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产
冷思妍单儿只差几日便可满三月,只要满了三月,胎像便稳固了,不用终日闷在房中静休,也不容易被害了。
子晴服侍冷思妍沐浴后,只见帘芜走进浴室,“王妃,奴婢看到了,表小姐住的地方果然有问题。”
“哦,怎么个有问题?说来听听。”冷思妍一步步向内室走去,坐于太妃椅上,半盖着薄被。
帘芜一五一十的将看到的说了出来,“奴婢今儿个故意去那儿溜达了,见表小姐正在和一侍女说话,奴婢没有听明白,只听到她说什么让王爷对王妃死心的话。”
冷思妍听罢,又看了看子晴,子晴亦是点点头,“恩,看来这表小姐是势必要得到王爷了,先来一个计谋,好让王爷和王妃两人不和,随后她便在从中在搅上那么一搅,王爷就会对王妃你死心,亦或是比如还要严重。”
子晴见冷思妍又恢复了心计招招的样子,问道,“要顺水推舟?”
“不错。”冷思妍越来越满意子晴,子晴潜在确实是一个聪明人,她应该早些激发她的潜能才对。
“本妃不能任由她猖獗,一旦她由她如此下去,必定第一个除了我,我为自保,只有这个办法。”
冷思妍想将计就计,故意和凌澈两人不合,她倒是要看看她能玩到那个程度。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帘芜,你且去将本妃的安胎药端来吧。”
“是。”帘芜平声而应,刚要退下,忽见冷思妍身下见红,惊悚地指着冷思妍的下身,大叫起来,“啊!”
看上眼被帘芜吓了一跳,看了看自己的下身,鲜红的血液从下身流出,似有小产之意。
“这是怎么回事?”冷思妍突然腹痛不止,捂住小腹,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啊~!”
子晴看了看思妍的样子,一时慌了阵脚,忙扶住思妍,“王妃,你别怕。”
帘芜恐慌地后退一步,不敢相信地摇摇头,“王妃,奴婢马上去叫郎中和王爷来,你一定要撑住。”说着,以她最快的速度,跑出月影阁。
“王妃。”子晴的眼泪夺眶而出,神情慌张得如自己身上掉了一块肉。
眼见着胎儿就要满三月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出事?
——分割线——
几乎所有的郎中都被凌澈传来,赶到之时,思妍已是疼得面如死灰,双手不停地着,躺在□□也觉得全身酸痛,下身剧痛难忍。
“这是怎么回事?!”凌澈看着思妍无助的样子,愤怒地盘问着子晴和帘芜,但听思妍凄惨的叫声,怒气又减了下来,深怕思妍受他的影响。
“啊!”思妍痛得说不出任何话,只觉这是报应,刚刚她才说要顺水推舟,如今就报应到自己身上,于她,只有悔恨不已。
思妍泪水不停滑落,心想着,“樾儿,你一定不要有事,娘不能没有你。
娘方才说要以命息事,是不是吓到你了?你不要走好不好,只要你不走,娘再不乱说话了。”
小产
男郎中被调了出去,只留下女医,个个神色慌张,手忙脚乱。
“啊!樾儿,不要走,呜!”冷思妍神志不清地喊着,只要恢复了一点力气,都沙哑地喊着樾儿,双手着被子,冷汗和泪水渐渐浸湿了枕头。
不知过了多久,冷思妍的哭声和叫声停止,一女医从内室走出,曲身回报凌澈,“王爷,王妃在孕期,下身长期擦拭红花……”
凌澈一脸平静,好似不是多大的事儿,“擦拭红花……”
女医继续说着,“红花有活血之效,乃滑胎之物,不过还好擦拭的少,腹中孩儿保住了……”
子晴在内室哭泣,帘芜在外室候着,听到小产的消息,“噗通”一声跪地,满脸绝望的神情,“不会的,不会的,奴婢那么爱小世子,怎么会擦拭红花?”
“帘芜,”凌澈冰冷的目光看着帘芜,眼中不乏恨意,“你是怎么照顾王妃的?”
“请王爷明察,奴婢绝对没有伤害,奴婢们一向谨慎,不让任何人靠近,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帘芜泣不成声。
凌澈脸上的冰冷更甚,好似来自地狱的阎王索命一般,“你的意思是王妃自己害自己了?王妃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都下阴曹地府去!”
“王爷的意思是说我们不如王爷觉警吗?凶手若是有心,即便是王爷在,也难以防备吧?”子晴脸上还挂着泪水,只是她的脸色好似知道了凶手是谁一般,在一旁责怪起凌澈来。
子晴是绝对的冷思妍党,冷思妍小产,她心里也难过,“此事生,奴婢只觉王爷是个没用的夫君,事后才知后悔!”
香菱厉声斥责子晴,“没有规矩的奴婢,住口!”说完,转身安慰凌澈道,“王爷不要自责了,会没事的,孩儿不是保住了吗?”
