第三百五十九章 太子太傅
听到杨嗣昌的话,二堂中诸将都愣了愣,不知道杨嗣昌什么意思。
保定总兵张应元拱手说道:“督师,那李植不听你暂缓剿贼的调度,擅自追击张献忠!不仅不听调度,他还擅自指挥其他将领的兵马,俨然自居为武经略。”
杨嗣昌叹了一口气,眼睛盯着二堂的青砖地面,目光有些涣散。他说道:“本督让太保李植暂缓剿贼,也是怕天气寒冷冻坏了兵士,但既然李植顺利擒杀了张献忠,便是好事。本督要上奏朝廷,为李植叙功...”
说完这句话,杨嗣昌又勐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咳出血来。他一边咳着一边喝了一口茶,好不容易把咳嗽压了下去。
勐如虎是个老粗,不太懂得文人的花花肠子。他看着杨嗣昌的做派,有些坠入云雾的感觉。杨嗣昌明明是不愿意李植立功的。他看到李植立功,咳嗽成这个样子,显然是气急攻心了,怎么还说李植立功了是好事呢?
这其中曲直,是个什么道理?
张应元和袁继咸对视了一眼,则猜到了杨嗣昌这样做派的原因。
杨嗣昌此前为了钳制李植,以天气寒冷为由口头传令各军暂缓剿贼,这事情已经很敏感了,很容易遭到言官的攻击。但无论如何,杨嗣昌还是以公利的名义号令各军。如今李植打赢了,杀了张献忠,杨嗣昌自然就不能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出来。
杨嗣昌不但不能不高兴,还要巴巴地为李植叙功,说话,才能让天子觉得杨嗣昌是个忠臣,不是个为了私利左右国家局面的奸臣。
杨嗣昌要在天子面前保住自己一心为公的形象,才能保住性命。他打不过张献忠,也只是一个庸臣罪名,最多革职。若是让天子觉得杨嗣昌玩弄权术贻害大将,那就是要掉脑袋,污名永远洗不掉了。
所以杨嗣昌在如此灰心绝望,咳得这么厉害的时候,还要违心地夸奖李植干得好。因为杨嗣昌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此时他和巡抚、总兵们的对话,都会被有心人传到外面去。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结局。
天子那时对袁崇焕那么信任,最后发现被骗,凌迟袁崇焕。杨嗣昌自认为聪明,可不想步袁崇焕的后尘。
张应元和袁继咸看了看病入膏肓却依旧小心谨慎的杨嗣昌,感到有些无趣。如今杨嗣昌这么提防自己,生怕自己把他的把柄传出去,自己这些人还和杨嗣昌商议什么?
既然杨嗣昌要上奏天子为李植叙功,那自己这些人是不是也该上奏天子巴结一下李植?李植风头这么劲,不为李植说话显得没有公心。
至于自己这些人庸碌糜饷的帽子,是摘不下了。降职处分,恐怕就会接踵而来。
张应元和袁继咸有些意兴阑珊,再不和杨嗣昌多说。二人拱手朝杨嗣昌作了一揖,便起身告辞。
勐如虎想了好久,也慢慢猜到了其中的道道。不过他是个直脾气,还是感激杨嗣昌把他从戍边的境遇中提拔起来,临走时朝杨嗣昌一揖及地,大声说道:“阁老保重身体为上!”
杨嗣昌苦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勐如虎,闭上了眼睛。
送走了三名客人,杨嗣昌坐在椅子上,脸上越来越白。此时杨嗣昌大势已去,最好的结局就是革职回籍。自己雄心勃勃又平步青云的一生,想不到竟是这样的收场,杨嗣昌不禁悲从中来。
自己那时入阁为相,左右朝局时候的势大权雄,恍如隔世。
他突然哇一声,朝二堂的地面上吐出一口鲜血出来。
杨家的几个仆人见到这样的情景,吓得手慌脚乱。他们忙不迭的拿衣服往地上使劲擦拭,想擦掉那一片血污。但血污哪里是那么容易擦去的,他们越使劲,反而把血污越擦越大。他们慌了手脚,跪在地上朝杨嗣昌磕头起来。
“老爷,可要保住身体啊。”
“老爷,我等照料不周,我等有罪!”
杨嗣昌惊讶地看着地上的血污,这才感到自己命已不久,恐怕是病入膏肓了。
杨嗣昌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李植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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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日,正是元宵佳节,京城下了一场大雪。大明皇城银装素裹,那些重檐金顶的宫殿全部被皑皑白雪覆盖,别有一番景致。
干清宫内,大明天子朱由检抓着李植的塘报,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窗边,看着一片白色的紫禁城,许久没有说话。
足足站了一刻钟,朱由检才叹道:“杨嗣昌打了一年,形势越来越糟糕,而李植入川不过一个月,就擒杀了张献忠。”
“想不到朕一手提拔的杨嗣昌,如此不堪,竟比不上天津的一个军阀李植。”
朱由检在惋惜自己看人的眼光。其实天子朱由检很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和眼光,每次重用一个人时候便是全盘信任。前有袁崇焕,后有杨嗣昌,但最后的结局,都证明他的眼光并不老道。这两个人的收场,都是草草。
在李植轻松剿灭张献忠的对比下,杨嗣昌的能力和品德都显得十分渺小。这件事情,让朱由检有些受打击。
唯一受到天子重用却没有出问题的忠臣,只有温体仁了。可温体仁致仕一年,便已经驾鹤西去。
王承恩想了想,说道:“皇爷,杨阁部也上了奏章,为李植叙功。可见他的忠君报国之心,还是有的。前番李植所奏受杨阁部刁难之事,恐怕是误会。”
“只是,他奏章里说他病重,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
朱由检背对着王承恩,没有说话。
杨嗣昌在奏章里说他快死了,朱由检也就懒得革他的职了。让杨嗣昌死在职位上,也算结局没那么难看,算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王承恩说道:“皇爷,无论如何,献贼是被剿灭了,如今大贼只余闯贼,这可是大喜事啊。能剿灭张献忠,凭借的是李植的雷霆手段,依赖的更是圣上的浩荡天威啊!”
朱由检听到王承恩的话,点了点头,慢慢高兴起来。
王承恩又说道:“皇爷,只要李植到了河南,想来李自成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李植实乃国家栋梁,不可不赏。朕进李植为太子太傅,拜为武经略,节制河南各路兵马。”
“传朕的旨意,让李植火速到河南平灭李自成。若能平定河南的贼势,前后功劳共叙!”
王承恩愣了愣,暗道天子最后这句话里的意思,是要给李植封爵啊。
李植这个军阀,在大明朝的权势可谓是炙手可热。王承恩暗道以后要多结交结交李植,李植要是封了伯爵,那权势就更不一样了。
朱由检似乎是想通了,笑了起来,说道:“张献忠死了,朕高兴。去坤宁宫,朕要尝尝皇后亲手做的元宵!”(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救命
二月初十,李植带兵回到了襄阳。
勋阳巡抚袁继咸、保定总兵张应元和蓟镇中协总兵官猛如虎带领父老乡亲,迎出襄阳城外三十里迎接李植的大军。李植阵毙张献忠,如今是天子面前炙手可热的人物,这些将帅们虽然心里恨李植,表面上都要恭敬迎接。
乡亲父老们敲锣打鼓,扛着犒赏大军的猪羊酒水,比李植几个月前从天津来时候更热情。
李植还想去看看杨嗣昌的狼狈样子,却听到袁继咸说道:“太保大人还不知吧?督师已于三日前病死于任上了。”
李植愣了愣,没想到杨嗣昌这就死了。这个玩弄权术的弄臣,这是被李植气死了?李植呵呵一乐,说道:“想不到督师竟死在任上。”
李植的意思是说,想不到杨嗣昌能幸运地死在任上,免去了革职的处理,倒是好运。袁继咸也不知道听出李植的挖苦没有,婉婉说道:“是呀,督师一心平贼,好不容易等到献贼被剿灭,却发病而亡,实在可惜!”
李植甩了甩袖子,懒得再讨论这个问题。他正要往前面走,却看到正前一个身穿蟒袍腰佩玉带的太监带着四个宦官,手举一封圣旨等在那里。看见李植走过来,那太监喊道:
“太子太保、左都督,天津总兵官李植接旨!”
李植知道这是给自己的封赏下来了,率领身后的文武官员齐齐跪地,接受圣旨。
便听到那个太监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太保...李植,尔部擒斩献贼,功劳殊著...进尔为太子太傅。拜尔为武经略,节制河南境内诸路兵马,克期平定闯贼。若尔再立功勋,前后功劳共叙,必有重赏。”
听到太监念的圣旨,襄阳的诸将都是心头一紧。
李植又升官了,这次从太子太保升为“太子太傅”。所谓太子太傅,原先是教授太子行军打仗的老师,后来变成“三公”荣勋,是武官的最高职位。
这下子李植在其他武将面前地位更高,其他的总兵见到李植都要执下官礼,更没法和李植平起平坐了。就算李植遇到了巡抚、总督,也能靠官位就和他们分庭抗议,不落下风。
更令人震惊的是最后一句话,所谓“前后功劳共叙,必有重赏”,这就是说一旦李植打灭李自成,就要给李植封伯爵爵位?
一旦有了伯爵爵位,那就是超品,地位在督抚之上。大明朝的公侯伯入则可掌参五府总六军,出则可领将军印为大帅督,位极人臣。而以李植的军马强盛,平灭闯贼似乎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这个伯爵爵位,十拿九稳。
这李植才二十五、六岁,就如此青云直步,以后的前途,要到什么地步?
襄阳的诸将帅都是张献忠的败军之将,接下来几个月估计要轮番受到言官弹劾,到时候降职甚至革职都是少不了的。此时看到李植的高升,不禁是百味杂陈。众人都道那时候要是不刁难李植,而是跟随李植去追击张献忠,如今会是何等景象?
不过虽然心里苦涩,但是李植如今权势熏天,众人都生出了巴结之心。等李植爬起来接了旨,一堆文臣武将就围着李植,七嘴八舌地恭维道:
“太傅劳苦功高,这个升赏是理所当然的。”
“太傅如此年轻就身居高位,将来必能再升一阶!”
“太傅拿下闯贼,便要封伯了!”
李植笑着朝北方拱手一礼,笑道:“全凭天子提携!”
众人见李植提到天子,一个个站直了朝北方拱手,唱道:“天子圣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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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要李植驰援河南,剿灭李自成。
李自成崇祯十三年下半年从巴西鱼复山逃出,以五十骑冲围而南进入河南,仅仅几个月就发展出几万贼军。
正月二十二日,李自成率三万流贼攻陷了洛阳。洛阳不但是个大城,城中更有天子朱由检的亲叔叔福王。李自成这些年被明廷围追堵截,对明廷的恨刻骨铭心。抓住福王后,他竟然杀了福王剁他的肉,和鹿肉一起煮了吃,名为“福禄宴”。
得知叔父死于贼手后,天子震怒非常,急令各地兵马援剿河南流贼。张献忠既然已经被李植擒杀,四川就安定下来了,天子将川楚剿贼大军抽出来一大半,全部派往河南。曹变蛟等人,都在李植身后往河南赶来。
此时在河南,李自成攻陷洛阳后又围住了开封,希望能像攻陷洛阳一样一鼓而下拿下这座大城。
但开封的防守,却比洛阳要坚固得多。开封是宋京金都,城厚土坚,城防设施十分完善。而以开封周王为首的城中勋贵官僚又十分团结,据城力战,李自成的三万兵马围攻一个月,还是没法拿下城池。
李植的兵马在襄阳只歇息了一天,就一路往开封开去。
河南大旱,一路上,李植看到的乡村大都残破。也不知道是遭了贼还是因为大旱逃难去了,到处都没看到人烟。
李植一路上千里行过来,没看到一处有效的水利设施。这明末天灾着实不少,不是这里蝗灾就是那里大旱。而且明末政治上又混乱,官员们忙着结党营私,没有人组织农业。稍有天灾就要变成巨祸。
李植走了十五天,走到许昌附近,距离开封不过二百里。
越近开封,周围的农村就越萧条,甚至十几里都看不到一处人烟。闯贼在开封附近劫掠,开封的百姓不是逃难去了就是从了贼,哪里还有人守在乡村?
