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一章 父母心
二门花厅前的戏台前,红福喝了两碗荔枝酒,就脚步斜歪,面红耳赤,流着口水,手舞足蹈的在戏台前和戏台上的杂剧艺人抢着唱起‘嗷嗷’歌来,靠近戏台的女眷都不看台上的杂剧,只看着又唱又跳的红福,笑得前仰后合。
红福自得自乐的又唱又舞了大半晌,酒劲涌上来,一头倒在廊柱旁,呼呼大睡,几个婆子上前架起她,抬着回去瑞紫堂睡觉去了。
老太妃和靖北王妃说着话,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荔枝酒,不觉也薰薰然起来,站起来,拍了拍靖北王妃的肩膀:
“往后常来,咱们娘俩说话解闷,今天就不多陪你了,我这酒劲儿上来了。”
老太妃边说边站起来,王妃忙上前扶住她,靖北王妃也不敢多留,忙站起来,大长公主等人也跟着站起来,往外送着老太妃。
李小暖出了花厅,掀着轿帘,侍候着老太妃上了轿,和王妃一起,将老太妃送回瑞紫堂,侍候着她歇下了,才转回花厅,遣人给汝南王送了信,王妃入了坐,和众人又听了几出戏,直到未末时分,众人才陆续散了。
送走了众人,程敏盈吃了点热茶饭,和狄远健一起告辞回去了,李小暖送了她出去,回来忙着清点寿礼、入库,看着人收东西,直忙了四五天,才算收拾完了。
知了声中,已经是六月初,古云姗让人捎了信来,金家老爷奶奶,接了信就坐船启程赶了过来,隔天就到京城了。
金志扬接了信,直带人迎出了一天的路程,晚上接到了父母,细细说着种种过往缘由。
李小暖接了信,只遣来人去古府转告严氏,别的话,一句也没说,金家父母的到来,必是要劝和的,这事,只看古云姗自己的意思了,别人说不上话,更帮不上忙。
隔天,金志扬接了父母进城,古云姗带着孩子迎到了城门外,见了礼,一路侍候着公婆进了金宅,邹氏病着,金志扬吩咐不要惊动她,张罗着摆了宴席,要吃顿团圆饭。
古云姗接了公婆进府,也不隐瞒,将要析产分居的事明白禀报了,
“……虽说和他断了这夫妻情份,可媳妇还是金家媳妇,公婆还是媳妇的公婆,往后,媳妇还是往日一般孝敬二老。”
金志扬的母亲张太太眼泪涌了出来,伸手拉着古云姗,
“你这孩子,哪能说这样赌气的话,志扬有什么不好,你跟我说,我教训他,这小夫妻,有些争争吵吵也是常事,哪里就要析产分居了?那可是大事!云姗,你是个好孩子,我知道,这事,我也不用问,必是志扬的不是,必是他伤了你的心!”
金老爷盯着金志扬怒目而视,厉声呵骂道:
“你个糊涂东西!反了你了?!这样好的媳妇你到哪里找去?竟给老子惹出这样的祸事来!看我不打死你个糊涂东西!”
金老爷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抄起只杯子,冲着金志扬砸了过去,砸完了杯子,干脆站起来,抬脚踹了过去,金志扬也不躲闪,伏在地上,老老实实的挨着父亲的踢打。
张太太拉着古云姗,满眼心疼的说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委屈了,若不是委屈得紧了,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孩子,你放心,有我呢,还有你父亲呢,断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去,以前的事,都是志扬不好,让你父亲重重的打他,给你讨回来!”
古云姗垂着眼帘,也不看正被金老爷连踢带踹着的金志扬,沉默了片刻,才抬头看着张太太,声音冷静的说道:
“母亲,析产分居是大事,媳妇断不敢拿这个赌气拿乔,这事,是媳妇仔细想了这半年才定下来的主意,媳妇和他缘分已尽,还请母亲见谅。”
古云姗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
“母亲,媳妇该回去了。”
张太太也跟着站了起来,满眼焦急的拉着古云姗,
“云姗,这些年,你跟志扬在外头,吃了多少委屈,把你伤成这样!都是母亲疏忽了,是母亲委屈了你。”
古云姗止住张太太,
“母亲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我的命,母亲止步,媳妇先回去了。”
古云姗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婆子去叫在院子里玩耍的砚儿和墨儿姐弟,张太太追出来,一把抱住玉书,满脸不舍的连连亲着,
“就让孩子先留下吧,可想死我了。”
古云姗踌躇着,轻轻咬着牙,
“母亲既想孙子、孙女了,若不嫌烦,就让他们留下来陪着您老吧。”
砚儿咬着手指,看着抱着玉书不肯松手的祖母,又转头看着母亲,想了想,拉着墨儿走到古云姗身边,伸手拉住古云姗的衣袖,
“母亲,我要跟母亲一处,母亲在哪我就到哪儿!墨儿你呢?”
砚儿转头看着墨儿问道,墨儿不停的点着头,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是。”
古云姗蹲下身子,笑着抚着砚儿和墨儿的面颊,笑着说道:
“砚儿放心,墨儿也放心,还有玉书,往后都跟母亲在一处,咱们有外祖母,有小姨母呢,祖母从台州赶过来,想你们了,那你们就留下来替母亲尽尽孝心,过两天,我就让人来接你们,好不好?”
砚儿摇着头,
“不好,我就跟母亲在一处,母亲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也是我也是。”
墨儿跟在后面,欢快的跳着、叫着,古云姗直起身子,笑着和张太太商量着,
“母亲,几个孩子从没离过我半步,又是自小的娇养着的,若是……我就多留几个婆子在这里,若是实在哭得厉害,就让让人送回去吧,不然哭病了……”
张太太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让孩子随着古云姗回去,古云姗蹲下来,慢慢哄着砚儿姐弟,半晌,才直起身子,径直往外走去,砚儿转头看着张太太,摇着墨儿的手,大哭起来。
古云姗后背挺直,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上了车,用帕子捂着脸,痛哭失声。
张太太看着哇哇大哭着,仰头看着她的砚儿和墨儿,抱着看着姐姐哥哥大哭,也跟着大哭起来的玉书,转身进去,往金志扬身上狠狠踢了两脚,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这是被鬼上身了?!那是堂堂的世家小姐,嫁了你那都是你烧了高香!你真是猪油蒙了心,混了头了,纳个什么贵妾!这进门不过半年功夫,就怀了身孕,你让你媳妇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要是真生了儿子,那就是祸端!祸端你知道不?”
玉书哇哇哭着,四下扭着头,砚儿和墨儿一边一个拉着张太太的衣袖,一边哭一边吵着要跟母亲走。
金老爷铁青着脸跌坐在椅子上,抬手点着金志扬,一时说不出话来,又转头点着张太太骂道:
“你也糊涂!你把孩子留下来干什么事?若是唬着了孩子,越发没法回头了!赶紧送过去,你若想孙子,就跟过去住几天去!”
张太太连声答应着,急忙抱着玉书出了门,高声吩咐着准备车子,砚儿听了,拉着墨儿,哭声渐渐低了下来。
张太太带着孩子,匆匆上车往城南古云姗住处赶去,金老爷看着张太太出了门,有些无力的点着金志扬,
“你起来。”
金志扬急忙爬起来,面色灰暗的垂手侍立着,金老爷抬头看着他,半晌才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声音低落的说道:
“你祖父让我问你,他给你写的信,你都细细读过没有?”
“读过了。”
金志扬低声答道,
“既然细细读过了,你怎么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来?”
金志扬垂着头,沉默着没有答话,金老爷又长叹了一声,
“你自小看着就是个聪明的,谁知道这聪明就是在脸上,你这心里,糊涂得竟是个不通窍的,你就没想过,你一试而中,做外官还是做京官,由着你选,做了外官,一路顺风顺水,年年卓异,这后头是个什么缘由?”
金志扬头垂得更低了,低声说道:
“父亲,我一直处处敬着云姗,真没委屈过她半分,就是纳邹氏,也是跟她商量了,得她点了头才纳的,我哪里也委屈她,她说要回家侍候您二老,也是好好的回去的,来京城前,也写了信给我商量,我回了京城,才听说邹氏母亲由妾及妻的事,父亲,您看,这事?”
金老爷闭了闭眼睛,难过了半晌,才看着金志扬问道:
“我问你,当初古家老夫人选了你做孙女婿,有一条缘由,你可知道?”
金志扬不解的抬头看着金老爷,金老爷盯着他,慢慢的说道:
“这话,我跟你说过,不止一遍,你竟没听到心里去!那古家老夫人选中你,选中咱们金家,其中一条,就是你父亲……我,没有妾侍,家里除了你远在南边的二叔,没有庶出子女,你怎么不用眼睛看看,不用心想想,那古家二姐儿,嫁的那郑家,有条家规,四十无子,方可纳一妾,若无子,也不可再纳,你就没想想这其中的缘故?”
第二七二章 避暑
金志扬咬着牙,低声说道:
“她若真是这个想头,古家若真是这个想头,那就是她古家姑娘不贤!这大家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好替家里开枝散叶,以求多子多孙的!她若真是因了这个,分居就分居!”
金老爷呆怔怔的看着金志扬,手指微微颤抖着,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那你的仕途呢?你的前程呢?”
“父亲,我的仕途,我的前程靠的是我自己!皇上也要用有用的人!我这功名,这官位,是我辛苦挣来的,这三年,我日日都在衙门辛苦,与同僚、上官周旋,靠的,不是她古云姗!是我!我自己!”
金志扬抬头看着父亲,带着满脸的执拗说道,金老爷吸了口气,睁大眼睛看着金志扬,突然失笑起来,
“靠你自己?你有本事?你比你祖父还有本事?你祖宗丁忧之后,再没出仕,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这本事,给你祖父提鞋也不配!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那好,你就走走看,试试看,可怜你祖爷还对你寄了厚望!”
金志扬紧紧抿着嘴,看着父亲只不说话,金老爷拍着腿长长短短的叹息着,半晌才转头问道:
“你想留京,我看也别费这个力气了,外放就外放吧。”
“不用,我到吏部交了文书隔天,任命就下了,到礼部主客司,我已经去礼部交过文书了,主官待我极客气,跟我说了半天话,知道我家里有点事,要先请几天假,立时也就准了。”
金志扬带着丝傲气答道,金老爷呆怔着、满眼疑惑的看着金志扬,呆了半晌,迟疑着说道:
“说到底,只是析产分居罢了,总还是一家人,这事,也别张扬,就让她带着孩子分着住一阵子吧,往后你陪着些小意,还是要哄着她回转,我告诉你,那妾,那样的人家,根基还不如咱们家,有什么用?古家与京城名门贵族同气连枝,这才是根本!”
金志扬点头答应着,金老爷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转着圈,拧眉苦思着,若是这样,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沉默了半晌,金老爷顿住脚步,转头看着金志扬说道:
“明天我和你母亲去趟古家,跟周夫人陪礼去,再看看能不能见见汝南王或是王妃,再求一求,即使不能打消你媳妇这念头,也得尽力挽回,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那个邹氏,让她静养着呢,往后你也别过去她那里了,就是这孩子,万一要是生了儿子……唉!到时候再说吧。”
金老爷仰头看着门外随风晃动的树影,重重的叹着口气,
“你也是糊涂到了极处!怎么就让她怀了孩子?!”
金志扬低着头,沉默着只不说话,金老爷呆站了半晌,扬声叫了人进来吩咐道:
“去接你们太太回来,就说我说的,明天一早要赶过去古府,给周夫人陪礼去。”
婆子答应着,出去叫了车,往城南古云姗住处去了。
金家老爷太太隔天去了古家,严氏陪着周夫人,亲亲热热、客客气气的招待着金老爷和张太太吃了顿饭,却半点口风也没松,隔了一天,严氏又陪着张太太去了趟汝南王府,汝南王妃虽说没什么好声气,到底也让着喝了杯茶才打发出来,老两口商量了一夜,看这样子,虽说析产分居,到底还是一家人,古云姗还是金家的媳妇,金志扬还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也不过就是不在一处住着罢了。
两人商量了,又让人送了信给留在台州的老太爷,就由着古家请了几位年长辈高的长辈,办了析产分居的文书,三个孩子往后就由古云姗照顾着。
李小暖舒了口气,这事,就是算告一段落了,往后,就是要慢慢引着古云姗多和这京城里的名门贵族之家来往交际,一来古云姗自己这日子过得也舒心些,二来,也是为了三个孩子的前程打算。
金家老爷太太又住了几天,就启程赶回台州去了,金志扬到礼部消了假,隔天就领到了到利州路祭奠一名故去的前朝老臣的差使,回家匆匆收拾了东西,交待邹氏关着门安生过日子,就赶紧上路了,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两个月才能赶回来。
今年六月,仿佛比往年闷热了许多,李小暖怀念起在古家庄子里的日子来,白天虽说也热,可只要太阳落了山,旷野中的凉风吹来,就凉得不能只穿绡纱了,到了夜里,更是凉爽得要盖着被子睡才行。
若是在半山腰的阁楼里,吹着山风,听着山溪水的奔流声,再吃块用井水镇得冰凉的西瓜,就是大白天,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也是暑意全消,凉爽宜人。
李小暖盘算着,往瑞紫堂打起老太妃的主意来,只要说话,就必提到往年在庄子里的日子如何舒适有趣,清晨的第一缕霞光如何绚烂,带着露水的新鲜瓜果如何让人可喜,午睡中的村庄如何安宁,傍晚的归田人如何高歌,晚饭时的村子如何欢声笑语,夜晚的蛙鸣如何静谧诱人……以至于赤脚抓鱼的欢乐,傍晚听鬼怪仙狐故事的惊吓……
老太妃被李小暖绘声绘色的描述说得渐渐有些意动,李小暖瞄着她的意动,一点点诱着她、劝着她去庄子里住些日子,也好让红福好好跑跑,免得再胖下去走不动路。
老太妃犹豫着,到底答应了下来,李小暖忙禀了王妃,王妃又急急的转告了王爷,王爷亲自带着人先一步到庄子里,亲眼看着里里外外都收拾安置好了,才亲自带人将李小暖和老太妃送到了庄子里。
李小暖心满意足,天天拖着老太妃,带着红福,四处找乐子,哪儿舒服往哪里去,哪儿有乐子就往儿奔,直把红福晒得如同一块胖大的黑炭。
李小暖陪着老太妃,在庄子里直逍遥到七月中,王妃遣人送了信来,程敏清生了个儿子,没几天,郑家也遣了送了喜信过来,古云欢也生了个儿子,李小暖忙着打点着自己给卢家和郑家的贺礼,又私下让兰初准备了份厚礼,给古云欢送了过去。
逍遥的夏天过得极快,转眼就进了八月,李小暖侍候着老太妃回到王府,隔天就是程敏清儿子的满月礼,王妃头天晚上就兴奋不已,自程敏清怀孕以来,她已经前前后后将近一年没看到女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王妃就让人到清涟院催着李小暖了,李小暖忙换了身淡青衣裙,上了轿,到正院接了王妃,一起往卢府去了。
卢府上下喜气洋洋,卢尚书夫人带着程敏清直迎到了二门外,曲膝见着礼,卢尚书夫人和王妃并肩边走边说着话,程敏清微微落后些,靠着母亲这边,一边仔细听两人说着闲话,一边引着众人往办满月礼的花厅走去。
花厅里还没有人,卢尚书夫人和程敏清让着王妃和李小暖坐了,小丫头奉上了茶,几个人坐着说起闲话来。
不大会儿,婆子急步进来禀报着:
“回夫人,大少奶奶,镇宁侯夫人、孟国公夫人到了。”
卢尚书夫人忙站起来陪罪道:
“真是对不住,今天是没法子和亲家母好好说话了,亲家母且宽坐,要不,敏清,你陪陪亲家母?”
卢尚书夫人迟疑的看着程敏清,王妃忙站起来,笑着说道:
“你看看,这有什么好客气的?今天你和敏盈要待的客人多呢,哪能只陪我一个人说话的?赶紧去吧,我和小暖到后头看看孩子去。”
卢尚书夫人笑着答应着,急忙叫了婆子过来,吩咐她带着王妃和李小暖去后头院子里看看孩子去,两人看着李小暖扶着王妃出了花厅,才急步出去二门迎客去了。
王妃看着粉团般的孩子,疼爱的抱着只不松手,李小暖托着婴儿粉嫩的小脚,看着那一粒粒小粉珍珠般、还不停的动来动去的脚指头,爱之不尽,两人逗着孩子,只觉得时候过得飞快。
不大会儿,程敏清陪着程敏盈进了院子,曲膝见了礼,王妃忙将孩子递给奶娘,奶娘忙着给孩子换了身大红衣裤,几个人看着孩子换好衣服,奶娘抱了孩子,四个人一起出来,往花厅过去了。
程敏盈轻轻拉着王妃,落后几步,贴到王妃耳边,低低的说道:
“母亲,今天的洗儿会上,卢家请了谁来搅盆,敏清和你说了没有?”
