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守株待兔
八月中,古萧回到家里没几天,从杭州府一路急奔过来的头拨报喜人高挑着榜文,敲着明锣,一进上里镇地界,就一路高喊着:
“恭喜古老爷讳萧高中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直奔古府过来,古家门房早争先恐后的飞奔进去通报了,李老夫人喜气盈腮,一迭连声的吩咐着:
“赏头拨一人两百两银子再后一拨,一人五十两再往后的,一人二十两”
周夫人有些眩晕般摇晃着站起来,跟在后面高声吩咐着:
“多抬几筐铜钱出去还有笔砚快”
古萧傻笑着坐在扶手椅上,手足无措着挠起头来,古云欢站起来,满脸笑容的拍了拍古萧的头,
“如今你也是解元了,咱们家,可有三个解元了”
李小暖眼睛亮亮的看了看古萧,又转眼看着喜气洋洋的李老夫人,暗暗舒了口气,汝南王世子,再加一个正如日中天的皇子,这份情面,换一个解元倒也绰绰有余,如今这解元到手,一个才子的名头是占定了,往后就算古萧省试里一时不中,也不至于让人轻看了去,最多说他时运不佳。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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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象原来自己打算的那样,再有一笔好字画,自己好歹还记着些绝好的诗文,从中间随便找几首出来给他用用,什么独钓寒江雪的,配上画,根本不用中举,这一个大才子的名头就响当当的了,有钱有名,后台又硬,这日子,还不是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多少惬意当什么官唉人算不如天算,可惜了的。
要不,再想想法子?
李小暖正胡思乱想着,古云欢推了推她,笑着说道:
“你看看,那边笑傻了一个,这边也笑傻了一个”
李小暖被她说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间,李老夫人看看她,又看看古萧,哈哈大笑起来,古萧脸上涨得通红,头也不敢抬起来了。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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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意气风发的指挥着众丫头婆子奔进奔出的忙着,片刻功夫,沉沉的大红封就高喊着赏了出去,亭伯带着几个外管事,已经抬了成筐的铜钱出来,大把大把撒了出去,一时间,古府门前人头耸动,铜钱落地的脆响声,乱七八糟的恭贺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鞭炮声,响成一团,整个上里镇的人仿佛都涌到了古府门前,年纪大些的人,开始说起当年古状元连中三元的盛况来,感慨着古家简直是要拔尽了两浙路的天灵地气。
可怜第二拨、第三拨、第不知道多少拨报喜人都被堵在了几条街外。
李老夫人招手叫了古萧坐到自己面前,伸手抚着他的脸颊,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哽咽着,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周夫人站过来,脸上泛着兴奋的红晕,看着古萧,却抹起眼泪来,象是哭又象是笑着吩咐道:
“萧儿还不赶紧给老祖宗磕头这解元,可是老祖宗的心血”
古萧忙站起来,拉了拉衣襟,郑重的跪下磕了个头,李老夫人忙示意竹青扶了古萧起来,流着眼泪笑着说道:
“这都是你父亲保佑你”
周夫人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用帕子捂在脸上,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小暖示意着古云欢,古云欢忙站起来,上前扶着周夫人坐到旁边椅子上,笑着说道:
“看看你们古萧考了个解元回来,你们怎么倒哭起来了?”
李小暖也站起来,笑着说道:
“老祖宗,夫人,这满府的人还等着领赏呢,您派好了外面的,还得赶紧派家里的赏钱才是”
李老夫人抹着眼泪笑了起来,
“这哪里是哭?这是高兴,人一高兴啊,也要流眼泪呢赏钱的人人都有梧桐院、外书房、和陈先生院子里当差的,每人十两银子,其它的,每人五两”
屋子里侍候的人笑逐颜开的磕头谢着赏,竹青带着几个小丫头端了沐盆等过来,侍候着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净了面。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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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忙着又打发人去京城和台州报喜去,李小暖和古云欢告了退,赶紧出去到翠薇厅打点派赏、祭告等事去了。
晚上,李老夫人准备了宴席,郑重谢了陈先生,陈先生也极为高兴,大醉而返。
古府上下,因为古萧中了解元这样的荣耀事,喜气洋洋着热闹起来,婆子管事出门,脚下都生起风来。
隔天,金志扬就赶到了上里镇,恭贺古萧的高中,又是一番热闹,紧接着的几天,同州同县、邻近州县同科中举的举子们,有的和古萧相识,有过一面之缘,有的只是慕名,赶到古家,恭贺拜会这一科的解元公。
古家一时人来人往着热闹非凡起来。
没几天,去京城报喜的管事就急如星火的赶了回来,带回了京城镇宁侯府和汝南王府的贺礼,也带来了汝南王府的口信,程恪已经启程,要亲自过来恭贺古萧的高中。
管事期期艾艾的禀报着,表少爷又和人打架了,这趟过来,是恭贺,顺便也是避避风头。
周夫人惊愕起来,这程恪,怎么越长大越不省心了?惊愕之余,又庆幸起来,她的萧儿,可不会这样净是闯祸
没几天,程恪就带着众多护卫小厮,十几辆大车,进了上里镇,周景然居然又形影不离的跟了过来,李老夫人惊喜着却又有些疑惑起来,周景然已经成了亲,有了自己的府邸,也是有了家的人了,怎么又跟着过来了?
跟着程恪一起来的,还有京城最有名的喜芸班,程恪和周景然认真的和李老夫人说着,两人特意请了这喜芸班来,要好好唱几出戏给古萧道贺,李老夫人和周夫人面面相觑着哭笑不得起来。
周夫人只好指挥着仆从管事,连夜在前院搭了戏台出来,周景然和程恪拉着古萧,陪着当天过来的举子们看了一上午戏,下午,两人建议古萧陪着各位举子们去云水间会文去,说是也应该让老夫人和府里的夫人小姐们看戏、取取乐才好。
古萧连声答应着,直觉得两人想的周到,古云欢跃跃欲试着,想去看看这在京城就闻名遐迩的戏班子,却被周夫人和李老夫人一口挡了回去,家里如今忙乱成这样,小姐们哪好到前院去的?
第二天,慕了解元公文名和慕了喜芸班戏名而来的人更多了,古府上下更加忙碌起来,每天都大开着宴席,招待着远或不远、首次或二次或三次而来的秀才举人们,家下人等忙得脚不连地,却又两腋生风,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京城的热闹繁华中。
周夫人精神十足,天天从早到晚坐镇在翠薇厅,指挥着府里上上下下,唯恐招待不周,让人小瞧了这连中三元的状元府邸去,古云欢也只好天天跟着周夫人,辛辛苦苦着呆在翠薇厅,忙成一团。
李小暖知趣的退在后面,每天只陪在瑞萱堂,安静的抄书种花,陪李老夫人说着闲话。
到了八月底,戏班子已经唱了七八天的戏了,再有两天,就能结束了,古云欢每天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唉,她从来都是盼着恪表哥来,这是头一回,竟然盼着他赶紧离开古府,赶紧回去京城,把这戏班子,赶紧带走吧,赶紧让她好好歇两天吧
九月初一,李老夫人一早去了灵应寺还愿,李小暖送走了李老夫人,空闲下来,懒懒的躺到床上,又睡了一会儿,才慢腾腾的起来吃了半块点心,喝了杯茶,在院子里晃来晃去,盘算起来,喵的,又是准备不足,没想到这两个祸害竟然带了戏班子来,闹到现在还不走,手头的书早就看完了,又不敢去,天天抄书抄得腻烦死了,要不到哪里走走去?
后园这个时候应该最空,上上下下都忙着前院的宴席和戏台,哪还有人有功夫逛园子?可怜那满湖的荷花,为谁鲜艳为谁妍,要不,现在去看看那些荷花去?这个时候,荷花已经开到了尾声,那莲蓬却正是好时候,李小暖心动起来,这些天,她留心着,那程恪和周景然几乎天天往外跑,今天出去逛逛,不过一会儿功夫,哪有那么巧的,嗯,快去快回
李小暖转身回到屋里,叫了蝉翼过来,换了身素净衣裙,带着兰初往后面园子里逛了过去。
园子外的上,程恪一只手背在身后,站在窗户前,慢慢摇着折扇,皱着眉头,带着丝焦躁,远望着与一墙之隔的古府后园。
周景然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端着碟葡萄,一边慢慢晃着摇头椅,一边吃着葡萄说道:
“……都看了七八天了,我跟你说,别看了,咱们回去吧,那丫头比你聪明,必定不肯出来的这一趟,你还是赶紧死了心吧,我早就和你说了,一个小丫头子罢了,也就是长得好看些、有趣些,你想要,不过一句话的事,哪要费这样的气力?你也真是闲得慌,天天这么呆看着那个破园子,竟能连看这七八天?真是死脑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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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点意外,更晚了,还有一章,稍晚点就上来,亲亲各位感谢昨天纷飞的粉红,小闲心里暖暖暖暖的
第九十五章 打算
“我看了七八天,你不也跟着吃了七八天的葡萄了?我脑筋是死的,那你头上那个呢?”
程恪也不回头、也不气恼,语气悠然的反问道,周景然打了个呵呵,
“我,呵,啊,那个,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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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放心我?还是……嘿嘿”
程恪晒笑起来,周景然轻轻咳了两声,干脆转了话题,
“小恪啊,你姑母让你看了那么多闺秀,你到底有看中的没有?看中哪家的姑娘了?你姑母可是一天念叨几百遍,急得头发都要白了啊”
程恪转过头,盯着周景然看了一会儿,慢腾腾的问道:
“你觉得哪个好?”
周景然把手里的碟子放到旁边的几上,用帕子擦了擦手,白了程恪一眼说道:
“又不是我娶亲,难不成我觉得哪个好,你就娶哪个?”
程恪摇着扇子没有说话,周景然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景然才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小恪,你最知道我,真没那个心思,我是个懒人,学文不成,学武也不成,就想这么懒懒散散的做个富贵闲人,一辈子逍遥自在,你别理他们,你想娶哪家的闺秀,就娶哪家,就算退一万步说,有一天真被逼到不得不争的份上了,咱们靠本事,也不能拿父母妻儿赌进去不是,你只随自己心意挑选就是了。”
程恪转过头,看着周景然,声音沉郁的说道:
“这事,能随了你心意?随了我心意去?这两三年里头,生出那么多的事来,你也不是不明白,别人的想头咱都不怕、也不在乎,可是……”
程恪顿回了后面的话,周景然从摇椅上站起来,和程恪并肩站在窗前,茫然的看着不远处青翠中点缀着似锦繁花的园子,半晌,才低低的说道:
“大哥是嫡长,这些年守边,功勋卓著……”
程恪沉默着没有说话,只缓缓的摇着手里的折扇,周景然突然抬手狠狠的拍打着窗台,恨恨的说道:
“这皇贵妃,这景王”
程恪收了手里的折扇,用折扇轻轻敲着周景然的手背劝道:
“好了,那窗子可没惹着你,你不早就想明白了这王位的事吗,至于姑母,倒用不着你替她操心去,你别让她替你操心就是了。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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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凭母贵,母凭子贵,我不好,她又哪能好得了了?”
周景然拍着程恪的扇子,
“别老用你这扇子敲我,你这东西是精钢的,精钢的你不嫌重,我这手骨都让你敲碎了”
程恪笑着收回扇子,看着周景然,叹了口气劝道:
“你也别想太多,过一天看一天吧,我小时候,父亲就经常教我,凡事预备着,做可以,不做也可以,你生在皇家,又能有什么法子?还是要凡事预备着,总不会错,总得留些保命的东西吧。”
周景然颓然起来,手撑着窗台,垂着头,长一声短一声的叹起气来,程恪同情的看着他,笑着劝道:
“算了,你就想开吧,人生不如意十之**,哪能件件事都能顺着自己心思的?”
周景然转头看着程恪,突然笑了起来,
“小恪,你还是听我的,去跟李老夫人要人去,虽说这年纪是太小了些,也没什么大碍,要了来,先带回府慢慢****着,过几年再圆房就是了,那丫头生得太好,再过两年,更得诱人,谁见了都得生出别样心思来,她可是个没半点根基的,你又不能天天在这上里镇守着,保不准一失手,让人占了先,你可就先不如意一回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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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那丫头不肯呢?”
程恪看着周景然,认真的问道,周景然笑了起来,
“你也是对那丫头太上心了些,这女子嫁人,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一,二来,她肯不肯又怎样?”
周景然声音拖长着傲然起来,
“这事,由得了她?你宠她,那是她的福份”
程恪闷闷的哼了一声,
“我跟你说过,那丫头是个暴脾气,一点也不温婉,是个狠角儿,我是担心着真开口要了,那丫头不肯,要死要活的,真一头碰死了,你能赔我一个活的出来?”
周景然眼睛里亮起了八卦的光芒,兴致高涨起来,
“小恪,你倒是说说,在福音寺,你到底吃了她什么亏?除了那一回,咱们可都是一块儿见那丫头的,这事可不好瞒着哥的,你就跟我说了吧,她到底怎么你了?这暴脾气,这狠角儿,可不是随便说的,赶紧说说,哥帮你掌着眼看看,咱也好商量着怎么样早点把那丫头弄到手……”
程恪额角的青筋又跳了出来,周景然越说越兴奋,
“骗你了?那丫头骗人装可怜倒有一手,可这和暴啊狠的可扯不上边,那就是打你了?她打你?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不可能啊,拿刀子捅你了?也不会啊,我问过你那几个小厮了,再说我记得清楚,你也没受过伤,没被人捅过啊,你捅别人倒是有过,在个寺院里,又是在福音寺,一个六岁的小丫头片子,还能做出什么事来?唉呀,小恪呀……”
程恪额头青筋暴跳着,恶狠狠的指着周景然叫道:
“闭嘴你跟个女人一样啰嗦”
周景然仿佛没看到程恪的暴怒,只拧着眉,喋喋不休的缠着程恪,一定要他说说福音寺的事。
园子里,兰初跟着李小暖,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说着话,悠悠然往湖边走过来。
程恪探出半个身子,有些兴奋的仔细看着出现在园子里的两人,周景然急忙住了嘴,和程恪挤在一处,探头往园子看去,两人屏气凝神看了一会儿,周景然兴奋的笑出了声,
“是那丫头,还真让你等到了唉你等等”
周景然一把拉住正要转身冲出去的程恪,
“你准备怎么跟她说?”
程恪怔了怔,迟疑着说道:
“我就问问她,若她肯,这次就讨了她带回去。”
“小恪,你记着,对女人要温柔,要哄着,你别板着脸,要笑,温柔的笑,先哄回家,再慢慢做规矩就是了,听到没有?”
程恪皱着眉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周景然松了口气,跟在程恪后头,往楼下奔去。
楼梯口,几个小厮正坐在门厅里,无聊的说着闲话,见两人匆匆冲下来,急忙站了起来,程恪也不停步,指着洛川和青平吩咐道:
“你们两个跟着”
青平紧赶了几步,冲到前面,洛川紧跟在后面,一行四人,往离最近的角门奔了过去。
一行四人进了角门,借着花园里的假山、树木、花草隐着身形,轻手轻脚的,做贼般往湖边摸了过去。
李小暖和兰初说着话,一边指点着湖里的荷花莲蓬,一边沿着湖边木栈道往前走着,走了一会儿,越过九曲桥,来到一处荷花丰盛处,李小暖仔细看着靠湖边处的几枝大莲蓬,笑着说道:
“就在这里歇一歇,摘些莲蓬回去。”
兰初答应着,李小暖往木栈道边站了站,伸手去够一枝大莲蓬,兰初忙拉了她回来,
“姑娘就在边上看着就是,我来摘,这栈道上,连个护栏也没有,万一姑娘滑到水里,兰初可就是死罪了”
“不过扣些月钱,何至于死罪了?”