李植这天正骑在马上行军,却突然看到前面的士兵一阵喧哗。几十个士兵像是见了鬼,不再前进,一个个手慌脚乱地让在路边。
李植皱了皱眉头,让全军停下步伐,跳下马往骚乱处行过去,看看究竟。
走到士兵前面,李植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趴在地上爬行,手上举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那妇女也不知道饿了多少天了,瘦得皮包骨,似乎就要连爬行的力气都没有了。他手上的婴儿也明显营养不良,脸色苍白,在颠簸中一声不吭的,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那个妇女显然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却拼命地往大军中间爬行。士兵们看到这妇女的惨状,都没有阻止她。
看到身穿官袍的李植走出来,那个在地上爬行的妇女突然来了一些力气,抬头喊道:“大将军,救救我的儿吧。”
第三百六十一章 李自成
李植想扶起地上的妇女,但看她那虚弱的样子,似乎根本站不起来。李植从那个妇女手上接过那个婴儿,朝身边的亲卫说道:“拿米汤喂这孩子。”
听到李植的话,地上的妇女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一些。李植这才去扶她,但一碰到她的手,就觉得这妇女身上很烫,显然是在发烧。
这么虚弱的时候发烧,恐怕是很难救活了。那个妇女见儿子有人救了,身体一软又倒在地上,似乎所有的力气就要用完,虚弱地说道:
“大将军救我儿...大恩德...”
李植问道:“你是遭旱灾了么?”
那个妇女已经迷迷煳煳,眼看就要昏过去。
“闯王抢了我的粮...杀我丈夫...”
话没说完,这个瘦弱的妇女就昏了过去。
李植叹了口气,暗道这么虚弱的高烧病人怕是救不活了。不过他还是让医疗队的人过来,把妇女抬过去救一救。
郑开成看着昏迷的妇女,叹了一口气,说道:“闯贼军粮全靠劫掠,有粮时候还好,没粮时候就劫掠乡里。刁滑奸民见了贼来就从贼,倒是欢迎闯贼。不愿从贼的老实百姓则要被抢劫一空,甚至丢掉性命。”
“先遭旱灾,又遭兵灾,实在是可怜。”
李植点头说道:“这次一定把李自成打趴下,不让他再为祸中原!”
李老四说道:“东家,如今张献忠已灭,在川楚围剿献贼的大军都发向河南。如此大兵压境之下,只要击溃闯贼一次,闯贼就再没有重新崛起的希望了。”
李植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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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自成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不过三十四、五岁的样子。他身材不甚高大,但下巴上留着密密的胡须,看上去颇有威严。他的鼻梁很高,一双细长眼睛向上斜着,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有些凶悍之色。
此时在中军大帐中,李自成把日日戴着的毡笠放在腿上,穿着缥衣坐在众将中间,默然不语。
牛金星吸了一口气,说道:“闯王,本来这八大王张献忠在四川拖住十几万官军,正利于我们在河南发展,形势一片大好。没想到李植入蜀一个月,张献忠就败了,如今几万官军拥到河南来,形势实在是不妙。”
李自成的侄子李过大声说道:“闯王,这李植一战就击杀了张献忠,势头正劲,我们还是不要和他开战为妙。”
李自成的大将刘宗敏却大声说道:“黄口小儿!怎能如此胡说?我们好不容易聚拢了三万义军,能不打?若是一逃,这些兵马就全散了。到时候只剩下几千人马,能干什么?难道又跑进商洛山去,日日担心害怕官军搜山?”
眼睛一翻,刘宗敏喝道:“我们连洛阳城都能攻下,就这么怕李植的兵马?”
李过大声说道:“这李植天下强军,从来就没败过,我们打得过他?”
刘宗敏将大刀一横,说道:“不杀一杀,怎知道谁雌谁雄?”
李过冷哼了一声,骂道:“莽夫!”
刘宗敏大笑一声,站起来把手拍在李自成的肩膀上,大声说道:“我刘宗敏确实是个莽夫,若不是莽夫,怎么连妻儿都杀了,只一心随闯王在官军堆里厮杀?”
两人还要争论,却被李自成打断了。李自成挥了挥手,示意刘宗敏和李过不要再吵。他看了看牛金星,问道:“牛先生觉得此番该退还是该战?”
牛金星经李岩的推荐加入李自成的团队,刚刚入伙,本来没什么资。不过他是举人出身,是闯军中少有的文人,所以被李自成高看了一眼。李自成为了表现自己礼贤下士的姿态,遇到大事都要询问牛金星一番。
牛金星琢磨了一阵,含煳地说道:“此事颇难抉择。若战,则有全军覆没之风险。但若是逃,好不容易聚拢的饥兵自然会逃散,到时候便大势去矣...”
摸了摸胡子,牛金星不敢下结论,只是唏嘘摇头。
李自成见牛金星没有方策,转头看向李岩,问道:“李公子觉得如何?”
李岩看了看李自成,拱手说道:“闯王,如今若是不战而逃,我们收拢的饥兵恐怕要全部逃掉,我们声势将大减,恐怕只能躲入山中。但若是上去鏖战,又有全军大溃,被李植追杀的风险。”
李自成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李岩说道:“我听说李植军中以步卒火铳手为多,骑兵不多。不如我们多把军马留在辎重老营里,上去和李植决战。若是胜了,自然是好。若是败了,我们的三千塘马带着老营的军马转身便逃,那李植也追不上我们。”
听到李岩的话,众将都沉默了。此时此地,恐怕也只有这样一个办法了。
李自成想了想,点头说道:“便依李公子的赞画,把军马多留在老营中。万一败了,我们便逃入山中,再蛰伏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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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九,李植的大军行到了开封城郊外。
前面,李自成的三万贼兵弃了开封城的包围,朝李植的兵马压过来,似乎要和李植决一死战。
李植骑马立在一个小丘上,用望远镜观察李自成的兵马。
李自成的贼兵大多是从贼不久的新兵,大多数身上都没有盔甲,唯一的武器是一把长矛或者大刀,十分简陋。有几千人骑着马,身上穿着绵甲,似乎是押阵的老贼。这些老贼列队在无甲的饥兵后面,起着督战队的作用。
这些贼兵整体上看过去没什么战斗力,列的队列稀稀拉拉,没什么阵型。李植暗道这年头明军的战斗力实在是低下,洛阳城的防守实在是空虚,竟被这样一群刚刚聚在一起的贼兵攻下。
闯军的队伍中有三十多门虎蹲炮,大概是从洛阳缴获的。不过这种小炮打不远,估计顶不住虎贲师炮兵的一轮齐射。唯一能让人注意的是闯军中旗帜很多,在春天的风中猎猎作响,似乎代表着这支起义军颇高的士气。
刚刚成军,就打下了大城洛阳,就能杀入福王府中劫掠一番,确实激动人心。
李植骑马回到中军,朝旗令兵喊道:“全军摆回形阵,前进迎敌!”(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义军
刘老二是去年十二月投靠闯王的新军一员。
他本是河南府新安县的农民,距离洛阳不远。他家里佃租袁家老爷的十六亩旱田,但他平日里不事耕作,喜欢在乡镇上游手闲戏,把耕作的事情都扔给了父母。去年河南大旱,他家田里种不出来年的吃食,他便琢磨要做点什么事情出来。
他想抢那些城里的地主老爷的粮食,那些老爷都存了几年的粮食,抢一户缙绅就够几十户人过一年。那些缙绅十分的可恶,外面都饿死人了,那些缙绅也不开仓放点粮食出来救济穷人。宁愿粮食在仓里烂掉,他们也不会拿给穷人救灾。
不过刘老二只认识几个青皮,人手不足,他们不敢动手。
后来好消息传来,名震天下的闯王来了。刘老二不做他想,立即投了义军。进了义军大营,他分到了一把长矛,充为步卒。上个月,义军攻破了洛阳,刘老二提着这根长矛跟着闯王,在洛阳狠狠地劫掠了一番。
人生第一次,刘老二那样扬眉吐气。
那些平日里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缙绅老爷们,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瑟瑟发抖。那些粮仓里的粮食,不知道存了多少年,搬也搬不完,都被充作了军粮。在福王府里抢出来的金银财宝一箱一箱的,闯王当时就给三万义军每人发了三两赏钱。
福王府里的侍女,一个个都被义军士兵们轮流享用了。刘老二那一天也做了一回男人,在一个侍女身上逞了一回威风。
刘老二每次回想起在洛阳的那几天,就忍不住要咧嘴笑。那才是人过的日子!
打下了洛阳之后,闯王更要打开封。开封是河南巡抚老爷的驻地,是河南的省城,更加富庶。若是能随闯王拿下开封,那好日子恐怕自己做梦都想不到。
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在义军包围开封城的时候,官军来了。刘老二也不知道来的官军是哪一路,闯王也不让士卒们乱猜,只说官军只有一万多人,义军人多,义军肯定能打败官军。
刘老二也不害怕这些官军,这年头做官军要被当官的坑死。当官的喝兵血吃空饷,让士兵穷得驴打滚,饭都不管饱。做官兵还不如做贼,官军能有什么战力?就看洛阳的那些守兵就知道了,闯王大军一到,官兵立即起义投诚,哪里还需要打?
这一支攻过来的官军,估计也是一样。
这一次大战,刘老二所在的队伍被布置在大军中部。刘老二还有些可惜,暗道要是在大军前面才好。杀个把官兵,说不定就能升为马军,有马骑有肉吃了。
刘老二怀着惋惜的心情,走上了战场。
但到了战场上,刘老二发现他想的一切,都是错的。
前面站的那不是不堪一击的官兵,那是一万多杀神。
一开战,两军距离一里多的时候,官军阵前的大炮就轰隆作响。那大炮的声音,比打雷还响,仿佛是一百多个惊雷在不远处炸响。
官军的大炮不但响,而且准,只打了一次,就把闯王的三十多门虎蹲炮全打烂了。
刘老二当时就有发懵的感觉,这是哪一路官军?怎么这么厉害?