“这倒没听说……”
“母亲也真是的!”
程敏盈有些生气的打断了王妃的话,
“这样的大事也不放在心上,按理说,这搅盆,得请了母亲才是!可卢家居然请了靖北王妃来搅这个盆!你说说,卢家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顿住脚步,看着程敏盈,拍着她的手安慰道:
“不是大事,那靖北王妃也是个有福气的,请她搅盆也没什么不好,请就请吧。”
“母亲,不是这个!那靖北王妃可是诚王妃的母亲!你想想!”
程敏盈满眼无奈的看着母亲,王妃转头看着她,拍着她的手,声音平和的说道:
“敏盈,那是男人们的事,咱们不管。”
................
第二更,下午两点前。
亲亲各位。
第二七三章 添丁
“母亲!”
程敏盈又急又气的叫道,王妃轻轻拍着她的手,安慰着她,
“敏盈,这些事,母亲不懂,也不是咱们女人家该管的事,外头,有你父亲,还有远健他们呢,你也别操这个心了,啊?”
王妃一边说着,一边紧走了几步,赶上了李小暖和程敏清,程敏盈恼怒的跺了跺脚,忙跟上来,一起进了花厅。
花厅中,早就用红绿绸围着片一步高的台子,台子正中放着只柏木大盆,四周围满了前来观礼的各家女眷。
程敏清从奶娘手里接过孩子,团团曲膝见着礼,抱着孩子走到了台上,将孩子交给了在台上候着的全福婆子手里。
李小暖扶着王妃,和众人说笑见着礼,在台前站定,几个婆子上前将红枣、缚了彩线的铜钱、葱、蒜放入盆中,卢尚书夫人从小丫头托盘中取了缠着彩绸的赤金钗,满脸笑容的托到了靖北王妃面前,
“就烦劳王妃了。”
靖北王妃接过钗子,转身让着汝南王妃,
“还是你来,你是孩子的外婆,又是个福全的,还是你来的好。”
汝南王妃满眼笑意的推让了回去,
“还是你来合适,也让孩子沾沾你这英气见识,若论这个,可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靖北王妃笑了起来,也不推辞,走到台子上,用手里的钗子在水里搅动了几下,两旁的婆子忙唱起了吉祥话。
靖北王妃随着婆子的吉祥词儿搅好盆,将钗子放到小丫头捧着的托盘里,取了块玉佩放到盆中,算是添了盆。
靖北王妃退下来,汝南王妃和李小暖上前,分别往盆里放了只嵌宝赤金麒麟和一只羊脂玉福寿双全挂件,前来观礼的女眷们一一上前,往盆里放着各式添盆礼,直把盆底铺了好几层,水也快满了出来。
抱着孩子的婆子高声唱着吉祥歌,蘸着水,往孩子额头、脖颈、手腕和脚腕处点着,孩子倒也不哭,手舞足蹈着顾自玩得开心。
婆子用水点了各处,这洗儿就算是洗好了,汝南王妃满脸笑容的盯着盆里竖着的几只红枣,只等着婆子吉祥歌声一落,抢先一步冲到台上,掂了只竖着在盆里摇来晃去的红枣,回身递给了李小暖,眉开眼笑的吩咐道:
“快吃快吃!”
“这彩头可是极准的!吃了这竖枣,准保一举得男,快!赶紧吃了。”
靖北王妃也跟着笑着说道,李小暖勉强伸手接过红枣,在汝南王妃、靖北王妃和众女眷的注目下,强忍着恶心咬了一口这洗澡盆里捞出的红枣,忙不迭的将红枣扔给了竹青,竹青小心的接过红枣,低低的说道:
“我先收好,回去洗好了再给少夫人吃。”
李小暖脸上泛起青色来,往后,这洗儿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跟着来凑热闹了。
众人热闹的看着落了胎发,移好了窠,才转到前面吃了饭,散去了。
程敏盈磨蹭着落到最后,拉着程敏清,低声说道:
“我有话要和你说,咱们找处合适的地方说话去。”
程敏清点头答应着,引着程敏盈进了一处亭子里,程敏盈拉着程敏清坐到木长凳上,低声问道:
“卢家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请了靖北王妃搅这个盆的?请谁不好,偏要请她?”
程敏清皱着眉头,
“大姐姐,这是明辉他们外头商量好了才请的。”
“你也糊涂!他们商量着请的,你就不能不答应?这中间关着大事呢!这卢家到底要做什么?这事,一步走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也不劝劝卢明辉?”
“大姐姐!我怎么劝?明辉在外头做什么,从来不跟我说,他说了,我也不懂,我不过一个内宅女子,能懂什么?再说,就算我说了,明辉也不会听我的,不象大姐夫,你能当了一半的家去,我是个没本事的。”
程敏清有些无奈的说道,程敏盈高挑着眉梢,生气起来,
“你也是个糊涂的!这卢家要是败了,吃苦受罪的还是你!就算我和小恪能保了你出来,那孩子呢?孩子可都姓卢,任谁也保不出来!这是关着家族的大事,关着你和孩子,你可不能这样任着他卢明辉乱来,你得把这话说给他听!”
“好好好,晚上我就跟他说,大姐姐,我说了,他也不会听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外头做了什么事。”
程敏清锁着眉头,满脸无奈的答应着,程敏盈恨铁不成钢的伸手点着程敏清的额头,
“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这贤惠也不是这么个贤惠法!”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就是。”
程敏清心情郁郁而无奈的一边答应着,一边站起来,送程敏盈出了二门,上车回去了。
七八月里,添丁之喜接连不断,八月底,景王府侧妃戴氏生下了景王府长女,隔了三天,侧妃孙氏生下了景王府长子,几天功夫,周景然就儿女双全了。
李小暖和王妃商量着,一式一样的准备了两份一腊礼,送到了景王府。
景王府长女长子的满月礼,凑在了同一天,李小暖掂记着那让人恶心的竖枣,想寻个借口推辞了这满月礼,思来想去,到底不合适,只好祈祷着那天没有竖着的红枣,就有,也不能让王妃再抢到才好。
这天一大早,李小暖换了身银底绣银灰色芦苇曳地裙,一件蓝灰短衫,侍候着王妃上了车,一路往景王府去了。
景王府侧妃戴氏、孙氏站在二门里,满脸笑容的迎着众女眷,让着众人往偏殿后的暖阁里去。
宽敞异常的暖阁里,孟国公夫人精神极好的招待着各家女眷,李小暖微微挑了挑眉梢,这周景然,倒是会安排,请了孟夫人母亲来主持这满月礼,倒真是四角俱全了。
彩绸围起的台子上,并排放着两只柏木盆,李小暖往两个盆里放了一模一样的两件碧玉佩,退下来,看着两个几乎分不出大小的婴儿哇哇大哭着被洗了头脸,这投生在皇家,是该好好的哭一哭。
与暖阁遥遥相对着的书楼上,周景然摇着折扇,看着暖阁里的晃来晃去人影,青平垂着手,声音平静的禀报着:
“……还是一模一样,都是碧玉佩。”
周景然缓缓点了点头,她是个聪明的,自然不会做出那些让人看得出厚薄的事来。
重阳节过后没几天,一天半夜,城南古云姗宅院大门被人重重的捶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婆子将门开了条缝,外头两个婆子提着灯笼,满脸焦急恐慌的对着开门的婆子叫道:
“赶紧!快!这位嬷嬷,得赶紧禀报了大少奶奶,邹姨娘要生了,爷去福建路传旨去了,家里……烦劳嬷嬷,快些请大少奶奶过去才好!”
开门的婆子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焦急万分的两个婆子,冷冷的说道:
“先等着。”
说着,重重的关上门,却也不敢怠慢,提着灯笼往后院传话去了。
古云姗披着衣服出来,守门的婆子仔细禀报了,古云姗皱着眉头,沉着脸没有答话,金志扬从利州路传旨回来,没两天,就又领了去福建路传旨的差使,婆子这话倒不假,珍珠取了件斗篷过来给古云姗裹上,转头训斥着守门婆子,
“大少奶奶早就和那边析产分居了,他的姨娘生孩子,到这边来做什么?他们金家有的是人,那姨娘家也有的是人,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大少奶奶出面了?这事是那么好管的?万一有点什么不好,还不得说咱们大少奶奶害了她?”
守门的婆子忙抬头看着古云姗,见她沉着脸一言不发,曲膝答应着,急忙退出去传话了。
门口两个婆子面面相觑,金家有的是人,可金家的人都远在台州,姨娘家有人……两个婆子看着早已紧闭起来的大门,想来想去,也只好去了邹府禀报。
唐氏得了信儿,也不敢让邹应年知道,只偷偷带着个心腹婆子,坐了车子,匆匆赶到金宅,邹氏缠缠绵绵病了这四五个月,半分生孩子的力气也没有了,直折腾了一天一夜,才生出个猫一般大小,几乎不会哭的孩子来,好在是个男孩子,唐氏舒了口气,命人给邹氏灌着参汤,这有了儿子,下半辈子也就有靠了。
邹应年连连遣人催着唐氏回去,唐氏直看着孩子生下来,大人孩子虽说虚弱无比,可到底都是活着的,才松了口气,一遍遍交待着丫头婆子,依依不舍的上车回去了。
金志扬回到京城时,儿子已经快满月了,可看着只有十来天的孩子大小,吃的药倒比奶水还多,邹氏也病得面容枯黄,宅院里到处弥散着浓浓的药味和一股子说不出的衰败气息,金志扬环顾着处处零乱肮脏的宅院,只觉得从心底狂涌而出的那股子烦躁,搅得他简直想把这宅子再次砸个稀烂!
可没等他烦躁几天,上官笑眯眯,极客气却不容推辞的又派了他一趟往上京道祭祀山神的差使,上京道是极寒之地,这会儿已经是冰天雪地,这一趟回来,只怕要到明年春天了,金志扬脸色灰败,回到府里,连交待一声也懒得交待,拿着还没拆开的行李,领了祭物,启程往上京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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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几分钟,对手指,
第二七四章 重托
西南战事渐了,强宗部被一路赶出了西南夷,程恪上了折子,中间又夹了西南诸部的禀折,西南诸部首领告了罪,哭诉被强宗部凌辱之深之切,如今兵将全无,强宗部又未伤根本,为防朝廷兵马一退,强宗部又过来报复,求着皇上派兵驻守西南夷,皇上当即就准了驻兵,将北三路的兵马暂时留在西南夷驻守着。.
七路中文
老太妃拎着西南夷的奏折,撇了撇嘴,“这耍的什么花枪?西南诸部男男女女,会走路就能拿刀,能拿刀就会打仗,人又没死光,什么叫兵将全无?”
李小暖看着老太妃,担忧的问道:“皇上会不会也这么想?”
“怕什么!皇上只怕心里早就想着驻兵西南夷了,那两个小子想火中取栗,借西南夷牵制住北三路的兵力,只怕北三路也想着借此驻兵西南夷,往后即了位,也就不用怕那两个小子在南边捣乱了,真是各有各的打算!”
李小暖轻轻咳了几声,“老祖宗,您说话,也忌讳些。”
“咱们娘俩说话,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老祖宗,那您说,谁的胜算大?”
“皇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景王和诚王。”
老太妃斜瞄着李小暖,伸手拍着李小暖的头,“这还要问?当然是小景!那是咱们家人,咱自己都信不过自己,别人还能信得过你?”
李小暖失笑起来,连连点着头,“老祖宗说得太对了,咱先得自己信得过自己才行。”
没隔几天,程恪的信儿就送到了府里,他十一月底赶回京城,王妃接到信儿,就开始数日子,一天天越数越慢,李小暖被她烦得干脆天天理好家事,就借口老太妃叫她过去,天天到瑞紫堂躲清静。
有盼头的日子过得慢着也极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到程恪返京前一天晚上,王妃下午起就指挥着众管事婆子,准备这个点心、那样菜品,直把厨房和点心房指挥着忙了一夜。
王爷一大早就去兵部喝茶去了,程恪回来,到宫里交了差使,下一处就是到兵部交还用兵勘合。
这天一大早,王府家丁流水般回来报着程恪的行程,到城外三十里了,到城外十里了,快到城门了,进城门了,去宫里请见了……
李小暖侍候在正院,陪着焦急万分的王妃听着两刻钟一趟的通传,满心的无奈,再怎么通传,不到午初也回不到家里,就是不通传,午初过后也一样回到家了。
李小暖给盼得心焦的王妃重又泡了茶,正想找点什么事分散分散她这份焦躁,小丫头在门口通传着,兰初进来禀报道:“王妃,少夫人,洛川求见少夫人,说是世子爷的交待,有东西要先交到少夫人这里,还说,一定要少夫人亲自去收了才行。”
王妃忙推着李小暖,“赶紧去赶紧去,必是极要紧的东西,赶紧去。”
李小暖忙曲膝告了退,出了正屋,一边沿着抄手游廊往外走,一边转头看着兰初问道:“到底什么事?”
“就是这事。”
李小暖微微怔了一下,这程恪,有什么东西要这样鬼鬼祟祟的?李小暖坐养轿子回到清涟院,洛川远远迎过来,磕头见了礼,李小暖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周围,“辛苦你了,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回少夫人,爷吩咐,这事一定得先跟少夫人禀报清楚了,才交东西。”
李小暖挑了挑眉梢,转身进了清涟院,径直往前院花厅走去,进了花厅,李小暖在扶手椅上坐定,看着洛川吩咐道:“好了,你慢慢。”
“回少夫人,爷回来前,受肖大头领之托,要给肖大小姐找个婆家嫁了,爷在南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又赶着回来,只好先把人带回来了,吩咐小的赶紧带过来交给少夫人,请少夫人赶紧找个人家把她嫁了。”
李小暖愕然睁大了眼睛,急忙转头看向兰初,兰初也一脸愕然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拧着眉头,看着洛川问道:“你家爷怎么会接了这给姑娘找婆家的差使?”
“回少夫人,也是一时话赶话说了那么一句,谁知道肖大头领就记到心里了,赶在爷临行前,硬是把肖大小姐和行李,一鼓脑儿塞给了爷,这肖大头领家,说起来和咱们府里的老太妃还有点拐弯亲戚,爷实在推脱不得,一进京城,就赶紧让小的把肖大小姐送到少夫人这里,让少夫人赶紧把她嫁了。”洛川仔细的解释着,李小暖眯着眼睛沉默了半晌,看着洛川吩咐道:“肖大小姐如今在哪里?”
“在二门外候着。”
“嗯,你去带她进来。”
洛川答应着,垂手退出花厅,急忙出去叫人了,兰初看着洛川出了门,转过头,满眼忧虑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摆了摆手,“先看看人。”
兰初忧心仲仲的点了点头,跟着李小暖往里面进去了。
不大会儿,洛川引着肖大小姐进了清涟院,活着抄手游廊往里走去,兰初站在正屋门前,远远穿着大红斗篷,里面一身紧身红色骑装的肖大小姐带着两个面孔圆圆、同样身着骑装的小丫头,转进垂花门,脚步雀跃着,转着身、转着头打量着周围,不时停下来,惊叫着“这金钢鹦鹉怎么养成这样了?”“这是什么鸟?我怎么没见过?”“这个花真好看,要是红色的就好了,真可惜!”……
兰初微微舒了口气,心情放松下来,这样的小丫头,跟少夫人,连一个照面都不用,不等她看清楚人,就被少夫人打发处置完了。
兰初客气的引着肖大小姐和两个丫头进全屋,李小暖随意的靠在榻上,正慢慢的绣着块帕子,肖大小姐一脚踏进西厢,看着李小暖,半张着嘴、直怔怔的呆在了那里,一时恍不过神来,两个丫头也直直的看着李小暖,移不开眼睛,李小暖缓缓直起身子,微笑着看着肖大小姐,“是肖大小姐,快请坐。”
兰初有些好笑的上前推了推呆怔怔的肖大小姐,“肖大小姐,我们少夫人请你坐呢。”
肖大小姐恍过神,也不理会兰初,三步两步冲到李小暖面前,侧身坐到榻上,探着身子,直直的看着李小暖,连声惊叹道:
“你长得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程爷长得也好看,我就喜欢他,不过,你比他好看一百倍,不不不,是一万倍,我现在喜欢你了!你几岁?我今年十七,过了年就十八了,你肯定没我大,你做我妹妹……”
李小暖眨了几下眼睛,转头看着屏着笑意的兰初,伸手取了榻几上的果脯碟子塞到肖大小姐怀里,指着跟着肖大小姐进来的两个小丫头,转身吩咐着竹青,“你带她们两个下去,好好招待着。”
竹青会意的笑着答应着,上前引着两个看起来有些怔怔的小丫头出去了。李小暖转过身,笑着让着肖大小姐,“肖大小姐吃块蜜饯。”
兰初忙接过小丫头奉上的茶,也递给了过来,“肖大小姐请喝茶。”
肖大小姐一手抱着蜜饯碟子,一手接过兰初递过来的茶水杯子,左右看了看,棒着蜜饯碟子,把茶水杯子塞给兰初,转头看着李小暖,“我叫肖小小,你叫什么名字?往后咱们做姐妹。”
李小暖一口气呛在喉咙里,连连咳了起来,兰初接过杯子,满脸好笑而又无奈的看着肖大小姐,李小暖咳了两声,顺过口气来,看着肖大小姐直截了当的问道:“听说你父亲把你交给我们爷,是要我们爷给你找个婆家嫁了?”