李小暖笑着说道,往后站了站,看着兰初摘莲蓬,兰初摘了七八个大莲蓬,堆到栈道边的长凳子上,李小暖干脆坐了下来,挑了枝沉实压手的莲蓬出来,掰开来,取出粒莲子,仔细的去了莲心和外面一层莲衣,送到嘴里,咬了几下,取了粒莲子递给了兰初,笑着说道:
“这莲子清甜的很,你尝尝。”
兰初接过来,剥开来送到嘴里,笑着点着头,
“今年的莲子真是好吃,咱们再多采点,回去用银铫子熬莲子茶吃,这样新鲜莲子熬出来的莲子茶,味道最好。”
程恪和周景然躲在离李小暖不远的假山后,看着李小暖笑颜如头花的挑莲蓬,一粒粒剥开吃着莲子,程恪牙酸般嘀咕道:
“真是个贪吃丫头”
周景然弯下腰闷笑了起来,程恪回过身,瞪了周景然一眼,转过头,指着兰初,做了个打晕的手势示意着洛川,洛川点了点头,程恪正要冲过去,周景然一把拉住他,俯到他耳边,低低的交待道:
“温柔一定要温柔”
程恪不耐烦的点着头,推开周景然,和洛川一左一右,一起纵身跃了出去,两个起落,就冲到了李小暖和兰初面前。
李小暖愕然看着冲过来的程恪和洛川,一时傻住了,兰初尖叫一声,丢了手里的莲蓬,急忙往李小暖身边扑了过去,洛川落在兰初身后,抬手一掌,击在兰初脖颈间,再往前探了半步,伸手接过往前冲着倒下去的兰初,扛在肩上,极其利落的纵身退到假山后,将兰初放到了地上。
李小暖目瞪口呆的看着洛川击晕了兰初,又拖走了兰初,猛的转过头,看着已经理好衣服,正摇着折扇,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的程恪。
第九十六章 不长进
李小暖缓缓站了起来,程恪手里的折扇顿住了,满眼警惕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抿着嘴,微微眯着眼睛,盯着站在她面前的程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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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小心的后退了半步,又开始慢慢晃着手里的折扇,意态仿佛很悠然的看着李小暖说道:
“臭丫头,咱们的帐,得好好算一算”
李小暖盯着小心而警惕的看着她的程恪,微微垂下眼帘,目光从程恪脸上,缓缓移到了程恪脚下的木栈道上,算帐?他要算哪笔帐?他喵个猫的,不过就是踢了他一脚,这点子事,一个大男人,竟然记到了现在还要算帐?
什么东西
算了,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低低头算了,这种祸害,能少惹还是少惹的好。
李小暖态度恭谨的微微曲膝蹲下身子,恭敬温婉的说道:
“表少爷,寺里的事,是小暖冒犯了,请表少爷念在小暖年幼无知,无人管教的份上,大人大量,饶了小暖这一次。”
程恪呆住了,睁大眼睛看着恭谨异常的赔着礼的李小暖,心里放松着喜悦起来,绽放出满脸笑容,李小暖眼风扫过笑容满面的程恪,暗暗松了口气,程恪轻轻摇着折扇,声音喜悦着轻佻起来:
“爷就饶你这一回,不……”
“多谢表少爷,表少爷真是气度宏大,高人雅量,小暖谢过表少爷,小暖告退”
李小暖急忙恭敬的接过话头谢道,边说着,边转身就要奔出去,程恪急忙上前两步,伸手挡在了李小暖面前,气急败坏的叫道:
“爷的话还没说完呢?谁让你走的”
李小暖缩着肩膀,胆怯的往后退了半步,程恪用扇子敲着李小暖的头,生气的说道:
“爷这帐,还没算完呢?谁让你走的?”
李小暖被他的扇子敲得头骨生疼,急忙往后退了两步,抬手抚着头,痛得眼泪汪了出来,满眼委屈的看着程恪,声音温软的说道:
“你说过饶了我这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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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看着李小暖被他敲得通红的额头,呆了呆,忙收了扇子,伸手就想去抚李小暖额头上的那片通红,李小暖吓得急忙往后退去,程恪的手落了空,尴尬的停在了半空,呆了呆,胡乱挥了两下手,李小暖小心的看着他,又往后退了两步,程恪警惕起来,两步跨到李小暖面前,伸着手臂,把李小暖挡在了怀里,声音缓和了下来,
“爷的话还没说完呢。”
李小暖恨恨的咬着嘴唇,喵的,这祸害倒长进了李小暖微微往后蹭了半步,离程恪远了些,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想了想,语气更加和缓了些,
“以前的事,爷不跟你计较,你跟爷回京城吧,往后跟着爷,爷不会委屈了你。”
李小暖眼眶微微缩了缩,心里大怒起来,喵的,什么东西李小暖两只手紧紧揪着帕子,只恨不得一脚踢飞了眼前的混帐东西
程恪弯下腰,侧着脸探看着低垂着头的李小暖,语气温柔着****起来,
“你若愿意,晚上我就找李老夫人讨了你去,咱们明儿就启程回去。”
李小暖猛的抬起头,眼神凌利中带着丝轻蔑,飞快的扫过程恪,程恪呆了呆,李小暖已经垂下了眼帘,两只手紧紧拧着帕子,羞涩而飘忽的低声问道:
“出嫁不是要有三媒六聘的吗?”
程恪被那丝转瞬即逝的凌利和蔑视看得有些心神恍惚,听着李小暖的声音里的羞涩和胆怯,面容柔和下来,忙笑着解释道:
“只有世子妃才有三媒六聘,有爷疼你,还不是什么都有了,那三媒六聘不要也罢,”
李小暖仰着头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
“聘则为妻奔为妾,没有三媒六聘,就是妾,我们李家有祖训,男不为奴女不为妾。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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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我只能三媒六聘的嫁出去要不,你娶我做世子妃吧”
程恪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李小暖缓缓往后退了半步,歪着头看着程恪,眯着眼睛,眼神里弥散出浓浓的嘲弄来,讥笑道:
“表少爷也没少在我手里吃亏,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连一星半点的长进也没有?还当我是不懂事的三岁小孩子,凭着几句话就骗得我跟着你私奔了?那你也得长得好看些才行啊”
程恪愕然看着李小暖,紧接着,额头上的青筋就跳了出来,李小暖眯着眼睛看着满脸羞恼的程恪,眼角余光落到了程恪脚下的木栈道上,脑子里飞快的算计着,缓缓的转着身子。
程恪恼怒的盯着李小暖,随着她的转身也跟着转动着,直直的面对着李小暖,抬手指着她,恨恨的说道:
“你个臭丫头你”
李小暖突然绽放出满脸笑容,笑颜如花的看着程恪,声音温软甜糯的说道:
“表少爷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那要好好降降火气才好呢”
程恪被李小暖如春花般骤然绽放的笑颜笑得头晕目眩起来,只觉得眼前心中,只有这一朵绚丽绽放着的解语花。
李小暖看着失神呆怔着的程恪,突然搂起裙子,猛然抬脚,狠狠的踢了过去,程恪错愕着、下意识的往后躲去,他脚下,已经是木栈道的最边缘,这一退,脚下踩空,往后仰倒着,一头跌进了湖里,茂盛的荷叶、荷花、莲蓬被压得伏倒一片。
李小暖用力过猛,扑倒在木栈道上,一只鞋也甩到了湖水中,李小暖趴在木栈道上,看着程恪淹没在水里,也顾不得鞋子,急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用力拉扯着被勾住的裙子,裙子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李小暖也顾不得许多,急忙拎着裙子往岸边奔去。
假山后,洛川和青平早已经跃进湖里,救程恪去了,周景然狂奔到木栈道上,满脸急切担忧的看着已经被洛川和青平推着,双手搭在了木栈道边上的程恪,程恪气得两眼通红,恶狠狠的盯着远远站在岸上探看着的李小暖,李小暖迎着他的目光,扬了扬下巴,冲着他呸了一口,才搂着裙子,飞快的跑走了。
周景然顺着程恪的目光,看着得意的扬着下巴呸着程恪的李小暖,又转头看着半截身子还拖在水里,满脸泥泞,头上还顶着片粉红荷花瓣的程恪,指着程恪头上的荷花瓣,想说话却暴笑起来,直笑得跌坐在木栈道上,上气不接下气。
程恪双手用力,跃了上来,气急败坏的指着周景然叫道:
“闭嘴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哼”
说着,扑过去,将满手的污泥狠狠的抹了周景然一头一脸。
李小暖一口气奔回到松风院,急忙叫了蝉翼和玉扣过来吩咐道:
“后园,九曲桥边上有个大假山,知道吧?”
蝉翼和玉扣急忙点着头,李小暖喘着粗气接着吩咐道:
“兰初晕倒在那里了,你们去扶她回来,若她醒了,告诉她,姑娘说了,什么也别说,先回去。还有,千万小心,最好别让人看到了,若有人问,就说兰初不舒服,旁的一句也别多说,有什么事都等回来再说”
蝉翼和玉扣连声答应着,急忙冲出去接兰初去了。
不大会儿,蝉翼和玉扣拖着面色苍白的兰初进了院子,李小暖心神不宁的站在正屋纱窗前往外看着,见三人进来,急忙迎了出来。
蝉翼了玉扣扶着兰初进了屋,坐到扶手椅上,李小暖关切的看着兰初,紧张的低声问道:
“兰初,你没事吧?头痛不痛?晕不晕?哪儿不舒服?”
“我没事,就是脖子有点痛。”
兰初喘了口气,低声说道,李小暖忙探过头去,仔细的看着兰初脖子上的一道红肿,恨恨的跺了跺脚。
兰初满眼紧张的拉着李小暖的衣袖,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转头看着蝉翼着玉扣吩咐道:
“你们两个去净房看看,热水准备好了没有,姑娘要沐浴,再让人给我也拎桶水来,我也要洗一洗。”
蝉翼和玉扣犹豫着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挥了挥手,蝉翼和玉扣忙退了出去。
看着两人出了门,兰初“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把拉过李小暖,围着她前后左右看着,一把捞起李小暖划破的裙子,声音里已经带出哭腔来,
“他……欺负你了?这裙子?”
李小暖怔了怔,立即恍然明白过来,笑着将兰初按到椅子上,低声说道:
“你别担心,没人欺负我,我把他踢到湖里去了,这裙子,是踢人的时候勾在木头上,被我自己弄破的。”
李小暖耐心的解释道,兰初拎着李小暖的裙子,仔细看了,长长的舒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道:
“吓死我了”
李小暖强笑着看着兰初,兰初又呼了几口气,才转头看着李小暖,疑惑的问道: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小暖收了笑容,垂着眼帘坐到榻上,脚尖踢着踏板,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你也别问,这会儿,我不想说这事,反正,这会儿还没什么事,就是发生了,一时半会的,我还想不出什么法子,反正,也没坏到极处去,总是有法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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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程世子,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顶了满头满脸的臭污泥,可怜噢。
安慰安慰咱可怜的小恪童鞋吧。
晚些还有一更,下午两点前吧。
第九十七章 各有打算
兰初迷惑的听着李小暖零乱的话语,凝神想了想,脸上闪过丝明了来,满眼担忧的看着李小暖,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
“姑娘也别急,总能想出法子来。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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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抬头看着兰初,兰初担忧而伤心的看着李小暖,迟疑着说道:
“这事,姑娘和老祖宗……说不说?”
“你说呢?”
李小暖惊讶里带着丝欣喜,看着兰初,低声商量道,兰初仔细想了想,轻轻摇着头建议道:
“姑娘还是别说的好,姑娘想想,二小姐那心思,满府谁不知道,若是知道……这事……到底二小姐才是嫡亲的……姑娘,到底……”
兰初含糊着说道,李小暖点着头,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你说的极是,二小姐是老祖宗嫡亲的孙女儿,老祖宗对我好,可也不能好过二小姐去,这是人之常情,再说,”
李小暖咬着嘴唇顿了顿,兰初放松下来,抬头看着李小暖,干脆直直的问道:
“表少爷这样……对姑娘,可没半点尊重的意思,若是做妾,姑娘可千万不能去”
李小暖笑了起来,看着兰初连连点着头,
“可不就是想让我去给他做妾的,哼,我把他踢到湖里去了。”
兰初睁大眼睛,半张着嘴,盯着李小暖看了半晌,才拍了拍额头说道:
“姑娘也真是的……真是的……唉,踢就踢了吧,要是能把那份坏心思踢没了才好,他那么大个人,竟然被姑娘踢到了湖里,也真是……真是……”
“真是够笨的”
李小暖得意的接过了话头,兰初瞄了李小暖一眼,叹了口气说道:
“姑娘,你说,若是表少爷真找老祖宗要你去做妾,老祖宗会不会答应他?”
李小暖脸上闪过丝阴影,耸拉着肩膀,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老祖宗哪能拒绝?那是汝南王世子,是古家最大的靠山,古萧往后……”
李小暖顿了顿,垂着眼帘,慢慢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老祖宗最多也就是借着年纪小,多留我几年罢了,你回来前,我就想过这事了,若是这样,倒不如现在就过去汝南王府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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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初呆住了,看着平静如常的李小暖,有些困惑起来,
“姑娘真要给他做妾去?这做妾的苦,姑娘”
“呸他做梦”
李小暖恨恨的啐了一口,抬头看着兰初,想了想,咬着牙说道:
“天下这么大,哪儿不能去?再不济,出家先当几年姑子去不过就是不能连累了古家,总要先到他府里住一阵子,才好再想法子逃出去。”
兰初惊愕的看着李小暖,半晌才反应过来,
“姑娘真是……这倒也是,姑娘”
兰初看着李小暖,郑重的说道:
“姑娘去哪里,兰初就跟到哪里,姑娘若做了姑子,兰初也做姑子伏侍姑娘去,姑娘有我,还有魏嬷嬷呢”
李小暖眼睛亮亮的看着兰初,点了点头,站起来抱了抱兰初,笑盈盈的说道:
“这会儿看,还不至于到这一步,一时半会的,不会有什么事,就算真有事,咱们仔细安排着,总会有办法的”
兰初被李小暖抱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听了李小暖的话,忙点着头,笑着说道:
“老祖宗总说姑娘是有福气的人,有福气的人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李小暖笑得弯着腰,连连点着头,
“咱们就是那事事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人”
兰初嗔怪的看着明显是在取笑她的李小暖,指着她额头上的红肿问道:
“姑娘头上,怎么红了那么一片?他还打你了?”
“没有,是我自己跌倒的。雅文吧>
`.”
李小暖抬手抚着额头的红肿,闷闷的说道,喵的,算了,他敲肿了她额头,她踢他入水,一报还一报,扯平了。
程恪顶着满头满脸的污泥,浑身滴着水,强忍着满身恶臭出了园子,洛川早飞奔出去报了信,南海等几个小厮慌乱着取了干净衣服和一大叠大棉帕子,迎过来侍候着,程恪接过帕子,擦了两把头脸,南海急忙帮他脱了沾满污泥的长衫,远山拎起件干净长衫,正要侍候他穿上,程恪已经被恶臭薰得喘不过气来,暴躁着叫道:
“换什么?回去让人备水”
一边说着,一边奔着娑罗馆方向,急掠而回,远山和南海急忙纵身跃起,紧跟着程恪往娑罗馆奔去。
周景然接过静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两把,恶心得简直要吐出来,
“这泥,怎么就臭成这样?呕赶紧,赶紧回去洗澡臭死我了”
剩下的几个小厮紧绷着脸,拼命忍着笑,簇拥着周景然往娑罗馆奔去。
两人回到娑罗馆,洗了十几遍澡,擦了**遍香露,才算勉强压住了污泥的臭味,不再恶心欲吐了。
周景然又洗了一遍出来,仔细闻着自己的手、身上和衣服,见没了异味,才长长的松了口气,伸展着胳膊,静安侍候他穿了件玉色长衫,周景然才施施然出了净房。
程恪还在净房没有出来,周景然看着屋角高瓶中插着的荷花,挑着眉梢又笑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好笑,直笑得倒在了摇椅上,这丫头,真是小恪的克星,这回,竟把小恪逼进了湖里
静安奉了茶上来,周景然接过,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笑容满面的倒在摇椅上,一边慢慢晃着,一边等程恪出来。
足足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程恪才皱着眉头进了屋。
周景然眼睛亮了起来,急忙直起身子,满脸关切的问道:
“洗干净了没有?”
程恪恼怒的“哼”了一声,接过静安奉过来的茶,送到嘴边,仿佛闻到了什么恶心味儿,满脸厌恶的又放下了,
“这茶里怎么也是一股子烂泥味儿”
周景然跺着脚大笑起来,程恪气恼的盯着狂笑不已的周景然看了一会儿,干脆不再理他,转身走到旁边的摇椅上坐了下来,沉着脸慢慢晃着。
周景然笑够了,接过南海递过来的帕子拭着笑出来的眼泪,指着程恪,轻轻咳着说道:
“你说你,怎么能被一个小丫头子给踢到湖里去了?你的功夫呢?你不是勇冠三军的么?”
程恪别着头,看也不看周景然,抖开扇子扇了两下,顿住扇子,猛的扔了出去,
“这是什么破扇子我的扇子呢?”
洛川急忙上前禀报道:
“回爷,爷的扇子被水泡了,得重新裱糊了才能用。”
程恪闷闷的“哼”了一声,洛川抬头看了看程恪,小声的接着禀报道:
“爷,表小姐有只鞋子也掉到了水里,小的也拣回来了,要不要?”