香菱亦是泪流满面,忧伤地看着凌澈几近要杀人的表情。
凌澈刻意与香菱保持距离,“你们都出去,本王一个人陪同便可。从现在开始,本王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
香菱倍感忧伤,随一屋子的人退了出去,侯在门口。
凌澈身体笔直的走向躺在床榻上的冷思妍身前,在床沿坐下,望着她脸色苍白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心疼和怜惜。
“妍儿,都怪本王,要不是本王陪在你的身边,也不会出这事,好在腹中孩儿保住了,不然,本王定要她血债血偿。”
说着,他随即握着冷思妍的手,“几月来,我的心意,不说,凭你的洞察,也已心知肚明,我断然不会害你。
此事,我亦是意外、惊恐,若非凶手狡猾,定逃不过你的眼睛。
和你相处越多,就越想逃离你,可往往逃离你,只会让我更加的想见你。
你可知现在我的心痛?心如撕裂了一般,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他用的不是本王,而是我,此刻,他眼底的深情显而易见。
只是,脸上毫无血色的冷思妍并未发觉,而她昔日火红的嘴唇,现在已是惨白,可以猜到小产时的剧痛,想至此处,凌澈眼底有着一抹忧伤,真希望受伤害是他,而不是她。
PS:这两人发展的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若是宝贝们反应不过来,额,可以留言说明。么么
默默无言
次日早,冷思妍还是没有醒来。
凌澈探了探冷思妍的呼吸,她的气息薄得很,似乎随时都会断掉。
子晴端着补身子道药,帘芜和香菱端着梳洗的东西,欣菀拿着换洗的衣物,一起走入内室,看到凌澈如此,香菱心中不免一阵心痛,子晴也觉心寒。
凌澈快速接过允芝手中的药,以身试毒,确认无毒才肯给思妍服用。
直到午时,思妍才缓缓醒过来,却还是脸色惨白,毫无生气。
看着红罗帐布,其上还绣着多子多福的图案,不免让思妍想起自己的孩子。
凌澈见思妍睁开了眼睛,顿收起了心疼的表情。
冷思妍眼光一斜,看见正平静地注视着她的凌澈,和一群不知所思的侍婢,无意间失神。
“妍儿,渴不渴?饿不饿?”凌澈温柔的声音传入思妍的耳朵,一下唤回了思妍的魂。
思妍欲起身,全身就如刀割一般疼痛,只好无力地躺着,强忍住因疼痛欲流出的泪水。
“王爷,孩子呢?”说着,迎上凌澈游离不定的眼神,思妍已猜出了几分,却不敢相信,难以动弹的玉手,终于还是捂住了肚子……
腹部有些躬,有一丝可有可无的动意……
思妍的眼神中立马透露出惶恐之色,鲜红的染甲嵌入肉中,二红相溶,强忍住的泪水这才涌出,疯狂地抓住凌澈的手臂,沙哑着嗓子,说,“妾身梦到我们的孩子!
妾身抱起他,周围就下雨了,雨水都是红的,很可怕。
妾身替孩子挡雨,却发现孩子也变得血肉模糊,让人心惊胆战的。”
一听思妍沙哑无力的声音,众人皆是侧脸抽泣着,只有凌澈没有哭,尽管他脸上毫无表情,内心却心如刀割。
“王爷,孩子,孩子……”思妍用的眼神看着凌澈,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妍儿,你好生休息,别激动,没事的,孩子,保住了。”凌澈扶着思妍颤抖的身子,柔声安抚。
思妍的泪水随即滑落,没有丝毫犹豫,亦没有忍泪一幕,“真的保住了吗?”思妍惊愕地看着前方,顿时僵住了身子。
“太好了,孩子没有离开我,孩子还在,孩子。”思妍激动的嚎啕大哭起来,不论凌澈怎么劝,都不肯平息,一房的侍婢也乱了方寸。
过了两日,思妍的情绪也愉悦了很多,因为担心好不容易保住的孩子会再次出事,凌澈一直陪在她身边,暗地让文辰去查小产一案,顺便将冷思妍小产的假消息放出去。
一是让她们对冷思妍腹中的孩子不会在想尽办法去处理,二是让凶手自己现身。
只可惜凶手手法高明,也不愿意现身,而王府的人都查了个遍,就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妍儿,这是红枣茶,你喝一些,好不好?”凌澈将红枣茶喂给冷思妍,冷思妍只是僵硬地喝着,不带一丝表情。
“到底是谁给我擦了红花?”这两日,冷思妍只会问这个问题,其他的一概不说,连行礼问安的话都没有说过。
凌澈轻抚冷思妍的头发,“本王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别担心,小心伤了身子。”
思妍朝他笑了笑,便不言一句话。
凌澈见她这般,心中有些难受,便劝道,“总是把伤憋在心里,惯会憋出病来的,你说出来,这里只有我们,没有人监视的。”
思妍亦是不说话,用手轻抚着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孩儿。
凌澈陪同在她的身边,默默无言的看着她,两人之间便再也没有了话语。
献礼
过了三月,冷思妍的肚子越发的大了起来,平常的衣裳已经不能遮蔽她那圆润的身子。
而伤害腹中孩子一事的人依旧没有查出,冷思妍一直在暗暗调查,虽有了可疑之人,但因没有证据,迟迟没有揭发。
凌澈吩咐了月影阁的人,日后要更加小心谨慎,好生照顾冷思妍。
当初为了清净,冷思妍只留了帘芜和子晴在身边,而欣慰则继续在屋子外伺候着。
子晴和帘芜同为一等侍婢,细心伺候着冷思妍;欣菀亦如以前一般沉稳懂事,遇事冷静。
——分割线——
“子晴,太妃的生辰要到了,寿礼可已备好?”冷思妍如今身子不便,便自请当了家中的掌权暂时交由他人,她也比以往清闲多了。
子晴拿出一个大盒子,笑着回道,“自然是准备好了,太妃的寿辰,可不能怠慢了。”
“这次的寿礼别出心裁,太妃一定赞不绝口,大赏。”帘芜在一旁美滋滋地幻想着,手上的剪刀差点剪到自己的肉。
冷思妍也甜甜地笑着,“贫嘴。”
——分割线——
前段时间,宁耀晚清以病为由便在王府中又住了下来,如今趁着寿宴将至而回,她是外甥女,自然理当该参加这个寿宴。
宁耀晚清趁着寿宴还未开始这会儿,来了一趟月影阁,未免人多眼杂,她以替太妃传话为由,才进了月影阁。
正巧,凌澈刚刚离开,帘芜替晚清通报了之后,思妍来到外室,见晚清与丫鬟梦璇,便福身行礼,“表嫂安好。”
脸上薄施粉黛,一身浅绿色裙装。
头上斜簪一朵新摘的白芙蓉,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七宝玲珑簪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冷思妍今天穿着有些透明的外衫,衣裳有些宽大,是凌澈特别吩咐人给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饰腹中孩儿的事儿,衣裳其上绣着点点梅花,内是紫色的衣裙,被白衫遮得若隐若现。
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对宝玉: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载,眉如笔画,眼如桃瓣,晴若秋波。
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转盼多情,语言常笑。
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自家人,表妹无需这般多礼。”冷思妍因身子不便,不好弯身,便只是摆了摆手。
宁耀晚清见此,只是笑了笑,“表嫂,你近来的身子好似圆润了不少。”
“近来你表哥说本妃身子比较虚弱,便叫下人炖至了不少补身子的补品,你看,如今成了这幅模样。”
话语间,思妍让子晴奉茶,“太妃有什么吩咐吗?”