肖小小怔了怔,急忙摇着头说道:“不用找不用找,阿爸已经替我找好了,我就嫁给程爷,我看他就挺好,不用再找了。”
李小暖深吸了口气,平息着心底的郁闷,看着肖小道:“肖大小姐,那个程爷,他已经成过亲,娶了妻了,哪,就是我。”
“我知道,没事,我不计较。”
肖小小从碟子里取了块蜜饯,一边用力咬着,一边毫不在意的说道,李小暖叹了口气,耷拉着肩膀,看着肖小小问道:“你要给他当妾么?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妾?”
“我阿爸说,可以两头大,你住东院,我住西院,不过,我真是喜欢你,是真喜欢你!比喜欢程爷还喜欢,咱们一个院子里住着,我喜欢你,肯定不会欺负你的,你放心。”
“嗯,我会欺负你的。”
李小暖慢吞吞的说道,肖小小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李小暖的手,“你欺负我?看你这娇矫气气的样子,你练过功夫?我功夫很好的,你欺负我?”
肖小小一边说着,一边愉快的咬果脯,想了想,笑得前仰后合,李小暖满腹无奈的看着肖小小,程恪怎么惹下了这么个十窍通了九窍的大小姐,还甩给了她!
这帐,回来得好好算!
那个,先自砸板砖,今天就一更,希望、盼望,下不为例。
第二七五章 回家
白嬷嬷掀起帘子,李小暖落后程恪半步,规规矩矩的进了屋,老太妃半闭着眼睛,正歪在榻上的靠枕上,手里缓缓转着念珠,仿佛正在极专心的念着佛经,程恪长揖见了礼,见老太妃仿佛没听见一般只顾念着经,忙转头看向李小暖,李小暖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榻前,侧着身子坐到榻上,推着老太妃,
“老祖宗,您孙子打仗回来了,西南夷那边,一堆的事得跟您说呢,这经,还是等会儿再念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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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妃睁开眼睛,稍稍坐直了些,上下打量着程恪,
“不过打了几天仗,就把自己打成了块黑炭?”
“老祖宗看着倒是比过年的时候年青多了,也精神多了。”
程恪忙笑着奉承道,老太妃‘哼’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示意程恪坐到榻上,程恪侧着身子坐下,仔仔细细的和老太妃说着西南夷的大事小情,李小暖往前蹭了蹭,坐到老太妃身边,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帮她捶着腿。
老太妃细细问了些战事上的事,又转到了西南夷各部族变迁上头,直问到大成山下的那棵祖宗树,程恪细细的回答着,描述着,老太妃面容怅然的抬头看着窗外,李小暖示意着程恪,程恪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又陪老太妃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告退了。
两人刚到清涟院门口,远山远远迎上来禀报道:
“回爷,少夫人,景王爷遣了青平过来,请爷过府说话,让这会儿就过去。”
程恪皱起了眉头,李小暖轻轻推了推他,
“赶紧去吧,必是有要紧的事,晚上你若能赶回来,咱们就过去陪母亲吃饭去。”
程恪颌首答应了,依依不舍的抚了抚李小暖的面颊,带着远山往大门方向走去,李小暖站在清涟院门口,看着程恪的背影,下意识的抬手抚着面颊,他的不舍让她也不舍起来。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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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在府门口上了马,带着随从、小厮,一路往景王府驰去。
周景然歪在花园湖边的暖阁里,透过敞开的窗户看着萧条清冷的湖面,正自斟自饮的等着程恪。
程恪跟着青平进了暖阁,脱了斗篷随手扔给青平,周景然直起身子,满眼笑意的看着他,抬手指着旁边的摇椅示意着他,程恪坐下,端起自己一边已经斟满了酒的酒杯,冲着周景然举了举,一饮而尽。
周景然眉宇间带着舒心和笑意,往后靠到摇椅上,用手指转着空杯子,仔细打量着程恪,
“早上在宫里没看仔细,你真是瘦了不少。”
“嗯,你也清减了,这一仗打下来,你可比我辛苦多了。”
程恪也打量着周景然,周景然将手里的空杯子扔到几上,连连叹着气,
“虽说辛苦,也值得,吃了北三路两成半兵马,你的名气也打出来了,往后,若真是有个万一,咱们也可以拼一拼了。”
程恪直起身子,满眼惊疑的看着周景然,周景然转头看着他,垂着眼皮说道:
“父亲年纪大了,万事求平求稳求喜庆。”
周景然眉头锁了起来,阴着脸沉默了半晌,转头看着程恪,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这是不死不休的局,若父亲嘱意于我,北三路必不甘心,这一场硬仗必定要打,若不是,咱们想逃命,南方的战事也要起来,仗总是要打,只看打在北边,还是打在南边了。”
程恪沉默的听着,眼神越来越凝重,周景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斟了杯酒举到面前,仿佛在遥祝着什么一般举了举,一饮而尽,
“母亲说父亲从入了冬,睡的就不如以往安稳,毕竟上了年纪……”
周景然顿住后面的话,茫然看着屋顶,眼角慢慢流出滴眼泪来,程恪同情的看着他,垂下了眼皮,捻着手里的杯子,沉默的陪着他,周景然出了一会儿神,拭了眼泪,转头看着程恪感慨的玩笑道:
“人要是不长大该多好。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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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都说神仙好呢,就那么大,不老不死。”
程恪带着丝笑意接过了话头,周景然笑着摇起头来,
“那也没意思,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一阵子,我想着,既然这局已成死局,咱们得多打算些才是,如今兵马上,也算差不多了,北三路要挡着西北诸部,这些兵马无论如何不能再少了,粮草银钱上,咱们不行,得趁着这两年的功夫,多积些下来。”
“粮草倒不愁,若真是战起,必是咱们据南,与北三路对峙,南方不缺粮草,只要多积些银钱就好,其实也不愁,若咱们占了中央之利,这银钱至少比北三路强,若占不了中央之利……无论如何,都要占了中央之利。”
程恪仔细盘算着,周景然点头赞同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是如此,这一两年,咱们得先逼退二哥,这中央之中,不能再有乱因。”
程恪拧着眉头看着周景然,等着他往下说,周景然往后靠到摇椅上,并不太在意的说道:
“二哥这边,也不过占着些贤名才名,手下拢着群文人罢了,文人嘛,麻烦就麻烦在得讲究个心服,咱们若打散了二哥这一处,旁的也就无碍了。”
程恪锁着眉头,摊着手看着周景然,打仗他还行,这事,他可帮不上,周景然嘿嘿笑了片刻,才低声说道:
“山人有点小妙计,这事,过几天咱们再细说。”
周景然和程恪说了一会儿话,心情好转了很多,又倒了杯酒,悠悠然喝着,叹了口气,
“这一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真是闷死我了。”
程恪失笑起来,
“你忙成那样,还有空闲闷气?”
周景然喝了杯中酒,转头看着程恪,笑着说道:
“这一年里头,你没在京城,可出了不少有意思的事,你家里那个庶妹,叫什么?程絮仪?如今和诚王府大小姐成了至交了。”
程恪惊讶万分的挑着眉梢,周景然看着他,笑了起来,
“这两个小丫头凑到一处,倒真真是有意思,我见过一回,两个人,一个傲气的只用眼角看人,一个和气的见谁都低眉顺眼的,如今你们府里那个,一个月里头要往诚王府去两三趟,两个人一处逛越锦绣坊,到福音寺烧香,到处玩,竟处得极好,这两个人竟成了至交了,真是有意思。”
程恪脸色沉了下来,看着周景然,
“这是我的错,治家不严,回去我就让人把她送到南方老宅里去。”
周景然呆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失笑起来,
“你想哪里去了?这事,小暖没跟你说过?”
“小暖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这些事,是我没交待好,回去我就处置了这事!”
程恪心情沉郁的说道,周景然斜睇着程恪,突然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抬手不停的点着程恪,半晌才说出话来,
“我就说,跟小暖一比,你就是个笨得不通窍的,你们府那个,若不是小暖在后头推着,只怕她连府门都出不去吧?”
程恪皱起了眉头,周景然叹着气摇着头,
“还有件有意思的事,你再听听,你刚走没多长时候,诚王府一个管事,到姚国公府上旧话重提,又提起两家曾经议过秦晋之好的事来。”
“姚家大小姐、二小姐不都嫁了?”
“嗯,姚家就是姑娘多,还有位四小姐,如今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
周景然眯起了眼睛,程恪拧起了眉头,
“真该让千月阉了那个人渣!”
“姚国公也是个极聪明的,一边敷衍着那管事,一边让夫人到诚王府上求见了诚王妃,诚王妃让人打了管事三十棍子,革了差使,要把他打发到极北处当差去,谁知道,也就过了十来天,诚王就从太原府让人日夜兼程送了信来,不但复了这管事的差使,还吩咐不许王妃干涉外院大小事。”
周景然兴致盎然的说着诚王府这一场争斗,程恪心底闪过丝明了,满眼疑惑的看着周景然,周景然惬意的晃着摇椅,
“这事,小暖必定也听说了,你们府上那个,若不是小暖安排,怎么能认识咱们婉若大小姐,若不是她在后头推着,这对知交可没处交去,这交得好啊。”
“这事,怎么听你一说,就只有好处了?”
“可不只有好处!你说说看看,有什么坏处的?若是小暖和诚王府成了知交,倒要好好想想,你们府上那个小丫头,你说说,有什么坏处?”
周景然摊着手说道,程恪放松的往后倒去,
“好,你既然说没有坏处,那就必定没有坏处,这事我也不用管了。”
程恪来回晃了几下,突然想起什么来,转头看着周景然问道:
“那姚国公家几小姐,定给徐家了?”
“没有,诚王妃也是个性子强的,放了话,姚家小姐的亲事,她来做主,这事,就这么拖下来了,好在姚家小姐年纪还小,拖两年也没事。”
周景然一边说一边想着,笑了起来,
“小暖必定也是想到这一处了。”
“你也太高估她了,她那个人,聪明是尽聪明的,可懒也懒到极处,事不关自,都要高高挂起,这事,她会想这么多?只怕她是什么也没想,歪打正着了。”
程恪斜了周景然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周景然举着杯子,眯着眼睛笑着,也不理会程恪,自顾自想得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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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章,重新修过,小小这个人物,闲想了两三天,和主线关系并非不可替代,暂时去掉,闲重新修订了这一部分的小纲,这样会更顺些,今天不会断更,只是会晚些,除非极特殊的情况,否则闲不会断更。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爱。
第二七六章 忧虑
忧虑
程恪斟了杯酒,往后靠到摇椅上,慢慢晃着喝着酒,两人沉默了半晌,周景然才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头,却是满眼笑意的看着程恪问道:
“还有件事,古家大姐儿的事,小暖跟你说了没有?”
程恪怔了怔,
“古家大姐儿出什么事了?”
周景然往后倒着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拍着摇椅扶手,
“这事,其实倒不用我今天跟你说,小暖必定要找了机会,细细跟你说了这事!”
周景然一边想着,一边又笑倒在摇椅上,程恪探头看着他问道:
“到底什么事?还关着小暖?你赶紧说!”
“可不关着小暖?!这事,就是她一手弄出来的!”
周景然一边笑,一边眉飞色舞的说着古云姗析产分居的前前后后,连连感慨着,
“你看看,你看看,这手笔,一环套着一环,生生让金志扬和邹氏担了所有的不是,把金志扬和邹家打到了尘埃里,这邹家上下,如今名声坏得不能再坏了,也就一场官司,从杭州府弄了个人过来!”
程恪呆了片刻,眨了几下眼睛,想出了神,周景然笑了半晌,见程恪只顾看着窗外出了神,连叫了几声,见他竟似听而不闻,随手拿起几上的一本书扔了过去,程恪猛的恍过神,转头看着周景然,断然说道:
“这析产分居,必是小暖的主意!”
周景然眯着眼睛,看着突然急切起来的程恪,
“小暖哪会出这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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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必是她的主意!她自己就打着这样的主意!”
周景然一下子跳了起来,满眼兴奋的盯着程恪,
“你赶紧说清楚,她自己就打着这样的主意!这从何说起?别想着瞒我!”
“唉!”
程恪摊着手,
“这有什么好瞒你的,她嫁进门前,硬是让我先写了份析产分居的文书给她,说是因纳妾而妒如何如何。雅文﹏吧_
·-·.”
周景然高高的挑着眉梢,点着程恪,
“你就……写了?”
“嗯,反正我也没准备纳妾,我有小暖就够了。”
程恪往后靠到摇椅上,仰头看着周景然,慢吞吞的说道,
“小暖早就说过,她跟别人不一样,别说纳妾,我就是碰一碰别的女子,她都忍不下,算了,能娶到她,我也认了。”
程恪摊着手说道,周景然看着程恪,呆了半晌,长长的叹着气,往后倒进摇椅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程恪从景王府吃了晚饭才出来,到正院陪王妃说了几句话,回到清涟院,李小暖迎了程恪进去,奉了茶上来,程恪挥手屏退了屋里侍立着的丫头婆子,拉了李小暖,仔细看着她,笑着问道:
“你让絮仪出来待客了?”
“嗯,她也大了,这人情往来上,总要学着些,以后嫁了人,怎么说也是汝南王府的小姐,是你妹妹。”
程恪搂着李小暖,低着头贴到她耳边蹭着,低声说道:
“这是你爱惜她,听说她和诚王府大小姐常来常往?”
“嗯,景王提起这事了?怎么说的?”
李小暖警惕起来,急忙转头看着程恪,
“没事没事。”
程恪忙安慰着李小暖,顿了顿,李小暖仰头看着他,程恪忙解释道:
“小景和我说了这事,他是觉得你和他想的一样,想借着这个让诚王和诚王妃更加生份。”
李小暖呆了一下,恍悟过来,笑着摇了摇头,
“我倒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靖北王妃、诚王妃,还有诚王府那位大小姐,傲气是傲气了些,可心地坦荡,倒是个磊落君子,絮仪和她往来,我就没拦着,母亲有句话,我觉得极对,男人的事我们不管,我们女人只管着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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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顿了顿,看着程恪接着说道:
“再说,这事,父亲也知道,也没说什么不是?!”
程恪搂着李小暖,头埋在她脖颈间笑了起来,笑了好大一会儿,才抬头看着李小暖,
“父亲只怕和小景想到一处了,小暖,去年咱们在大慈云寺写的那阕词,下半阕你这里有没有?小景只怕想用,”
程恪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落下来,
“皇上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看现在这情形,到时候,只怕得有好几年的仗打,小景想在这一两年里头,先打散信王,信王笼络的都是文士,小景就得想法子打散这些文人向信王之心,我怕他还想着你那个下半阕,若没有,我早些递了话给他,让他早做别的打算。”
李小暖仿佛想起什么,拧着眉头看着程恪,
“有倒是有,不过,今年过年的时候,唯心大师说过,还有好几十年的好日子过,这话里,也不象有战乱的,我看这仗只怕打不起来。”
“大师说过这话?”
程恪惊讶的问道,李小暖点了下头,
“倒不是特意说的,他心情很好,我问他,他说又有几十年的好日子过,所以心情好,若是你说的那样的南北之争,他必定也没有好日子过!”
程恪拧着眉思量了半晌,苦笑着说道:
“你也别太信他,天禧十六年那场疫病前一年,父亲陪皇上去看他,他还说那几年风调雨顺,人庆年丰呢,结果呢,转眼就生了那场疫病,死了多少人!有的县,连着十几、几十个村子的人都死绝了,可见,他说话,也不能全信。”
李小暖惊讶的高挑着眉头,
“他还出过这样的大差错?那皇上还信他?”
“嗯,后来听父亲说,他说什么天道有变,总之,还是他对。”
程恪摊着手说道,
“你想想,如今这局势,虽说看着是三王相争,其实信王只笼络了几个文人,根本没有相争之力,且抛开不说,诚王和小景,如今诚王占了‘嫡长’二字,这些年又军功卓蓍,从大处说,可比小景更得人望,再说,他在北三路经营多年,不可小觑,咱们这边,姑母在宫里一枝独大,小景又深得皇上宠爱,加上南边,这么算,两边实力相差不大,皇上如今……”
程恪皱着眉头,
“皇上的性子,本来就是个极温和的,如今年纪大了,更是万事求和求稳求个喜庆,都是自己的儿子,只怕哪一边也不舍得下狠手,若是这么着,你看,不管是诚王,还是小景,不管是谁最后得了圣心,这仗都得打起来,要么在南边打,要么在北边打,大师只看什么天命,难道看不到这个?到时候,说不定又是敷衍一句什么天道有变,天道怎么会变?”