“那臭丫头的鞋子,给我”
程恪猛然咬回了后面的话,呆了呆,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先放着”
周景然扶着椅子扶手站起来,走到洛川面前,用扇子轻轻敲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吩咐道:
“你记着,那臭丫头的鞋子,可比你家少爷的扇子重要多了,你可要好好侍候着。”
洛川想笑又不敢笑,紧绷着脸重重的答应着,告退出去了。
周景然晃过去,坐到程恪旁边的椅子上,笑着问道:
“先前看你和她说的好好儿的,那丫头笑得跟花儿一样,怎么突然就把你踢到湖里去了。”
程恪咬牙切齿了半天,才闷闷的说道:
“那丫头说,她们李家有祖训,男不为奴女不为妾,要我三媒六聘的娶她做世子妃,我没答应,她就恼了。”
周景然歪着头看着程恪,似笑非笑着,半晌才慢腾腾的说道:
“真的?”
程恪斜了周景然一眼,没有答话,周景然摇着扇子,接着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干脆找李老夫人直接讨了这丫头去,还是……就这么算了?”
程恪脸色阴沉下来,沉默着没有说话,周景然用扇子点了点他,笑着说道:
“我跟你说真的,你要是真打算就这么算了,这便宜也别让别人占了,我去找李老夫人讨人去,这丫头,我是真心喜欢。”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冷“哼“了一声说道:
“你就死了这条死吧,这丫头,谁都不能染指,你也不行”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讨人去?”
程恪沉默着没有说话,周景然挑着眉梢,慢慢的说道:
“看这丫头这脾气,若是霸王硬上弓,真保不准生出什么事来,还真是不能硬讨了来”
周景然盯着沉默不言的程恪,心念微微一动,急忙说道:
“你不是真打算着三媒六聘的娶她吧?你们府里,我母亲,连皇上那里……唉,我看你还是趁早别做这样的打算,想也不用想那丫头不懂,你得明白。”
程恪重重的拍了拍椅子扶手,烦恼起来,周景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了想,低声建议道:
“这丫头不懂事,又一直在这乡下窝着,没见过什么世面,才会有这样非份的想头,要不,找人教教她?她若是能明白些,知道这汝南王府、知道这世子妃的尊贵,再让人开导开导她,让她知道,只要你宠着她,真心疼她,往后让她生个一男半女的,又能差到哪里去?这丫头想明白了,也就顺从了。”
....................
可怜程大世子,被人踢了,顶了头烂泥,还被骂活该捶胸跺足,情何以堪
小暖暗笑,“嘿嘿,跟我斗,不知道我后头粉丝众多,咱后头有人哼书里书外,都是中秋,咱吃月饼去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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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要进京了
程恪犹豫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皱起眉头来,
“别说这上里镇,就是这两浙路,到哪里找能开导她的人去?”
周景然张了张嘴,想了半天,摊着手说道:
“这就得你自己想法子了,不过,这趟肯定来不及了,明后天,咱们可是无论如何也得启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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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拧眉思量了半晌,慢腾腾的说道:
“明天咱们就启程回去,这事,还是得挪到京城去处置才方便。”
周景然看着程恪,随即明白过来,轻轻笑了起来,
“这样也好,前一阵子,吏部传来的那个信儿,就随它去。”
“嗯。”
程恪重重点着头,露出丝笑意来,周景然打了个呵呵,
“那丫头,就是太小了些,等着她长大这件事,真是能急死人哪”
程恪瞟了他一眼,慢慢晃着摇椅没再说话。
第二天,两人就辞了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启程返回京城了。
喜芸班也跟着回去了,前院拆了戏台,总算是消停下来了,古云欢长长的舒了口气,可算是走了原来这恪表哥也有让人烦的时候,还真是头一回发现
古云欢和周夫人讨了收拾娑罗馆的差使,叫了李小暖,一起往娑罗馆看着丫头婆子们收拾东西去了。
两人一进娑罗馆正院,就闻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李小暖回头看着兰初,挑了挑眉梢,露出满脸幸灾乐祸的笑容来,兰初怔了怔,李小暖瞄了眼径直往前走着的古云欢,落后两步,靠近兰初,低声说道:
“湖里那泥可臭得很”
兰初恍然明白过来,用帕子捂着嘴,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李小暖收了笑容,若无其事的紧走两步,跟着古云欢,沿着抄手游廊,往正院进去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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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欢皱着眉头,闻着越来越浓郁的香味,转头看着李小暖,奇怪的说道:
“这院子里,怎么撒了这么多香露?以往好象没有这样过啊。”
李小暖微微拧着眉头,抽着鼻子闻了闻,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香味真是好闻,京城的东西就是好”
古云欢仿佛想起了什么,呆怔着想出了神,李小暖留神打量着她,见她想出了神,上前轻轻推着她,笑着说道:
“这院子里都香成这样,那表少爷还不得香得跟朵***一样”
古云欢脸上露出丝恶心的表情来,李小暖眼睛微微眯了眯,笑容更深了,又抽着鼻子闻了闻,感慨的说道:
“这香味真是好闻,又香又甜,二姐姐仔细闻闻,这必定是京城最好的香露,说不定还是宫里出来的呢,真真是好香”
古云欢用帕子掩了鼻子,转头看着李小暖说道:
“也不知道你那鼻子今天是怎么了这么难闻的味儿,你还说好?我可受不得这个味儿,我到外面等着去”
说着,古云欢甩着帕子,转身径直往外走去,李小暖眼睛里溢满了笑容,也跟在古云欢身后,往院子外出去了。
两人闲坐在娑罗院大门门房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看着丫头婆子收拾好东西,点好收好,一件件仔细的抬进了库房,上了帐,才转回来,各自回去歇息了。
晚上,李小暖沐浴洗漱了,轻松的歪在东厢榻上,吃着蜜饯,悠闲的看着本书,兰初安置好值夜的事,掀帘进来,取了针线,坐在榻沿上,做起了针线。
李小暖放下手里的书,看着兰初,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叹了口气,兰初放下手里的针线,笑了起来,
“姑娘这又是怎么了?”
“兰初,你今年也十七了吧?也要出嫁了啊”
兰初抿嘴笑了起来,大大方方的看着李小暖说道:
“姑娘不用替**心,我娘从小就给我订过亲,和我家是邻居,如今也在府里当差,和我爹学着种花草,人能干肯吃苦,也本份。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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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满脸意外的挑着眉梢,直起身子,轻轻拍了拍手说道:
“兰初,我真是喜欢你这份聪明大方”
兰初抿嘴笑着,垂下了眼帘,李小暖看着她问道:
“成亲的日子定下来没有?”
“嗯,我和他说了,晚两年成亲,让我再多侍候姑娘两年,蝉翼她们几个还小,针线上、规矩上还差着呢,手脚也不够利落,我想再多带她们两年。”
“晚两年你就十九了,有些晚了,明年吧,明年出嫁,蝉翼她们几个也不小了,都十二三的人了,也能担待了。”
“十二三就能担待的,那是姑娘,象姑娘这样的,可没几个姑娘也别多担心我,我和家里都商量好了,过两年再成亲,也不过才十九,在府里,算不得早,可也算不得晚的,就让我多侍候姑娘两年吧。”
李小暖想了想,点了点头,十九岁出嫁,还真是不算晚
日子重又清静下来,虽还是经常有贡生举人过来拜访解元公,可毕竟是零星着,来了说些话也就走了,和前一阵子锣鼓喧天的日子相比,真是清静极了。
秋意浓重时,古府收到了汝南王府的信儿,李老夫人看了信,脸色阴郁了半晌,才把信递给李小暖,声音沉闷的吩咐道:
“你也看看。”
李小暖接过信,先飞快的瞄了一遍,又仔细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再挑着重要处仔细琢磨了一遍,才放下书信,看着李老夫人说道:
“翰林资政杨远峰明年要出任两浙路安抚使兼杭州府知州?”
李老夫人缓缓点了点头,李小暖疑惑的看着李老夫人,迟疑了片刻,才低声问道:
“杨远峰是诚王妃嫡亲兄长,这和咱们家?”
李老夫人眼神悲伤起来,抬眼看着窗外,半晌,才重重的吐了口气说道:
“诚王……于咱们家不利,你记着,往后,诚王一系,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李小暖立即点头答应着,
“我记下了,那咱们现在?”
李老夫人微微闭了闭眼睛,露出丝笑容来,
“老天还是保佑着咱们古家的,可巧今年萧儿就中了解元,咱们倒不必一定窝在这上里镇了,他来,咱们走收拾收拾,咱们进京去”
李小暖一时呆住了,怔怔的看着李老夫人,进京?这就要进京?那往后,这样安闲惬意的日子岂不是就要没了?进了京,只怕天天都得小心翼翼着,说一个字都得掂量着,听哪句话都得揉碎了想半天,这日子,多少难过
京城,京城还有那两个祸害
李小暖眨了眨眼睛,低声问道:
“咱们什么时候动身?过了年?”
“傻孩子,既要搬,那就不能拖延,明天就开始收拾东西,派人进京收拾宅院,下个月初就动身吧。”
李小暖呆呆的眨了眨眼睛,眼泪汪了出来,李老夫人爱怜的用帕子给李小暖拭着眼泪,温和的问道:
“傻孩子,舍不得了是吧?”
李小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急忙点着头,李老夫人也跟着落起了眼泪,
“你这丫头,别哭了,你看你看,把老祖宗的眼泪也哭出来了老祖宗也舍不得,可有什么法子,这京城,咱们早晚得去,早去就早去吧,你也见见世面,长长见识去,好孩子,别哭了,再哭,老祖宗这心里,就酸得撑不住了”
李小暖忙止着眼泪,泪眼汪汪的看着李老夫人,重重的点着头,
“我知道,京城好,可就是,就是有点舍不得”
李老夫人将李小暖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唉,你这丫头,处处都跟老祖宗象,连这份舍不得……唉好了,别舍不得了,舍得就是舍不得凡事都要往好处想。”
“嗯”
李小暖伏在李老夫人怀里,低低的答应着。
晚上,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商量了,周夫人兴奋得脸上微微泛起层红晕来,回去京城,这是做梦都盼着的事古萧中了解元,回去京城,明年不说中状元,就是一个进士出身好了,有汝南王府和镇宁侯府照应着,还不是前程如锦似花?
就是云姗,云姗嫁在了这偏僻乡下她这心里哪里放得下?
李老夫人温和的看着她,笑着说道:
“明天打发几个妥当人先进京去收拾收拾宅子,家里也打点着开始收拾东西吧,这一趟搬过去,再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除了那些粗笨家俱,能带的都带上吧,外头让亭管家统总管着,里头,你带着云欢、小暖,就多操些心。”
周夫人急忙点头答应着,想了想,迟疑着说道:
“母亲,咱们这一趟进京,往后离云姗就远得很了,她如今又怀着孕,我想过去看看她。”
“去吧去吧,多住两天也成,你也别担心太过,云姗是个懂事的,志扬也是个争气懂事的孩子,对云姗多少好,金家上上下下对云姗也没个不好的,你且放宽心。”
周夫人忙点头应承着,
“母亲说的极是,那我先打发周嬷嬷过去台州说一声,后天就启程过去。”
李老夫人笑着点头应了,周夫人兴奋着搬家,担忧着云姗,心神不宁的陪李老夫人又说了几句话,就告退出去了。
.................
第二更继续在下午,希望明天能调整过来。
勤劳的小闲啊,自己夸一个先
第九十九章 途中
古云欢也兴奋的不知道怎样才好,拉着李小暖,不停的说着京城的繁华旧事,不外乎就是去汝南王府赏花啦,到镇宁侯府听戏啦,进宫给程贵妃请安啦,诸如此类,李小暖暗自伤感担忧着,可看到古云欢难得高兴成这样,却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只好一边忙着安排丫头婆子整理各类东西,做册子,收拾东西,一边陪只耳朵过去,听着古云欢的声音,时不时的“嗯?啊哈”的应付着。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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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来,古萧这个解元公的应酬又多了起来,这次,都是来给解元公送行的了,古萧忙得一连大半个月,都没空找李小暖说话聊天。
李老夫人请了陈先生过来,仔细和他说了古家的打算,陈先生不愿意离开越州老家跟去京城,李老夫人只好封了厚礼,不情不愿的放了他回去,又忧心起给古萧再请老师的事来。
过了两天,金志扬送了周夫人回来,周夫人满面喜色,笑盈盈的和李老夫人禀报着:
“……云姗身子倒比上次还好,砚儿也好,唉呀,母亲没看到,那砚儿走起路来,跟云姗小时候一个样,都是侧着身子一路小跑着,丫头婆子们简直追不上她去”
金志扬手抚双膝,侧着身子,恭敬的坐在扶手椅上,满脸笑容,专心的听着周夫人的话,李老夫人眼风扫过金志扬,满意的点了点头,周夫人眉飞色舞着接着说道:
“母亲,亲家母说,等云姗生了孩子,想让云姗和志扬带着孩子,一起进京候考去,金家在京城的宅院,就在南北讲堂巷里头,说起来,离咱们家也近得很,只是多少年没人去住了,只怕要修一修,想让咱们帮着操操心,看着修整修整。”
李老夫人眼睛微微亮了亮,笑意浓浓的看着金志扬,金志扬忙笑着禀报道:
“去年祖父就想让我进京候考去,只是,一来砚儿还小,二来,京城里也没个能照应的人,祖父实在不放心我一个人过去,这打算也就拖了下来,这次听说府里要举家搬去京城,祖父极为高兴,已经吩咐父亲准备启程的事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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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夫人笑了起来,看着金志扬,温和的说道:
“你祖父想得极是,若是单单你和云姗两个带着孩子去京城,别说你祖父,连我也放心不下,宅子的事,回去和你祖父说,只管放心,等我们一到京城,就安排人过去看着修整宅院园子去。”
“多谢老祖宗,云姗腊月底就能满了月,我原说迟一些再动身,怕她路上劳累着了,可云姗说,一路坐船过去,也累不到哪里去,想早点动身,我和祖父说了,祖父说,出了十五,就打发我们启程进京,”
李老夫人笑着点着头,周夫人满眼慈爱的看着金志扬,三个人又说了大半天话,金志扬才告退下去歇着了,第二天一早,就启程回去台州了。
府里上上下下忙得脚不连地,将大件行李先装船运往京城,十月里,择了初六的吉日,一家人上了车,一行几十辆大车,缓缓离了古家老宅,往京城出发了。
古云欢挤在李小暖车上,隔着绡纱车帘,兴奋的往外张望着,李小暖懒懒的半躺在车厢里,困倦的打着呵欠说道:
“我要睡一会儿,你自己看,别吵我。”
古云欢回过头,嘻嘻笑着推着李小暖说道:
“你看看你,年纪小小的,倒比老祖宗还没精神,睡什么睡,你过来看看,外面可好玩儿了。”
李小暖被她推得来回晃着,闭着眼睛,懒懒的说道:
“我昨晚上和孙嬷嬷直对了大半夜,才将那些大家俱对好都帖了封条,今天早上寅正就起来看着人收拾启程了,****就没怎么睡,你偷懒躲着睡足了,这会儿又来闹我”
古云欢轻轻笑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拉上两边的车帘,笑着说道:
“那你睡吧,我不吵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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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睁开眼睛,看了看歪着头看着她的古云欢,笑着说道:
“你只管看你的热闹去,这帘子拉上不拉上的,我一样能睡得死沉死沉的”
古云欢咯咯笑了起来,伸手替李小暖拉了拉被子,拍了拍她说道:
“你睡吧,我把帘子掀起条缝,也一样看热闹。”
李小暖点了点头,打着呵欠,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
一连走了七八天,古云欢几乎天天和李小暖挤在一辆车上,李老夫人好笑不已的指着古云欢说道:
“早知道这样,你那辆车子也不用做了,只给你和小暖做一辆车子也就够了,过几天进了京城,我看也不用给你收拾院子了,你就和小暖一处住着就是了”
古云欢笑着点着头,
“要是小暖不嫌我烦,这样是最好的了”
周夫人失笑起来,指着古云欢无奈起来,
“你看看你,眼看着就是要出嫁的人了,这天天跟个孩子一样。”
古萧端庄的坐在旁边,看着喜悦的精神焕发的母亲和姐姐,眼睛笑得弯成了一线。
半夜里,下起了雨,一行人也不着急,等雨住了,又歇了一天,才又启程往京城赶去。
古云欢脸色阴郁的看着外面黄落的树叶,李小暖打量着她,有些奇怪起来,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还是不要问了,这大小姐的烦恼,就那一件,这份阴郁,必是昨天又听到什么不好的信儿了。
昨天,京城有管事过来,没听李老夫人提起过什么,也没见李老夫人有什么异常,那就必定不是和古家有关的事了,嗯,只能是汝南王府或是镇宁侯府的家事儿,又让云欢这样郁郁寡欢着的,唉,只怕是那个程恪的什么什么事儿了。
这事,她半点兴趣也没有。
李小暖从车厢的格子里翻了本书出来,半躺在大靠枕上,入神的看了起来。
古云欢忧郁了半天,见李小暖理也不理她,嘟着嘴,有些生气起来,伸手抢过李小暖手里的书,委屈的抱怨道:
“小暖你也不理我”
李小暖无奈的闭了闭眼睛,摊着手问道:
“你好好儿的看风景,你让我理你什么?”