“哦,”宁耀晚清顿了顿,“其实,是我找表嫂有事,只听闻表嫂失子之痛,加上身子较为虚弱,特地叫我给表嫂带来一些补品。”
晚清话语间,她一旁的梦璇便献上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各种名贵的药材。
筹备
知道晚清的意思,思妍自然不敢乱收,于是推辞道,“表妹上心了,本妃近来身子好了很多,不需要再补了,但这毕竟是表妹的心意……”
晚清忙起身,盖上盖子,“表嫂说的哪儿话?你是我的表嫂,这表妹送孙媳的补品,也是表妹的一片心意,表嫂岂有不收之理。”
思妍明白了晚清的意思,断然不敢收这份礼,便说,“本妃也不是蛮横之人,只是,这礼……”冷思妍半说半藏,“本妃还是觉得不收为好。”
“嗯……竟然如此,那好吧。”晚清见思妍不收,便找了个借口回去了。
——分割线——
入夜,子晴侍候思妍入睡,思妍却失眠了。
“子晴,你说若是当时孩儿没能保住,那现在会个什么状况?”凌澈怕思妍想起差点失去孩儿一事,特地换了装饰,没想到思妍还是旧事重提。
子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转移话题,“深夏了,荷花开得很美,改日奴婢带王妃去沁园看荷花好不好?”
“深夏了,还有几月孩儿便出事了,本妃好怕他出生后,会出什么事儿?”思妍不带一丝语气地说着。
子晴看着冷思妍依旧沉稳的表情,心中有的只是担心,和思妍相处了快一年,思妍的担忧,她又怎会看不出?只是不能挑起思妍的伤心事,只淡淡地说,“王妃莫怕,不是还有王爷在吗?”
“也是啊,我倒是忘记了。”冷思妍朝了笑了笑。子晴没有在回话,替冷思妍盖好被子后,便转身出去了。
腹中孩儿有些分量,让一天没有歇息的冷思妍有些疲惫,很快她便进入了梦想。——分割线——
太妃的寿宴终于到来。
因是六十大寿,雪淑妃、盈充仪被准归宁,皇帝自然也不会错过重臣的大寿,待众人都到齐后,风风光光而来,至左位而坐,太妃自右位而坐。
皇上、太妃和各宫娘娘入座后,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按着身份而坐。
寿堂正是凌王府最大的沁园进行,沁园的檐芽居,此处常用于贺寿。
檐芽居的正中的墙上挂着百寿图,两边挂贺联:白发朱颜登六旬大寿,丰衣足食享幸福晚年。
百寿图中的100个小寿字,各有千秋、字体各异、无一雷同。
其中楷、隶、篆、行、草、甲骨文等无所不有、小寿字旁还注明五出处。
其中以朝代分有商鼎文、周鼎文、汉鼎文等;以地域分(古代称国名)有鳍隶、燕书、西熄书等等;以字体论有易篆、古隶、古斗金文、飞白书等等;以书法家而言有程邈、怀素、虞(世南)书、蔡(襄)书、小王(献之)书以及书圣王羲之的“换鹅经”五等等。
还有字如其形的蝌蚪文、星斗文、火文、树文、龙文、凤文、聚宝文等等。
在桃形点的“聚宝文”内还有如珊瑚、象牙、犀角、珍珠、熊掌、玉圭等等都是惟妙惟肖,琳琅满目。
“哈哈哈,太妃子孙满堂,排场是越来越大了,再过几年,恐这檐芽居也要坐不下了。”还没等寿礼开始,凌月铭就先发话,只是这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寿辰
对于这种话,凌老太妃早已疲倦了,几乎每次寿辰,凌月铭都会说这么一句,太妃也只好客气一言,“托圣上的福。”
寿礼正式开始,凌王府子孙分批给凌老太妃拜寿,一拜,祝凌老太妃寿比天高、福比海深;二拜,祝凌老太妃日月同辉、春秋不老;三拜,祝凌老太妃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拜寿完毕,接着就是予赠贺礼。
尽管凌月铭是帝王,但是今日是凌老太妃寿辰,寿星最大,就连他这个皇帝也不算是什么。
而从凌月铭开始,一个个呈上贺礼,再献上贺词,凌老太妃只是微笑,一一做了赏赐。
终于轮到宁耀府。宁耀晚清送了一座小雕塑,正是凌老太妃本人,是她叫人特意给雕刻的,得太妃赞赏,赐了宫廷锦被一条。
凌澈的几位小妾们送了一幅画,名为家和万事兴,出自她们之手,愿王府如画中一般和睦永久,太妃大肆赞扬,赏了随身的玉佩。
月影阁的贺礼由思妍送出,只是一个古董花瓶,虽精致却不是亲手制作,众人皆认为此礼无趣,太妃却开怀大笑,请凌月铭封了冷思妍为一品夫人,赐号裳妍,还赏了冷思妍金银首饰。
在座的所有人都非常惊奇,这古董花瓶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让凌老太妃如此开心。
凌荣送了八十本手抄的书,意在告诉凌老太妃,他在努力学习,凌老太妃认为凌荣不爱争位,鞋极好,应赞扬其质,便赐了凌荣十几个侍人,意为地位滇高。
冷思妍心想,鸿幂是鸿朝的亲兄弟,鸿朝重情重义,定然不忍兄弟受损,于是下意识地瞟凌荣一眼,恰如其思。