李小暖听得心情沉重着,却又让程恪说的失笑起来,
“天禧十六年那一次,说不定真是天道变了呢,大师真不是平常人。”
“大师是非平常人可比,这我知道,我就是觉得,传得有些过了。”
“一点也不过,你没和大师说过话,他不是平常人,或者……”
李小暖谨慎的看着程恪,小心的找着合适的语句,
“他根本就不是凡人,不是你我这样的人,他看到的东西,我们都看不到,不是他故弄玄虚,他真的看的到,比如我们的魂魄。”
李小暖一边说,一边小心的看着程恪,程恪皱起了眉头,惊讶起来,
“他能看到魂魄?人真有什么魂魄?那世间也真的有鬼有神?”
“你又说远了,反正他能看到魂魄,人是真的有魂魄,至于神鬼,也许有吧。”
李小暖仰头看着程恪满眼的难以置信,想了想,低低的说道:
“他看到了我的魂魄,天禧十六年,是他帮我安定了几近离散的魂魄,我才活了下来。”
程恪满眼愕然的看着李小暖,突然伸手抱紧了她,后怕的低语着:
“幸亏他救了你,不然我可怎么办?!”
李小暖失声笑了出来,伸手拍着程恪的胸口,
“那年我才六岁,你还不认识我呢,若我那时候就没了,你根本就不会知道有个李小暖,这会儿,说不定你孩子都好几个了呢!”
程恪一动不动的抱着李小暖,半晌才叹出口气来,
“小暖,要是没有你,我这日子过得肯定很没意思!嗯,那个药,你用了没有?咱们明年生个孩子好,还是后年再生好?后年吧,你还小,咱们两个,不用要孩子,你要是怀了孩子,前前后后又是一年,我又近不得你,这日子怎么过?这孩子,还是算了,越晚越好,小暖,你这里……越来越好了,咱们,去屋里说话去……”
程恪眼睛往李小暖胸口瞄进去,贴着李小暖的脖颈吻着,双手揽着她,抱着她蹭下榻,也不穿鞋,径直往内室进去了。
转眼,就进了腊月,虽说皇上年前没再派差使给程恪,可程恪还是忙得早出晚归,他和周景然要做的事情更多。
吃了腊八粥,家家户户忙着备年,城南古云姗的宅院里,丫头婆子们忙进忙出,喜气洋洋的准备着各种各样琐碎的年货节礼,古云姗忙着和几家铺子的掌柜对着帐,理完了自家的帐,又一笔笔对着程敏盈那三间铺子的帐,今年是她头一年帮她管铺子,虽说到了后半年,她心里就踏实下来了,可到了这年底关帐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些个七上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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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实在是晚得很了,明天第一更,两点前吧。
亲亲各位。
第二七七章 各取所需
连对了几天帐,古云姗心里安稳下来,找人到靖江侯府找程敏盈传了话,隔天,带着帐本去了靖江侯府,程敏盈站在自己院子门口,满面笑容的接着她进了院子,两人说笑着到了正屋,程敏盈屏退了屋里侍候的丫头婆子,眼神里带着隐隐的期待,看着古云姗解着放在榻几上包着帐本的包袱。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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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姗解开包袱,将里面包着的三本帐册子推到程敏盈面前,
“大姐姐,这是那三家铺子今年的总帐册子,我已经细细对过,也算清楚了,你看看。”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既然看过了,那必定是极清楚的了,还要看什么?”
程敏盈一只手按在帐册子上,爽朗的笑着客气道,古云姗抿嘴笑着说道:
“今年头前大半年,我一直提着心,总怕辜负了大姐姐的托付,直到进了十月份,心里才略略定了些,今年这帐,也算不得好,这生意上头,我到底差得多,大姐姐别介意才好。”
程敏盈心底沉了沉,也顾不得多客气,抬手翻开最上面的一本帐册子,直接翻到最后,细细看着最后一页的总帐,脸上泛起掩不住的喜色来,
“你也太客气了些,这比往年都翻了倍……”
程敏盈含糊着后面的话,
“这都是你费心,那几间铺子,我原也没放心上过,也不支它挣银子不是,能有些收益就是意外之喜,今年能有这样的收益,多亏你费心经营着,这两成的红利我明儿就让人送到你府上,噢,对了,你看看我,一忙起来,这记性就差了,前儿我们北边的庄子里送了些狍子、鹿肉干什么的,虽说不好吃,可听说都是补身的好东西,我早就见样收了些给你留着了,还有几对活锦鸡兔子什么的,永彬他们几个爱的不行,我想着,砚儿、墨儿必定也是喜欢的,就让人给砚儿姐弟留了几对,赶明天一起给你送到府上去。>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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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敏盈喜气盈腮的说道,古云姗忙笑着推辞道:
“倒不用这么费心,家里就我和几个孩子,也用不了多少东西,那红利什么的,不过那么一说,我还能真拿了不成?大姐姐这样疼我,我能帮得上大姐姐一星半点的,就不知道多高兴了,还拿什么红利银子,岂不是惹人笑话了?那些活锦鸡什么的,送两对给我倒是最好,砚儿她们几个就喜欢这些活物玩。”
“这是咱们说好的,你这一年,也没少辛苦,我也听母亲说了,这两成的红利,比市面行情已经少了一成去了,再说,你也不是靠这个过日子的,你手里哪会少银子用?肯接了这事,就是帮我了,这红利无论如何不能少了,我还想让你长长远远的管着呢。”
程敏盈也不再翻看下面两本,只将帐册子小心的收起来,转过身,伸手拍了拍古云姗的手,
“别跟姐姐再多客气,就是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呢,何况这是咱们说好了的,若不是看着有这层亲戚、看着咱们两个从小的情份,你哪肯去赚这个银子的?我心里感激着呢!”
程敏盈语气诚恳中带出些感慨来,这会不会做生意,真是天渊之别,这才不过管了一年,挣的银子就翻出倍还多出许多来,若是能这样经营下去,还有什么好发愁的?古家出来的人,到底不一样。
古云姗也不再推辞,笑着默应着,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看着程敏盈,显得有些迟疑的说道:
“大姐姐,还有件事……”
古云姗放下杯子,自嘲的笑了起来,
“你看看我,一论起生意,眼睛就盯在钱眼里了,”
“盯钱眼里好!多少人倒是想盯进去,还找不到门路呢!”
程敏盈打断了古云姗的话,大笑着开着玩笑,古云姗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我就说了,大姐姐那间药铺东隔壁的那间分茶铺子,前儿挂了求人顶铺面的牌子出来,我就让人去问了,东家年纪大了,想过了年就回乡养老去,要价倒真不算高,大姐姐那间药铺……”
古云姗顿了顿,看着程敏盈接着说道:
“跟大姐姐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大姐姐那间药铺,门脸太小,也不正,”
“家里哪还有好铺子?好铺子都!”
程敏盈打断了古云姗的话,说到一半,又猛然顿了回去,古云姗端起杯子抿了口茶,见她不再往下说了,才接着说道:
“可若是能顶下那间分茶铺子,打通了连在一处,那就极好了,一排五间门面连着拐角,真真是再好不过,下面一层卖些常用的药,上面一层专用来接待贵客,旁边的拐角单隔出来,再请个大夫坐坐堂,若再能请个名医过来坐堂,这生意只怕就大不一样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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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敏盈眼睛亮了起来,微微探过身子,看着古云姗问道:
“那间分茶铺子,要多少银子能顶下来?”
“那间铺子位置极好,后头又连着个三进的院子,东家说了,要顶就得一起顶下来,统总要价七千五百两,再收拾收拾,毛估估,小一万总是要的。”
程敏盈吓了一跳,迟疑着踌躇起来,她那个药铺门脸只有一间半,是过于局促了些,这铺子若是好的,当年也早成了别人的嫁妆了,哪里还能落到她手里?可这一万两拿出去,得几年才能挣回来?万一……不好呢?
程敏盈低头思忖着,古云姗端着杯子,专心的喝着茶,程敏盈拧着眉头想了半晌,抬头看着古云姗,心念转动间,倒生出主意来,
“云姗,有些话,我也不瞒你,这间分茶铺子我是极想顶下来,和咱们的药铺连到一处,可这银子上头……唉。”
程敏盈为难的叹着气,
“你也知道,我手头不宽裕,这三间铺子的进益,年年都是要拿来贴补各处的,今年虽说收益多了些,可若是一下子拿出这一万两来,明年一年只怕日子就有些艰难了,我想着……”
程敏盈看着古云姗,试探着说道:
“要不,咱们两个合一处做这个生意?你是个不少银子的,这一万两你拿出来,算是入股,往后,这间药铺,就是咱们两个的,要不,就四六分,你四我六?”
“这哪有不好的?”
古云姗爽快的答应着,
“四六分倒不必,大姐姐想想,我拿着两成的红利,再四六分成,到最后,不就成了我六成,大姐姐只有四成了?这就本末倒过来了不是,这铺子,我既也算东家了,这当掌柜的红利就不好再拿了,干脆加到一处,统共四六分,大姐姐六,我拿四,大姐姐看看可妥当?”
程敏盈连连点着头,
“妥当妥当,咱们姐妹,哪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就这么说定了。”
她那间药铺,铺面值不了几个银子,若卖出去,满打满算也卖不了一万银子,古云姗现拿了一万银子出来,前后算算,也不过才多分了两成的红利回去!自然是妥当的不能再妥当了。
古云姗又细细和程敏盈说了半天铺子的事,大体商量定了,才舒了口气,程敏盈满脸的喜气,仿佛想起什么,亲热的说道:
“你看看我,忘性越来越大了,早就想着问你,元宵节去哪里看灯定了没有?若没定,到我家灯棚来吧,我们家和忠勇伯他们几家是世交,年年都是轮着做东看灯的,今年正好轮到我们家做东,忠勇伯、还有安意侯家几个小孙子、孙女,都是和砚儿她们差不多年纪,正好让孩子们一处玩玩,咱们也一处说说话,你看呢?”
古云姗忙笑着答应着:
“哪有不好的!求还求不来呢,平日里,砚儿也就带着墨儿玩玩,若能有几个小孩子一处玩玩,砚儿和墨儿不知道多高兴呢!”
“那就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让人接你去,咱们再好好说话儿。”
古云姗答应着,站起来,告辞出来,程敏盈一直送她到二门里,看着她上了车出去了,才满面笑容的转回了自己的院子。
京城繁华热闹的准备着一年一度的春节和那令人叹为观止的元宵灯节,遥远的上京路,正是千里冰封,厚厚的雪下压着的间间屋子里,也是一片热闹喜庆的准备着新年的种种件件,可驿站里,从里到外都是冰冷着的。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天气,驿丞早就找了借口,回家守着暖屋暖炕猫冬去了,几个小吏也早就没了踪影,宽敞异常的院子里,只剩了个外乡的厨子守着正屋的钦差。
金志扬裹着皮袄,坐在还算有些热气的炕上,满怀愤懑的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正一杯杯喝着闷酒。
在这个破驿站里已经住了差不多半个月了,大雪封山,别说祭山,连进山的路都找不到在哪里了,县令露出个面,就没了踪影,这要住到什么时候?从今年五月里进了礼部,他就一直在外面奔波不停,好象进礼部,就是交还钦差印信,然后再换个钦差印信再出去,这样的差使还要做多长时候?还要跑几趟?
金志扬闷闷的举起酒杯一饮而进,他连打听这些事的机会都没有,从进了京,他这不顺心的事,就一件接着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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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是一更吧,下午要出去,明天应该是能恢复双更了。
抱抱各位。
第二七八章 忧喜间
春节一天比一天临近,各家收齐了庄子里的年货,你送我我送你的来回馈赠着,各府门前来来去去、装满了各色土产的车辆,给春节平添了无数喜气。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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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姚国公府门前停着的几辆大车,却给姚国公一家送来了满府的阴霾,徐府大管家拿着大红禀帖,恭敬客气却极其强硬的留下了几车节礼,径直回去了,姚国公拿着红通通热炭般烫手的禀帖礼单,苦得脸都团成了一团。
这帖子、这礼单,处处照着未婚女婿的的讲究来,可人家毕竟没有明说,这礼,若退回去,就是摆明与徐家无交无往,徐家背后,可站着徐侧妃,徐侧妃后头,站着诚王……
姚国公耷拉着肩膀,拖着脚步进了正院,将禀帖礼单扔到桌子上,垂着头唉声叹气的思量着,姚国公夫人掂起禀帖,翻开看了两眼,又拿起礼单急急翻开看了两眼,唬得眼泪都出来了,急忙扔了禀帖礼单,冲到姚国公面前,两只手抓着他的肩膀摇着叫道:
“我告诉你,女儿是我的!谁敢把女儿往火坑里推,我就跟他拼命!我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让人害了我的女儿!”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正想法子的么?你叫什么叫?叫什么?”
姚国公推开夫人的手,‘啪啪’的拍着桌子训斥道,姚国公夫人忙松开手,从旁边抄起把折扇,一边给姚国公急急的扇着,一边陪着笑说道:
“好好,你慢慢想,好好想好好想,一定要想出法子来,啊?”
“你给我扇这凉风有什么用?!”
姚国公不耐烦的挥着手,姚国公夫人忙收了扇子,小心翼翼的坐到旁边,满眼期盼的看着姚国公。
姚国公垂着头,思量了半晌,重重的叹了口气,抬手点着禀报礼单,
“先收着吧,让人放到库房里收好,千万别动,这事,还得去求求景王爷,也只有他能有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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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国公夫人急忙点着头,
“大丫头就是托了他的福,唉,你说,当初若是大丫头和汝南王府的亲事能成了,咱们家哪还有这样的事?唉!都是咱们没这个福份!”
“你也是老糊涂了!提这个做什么?”
姚国公不耐烦的训斥道,姚国公夫人也不理他,自顾自叹着气,
“也是,你看看如今这位世子妃,模样就不说了,我就爱她那份温和得体,让人看着心里就舒服,大丫头到底差着不少。”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废话!赶紧让人把这些东西收起来,还有,你去趟库房,找几样看得过眼的好东西出来,添到景王府的节礼里去,没有白求人的理儿。”
姚国公夫人伤心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姚国公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叹着气,他就小四这一个未嫁女儿了,若是这个女儿也顺顺当当的嫁出去了,他总可以省些心了吧?!
祭了灶,转眼就是除夕了,虽说老太妃还是不肯在除夕晚上程氏族里的家宴上露面,可过后的守岁,却是愿意出来的,汝南王心情比哪一年都轻快愉悦,一点点小事都能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程家今年的除夕团圆宴比往年结束得都早,李小暖陪着王妃,刚把族内女眷送走一小半,婆子就过来传了话,程恪已经在外头等着李小暖,要一起往瑞紫堂请老太妃出来守岁去。
王妃急忙打发着李小暖赶紧过去,李小暖穿了斗篷,跟着婆子转出花厅,程恪穿着件大红缂丝面紫貂斗篷,背着手站在路中间正等着她,见她过来,程恪迎了两步,伸手拉了李小暖的手,
“手有些凉,怎么没拿手炉?”
竹叶忙从后面递了只红铜席纹四方手炉过来,笑着禀报道:
“少夫人赶着过来呢。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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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程恪伸手接了手炉,用手试了试,递到李小暖手里,伸手揽过她,把她裹在自己斗篷里,笑着说道:
“还早呢,咱们走过去吧。”
“嗯。”
李小暖答应着,抱着手炉,往程恪身边靠了靠,两人偎依着,沿着挂满了红灯笼的林间石径,往瑞紫堂走去。
竹青带着众丫头婆子落后十几步,远远跟着,今天是除夕夜,依规矩这****各家各户家里都要处处有光有火照到,明年一年家里才好明亮兴旺。
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突兀的说道:
“小暖,你好象长大了不少。”
李小暖呆了一下,挑着眉梢失笑起来,
“过了年我就十七岁了。”
李小暖仿佛想起了什么,抬头看着程恪,慢吞吞的说道:
“我从小就想着,嫁人一定不能早,要越晚越好,最好二十岁再嫁,我小时候就这么一个愿望!”
程恪睁大了眼睛,看着嘟着嘴,伤感的看着他的李小暖,眨了几下眼睛,
“这个……这个……小暖,你看咱们两个在一起多好,这几天你想去哪儿玩?咱们今年还坐船看灯去好不好?你还想去哪里?听小曲?看杂剧?幻术?要不咱们打猎去?你看看,咱们在一处多少有趣,可比你年年过年在屋里吃果脯看书有意思多了。”
李小暖顿住脚步,仰头看着程恪,眯着眼睛说道:
“这话,我早就想问你了,怎么往年我在家的事,你象是知道看到一样,这里头有古怪,你倒跟我说说。”
程恪抬手捂着嘴,转过头一边咳嗽着,一边拖着李小暖只往前去,
“小暖你看,时候不早了,咱们得赶紧请老祖宗去,这事,说来话长,回头再说,你看看,这满府挂着的灯笼,象不象满天星星落下来?今年的烟花听说出了不少新鲜花样,要么今天晚上就让人放了给你看?”