“小暖,我心里难过的很,你没看出来吗?”
古云欢声音里带出些哭腔来,李小暖认真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说道:
“没看出来。”
“你”
古云欢被李小暖噎得几乎背过气去,猛的转过身,不再理会李小暖,李小暖拣起被古云欢扔在车厢里的书,翻开来,继续看起书来。
古云欢生了一会儿气,不见有什么动静,疑惑着转过身来,见李小暖重又捧着书看了起来,古云欢这次真的委屈起来了,抽泣着掉起了眼泪。
李小暖无奈的放下手里的书,叹了口气问道:
“到底什么事,让你伤心成这样了?”
古云欢更加委屈起来,泣不成声,李小暖只好直起身子,从暖窠里倒了杯茶递给她,温声哄着她说道:
“好了,别哭了,看看,要是眼睛哭肿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可没法子交待。”
古云欢点着头,渐渐止了哭泣,抬头看着李小暖,委屈万分的说道:
“小暖,你不知道,昨天管事送了信来,说恪表哥……恪表哥……的亲事,要定下来了”
古云欢扁着嘴,又要哭出来,李小暖无奈的看着伤心不已的古云欢,唉,这还不是早晚的事,这汝南王世子妃,可不是古家这样的人家能高攀得上的,再说,程家还有个皇贵妃,程恪身边还站着周景然……一个是有足够实力的皇子,这世子妃,是程家挑中的,也必是皇贵妃和周景然挑中的。
古云欢看着微微有些出神的李小暖,嘟起嘴来,
“小暖”
李小暖恍过神来,看着古云欢,笑着问道:
“是哪家的姑娘?”
“听说是姚国公家嫡长女。”
“你原来是京城时,见过她没有?”
“嗯,见倒是见过一两面,那时候都还小,长得还算好看,说话细声细气的,她是姚国公家的小姐嘛,反正大家都夸她好。”
李小暖笑了起来,眼珠微微转了转,好奇的问道:
“这姚国公家大小姐,爱用香露不?”
古云欢怔了怔,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小暖说道:
“这我倒不知道。”
“爱不爱倒也不打紧,反正,往后她嫁给表少爷,一个院子住着,沾也沾得香飘四溢了。”
古云欢“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斜睇着李小暖说道:
“你也真够促狭的,这话说的……不过,倒也是呢,走到哪儿都得香气四溢的。”
李小暖看着古云欢笑了起来,暗暗舒了口气,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你上次说,汝南王府也和镇宁侯府一样的规矩,成亲前,都放人进去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古云欢白了李小暖一眼,
“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吗,恪表哥房里的几个丫头,个个品貌不俗,都是姨母精心挑选出来的”
“唉”
李小暖看着古云欢,想了半晌,才低声说道:
“二姐姐,你说,表少爷那么多美婢……还有那许多娈童,也不知道姚家大小姐看着自己的丈夫宠爱这个,宠爱那个的,心里会不会难过?”
古云欢看着李小暖,怔怔的发起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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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明天是一更呢?还是双更呢?
这是个痛苦的问题
第一百章 古萧醉了
又走了**天,一行人才进了京城。>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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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王府和镇宁侯府都遣了管事和婆子,远远的迎出了几十里外,磕头请了安,跟着侍候着进了京城。
古云欢早就厌烦了路上的无趣和无聊,恹恹的仿佛病了起来,进了京城大宅,古云欢只说不舒服,告了退,回到敛晴阁,往正屋榻上一头倒了下去,舒服的叹了口气感慨道:
“总算回来了”
李小暖扶着李老夫人进了明远堂,侍候她歇下了,带着兰初急忙出来,和周夫人一起,安排着丫头婆子,安置行李,分派整理送至各府的礼物等等琐事。
周嬷嬷神清气爽的来回忙碌着,李小暖只随在周夫人身边,听周夫人吩咐查着帐册子,看着人核对清点物品,直忙到晚饭时分,才和周夫人一起,过去明远堂。
第二天一大早,汝南王府和镇宁侯府就遣了婆子过来请安问好,奉命和李老夫人商量接风宴的日子,周夫人急切着,却不得不压着性子,总要先把家里安顿好了才行,李老夫人和古云欢劳累了一路,未免又有些病恹恹的,也要歇几日才好。
商量了一阵子,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决定后天去镇宁侯府,隔天再去汝南王府,两府的婆子得了回话,告退回去了,周夫人忙着遣了婆子管事带着满车的土仪,分别送到了镇宁侯府等几家关系亲近的府上。
婆子和管事还没出门,程恪骑着马,带着小厮就到了古家,古萧急忙接了出来,兴奋的和程恪见着礼。
程恪陪着李老夫人和周夫人极其耐心的说了半天闲话,殷勤而关切的问着路途是否顺利,可有什么地方要他过来帮忙一二,等等等等,直到午饭时分,程恪才起身告辞,笑着说道:
“昨天景王听说萧弟已经到了京城,一定要我带萧弟过府说话去,不如,这会儿我就陪萧弟过去景王府,找他蹭顿午饭去。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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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夫人怔了怔,李老夫人笑容满面的点头答应着,
“好好,就怕唠扰了景王殿下,正巧,我给景王殿下也带了些上里镇的土仪过来,那就烦劳你,一起带过去吧。”
程恪恭敬的答应着,李老夫人招手叫了竹青过来吩咐道:
“你去找表小姐,让她看着人把给景王殿下带的那些土仪抬出来,仔细装到车上,让表少爷帮着带过去。”
竹青答应着,转身急步出去了,程恪眼睛里闪过丝亮光,笑着说道:
“我和萧弟也出去看着他们装车去,也好早点过去,这会儿也不早了。”
李老夫人忙点头答应着,转头示意着古萧,古萧满头雾水的跟着站起来,实在弄不明白,这景王怎么会认识自己?李老夫人看着他,暗暗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解释,程恪已经拉着古萧,长揖着告了退,
“老夫人,夫人,那我这就带萧弟过去了。”
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忙笑着答应着,看着程恪拉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古萧出了门,李老夫人想了想,微笑起来,古萧是个实诚性子,倒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景王喜爱他,只怕也是源于此,见了面再知道,也许更好些。
周夫人担忧的看着李老夫人,见李老夫人微笑起来,才小心的问道:
“母亲,萧儿还不知道景王就是他周大哥,会不会失了礼数去?”
“不会担心,景王一向喜爱咱们萧儿,再说又有小恪在,你只管放宽心就是。”
周夫人舒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轻轻感慨着:
“这都是咱们萧儿的福运。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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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e`n`8-.·com”
李老夫人缓缓点着头,微笑着没有说话。
程恪拉着古萧,跟着个婆子,急匆匆的往二门走去。
二门里,兰初正指挥着七八个婆子,往车上小心的装着几个大篓子,远远看到程恪拉着古萧往这边奔过来,急忙急急的吩咐着婆子,
“这地上的,全搬到车上去就行了,我有事,先走了。”
说着,紧张得有些狼狈的拎着裙子,往后院奔了进去,领头的婆子有些奇怪起来,忙转头看着四周,正看到程恪拉着古萧奔了过来,婆子失笑了起来,摇着头嘀咕道:
“不过是个丫头,倒比姑娘们还讲究,少爷和表少爷来了有什么打紧的?哪里要躲得这样快的?!”
周围的婆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道:
“原也是应该的,总归是讲究些好,这京城毕竟不比咱们乡下地方,规矩可严着呢。”
程恪拖着古萧奔到大车旁,四下张望着,只看到兰初小跑着奔进了垂花门,程恪绷着脸,也不理会曲膝请着安的婆子们,只不耐烦的挥着手吩咐道:
“快装快装”
婆子们急急忙忙的将地上的篓子抬到车上,用绳子扎好了,一起用力将车子推出了二门,外面几个长随接了,套上马,古萧乘车,程恪骑马,往景王府过去了。
直到申初时分,古萧被周景然和程恪两人灌得**分醉,跟着程恪从景王府出来,上了车,往古府驶去。
古萧脸色绯红着,满脸笑容的看着程恪说道:
“原来,周大哥,就是景王,怪不得暖暖说……”
古萧打了个酒嗝,顿了后面的话,程恪眼睛亮了起来,急忙追问道:
“小暖说什么了?”
“暖暖总问我,知不知道周大哥是谁,还说,让我听周大哥的话,比听她的话还要听的听,暖暖肯定早就知道周大哥是谁了暖暖就是聪明”
程恪睁大了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古萧,古萧摇头晃脑的笑着,程恪看着他憨态可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古萧的头,温和的问道:
“小暖什么时候跟你说,让你听周大哥的话的?”
“就是,咱们在应山上看桃花,碰到小偷的那一回,回来,我和暖暖说,噢”
古萧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抬手用力捋了捋胸前,长长的吐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我答应你和周大哥,不和老祖宗和母亲说,我就是没说,噢,就算没说,暖暖说了,这样不算说,你们是说不和老祖宗和夫人说,没说不能和暖暖说,我就和暖暖说了,我不是说话不算话,你说是不是?”
“是是,你和小暖说,然后呢?小暖怎么说?”
程恪紧紧的追问道,古萧笑着不停的点起头来,
“暖暖说,暖暖说看邸抄,暖暖让我看邸抄,我不喜欢邸抄,最是无趣的东西,暖暖最喜欢看,看来看去,暖暖喜欢的东西,都是好东西”
古萧摇头晃脑的自顾自说着,程恪满眼惊讶的看着喋喋不休的古萧,凝神仔细听着他的话,
“暖暖就说,要我听周大哥的话,要最听周大哥的话,比听她的话还要听,暖暖说的话都对,就这句不好,暖暖说的话才最对”
古萧顿了顿,挠着头想了想,才接着说道:
“暖暖说,什么事都不能瞒着老祖宗,连周大哥说的也不能瞒,周大哥让我瞒也不能瞒,都要告诉老祖宗,还要告诉老祖宗,周大哥让我瞒着她,嘿嘿……”
古萧傻笑起来,程恪脸上的惊讶更重了,紧盯着古萧,仔细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暖暖可好玩了,暖暖说,什么事都不能瞒着老祖宗,谁让你瞒着,你都不能瞒着”
古萧学着李小暖凶巴巴的语气说着话,说得自己也觉得好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
“暖暖又说,就她的事,不准和老祖宗说唉,你说,她到底是让我和老祖宗说呢?还是不让我和老祖宗说呢?”
“那你和老祖宗说了没有?”
程恪微微有些紧张的问道,古萧挠着头,仿佛有些困惑的说道:
“我没说啊,我没说,老祖宗也知道,老祖宗问我,是不是暖暖告诉我的啊?老祖宗什么都知道。”
程恪气恼的用折扇敲了敲古萧的头,想了想,又笑了起来,看着古萧问道:
“萧弟,小暖住哪个院子?”
古萧挠着被程恪敲过的地方,嘟嚷着说道:
“明远堂后头的烟树轩,老祖宗给她挑的地方,那地方,一年四季都好看配着暖暖最好看,暖暖比烟树轩好看”
程恪挑着眉梢,嘴角露出丝笑意来,掀起车帘,示意着紧跟在车旁边的洛川,洛川递了只极小的琉璃瓶子进来,程恪接过,倒了一滴在杯子里,端起来送到古萧嘴边,笑着说道:
“萧弟,你醉了,喝杯水吧,这水里我放了安神的药,喝了好好睡一觉,酒也就能醒了。”
古萧信赖的点着头,用手捧着杯子,一饮而进,程恪扶着他躺在车厢里,怜惜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掀帘吩咐快些赶到古府。
古萧躺在摇来晃去的车厢里,片刻功夫就沉睡过去了。
程恪将古萧送回古家,在古府门口骑上马,往景王府急奔而去。
周夫人带着李小暖忙了几天,总算大致安顿了下来,这天一大早,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就起身收拾好,准备带着古云欢、古萧和李小暖过去镇宁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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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一更,小闲尽量赶早,亲亲各位。
追文和码字是同样痛苦的事
第百一章 美人来了
镇宁侯府和古家只隔了两条街,也就是片刻功夫,一行几辆车就进到了镇宁侯府,古萧在大门里下了车,被镇宁侯身边的小厮接着,往外书房去了。
李老夫人等人的车辆继续往里走,在二门里停了下来。
侍琴和兰初扶了古云姗和李小暖下了车,古云欢转着头打量着周围,周夫人已经下了车,正和一个中年****握着手,泪眼相望着,古云欢忙冲了过来,拉着中年****兴奋的叫道:
“舅母云欢想死你了”
中年****被古云欢拉得身子来回晃着,眼泪也给晃了回去,忙转身扶着古云欢,上下打量着夸赞道:
“唉哟,我们云欢都长成大姑娘了,可是越来越好看了”
“舅母这几年一点也没见老,倒是越来越年青了呢”
古云欢腻着中年****,欢快的说道,中年****扬声笑了起来。
李小暖左右看了看,和竹叶一起,扶着李老夫人下了车,稍后站着,李老夫人看着古云欢和中年****撒着娇,涌出满眼笑意来,微微转头,和李小暖低声说道:
“那就是镇宁侯夫人,后面两个年青媳妇,穿宝蓝袄子的,是大少奶奶,另一个,是二少奶奶,旁边穿靛青袄的,是****奶,穿银兰袄的,是三奶奶,其它的,不是丫头就是姬妾了。”
李小暖凝神听着李老夫人的介绍,慢慢点了点头,目光移动着认着人。
镇宁侯夫人牵着古云欢,往前走了两步,笑盈盈的看着李老夫人,恭敬的曲膝行着礼,
“老夫人一路上辛苦了,老夫人进京那天,我就要去看望老夫人的,听说您路上有些累着了,就没敢过去扰了您,到今儿才得给老夫人请安。”
紧跟在镇宁侯夫人身后的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也忙跟着恭敬的曲膝福了下去,****奶和三奶奶略曲了曲膝,就笑着直起了身子,眼睛直直的盯着李小暖,放肆的上下打量着。雅﹍文﹎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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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夫人忙上前半步,扶了镇宁侯夫人起来,笑容满面的说道:
“夫人客气了,我是年纪大了,一路上虽说走得慢,也有些受不住,要不然,进京那天就过来看望你和侯爷了。”
两人谦和的说了几句客气话,镇宁侯夫人转过头,满眼惊讶的看着李小暖问道:
“这就是表小姐?”