等闯王让大军往前冲的时候,刘老二就留了个心眼。他走得慢,趁伍长不注意脱离了自己所在的伍,一点点缩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但后面也不是绝对安全,官军的大炮太厉害了。刘老二只往前走了六十步,官军的大炮又响了。一发炮弹从天而降射进了刘老二前面的义军人群中,一下子就把刘老二几步之外的一个义军肚子打穿了。
血液和碎肉飞溅出来,溅了刘老二一脸。
那枚炮弹打穿了一个义军之后去势不减,又砸在另一个义军新兵的大腿上。中弹的新兵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大腿就被打断了。那炮弹在地上弹了一下,又撞在了第三个义军的肩膀上。就在十几步之外,刘老二亲眼看到那个义军的整个右肩炸开,右手一下子就和血肉模煳的身子分开了。
炮弹砸碎了第三个义军的肩膀后砸进了第四个义军胸口,把那个义军的胸前肋骨砸得粉碎。那个义军被炮弹的力量带得飞了起来,在半空中吐了一口鲜血,一声不吭地死了,身子撞在后面的其他义军身上。
这官军的炮弹,当真是太可怕了。对面的官军绝对不是一般的官军,这一仗打不赢的。
刘老二当时就脚底抹油想逃了,他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没有往前走,然后趁没人注意时候就往大军后面逃。但他只往后跑了五步,就有一个穿着鳞甲的闯军军官挥舞大刀朝他冲了上来。刘老二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转身又往大军前面跑去。
那个带兵的军官见刘老二往前面跑了,不再追逐他,让刘老二舒了一口气。
但刘老二一下子被那个军官吓到了,一下子跑得太快,居然跑到了大军的前部去了。虽然不是在最前面,可也算前排了。刘老二的前面,只有四、五排义军。
刘老二正在琢磨义军们都走得很慢啊,大家都是怕死的啊,前面官军的大炮又响了。
刘老二没想到的,那大炮这次射的不是圆炮弹,而是散子炮。
只一个刹那,前面的三、四排义军就全部倒下了。刘老二看到前排新兵身上突然就冒出血窟窿,被散子炮一穿两个洞。刘老二两步之前的一个义军新兵被散子炮射中了面门,一刹那整个头颅就被射穿了。血液迸射出来,又喷了刘老二一脸。
刘老二一下子被喷了满脸的血,还以为是自己中弹了,用最大音量惨叫起来。
他停在原地叫了好久,用手拼命在身上和脸上摸着,却没有发现伤口。其他的闯军军官以为他中弹了,也没有催促他上前,最后他倒是成功混到了大军的中部,不再顶在最前面。
大军前面,官军的火铳响了。
只听到一片噼哩啪啦的声音响起,义军的前排士兵就像是被镰刀割下的麦子,一片一片地倒在了阵前。(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不存在
刘老二第一次见到这么威勐的火力。
枪声落下以后,前面到处都是惨叫呻吟的声音,中弹的士兵在地上抽搐,血流了一地。刚才还举着刀剑的义军新兵,在那火铳面前就像是纸煳的一样,一眨眼就丢掉了性命。刘老二看到一个和自己一起糟蹋福王侍女的义军新兵,和自己算是有些交情,胸口中弹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那是个十分高大的新兵,手上举着一把大刀,遇上普通官军估计可以一个战两个。但在这火铳面前,一发子弹就被了结了。
正前方经过散子炮和火铳的打击,已经死了好几层士兵。刘老二本来在队伍中间,然而此时前面的几排新兵们死光了,他又变成了在队伍较前方。
这哪里是打仗?这简直就是屠杀。
义军们的斗志动摇了,无论军官们怎么唿喝,前排的义军都不敢再往前走。即便是义军军官,也被官军的火力吓懵了,有些不敢往前压。只有身后的督战马军还在驱赶大军往上冲。
就在义军大军进退失据的一会儿,官军的火铳又开火了。
子弹像暴风雨一样扫过义军,那些还在犹豫进退的士兵们纷纷中弹,发出了撕心裂肺地惨叫。前面一排士兵像是大风吹过的芦草,齐刷刷地倒下了。
有些子弹没有打中最前排的士兵,在人群中乱钻,反而射中了后面几排的义军。刘老二身边一个瘦弱的新兵小腹突然中弹了,子弹在他肚子上钻了一个小洞,鲜血啾啾地从那个洞里流了出来。这个新兵捂着伤口,却捂不住鲜血,一点点失去力气,眼看就要倒下。
但他却不甘心就这么死去,死命抓着刘老二的肩膀不愿意倒下去,看着刘老二的眼睛里充满着求救的乞求,满是鲜血的手抓得刘老二的衣袖一片血污。
刘老二受不了了,官军的火铳可以连续发射,这样往上冲纯粹是送死。他狠狠把身边这个新兵的手甩开,撒腿就往后面逃去。什么督战马军也没有前面的官军可怕。督战马军用的是刀剑,而前面的官军用的是火铳。
实在不行,就用长矛和督战的马军拼了。
为了让更多的人和自己一起逃跑,刘老二一边跑一边喊:“快跑啊!官军的火铳又要打了!”
“输了!打不赢的!”
刘老二的叫嚷带动了其他义军的情绪,前排的义军害怕官军的火铳再响,唿啦啦全往后面跑了起来。这些新兵虽然在大战前还斗志昂然,但那是抢劫了洛阳带来的短暂兴奋,真打硬仗,这些新兵是没有韧性的。
前排的崩溃带动了后排的崩溃,最后整个义军大军都崩盘了。
刘老二以为督战的马军会砍杀溃兵,但刘老二跑到阵列后面,却发现督战的马军早就跑了。早在前排一线的士兵一转身逃跑时候起,督战的马军就抢在大军前面逃跑了。
马军是闯王的根本,他们奔向了开封城下的辎重老营,大概要和马匹众多的辎重老营一起逃进山里。
刘老二朝闯王的老营冲过去,希望能跟上闯王的步伐。
刘老二体验了一把做贼的快感,已经没法再做一个老实巴交的佃农了。抢劫大户**侍女的生活仿佛是一个闪闪发亮的新世界,让他前面二十多年的人生黯然失色。哪怕是闯王败了,他也希望追上闯王。只要跟着闯王,就有快活做贼的机会。
他跑着跑着,突然听到后面马蹄声如雷。
刘老二转身看了看,看到几千官军骑士穿着闪闪发亮的盔甲,骑着高头大马朝闯王的马军追去。而自己,恰好处在这些骑士追逐的路线上。
刘老二意识到了死亡,他慌张了,不再往前跑,拼命往两侧躲去,想躲开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军骑士。
但挡在两千官军骑士面前,他已经是无路可逃。一名骑兵在马上伸出了马刀,锋利的坩埚钢马刀借着马势割在了刘老二的胸口。刘老二整个前胸被剖开,鲜血淋漓。刘老二惨叫了一声,拼命用手捂着伤口。
但那伤口那么大,怎么捂得住?鲜血越流越多,刘老二渐渐没有了力气,倒在了开封城郊的土地上,再没有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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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植骑在马上,看着越跑越远的李自成,摇了摇头。
钟峰说道:“大人,闯贼早就准备好了要逃跑,选锋团就算能追杀到一些马慢的闯贼马军,恐怕是抓不到骑乌驳马的李自成。”
李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郑开成笑道:“这次我们大败李自成,也是大功一件了。我们的大军追砍这些闯军骑兵和步卒,起码能得一万多首级。就算闯贼这次能带少量快马逃走,但如今川楚的剿贼大军就要到达河南,大军云集下,闯贼再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李植点了点头,不再观察虎贲师追杀流贼的情景,策马朝开封城中行去。
开封古城史上曾多次被淹没,明太祖洪武元年重修开封城墙,改土城为砖城。城墙周长二十里二百步,高三丈五尺,宽两丈一尺;城濠深二丈,阔五丈。李植和一众军官策马行到城墙下面,见那城墙左右看不到尽头,十分雄伟。
不过再雄伟的城墙,没有尽职的将士守卫,也是没用。若不是李植来攻打献贼,这开封城不知道能守多久。
此时闯军已经大败,死守城池的开封城内却没有得到消息,依旧不敢开门。
李植早已经准备好明验自己身份的文件,盖上自己的大印,用弓箭从城墙上射了上去。
许久,李植看到几个文武官员跑到城墙上朝自己看了看,然后这些官员又退了回去,没一会,城门就慢慢打开了。
河南巡抚高名衡率领几十个大明官员迎出城外,拱手朝马上的李植说道:“我等不知太子太傅大人来援,怠慢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紧张地看了看李植身后,高名衡又说道:“大人快马赶来,路上没有遇到闯军?”
李植笑了笑,说道:“闯军?闯军已经不存在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兴国伯
高名衡愣了愣,讪讪问道:“太傅大人什么意思?”
郑开成站出来说道:“巡抚不知道,我们已经击败了闯贼。闯贼率领马军狼狈逃窜,估计能逃下去的只有千余人。所谓闯军,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听到郑开成的话,高名衡和河南文武官员面面相觑,满眼的不相信。
昨天闯贼还在组织兵马攻打开封城,想用火药炸开城墙。今天,闯军就被李植打没了?肆虐河南,围攻省城的李自成,一个照面就被李植击败了?李植的兵马虽是天下强军,也不至于如此夸张吧?
这可是李自成!朝廷哪次攻打李自成,不都是几镇大军围剿,几万人联合攻打才有效果的?李植带领一部兵马轻描淡写的,就把李自成打垮了?
高名衡有些不相信,不过面对太子太傅李植,他又不好表露出来自己的怀疑,只讪讪的看着李植,没有说话。
李植知道这些官员反应不过来,笑道:“巡抚随我去看看战场吧。”
河南的文武官员纷纷回城取马,随李植到战场上去验证。这些官员们还担心遇到闯贼大军遭遇不测,出城时候还带上了一千兵马做护卫。
然而出了城,却始终没有看到闯贼的大军,甚至连外围的闯军游骑也没有。河南的官员们心里嘀咕,暗道莫非这李自成真的被打跑了?
一直到了留在战场上的虎贲师中军前面,看到躺在血泊里的几千具贼兵尸体,看到丢落一地的各种闯军旗帜仪仗,河南的官员们才信了李植的话。
没多久,出去追杀流贼的士兵渐渐都回来了。这些士兵几乎个个都提着一个流贼首级,最后把两百多辆马车全部堆满。这一战,起码擒斩了一万多贼兵。河南的官员们看着两百多辆马车的贼兵首级,啧啧称奇。
最后众人又等了半个时辰,选锋团的骑兵也回来了。选锋团骑兵的马快,虽然没有李自成等流贼军官的马快,但追一般的贼兵马军还是追得到的。他们牵着两千多匹贼兵军马,提着两千多马军首级凯旋而归,又让河南的官员们一阵赞叹。
选锋团的副团长薛三库说道:“大人,李自成最后身边只剩下几百骑兵,往西面逃了,怕是要进太行山。”
听到薛三库的话,高名衡脸上十分激动,拱手说道:“太傅大人,尔部一战歼灭闯贼三万大军,如此浩荡大功,只有...只有...”高名衡“只有”了半天,最后说道:“只有太傅大人在四川一战擒杀张献忠可比啊!”
虎贲师的军官们听到这话,骄傲地哈哈大笑。
清点战利品的工作很快就完成了,李植一战擒斩贼兵首级一万三千,缴获各色武器无算。获闯贼各色旗帜六百七十一面,获闯贼中军大纛一具,仪仗一套。还缴获了绵甲二千零六十三付,军马二千八百三十一匹。
高名衡听到统计出来的数字,兴奋得满脸通红。前一任河南巡抚因为洛阳城破被天子革职拿问,高名衡这些天时时心惊胆跳,生怕哪座大城被闯贼拿下,自己就要下狱。此时闯贼被击败,只剩几百人逃入山中,河南可以安枕无忧矣。
高名衡兴奋地说道:“太傅大人,我等这就回城书写塘报,向天子报捷?”
李植点了点头,随高名衡回开封城写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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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四日,紫禁城养心殿中,朱由检兴奋地看着高名衡和李植的联名塘报,兴奋地在书房里来回踱步。
“好!”