李小暖眯眯笑着,由程恪拥着,一边往前走着,一边不依不饶的追问着:
“你倒是说说啊?还有啊,每年夏天,我屋里窗户上糊的绡纱,都要整整齐齐的破上好几回,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程恪左右转着头,李小暖抬脚踩在程恪脚上,用力转着,
“我问你话呢?”
程恪手下用力,往上抱着李小暖,一边笑一边岔着话,
“这事……小暖,轻点轻点!这事真是怪……我也觉得怪,这事,咱们晚上回去再说,晚上回去细说,也不是大事不是,你还有什么愿望?你再想想,肯定还有别的愿望,再好好想想。”
李小暖眯着眼睛笑着,正要说话,前面远远的狂奔过来一团反着光的红色绸锻,程恪和李小暖顿住脚步,呆看着越滚越近的反光红球,离得近些了,才看清楚是红福。
红福远远看到李小暖,兴奋的大叫着:
“糖妹妹!糖妹妹!糖妹妹!”
直冲过来,程恪忙搂着李小暖往旁边闪过去,微微侧着身子挡在李小暖和直冲过来的红福之间,心底长长的舒了口气,这红福来得真是时候!
红福冲过程恪和李小暖,连冲了七八步,才收住脚步,再转回来,奔到李小暖面前,浑身热气腾腾的喘着气叫道:
“糖妹妹,急急……了!”
“你等我等急了?”
李小暖从荷包里取了果脯,塞进红福嘴里,笑着问道,红福重重的点着头,李小暖转头看着程恪,笑着说道:
“咱们得赶紧些了,红福自己可出不了门。”
程恪笑着应着,李小暖示意着红福,红福咬着果脯,一边走一边围着李小暖和程恪转着圈子,一行人加快脚步,往瑞紫堂赶去。
到了瑞紫堂门口,红福冲到前头用力拍着门,还没等拍到门上,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白嬷嬷一身新衣,头发梳得溜光,簪着朵红绒花,笑容满面的曲膝见着礼,程恪和李小暖还了半礼,径直往正屋进去了。
正屋还和往年一样,到处是红通通一片喜气,只是今年屋里错落有致的放了许多盛开的水仙,和暖房里养出来的红艳艳的山茶花,衬得屋里多了无数生机。
老太妃歪在榻上,捻着念珠,闭着眼睛念着经,李小暖抿嘴笑着,也不去斗篷,曲了曲膝,走到榻前,探着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老太妃,老太妃睁开眼睛,看着李小暖训斥道:
“你看什么?”
“看老祖宗收拾好了没有,这大过年的,老祖宗也要戴朵红绒花才好看,您看看白嬷嬷,这花一戴,多少精神,一下子年青了几十岁,老祖宗戴两枝还是三枝?”
“一枝就够……”
老太妃话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坐直身子,抬手点着李小暖,
“我这把年纪了,戴什么花?不用!”
李小暖笑得坐到榻上,转头吩咐着白嬷嬷,
“嬷嬷把红绒花拿过来,我侍候老祖宗戴上。”
白嬷嬷一边笑着一边用一只极小的托盘托了只精致的红绒茶花上来,李小暖取过,递到老太妃面前,笑着说道:
“老祖宗您看,这花扎得倒比真的还要好看,是茶花呢,您看,戴在左边好,还是右边好?”
程恪笑着接过小丫头手里的靶镜,举在老太妃面前,李小暖拿着花儿,在老太妃左右鬓角比划着,老太妃来回瞄了两眼,示意着让李小暖戴在了右边鬓角处。
白嬷嬷捧了深红缂丝面紫貂斗篷过来,李小暖接过,侍候着老太妃穿了,和程恪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太妃出了院子,上了轿子往花园湖边的临水暖阁去了。
...............
嗯,本来是想早点更的,可素,今天有第二更,晚一些,八点前吧。
第二七九章 聚
聚
今年王府守岁移到了花园湖边的暖阁里,预备得比哪一年都丰盛,唱小曲的、演杂剧的、各类百戏,一样不落的请了个遍,都预备着,只看老太妃喜欢看哪一样,随时传唤,王爷又让人预备了各色桶子花和盒子花,准备着用小船在湖面上放烟花给老太妃看。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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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五口人,热热闹闹的守着岁,亥初放了烟花,老太妃毕竟上了年纪,连打了几个呵欠,困倦起来,就要回去歇着,王爷忙亲自侍候着老太妃穿了鞋子,看着程恪和李小暖送了老太妃回去,转了弯看不到了,才转回来,让人开了窗户,闻着渗着硝烟味儿的冷冽气息,慢慢喝着酒,和王妃说着闲话,直守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祭了祖,程恪和王爷一处,李小暖侍候着王妃,分别往宫里朝贺元旦去了。
周景然下了轿子,微笑着一路拱手和众人打着招呼进了大殿,在离大殿最近的品级柱前站住,左右转头寻找着程恪,姚国公早就进了大殿,远远瞄着周景然,见他站定了,忙紧走几步过来,恭敬的长揖见着礼,
“景王爷,新年大吉。”
“姚国公大吉。”
周景然忙笑着客气的回着礼,姚国公堆着满脸笑容,左右瞄了瞄,往周景然身边稍稍靠了靠,也不多寒喧,直截了当的哀求道:
“爷,求爷救救我家姑娘,这年前,徐家照着女婿的例送了年礼来,虽说没说什么,可爷知道……爷,您无论如何得救救我们一家。”
周景然脸上呆了下,皱起眉头来,转头看着姚国公,姚国公满眼哀求的看着周景然,看那样子,要不是人多,只怕早就跪在地上磕头不止了,周景然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你这疼孩子也疼得过了些,你……”
“爷,求您了。”
姚国公身子往下曲了曲,低低的哀求道,周景然皱着眉头,看着极远宫门处,正往这边走过来的汝南王和程恪,心念微动,转头看着姚国公说道:
“你也别求我,这男婚女嫁的事,我可没功夫管去,我给你指条明路,汝南王世子妃,你夫人总该认识吧,去求她去。”
姚国公呆怔着,脸色更加晦暗下来,哭丧着脸,看着周景然哀求道:
“爷,我家里那丫头,哪里配得上世子爷!求爷另外指条路吧。”
周景然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哭笑不得的抬手点着姚国公,
“你!想哪儿去了!?世子爷也就世子妃配得上,你倒想呢!我已经指了路给你,求不求随你。”
周景然抬脚就要迎着汝南王和程恪过去,姚国公也顾不得其它,急忙伸手拉住周景然的衣袖,
“爷,我去我去,爷再指点指点,送些什么东西,才能合了世子妃心意?”
周景然顿住脚步,
“听说世子妃爱读书,什么珍本古籍的,大约合适。”
姚国公松开周景然,躬身谢了,瞄着左右,往后退到自己的品级柱旁边,远远看着神情随意亲热的说笑着的周景然和程恪,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心底渐渐明白起来,面容也跟着舒缓轻松下来。
年初二是出嫁女儿回门的日子,头天晚上,王妃亲自看了一遍李小暖的回门礼,想了想,又让人添了几样东西,才满意的点头过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恪陪着李小暖到正院辞了王妃,上了车,往古府行去。
古萧和郑季雨早就迎在了大门口,程恪跳下车,和两人见着礼,让着进了府,李小暖的车子继续往里行,到二门里停了下来,严氏迎上来,伸手扶着李小暖下了车,笑着说道:
“大姐姐和二姐姐刚刚到了,就等你了。”
李小暖笑应着,和严氏一路说着话,起往周夫人居住的春渚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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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云姗和古云欢接到了春渚院门口,砚儿也跟在后面,欢快的跟着似模似样的见着礼,李小暖和古云姗、古云欢见了礼,伸手牵着砚儿,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往正屋进去了。
正屋里,周夫人坐在榻上,怀里抱着半岁大的郑哲天,郑哲天流着口水,拼命蹬着腿脚,舞着双手,极力要扑向咯咯笑着,在屋里追着跑着的郑哲远和金玉书,墨儿哥哥模样十足的跟在玉书后面,一边跑一边叫:
“玉玉,阿远,你再跑,再跑,哥哥生气啦!”
满屋的丫头婆子紧张的盯着三个孩子,生恐碰了磕了一星半点去。
跑在前头的郑哲远看见掀帘进来的古云欢,欢笑着扑了过来,
“母亲!”
古云欢急忙蹲下身子,伸手抱住郑哲远,跑在后头的玉书也咯咯笑着,张着手往古云姗怀里扑去。
墨儿额角满是汗珠,奔到古云姗面前,咬着手指看着在古云姗怀里扭来扭去的玉书,转头看着砚儿,严氏蹲下身子,张着手笑着说道:
“来,让舅母抱抱墨儿!”
墨儿摇了摇头,把手指从嘴里取出来,看着严氏认真的说道:
“我长大了,不要你抱,也不要母亲抱。”
严氏笑得几乎站不起来,忙点着头夸奖道:
“墨儿真懂事,不愧是哥哥,真是个好哥哥。”
墨儿挺了挺胸膛,努力屏着止不住的笑容,周夫人抱着挣扎着又要往古云欢身上扑去的郑哲天,站了几次没站起来,李小暖忙几步抢到周夫人面前,扶着她站起来,周夫人一边轻轻的拍着郑哲天的后背,一边笑着嗔怪道:
“你个淘气的,闹得外祖母都抱不住你了。”
旁边侍立着的奶娘迟疑着想上前接过,李小暖轻轻摆手制止着,周夫人抱着郑哲天走到古云欢面前,却又舍不得将孩子递给她,只靠着她,由着郑哲天伸手去抓古云欢头上的绒花。
几个人忙得顾不上见礼、说话,只顾盯着满屋里奔来跑去的几个孩子,叫着、笑着、担心着,合着孩子的咯咯笑声,大叫声,热闹得屋子、院子都显得狭小起来。
热闹的时候过得极快,仿佛一转眼间,厨房就送了饭菜上来,这顿饭也吃得凌乱而热闹无比,几个孩子轮流或是同时出着状况,满屋的丫头婆子团团忙着,总算侍候着众人吃完了饭。
玩累了的孩子们吃了饭没多大会儿,一个个就困倦的打起呵欠来,周夫人也满脸疲倦,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由奶娘抱下去睡了,打发着李小暖等人往严氏院子里说话去,自己歪在榻上睡下了。
严氏引着李小暖、古云姗、古云欢三人,一路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三个人舒舒服服的在东厢榻上坐了,小丫头奉了茶、蜜饯等种色小食点心上来,严氏屏退了丫头婆子,站在榻前,让着大家,古云姗笑着止住她,
“你也别这么忙着,坐过来咱们一处说说话,刚吃了饭,谁还能吃得下这些东西?你坐下吧。”
古云欢、李小暖也跟着让着严氏,严氏应了,坐到榻上,李小暖取了两个靠垫给她,严氏舒服的靠着坐下,几个人说着闲话,古云姗笑着说了和程敏盈合伙要做的生意,李小暖微微拧着眉,仔细想了想问道:
“你把握有多少?”
“七八成吧,她那间铺子,虽说待客是傲慢得太过了些,可胜在卖东西斤两极足,买一斤送半斤的,可真真是王府、侯府的气派,”
古云姗说着,带着丝苦笑摇了摇头,
“再说,那铺子里的药材,都是汝南王府那头帮着买的货,都是极好的药材,一等的货卖二等的价,这样子做生意的,这口碑倒真真是差不了,有这个垫底,这底气还是有些的。”
李小暖挑着眉梢,失笑起来,微微直起身子,看着古云姗,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若是杂货铺子、点心铺子,这么做生意是好事,可这药材铺子,就讲究个精准,他这药多给了,有什么用?那药是能多吃的?”
严氏听了,‘扑嗤’一声笑了起来,古云欢也笑着摇着头,
“我是个不会做生意的,看这样子,程大姐姐干脆就是个不管还好,越管越乱的!”
古云姗笑了一阵子,接着说道:
“她那间铺子,位置好,这些年,口碑也好,就是一来待客过于傲慢,二来门脸也太小了些,若能顶下隔壁的分茶铺子,打通了,再寻个高明些的大夫坐堂,这生意不怕好不起来。”
李小暖仔细想着,点了点头,看着古云姗,出着主意,
“你说那分茶铺子后头还有处三进的院子,不用起来就可惜了,你看看这东城银孩子药铺,那一味咽喉药,卖了多少银子去,不如这样,我回去托程恪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从太医院那边求一味这样的成药方子过来,你找些人,就在那院子里做成成药来卖,过个半年一年的卖出名气来,可不比什么都强!”
古云姗眼睛亮了起来,拍着手说道:
“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好事,若再有了这个,这生意,我就有了九成的把握了!”
“我再告诉你。”
李小暖也兴致勃x起来,
“你那坐堂的大夫,诊金上头,你贴补一半出来,还有,你呀,一个月里排出那么一天两天来做义诊,大夫的诊金你来付,专给那些贫苦无着的人家诊病,这药铺,慈悲的名声若是有了,这银子可就跟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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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总算双更啦,可还是晚了十分钟,想要粉,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晚了啊,唉,闲是要呢?还是要呢?还是要呢?
好纠结。
第二八零章 大生意
“这真是个好主意,一年尽着贴,也不过三两百两银子,换这样的好名声,倒是你赚了大头了!”
古云欢也兴致盎然的跟着抚掌笑起来,严氏歪着头看着李小暖和古云姗,认真的听着两人说话,古云姗凝神仔细想了想,笑着点了点头,
“这事,我回去就和崔掌柜仔细商量商量,听听他的意思,若他也觉得合适,等打通了两间铺面,收拾好,就这么着。”
李小暖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歪着头看着古云姗,若有所思的出了一会儿神,坐直身子,看着古云姗认真的说道:
“我看大姐姐这生意上也是极老到了,你手里现在管着的,满打满算也不过七八间铺子,又都是现成的老号,有掌柜管着的,可费不了你多少精神去,我看,你也别光帮着别人赚钱,咱们姐妹几个也凑些本钱出来,大姐姐拿去做生意挣些银子回来多好。”
“这主意好!”
严氏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坐直身子,期盼的看着古云姗,古云欢放下手里的杯子,看着古云姗赞同道:
“我也觉得这主意好,大姐姐也不能光帮着别人赚银子用,也得搭上我才行,我也是个穷的,如今又有两个儿子了,往后用银子的地方多得很呢!”
古云姗皱着眉头,为难的看着李小暖,
“我也想呢,可一时不知道做什么生意才好,我那几间铺子都是现成的老号,生意到底好做,这要是现拿了本钱找生意做,咱们也没个擅长处,到哪里去找生意?做什么才好?”
“我有主意,你只说,做不做吧。”
李小暖惬意的靠到靠枕上,笃笃定的说道,古云姗笑了起来,
“做!有银子谁不想挣,先把你的主意说来听听,若好,咱们自己的生意,我做起来,这心劲足着呢!”
“我有银子,我也要入股的!”
严氏忙挤过来,郑重的声明着,古云欢推着她,
“少不了你的,先听小暖说。”
“咱们的本钱,都是咱们的压箱银子,既拿出来,一来先要求个稳字,二来,咱们也不是那很急着银子用的,这生意嘛,也就能慢慢做些长线的,我想着,一来,这过日子,吃穿两事,是最省不得的,这上头的生意必是最稳妥不过,二来,现如今咱们这里和南边做生意的极多,可肯到北地做生意的就少得很了,再肯到那极北之地去做生意的,就极少极少了,咱们不如走这条线,往北地做做吃穿上的生意。”
古云姗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北地有什么生意做?也就是出些药材,人参鹿茸什么的罢了,要说吃穿,往年在上里镇时,北地的掌柜年年送回来的那些个鹿肉干、飞龙肉干什么的,也不是没吃过,那个味道……”
古云姗笑了起来,古云欢皱起了眉头,摆着手说道:
“难吃死了,硬的咬不动,煮得时候长了,那肉又发木,连汤都炖不出来,小暖别打这个主意!谁家吃这个?!”
“除了这些肉食,又不出别的东西,至于穿上,除了毛皮,也没旁的了,那毛皮,咱们京城也不大用得着,跟北地,哪有什么生意好做的?”
古云姗一边说一边看着李小暖,李小暖笑盈盈的仔细听着她的话,先赞同道:
“大姐姐说的极是,北地那些个肉干,实在是难吃的很,可是咱们自家做的腌肉、薰肉、腊鹅、风鸡什么的,多少好吃!你说,若是北地那些鹿肉、牛肉、羊肉、飞龙肉什么的,拿过来送到咱们厨房里腌出来,这味道必定也是极好的吧?”