“是她,小暖,快给朱夫人见礼。”
李小暖忙微微拎了拎裙子,就要跪下去,朱夫人急忙一把拉住了她,笑着说道:
“这地上脏,要磕头也得等进了屋才行呢。”
李小暖羞涩的笑着,半垂着眼帘,曲膝行了福礼。
朱夫人扶着李小暖的肩膀,满眼惊叹的上下打量了几遍,才感慨着说道:
“光听那戏上说,那女孩子长得如何如何好看,我总想着,那都是戏里编出来骗人的,这人,哪能有长得那样?什么地方都正正好的,今儿才知道,竟真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我是移不开眼睛了”
李小暖被朱夫人说得一下子笑出了声,朱夫人只觉得眼前如百花绽放般绚丽起来,一时竟有些失神,轻轻叹息道:
“怪不得都说佳人倾城”
古云欢嘟着嘴,上前推着朱夫人,
“舅母偏心只夸了我一句好看,却夸了小暖这么多句”
周夫人和李老夫人失笑起来,朱夫人被她说得又扬声笑了起来,怜爱的拍了拍古云欢的肩膀,笑着说道:
“好好好,都是舅母的不是,走,咱们进屋去,等会儿舅母喝着茶,润着喉,好好儿的把你夸上百八十句的”
古云欢重重的点着头,满面笑容的说道:
“舅母说话算数噢,那我扶舅母赶紧进去吧”
众人哄笑起来,古云欢扶着朱夫人,李小暖挽着李老夫人,两人相让着,一起往正院进去了,大少奶奶忙上前扶着周夫人,二少奶奶笑容满面的紧跟了上去。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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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和三奶奶撇了撇嘴,随即堆着满脸笑容,也跟着进去了。
一行人进了正屋,分左右落了座,古云欢轻盈的团团曲了曲膝,就算正式见过了礼,被朱夫人拉着坐到了身边。
小丫头在地上放了只半旧锦垫,李小暖恭敬的跪下行了磕首礼,朱夫人忙吩咐扶了李小暖起来,往丫头捧着的托盘里瞄了一眼,笑着说道:
“这东西实在配不上表小姐,去,把我妆台上那个乳燕归林的大楠木匣子拿来。”
李小暖怔了怔,有些不安的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笑着看着她,微微垂了垂眼帘,示意她无妨。
片刻功夫,丫头捧了个大楠木匣子进来,朱夫人打开匣子,从里面取了支温润异常的大牡丹花头的羊脂玉簪子来,招手叫了李小暖过去,在李小暖头上比量了下,笑着说道:
“就这个吧”
李小暖有些不安的推辞道:
“这太贵重了,小暖不敢收”
“再贵重也不过是个物件儿,值什么?拿着,我这里也没有更好的东西了,你别嫌弃才好。”
朱夫人爽快的笑着说道,李小暖不再推辞,双手接过,曲膝谢了朱夫人,小丫头已经将垫子移到了****奶面前,李小暖将簪子递给兰初,走到垫子前,跪下给****奶行了磕头礼。
****奶恨恨的斜了眼朱夫人,起身扶起李小暖,满面笑容的说道:
“这样神仙一样好看的姑娘,谁见了不是爱得不行?可我是个穷的,也就是空喜欢喜欢,可拿不出什么贵重东西来”
说着,从手上褪了串颜色斑驳的青金石手串来,塞到了李小暖手里,笑盈盈的接着说道:
“也就是这手串了,表小姐别嫌弃才好。”
李小暖恭敬的双手捧过手串,柔顺的笑着曲膝谢了,递给兰初,又给三奶奶磕头见了礼,三奶奶从手上褪了只金镯子给了李小暖。
李老夫人、周夫人和朱夫人三个人长篇大论的说着家常,一时到了吃饭时候,大少奶奶指挥着丫头婆子在花厅里摆开桌案,饭毕,****奶和三奶奶找了借口,告退出去了,朱夫人随意的挥了挥手,眼皮也不抬的打发了两人出去。
李小暖安静的坐在旁边,凝神听三人说着镇宁侯府、古家、和京城的陈年旧事,古云欢有些坐不住了,伸手拉了拉朱夫人,笑着说道:
“舅母,我和小暖去后面园子里看看去,好不好?”
朱夫人抚着额头笑了起来,
“你看看,我又粗心了不是光顾着说话了,倒忘了你和小暖让你们在这儿听我们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可不得把你们闷死了我让你二嫂子陪你们去园子里逛逛去。”
二少奶奶笑着答应着,朱夫人想了想,拉着古云欢低声交待道:
“要是碰到二房和三房的那几个丫头,别跟她们说话。”
古云欢笑着点头答应着,
“舅母放心,我才懒得理她们呢”
朱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叫了两个老成的婆子跟着,吩咐二少奶奶陪着两人出去了。
三个人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有些累了,二少奶奶就陪着两人到自己院子里歇着,古云欢和李小暖逗着二少奶奶刚满周岁的儿子玩了一个多时辰,才起身往正院回去了。
申初时分,李老夫人和周夫人起身辞了朱夫人,朱夫人引着两个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送李老夫人等人往二门里坐车子去。
侯府北边的套院里,一个青衣青帽的小厮飞奔着进了院子,拐进前院的厢房里,气喘吁吁的低声禀报道:
“出来了出来了”
镇宁侯府二房长公子、三少爷周建宁正半躺在榻上,嘴里咬着肉脯,腿架在榻几上,摇来晃去的看着本图册,听了禀报,一下子坐了起来,小厮忙跪倒在地给他穿着鞋,周建宁撇着嘴问道:
“真有那么好看?”
“回爷,小的是听奶奶身边的翠红姑娘说的,说夫人都看呆了,还说什么倾国倾城,翠红说了,比爷那册子上的美人好看一百倍,一千倍”
“胡说比爷册子上的美人好看一千倍?那不成仙女下凡了?”
周建宁伸手拍着小厮的头骂道,小厮躲闪着,嘻笑着说道:
“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是没那么好看,好歹也是个美人儿不是,再说,不还能看看古家二小姐吗。”
“那倒是,好几年没见了,小美人儿该长成大美人了赶紧走”
周建宁精神起来,跳起来,伸手抓了把折扇,带着小厮,一溜烟往前院二门处奔去。
两人沿着抄手游廊,到了离二门不远的抱厦间后,熟门熟路沿着后面下人走的狭小楼梯,到了抱厦上头的阁楼里,推开阁楼窗户,往二门里探看着。
通往正院的甬路上,朱夫人陪着李老夫人一行人,边说边走着,缓缓走了过来。
周建宁瞪大眼睛,看着跟在后头,和大少奶奶、二少奶奶说着话的古云欢和李小暖,口水流了出来,
“那个小的,小的,就是那个美人儿?小美人儿不是一百倍,一千倍,是一万倍,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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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不计入收费字:
祝各位亲中秋愉快。话说,咱们中国人的节日里,小闲最喜欢的就是中秋和元宵节,一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吃饭、看看月亮,亲情无价;一个是处处花千树,少男少女心情最萌动的时候,那种朦胧的似爱非爱,最美啊
可惜,咱们小暖的安逸日子,一时半会是没有了啊伤心
第百二章 汝南王府
小厮从周建宁身边挤出来,探着头,也跟着伸长脖子,垂涎欲滴的死盯着李小暖。>雅文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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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夫人和周夫人侍候着李老夫人上了车,朱夫人转过头,满脸笑容的看着周夫人低声说道:
“天也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这些天你也忙坏了,先好好歇几天,反正回了京城,这往后,咱们见面的时候长着呢,云欢的事你只管放心,我早就留心着了,你也知道,咱们中意的人家,对这媳妇儿都是极挑剔的,多是要见了人才肯定下来呢,你们回来的正好下个月初,是大长公主的生辰,她已经给我下过帖子了,到时候,我带上云欢一起过去。”
周夫人眼睛里的笑意溢了满脸,拉着朱夫人的手,边往自己的车子走去,边感激的说道:
“又要让嫂子费心了。”
“你看看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了?咱们是嫡嫡亲亲的一家人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外甥、外甥女里头,我最疼的就是云欢若不是怕你舍不得,我早讨了过来做女儿了”
朱夫人满脸笑容的嗔怪道,周夫人笑了起来,
“她跟你也最亲,你要是想就,就送给你做女儿去”
两人说笑着,朱夫人虚扶着周夫人上了车子。
古云欢和李小暖站在旁边,侍候着周夫人上了车子,才转身往自己的车子走去,李小暖又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扭头往周围看了看,还是什么也没看到,疑惑着和古云欢一起上了车子。
在这二门里,她总有一种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
隔天,是汝南王府的接风宴请,李小暖头天晚上就满身不自在起来,和兰初嘀嘀咕咕的商量着,想托病不去。
兰初仔细想了想,低声说道:
“姑娘还是去吧,这好好儿的,突然病了,别说老祖宗,只怕连少爷都能觉出不对来,姑娘若是想病,从路上起,就该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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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白了她一眼,
“老祖宗年纪大了,云欢一直病恹恹着,古萧又是个没用的,我要是再从路上就病起来了,夫人一个人,又要安置这一大家子的事,又要操心这几个真真假假的病人,还不得累坏了?”
兰初摊着手说道:
“姑娘担心这个操心那个,路上不能病,前几天忙成那样,又是病不得,唉,姑娘的身子吧,又一直那样好,这些年,除了放风筝病了那一回,就没生过什么病这会儿,没缘没由的突然一下子就病了,不是摆明了让人起疑心吗?”
李小暖耸拉着肩膀,苦恼的趴在榻上,扔了只杏脯到嘴里,用力嚼了起来,兰初坐在榻沿上,仔细想了想,低声说道:
“姑娘不会碰到他的,姑娘想想,那是王府,规矩自然比咱们家大,他是成年的爷们,总不好随便往内院去的,更没有闯进去见别人家女眷的道理再说,我听孙嬷嬷说过,王府有咱们府十几个那么大呢,那么大的地方,哪里就能碰得上的?”
李小暖皱着眉头,一点也不认可兰初的话,古萧不就是整天在内院混着的?那是他的家,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姑娘只跟着老祖宗,寸步不离就是了,他总不能象对我那样把老祖宗也打晕了去吧?哼,谅他也不敢”
李小暖转头看着兰初,
“你说了半天,就这一句话还有那么一点点用,跟老祖宗是跟不住的,她们要说些私房话儿,比方说,说说二姐姐的亲事啊什么的,总是要把我和二姐姐打发出来的,我还是得紧盯着二姐姐,半步不离”
兰初连连点着头,两人又滴滴咕咕说了一会儿话,李小暖才心神不宁的睡下了。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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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小暖早早起来,兰初仔细挑了件淡紫绫紧身小袄,一条同色烟罗裙出来,李小暖皱着眉头看着兰初手里的衣服,拎起来看了看,挑剔的说道:
“换一件去,找身穿起来难看的衣服穿。”
金粟和玉板抿嘴笑了起来,
“姑娘穿什么都好看,哪有姑娘穿着难看的衣服的?”
李小暖嘟着嘴,伸着胳膊,玉板给她穿了小袄,纽好了纽子,李小暖揪着小袄,又抱怨起来:
“这袄子也太合身了,找件宽宽大大的来”
兰初失笑起来,
“姑娘也真是的,平时做的衣服,但凡宽出一星半点来,姑娘都不肯穿的,说衣服要合身了才叫衣服呢,不然就成了布片子了,这会儿,要宽宽大大的,到哪里找去?”
李小暖长长的叹了口气,耸拉着肩膀,由着三人侍候着穿了衣服,梳好了头发,又吃了燕窝粥,兰初取了件深紫素缎斗篷来,侍候李小暖穿上,自己也穿好衣服,跟着李小暖出了门。
一家人吃了早饭,各自收拾好,从二门里上了车,启程往汝南王府过去了。
汝南王府座落在城东的王府巷,离古家有一些路程,古云欢和李小暖同坐一辆车子,古云欢在车厢里端坐了一会儿,就有些不耐烦起来,将车帘子掀起条缝来,偷偷往外张望着,
“小暖小暖,到了到了,到王府巷了,以前我可喜欢这条巷子了,一进来就让人觉得特别清静,小暖你知道吗,这一条巷子,就汝南王府一家。”
李小暖心事重重的端坐在车厢里,也没心思接古云欢的话去,古云欢一会儿兴奋着,一会儿犹豫矛盾着,自顾自的说着话儿,竟没发觉李小暖的忧心忡忡。
车子从侧门进了汝南王府,沿着宽阔平整的甬路,往里面驶去,走了有一盅茶的功夫,车子顿了顿,停了下来,古云欢紧张着、兴奋着,拉了拉李小暖的衣袖,和她解释着:
“这里是王府的二门,咱们要下去换了他们的竹轿子进去,小暖,等会儿上了轿子,你要好好看看轿子里面,那些花草刻得象真的一样可雅致了”
李小暖斜睇着兴奋不已的古云欢,没有答话,扶着兰初的手,跟在古云欢后头下了车子。
车子旁,已经整整齐齐的停了四顶小巧精致的紫竹小轿,每顶轿子前后各有一个靛蓝衣裙的婆子恭敬的垂手侍立着。
见李老夫人等人下了车子,站在轿子前头的婆子曲膝福了福,放下轿杆,恭敬的打起了轿帘子。
李小暖跟着古云欢,缓步上了轿子,两个婆子稳稳的抬起轿子,步履舒缓有度的往前走去。
李小暖坐在轿子里,转头打量着周围,这是亮轿,轿子上半边只糊了一层绡纱,外面看里面朦朦胧胧,里面看外面,却是清清楚楚。李小暖微微闭了闭眼睛,舒缓着情绪,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喵的,这年头,谁怕谁来?
唉,这年头,她还真是怕他,她和他,根本就是鸡蛋和石头,没满月娃娃的小细胳膊和成年壮汉的大腿唉李小暖暗暗叹着气,算了,不想了,也许她是杞人忧天,他那样的人,还能少了美女美男?只怕早就忘了……早知道这么快进京,当时就该再忍忍,实在不该把他踢到烂泥里去六年前,不过轻轻踢了他一脚,他就能记恨到现在,这一身烂泥……唉……
算了,不想了不想了,做也做了,再想也没什么用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总会有办法的,李小暖轻轻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这些让人心神不宁的东西远远甩开去,转过头,留神欣赏起外面的景致来。
轿子好象是走在一条两人来宽的林间小路上,路两边古树林立,花木扶疏,鸟儿的鸣叫声清脆悦耳。
走了一刻钟的样子,树木稀疏,两边假山、花架、亭台楼阁多了起来,还隐隐听到了潺潺的水流声。
轿子继续往前走去,穿过一架还在怒放的蔷薇,经过一处高高的阁楼,又象是过了一座桥,前面不远处,现出一处雕梁画栋的院落来。
高高的阁楼上,程恪站在二楼窗户前,背着手,缓缓摇着折扇,远远看着一行四顶紫竹小轿逶迤行来,经过楼下,往前面院落走去,直看着四顶轿子进了院门,才收了折扇,在窗台上轻轻敲了几下,挑着眉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婆子打起轿帘,李小暖下了轿子,早有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迎了上来,曲膝行着礼,笑盈盈的引着四人,沿着抄手游廊,往正院走去。
周夫人扶着李老夫人,古云欢微微转身,轻轻拉了李小暖的手,低声说道:
“别怕,姨母人可好了。”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和古云欢一起往里走去。
一行四人缓步走着,穿过一座垂花门,进了正院。
正屋门口,一个穿着姜黄缂丝长袄的中年****站在那里,正显得有些焦急的往外看着。
周夫人看到中年****,脚步轻轻顿了顿,眼眶微微红了起来,李老夫人轻轻推着她,笑着低声说道:
“王妃等的心急了,还不赶紧过去。”
周夫人松了李老夫人,紧走几步,奔了过去。
古云欢低低的欢呼着,松开李小暖的手,雀跃着往前奔去,李小暖上前半步,扶着李老夫人,两人一起顿住了脚步。
第百三章 君子报仇
古云欢越过周夫人,拉着王妃的胳膊,娇憨的叫着:
“姨母,云欢可想你了母亲也可想你了”
王妃眼眶里盈满了眼泪,伸手抚着古云欢的面颊,哽咽起来,
“姨母也想你们呢,小云欢都长这么大了”
“你看看你,越大越不懂事了,你给姨母见礼了没有?”
周夫人站在旁边,温和的轻声责备着,古云欢吐吐舌头,轻盈的退后半步,飞快的曲了曲膝,王妃一把拉过古云欢,笑着说道:
“跟姨母,不用讲那些虚礼。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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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目光越过周夫人,看着落后半步的李老夫人,笑着迎了过去。
李老夫人满面笑容,就要曲膝见礼,王妃忙紧走半步,伸手扶住了李老夫人,笑着说道:
“您是长辈,这是家里,不讲国礼。”
“王妃客气了,这几年不见,王妃气色更好了。”
李老夫人挽着王妃的手,笑着寒喧着,周夫人也跟过来,扶着李老夫人,三人一起往正屋进去了,古云欢落后几步,拉着李小暖,跟在后面进了屋。
王妃让着李老夫人,三人在东厢榻上坐了,旁边一个身段柔软、面容俏丽、****打扮的女子接过小丫头托盘里的茶,先奉了一杯给李老夫人,又奉给王妃一杯,最后一杯,奉给了周夫人,古云欢贴在李小暖耳边,低低的介绍道:
“那是许姨娘,原是姨母房里的丫头,因为侍候的好,前几年,姨母让她生了个小丫头”
古云欢声音里透出浓浓的不屑来,两人正嘀咕着,小丫头已经在榻前放了两只墨绿色、满绣着榴绽百子的垫子来。
古云欢忙示意着李小暖,两人上前几步,一左一右,跪倒在垫子上,给王妃磕头请着安。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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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笑着抬了抬手,有丫头上前扶了两人起来,王妃仔细打量着李小暖,赞叹起来,
“这就是老夫人的侄孙女儿?果然生得与众不同,这模样、这气度,就是这京城里也不多见,来,到这里来,让我仔细瞧瞧。”
李小暖温顺的微笑着,曲了曲膝,上前半步,站在了王妃面前,王妃伸手拉着李小暖坐到榻沿上,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笑着说道:
“这孩子,越看越可人疼。”
许姨娘陪着满脸笑容,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托盘奉了过来,王妃伸手从托盘里捻起只用莲子米大小的的珍珠串成的手串,套在了李小暖手上,笑着说道:
“这是姨母给你的,留着玩吧。”
李小暖忙起身,曲膝谢了赏,王妃笑着示意两人坐到旁边的扶手椅上,转头看着古云欢说道:
“你原先最喜欢吃红豆酥,昨天我就吩咐点心房给你准备着了,如今可还喜欢吃这个?”