凌澈马上拍了拍冷思妍,让思妍回神,脸色有些阴沉,“你都是孩儿的娘了,还有心思看别人。”
思妍顿时面红耳赤,心下一笑,“亏得王爷你将妾身唤回,否则魂就要被勾走了。”思妍故意玩笑一句,让凌澈恼怒不已,却不能在寿宴上失礼。
凌老太妃似乎很是开心,嘴角一直都挂着笑容,显然她很满意今日的寿辰。
贺礼赠送完毕后,众宾客整齐地入座,于八仙桌旁畅饮。
凌澈和思妍默契地选了一方最偏的八仙桌,整桌就只有他们二人,其他人都忙于巴结凌老太妃,自然不会坐这偏桌。
“话说,那古董花瓶到底有什么奥秘,竟让祖母欢喜非常。”凌澈双手抱胸,疑惑地转眼看思妍。
思妍拿起一旁的荔枝,用手把荔枝剥开,取出中间白色的果肉放进嘴里,感到一股凉意直窜心扉,觉甜甜地笑了,分不清她到底是为荔枝笑,还是为凌澈笑,“这回终于轮到王爷来猜了。”
凌澈不是滋味地喝了一杯酒,思妍忙阻止,玩笑道,“可不要喝酒,免得乱性。”说着,掩嘴笑了笑。
“你真是……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祖母笑颜大开。”
“因为……”思妍看了看周围,“妙在花瓶中。我将腹中孩儿保住的消息用文书告知了太妃,只让太妃看到了,当然是开怀一笑。”
这可是她期待了很久的严孙子。
痉挛
凌澈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说,“你将这事儿告知祖母是不错,可若是被旁人看见,那岂不是……”
思妍并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但这毕竟不关她的事,还是少管为好,只道了一句,“多心了吧,不是还有王爷你在吗?”
二人正聊着,忽听中居传来晚清的喊叫声,声音虽不大,但却能让所有人听见,几近无力时,大部分人才闻声赶来。
凌澈也扶着身子有些不便的冷思妍而来,只见众人围成一个圈,蕙兰的身子抽搐着,连身上的漂亮的衣裙都显得可怕非常,更别说是蕙兰此时的眼神了,直视思妍的脸。
“不妙。”心想着,思妍立刻做出镇定之容,深怕害怕的情绪,引起周围人的怀疑,真是防不胜防,怎么也没有想到蕙兰姨娘也要算计于她?
是她低估了,近来蕙兰乖巧了不少,让她忘记了这号人的存在。
凌澈稍稍伸出冰冷的右手,轻捂住思妍的玉手,眼神中传出一抹安抚,像在告诉思妍:切勿乱了分寸,以不变应万变。思妍会意地点点头,竭力使自己镇定下来。
蕙兰用手指了一遍凌荣、凌澈、凌澈的几个小妾们和思妍,意在说她们图谋不轨,意图伤害于她,可空凭她一指,不至于让凌老太妃罚之。
思妍放开凌澈的手,见周围人纹丝不动,斗胆出列,向凌月铭和凌老太妃福身,“姨娘身体不适,妾身通些医术,愿尽绵薄之力。”
凌澈似乎很相信思妍,朝她点了点头,思妍在蕙兰背后扎了一针,使其暂停住,“芳慈,扶姨娘回流霞居。”
芳慈是蕙兰的贴身丫鬟,今年不过二十,素来恭敬好礼,谦让有度,是下人们敬重的大丫鬟,更深得蕙兰喜爱。
“是。”因着思妍现在身子不便,凌澈快步向前与芳慈一同扶蕙兰起身,思妍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拔下蕙兰背后的针,换上新的针,看着芳慈离去,便将拔下的针偷偷藏于袖中。
凌月铭见蕙兰离去,眼底闪过一抹深沉,随即露出疑惑神色地看看思妍,问之,“弟妹为何不为姨娘把脉?”
显然,他对思妍的做法感到疑惑,从而对她也更加有兴趣。
“回皇上的话,妾身医术浅薄,不适替姨娘看诊,更何况有人亦不希望妾身插手,恐妾身单保此罪。”思妍微微垂下头,发上的金簪轻摇着。
凌月铭听到思妍的话,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不过这笑意未曾达到眼底,“哈哈哈,你倒是有趣,防念人治你个乱诊放毒之罪,行在人前,不招人怀疑。”
凌月铭这样一说,大家都不敢造次,更不敢对思妍强加一罪,“果真如你父亲一般冰雪聪明。”
思妍心下一震,听得凌月铭说漏了嘴,马上为凌月铭打圆场,“父亲大人确实聪明,深得皇上喜爱,妾身断然不敢与父亲大人相比。”
凌月铭顿了顿,又故作连笑几声,“朕说差了,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思妍垂头一笑,退回人群中。
寿宴结束后,凌老太妃马上开始追查了蕙兰一事。
痉挛
“王妃,太妃传了王爷去凌翔厅。”香菱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慌张,脸上的神色也满是担忧,她好像越发关心凌澈了,怕是痴情女人、深情心重了。
思妍悠闲地摆弄着手上的布偶,淡淡说道,“知道了,把你的耳朵收好,然后退下。”
香菱心下一冷,委屈地垂下头,“奴婢遵命。”说着,退了几步,抬眸看了看漫不经心的思妍,有些恼怒地退了下去。
子晴也有些看不过去,问道,“为何都不紧张王爷?”