“李植干得漂亮!”
朱由检停住了脚步,朝王承恩说道:“王承恩,如此一来,天下就再无大贼了!动荡了十几年的贼乱,算是安定下来了!”
“如今东奴也被李植重创,只敢在锦州搞些小动作,不敢入关。朕登极以来,我大明还是第一次这么河清海晏。当真是可喜可贺!”
王承恩拱手说道:“皇爷,虽然表面上这是李植平灭了献、闯二贼。但往根本上说,这是皇爷的浩荡天威所致,是皇爷的圣心垂治之功啊。”
“没有皇爷日夜不息地治理国家,哪有李植的大胜啊?”
朱由检又笑了一声,指着王承恩说道:“王承恩,还是你会说话。”
王承恩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抬头说道:“皇爷,奴婢只是实话实话!有什么就说什么!”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你跪下去做什么?起来吧!”
王承恩这才爬了起来,恭敬立在一边。
朱由检笑了笑,说道:“王承恩,还是你说得对。宁愿以天津一镇付李植,也不能把中原让给流贼。这次李植平灭了流贼,天下形势豁然开朗,大不一样了!”
王承恩说道:“天子圣明!岂是奴婢言论能左右?这都是皇爷圣心独运之果!”
朱由检笑道:“这次,朕奖李植个什么呢?”
朱由检坐在椅子上敲了敲桌子,见王承恩没有说话,冲王承恩说道:“王承恩,你说这次怎么奖李植?”
王承恩舔了舔嘴唇,顺着天子以前的思路说道:“皇爷,这次再赏李植,怕是要封伯爵了吧?”
朱由检点头说道:“封伯,要封伯。李植立下这么多功劳,不封一个伯爵,恐怕全天下的将士都要寒心。”
朱由检抚摸着胡子,又朝王承恩问道:“但是封个怎样的伯爵呢?是世袭罔替的,是降等袭爵,还是流爵呢?”
王承恩拱手说道:“奴婢不敢妄言,此事要圣上圣裁!”
朱由检摸着胡子想了好久,说道:“李植立了这么多功劳,既然封了伯,就封个世袭罔替的吧,免得李植觉得朕小气。”
朱由检抚须沉吟,想了一会,吸了一口气。
他又站了起来,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这个伯爵的名字,叫什么好呢?”
想了许久,朱由检才想出一个答案,笑道:“李植征战四方,北拒东奴南平流贼,让国家有复兴之希望。这个伯爵,就叫做兴国伯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册封
三月十八,李植的大军返回天津。
李植的大军到达范家庄时候,范家庄周围的百姓万人空巷,聚到了城外的道路上看凯旋的大军。那些家里有子弟当兵的百姓,看到军队毫无损失的回城了,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在行军的队伍里找到自家的子弟,跟着队伍跑动,十分欢喜。
此时朝廷封伯的册封还没有公布,李植的官位还是太子太傅。不过世人都知道李植再立大功,封爵只在朝夕之间。天津以巡抚李继贞为首的文武官员知道李植的大军会先到范家庄,便迎到了范家庄欢迎李植。
李植行到了范家庄南门,看到了天津的文武官员。这些官员见李植行了过来,齐齐朝李植拱手作揖,喊道:
“我等欢迎太傅大人凯旋!”
“太傅大人劳苦功高!”
“太傅大人辛苦了。”
李植看到天津巡抚李继贞,骑在马上问道:“巡抚,我出征的这半年,天津没什么事吧?”
李继贞拱手出列,说道:“太傅大人,这半年天津平安无事,百姓太平!”
李植点了点头,不再多说,骑马进了范家庄。
李植在范家庄稍作停留,便带着两百亲卫返回天津总兵府。天津的文武官员们像是一群跟班,骑马跟在李植身后,往天津卫城行去。一直把李植送到了总兵府,这些官员才该干什么干什么,散去了。
一进总兵府,就看到抱着女儿,牵着儿子的崔合站在影壁后面,正傻傻站着等着李植。半年没见,女儿已经变成个大婴儿,儿子李欢也长高了不少。
李植看到崔合,正要上去捏她的脸,却看到崔合吧唧吧唧地眼泪就流下来了。
李植只能抱住她,哄道:“不哭,崔合不哭!”
崔合抱着女儿缩在李植的怀里,一边拿李植的官袍擦眼泪,一边说道:“说好了几个月就回来的,结果打了大半年的仗。我日日夜夜都担心害怕。你再不回来,我都以为哥哥和妹妹要没有爹爹了。”
李植捏着崔合的脸,笑道:“崔合不哭,崔合现在做娘亲了,要有担当,不能随便哭的。”
崔合听到这句话才不再哭泣,擦了擦眼泪站直了。
李植的儿子李欢说道:“爹爹,你下次打仗带我去好不好,我也要杀贼!”
李植没理咋咋唿唿的李欢,去偏院见母亲郑氏去了。崔合抱着一个牵着一个,跟在李植的后面,亦步亦趋。
回到天津,李植没休息几天,天子就派太监来传圣旨,让李植进京接受册封。
既然是册封,自然就是要封伯爵了。李植得了这个圣旨十分高兴,打着仪仗骑马入京,接受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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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七日,李植身穿官袍站在紫禁城皇极殿外丹陛上,等待天子的册封。
李植的身后,跟着两个捧着盘子的小宦官,是准备等下帮李植拿封赏物品的。
未时正点,天子驾临皇极殿,御门安坐。朝中文武百官从午门入殿,立在丹陛上等待,位列受赏官李植之下。过了一会,鸿胪寺官员鸣鞭,唱李植名字,李植便走入皇极殿中,立于殿中。
李植进入殿中抬头一看,天子已经微笑着坐在御座上。天子的三个儿子,太子朱慈、永王、定王都已经站在御座旁边,正拿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李植。
李植看了看太子朱慈,却看到十二岁的朱慈对自己笑了笑。
不同于平日的朝会,此时殿中站着不少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侍卫,浩浩荡荡威仪更盛。
鸿胪寺官员再鸣鞭,百官进入皇极殿,作为观众见证册封仪式。
等众官在殿中站定,鸿胪寺官员大声唱道:“行礼!”
李植和百官齐齐跪下,大声唱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唱道:“众卿平身!”
李植和百官这才站了起来。
李植刚站了起来,又听到鸿胪寺的官员大声唱道:“太子太傅、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李植上前受封!”
鸿胪寺的官员一说完这句话,立在百官左侧的教坊司奏起《抚安四夷之曲》:“小将军,大明君。定宇寰,圣恩宽,掌江山。东虏西戎,北狄南蛮。手高擎,宝贝盘,殿前欢。五云宫阙连霄汉,金光明照眼。玉沟金水声潺潺,囟观,趋跄看。仪銮严肃百千般,威人心胆寒。吾皇万寿安,过门子,定宇寰,定宇寰。掌江山,抚百蛮,讴歌拜舞仰祝赞,万万年,帝业安!”
在朝上百官羡慕的目光中,李植往前走了三步,接受册封。
一个承制官大声唱道:“朕嘉太子太傅李植大败东奴平灭流贼,宜加爵赏,今策封李植兴国伯爵,食禄一千石,赐尔铁券,世袭永封,望卿共承朕命,拱卫皇朝。”
原来自己的爵位名字叫作“兴国伯”,李植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觉得听上去不错。
李植按照礼制要谦让,大声唱道:“臣虽在疆场有所斩获,但实赖圣上天威,不敢受爵封赏!”
天子朱由检满意地笑了笑,说道:“卿南征北战,功劳殊着,天下人共目之,不能不封!”
李植又谦让一次,说道:“臣年资尚浅,不敢受封!”
天子笑道:“卿虽年轻,然熟于兵事屡战屡胜,不可不赏!”
谦让了两次,李植才鞠躬大唱:“臣谨受命,皇恩浩荡,臣感激不尽!”
礼部尚书贺世寿上前,板着脸,把册封的铁卷交到李植手上。李植身后的一个小宦官走了上来,李植把铁卷放在了宦官手上的托盘上。
承制官又唱道:“封兴国伯正妻李崔氏,克娴内则,淑德含章,可为伯夫人,其母李郑氏,禀训名家,媲芳彦士,可为太伯夫人。”
李植再谢皇恩。
接下里,承制官又唱出了一系列的封赏:各种衣冠礼服、仪仗旌旗,看得人眼花缭乱。李植一一接受,全部放在了两个小宦官的托盘上,最后两个托盘上都堆得有一尺高。
在百官羡慕嫉妒的注视中,李植终于完成了册封仪式,成为了世袭罔替的兴国伯。(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月钱
接受完册封,李植回到了自己在京城的宅邸。
李植首先换上了新的官服。伯爵的官服和正一品又不同,补子上绣的是麒麟和白泽。李植穿着新官服在镜子前照了照,觉得自己又增添了几分威严。
李植又看了看新的印信腰牌:给自己的兴国伯大印是玉质的,制作十分精良。那腰牌是象牙质地,纹着四条云龙,上面雕着“兴国伯李植”几个大字。
最关键的东西是那个兴国伯铁卷。
所谓铁卷,就是俗称的免死金牌。有了这个铁卷,即便李植犯了死罪,也可以用铁卷偿命免死。
“凡公侯伯初授封爵、合给铁券。从工部造完、送写诰文、并券阴则例毕。转送银作局镌刻填金。仍领回、以右一面颁给。左一面年终奏送古今通集库收贮。凡铁券,形如覆瓦。刻封诰于其上、以黄金填之。左右各一面,右给功臣,左藏内府。”
铁卷的大小随爵位的不同而不同,李植手上的这块铁卷是瓦片状的,用精铁制成。铁卷长约四十厘米,宽二十厘米,厚越两厘米,四斤多重。铁卷正面镌刻着镶金文字,字体是楷书正体,内容是天子根据李植的功绩册封李植为兴国伯的话,一共有两百多个字。
铁卷反面,写着“所谓免死,除谋反大逆,一切死刑皆免。然免后革爵革薪,不许仍故封,但贷其命耳。若犯死罪,初犯,将所食禄米全不支给。”说的是铁卷的免死之用,规定除了谋逆等罪名之外,李植的铁卷可以偿命一次。
有了这铁卷,杀人放火都不会被朝廷判刑,可以说是稳稳的特权阶级了。
当然,以李植现在的权势,没有铁卷也能杀人放火不受惩罚。但能得到黑纸白字的官方承诺,又不一样。
李植把铁卷收好了,放进箱子里。
接受完册封,李植就打起仪仗返回天津。如今李植的旗牌上写的是“兴国伯”“太子太傅”“左都督”“天津总兵官”,这一套头衔的分量又比以前更重,妥妥的柱国重臣。如今李植的仪仗中不仅有旗牌旌旗了,更有金瓜、旗幡等伯爵才有的行头,整套仪仗需要十多个亲卫才举的完。
李植的仪仗队伍走在京城和天津的城中,百姓们见浩浩荡荡的仪仗队来了,隔了老远就慌张把道路让开,躲在路边看李植的队伍行进。尤其是天津的百姓们,还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仪仗队,一个个站在路边议论。
“总兵大人又升官了?”
“封伯了!”
“啧啧,总兵大人才二十多岁吧?”