“喜欢姨母这里的点心,我样样都喜欢吃”
古云欢连连点着头,笑着说道,王妃笑了起来,小丫头们早就托着四五样各色细点,放到了古云欢和李小暖身边的高几上,许姨娘接过小丫头托盘里的茶,殷勤的奉了上来,李小暖微微欠身接过杯子,低低的道了谢,许姨娘满眼笑容的看了眼李小暖,退到了王妃身后侍候着。
时候还早,古云欢无聊的听着三个人从多年前起叙着家常,李小暖半垂着眼帘,端坐在椅子上,凝神听着三人的闲话。
古云欢在椅子里动了动,端起杯子,无聊的喝了口茶,周夫人正说着前天去镇宁侯府的事,突然顿住话头,王妃笑着转头看着古云欢和李小暖吩咐道:
“我们说话,你们也听不懂,不如让石榴侍候着你们两个,去后面园子里逛逛去。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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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欢急忙点头答应着,站了起来,李小暖暗暗叹着气,也跟着站起来,果然,一说到云欢的亲事,就得打发她们出去这么冷的天,逛什么园子唉
王妃转头看着侍立在身后的穿着淡青比甲的俏丽丫头,笑着吩咐道:
“你叫几个丫头婆子,陪她们两个到后头园子里逛逛去,好好用心侍候着。”
石榴恭敬的答应着,引着古云欢和李小暖,从院子后头的小角门出去,穿过浓密的紫藤花架,往后面园子里逛了过去。
古云欢兴致高涨起来,拉着李小暖,指着园子里的景致,仔细的给李小暖介绍着:
“……你看你看,那里,那个亭子你看到了没有?那叫溢翠亭,那个那个,那处高阁,叫随云阁,里头装着地火龙呢,冬天的时候,烧起火龙,窗户大开着都不觉得冷可舒服了还有那里那里……”
李小暖微笑着听古云欢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的介绍着,石榴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古云欢,笑着说道:
“我记得表小姐小时候最喜欢我们府里的菊花,这会儿菊花开的正好,要不,我引你们过去瞧瞧去?”
古云欢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头答应着,
“唉呀,我怎么忘记这个了小暖你不知道,那些个珍本菊花,姨母这里都有咱们赶紧看看去”
说着,拉着李小暖,往前奔去。
李小暖用力拉了拉古云欢,低声说道:
“慢慢走,你看看你,当心夫人回去说你。”
古云欢笑着点着头,两人跟着石榴,穿花拂柳,往园子里走去。
后头不远,洛川小心翼翼的缀在离她们不远处,听到要去看菊花,轻手轻脚的往后退了出去。
李小暖站在染香亭中,转身看着亭子周围的菊花,惊艳着感叹起来,这些菊花,本本珍稀名贵,更难得的是株株养得极好,花儿开得好,植株形态更好,这汝南王府的园艺,比兰初父亲高明的多了。
古云欢指着菊花,和李小暖说着这叫什么、那叫什么,两人从染香亭出来,沿着花间小径,一边欣赏赞叹着,一边往前走去,菊丛尽头,是一片极大的湖,湖里残荷已经清理的干干净净,碧波微微荡漾着,显得开阔异常。
李小暖站在湖边,极目眺望着,感慨着汝南王府的奢侈,这可是内城,二门进来那样的成片古树,这园子这样阔大的湖,一路行来,只看到王妃居住的那个院落,这府里其它人居住的院落在哪里?
李小暖和古云欢站在湖边,微寒的风吹过,两人都裹了裹斗篷,古云欢转头看着石榴问道:
“你带了鱼食没有?我想去喂鱼玩儿。”
石榴指着湖中的暖阁,笑着说道:
“那阁里就有,正好到阁子里坐着喂鱼去。”
古云欢点了点头,拉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走,咱们过去喂鱼玩儿。”
李小暖看着湖中那座和上里镇古家极其相似的九曲桥和水中暖阁,迟疑着摇了摇头,
“我不想去,怪冷的。”
“去吧去吧,一点也不冷,这还没进十一月呢,你这会儿就嫌冷,那冬天怎么办哪?京城的冬天可比上里镇冷得多了”
古云欢一边说着,一边强拉着李小暖上了九曲桥,曲曲折折着往湖中暖阁走去。
石榴吩咐婆子取了鱼食出来,古云欢探着身子,一把把往湖里撒着鱼食,引得湖里的鱼儿飞快的聚集了过来,跳跃着争抢着,搅得湖水热闹非凡起来。
李小暖也跟着兴致高涨起来,取了包鱼食,东撒一把,西撒一把,引得鱼儿来回奔波着,在水面上跳上跃下,打得湖水啪啪作响。
远处,一个婆子匆匆奔了过来,在九曲桥边停住脚步,招手叫了个小丫头过去,俯在她耳边叽咕了几句,小丫头连连点头答应着,奔到暖阁中,轻轻拉了拉石榴,把她叫到了岸上,石榴听婆子说了几句话,转头看了看暖阁中的古云欢和李小暖,点了点头,急步离开了。
婆子看了眼暖阁,也跟着离开了。
古云欢和李小暖还在暖阁里的欢快的喂着鱼。
不大会儿,刚才传话的小丫头进了暖阁,曲了曲膝,笑着禀报道:
“表小姐,我们家二小姐差了位嬷嬷过来,说是特意过来跟您说几句话的,人就在湖边的亭子里了。”
古云欢忙扔了手里的鱼食,接过旁边小丫头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转过头,看着李小暖正要说话,传话的小丫头笑着说道:
“那嬷嬷说,二小姐吩咐了,是和表小姐说话”
小丫头重重的咬着最后几个字,古云欢怔了怔,转头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二表姐还没见过你呢,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李小暖笑着说道:
“我到岸上等你去,这暖阁里怪冷的。”
小丫头让过古云欢,隔在中间,跟在古云欢后头,往岸边走去,古云欢脚步轻快的上了岸,李小暖正要往岸上去,小丫头伸出手,拦着李小暖,恭敬的说道:
“李小姐就在这里等等吧,嬷嬷就在前面不远呢。”
李小暖微笑着顿住脚步,往后退了两步,左右扫了一眼,心里突然恐慌起来,这周围,除了她和面前的这个小丫头,竟一个人也没有了
就在她恐慌间,前面的小丫头竟然小跑着,径直离开了。
李小暖急忙拎起裙子,跟在小丫头后面,往岸上奔了过去,刚跑了两步,就一头撞进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程恪怀里,踉跄着往后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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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四章 讨债
程恪伸手捞了她起来,李小暖稳住身子,用力拍开了程恪的手。警惧的盯着他,慢慢往后退了两步。
程恪抖开折扇,缓缓摇着,半眯着眼睛,脸上透出丝得意之色来,
“臭丫头,今天咱们新帐老帐一起算!”
李小暖又缓缓退了半步,下意识的裹了裹斗篷,抬头盯着程恪,心里飞快的思量着,喊?不行!只怕他前后左右都布置下了,哪里喊得出人来?再说,真喊出人来,她和他,这就是私相授受,她要么一头撞死,要么就只有给他当妾了!喵的!
得想法子赶紧离开,跑回去!他可追不上她!别急,不能急……
程恪低头看着裹着斗篷、眼珠微转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李小暖,心里紧张着警惕起来,收了折扇,遥点着李小暖训斥道:
“爷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
李小暖神情渐渐安然下来,看着程恪,声音平淡和缓的问道:“算什么帐?”
程恪手里的折扇僵了僵,“哼”了一声说道:“老帐、新帐,都要算!”
“老帐?表少爷不是亲口说过饶了我吗?不过,表少爷若是想反悔了,也没什么,小孩子家说话.随口说随手忘,也是常情。”
李小暖带着此似有似无的笑意,大度的说道,程恪额头青筋时隐时现,“哼”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爷说话当然算数!这老帐,爷就饶了你,这笔新帐,咱们得好好算一算!”
李小暖转着身子,环顾着四周,叹了口气,摊着手说道:
“这里又没荷花,又没莲蓬的,这会儿,这里,没法算哪,要不,等明年夏天,荷花开了,莲蓬长出来了,我再过来陪着表少爷好好算一算这帐,你说好不好?”
程恪闷着口气,看着满脸认真的李小暖,恨恨的说道:“爷和你算帐,关荷花莲蓬什么事?!”
“那爷这帐,要关到哪里去?”李小暖奇怪的再道,
“你!”程恪抬手点着李小暖,“你别跟爷装傻,你把爷!”
程恪猛然咬回了后面的话,闷了片刻,才接着说道:“爷落水这事,就这帐!”
李小暖汪出满眼笑意来,哼,死要面子活受罪!你要面子,那就好办!程恪被李小暖满眼盈盈的笑意看得心仿佛漏跳了半拍,声音也低了下去,“噢……”
李小暖拖着长音,笑盈盈的说道:“就只落水一件是?小暖也是一时不懂事,表少爷贵人大量,可饶处且饶了小暖可好?”
程恪被她笑得心软起来,正要点头,突然警惕着恍过神来,摇了摇头,盯着李小暖看了一会儿,轻轻咳了一声,声音温和下来,“这算帐的事,咱们先不提,小暖,你听我说。”李小暖眼眶微微缩了缩,喵的,小暖是你叫的?!
程恪顿住了话头,又轻轻咳下几声,清了清喉咙,低头看着李小暖,斟酌的说着:“小暖,这世子妃,关着……很多事,我知道你聪明有见识,我说的,你必定能听得懂,这世子妃,是父亲和姑母选定的,不是我不想娶你,你放心,我必定会对你好,姚家大小姐脾气性格都极温和,再说有我呢,谅她也不敢对你怎么样,你放心,我肯定对你好……”
李小暖被他的话闷得要吐出血来,恨恨的闭了闭眼睛,抬头看着程恪说道:
“有句话,叫人各有志,世子爷可听说过?”
李小暖盯着程恪,硬生生咽回了到嘴的讥讽,轻轻舒了口气,把心底的怒气往下压了压,话说清楚就行了,不能再得罪他!
“小暖孤苦贫寒,福薄命贱,自小就有自知之明,从没生过攀富攀贵的念头,要嫁,也只愿意嫁门当户对的人家,夫妇相敬相亲,粗茶淡饭,平安度日,一家人和和气气,就是小暖的大福份了。世子爷身份贵重,文韬武略,谈笑间就能定了无数人的生死贵贱,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大英雄,这样一而再、再而一的恃强凌弱,欺侮小暖这样的孤弱女子,未免失了这大英雄的身份体统,请世子爷自重!”
程恪被李小暖说的脸色红涨着,张口结舌的呆站着,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小暖垂下眼帘,往前走了半步,声音清冷的说道:
“请世子爷让开。”
程恪依旧呆站着拦在李小暖面前,李小暖声音提高了起来,带出些怒气来,
“请世子爷让开!”
程恪急忙张开手臂,拦在了李小暖面前,急切的往前走了半步,李小暖警惕着急忙往后退去,程恪低头看着突然清冷的仿佛冰封起来的李小暖,心中急恼着不知所措起来,
“你!你不能走!咱们,还有帐,帐还没算完呢!”
李小暖眯起眼睛盯者程恪,缓缓的说道:“世子爷说的这帐,不过就是落水一件罢了,今天,就在这里,我若是把这笔帐还了你,你和我之间,是不是从此往后,再无瓜葛?从此往后,你再不能扰我半分、再不能这样恃强凌弱,打我的主意?”
程恪紧紧抿着最,飞快的思量着,还?这可怎么还?他摔了一身烂泥这事,还能抹去了不成?!
李小暖紧紧盯着程恪看了片刻,接着说道:
“世子爷既然答应了,那好,我李小暖,今天,就在这里,还了你这笔帐!”
程恪愕然中夹者哭笑不得,满眼无奈的看着挺直着腰背,昂然傲视着他的李小暖,摊着手说道:
“你要怎么还这个帐去?你还能……”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踢你落水,那今天,我就跳进这湖里,以落水还你这笔落水的债!”
李小暖打断了在恪的话,指着身后宽闷的湖面,昂然说道,程恪瞪大眼睛盯着李小暖,抬手非着李小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小暖挑了挑眉梢,看靠程恪,悠悠然的接看说道:“你家这湖比我们家那个,大了十倍有余,那我也认了,就算我连本带利,一起还给你!”
程恪被李小暖的话堵得心里升起股怒气来,盯着昂然直视着他的李小暖,又转头看了看显得清冷异常的湖面,咬著牙冷笑着说道:
“跳下去?哼!你可要想清楚了!这园子里的人早被爷遣的干干净净,你跳下去,就是喊破嗓子,也没人来救你!你若不怕死,就跳!”
李小暖宛然笑着,慢腾腾的说道:
“死就死了,又能如何?活着,就不能活的下贱!”
李小暖一边说着,一边往暖阁里退去,程恪惊愕异常的看着李小暖,眼里闪过丝恐慌来,
“慢着!”
程恪急忙叫道,李小暖止住脚步,微笑着看着程恪说道:
“世子爷大人大量,要再免了小暖这新帐么?要从此再不能扰小暖半分、再不能打小暖的主意么?”
“你!你……”
程恪脸色紫涨看,指着李小暖,李小暖好整以暇的理了理斗篷,戳断了程恪的话,
“世子爷是精细人,再小的帐也是免不得的!不然可就亏了!世子爷也别心疼成这样了,这债,我李小暖还你就是!小暖虽是女流,这人做的可是光明磊落!”
李小暖说着话,脚下不停,往暖阁里退了进去,程恪的脸色由紫转青,又苍白起来,紧跟着李小暖,扎着手,不敢说让她跳,也不愿意说不让她跳。
李小暖退到九曲桥尽头,转过身,义无反顾的往暖阁最东边那处没有拦杆的平台奔去。
“别!”
程恪惊恐的叫着,纵身跃起,拦在了李小暖面前,李小暖扑在程恪怀里,双手用力,猛然把他推开,换了个方向又往湖里冲去,程恪气急败坏的再次跃起,又拦过去,张着手,满脸惊恐的看着李小暖,连声说道:
“不要还了,不用还了,免了,都免了,别跳了!”
李小暖猛然顿住蜘步,喘着气站住,垂着眼帘,眼底渗出浓浓的笑意来。
李小暖喘了几口气,抬头看了看程恪,垂下眼帘,边思量着,边调整着气息,片剩,抬头看着程恪,郑重的说道:
“世子爷是这世间少有的英雄豪杰,一言既出,自然说到做到,断不会出尔反尔,落到我等女流之下,小暖谢过世子爷,小暖告退!”
李小暖微微曲了曲膝,气度悠然的转过身,不急不慢的沿着九曲桥,往岸上走去。
程恪呆岳的看弄从他面前施施然离开的李小暖,抬着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目光紧随着李小暖悠闲的身影,移不开分毫,直到李小暖转判花从后,看不见了,才垂下手,用折扇重重的敲着自己的头,弄不明白怎么又成了一团糟!
程恪站在暖阁里,呆了半晌,跺了跺脚,沿着九曲桥,急步上了岸,往园子外出去了。
李小暖转过一处一人多高的花丛,又转过一处假山,才小心的回头张望着,这里看不到人,看不到暖闹,连湖也看不到了,李小暖长长的舒了口气,脚底酸软着跌坐在路边的石凳上,过才发觉,后背的汗水已经浸温了衣服,顺着脊背流进了裙子里,凉风吹过,寒意透心而入。
第百五章 怎么办
李小暖机灵灵打了个寒噤,急忙站起来,沿着来时的路,急步往王妃正院奔了回去。
走到一半不到,石榴带着几个小丫头,迎着李小暖,急急忙忙的边走边四顾张望着找着什么,远远看到李小暖,急忙直直的奔着李小暖疾步过来。
李小暖停住脚步,石榴带着小丫头奔到李小暖面前,草草曲了曲膝,眼神里带着些惊慌,陪著笑说道:
“李小姐到哪儿去了?我带着人找了快大半个园子了,可吓死我了。”
李小暖盯着她沉默着看了片刻,绽放出满脸笑容来,
“看花看鱼,也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迷路了。”
石榴长长的舒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笑着说道:
“找到姑娘就好,咱们赶紧回去,这外头眼看着要起风了。”
李小暖微笑着点头答应着,在小丫头子的簇拥下,往王妃正院回去了。
程恪阴冷著脸,在汝南王府大门口上了马,带著十几个小厮、长随,往景王府疾弛而去。
景王府内书房里,程恪垂头丧气的躺在摇椅上,周景抟悠熬的坐在程恪旁边的摇椅上,挑着眉梢,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程恪问道:
“看你这样子,必是没能说服那丫头,,那丫头到底怎么个说法?”