严氏连连点着头,古云姗看看古云欢,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接着说道:
“北地的肉食极便宜,特别是上京路以北,到了冬天,穷人家吃肉过日子,有钱人才能偶尔吃点炒时疏什么的,酒肆里最贵重的菜是菜不是肉,听说,米面也比肉食贵,跟咱们这里正正相反。”
“我也听祖父说过,说是极北之地的人牧猪牧羊牧牛,却没人种地,他们整天吃的就是肉,吃得一个个都是臭哄哄的。”
严氏忙挤了句话进来,李小暖笑了起来,伸手指着严氏,
“臭哄哄倒不至于,大姐姐,这猪牛运回来咱们厨房做不容易,可若是咱们带着咱们的厨子到上京路以北收了这些活物,照咱们的法子现做成各式腊味,再运回来卖,你看看,这生意能不能做的?”
古云姗有些意动,
“法子倒是个好法子,”
古云姗凝神盘算了一会儿,曲着手指头想着烦难处,
“这中间有两条,可不容易,这生意,要在北地收活物,做出腊味再运回来,就得有个极熟知北地的掌柜,这个可不好找,二来那边是苦寒之地,听说一年里头,有半年大雪封着路,往来不通,这一年里头来往不了几趟,既是这样,若一趟货少了,还不够奔波的,若多了,一来本钱上压得厉害,二来,那么多货,脱手只怕难。”
“熟知北地的掌柜我有,你必定满意的,这往来上,一年也不要几趟,大雪封路前一趟,开了春再跑一趟,一年两趟就够了,至于本钱,刚我也说过了,都是咱们的压箱银子,又不急着用,这个不怕,销货的事,分几步,一是先送到咱们那些酒肆里去,做出来当送菜,这事我安排朝云和冬末去做,名声出去了,不愁没人买,二来,咱们有那么多掌柜呢,让他们帮着往外推一推,头一趟,先别太多,试一试,也不求挣钱,先把路跑顺了再说。”
古云欢伸手推着古云姗,
“我觉得好,大姐姐别犹豫了,就这么定了,先试试再说,就是全亏进去了,咱们也认了。”
严氏喜笑颜开的看着李小暖赞同道:
“就是,先试试再说,我有银子!亏个一趟两趟的,也亏得起,先拿多少银子出来?”
“你也别急,这生意上,可不是说说就能做的,回头得仔细打听清楚,一层层算明白了,心里有了数才行呢。”
古云姗转头看着严氏,笑着解释道,李小暖点头赞同着,
“是这个理儿,回去我先让人寻个掌柜给你,那腌肉上,让朝云给你寻个好厨子,她那几间酒肆里这些东西做得都极好,我再从王府找个厨子给你,这生意,就用粮食行的字号,先这么做着,若好,就赶紧往大了做,你听我的,指定错不了。”
李小暖说到最后,话语含糊起来,这粮食的事,既然想到了,就得赶紧做起来才好,这生意不过是个引子,做过一趟两趟,就得赶紧往粮食上转,要悄悄的、不动声色的屯粮食,屯得越多越好……反正,她有的是银子。
李小暖垂着眼帘,盘算了片刻,抬头看着古云姗,
“不管怎样,就先做一趟试试吧,你说呢?”
古云姗低着头,仔仔细细的盘算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李小暖,点头答应着,
“好,”
“要多少银子?”
严氏急切的凑过来问道,李小暖笑了起来,伸手推着她,
“你真是个有钱的,看看这样子,唯恐银子送不出去!”
古云姗伸手拍了拍严氏的手,
“别急,我得先和掌柜估一估帐,才能知道这头一趟,大体要多少本钱,这会儿,哪里说得上来。”
“至于要拿出多少银子来,先不急,这分红的法子,咱们今天倒是能先定下来,我说我的想头,不如这样,若赚钱了,赚的银子,一半拿出来给大家分红利,一半再翻到本钱里去,这是一,二呢,这红利的分法,就照大姐姐给程家大姐姐打理铺子的例,大姐姐先取两成,余下的八成,咱们四人一人两成,算下来,就是大姐姐拿四成,咱们三个,一人两成,这样妥当不?”
“我觉得妥当!”
古云欢凝神听着,立即赞同道,严氏看着李小暖,一边听她说一边点着头,
“我觉得极妥当。”
古云姗笑着摇着头,
“我哪能拿那么多?都是咱们自己的生意,既然本钱二一添作五,这分红,也得这样,一人两成半,我不多拿,还有……”
古云姗抬手止住古云欢,看着李小暖接着说道:
“这年年一半的红利翻本钱,翻上几年可就不得了了,要不这样,头几年先这么着,往后,咱们看情形,年底收了帐,咱们一处商量,分多少,翻进去多少,现定就是。”
“红利翻本钱的事,就依大姐姐,这分红的事,既然二姐姐和嫂子都赞同我的意思,大姐姐就别客气,四成就四成,这规矩得做好。”
李小暖笑着推了推古云姗,
“往后若还有别人也要和你这么做生意,你难道都不取的?”
“这做生意,多少操心!大姐姐肯操这个心,就是疼我们了,再不拿这两成的红利,这生意可就做不得了!”
古云欢推着严氏,跟着劝道,严氏挪了挪,坐到古云姗身边,
“大姐姐别是不想帮我们做生意赚银子吧?”
古云姗伸手拍了拍严氏,看着李小暖,半晌才点头答应了。
................
第二更,下午六点前吧。
第二八一章 一起做媒人
一起做媒人
四个人说笑着,严氏起身叫了丫头婆子进来,换了茶水,又送了几道点心、汤水,说话间,天色渐晚下来,外头婆子进来禀报,程恪和郑季雨已经在二门外等着了,几个人到春渚院和周夫人道了别,严氏陪着,奶娘、丫头、婆子跟在后头,一路往二门去了。>
﹏雅文8
=-=.·
古云姗、古云欢看着奶娘带着孩子上了车,李小暖转头看着严氏,低声问道:
“古萧送大姐姐回去?”
“嗯,本来二姐姐要送大姐姐回去的,我想着二姐姐孩子小,再兜一圈不合适,倒不如让古萧送送的好。”
严氏笑着解释道,李小暖笑着‘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严氏转头看着李小暖,想了想,低声问道:
“你明年还能回来不?”
“哪能年年回来的,明年若没什么事,初二我就不回来了,挑个合适的时候,我接你们三家过去说话就是。”
“嗯,那我明年初二回趟娘家。”
“极是应该,严丞相可是一趟也没接过回门姑娘呢!”
李小暖抿嘴笑了起来,严家上下两代人,可就严婉这么一个姑娘!严氏也跟着吃吃笑起来,两人让着古云姗、古云欢上了车,严氏扶着李小暖上了车,一行几辆车缓缓出了二门,往外行去。
程恪在大门口上了车,两人一路低低说着话,回到府里,到正院请了安,略坐着说了几句话,就告退回清涟院歇下了。
初三日黎明时分,李小暖陪着王妃,启程往福音寺烧香去,程恪将两人送出城门,看着车队走远了,转回来去了景王府。
从福音寺烧香回来,天已落暮,李小暖侍候着王妃歇下,转回清涟院时,程恪还没有回来。
兰初在院门口迎着李小暖,李小暖裹着斗篷,一边沿着抄手游廊缓步往里走着,一边疲倦的问道:
“孙嬷嬷怎么样了?”
“身子还好,今天一早说想回去看看,我就让蝉翼带着几个小丫头,陪着她
去了趟古府,听蝉翼说,嬷嬷陪着周夫人说了大半个时辰的话,又在老祖宗灵位前坐了大半天,回来时神情欢喜,少夫人放心。雅文﹏吧_
·-·.”
“嗯。”
李小暖舒了口气,孙嬷嬷去年秋天里病了一场,好了之后就有些力不从心,她就免了她的差使,让她和魏嬷嬷搬到一处住着去了,她是李老夫人自幼的婢女,和李老夫人这个情份,没人比得了。
“孙嬷嬷和魏嬷嬷,若是想到哪里去,你只管安排妥当的人跟着,让她们去就是。”
兰初答应着,笑着说道:
“还有件事,得请了少夫人示下,今年上午,姚国公夫人到咱们府上,说是专程来拜望少夫人的,听说你和王妃去了寺里,就强留了份礼单下来,我想着咱们府上和姚国公府上也是常来常往的,姚国公夫人又是年长之人,若是硬退回去,倒伤了姚国公夫人的脸面,就先收下了,少夫人看?”
李小暖怔了下,姚国公夫人专程拜会她?还带着礼单来,有什么事?出什么事了?
“你先把东西拿进来我瞧瞧。”
兰初答应着,掀起帘子,李小暖进了暖意融融的室内,舒服的叹了口气,由着竹青去了斗篷,先进去沐浴洗漱了,松松绾了头发,换了身葱黄素绫半旧衣裙出来,接过茶喝了几口,玉扣抱了只黄花梨箱子进来,
“少夫人,这是兰初姐姐送进来的。”
李小暖示意着,玉扣将箱子放到榻上,打开来,李小暖探过头去,箱子里整整齐齐的放着十来本黄旧的古籍旧本,李小暖伸手取出来,一本本翻看着,疑惑起来,姚国公夫人怎么想起来送这些东西给她?
正慢慢翻看间,外头小丫头禀报着,帘子掀起,程恪一身寒气,大步进了屋,李小暖忙起x下了榻,程恪伸手制止着她,
“我身上都是寒气,你穿得单薄,别冻着你。雅文8
=·.”
李小暖笑着顿住脚步,心底微微升起股暖意来,程恪扔了斗篷,脱了外面的长衫,这才伸手揽着李小暖坐回到榻上,
“回来多长时候了?累着了没有?”
“早回来了,你看看这个。”
李小暖靠着程恪,用手指点着榻上的箱子和那十来本古籍,程恪伸手取过一本,翻了几页,放回去,又翻了翻其它几本,不经意的问道:
“姚国公府上送过来的?”
“你知道这事?”
“嗯,小景今天和我说的,他说姚国公求到了他那里,他就指点到了你这里。”
“姚家四小姐的亲事?”
“嗯。”
程恪答应着,转头看着李小暖,声音随意中带着几分傲然,
“这不过一句话的事,你若觉得这几本书还好,只管收着,到时候就帮她出个头,她愿意嫁谁家,你给保个媒就是,咱们又不在乎那个王府。”
李小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轻轻挑着眉梢,往程恪怀里挤了挤,莞然笑了起来,
“我倒有户好人家,你把千月借给我用用。”
程恪吓了一跳,
“你要把她许给千月?这可不合适!”
“你想到哪儿去了?千月的亲事,我是一直想着,还没头绪呢,等有了头绪再和你商量,我让千月帮着查些人。”
程恪舒了口气,
“现在就叫他过来?”
“太晚了吧?”
李小暖迟疑起来,
“不晚。”
程恪扬人叫了竹青进来吩咐了,看着竹青答应着出去了,突然笑了起来,低头看着李小暖问道:
“千月竟然戴起簪子、玉佩来,你是怎么劝动他的?”
“哪里劝他了,我就是和他说,他连个簪子也不戴,定是因为生得太好,若戴了簪子、玉佩这些俗物,怕污了他那天生的颜色,隔天他就戴上了簪子。”
程恪高高的挑着眉梢,抱着李小暖,笑倒在榻上,李小暖伸手揽着他,也跟着他笑成一团。
程恪笑了好大一会儿,才舒过口气来,
“千月自小孤苦,又跟了那么个怪师傅,就长成现在这样,性子清冷,脾气古怪,往后你留心些,给他娶房好媳妇。”
“嗯,”
“说到这个,还有件事,得跟你商量。”
程恪抱着李小暖坐起来,话还没说出来,又笑了起来,
“都是喜事,你身边的两个大丫头,竹青和竹叶,今年都满了十八岁了吧?”
李小暖仰头看着他,也不答话,只等着他说下去,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
“有人比你我还清楚着呢,洛川前儿求了我,说想求了竹青回去,我看他还算诚心,就答应他,替他求求你。”
李小暖惊讶的眨着眼睛,伸手点着程恪眉间,
“往**做贼,都是洛川做帮凶的?”
程恪低头顶着李小暖的手指,笑着只不答话,李小暖收回手指,窝在程恪怀里,懒懒的说道:
“我的丫头嫁人,都得自己看着中意了才行呢,这事,只看竹青自己的意思,明天我让兰初去问问她。”
“你那个丫头,叫竹叶的,也该嫁人了,不如一起问问,南海和昆河一个家里给看好了一个,一个也是自己有了中意的人,就剩远山了,这四个小厮里头,就数远山最老成,要不你一起问问,把竹叶嫁给远山算了。”
程恪牵线牵出兴致来了,李小暖头顶在程恪怀里,笑出了声,连连点着头答应着,两人又说一会儿话,程恪起身往净房沐浴洗漱去了,李小暖叫了兰初进来,笑着交待了下去,又吩咐她和竹青、竹叶商量着,出了十五,好好挑些小丫头进来侍候着。
程恪散着头发,穿了件淡黄长衫出来,坐到榻上,由着李小暖胡乱绾了头发,刚喝了几口茶,外头小丫头禀报着,千月已经候在院子外头了。
程恪转头看着李小暖,
“让他进来在帘子外听吩咐吧,今天外头冷得很。”
李小暖笑着应了,命人放下厢房门口的绡纱帘,自己进去取了件长衣穿了,小丫头引着千月站在厢房帘外,程恪隔着帘子吩咐道:
“少夫人有事要吩咐你,安排妥当的人,用心做好。”
“是。”
千月躬身答应着,李小暖看了程恪一眼,声音和缓的吩咐道:
“你让人去查查威远侯林家嫡支的几房中,有几个还未议亲的适婚子弟,都叫什么,多大年纪,生得如何,脾气性格如何,才情如何,父母兄弟如何,外头口碑如何,有什么传言没有,有几个通房丫头,贴身侍候的丫头,是从小侍候的,还是隔两年就换的……”
程恪嘴里的茶水‘噗’的喷了出来,拉过李小暖手里的帕子,一边擦着手,一边扬声吩咐着千月,
“你家少夫人要当媒人,你看着打听去,越细越好,少夫人的脾气你也知道,去吧去吧。”
“是。”
千月拧着眉头,耷拉着肩膀,闷闷的答应着,跟着少夫人干的活,越来越不象个杀手。
千月告退出去,程恪一边想一边笑一边摇着头,李小暖斜睇着他,程恪摆着手说道:
“我没笑你,真没笑你,姚家若能和林家结成亲,自然是再好不过,就是林家那一头,有些难办,咱们和林家,搭不上话。”
...............
今天提前啦,捂嘴笑,鼓励下吧!
明早9点更,能准时更新,真是幸福啊!
第二八二章 大媒千月
程恪忙岔开了话题,李小暖支着腮,看着他,只不答话,程恪伸手抱了李小暖,想说话,又笑了起来,干脆把头埋在李小暖脖颈间,直笑得斜歪着往旁边倒去,好半天,笑够了,才喘着气,认真的解释着,
“真不是笑你,我就是……喜欢,我喜欢你,喜欢的……”
李小暖心底划过丝莫名其妙的羞涩来,心跳着,涌起些许慌乱,脸上泛起层红晕,干脆搂着程恪,把脸埋在他怀里,不动也不说话。﹎
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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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恪急忙陪着礼,
“你生气啦?真不是笑你,我就是……就是……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要不,你踢我两下?”
“我没生气。”
李小暖把头埋在程恪怀里,含含糊糊的说道,又顿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红着脸,眼神温软的盈满了水波,看着程恪,胡乱找着话题,
“林家,有靖北王妃呢,搭得上话,我都想过了……”
程恪失神的看着李小暖眼里盈盈的水波,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低下头,含着李小暖红润润的嘴唇,吻了下去,李小暖伸手圈着程恪,热情的回吻着他,程恪一只手往下滑着,隔着轻薄的衣衫,一路滑过李小暖纤细柔软的腰肢,再滑下去,突然抬起头,猛的抱起李小暖,跳下榻,大步往内室进去了。
内室地上到处扔着衣衫,宽敞的大床上,两人纠缠在一处,仿佛合成了一体,程恪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儿,用尽力气只想进去,再进去些,里面是如此的美妙,怀里的人儿是如此的美妙,这天底下,没有比跟她如此亲密的合在一处更美妙的事了,这样合为一体,他和她,合在一起,是一体。
x下的人儿低低的****着,程恪清醒般顿住身子,低头看着满脸潮红的李小暖,稍稍往外退了退,俯到她耳边,温存的低语着,
“痛了?”