李植回到天津后,给手下的封赏就下来了。
这次剿灭张献忠和李自成,李植给手下诸将也报了战功。很快,给李兴等人的封赏就接二连三地到达:李兴升为了都指挥使。这次天子裁撤范家庄游击,改在范家庄设一营营兵参将,仍以李兴充任。郑开成等人则升为了都指挥同知,比李兴低一级,仍在李植家丁队中任事。
郑元等管理人员也升了官,升到了卫指挥使,比郑开成等人低一级。
虎贲师中的营长、连长,也有封赏。营长都升到了卫指挥佥事,连长也升为了千户。
封赏下来后,范家庄一片喜气洋洋,仿如过年。李植在天津总兵府摆酒庆祝,来赴宴的手下们一个个穿着绯色或者青色的官袍赴宴,荟萃一堂。
在总兵府参加宴席的范家庄人物们都十分自豪,要知道兴国伯的庆功宴多少人挤破头想挤进来,却都被拒之门外。虽然大人已经是兴国伯,但李植的手下们都觉得大人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要跟紧大人,到时候升官发财不在话下。
众人十分高兴,当天有十几个人喝得大醉,倒在了酒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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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日,李植在李兴的陪同下,到范家庄新城看了看。
李植出征的这大半年,在李兴的指挥下,范家庄的新城已经建好。新城外面一圈城墙已经包砖,和老城墙连成了一体。新城和老城之间的城墙已经被拆除挖掉,新城和老城的道路连在了一起。范家庄扩大了一倍,不再像个小县城,倒有些州城的气派了。
刚刚建好的新城,已经十分热闹。
如今纺织工厂大规模扩张,每个月都在招募新人,如今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一万五千人。这一万五千工人都住在范家庄新城中新建的别墅里。李植为了提高工人的家庭收入,如今招募工人都是尽量把夫妇同时雇佣,这些工人一般来说是两户人合租一幢别墅。当然,还没成亲的工人大多只租一间屋子,四户人合租一幢别墅。因此这一万多新工人住满了三千多幢新别墅。
范家庄新城的设计容量是七千幢别墅,不过那是理论容量。实际上新城里不但有别墅,还有厂房和军营,加上各种商业设施,实际上只盖了四千多幢别墅就盖满了。如今只剩下三百多幢别墅没有住人。
如果李植还想扩大纺织工厂,就必须再建新城了。
在新城看了一圈,李植赞道:“李兴,你这几个月做的不错。”
李兴笑道:“都是循规蹈矩的事情,我再不济,学着大哥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还是会的。”
李植觉得弟弟能力不错,笑着点了点头。
李植走进了纺织工厂新工厂,找到了管理纺织工厂的舅舅郑元。
“如今纺织工厂扩张到这么大,管理上怎么样?”
郑元点头说道:“管理上没什么大问题,如今纺织工厂有工人一万五千三百三十一人,月产布二十六万八千匹。工人月钱和伙食支出每月五万九千两,购买粗棉每月耗资十四万三千两,每月可盈利六万六千两。”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伙食支出似乎比以前多了些。”
郑元说道:“大人,如今米价腾贵,虽然范家庄的大米价格被平价粮店控制住了,没有上涨。但其他物事的价格都随着米价涨了。蔬菜价格就涨了不少。养猪场那边说猪食价格涨了,出栏生猪的结算价格也调高了,所以伙食开支也就上去了。”
李植想了想,问道:“如今外地的米价多少两一石?”
郑元说道:“这几个月回落了一些,落到二两五钱一石了。”
李植点头说道:“米价一涨,各种商品价格普涨。以前我们给工人二两月钱是高薪,但如今物价腾贵,这个月前相对来说就没有那么诱人了。工人们日日辛苦劳作,不能让他们吃亏。郑元,从这个月起,你把纺织工人的月钱调到二两五钱一个月。”
郑元愣了愣,说道:“大人,这可是一笔大开销。”
李植点头说道:“我们付得起,宁愿少赚一点,也不能让工人们变成贫民。”(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欢庆
纺织工厂的工人们晚上下班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不过范家庄新城集市上的商贩知道工人们下班时候会来集市买东西,一直摆着摊等在集市上。说起来,这晚上工人下班时候,才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
顾老二在新城北集市上买了一条活鱼,两支猪耳朵,一壶米酒,哼着小曲走回了自家的院子。
顾老二高兴,今天将军大人给所有的工人加月钱了。
本来纺织工人们二两一个月,三餐有荤的待遇,已经很好了。虽然这一年多因为粮价涨了,各种物事都涨了价。但其他的东西涨价涨得少,毕竟没有粮食价格涨得那么多。
顾老二和媳妇两口人一个在老城纺织工厂做事,一个在新城纺织工厂上班,一个月有四两的月钱。虽然物价上涨让这笔月钱没那么经用,四两银子只能当原先的三两五钱花,但夫妇两人过的仍然是亲戚朋友们艳羡的生活。
顾老二在新城买了一套别墅,向将军大人贷款买的,一家人搬了进去。如今顾老二家里十分宽敞,不仅带着两岁小女儿的老母亲有了单独的房间,五岁的儿子有自己的房间,就连三岁的女儿都有自己的一间房子。
顾老二有二女一子,他十分自豪有这么多儿女。自从跟上了将军大人后,顾老二家里就越来越小康,渐渐什么都不缺了。
这个月,将军大人在南方把张献忠和李自成打掉了,回来以后朝廷就给将军大人封了伯爵。
将军大人封伯,这是范家庄的大喜事。将军大人的官越大,力量越大,范家庄百姓的好日子就越有保障。前几年范家庄出过几次事情,还有一些屑小想到范家庄偷秘方,还有总兵带兵要搜查将军大人的工厂,欺负将军大人官小。但如今的将军大人,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屑小敢觊觎。
这一次将军大人封了伯,仿佛是要让范家庄的百姓也普天同庆一般,给各个作坊的工人都涨了五钱银子的月钱。
顾老二夫妇二人这就有了五两银子月钱。虽然如今外地灾荒不断,物价比以前稍高,但五两银子还是能抵以前的四两五钱用的。这样算下来,等于将军大人每个月给顾老二家多发了五钱银子。
这是欢天喜地的事情。多五钱银子,生活水平又能提高一些了。就是再养一个孩子,也够了。
顾老二走进家里,看到媳妇抱着小女儿,正在屋里和老母亲说话了。媳妇在新城的工厂做事,路程近,每天都要比顾老二早一点回家。
顾老二夫妇两人都在厂里上班,家里带孩子的事情是顾老二的老母亲在做。范家庄的工人们不少都是夫妇二人一起在工厂里做事情,家里的孩子大多交给老人照料。将军大人很鼓励这样的家庭结构,说这样能让老人们有事情做。
顾老二朝媳妇大声说道:“孩子他娘,来!把鱼和猪耳朵烧了,下酒!”
顾家媳妇闻言走出房间,看到顾老二手上的货物,笑道:“你们老厂也涨月钱了?”
顾老二把二两五钱银子掏出来,啪一声放在桌子上,说道:“如何不涨?你不知道?全城的工人全涨了!全涨到二两五钱了!听说那些大兵更涨了七钱银子月饷。”顾老二豪气地说道:“这日子,过得真痛快。明天我们去布庄买布,给全家人每人做一套新夏装。”
顾家媳妇啐道:“你在厂里吃了晚饭吃了肉,还要再吃一顿?”
顾老二笑道:“将军大人封了伯,我们家涨了月钱,这双喜临门的时候,能不庆祝一下?今天喝酒,你也喝一点!”
顾家媳妇啐道:“你如今越来越胖了!还吃!”
顾老二抬头笑道:“胖多好,不长胖一点外人哪知道我过得这么好?”
顾老二正在那里说话,却听到门外传来噼哩啪啦的炮竹声响。接着就听到外面有孩子和大人一起喊叫起来:“兴国伯!”
“兴国伯!”
这边的鞭炮还没有放完,不远处又传来另一阵鞭炮声。又传来一片街坊的叫嚷声。
“兴国伯!”
“兴国伯!”
全城人似乎都陷入了狂欢之中,肆意地庆祝着将军大人李植升官,庆祝自己加了月钱。
顾老二朝媳妇一拱嘴,说道:“听听,这都是涨了月钱欢喜的!”
顾老二媳妇笑了笑,提着鱼和肉进了厨房。
顾老二背着手熘达到门外,看着巷子里放鞭炮的街坊们,摇头说道:“看把这些人高兴的!”想了想,顾老二大声朝屋里喊道:“儿子,把你的大红灯笼拿出来,我们挂上。”
顾老二五岁的儿子正在桌子前面写字。他如今年龄到了进了学堂,每天要学十个字。他听到父亲的话,暗道这下子可以不用写功课了,立即哧熘熘爬到桌子上,把挂在自己房间墙上的灯笼取了下来,高兴地送到了父亲手上。
顾老二把大红的灯笼挂在了门上,看了一眼儿子说道:“儿子,想不想再有个弟弟?”
顾老二的儿子看着爹爹,眨着眼睛说道:“爹,我都有两个妹妹了,你不是说要给我存钱娶媳妇,养不起弟弟了吗?”
顾老二笑了笑,说道:“以前养不起,现在养得起了。”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顾老二说道:“儿子,你要记得,只要跟着将军大人的步伐,那好日子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等你长大了,你也要像爹这样进厂子里给将军大人做事情!”
想了想,顾老二又说道:“不,你比爹更出息,你都进学堂学识字了,能和爹一样?你以后要进虎贲师做大兵,随将军大人征战四方。”
顾老二的儿子看着父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顾老二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儿子,往巷子外面走去。没走几步,就看到姓张的的街坊拿着一串鞭炮出来放。
张家人拿一根香把鞭炮点燃,那炮竹便噼哩啪啦地响了起来、
顾老二被这满城齐欢的气氛感染,和街坊们站在一起,举起左手大声喊道:“兴国伯!”
“兴国伯!”(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造福
这一天,李植坐在李兴的范家庄官厅中,召来了崔昌武、吕虎和高立功,询问海洋事务的情况。
如今的海外事务,舰队由吕虎负责,平户的贸易事项由郑开达负责,台湾的开发由郑晖负责。同时,海外厅作为幕府中专管海外事务的部门,也有一本账,记录海外事务的种种开支收入,可以构成对具体操作部门的监督。
这次征战南方一去就是七个月,也不知道海外事务都怎么样了。李植这一天有空,就召来几个手下问问。
李植朝吕虎问道:“如今船队有多少条船了?”
吕虎原先是选锋团的副团长,管炮兵。现在经过次升迁,他已经是卫指挥使的官身。他拱手朝李植答道:“伯爷,这一年船厂日日不停地建造,又造了尖头大船二十一艘,如今船队中有大船三十一艘。”
“船队如今有船工一千一百人,炮手二千一百七十人,每月月钱和伙食开支一万五千两。船队只管运输不经手财货,这每个月的月钱是纯开支。”
“这三十一条大船,跑平户一次可以运送三百万匹棉布,跑台湾可以搭载一万名农民。船队去年五月中旬到八月底跑倭国平户,其他时候则跑台湾航线。如今已经运送了七万五千农民到新竹。”
原来新竹已经有七万五千农民了,那已经是一个县的规模了。李植想了想,又问道:“新竹目前开发得如何了?”
吕虎拱手说道:“伯爷,新竹如今已经颇具规模。就我所知,已经开垦出水田四十多万亩。具体的账目,要问海外厅大使。”
李植转向高立功问道:“高先生,如今台湾具体的情况,你这里有账么?”