“香菱急也就罢了,日久生情在所难免,怎么子晴你,也成痴心人了?”思妍玩味地打趣一句,在子晴听来便是嘲笑。
“王妃说话,越发尖酸了……奴婢不过是担心的地位啊。”子晴为自己辩白着,却没想到此事的严重性。
思妍放下布偶,顺手拿起一旁的茉莉茶,轻轻点了一口,稍稍湿润了有些发干的红唇,叹了口气,“若此事只涉足蕙兰姨娘,本妃自当尽力而为,可惜,如今局面,本妃也是力不从心。
此事牵涉太多了,恩恩怨怨,本妃既被皇上保下,就不该涉入。”
“就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受困吗?王爷如今不同昔日:虽然他集宠一身,但是王爷毕竟尊敬太妃,不敢对太妃造次,而太妃若是逼问起,如何挨住太妃的逼问?”子晴轻声啜泣起来,似在求思妍出手。
思妍马上安慰之,无奈地笑了笑,凌澈的性子虽然冷漠,却是个孝敬之人,若是太妃一将其逼问,他为不想让太妃担忧,只能将事实给坦白。
“子晴不必担心,本妃既为他妻,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只是王爷曾经说过,局外者清,本王只有做一个局外人,方可再获渔翁之利。”
说到渔翁之利,思妍又想起去年与凌澈的聊语,不禁感叹道,“只怕此事,她也想坐收渔翁,本妃需得处处设防,否然则引火烧身。”
子晴并没有听懂思妍的话,她仍是不知此事到底有多严重,牵连了多少人,只知她心慕的王爷在受困,蕙兰姨娘眼神咄咄逼人,凌澈虽说是王爷爵位,但对于太妃难免……
欣菀收拾好一旁的杂书,马上走到思妍身边,“依王妃之意,奴婢可否揣测半分?”
思妍知晓欣菀的聪明才智,只是以往的欣菀,不怎么知礼,如今被驯服了,温驯了不少,便微笑着点了点头,“但说无妨。”
“此事一生,不管王爷做什么,都难免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见对方布局之厉害。
对方在暗,吾等在明,难测对方身份,不过实力确实是不容小觑。
此人,出自侯府却不在侯府之中。”欣菀头头是道地说着,不得不让思妍再次佩服。
“你说的不错,不知你心里人选,可与本妃不同?”思妍越来越看重欣菀,当初之所以疏远她,是因为怀疑她是凌澈的眼线。
可长久往来,再加上欣菀的忠心,她的疑心便也失了。
联合
欣菀纤长的手指,轻点着白皙的额头,作深思状,“应是同的,不若奴婢猜想,此人恶行远不及此,怕是小产一事,她也难逃干系。”
“小产?”子晴这才听懂了一个词,“小产一事,不是怀疑香菱吗?你们在说香菱?”
思妍对着欣菀,赞同地点点头,“你说的不错。”又看向子晴,“小产一事,本妃确然怀疑是香菱所为,可香菱终究再聪明,也不至于让本妃难以察觉。
可见背后主谋,大有人在。”
“千钧一发,若想坐收渔翁,怕只有一招了。”欣菀的神情十分严肃,像个指挥军队的军师一般庄重。
思妍会意,脸上显出几分担忧,“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
“方只外有协助之手,内有□□之人,才可大获全胜。”欣菀语重心长地说着,与思妍互诉心计,子晴在一旁,懵懵懂懂,虽能听明,却不知其中意思,确难揣度。
子晴一直听不懂眼前这对主仆的哑谜,只在一旁急躁不安,“我说姑娘们,可万万不要在我面前打这么深的哑谜,我本以为我慧了不少,可然还是不懂你们的意思。”
思妍露出刚刚没有的笑脸,拍了拍子晴的肩膀,“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不过须臾,凌澈便回来了,思妍见他脸色还好,便知他一切顺利,忙上前,服侍他脱去外衣。“你们都下去吧。”
思妍屏退了左右,顺手将凌澈的锦缎外衣搁在衣架上,“王爷坐,妾身与你说。”说着,拿出袖中的银针。
凌澈先扶思妍坐下,才坐于她旁,看着思妍手中尖端发黑的银针,问道,“银针?有人给你下毒?”说着,忙细看思妍的脸色,红润光泽,不像是中毒的样子,便放心下来。
思妍小心地将银针搁置在干净的器皿中,眉头微微锁起,脸上的闲适顿时消失,“这是从姨娘背后的道,搜集来的血液,妾身验过了,是曼陀罗,食者有发热,续增快、呼吸加深、头痛、头晕、烦躁不安、神志模糊、哭笑无常、肌肉抽搐等症状,还会出现阵发性抽搐及。”
“许是你验错了,我方才问过王府的几个郎中,他们皆是去为大夫人诊脉的,一致言曰:三无,无病、无碍、无从下手。”凌澈严肃的面孔显露出来,不免还有些担忧的情愫。
一听此话,思妍只觉头痛,拳头用力地捶打着额头,被凌澈阻止,“捶疼了可怎好,且,你现在是两个人?”
“妾身岂会连曼陀罗也认不出?不过郎中说的话,也未必是假,确有一种手段,是诊脉诊不出的,王爷还记得妾身那次小产吗?亦是诊不出异样,直到快要小产后才知。”思妍一提及小产,不觉心凉,上次受损,怎么不会吃一点长一智呢?竟又中了同一种套路。
凌澈恍然大悟,“你是说,此事与小产一事,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凌澈托了托自己的下巴,细想着,“本王本想着,只有帘芜和子晴有时间下手,可你却说不是,你是不是有了想法?”