程恪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丧气的说道:
“我答应她,往后再不扰她,再不打她的主意口。”
周景然瞪大了眼睛,忙咽了嘴里的茶,放下杯子,点看程恪惊讶的说道:
“你想开了?不对,你那死脑筋,哪会顿悟的,怎么回事?那丫头,你真不要了?那我可……”
“你就死了这个心!”
程恪猛的直起身于,看着周景然狠狠的说道,说完,又往后倒在了摇椅上,拧着眉头叹起气来。
周景然盯着程恪看了半晌,似笑非笑的说道:
“你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算计的好好儿的,今天请着这地利,无论如何也要说服了她,怎么成这幅样子了?你怎么跟她说的?”
程恪转头看养周景然,露出游满脸的囚惑来,想了想,低声说道:
“唉,这事,我也有些糊涂,这事,唉!”
“你细细说说,我给你参详参详。”
周景糕殷勤的说道,程恪转头看了看他,拧着眉头,又叹了口气,声音低落的说道:
“我安排的好好儿的,把那臭丫头堵在了水阁里,本来想跟她算算这旧帐,”
“你不是打算说服她进府的?怎么到算起这旧帐来了?”
周景然打断了程恪的话,不解的问道,程恪有些不自在在椅子里挪了挪,含糊着说道:
“总要先找个话题说开了才好。”
“你……”
“是我说还是你说?你还听不听?”
程恪打断了周景然的话,周景然急忙点着头,指着程恪说道:
“听你说,你说你说。”
“我和那丫头说了,姚家大小姐脾气性格都好,往后我也会宠着她,让她尽管放心,可她说,不愿意攀富攀贵,要嫁也嫁个门当户对的,一家人和和气气过日子。”
“嗯,这话说的好!我就说,这丫头就走跟别人不一样!然后呢?没啦?”
程恪瞪了周景然一眼,接着说道:
“后来,她就说要还帐,要跳到湖里去,以落水还落水帐。”
周景然高高的挑着眉梢,急切再追问道:
“那丫头跳湖里去了?你救的她?然后呢?”
“你能不能让我先说完再问?”程恪瞪着周景然说道,周景然打了个呵呵,催着程恪,
“好好好,你快说快说,这个天,那丫头跳到湖里,还不得冻病了,你请过太医没有?”
程恪额头青筋崩跳了跳,周景然忙闭上嘴,抬手示意程恪说话,程恪抿着嘴沉默了片刻,脸色阴郁下来,
“那丫头竟真就要跳下去,我拦不住,只好答应她,这帐就免了。”
周景然想了想,看着程恪问道:
“以落水还落水,是你提的?”
“不是,是那丫头提的。”
“不是,是那丫头提的。”
“你就答应下来了?”
“我没答应。”
程恪一下子怔住了,坐直身子,猛的拍着椅子扶手说道:
“我就觉得哪里不对,这什么以落水还落水,还了帐就不能扰她,都是那丫头自说自话,我什么时候答应过她?这还帐归还帐,和打她主意有什么关联处?”
周景然往后倒到椅子上,失笑起来,点着程恪说道:
“你拦着那丫头,不让她跳湖,她不跳,那帐就得算了,你就不能再打她主意,若她跳了呢?”
程恪呆住了,一口气窒在喉咙里,半响,才恨恨地跺了跺脚,
“臭丫头,她跳湖了帐,不跳,还是了帐,她跳不跳,我都得了了这帐,这是哪门子道理?!”
周景然瞪着程恪,突然暴笑起来,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程恪的脸气得铁青。
笑了足有半刻钟,周景然才用帕子拭着笑出来的眼泪,指着程恪说道:
“我就说过,那丫头是你的克星!你在她手上,就没占过半分便宜只有吃瘪好的份!”
程恪铁青着脸,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周景然渐渐收了笑容看着程恪劝道:
“算了,放开手,那丫头正是个绝色的,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绝色的小丫头子,就走这样品貌的,往后你想要多少没有?何苦非要在一颗树上吊着,丢开手。”
程恪缓缓往后躺在摇椅上,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面容微微扭曲起来,猛然直起上身,睁开眼晴,看着周景然,痛楚的说道:
“不行!我一想着她嫁了别人,别的男人……我!受不了!”
程恪脸颊轻轻抽动着,声音干涩着说道:
“我这心里,跟火焚着了一样!她是我的!”
周景然愕然看着程恪,苦笑起来,想了想,低声说道:
“小恪,这丫头,有勇有谋有心计,做妻自然好,若是为妾,别说姚家大小姐,就是再换个聪明能干十倍的,只怕也难压得住她,你对她又这样……这妻弱妾强,你这家门里头,哪还有安宁日子?”
程恪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周景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你也别净想那些没用的,那丫头门第太低,实在是没法子,但凡她能有个有点功名的父亲,哪怕是有点功名的叔伯兄长都行,咱们也不过就是费点精神,一步步速提上来,也就是两年三年的,就能提到二三品上去,那丫头也长大了,也算能勉强糊弄过去这事,可如今她父母皆无,连个叔伯兄弟也没有,这?”
周景然摊着手,无奈的说道:
“这能有什么法子可想的?小恪,那丫头都知道门当户对的道理,你也要想明白了才是!”
程恪有些颓然的垂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往后倒在了摇椅上,用手重重捶看椅子扶手,吹牙切齿的说着:
“不行,我一想到……我受不了!她是我的!我宁可杀了她,也不能让她嫁给别人。”
“既如此,你还前前后后想那许多干什么?直接找李老夫人讨人去,今天就带回府里,多派几个人看着,她再狡猾,也不过一个弱女子,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周景然看着程恪建议道,程恪出神般呆了半晌,转头看着周景然低声说道:
“若是这样只怕抬进来的……就是死人了,那丫头,真能一头碰死!”
程恪微微打了个寒噤,抬头看着周景然,呆了半响,才接着说道:
“她要是没了……没了……”
程恪抬手捂着脸,困兽般低声叫了起来,
“不行!我要活的,活生生,会说会笑会生气会踢人的。”
周景然眨着眼睛,看着左右难为的程恪,一时竟无话可说,程恪仰面躺在摇椅上,沉默了好大一阵子,才直起身子,看着周景然,苦恼的说道:
“你也帮我想想法子,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她接进府里,活生生的接进府里,她只能跟我在一起!”
周景然抬手抚着额头,无奈的说道:
“那你就多找机会见那丫头,想法子讨好她,哄着她,哄得她回心转意肯跟着你了,不就行了?!”
“我答应过了,不去扰她,也不打她的主意。”
程恪闷闷的说道,周景然一口乞呛进了喉咙里,一边咳着,一边指着程恪,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不打她主意?而这半天,你打的……都是什么主意?”
直到申正时分,李老夫人等人才回到古府。
李小暖在二门里下了车,就觉得手脚冰凉着仿拂暖不过来。
回到松风院,李小暖勉强沐浴洗漱了,睡到床上,半夜里,就发起寒热来。
兰初听到动静,急忙披衣起来,叫醒了玉扣,举着灯进到内室,见李小暖面颊通红,额头滚烫,晕睡着也叫不醒,唬得差点跳了起来。
兰初急忙吩咐玉扣叫醒了玉扳等人,又叫了外面当值的婆子,赶紧剩后院去请魏嬷嬷去。白己匆匆穿了衣服,和玉板一起,两人提着灯笼急步住明远堂禀报老祖宗去了。
第百六章 内外有别
李老夫人急忙吩咐婆子去请和古府相熟的闵大夫过来,自己匆匆穿了衣服,扶着竹青,带着众丫头婆子,赶到了松风院。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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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手脚冰凉,浑身滚烫着晕睡不醒,李老夫人急急的吩咐小丫头用汤婆子给李小暖暖着手脚,用凉水湿了帕子搭在李小暖额头上。
过了一个多时辰,闵大夫被婆子催促着,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进了松风院,坐下来喘息了好一会儿,调整平复好呼吸,才伸手搭在李小暖露在外头的手腕上。
李老夫人端坐在床头,焦急的等着大夫的诊断。
闵大夫凝神诊了将近一刻钟,才舒了口气,转头看着李老夫人,微笑着说道:
“老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小姐不过是受了些小风寒,虽说急,倒没什么大碍,我开个方子,发散发散,再歇上几天,也就好了。”
李老夫人松了口气,面容放松下来,让着闵大夫到外间开了药方,吩咐取了双倍诊金,送闵大夫回去了。
方子上都是家里日常有备的药材,婆子很快从药库配齐了药过来,李老夫人直看着李小暖喝了药,呼吸渐渐平缓下来,才嘱咐魏嬷嬷和兰初好好侍候着,扶着竹青,往明远堂回去了。
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辰末时分,李小暖才从晕睡中醒来时,周夫人、古云欢和古萧已经过来看过几趟了。
兰初见李小暖醒了,急忙遣了几个小丫头子,往各院送信报平安去。
巳末时分,李小暖又喝了遍汤药,身上的热稍稍退了下来,人也舒服多了,吩咐兰初扶着她起来些,半躺在床上。
古萧掀帘子进来,见李小暖身后垫了几个大垫子,正清醒着半躺在床上,惊喜起来,
“暖暖,你醒了?好些没有?我刚和老祖宗说,你总也不醒,要再请个大夫过来诊一诊才妥当,你醒了就好,把我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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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萧侧着身子坐到床沿上,关切的看着李小暖说道,李小暖微笑着闭了闭眼睛,声音沙哑的说道:
“我好了,你别担心,昨天受了凉,咳,咳。”
李小暖说着,咳了几声才接着说道:
“一点小风寒罢了,我再歇几天就好了。”
古萧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老祖宗也这么说,我看你病着就心急的不行,暖暖你不知道,二姐姐早上来看你时,哭的什么似的,说你这病都怪她,她不该昨天拉着你去那么冷的水阁里喂鱼,更不该光顾着二表姐,把你给带丢了。”
李小暖笑了起来,咳了几声,低声说道:
“这哪能怪她的?”
“老祖宗说,你这病怪是怪她,不过倒不是因了昨天的事,是因为她天天偷懒不管事,把你身子累垮了,这才病倒的,二姐姐今天吃了早饭就去前头翡翠厅理事去了,说往后不偷懒了。”
古萧边说边笑着,弯着眼睛看着李小暖说道:
“暖暖,往后你就没病也经常装装病,这样二姐姐就能勤快多了。”
李小暖心里暖暖酸酸的笑着,眼泪滴了下来,古萧呆了呆,李小暖忙笑着说道:
“没事,你今天要去拜望哪家?那些亲朋故旧的,到底拜会完了没有?”
“差不多了,下午再去趟靖江侯家,大表姐夫前些日子出门了,今天刚回来,晚上恪表哥邀我吃饭,说是要带我认识几个名门才子。”
古萧笑着说道,李小暖眼神微微沉了沉,想了想,抬头看着古萧,斟酌着问道:
“那个恪表哥,真的对你好?”
“当然”
古萧立即肯定的答道,转头看着李小暖,疑惑起来,
“暖暖,你怎么这么问?恪表哥是我嫡亲的表哥,从小就对我极好,汝南王府也一直极照应咱们家,你也是知道的,怎么能这么问呢?”
“是我说错话了,我就是觉得表少爷对你这样好,真真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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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忙笑着解释道,
“没什么,你别多想。”
古萧松了口气,弯着眼睛笑了起来,
“恪表哥不光对我好,对二姐姐、对你也好得很呢,前儿还问我,二姐姐喜欢吃什么,你最喜欢吃什么,说是要让点心房做了,天天送过来呢暖暖你不知道,汝南王府的点心,在京城可是头一份的二姐姐最喜欢吃他们家的红豆酥,暖暖你想吃什么?我和恪表哥说,让他们家点心房做出来给你吃。”
李小暖抬起头,郁闷异常的看着越说越兴奋起来的古萧,咬着嘴唇想了想,板着脸,看着古萧说道:
“你又犯糊涂了不是二姐姐和我,都是深居内院,没出阁的姑娘家,连名字都不能让人知道的你怎么能这样把二姐姐和我喜吃这个、爱穿那个,这样那样的到处乱说的?二姐姐和我这些闺房私密事,都你这样乱说出去,是成心要坏了二姐姐和我的名声吗?”
古萧瞠目结舌的看着李小暖,半晌才挠着头,困惑的看着李小暖说道:
“暖暖你怎么这么说?我就是和恪表哥说了,跟外人,连半个字也没提过,外头也没人跟我提过你和二姐姐,我没有乱说坏了你和二姐姐的名声。”
“哼,外人?恪表哥可是姓程,不姓古他就是外人这女孩子的闺房私事,连自家兄弟都不好多说的,你竟然和个外姓人喋喋不休再说了”
李小暖话说的多了,有些气急,咳嗽突然剧烈起来,古萧满脸紧张的站起身,从兰初手里接过杯子,递给李小暖,李小暖接过杯子,喝了口热水,喘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再说,你和他说,他再和别人说,一传十、十传百,没多长时间,这京城就得传遍了,二姐姐和我,岂不是要被你害死了?”
“暖暖,不会吧?恪表哥知道轻重,不会和别人说的。”
古萧迟疑着,底气不足起来,李小暖盯着他,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问道:
“那你那个周大哥呢?那个景王他知道的,景王是不是都知道?”
古萧呆住了,耸拉着肩膀,垂下了头,李小暖伸出手指头,恨铁不成钢的点着古萧的额头骂道:
“你这个傻蛋,再这么傻下去,二姐姐和我,早晚得被你给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你那嫡嫡亲亲的恪表哥,可跟你透过半句那姓周的是谁?这是京城,不是上里镇往后,凡事你都得留个心眼,多听多看少说,就说话也只能说半句听到没有?”
古萧被李小暖骂得缩了缩脖子,连连点着头,
“暖暖你别生气,我知道了,你放心,你别生气,你还病着呢。”
李小暖一边咳着,一边喘着气,半晌才叹了口气,算了,程恪对古家,和对她,不能混在一起,汝南王妃和周夫人是嫡亲姐妹,昨天看那样子,这两姐妹感情也极好,那个混帐东西,是过于骄横自大,混帐拔扈了,可认真说起来,倒也不算下三滥,又有汝南王妃在,断不会因了自己,就对古萧不利、对古家不利,古萧和他一处,倒也无碍。
李小暖闭着眼睛往后靠到了垫子上,歇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满眼关切担忧的看着她的古萧,脸上露出笑容来,低声说道:
“我没事,歇两天就能好了,你别担心。”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古萧,你出去,别的也就算了,就只一样,千万别和任何人说起我,人家就是提了,你也不能接一个字,听到没有?不管跟谁,关于我,都不能说一个字、接一个字”
古萧困惑着看着李小暖,想了想,仿佛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你放心,暖暖,京城没那么可怕的,你也小心的太过了。”
李小暖无奈的白了古萧一眼,想说话,又咽了回去,算了算了,不说了,对于他,这京城,可能真没那么可怕,他毕竟是连中三元的状元之子,连着汝南王府和镇宁侯府,就是在这京城,也算得上是名门贵子。
他和她,也是一样的贵贱不同。
李小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古萧轻轻站起来,弯着腰,怜惜的看着李小暖说道:
“暖暖,你累了,我先回去了,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时辰回来,若是晚了,我就不过来看你了,你也别等我。”
李小暖睁开眼睛,微笑着看着他点了点头,古萧弯着眼睛笑着,直起身子,转身出去了。
戌正时分,德福楼宽阔的侧门外,程恪和周景然并肩站着,看着小厮半拖半抱着古萧上了车,十几个小厮、长随、护卫簇拥着车子,往古府方向行去。
眼看着一串灯笼转过街角,看不到了,程恪才阴着脸,和周景然上了一辆车子。
宽大异常的车厢里,周景然歪在大靠垫上,笑眯眯的看着面色阴沉着坐在旁边的程恪,感叹着说道:
“这丫头,每次都有让人刮目相看处,古萧是个傻孩子,还太小,往后可不能再这样灌醉他了。”
“嗯,今天也是急了,这咳嗽,最伤肺经,那些江湖庸医,只会害人,得让顾太医过去看看才行。”
程恪皱着眉头说道。
第百七章 探病
周景然收了笑容,直起身子,思量了片刻,低声说道:
“只怕不妥,古家,若是老夫人病了,请太医诊诊脉,也还说得过去,别的人……若是平时倒也罢了,大哥再有一个月就进京了,咱们前一阵子刚把威远侯家老2的腿给废了,那可是大哥嫡亲的表弟还是小心些,别因为这个,给古家惹了祸,咱们能拿威远侯家老2出气,大哥自然也能拿古家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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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慢慢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那头递话出来了,已经安顿妥当,明天我就让人传话过去,让他这一阵子多留心着威远侯府和诚王的来往。”
周景然垂着眼帘,慢慢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看着父亲一年比一年老,我就难过,真要是大哥继了位,你我这日子……唉,我不喜欢南边,又闷又潮,真要是去那里……太难受唉二哥要是继了位,他那样挑剔反复的性子,咱们两个还不如干脆抹了脖子的好”
“你既然担心这个,当时就该再退一步,再让一让,不该废了林老2的腿,如今咱们和诚王,又结下了一个梁子,等到诚王……承了位,你就是想去南边,也得求着他点了头,有了恩典才行,唉,往后,你还是压压性子,多忍忍吧。”
程恪看着周景然,声音低落的劝道,周景然挑着眉梢,恨恨的说道:
“咱们一处长到这么大,可忍过谁?他……”
周景然猛然顿住,呆了呆,颓然的耸拉着肩膀,垂头丧气的说道:
“你说的对,母亲也这么说,往后,你我要忍的地方多了,这会儿,就得先学着忍气吞声才行,唉”
周景然往后倒在了靠枕上,程恪摇了摇头,笑着劝解道:
“皇上身子好着呢,你先别想那么多,逍遥一天是一天吧,到时候,最多也不过一个死字,死就死了,又能如何?”