高立功为李植联络海洋事务,颇有功劳,李植这次叙功时候没有忘记他。他前几天刚升为千户,如今已经是个武官了。
到了如今这崇祯十四年的时候,文贵武贱的传统已经被烽火连天的局面打败了。如今文官根本控制不了武官,文官比武官高贵的优越感自然也就消失殆尽。比起做生员,高立功觉得还是做千户武官更有地位。
他十分欣喜于自己这次升迁,做事也更加勤谨。
高立功朝李植拱手一礼,说道:“伯爷,下官这里有账。台湾到目前为止运去七万五千四百四十一人,其中有一百一十九人患疟疾身亡。”
听到高立功的话,李植沉吟不语。疟疾确实是台湾的一大害,想不到第一年就死了一百多人。不过李植对郑晖反复强调环境卫生,想来随着居住环境的成熟和改善,以后患病的人会越来越少。
高立功接着说道:“刨去泥瓦匠人等杂工,如今台湾有农民七万人,二月份已经开垦出水田四十四万亩,分给了二万二千农民。农民在三月插了秧,预计六月可以收获四十多万石粮食。届时大人可得二十多万石的稻谷作为地租。”
李植听到二十多万石这个数字,点了点头。开发台湾的收益实在是高。按现在平价粮店二两一石的粮价,这二十多万石稻谷就是四、五十万两银子的收益。而这还只是半年的地租。
随着后续农民陆续开出更多的水田,台湾的发展会给李植带来更大的利润。
高立功又说道:“伯爷,雇佣这些农民开荒同样耗资巨大,如今五万农民还在开荒,我们给这些农民包食住的待遇,每个月还要发二两月钱,这一个月的开销就有十六万两银子。接下来船队继续运农民去新竹的话,开销会更大。”
听到十六万两银子这样惊人的月开支数字,李植愣了愣。李植雇佣农民开荒,开出的田地是李植的私田,按道理当然要给开荒农民工钱、食宿和衣物。但这些开荒农民的开支,实在是巨大。每个农民每个月花李植三两银子,五万多人就是十六万银子。
李植朝李兴问道:“如今账上赤字大么?”
李兴说道:“原先账上有五万两盈余,加上纺织工厂扩张后的六万两利润,去年船队跑平户贸易三个半月赚得的四十万两利润,以及台湾去年晚稻的九万两地租收入,账目上整体上是略有盈余。”
听到账上没有赤子,李植这才放下心来。
李兴说道:“大哥,如果船队规模继续扩大下去,如果新竹开荒人数继续扩大,赤字就会出现,而且会越来越大。如今我们天津和平户之间的贸易已经饱和,利润很难提高了。我建议不再建设新船。”
李植沉吟说道:“新船还是要建的。这些尖头大船只能用七、八年,如果不建新船,到时候旧船报废时候就没船用了。不过速度不需要这么快了,保留两个造船点开工吧。”
高立功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通知登州、莱州的造船点不再造新船了。只留登州和天津的两个造船点吧。”
李植点了点头。
李兴突然说道:“大哥,前几个月从河南来了三万逃荒农民,在天津找到了田种!”
李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兴说道:“大哥,我们这些年在范家庄和五个县开垦了六十万亩旱田,雇佣了六万农民,又往小琉球运了七万多农民,加上招募的两万士兵和两万工人,再加上范家庄城中的两万商贩,我们在天津附近吸收了近二十万的人,而且其中绝大多数还是年轻人。”
“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也不过二百多万人丁。因为这些年被我们抽走了这么多人,天津附近不少佃田,如今都空了出来。原先佃种田地较少的农户往往可以多佃种一些。因为我们的发展,天津农民们耕作的土地充足,都比以前略微富裕了一些。”
“加上我们这些年守卫天津,鞑子不曾在天津掠夺。天津农民未遭兵灾,境况就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
“去年河南大旱,吃人的地方都有。和河南比起来,天津就富庶多了。几万河南难民听说天津有饭吃,都往天津逃。有一些空出来的佃田,被地主们佃给了河南来的逃荒农民。有三万多人在天津找到了活路。”
李植听着李兴的话,不断点头。到后来,李植大笑起来,说道:“想不到我们在天津的发展,还能造福河南的农民。”(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鹿死谁手
见话题说到了河南的动乱,李兴正色问道:“大哥,为何李自成单骑入河南几个月,就能拉出几万人的大军。”
李植沉吟说道:“就我在河南看到的景象,这李自成之所以能发展这么快,全是缙绅地主们逼的。河南如今是灾年,缙绅地主们粮食盈仓,自耕农和佃农们则是挖草根吃树皮。虽然李自成被我们打倒了,但如果这些缙绅地主们不改变,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张自成,王自成再举反旗。官军布置在河南,李自成就会去湖广。官军若分一部分到湖广,李自成就会在陕西、山西起事。”
李兴点头说道:“大哥说的有道理!”
李植侃侃说道:“那些缙绅老爷满口道德,但私底下却行龌龊丑事。平日只知道收租,躲避税赋,把税赋压到越来越少的自耕农身上。若是风调雨顺的好年景,农民还能种出口粮和赋税。若是稍有灾荒,交完税赋后就没有口粮了。”
“从太祖高皇帝时候到现在二百多年,大明人口不断繁衍,耕地越来越多。但如今缴税的田地,却只有高皇帝时候的一半多一些,这是何等荒谬的事情?太祖高皇帝时候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但如今全国的税收都压在这仅有原先一半的田地上,不但有正税,还有贪官污吏横加的火耗杂税,税赋最高时候甚至能占收成的六、七成,穷苦百姓的负担可想而知。”
“鞑子在东北崛起,大明外患严重,要银子练兵,就只能从这越来越少的农民身上加收税赋。加辽饷,加剿饷,加练饷,小农承担的赋税越来越重。结果加收的税赋不但不能平灭鞑子,反而把承担税赋的农民压垮了。农民交完税后没有饭吃,就只能从贼。税赋太重,百姓们日日盼望闯王来,想跟随闯王起事去抢那些不交税赋,积粮无数的缙绅地主们。”
“河南的事情,说到底就是不交税赋的缙绅老爷和税赋沉重的自耕农的矛盾,所谓旱灾,也只是加剧了这个矛盾。所以率众抢劫的李自成一到,百姓们争先投贼,便如星星之火投入久旱薪柴之中,燃起熊熊大火。”
“李自成之流不事生产,抢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但百姓们被税赋压得本来就没有今天了,又哪里还去思考明天的事情?”
听到李植的话,屋中的诸人都沉默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流贼之祸必有内因,但听到李植这样透彻的分析,还是第一次。
高立功拱手说道:“伯爷睿智,剖析入微鞭辟近里,振聋发聩耳!”
崔昌武说道:“姐夫,天下虽大,但各地的情况和河南也差不了多少。无论是哪个省,都是一样。若是有人登高一唿,恐怕都是应者云集。张献忠肆虐湖广四川,也是有贫苦农民的支持。没饭吃的百姓把心一横,就随献贼去抢别人了。”
李兴说道:“这几年气候颇为反常,天灾常有。大哥,我们不能不防微杜渐,要想个法子让天下不会出现河南的景象。否则流贼遍地而起,商路断绝,我们的产业恐怕要承担很大的损失。”
高立功点头说道:“虽然伯爷南征北战,让大明暂时有和平景象,但恐怕这和平长久不了。各地若再有灾荒,恐怕流贼就会再起。到时候东奴再入寇边关,则有巨祸也。”
李植点头说道:“这短暂的和平景象,底下暗流汹涌,确实无法长久。”
高立功拱手说道:“伯爷可有匡正这天下的良策?”
李植说道:“要让农民不从贼,关键就是提高农民在灾年的收成。要做到这一点,可以修建水利设施抵抗旱涝,可以在灾年时候让缙绅大户开仓救济百姓,又或者降低自耕农和小地主承担的税赋,让缙绅大户分担税赋。”
听到李植的话,崔昌武说道:“如今兵荒马乱,朝堂党争,官吏**,缙绅大户做事只考虑当下的收益,让他们出大钱修建水利设施,为明日投资,恐怕是做不到的。”
李兴说道:“如今的缙绅大户都不是善类,从来只有他们吃贫民的,不曾有贫民吃他们的。指望他们在灾年把自家粮食拿出来做贡献,养活穷苦百姓,恐怕行不通。”
李植说道:“这样说下来,想要百姓不在灾年从贼,就只有从官府收税入手,把压在贫农身上的沉重税赋,平摊到逃避税赋的士绅地主身上了。”
听到李植的话,屋里的众人都是愣了愣。崔昌武听到这里脸上一惊,问道:“伯爷要向天津的士绅收税?”
李植笑了笑,说道:“正是如此。”
高立功惊得脸色发白,和崔昌武对视了一眼,说道:“伯爷三思,免征税赋是士绅的根本。那些缙绅看上去良田无数,说起来,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奸民为了不交税赋带着田地来投献的。一旦让士绅交税,士绅的产业恐怕就要土崩瓦解。”
“大人让士绅交税,是要这些士绅的性命。他们的反击,可想而知。”
李植淡淡说道:“让他们来,我试试他们有多少手段!”
“我平灭了闯献二贼,把天下贫苦农民从贼的出路打灭了,不能不为天下穷苦百姓找一条新的活路!”
李植看向李兴,缓缓说道:“李兴,你去通知天津镇一府二州二十县的主官,让他们把赋役黄册和鱼鳞图册交出来,以后这税收,由我们总兵府来征收了!那些有功名不交税的士绅,在我这里一个也逃不掉!”
李兴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反应不过来。
高立功急得脸上发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说道:“伯爷三思,伯爷如此做,是向天下士绅开战!这大明朝,士绅有远高于百姓的地位,说是和天子共执朝政都不为过。天下士绅们不打个头破血流,是绝对不会让伯爷从自己身上抽赋税的。”
李植淡淡说道:“吾意已决,我便凭恃这两万虎贲,和天下士绅鏖战一场,看看鹿死谁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优免则例
四月七日,巡抚李继贞率领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主官、各路兵备道,天津清军厅同知、户部郎中、管粮通判,率领天津上下五十多名文官齐齐拜访李植。
李植没有让诸位文官久等。一众文官刚在二堂坐下,李植就身穿伯爵官服,带着崔昌武和高立功走进了二堂,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主位上。
李植在椅子上安坐,拿眼睛扫视了众官一眼。
众官被李植眼睛一扫,不敢看李植。如今李植贵为伯爵,手握强兵天子宠信,又岂是这些从三品的兵备道、正五品的知州、正七品的知县等敢抗衡的?就是天津巡抚李继贞,对上李植都只有乖乖执下官礼,不敢逾矩。
一众文官在李植面前只有称下官的份,此时没一个敢和李植对视。
众官站了起来,朝李植作揖行礼。
李植点了点头,问道:“诸位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众官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有些畏惧,最后齐齐看向李继贞。好久,新任天津巡抚李继贞才拱手说道:“我等今日来见兴国伯,是因为有一事要和兴国伯确认。”
李植点了点头,说道:“什么事情,要这么多人一起来问。”
李继贞看了看身边的诸官,拱手说道:“近日有范家庄军官和士兵持盖有兴国伯大印的帖子到各府、州、县衙门,说要让各官交出赋役黄册和鱼鳞图册。这些军官说从今以后...说从今以后,士绅的土地也要缴纳田赋,田赋由总兵府一体征收...”
李继贞一揖及地,朝李植说道:“兴国伯!知县、知州和知府负责县、州和府的田赋,是我朝律法,岂能随意更改?由总兵府征赋税的说法,实在令人惊讶。让士绅一体纳粮的言论,就更加令人震惊,我朝以读书人治国,士绅素有优免田赋的特权,众所周知。士绅若要纳粮,那还是士绅么?”