李小暖咬着嘴唇,眼波里汪满了柔软,看着程恪,双手往程恪腰间滑着,搂着他,下身往他身上紧贴了过去,程恪低头吻住她,又缓缓顶了进去,李小暖微微转开头,贴到程恪耳边,含糊的呢喃着,
“我喜欢你……在里面。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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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e=n·8`.-c-o·m”
两个人紧紧拥在一处,程恪的律动越来越猛烈,带着x下的人儿,一起往****的极乐中飞去……
满屋的春意浓得化不开,李小暖浑身潮红绵软的侧躺在床上,程恪紧挨在李小暖身后,一只手撑着头,满脸的心满意足,伸手抚着李小暖的手臂,低低笑着说道:
“你出一身的汗,刚才,真好,你也累着了吧?”
李小暖闭着眼睛,伸手摸着被子拉过来,
“嗯,我歇一歇去沐浴。”
程恪顺着她的手拉过被子,小心的帮她盖上,又掀起些,探着头看着她胸前,垂涎的说道:
“小暖,你这里……真是好……”
一边说,一边探出手去,李小暖转过身,仰头看着他嗔怪道:
“都说了我累了。”
程恪低头看着李小暖,伸手搂紧她的腰,下身又贴了过去,一边低头吻住李小暖,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再……进去……一回,再来一次。”
李小暖感觉到程恪下身直挺挺的顶了进来,下身片刻间又被挤得满满的,程恪低声笑着,两只手温柔的揉捏着她胸前柔软的丰盈,听着她齿缝间渗出的旖旎****,心底颤抖着兴奋起来,下身用力顶进去,再顶进去……
第二天一早,程恪精神十足的出了府,大过年的,李小暖又告了病。雅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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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程恪回来时,已经是酉末时分,李小暖正坐在榻上,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幅水墨山水,见程恪进来,忙下榻迎到了门口,程恪脱了斗篷,伸手拉了李小暖,仔细看着她的脸色,关切的低声问道:
“歇过来没有?昨晚上你累坏了。”
李小暖脸上泛起层红晕,眼风扫过满屋垂手侍立着的丫头婆子,嘟着嘴低声嗔怪道:
“我明明是病了。”
程恪挑着眉梢,闷声笑了起来,连连点着头问道:
“那你病好些没有?”
“嗯,好多了。”
两人说笑着进了屋,程恪坐到榻上,接过李小暖递过来的茶,笑着说道:
“千月在外头候着呢,你的差使,他半分也不敢耽误,还让他进来隔着帘子回话吧?”
“嗯。”
李小暖答应着,示意竹青放下帘子,去请千月进来,程恪看着竹青放下帘子,出了门,抬了抬下巴,问着李小暖,
“有回音没有?洛川可是天天眼巴巴的盯着我。”
“嗯,有了。”
李小暖一边笑,一边认真的回答道,
“怎么说的?”
程恪看着笑间盈盈的李小暖,有些着急的问道,李小暖连点了两下头,
“竹青说好,竹叶也觉得好。”
程恪忙放下手里的杯子,扬声叫着人,李小暖拍着他的手臂,
“着什么急,还叫别人做什么,这不是有现成的人在呢,这人情干脆做给千月,等会儿让他给洛川、远山传话去,嗯……”
李小暖蹙着眉头盘算着,
“我总觉得主人指婚最没人情味,要不同,这两桩亲事还是依着平常人家请媒下定的规矩走,这样才喜庆,也不至于委屈了这两对,嗯,这媒人,干脆就让千月做好了,把这两桩亲事交给千月张罗去,也是行善积德的事,替他去去煞气。”
程恪睁大眼睛,稍想了想,‘扑’的笑出了声,用手点着李小暖,半晌才止了笑,说出话来,
“千月做媒人,亏你想得出来,还别说,真就他最合适!他做这事最合适!哈哈哈哈。”
程恪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
外头婆子禀报着,引着千月站在帘子外,千月目不斜视,规矩无比的垂手侍立着,声音平平的禀报着:
“……林家嫡支共三房,长房有两支,长子林懿德,现已封了威远侯世子,生了三个儿子,一嫡两庶,长子嫡出,叫林怀君,今年十七岁……”
“这个就算了,林怀君为人奸滑,吃喝嫖赌都是全的,再说,又是威远侯世子嫡长子。”
程恪打断了千月的话,看着李小暖说道,李小暖点头赞同着,
“接着说。”
程恪吩咐着千月,
“庶出的就不要说了。”
李小暖紧接了一句,千月答应着,接着禀报道:
“长房次子林懿明,生四子,两嫡两庶,最大的十四岁,都没到议亲年纪,二房只有一支,林懿清,生了两个儿子,都是嫡出,长子林怀业,今年十八岁,尚未议定亲事,有才名,为人谦虚,风评极好……”
“林懿清和林懿德是同祖堂兄弟,从其祖林应钦起,就走读书科举的路子,门风与长房大不相同,这林懿清科举出身,如今在刑部做侍郎,为人谦虚谨慎,风评极好。”
程恪又打断了千月的话,仔细的给李小暖解释着,李小暖凝神听着,看着绡纱帘外的千月问道:
“这林怀业长得好不好?嗯,我是说,和一般人比,不是和你比。”
千月闷了片刻,才瓮声答道:
“都说他玉树临风,和爷差不多好看。”
程恪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李小暖白了他一眼,示意着千月,
“你接着说。”
“是,二房次子林怀武,今年只有十三岁,三房有四支,两嫡两庶,嫡长林懿华,生有三子,两嫡一庶,嫡长子已经定了亲事,嫡三子今年只有十一岁,另一嫡支林懿书,生了三个儿子,都是嫡出,最大的十二岁。”
千月一口气说了下去,唯恐再被绡纱帘内的两人打断了话,李小暖抬手支着下巴,看着总算笑够了程恪,发起愁来,
“你看看,就没什么能选的,就林怀业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也大了三岁呢!”
“不大不大,三岁算什么大,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不就够了,要那么多做什么?”
程恪一边笑,一边只往好处说,李小暖斜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帘外的千月问道:
“千月,你说说看,若是你有个妹妹,嫁给这个林怀业,你肯不肯?”
“回少夫人,小的没有妹妹。”
“知道你没有,不是假若嘛,你想一想,”
“回少夫人,想不出来。”
千月干脆的答道,李小暖舒了口气,想了想,接着问道:
“那你细说说吧,那林怀业有没有通房?有几个?身边的丫头多不多,有没有什么好的、不好的传闻,平日里去没去过烟花之地,平时都和谁一处交往,是个什么脾气,性子好不好,说吧。”
千月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呆了片刻,垂着头答道:
“回少夫人,有没有通房,没打听到,身边有个从小侍候的大丫头,听说是个有些脸面的,另外房里还有三个一等丫头,也都侍候了四五年了,没听到有什么不好的传闻和特别好的传闻,没打听到他去没去过烟花之地,平时来往的子弟,也都是风评不错、喜读书的,和随云先生家唐三公子平时来往也颇多,脾气性子,看不出来,只听说性子温和。”
......................
第二更,下午两点前。
第二八三章 喜
李小暖转头看着程恪,程恪正睁大眼睛,满脸叹服的听着帘外千月的回话,这千月,还真把人家屋里的丫头都打听清楚了!见李小暖看向他,忙转过头,笑着说道:
“这林怀业我见过几次,是个难得的,配得上。﹎>
雅文﹏>吧
``·.`y=a``e`n-8`.=com”
李小暖舒了口气,挑着眉梢,努努嘴,示意程恪吩咐千月,程恪兴致一下子高涨起来,轻轻咳了一声,沉声吩咐道:
“辛苦你了,还有件差使,极重要,也得赶紧办,还得办好了,远山和洛川该成亲了,两个人也都有了中意的人,就是少夫人身边的竹叶和竹青,这两件喜事,就交给你张罗去,你记着,不是指婚,是依着平常人家婚嫁规矩,三媒六礼,一道也不能少了,这大媒人,你也一起做了吧,等会儿出去,就先去和远山、洛川说一声去,出了十五,就赶紧张罗起来吧,换庚帖、下小定,正经不少事,就辛苦你了,回头你成亲的时候,让他们两个好好谢你。”
千月猛的抬起头,睁大眼睛,愕然看着绡纱帘内模糊的程恪和李小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急忙叫道:
“让我做媒人!?这不行!这怎么行?!我……”
“你最合适!赶紧先去传话,这事一定要办好,去吧去吧。”
程恪打断了千月的话,断然挥手吩咐道,
“能做媒人的,可是结亲两家都敬重的人,你看看,王爷还做过好几回媒人呢,这事不委屈你。”
李小暖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爷!不是为了这个,我……”
“你什么你?还有谁能比你合适?好了,赶紧下去传话吧,大喜的事,让他们两个好好请你喝一杯。”
程恪不容千月再分说,连连挥着手,千月重重的咽着口水,满脸苦恼的蹭出了清涟院,垂头丧气往外院找远山和洛川传话去了,唉,这接的都是什么差使?!越接越不上路。>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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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日,是汝南王府待客的日子,李小暖天不亮就起来,先带着兰初、田嬷嬷,坐着轿子各处查看妥当了,回到清涟院,程恪已经走了,李小暖一个人吃了早饭,换了件粉紫素锻紧身小袄,一条白底满绣深浅紫色碎花宽幅曳地裙,系了条深紫宫绦,外面穿了件深紫底缂丝面白狐里斗篷,出了清涟院,往正院去了。
辰末时分,各家女眷的车子陆续到了二门外,李小暖带着丫头婆子站在二门内,微笑着客气的迎接着各家夫人小姐。
镇宁侯夫人到的最早,下了车,看见李小暖,忙亲热的迎了过去,拉着李小暖的手,热热络络的说了几句家常话,瞄见姚国公夫人、严丞相夫人的车子到了,忙示意着李小暖,自己跟着待客的婆子往里面花厅进去了。
严丞相夫人的车子在前,李小暖忙上前几步,扶着严丞相夫人下了车,严丞相夫人满眼笑容,上下打量着李小暖,
“有一阵子没见着你了,前儿还想叫你到我们府上玩一天去,可一想,你那婆婆是个最会偷懒的,这大过年的,只怕你一步也走不开。”
“夫人想到了,就该打发人来叫我才好呢,也好让我借着这个到夫人身边躲一天懒去!”
李小暖扶着严丞相夫人,满是遗憾的回着话,严丞相夫人高声笑了起来,伸手拍着她的手臂,
“可不是这个理儿,往后你想躲懒了,就跟我说,我天天接你过去玩去,你这孩子,比婉儿还可人疼。”
李小暖笑着送了几步,看着待客的婆子引着严丞相夫人进去了,才回过来,迎着姚国公夫人曲膝见着礼,客气的谢道:
“前儿劳您空跑一趟,那几本书极好,我看的都放不下呢。>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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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国公夫人眼睛里闪过丝亮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明朗起来,伸手拉了李小暖,
“世子妃喜欢我就放心了,来,”
姚国公夫人回身叫了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姚四小姐,
“快给世子妃见礼,这都是世子妃疼你。”
姚四小姐满脸欢喜的深深曲膝见着礼,李小暖笑着抬手示意着,转头看着姚国公夫人,
“四小姐这样的好姑娘,谁见了都爱呢,夫人先进去喝杯茶,等会儿有空了,咱们再说话。”
姚国公夫人满眼喜色的连连答应着,别了李小暖,跟着婆子往后面花厅进去了。
李小暖站在二门里,迎了各家女眷,让着大家往花厅进去,直到巳正时分,看看人到的差不多了,才腿脚酸软的带着众丫头婆子往花厅进去了。
花厅前面搭着戏台,正热热闹闹的演着出新出的杂剧,李小暖远远看着台上小丑扮相的戏子曲着腿,挤眉弄眼卖力的装着侏儒,微微顿住脚步,竹青顺着李小暖的眼神,笑着解释道:
“这叫矮子功,听说极难练,咱们府上请的这个戏班子,最擅长这个。”
李小暖轻轻‘嗯’了一声,转眼看着台后一个个手脸冻得通红的琴师鼓手,转头看着竹青问道:
“厨房里给戏班子这些人准备了什么吃食?”
竹青稍稍怔了怔,转头看向身后跟着的婆子,那婆子忙上前半步,陪着笑回道:
“回少夫人,依常例,厨房多出来或是撤下来的菜,挑些好的给他们吃。”
李小暖远远看着戏台,暗暗叹了口气,转头吩咐着婆子,
“那都是些冷菜了,你去厨房传话,让他们做几个锅子给戏班子送过去,多出来的菜可以用,剩菜就不要用了,做丰盛些,还有,让柴炭房多送几个炭盆到戏台上去,往后府里过年再请戏班子,就照这个例。”
婆子恭敬的答应着,急忙奔下去传话了。
竹青歪着头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戏子同娼,他们在外头,还有其它府里,比咱们府上还差远了呢,少夫人总比别人慈悲些。”
“我也不是慈悲,就是眼睛所及处,不想让自己看到苦难罢了。”
竹青有些不解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耐心的解释道:
“比如刚才,咱们看着那些戏子,冷成那样,再吃些凉菜,脸色必定不好,与其这样,不如送两个炭盆,送些热饭菜,让他们舒服些,那气色必定要欢喜的多吧?咱们又不在乎那几盆炭、一点吃食,用不在乎的东西换了满眼喜色,哪里不好了?!”
竹青一边笑一边点着头,
“少夫人说的极是,倒是咱们赚了。”
一行人进了喧闹的花厅,李小暖一路微笑着、客气的打着招呼,往花厅东边最里处的主桌进去了。
李小暖站在主桌旁边,一边留神侍候着王妃和主桌上的老夫人们,一边留意着其它各处,紧张忙碌着侍候招待着众人。
一时宴席结束,丫头婆子们来回穿梭着,飞快的收拾好花厅,重又摆了桌几,奉了茶水点心上来,有些女眷就开始陆续起身告辞,李小暖忙着送出各家女眷去,有点头别过的,有送到花厅门口的,有的直送到出了花厅几十步……
留下来的几家女眷三五成群,一多半围着王妃团坐着,说着闲话,有些找了处舒适的角落,负暄坐着说着闲话,有些聚在戏台前,专心的看着杂剧,大概是想看完这出戏再回去了。
李小暖看着一片安闲的花厅,缓了口气,忙转到旁边的倒座间里,竹青早就带人备好了饭菜,李小暖坐下来,喝了半碗汤,吃了几口饭就放下了,竹青一边探头关注着花厅里的动静,一边笑着劝道:
“少夫人歇一歇再过去不迟,我让蝉翼、玉板在花厅听着动静呢。”
“嗯。”
李小暖答应着,慢慢喝了杯茶,稍歇了一会儿,站起来往花厅进去了。
姚家四小姐坐在戏台前,专注的听着戏,一会儿拧眉一会儿欢笑,李小暖远远看着,微笑起来,到底是小姑娘家,就是有心事,也不过就那一会儿。
姚国公夫人附在王妃那一圈人最外边,手里端着杯子,仿佛在极专心的听着众人的闲话,眼神却不停的溜向花厅门口,见李小暖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杯子,刚要站起来,又急忙顿住,仿佛只是挪动一下般又安稳的坐回去,端起空杯子,一边盯着李小暖,一边将杯子放到嘴边抿着。
李小暖远远看着几处看戏、说闲话的女人堆,吩咐丫头婆子上了几壶新茶,换了几样点心,又让人送汤水进来,张罗完了,才缓步往王妃处走过来,隔着人群,看着王妃和几家老夫人说得正高兴,也不近前,仿佛随意的挨着姚国公夫人坐下来,笑着陪她说起了闲话。
“……前儿我们爷回来,说是见到了跟唐家三公子交好的那位林家大少爷,夸了好几句,什么人品好,才学好,脾气好,人长得也好,竟是处处都好。”
“林家?”
姚国公夫人一时反应不出这林家是哪家,
“就是威远侯林家,这位林大少爷说是二房嫡长子,叫什么林怀业,我们爷平时可是难得夸奖谁。”
李小暖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的看着姚国公夫人,姚国公夫人凝神仔细想了想,看着李小暖笑了起来,
“我也想起来了,就是刑部侍郎林大人家长公子。”
......................
这会儿,闲家窗外阳光灿烂,冬天里能晒在阳光下,真是幸福啊。
嗯,如果再有粉有赏,那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第二八四章 默契
李小暖笑着,稍稍侧过头,看着正专心看着戏的姚四小姐,
“哪家的姑娘都是娘的心头肉,这是大事,夫人可要细心些,处处都妥当了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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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国公夫人顺着李小暖的视线看着女儿,眼睛湿润起来,
“可不是,世子妃这话,可说到人心眼里去了,那我就过几天再给您回话。”
李小暖站起来,倒了杯茶端给姚国公夫人,两人闲闲的说起了吃食衣服、家长里短。
隔了两三天,姚国公夫人就亲自上门回了话,姚国公和姚四小姐,对这门亲事,都极满意,李小暖定了心,晚上和程恪仔细商量了,第二天一早,给王妃请了安,到议事厅打发了回事的婆子,就带着人去了瑞紫堂。
白嬷嬷迎了李小暖进来,低声说道:
“刚老祖宗还问,府里今天又待客了?”