联合
思妍眉头微动,无奈地偏过头,“只怕你会不信,还是不说为好,若是冤枉了她,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思妍游离的眼神,重新定格在凌澈脸上,“眼下还是此事重要,此事涉及宁耀府、王府……只怕还有更恐怖的势力。”
“这本王深知,你也怀疑皇后吧?”凌澈有些恼火,一手搭在靠枕上,紧捏着松软的枕头,“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要置整个王府于死地,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不放过。”
思妍愧疚地垂下头,她当初若是不得罪萧木莲,或许就不会引来皇后的恨了,“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稍有得罪,她记仇,又逞强,非要报复一二,才知爽快。”
凌澈紧锁的眉头没有一丝舒展的意思,双手紧握成拳,“姨娘醒后,指证说是你害她。”
“王爷暂且小憩一会儿,妾身这会儿去找太妃说说。”思妍站起身,便朝归宁阁前去。
归宁阁新种植了一批杨树,它们没有婆娑的姿态,没有屈曲盘旋的虬枝,干通常是丈把高,一丈以内,绝无旁枝。
所有的丫枝一律向上,而且紧紧靠拢,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皮光滑而有银色的晕圈,微微泛出淡青色。
此情此景,若府人流放,恐再也看不到了。思妍与欣菀一起归宁阁,烟芜马上来迎,一脸的欢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裳卿王妃可来了,太妃正等着呢。”
“渔翁之斗,太妃说过,永远不会结束。”冷思妍被烟芜引入内室,恭敬地向凌老太妃福身,“太妃万福。”
凌老太妃看见思妍来,本要喜悦,却收起喜悦之色,“妍儿快些起来,你现在有身子,这礼数便免了吧。”
停顿了一会儿,随之又道:“渔翁之利固然诱人,倘若海上惊潮,渔翁也该互助了。”
“妍儿此来,正是为了姨娘一事。”
冷思妍担心凌老太妃又看不破他人计谋,便向凌老太妃解释原委,“幕后之人欲除凌王府,直接在姨娘背后引入曼陀罗毒,并堵住各个道,让郎中查不出异样,无从下手,皆认为姨娘无碍。”
冷思妍被赐坐于太妃椅上,继续说,“姨娘毒发,有神经混乱一症,许是受人控制,强加罪于凌王府。她背后有皇上撑腰,自然不敢怠慢。”
正说着,只听凌老太妃捶拳于案上,“这皇后未免也太不把老身放在眼底了,好歹老身也是皇上的祖母,虽不是嫡亲,但也是表亲,按照辈分,她还得叫老身一声祖母。”
“太妃是深受先王宠爱,可原先毕竟只是嫔位,即便如今被封了太妃,太嫔、太妃之位,还不都是皇上一句话的事?皇后就不一样了,就算日后如何,也改不了她是太后的事实。”思妍意识到自己失言,马上谢罪,“请太妃恕罪。”
凌老太妃怎会与她计较,只是说,“近来都这般了,还有何恕罪不恕罪的。”
线索
“是,是妾身多言了。此人手段高明,妾身斗胆猜想,是皇后所为。”
凌老太妃虽说年纪上旬六十,可这思想分析还尚不老,毕竟她是年轻便是从这人心险恶的王府打滚。
她细思了一番,赞同地点点头,“皇后毒辣的手段,老身早已见识过,如今毒辣到亲生妹妹身上,也未不可能。只是她下毒却不让人查到毒,不会是想使那老套路吧?”
凌老太妃的意思是巫蛊。
思妍早想之至此,亲自查遍了月影阁,并无任何异样,“原妾身所思,亦是如此。可月影阁中,各处皆无巫蛊之物。”
“那她到底要如何?只凭姨娘指证一下?她应是了解皇上的,连吾等都看得明白的蹊跷,皇上哪能信之?”说着,哂笑几声,暗想皇后也不过如此。
思妍仔细理了一番思绪,突然想起皇上曾欲害凌澈一事,便说,“太妃此言差矣,月影阁不曾有巫蛊之物,不代表别处也没有。
妾身仔细想过,虽说巫盅之物没有出现过,可那月王爷从皇宫参宴回来中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毒,不知太妃可曾还记得,而这毒欲是皇上所下,许是皇后得到了消息,现在又借用这巫盅之物,以此来嫁祸妾身也未可知。”
凌老太妃茅塞顿开,忙答应了几声,“老身明白了。你刚进王府那几日,木莲便进过宫,”
“太妃的意思是,她们的矛头是妾身而非整个凌王府和宁耀府?”明白了对方的目的后,思妍也豁然开朗。
凌老太妃摇了摇头,“非也,蕙兰指证的是你,皇后确然只要是整个凌王府所有人的性命,这皇后可真是深不可测。如今,解铃还须系铃人。”
思妍抬眸看了看一眼凌老太妃,见凌老太妃一脸的平静,或者是见惯了这些争斗和阴谋,对于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亦或者是对这些事已经麻木了。
“妾身明白了。不如我们分头行动,太妃去飞镜院查巫蛊一事是否存在,妾身去流霞居,看一看姨娘。”
“嗯。”
——分割线——
至凌王府中安寿院,只要穿过一片竹林,便可以到达流霞居。
思妍最喜竹子,白居易的《题小桥前新竹》也是她最爱的诗。
“招客雁齿小红桥,垂檐低白屋。桥前何所有,苒苒新生竹。皮开坼褐锦,节露抽青玉。筠翠如可餐,粉霜不忍触。闲吟声未已,幽玩心难足。管领好风烟,轻欺凡草木。谁能有月夜,伴我林中宿。为君倾一杯,狂歌竹枝曲。”
竹林中,新竹舒展长臂,抖起一片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炯娜多姿,绿荫葱葱,笑迎风霜雪雨。
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好像起伏着的大海的波涛。
一株株翠竹高耸挺拔,顶天立地,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它四季常青,着正直、质朴、积极向上和艰苦奋斗。
子晴紧跟着,不发一丝言语,若不看她,还真以为她不存在了。
线索
至流霞居中,经人通报,芳慈亲自出来迎接,满是拒绝之意,让人听着就觉心虚得很,“留步,蕙兰夫人觉着,许是受了什么诅咒,言道不欲传给他人,望懂蕙兰夫人一片心意。”
“既然怕传他人,姨娘指证本妃的时候,又为何让皇后娘娘来流霞居?不怕传给了皇后娘娘吗?”思妍轻蔑一笑,眼中满是高傲和霸气。
“这……”芳慈被问得无话可说,只好跪下来,“请体谅奴婢,奴婢只是奉命传话,若放进去,奴婢会受罚的。”
思妍不屑地看着芳慈惶恐的脸色,“为着你的皮肉之苦,你就忍心害了整个凌王府?”