“持兴国伯名帖的军官言论惊世骇俗,实在让我等惊诧莫名。我等不敢轻信军官的言论,只能到总兵府求问兴国伯,不知此事是否是屑小盗用兴国伯的印章?意图败坏兴国伯的名声?”
李植笑了笑,又看了看在座的兵备道、知州、知县们。
这关键时刻,这些文官们似乎豁出去了,一个个迎着李植的目光看着李植,似乎要听李植说个明白。
李植淡淡说道:“我想诸位今天来,不止是确认这个事情真假吧?如果真的是确认消息,你们何需如此结伴而来,兴师动众?”
李植一句话,说穿了众官的心思。
这年头在天津,谁敢伪造兴国伯的大印,还拿着兴国伯的大印制作名帖,到各州县衙门去索求鱼鳞黄册?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做这诛九族的勾当?毫无疑问,这件事九成九是兴国伯亲自发出的命令。兴国伯以前冒天下之大不韪收取了商税,和天下士林为敌,大杀八方丝毫不惧。这一次他封了伯,权势更胜以前,就要抄士绅的老家,要对士绅的田地收赋税了。
众官心里,都知道这事绝对不是范家庄军官的捏造,知道这事定是真的。众官所谓来确认消息,其实是希望借文官们齐聚,借这浩浩荡荡之势吓倒李植,让李植明白天津文官在此事上的团结,希望李植就此改口。
众官给李植一个改口的机会:如果李植顺着众文官给的台阶熘下去,说这是屑小挑拨离间,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了。
但李植却丝毫不准备从这个台阶上滑下去,反而要揭穿文官们的套路,质问文官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来确认这件事情。
这是不把浩浩荡荡的几十名天津文官放在眼里,要撕破脸皮了?
众官对视了一眼,眼神中已经有了愤怒。
李继贞拱手说道:“兴国伯,本朝以读书人治国,按祖制便有士绅免赋的传统!”
李植冷笑一声,朝身后的崔昌武看了看。
崔昌武挺起胸脯,大声说道:“巡抚大人,按太祖高皇帝的祖制,读书人和官员只是有免除徭役的权力,何时能免除田赋?高皇帝制曰:现任官员之家悉免其徭役;致仕官员复其家,终身无所与;生员以上的读书人,除本身免役外,户内优免二丁。”
“按太祖高皇帝的祖制,减免人役只限于官员家人。至于田赋,那是从不曾减免,所有士绅都要缴纳田赋!”
李继贞被崔昌武说得脸上一红,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崔昌武答道:“在下静海千户所千户崔昌武!”
李继贞愣了愣,知道这崔昌武是李植的小舅子。他换上了恭敬的口气说道:“原来是崔相公!”
见用祖制压不住崔昌武,李继贞转口说道:“祖制虽然严苛,然而到了近来,税赋法则又有不同。万三十八年《优免则例》规定,举人可优免一千二百亩田地,生员可优免八十亩田地。”
崔昌武冷冷说道:“巡抚大人,你是进士出身,怎会如此煳涂?万朝的优免则例,说的都是免除劳役,何曾有免除田粮正赋的说法?”
李继贞想不到李植的这个妻弟博古通今,肚子里倒是有些墨水,倒是骗他不到。李继贞被崔昌武揭穿谎话,脸上更红,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坐在二堂的文官们见李植的人软硬不吃,有些惶恐,又对视了几眼。
李继贞脸上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过了好久,他拱手朝李植说道:“兴国伯明鉴!免赋特权,实乃天下士绅安身立命之本。若兴国伯在天津废此特权,那些缙绅一下子没了依托,必要被屑小抢夺家业。兴国伯表面上要的仅仅是田赋,实际上要的是缙绅的命啊!”
李继贞这句话,说的却是实话。
在明末,社会风气使然:一旦中举,甚至仅仅中了一个秀才,只要运作得好,就有了免除税赋的特权,奸民就会带着田产来投献。只要缙绅收取的地租比朝廷赋税徭役少,来投献的刁民就会越来越多。中了进士当了官,那就更不得了,即便是小地主都会投入门下做仆人。
然而这种投献,根本的利益在于免税权。如果免赋权没了,那些过来投献的刁民自然会带着自己的田地离开缙绅。
这种离开,绝对不是请客吃饭那样轻松的。其中种种利益瓜葛,产权纠纷,足以让原先风光的缙绅家破人亡。
李继贞说完这话,竟噗通一声跪在李植面前,大声说道:“兴国伯向士绅收税,这要的是天下士绅的命,这是和天下士绅开战,请兴国伯三思啊!”
二堂中的几十个文官见状,齐齐跪在了李继贞后面,大声喊道:“请兴国伯三思!”
“兴国伯三思!”(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玉碎瓦全
李植看着匍匐在地的文官们,冷哼了一声。
他坐在椅子上,缓缓说道:
“你们害怕士绅失去免税特权破产,却不知道因为缙绅逃税,导致税赋全压在贫民身上,导致天下的贫民已经衣食无着,甚至家破人亡!”
“张献忠在四川劫掠,山民农夫争先充作耳目!甚至里应外合打开城门。李自成几百骑入河南,登高一唿,多少贫民不要性命地冲过去投靠?若不是朝廷的税赋把这些贫民们压得喘不过气来?国事何会败坏至此?”
“你们眼中只有士绅,却不知道有水才有鱼。倘若天下贫民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水变成沸水,天下哪里还有士绅这些鱼的容身之处?”
听到李植的话,地上的文官们对视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无奈。他们不知道李植能不能干过天下士人,但是他们知道李植肯定能干过他们这些天津文官。
李植一意孤行要和天下士绅开战。
如果天津的文官们站在士绅的一边,几下就要被李植杀光。如果天津的文官们站在李植一边,不但这些文官心里不愿意,而且最后也会受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身败名裂。
这些天津的文官们,已经被李植逼到了一个很尴尬的处境中。
李继贞摇了摇头,不再跪地,爬起来拱手说道:“兴国伯这是挑战天下士绅,万望三思!”
天津的五十多个文官全都爬了起来,拱手说道:
“天下人之力不可违,兴国伯三思!”
“此大明是士林之大明,兴国伯可知?”
最后时刻,天津的文官们还是希望用天下士绅来吓住李植。
不过他们倒也不是在撒谎,天下士绅之力,确实巨大。
在大明朝,即便是天子也不敢和天下士绅开战。天子朱由检登极十四年,可有成功做过一件得罪士林的事情?且不说如今再不收商税、矿税,就是监督士林的锦衣卫,东厂,也都是交在亲近士林的人物手上,名存实亡。
这个国家表面上是天子的,其实是士绅的。正德皇帝那时手握兵权意气风发,挑战天下士人,最后怎么死的?连天子都斗不过士人,难道李植就不怕?
他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听了李继贞这软中带硬的话,李植冷冷扫视了威胁自己的文官们一眼,说道:“我李植不怕士绅!便是和天下士人开战,我李植也不会后退半步!”
“你们这些威胁言论,可以休矣!”
“我李植南征北战,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是为了救下天下贫苦百姓,而不是为了让寄生虫吸取更多血肉才出生入死的。”
一众文官对视了一眼,知道多说无益。
李植已经把士绅骂成了寄生虫,这话还怎么说得下去?
李继贞终于有了些脾气,一甩官服袖子,带着一众文官离开了李植的总兵府。
一众文官铁青着脸,浩浩荡荡走出总兵府,进了巡抚衙门。
坐在二堂里,李继贞叹了口气,坐在主位上没有说话。
天津清军厅同知也叹了口气,拱手问道:“巡抚大人,如今李植执意飞蛾扑火,挑衅天下士绅,我等如何应对?”
新任河间府知府陆化林冷冷说道:“李植挑战天下士人,已经没有活路。如今之计,便是把事情闹大,引起天下人的注意,让李植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陆化林升为河间府知府之前,当过几年的天津清军厅同知,统管天津卫城的民事。崇祯七年,他的弟弟陆化荣曾经派青皮无赖打上李植纺织作坊中,想夺取李植的秘方。但那时李植投靠巡抚贺世寿,贺世寿出面压住了陆化荣,这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一晃五年多过去,李植平步青云已经是兴国伯,陆化林也辗转当上了知府。
陆化林想不到,自己刚刚履新河间府知府就遇到李植的事情。他因为弟弟陆化荣得罪过李植,到河间府上任之前就担心李植要报复他,恨不得李植现在就倒台。此刻众官畏缩犹豫的时候,他便跳出来出谋献策,琢磨着要把李植往死里整。
众官眼睛一亮,齐齐看向了陆化林,陆化林说道:“我等组织学生游街,组织商人罢市,再散布谣言说李植不仅要征收缙绅的田赋,而且要大幅增加贫农的田赋。那些愚民不识字没有见识,平日里只知道听从读书人的,我们稍微一挑拨,说不定就能激起民变。”
众官听到陆化林的话,琢磨着他的建议是否可行,一时都是沉吟不语。
李继贞想了想,摇头说道:“游街罢市之类的手段,奈何不了李植。我听闻前番李植在天津征收商税时候,已故巡抚查登备便曾经组织学生绝食,商人罢市,最后全被李植用蛮力击溃。最后查登备反而被李植抓在总兵府班房里,刑讯拷问...”
听到查登备的悲剧,一众文官们感同身受,一个个摇头叹气,十分惋惜。
李继贞也十分同情查登备,叹了口气说道:“挑拨农民,倒是个好主意。只是如今李植在天津一家独大。组织人手去挑拨农民的人难以置身事外,若是运气不好被李植查了出来,恐怕要重蹈查登备的覆辙...”
听到李继贞的话,陆化林哈哈一笑,说道:“宁可玉碎,不愿瓦全。下官虽然不才,却也要为了天下士绅和李植斗上一场。巡抚大人放心,陆化林愿意组织人手到乡野散布谣言,保证让李植受到腹背夹击。”
众官听到陆化林的话,都吸了一口气。这年头,在天津敢出头和李植斗的人实在是不多,这陆化林算是一个胆子壮的。
众官齐齐朝陆化林鞠躬作揖,赞叹不已。李继贞激动地说道:“陆公高义,他日汗青之上,当为陆公今日之抗税义举记上一笔!”
陆化林笑了笑,说道:“不值一提!”
李继贞沉吟片刻,说道:“如此关头,我们天津的文官不能独力迎战李植,我们当上奏朝堂诸公,声明李植欺君背主的罪大恶极。让朝堂诸公动用各种力量,一起打击李植。朝堂诸公集体发难,便是天子宠信李植,也不敢保他!”
“我们还要书信联络天下名士实力缙绅,声明李植今日虽只在天津盘剥士绅,他日必将此毒加诸全国!我们要集结天下的力量,围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植。”
“我们天津的文官正面其锋,大可以后退一步。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天下的名士高人们吧!”
听到李继贞的分析布置,众官豁然开朗。此时此刻,天津的士绅不能硬冲,确实应该发动全国的士林力量对付李植。众官暗道李继贞不愧是巡抚,做事就是老道毒辣。众官齐齐朝李继贞鞠躬行礼。
“巡抚大人高见!”
“我已见李贼之死期也!”(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观虎斗
四月十二日,紫禁城的皇极殿上,朝会开始了。
朝堂上的文官们,早已经收到天津文官发来的信件,都知道了李植要越俎代庖代替官府收取田赋。不仅如此,李植还要对士绅动手,要对不交税赋的士绅收税!