说着笑起来,
“这刚念叨完,您就来了。”
李小暖摇着头失笑起来,这老太妃,真是越老越象个孩子,到了正屋门口,李小暖转身接过竹青手里的朱漆小提盒,白嬷嬷掀起帘子,李小暖笑意盈盈的进了屋。
老太妃正端坐在榻上,捻着佛珠,闭目念着经,李小暖曲了曲膝,拎着提盒走到榻前,侧身坐下,将提盒放到榻几上,顾自打开,从里面取了只琉璃盖碗出来。
老太妃嘴里认真念着经,眼睛却眯缝着,仔细看着李小暖的一举一动,李小暖取出琉璃盖碗,将提盒提起放到旁边的桌子上,转回来,坐到老太妃身边,推了推老太妃,笑着说道:
“老祖宗,等会儿再念经,先跟我说说话儿,前天我在书上看了个做点心的新鲜法子,昨天试了一回,还真是不错,今天早上赶着又做了一回,带了碗过来先给老祖宗尝尝。>雅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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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暖一边说,一边伸手取过琉璃盖碗,拿下盖子,递到了老太妃面前,老太妃探过头,仔细看着琉璃碗里微微有些泛黄的酥酪一样的东西,皱着眉头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李小暖将碗塞到老太妃手里,转身打开棉帕子,取出里面包着的银调羹,递给老太妃,
“老祖宗尝一尝,看看合不合您的口味。”
老太妃接过调羹,尝了小半匙,慢慢品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挺有味儿,用的姜汁?”
“嗯,牛乳和姜汁,加了点糖。”
老太妃慢慢吃了,放下碗,接过李小暖递过的帕子拭了拭嘴角,
“冬天吃这个,倒也舒服,这法子有趣。”
“可不是有趣极了,等会儿我去小厨房,把做这点心的法子教给那些婆子,往后就让她们常做了给您吃。”
李小暖将琉璃碗送到旁边的几上,笑着说道,老太妃瞄了她一眼,
“不用,她们学了,也没你做的好吃。”
老太妃断然拒绝道,李小暖挑着眉梢,一边笑一边认真的点着头,
“老祖宗说的极是,小恪也说我做的比厨房那些人做的好吃,我还会做别的点心呢,明天再做些,给老祖宗拿过来尝尝。”
老太妃露出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李小暖往老太妃身边蹭了蹭,拉着老太妃的衣袖,声音软软的央求道:
“老祖宗,孙儿媳妇今天来,还有事要求着老祖宗呢,这事吧,孙儿媳妇难为了好几天了,就怕说了,老祖宗万一要是不答应,可怎么办才好?那就是真的没有一点法子了,孙儿媳妇只好病倒了。”
老太妃挑着眉梢,看着愁眉苦脸的李小暖,伸手拍开她的手,
“你先说,我听听再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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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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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这事吧,说来话长。”
李小暖蹭到老太妃身边,挨着她坐下,从最初程恪和姚国公家大小姐议亲开始,一路说到前儿姚国公夫人求到自己这里,愁肠百结的叹着气,
“老祖宗您看,这事说起来,那姚家大小姐也罢,四小姐也好,都是池鱼,我想管吧,又没本事管,不管吧,又实在忍不下这个心来,老祖宗,您说这事怎么办才好?”
“这事,你心里早有主意了吧?说吧,想指派老祖宗给你挡哪路兵?开哪条道?”
老太妃往后靠到靠枕上,瞄着李小暖,直截了当的说道,
“看老祖宗说的,我哪敢指派您挡什么兵……”
“你要是真不敢,那可就算了。”
老太妃拖着声音,慢吞吞的说道,李小暖忙凑上去,拉着老太妃的胳膊,笑嘻嘻的说道:
“虽说不敢指派老祖宗,可老祖宗的吩咐,那就更是不敢不听了,老祖宗,这事吧,也巧了,那天,偏巧就听小恪说起了林家二房大公子,说是人品好,也正好到了议亲的年纪,一打听,竟是处处都合适,初五那天,和姚国公夫人一提,没成想,姚家也是千肯万肯。”
“林家?你和林家搭上话了?”
“没有,哪里搭得上话?这不,只好找到老祖宗您了么。”
“我和林家更搭不上话!”
老太妃断然说道,李小暖抿嘴笑着,
“不用您和林家搭话,您和靖北王妃说一声,让她问问不就行了。”
老太妃斜睇着李小暖,李小暖忙往前挪了挪,接着说道:
“老祖宗,年前靖北王妃不是遣人过来过嘛,就是问您年后哪天有空儿,她要过来给您拜年那事儿,老祖宗您看看,咱们哪天有空好?”
老太妃舒服的往后靠过去,眯着眼睛看着满脸殷切的李小暖,缓声问道:
“这事,小恪也赞成?”
“嗯。”
“宫里呢?”
“嗯。”
老太妃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睁开眼睛看着李小暖,叹了口气答应道:
“就后天吧,你这死丫头,净扰我清修!”
“老祖宗早就修得清楚明白了,哪还用再修?这会儿该以佛心入世济困才是,老祖宗就先从我这儿济起吧。”
李小暖眉飞色舞的说道,这事,老太妃肯出面,也就成了七八成了。
隔天,靖北王妃一早就到了汝南王府,汝南王妃带着李小暖迎在二门里,接了靖北王妃,一路送到了瑞紫堂,白嬷嬷接进去,李小暖跟进去侍候着,靖北王妃和老太妃直说了差不多一天的话,才满心不舍的告辞回去。
隔了两天,靖北王妃就遣人回了话,送了林怀业的八字过来,又取走了姚家四小姐的八字,两家分别送去合了八字,竟都合出天作之合的卦相来,李小暖张罗着,老太妃做了姚家的媒人,靖北王妃做了林家的媒人,这门亲事就算定了下来,只等着出了十五换庚帖、下小定礼了。
程贵妃得了信儿,翻来覆去思量着,笑意越来越浓,宫门口内侍禀报着,程贵妃忙接了皇上进来,喜气盈盈的侍候着皇上去了斗篷,又去了外面的大衣服,坐到榻上,奉了茶上来,皇上面容疲倦的往后靠着,看着喜气盈盈的程贵妃,笑着问道:
“有什么喜事?”
“喜事倒算不上,就是心里高兴罢了,下午我让喜大富给母亲送几盏今年新鲜样的花灯过去,喜大富回来说,母亲正忙着给人做媒人呢!”
“噢?”
皇上也惊奇起来,直起上身,将手里的杯子递给程贵妃,
“是哪家?竟有这么大的面子。”
“是姚国公家四姑娘和威远侯林家二房嫡长子林怀业。”
程贵妃接过杯子,重又换了杯子,泡了茶奉上来,侧身坐到榻沿上,接着说道:
“正月十一那天,靖北王妃到府上给母亲拜年,听说两个人直说了一天的闲话,隔天,母亲和靖北王妃就张罗着议起这门亲事来,母亲做了姚家的媒人,靖北王妃做了林家的媒人,这亲事倒也罢了,去年母亲肯出瑞紫堂受了礼,如今竟还有了给人做媒的兴致,我只高兴这个。”
程贵妃说着,眼泪涌了出来,忙侧过身,用帕子按住眼角,皇上眼神温和的看着她,缓声安慰道:
“老祖宗既然想开了,自然就和从前不同,这是喜事。”
“嗯。”
程贵妃按了按眼角,转头看着皇上,想了想,迟疑着说道:
“皇上,妾有个不情之请……”
“嗯,你说就是。”
皇上示意着程贵妃,低头喝了口茶,程贵妃顿了顿,才低声请求道:
“皇上,林氏这些日子修身养性,性情比从前沉稳了许多,妾想……求皇上个恩典。”
皇上手里的杯子在唇边顿了顿,低头喝着茶,程贵妃小心的看着他,带着丝怯意的低声说道:
“大家都和和乐乐的好。”
皇上将杯子递给程贵妃,嘴角露出丝笑意来,声音平缓的说道:
“就依你,林氏晋三品婕妤,还住到原来的宫里去吧。”
程贵妃站起来,跪地磕头谢了,满眼喜色的站起来,叫了内侍进来,传了话下去。
李小暖了了件大心事,心情无比轻松,和程恪嘀嘀咕咕的商量着,要程恪正月十五还带她看灯去,程恪自是无不答应,早几天就让人备了船,又亲自挑了几坛果酒送到了船上。
.................
第二更,下午2点前,
亲爱滴,投粉投粉,打赏打赏,老说这个,小闲真是不高雅,检讨下
第二八五章 平等
元宵节前两天,周婉若打发人正正式式的送了张帖子给程絮仪,邀她正月十五那天到诚王府灯楼上看灯去,程絮仪惴惴不安着,寻了空找了李小暖,期期艾艾的将帖子递给了李小暖,李小暖笑着替她应了,叫了兰初进来,吩咐了那天的车子和随过去侍候的婆子、丫头,以及打赏等一应要用的物什,想了想,又叫了田嬷嬷进来,挑了个老成知礼的嬷嬷,到时随着程絮仪过去,以便贴身指点一二。>>雅文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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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絮仪眼睛亮亮的辞了李小暖,兴奋的红着脸,欢喜异常的回去了。
到了元宵节,李小暖看着人打点好各处,打发程絮仪去了诚王府灯楼,送王妃出了门,就回去换了衣服,和程恪一起上车顾自闲逛去了。
程恪和李小暖头挤在一处,透过绡纱车窗往外看着热闹,程恪双手从背后搂在李小暖腰间,一边往外看,一边低声说着闲话,
“……你那半阕词,可把钱继远害苦了,只怕他这一年里头,没做别的,就琢磨这半阕词去了,还真是,这一年真没听说他写出过什么新诗新文。”
程恪一边说,一边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了没有?前几天,他让人在大慈云寺四处贴了告示,悬赏千金求那下半阕词,看来想了这一年,也没想出合意的来,他也太过挑剔了些,前儿我拿给你看的那几阕词,我看着哪一首都极好,偏偏他说什么没翻出新意来,什么转的不好,小暖,你那下半阕词到底是什么,念给我听听。”
李小暖转过头,斜了眼程恪,
“你这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嗯,我也就跟你话多,你念给我听听。”
“让我想想,”
李小暖用食指抵着下巴,仔细想了想,俯到程恪耳边,低低的念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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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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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程恪仔细听着,慢慢跟着念了一遍,呆了半晌,才叹了口气,低下头,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小暖,李小暖急忙摆着手,
“我告诉过你,不是我写的,真不是我写的,我哪里写得出这样的词来?真是我从书里看到的。”
程恪满眼笑意,低着头,额头顶着李小暖的额头,仿佛想起什么般,低声说道:
“那一年,我去上里镇看你……”
“怎么是看我?我那时又不认识你!”
李小暖低低的嘟嚷着,程恪笑了一阵子,轻轻咳了一声,接着说道:
“好吧,不是看你,是去看荷花,那一年,我去上里镇,在上里镇旁边那个什么山上,古萧说了一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说是你念给他,让他画出这句诗来,回来我找了好几年,也没找到这人面桃花的出处,你也念全了给我听听,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写的,是你从书里看到的,你念给我听听。”
“真不是我写的,我都告诉你了,我连个对联都对不出来,哪会写什么湿啊干的。”
李小暖扭过头,抬手掀着帘子,就要往外看热闹去,程恪伸手搂过她,低着头,凑到她耳边,
“外头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说话,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写的,我记下了,你念给我听听。”
李小暖转头看着他,想了想,低声念道: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雅文吧
·-=.=y=a·`e-n=8=.com就这四句,我只喜欢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一句,后面两句太悲了,不好。”
程恪脸贴着李小暖的面颊,默默念了几遍,突然笑了起来,
“都说姻缘天定,果然果然!咱们两个就是天生的一对,上里镇那个门里,也就种种桃花,小暖,咱们两个,生生世世都做夫妻。”
李小暖失笑起来,抬手拍着程恪的脸,
“这辈子怎么样还说不好呢,还生生世世呢!”
“这辈子有什么说不好的?全是好的。”
“你看看老祖宗,当初和老太爷不也是恩恩爱爱,好的不能再好了,后来竟闹到了那一步……”
李小暖不愿意再说下去,转过头,伸手又去掀车帘子,程恪一把抓回她的手,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小暖,我不会象老太爷那样,你也不是老祖宗那样的脾气,咱们两个,一辈子都跟现在这样,你放心。”
“我放心。”
李小暖仰头看着满脸认真的程恪,突然叹了口气,转过头,从程恪手里抽出手,又要往外看去,程恪拉回李小暖,满眼固执的看着她,
“你没放心,小暖,我对你的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会儿,你这心里,只有我,只有李小暖,可往后的事,往后的事谁知道呢,连天道都会变……你也别再纠缠这个了,那心要变,自己就变了,也由不得你,唉,你怎么老是纠缠起这个来?”
李小暖微微蹙着眉头,看着程恪,有些无奈的说道,程恪抬手抚着李小暖的面颊,
“小暖,你心里若是不安宁,我也不安宁,你且放心,我知道你跟别人都不一样,我也跟别人不一样,这辈子,我就守着你一个。”
李小暖抬手圈着程恪的脖子,头稍稍往后仰着,眼珠微转,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着想着,突然笑了起来,直笑得倒在程恪怀里,笑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程恪,认真的说道:
“我心里安宁着呢,我有什么不安宁的?往后若我年老色衰,你也别守着我,鸡皮鹤发的看着多难看、多没意思啊,你去找水灵灵、鲜嫩的小姑娘去,我也去找几个象千月那样的美人回来看着,咱们两个,各得其所,你说好不好?”
程恪愕然睁大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李小暖,片刻间反应过来,几乎跳了起来,
“不行!你敢?!你若敢打了这样的主意,我……我就……我……”
程恪口齿黏连着,一时不知道如何威胁才好,
“我告诉你,你再鸡皮鹤发,我也愿意看!你……除了我……你也只能看着我!千月!”
程恪错着牙齿,李小暖笑得扑倒在程恪怀里,听他发着狠,
“回去我就毁了他那张脸!”
连连点头,极力附和着,
“就该这样!记得毁干净些!我一看到他,心里就不舒坦,竟然生得比我还好,早就想毁了他那张脸了!”
程恪低头看着她,半晌才轻轻‘哼’了一声,
“你这是威胁我呢!我能做的,你都敢做是吧?”
李小暖窝在程恪怀里,只笑,不答话也不抬头,程恪吸了口气,又吐出来,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也太无法无天了些,我说咱们是天生一对,换了别人,哪里容得下你?哪里知道你的好?往后就咱们两个一处守着,听话,啊?千万就再转那些无法无天的念头了,听到没?”
李小暖一边笑一边在程恪怀里点着头,
“这话也就跟你说说,换了别人,我规矩着呢。”
程恪想了想,脸上露出粲然笑容,低下头,咬着李小暖的嘴唇正要吻下去,车子顿了顿,停住了,洛川在外头禀报着:
“爷、少夫人,大慈云寺到了。”
李小暖忙推开程恪,转过身,急急忙忙的找着靶镜,理着头发妆容,程恪悻悻然的松开李小暖,沉声答应着,看着李小暖匆匆忙忙的整理好了,才跳下车,回身扶着李小暖下了车。
大慈云寺前,仿佛比去年还要热闹几分,远山带着众小厮、长随,围在七八个丫头婆子外面,一起簇拥着程恪和李小暖,往大慈云寺走去。
时候还早,可寺内已经到处是穿着长衫、四下看着灯笼的士子文人。
婆子、丫头略落后几步,跟在程恪和李小暖身后,远山等人围在外圈,小心拱卫着,李小暖握着程恪的手,转头打量着周围,见周围男男女女,牵着手成双成对者满目皆是,这才放下心来,握紧了程恪的手,赶了半步,靠近程恪些,一齐边走边看着,往寺里走去。
刚走了几步,迎面就看到周景然穿着件银白缂丝面银狐里斗篷,背着手,站在前面一丛灯笼旁,脸上带着笑容,正远远看着两人,侧妃戴氏穿着件银红织锦锻灰鼠斗篷,站在周景然侧后,温婉的笑着,看着周景然,又随着周景然的目光,看向程恪和李小暖,身形转动间,头上的嵌金钢石步摇闪烁出璀璨的光芒来。
李小暖怔了一下,轻轻拉了拉程恪,程恪顿住脚步,看着李小暖,轻轻咳了一声,低低的说道:
“我,刚才忘了和你说了,小景要跟咱们一处……看灯。”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程恪捏了捏李小暖的手,两人迎着周景然走了过去。
戴氏仔细的打量着李小暖,李小暖松开程恪,恭敬的深曲膝给周景然见了礼,又和戴氏见着礼,戴氏站在周景然身后,微微曲膝还着礼,周景然从眼角瞄了戴氏一眼,转头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小暖妹妹比前年长高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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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真不怪小闲,点一直抽,一登录就说出错了,唉,收砖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