芳慈紧张地渗出几滴泪水,“奴婢不敢,何出此言。”说着,转了转眼珠,“奴婢该去取药了,为蕙兰姨娘的配药的施郎中,最近住进了辰姚居。离流霞居远了一些,需得早些去取。”
思妍注意到芳慈神情的变化,像是在暗示她什么,便转头看了看子晴,子晴冲她点了点头,会意,“既然姨娘不方便见,那本妃就先走了。”
——分割线——
出了流霞居,思妍与子晴一路跟着芳慈,终于到了辰姚居。
辰姚居不愧是药局之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让人闻着,不免恶心。
不在思妍意料之内,辰姚居没有一个人,只有让人眼花缭乱的药罐子、药柜。
芳慈止步,转过身面对思妍,“施郎中这会儿都会去采药,辰姚居是新建的药局,暂时还没有下人来。”
芳慈的话再明白不过,思妍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耐旋芳慈讲着。
“施郎中是皇后娘娘的人,皇后娘娘欲意,奴婢就不多说了。
娘娘恐蕙兰夫人装病不像,让施郎中每次用药后,都在蕙兰夫人背后施针,植入曼陀罗毒,好让蕙兰夫人神志不清、萎靡不正,这才不让其他人瞧出任何端倪。
娘娘还在飞镜院……”芳慈本想继续往下说,突然吐血身亡。
思妍与子晴惊起。
“谁?”思妍环顾四周,子晴走在芳慈身旁,俯下身子,“王妃,芳慈头顶有一根银针。”
思妍视之,是根毒针。
皇后看到芳慈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心慈手软。
本不欲用她,但姨娘却器重,不让找别人代替。
皇后只好防着芳慈,于是设了这么一计,让施郎中故说这个时间都要出去采药,一旦发现芳慈叛变,立刻杀之。
“王妃,线索断了……”子晴眉头微锁,直盯着倒地的芳慈,不免心上一冷,这个宅子,丫鬟的生命竟然那么卑微……如今是芳慈遇害,也不知自己何时遭受同样的命运。
思妍托着尖尖的下巴,细想着芳慈的话,轻轻摇了摇头,“线索没断。”
这次,子晴有些捉摸不透思妍的话,明明芳慈已经死了,怎么还说线索没断呢?难道芳慈的话已经揭示了什么?
“飞镜院。”思妍的表情十分严肃,像处在一场胜负不分的战争中,稍不留神就会坠落深渊。
出洞
至飞镜院,与凌老太妃相遇。
“如何?”凌老太妃的表情亦如思妍一般,可以推测她这边一无所获。
“回太妃的话,妾身得到了一些消息,初步推测出大夫人的意图,问题一定出在飞镜院。”思妍挺着圆润的腹部,子晴扶上前扶她而坐,祖母孙媳二人平静地聊起天来,远观还真像一对和善的祖母孙媳。
“可是老身搜遍了飞镜院,无一丝线索,别说是巫蛊,就连可以指证飞镜院的证据都没有。”凌老太妃有些苦恼的表情显露在外,可见此事的棘手。
思妍不以为然,细想过去,凌澈曾把麝香置于土中,以百合花香掩其气味,以土掩其自身,这使思妍有了头绪,飞镜院就有一处花园,名为观花园,风景甚好,说不定皇后就在那里动了手脚。
“太妃可曾搜了观花园?”思妍的突然发问打破了方才的宁静。
凌老太妃微微抬头,心下一想,道,“自然搜过,观花园无任何藏物之处,你不会怀疑观花园吧?”
“姨娘中的是曼陀罗毒,曼陀罗花正可以在花园种植,说不定……”思妍的话一下点醒了凌老太妃。
“你说的不错,蕙兰生平狡猾多端,喜在别人不易留意的地方动手脚,或许真如你所说。来人,搜查观花园。”
不远处,宁耀晚清看着二人随意搜查她飞镜院,心中一阵怒意,一下打翻了桌上的杯子,一时间,房间围绕这怒气,若不是在意凌老太妃是她的姨娘,她这会儿早就冲上前去了。
彻查之下,二人终于在观花园的土中发现了一堆曼陀罗花种,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思妍将种子埋了回去,“妾身房中有一些催化物,能使她们迅速成长,妾身要来一个引蛇出洞。”
“王妃,香菱果然拿着你的催化物去了观花园。”子晴推门而入,夏日的炎热在她额上留下点点汗珠,可见她确在卖力跟踪香菱。
思妍侧卧在太妃椅上,无心地拿着一本《论语》,“香菱可有什么反应?”
思妍也不问香菱有没有发现你之类的话,她知道凭着香菱的洞察力,一定能察觉到有人跟踪,也必定能查出是子晴,思妍只是将计就计,让香菱干着急,而自己却一如既往地待她。
欣菀托着一个盒子,顶着炎日走进月影阁,表情泰然,眼中却有一丝未散尽的杀气,“王妃,施郎中首级带到。”
思妍果然没有看错人,欣菀虽是月影阁的二等丫鬟,却也是个不认主便罢、一认主就尽心的人,不愧是思妍挑来的丫鬟。
“做得好,将之藏于飞镜院苑柳居,切记不要让二发觉,你最好在夜间行动,晚清睡得熟,只有在夜间才会松懈防备。”
思妍自太妃椅上而起,子晴一旁机灵的扶起她,手持一把摇扇,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淡淡一言,“是时候去求见皇后了。”
子晴与帘芜互视一眼,只听得思妍一句,“你们俩随本妃入宫一趟。”便为思妍沐浴更衣,换上宫服,往皇宫而去。
出洞
这是思妍第二次来皇宫,虽还是有些生疏,却也能认得一点路。
知道皇后住在坤宁殿后,守园但监引思妍往坤宁殿而去。
思妍是一品裳妍王妃,因此可以随意出入后宫。
至坤宁殿,正宫之首的宫殿,果然不同凡响,金银珠宝随处可见,置于更加华丽的宫殿中,也显得暗淡无光,只能端坐在罗汉□□的皇后最为耀眼。
皇后身着一身宫装,以白色镶边,长裙拖在地上,犹如长长的红地毯,高贵而奢华。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思妍身着一件深蓝色的衣袍,其中还有多层淡蓝和白色的内衣,裹得就如严冬一般严实。
宫中规矩森严,为表庄严,即便是炎热的响,也不能在正式场合穿轻薄的衣服,特别是向上级请安和出席宴会。
皇后让人赐坐,毕竟是皇帝亲封的一品王妃,她万万是不能亏待了的。“裳妍王妃来本宫坤宁殿,不会只是来请安的吧?”