这真是晴天霹雳一样的消息,李植收商税引来的天怒人怨还没有平息,又来了这么一出。这李植刚封为兴国伯,就立即对士绅动手了。可见这李植根本就是天下士绅的死敌,如果任他恣意妄为,这李植一定会把商税和士绅田赋扩大到全国。
朝堂上的文官们,个个都是士绅,哪个没有良田千亩?如果李植的士绅田赋一上,士绅失去特权,那些带田来投献的小民还不是纷纷要走?众官就要被打回原形变成贫民。李植要对士绅收田赋,是放他们的血!
而且不止是他们家中有田地,他们更是天下士绅的代言人。哪个广有田地的士绅不给官员们送银子?士绅之所以能够免赋,社会风气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在于士绅们对官员们的孝敬进贡。每年大量的银子从免赋的田地中流入士绅的腰包,然后又从士绅的手中流入官员的口袋里。
天下起码有一半的田地不交赋税,其利益链之巨大,岂是等闲?
士绅和官员,根本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李植对士绅收税,就是断官员的财路。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朝堂上的文官们,已经群情愤慨。
若不是李植手握强兵,这些文官们早就直接把李植杀了。
鸿胪寺的官员一甩响鞭,唱道:“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户科给事中手举牙牌走出来:“臣彭有德有本奏!”
天子朱由检身边的太监唱道:“奏!”
彭有德大声说道:“天津总兵官李植恣意违法,越俎代庖收取田赋。其罪恶行径,已经目无朝廷法度。臣以为,当以谋逆之罪将李植革职拿办,下狱问斩!”
听到户科都给事中的话,众官都是一片赞赏神色,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鼓舞。朝堂上攻击李植的大戏马上就要开始,而这个彭有德,是冲在最前面的,正如奋勇杀敌的登先勇士。
听到彭有德的话,朱由检没有多说,只是淡淡说道:“朕知道了!”
但文官们却不愿意就此放过天子,一个接一个开始上奏。
礼部尚书贺世寿来是攻击李植的主力军,也不知道他是因为错误提携了李植痛心疾首,还是为了和李植划清界限,总之每次他总是头几个跳出来攻讦李植。
贺世寿举牌说道:“圣上,李植不仅要代官府收税,而且要向天下士绅收田赋。李植此举,是要动摇我大明的根本啊?”
朱由检看了看贺世寿,没有说话。
朱由检利益格局,却和这些文官们不太一样。虽然从小接受的是文官的教育,读的是儒家经典,学的是圣人微言,但朱由检毕竟当了十四年的家,知道这天下,并不是文官们说的那样简单。而这些文官们,也没有他们自己说的那样正直。
李植对士绅动手,朱由检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朱由检对贺世寿说道:“何为大明的根本?”
贺世寿昂然说道:“以读书人治天下,这是我大明的根本!动摇此根本,国体就会不稳!”
朱由检看着贺世寿,冷冷说道:“贺卿言重了。”
贺世寿说完,首辅范复粹举牌说道:“臣范复粹有本奏!”
“奏!”
“臣以为,如果放任李植不管,今后李植必然越发骄纵,更加目无朝廷。李植手握重兵,屡次违抗圣旨,已是军阀无疑。如果任其收取田赋,将天津一镇的田赋交到其手上,则天津必成国中之国,朝廷再无法插手丝毫。”
“若是如此,李植祸心更盛,恐怕会更进一步,觊觎大统!”
“此时此刻,天子诚宜严厉警告李植,让其明白知法犯法的后果。如今流贼已经平定,数万剿贼大军随时可以调动,若使李植再行不轨,可以调动大军围剿!”
这个范复粹,知道拿士绅的利益来和天子说,天子不会动心,便拿大明的江山社稷来警告朱由检了。
朱由检想了想,没有说话。
然而范复粹话音未落,就有三、四个文官一起跳了出来。
“臣有本奏!”
“臣有一本奏!”
朱由检看了看炸了锅的文官们,没有再让文官们上奏,却是淡淡说道:“朕累了,今日退朝!”
文官们的话还没说完,天子就走了。在百官惊讶的目光中,朱由检带着仪仗,退出了皇极殿。
回到干清宫,朱由检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神态轻松。
一甩龙袍长袖,朱由检缓缓坐在御座上,脸上竟浮出浓浓的笑意。
看了看王承恩,朱由检淡淡说道:“王承恩,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啊!”
王承恩看着满脸笑容的天子,有些反应不过来,拱手问道:“圣上,外朝的那些文官都炸锅了,圣上怎么还这么高兴!”
“炸锅好!让这些文官们跳跳脚!”
王承恩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由检看了看一脸懵懂的王承恩,笑道:“李植兵强马壮,朕一直担心他尾大不掉。如今天下已经基本无事,朕平日最担心的就是李植有谋逆之心。但今日他李植得罪死了天下士绅,朕就不担心他了!”
“他和天下士绅为敌,士绅恨不得食其肉,他再没有觊觎天下的资格。”
“和天下士绅为敌,他就只能靠自己的两万兵马守在天津,哪里还能号令天下?”
“我大明的江山,固若金汤也!”
“至于天津的税赋,谁收都是一样的,前朝以里长收税,后来又让衙役收税,都是一样,关键是不要拖欠。让兴国伯收天津的田赋,朕也不介意。”
“朕不会帮兴国伯,也不会帮文官们,让他们斗去吧,斗得越激烈越好!最好是结下血海深仇,从此互为敌寇,让李植从此不敢离开天津一步。”
“朕可以好整以暇,置身事外看热闹!”
王承恩诧异地看着天子,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把瘦弱的身子完成了九十度,唱道:“天子圣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三章 何文腾
四月十七日,李植正在总兵府书房里处理公文,却听到一个让他惊讶的消息。
天津一府二州二十县的知府、知州和二十名知县全部挂印而去。
朝会上虽然一众文官围攻天子,但天子迟迟不表态,最后闹了几天的朝会,朝廷始终没有给出处理李植的政策,不了了之。天津的文官们见朝廷不处理李植,自度没有能力反抗李植的“暴政”,干脆把大印往衙门大梁上一挂,脱掉官袍罢工了。
既然斗不过李植,又不能协助李植“为虎作伥”,挂印而去就是这些文官们保住性命和前途的唯一办法了。
李植得知消息后冷笑了一声。
“既然天津的知州、知县们都已经罢工,那本伯接手天津的赋役征收,就更加理所当然了。”
这段时间,天津的文官们迟迟不愿意把赋役黄册、鱼鳞图册和征税记录交给李植,李植正琢磨要不要用强,要不要带兵去强征,结果等来了这样一个消息。如今天津各府、州、县的主官都不在,李植强行提取税赋文件就更轻松了。
李植一伸手,说道:“来人!备马!崔昌武,我们先去静海县县衙取鱼鳞册、黄册和税赋文件。”
静海县是离天津卫城最近的一个县,李植要强行提取税务文件,自然是从静海县开始。
李植的“密卫大使”韩金信听到这话,半跪在地说道:“伯爷,如今外面喧嚣尘上,说什么的都有。伯爷还是不要出总兵府,以免有闪失。”
李植愣了愣,问道:“有人要暗杀我?”
韩金信很直接地说道:“伯爷要抽士绅的税,不但有人想杀伯爷,甚至想把伯爷一家灭门的都有。这些天我的眼线在各处打听,一些士绅甚至公开宣称伯爷死期不远。我们的人把这些士绅抓回来审问,却审不出什么头绪。我们的结论是想暗杀伯爷的不只是一个两个士绅,只是一下子还没有人动手。”
李植沉吟片刻,说道:“这些士绅要玩命了?”
崔昌武说道:“伯爷抽士绅的田赋,士绅名下的刁民便要带着田产离开那些士绅门下,不少士绅一下子可能就一无所有了。免税权是士绅的命,伯爷要了他们的命,他们只能拼命了。”
李植站在书房里沉吟片刻,冷冷说道:“这些屑小,本伯还真不怕他们!”
“我凭麾下两万虎贲,和这些屑小比比谁杀人的效率比较高。”
李植挥手说道:“不怕他们!多带些人马出门,便带一百士兵同行吧,我们到静海县县衙去取文件!”
韩金信担心地看着李植,却又不敢多说。
李植不再耽搁,带着崔昌武和士兵们出了总兵府,打着依仗往静海县行去。
走在天津城里,李植看到道路两边的路人和店小二一个个站在一起,看着李植的依仗议论纷纷。
李植问道:“崔昌武,这些市井小民在议论什么?”
崔昌武在马上拱手说道:“伯爷,他们在议论伯爷你和士绅开战,到底谁胜谁负呢!”
李植吸了口气,问道:“他们觉得谁胜谁负呢?”
崔昌武说道:“这些小民们不知道天高地厚,都说士绅人多势众富有天下,伯爷你斗不过他们。”
李植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一阵锐物破空的声音勐地从左边袭来。他只感觉眼前一花,一支重箭划过李植的脸颊前面,狠狠射进了旁边一家店铺的墙壁上。那箭力道很大,箭头生生射进了墙壁上的砖里面,箭尾微微颤抖。
一个穿黑衣的人影从街道左边的屋顶上一跃而下,消失在房屋的后面。
李植的亲卫队长大声吼道:“抓刺客!”
看热闹的百姓见这边出事了,生怕殃及池鱼,抱头逃窜。
二十个亲卫几脚踢开左边的院子大门,冲进院子里面抓捕刺客。过了一刻钟,一个身穿黑衣手持步弓的弓箭手就被亲卫门抓到了李植跟前,噗通一声被摁在了地上,跪了下去。
那刺客生得高大强壮,一身劲装。看他的身手,估计是当过几年兵。
李植担心遇到更多刺客,开始穿戴上护身的盔甲。李植的这一套盔甲是全身钢甲,配套有钢制头盔,把身体的前后全部包上,连腿都不露出来。穿上这套盔甲,就不怕弓箭了,就是比较沉重。
李植一边穿盔甲,一边质问那个刺客;“是谁派你来的?”
那个刺客却不肯答话。
李植的亲卫队长见状,上去就对这个刺客拳打脚踢。亲卫队长一边踢打,一边骂道:“说出来就给个好死,不说出来凌迟你,杀你全家三族!”
那个刺客挨了好久的打,被打得口吐鲜血,终于开口:“别打了!我说!”
亲卫队长大喝:“是谁派你来的?”
“是何家屯的何文腾让我来刺杀伯爷的。”
李植问道:“没听说过这个何文腾,他是干什么的?”
那个刺客又咳嗽了一声,咳出了一口血,趴在地上说道:“何文腾是个秀才,家里有七百亩良田,他给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射杀伯爷。”
李植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
一个七百亩田地的小地主,在李植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也敢对自己下杀手?看来自己真的踩到士绅的命根子了。不过这个小地主的势力有限,也雇佣不到厉害的杀手,反而把他自己暴露了。
这样一个小地主,刚好给李植用来杀鸡儆猴。
李植淡淡说道:“把何文腾抓来对质,没有问题的话,诛何文腾三族!”
那个刺客听到这句杀气腾腾的话,知道自己的命也肯定没了,身子一抖,涨得血红的脸上一下子吓白了。
李植穿好了盔甲,正要爬上马,却看到后面一骑快马冲了过来。来人正是李植的亲卫之一,他骑到李植面前说道:
“伯爷,总兵府里出事了!”
李植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事情?”
“有人在井里投毒,毒死了验毒的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