周景然双手枕在头后,看着程恪,慢腾腾的说道:
“我一点也不想死,活着多好”
程恪没有接话,掀起车帘子,若有所思的往外看着,周景然掀了掀眉毛,笑了起来,
“想看看她去?”
“嗯。>>雅文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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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似是而非的嗯了一声,周景然精神起来,忙坐起来,搓着手兴奋的说道:
“我陪你去”
“你去干嘛?再说,拖着你这个累赘,还能去得了?”
程恪转过头,撇了周景然一眼,不屑的说道,周景然嘿嘿笑着,低声说道:
“咱别翻墙,咱溜门橇锁进去就是了,有青平呢,没咱们打不开的锁”
程恪转过头,继续看着车外,不再理他,周景然兴奋的唠叨起来,
“……那丫头病的起不来了,这回可没法再让你吃亏去,要不,咱们进去跟她说说话?我帮你劝劝她?要是接到你们府上,多少太医都请得起……我想起来了,你们府上的规矩,没成亲前,不能纳妾,你打算怎么和舅舅说?不过,这也不是大事,实在不行,我替你进宫求个旨意,要不让父亲跟舅舅说一声?唉,就是有些委屈了姚家大小姐,往后,你这一碗水,真能端平了?我总觉得你辖制不了那丫头,她辖制你还差不多……”
“闭嘴”
程恪被周景然唠叨得满脸痛苦,恶狠狠的吼道,周景然长长的叹着气,根本不理会程恪的怒吼,自顾自的说着话:
“唉呀,小恪啊,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妻弱妾强,可不是好事啊……”
程恪额头青筋跳着,猛的放下车帘,恨恨的指着周景然说道:
“你啰嗦的象个女人女人也没你啰嗦”
周景然长长的叹了口气,诚恳的看着程恪说道:
“小恪啊,哥都是为了你好”
程恪闷“哼”了一声,紧紧抿着嘴,不再答话。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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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轻轻顿了顿,远山在车外恭敬的禀报着:
“两位爷,到景王府了。”
周景然满眼期待的看着程恪,讨好般说道:
“小恪,真不用我陪你去?还是我陪你去吧,打架亲兄弟,我去了,好歹也能帮帮你。”
程恪坚决的摇着头,掀起车帘,跳下车子,眼看着车子进了景王府侧门,府门缓缓关上了,才转身上了后面一辆车,招手把洛川叫上了车。
车子轻快的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奔跑着,转过一条巷子,停了下来,已经换了一身黑衣的程恪和洛川跳下车,上了后面一辆普通的随便哪个车马行都能找出几十辆的半旧车子,洛川驶着车子,往古府方向驶去,远山带着几个黑衣护卫,隐在四周,跟着车子往前奔去。
车子停在古府园子后面的一条僻静巷子里,程恪和洛川下了车,跃进了古府后园。
洛川在前,两人熟门熟路的很快就进了烟树轩,摸进了正屋窗下。
烟树轩里静悄悄着,只有檐廊下挂着的红灯笼随风轻轻摇动着。
程恪隐在暗处,洛川身影如烟般掠到东西厢,查看着动静,最后转回正屋门口,轻轻捅开了门。
程恪闪身进了屋,左右打量着,往东边厢房走去,外间暖阁里,亮着盏豆大的烛光,兰初和玉扣已经睡沉了,程恪回身示意着洛川,洛川会意,从怀里取了支迷香出来,在灯上点燃了,举到兰初和玉扣鼻子下,用手轻轻扇着,将青盈盈的烟雾扇进了两人鼻中,兰初和玉扣的呼吸更加绵长起来。
程恪站在内室门口,略顿了顿,伸手将帘子挑起条缝,仔细的往里探看着,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室内,映出满屋的静谧安然来。
呆站了一会儿,程恪掀起帘子,悄无声息的进了屋。
屋内床前,绡纱帘幔静静的低垂着,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帘子里,李小暖侧着身子裹在被子里,安静的沉睡着。
程恪轻轻掀起帘子,悄无声息的走到床前,小心的半蹲着身子,满眼怜惜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头微微往下垂着,长长的睫毛安静的停在如羊脂玉般莹润细白的脸颊上,嘴唇上一溜水泡醒目异常,睡着的李小暖,眉目如画,静谧而柔弱。
程恪心疼的看着李小暖有些苍白的面色和嘴上的水泡,伸出手,顿了顿,又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只半蹲着,呆呆的看着她,只看得心里没有来由的痛楚起来。
洛川焦急不安的等在暖阁里,不时掀起帘子,偷偷往屋里探看着,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就这么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到底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这得看到什么时候去?洛川焦急着,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程恪才缓缓站起来,掀起帘子,往后退了两步,顿了顿,才下了决心般放下帘子,转过身,疾步出了屋子,和洛川一起,掠出烟树轩,出了古府,上车回去了。
李小暖又吃了一天药,身体渐渐恢复了,嘴上的水泡也开始消了下去。
周夫人从明远堂回到春渚院,歪在榻上刚要眯上眼睛,周嬷嬷掀帘进来,曲膝禀报道:
“夫人,三少爷来了,说是来给您请安的。”
周夫人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谁来了?谁家的三少爷?”
“就是咱们镇宁侯府的三少爷。”
周嬷嬷笑了起来,忙解释道,周夫人这才恍过神来,惊讶起来,
“他来做什么?平白无故的,来给我请什么安?”
周嬷嬷陪着笑,垂着手站着等吩咐,周夫人想了想,挥了挥手说道:
“叫他进来吧,他来请安,也是他知礼处,咱们可不能失了礼数,让人笑话了去。”
周嬷嬷答应着退了出去,片刻功夫,引着周建宁进了正屋。
周夫人端庄的坐在东厢榻上,客气的微笑着,看着长揖到底的周建宁,抬了抬手说道: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多礼,坐吧。”
周建宁堆着满脸笑容,坐在榻前的扶手椅上,抖开折扇,一边摇着,一边转头打量着四周,周夫人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冷淡的说道:
“这些天我身子一直不大好,你若没有什么事,请了安就回去吧,等我身子好些,空了,再请你过来玩。”
周建宁忙收了折扇,笑容满面的看着周夫人说道:
“侄儿来,也没什么大事,一是过来给姑母请安,二来,听说李家表妹病了,我特意过来看看,也不知道李家表妹好些了没有,都是自家兄妹,我也该亲自去探望探望李家妹妹才是。”
周夫人高高的挑着眉梢,抬手指着周建宁,只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个混帐东西也不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把主意打到我们府里来了我这府里,别说人,就是那猫狗,也不容你这个混帐货多看一眼滚出去再敢过来,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
周建宁狼狈不堪的站起来,抖着长衫,恨恨的说道:
“你也别得意太过,小心一门三代****哼”
周夫人气的几乎背过气去,嘴唇颤抖着,一迭连声的叫道:
“来人打出去把这个这个混帐东西给我打出去”
周建宁冲着周夫人恶狠狠的“呸”了一口,转身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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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中秋佳节了,愿各位月圆人圆,想见的人都在眼前,不想见的人都在天边
第百八章 景王府
周夫人只气得仰倒,一迭连声叫人拿水擦地,吩咐再不许周建宁进门半步。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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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府后园水阁里,地火龙烧得水阁里暖意融融,周景然和程恪坐在阁中摇椅上,命人大开着窗户,伸出根杆子,一边钓着鱼,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
程恪浑身散发着阴郁之气,不耐烦的将杆子扔到了一边,往后倒在了摇椅上,周景然转头看着他,无奈的说道:
“你看看你,你说想到这水阁坐着透透气,这来了,你还这么闷闷不乐着,算了,这府里也是有些闷气,要不咱们出城打猎去?再不然去德福楼,多叫上几个人,咱们喝酒取乐?你老这么闷着也不是事儿”
“不去”
程恪干脆闭上了眼睛,周景然叹着气,也扔了手里的杆子,挥手斥退了水阁里侍候着的丫头小厮,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那丫头肯定已经痊愈了,就是一点小风寒,脉案也让顾太医看过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就别这么忧心着了”
程恪闭着眼睛,沉默着一言不发,周景然无奈的连连叹着气,
“你实在不放心,就趁着月黑风高,再去看看她,看她到底好了没有”
“我想听她说说话。”
程恪闷闷的说道,周景然一口气呛着,用手点着程恪,
“你你还想春风一度呢那丫头才十二岁,十二岁”
“说来也奇怪。”
程恪直起身子,看着周景然,满脸困惑的说道:
“除了个子小些,人瘦些,我怎么就没觉得她只有十二岁?没觉得她还是个黄毛丫头?”
周景然呆了呆,长长短短的叹着气,摊着手说道:
“你觉得也罢,没觉得也好,那丫头就是只有十二岁,你再想,也只好慢慢想着,总得等她长到十六七岁,才能……懂事不是”
“我想见见她,你帮我想想法子。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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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倒到摇椅上,一边晃着,一边闷闷的说道,周景然颓然往后倒去,
“你要见她,要听她说话,还要她笑颜如花,你都没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慢吞吞的说道:
“你也没少叨扰古家,现在人家到京城来了,你好歹也得给人家接接风、洗洗尘吧?”
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程恪,半晌才说出话来,
“不让我接风洗尘的是你,如今埋怨我没接风洗尘的也是你你可想好了,这风一接尘一洗,那古家……可就再和我撕掳不开了”
“有什么想不开的,周夫人是我母亲嫡亲的妹妹,古家和汝南王府哪里能撕掳得开?至于我和你……”
程恪转头看着周景然,
“你说哪能撕掳去?古家早就和你撕掳不开了,既是这样,洗就洗吧。”
周景然笑了起来,笑一会儿又叹起气来,看着程恪,眼睛里闪过丝茫然,低声说道:
“我怎么觉得一年比一年不快活呢?”
程恪盯着他看了半晌,叹了口气,也伤感起来,
“成人不自在”
周景然一边重重点着头,一边叹着气,两人长吁短叹的伤感起来。
半晌,周景然才挥着手,仿佛要赶走那些沉重和不愉快,看着程恪转了话题,
“小恪,要不,咱们想法子探探李老夫人的意思?小暖可是跟着她长大的,肯定能听她的话,何况,那老夫人可是个厉害的主儿,要是她肯,这事至少也有个七八分准头了”
程恪眼睛亮了起来,连连点着头,
“你这话说得极是老夫人若肯了,这事必定能成小暖就算有些委屈,只要进了门,我就多用些心哄着她就是”
周景然兴奋起来,坐直身子,仔细想了想,笑着说道:
“咱们后天就接这个风,这事……得让王妃出面才妥当,嗯,探探李老夫人意思就事,也得托了王妃才好你说,还要不要再请几家过来作陪?”
“要那许多人做什么?小暖刚好,哪有精神应酬那些人的?”
周景然睁大眼睛看着程恪,突然往后倒着,指着程恪大笑起来,程恪脸上泛起丝红晕,轻轻“哼”了一声,抖开折扇,飞快的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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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辞了周景然,脚步轻快的出了二门,在大门口上了马,回去汝南王府了。
周景然看着程恪转过二门影壁,才慢悠悠的往王妃居住的正院晃了过去。
景王妃孟夫人恭敬的曲膝接了他进去,奉了茶上来,周景然接过杯子,慢慢喝了一口,示意孟夫人坐下来。
孟夫人端庄的坐在榻沿上,微笑着看着周景然,周景然笑着说道:
“古家前些时候搬回京城了,往年,我和小恪都没少叨扰李老夫人,要不,后天你让人接了李老夫人一家过来,一来给老夫人接风,二来,也是份谢意。”
孟夫人笑意渐浓,温顺的点头答应着,想了想,笑着问道:
“妾送份帖子过去?”
“那倒不用了,古家也不是外人,你遣个知礼的嬷嬷过去请一请就是。”
周景然温和的说道,孟夫人点头答应了,周景然端着杯子,慢慢喝了口茶,斟酌着说道:
“古家有位表小姐,是李老夫人的侄孙女,人生得……温婉可人,今年才十二岁,你找个合适的空儿,探探李老夫人的意思,若是有哪家王爷想定了这位表小姐做侧妃,看看老夫人是个什么意思。”
孟夫人呆呆的看着周景然,眼里闪过丝苦涩来,勉强笑着说道:
“连爷都说好,这李家姑娘必定是极出色的,妾……真想早点看一看,爷放心,妾一定给爷办好这事。”
周景然怔了怔,看着孟夫人,知道她误会了,张了张嘴,心里突然涌起股莫名其妙的期盼来,到嘴的解释又咽了下去,垂着眼皮,喝起茶来。
第二天一早,孟夫人遣了四个婆子,去古家请李老夫人带着全家第二天过府做客,给古家接风洗尘。
李老夫人热情的招待了四个婆子,吩咐人双倍赏了,和她们家长里短的说了半天的话,才吩咐竹青送四人到二门里上了车。
周夫人目送着四个婆子出了院子,才转过头,忧心忡忡的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挥手斥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周夫人低声说道:
“母亲,前儿,大哥特意过来和我说了半天话,大哥说咱们在上里镇这几年,景王和诚王越来越不对付,前些时候,咱们不是也听说过,景王和小恪打断了威远侯家二少爷的腿,大哥说,小恪下了狠手,林家二少爷那条腿,竟是废了,大哥说诚王大怒,已经上书弹劾过汝南王了,大哥说腊月底诚王要进京贺岁,只怕要找机会和景王算这笔帐,这接风宴,咱们……”
周夫人满脸为难的看着李老夫人,李老夫人面色凝重起来,眼神犀利的盯着周夫人,低声问道:
“镇宁侯既找你说这个话,他是有了打算了?”
“嗯,大哥说,诚王是嫡长,这些年又功勋卓著,将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已经把南边的两处大庄子卖了,准备了份厚礼,想等诚王回来时送过去,大哥就是来问问咱们,要不要也……”
周夫人微微有些胆怯的看着李老夫人,没敢再说下去,李老夫人闭了闭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周夫人,慢腾腾的说道:
“镇宁侯府必是极得佛祖庇佑,才……”
李老夫人硬生生咽回了后面的话,无力的挥了挥手说道:
“咱们不送,谁送让谁送去我累了,你回去歇着吧。”
周夫人莫名其妙的站起来告了退,出了门,也就不再多想,她的婆婆说话行事,经常让她莫名其妙,她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李老夫人阴着脸看着周夫人出了院子,叫了竹青进来,吩咐她去请表小姐过来说话。
第二天巳正时分,李老夫人带着周夫人等人进了景王府大门,在二门里下了车,跟着几个管事婆子,进了孟夫人居住的正院。
孟夫人端坐在东厢榻上,见李老夫人进来,微笑着,身子微微欠了欠,李老夫人笑容满面的上前几步,就要跪倒磕头见礼,孟夫人忙笑着制止道:
“快扶老夫人起来老夫人是年高有德之人,不必多礼。”
李老夫人顺势起身,笑着躬身见了礼,孟夫人让着她坐到了旁边扶手椅上。
周夫人引着古云欢和李小暖跪倒在地,磕头请了安,孟夫人吩咐丫头扶了众人起来,让着周夫人坐下,转头看着古云欢和李小暖,笑着招了招手,
“过来让我仔细瞧瞧,往年我在家时,就听说古家二小姐生得如花似玉,今天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古云欢带着笑容,曲了曲膝,往前两步,恭敬的站在了榻前,孟夫人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一会儿,从旁边的几上取了对白玉镯子过来,塞到古云欢手里,笑着说道:
“真是不光生的好,气度更好,配得上这白玉,拿着吧,别嫌弃就是。”
古云欢曲膝谢了,小丫头引着她坐到了李老夫人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