思妍垂头一笑,“回娘娘的话,是这样的,表妹近来身子有些不适,不能来送礼,只好委托臣妾送来。”说着,朝帘芜使了个眼色,帘芜拿着一个小盒子,交给掌事宫女,由宫女转交给皇后。
皇后本没有打开之意,因为她认为自己的计划,不会被思妍知道,思妍之所以送礼,是为了讨好她,然而思妍一问,“臣妾每见表妹都是昏昏沉沉的,极像曼陀罗花香轻微中毒的症状,真是怪了,不知娘娘从飞镜院,有没有这种感觉?”
“你监视宁耀晚清?”皇后不知意识到了什么,忙打开盒子,果然是曼陀罗花的种子,难道君汐查出了她埋下的花种?看来宁耀晚清不能小视!
“臣妾不敢监视表妹,只是碰巧遇见罢了,姨娘病急,人人为之担心,自然常出没于流霞居附近。”
流霞居不让任何人进,除了宁耀晚清,因为皇后要让宁耀晚清中毒,这样一来,就可以诬陷她下毒,可惜理由过于牵强,于是在飞镜院的观花园种了曼陀罗花种。
如今香菱施了催长的药物,过不了多久,花就要灿烂地开放了。
思妍故意逼急皇后,就是为了让皇后自己说出姨娘尚曼陀罗毒的事实。
皇后这几日常进出皇宫,以探望为由,频繁流霞居,就是为了营造出查毒的过程。
“臣妾礼物已经送到,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臣妾告退。”思妍福身,退了出去。
离开坤宁殿之时,逢上了许久不见的凌荣。
“妾身见过二哥。”思妍福身,马上被凌荣扶起,“自己家人,三弟妹不必多礼。”
思妍感受到凌荣身上的暖气,又因宫中人多口杂,怕被人说三道四,马上避开一步,回之,“二哥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三弟妹最近如何?”她的这一举动让凌荣的心大大的受伤,觉得自己好似瘟神一般,让她亲近不的,而思妍流产的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其他人,他也听闻了。
纳妾
思妍抬眼看了看凌荣的神色,并无任何恶意,便说,“妾苫是个空虚度日的没用人罢了,自然有空进宫,得亏二哥挂心。”
“三弟妹慧眼明智,进宫必定是目的而来吧。”凌荣友善地笑了笑,时不时地看着思妍,总觉得她最近变了,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哥多虑了,妾身心思不若宫中女人一般难测,不喜玩弄权势心计。”思妍口是心非地说着,她是想告诉凌荣,我们不是同一类人,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凌荣不知滋味地别了别头,又转回笑之,“三弟妹想到哪里去了,本王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既是明智,又怎敢与夫君之外的男人交谈过久?”思妍满是排斥之意,让凌荣也无力回话。
走过了御花园,思妍便认得路了,没等凌荣挽留,再次说了排斥之语,“妾身无能小人,不敢多加打扰二哥,就先告退了。”
凌荣实在拿蔓卿没辙,只好放其出了宫门,直盯着思妍离开。
这一幕,映入了皇后的眼中,脸上虽没有表露什么,但心里却在记恨思妍,竟是人妇,还不忘到处勾~、引人。
不出所料,皇后故借归宁之际,道出了姨娘的病因,本要借施郎中之口,指证宁耀晚清是主谋,可惜却找不到施郎中,只好以观花园中的曼陀罗花为证据。
晚清一直在监视思妍,早知曼陀罗花一出,前些天就铲除了曼陀罗花,再加上晚清的谨慎,皇后的
计划落空,本要抽身而退,哪知思妍再次出计,一下又让她难以下台。
“施郎中消失得蹊跷,还请皇上彻查此事。”思妍报告时,瞥了皇后一眼,皇后地提起一口气,却不敢太过张扬自己的情绪,思妍看得出,她是紧张的。
思妍回到月影阁,习惯地走向凌澈住的地方去,事情既已尘埃落定,她自然要去见一见许久未见的凌澈。
澈卿阁的景致依旧那么美丽,唯一不同的是,凌澈曾经为思妍种植的竹子都被铲除了,思妍不知为何,却也能感觉出其中的不安。
“……”子晴抓住思妍的手,一脸幽怨地看着思妍,“你有没有觉出空气中的欢悦?令人很不安呢。”
思妍顿住脚步,没有露出一丝不安的情绪,依旧是原先的镇定,“哪有什么不安的?你先回月影阁吧,本妃与王爷要话聊很久,你回去记得准备晚膳。”
子晴不放心地看着思妍,心下一想,思妍亦不是不知轻重的人,或许真是自己过于了,便说,“知道了,需要准备轿子吗?夜路不好走。”
“不必了,你只要回去准备晚膳即可。”思妍冲子晴一笑,更让子晴失了疑虑,径自回了月影阁。
思妍小心地走进澈卿阁,今日的澈卿阁非常奇怪,不仅门口没有人守着,连居中也是那样的安静,安静地可怕。
“这种安静还真是压抑啊。”思妍心想着,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一步步地接近内室,只听其中的欢悦之声,一觉心碎,那是凌澈和香菱的声音,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