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求子
太后却是道:“刚刚阿惟媳妇说的,你连败几位闺秀,还让礼亲王也甘拜下风的又是何事?”
二娘笑着看了三娘一眼:“三妹妹口口声声说自己无才,不过事实却是让众人大跌眼镜呢。虽说谦虚是好的,但是在长辈们面前,三妹妹还是不要隐瞒了。后来许久都还听人提起这件事情,三妹妹你若不是才女,难不成还真的会读心之术?”
说着二娘还将当日发生的事情对太后还有王妃说了,让几位长辈瞪着三娘有些惊疑不定。
啧!真是字字诛心啊……
这是在暗示她是妖孽么?
三娘记得以前书或者看电视,那些具有异能的人是很让普通人排斥的,因为人们会恐惧异能者将这种能力用到自己的身上去。
三娘叹息了一声,摇头苦笑道:“二姐姐,您今日是故意来拆我的台的吧?明明知道妹妹我有些不好意思对人说的事情,却还在长辈们面前提起,真是……这让三娘以后怎么好意思见人。”
二娘听了眼中有些狐疑,不过很好的掩饰了,只笑道:“哦?我还真是不知道,要不三妹妹还是与我们说说看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太后娘娘以及长辈们自然也不会真让你难堪。”
三娘看了在场的众位一眼,无奈一笑:“提起这个,我还真得赢过一回。给自己挣了些面子回来。平日里出门,总是被众位小姐们的才华横溢羞得无地自容。因为之前我五妹妹曾经与惠兰县主有过一些误会,那一日大家遇到的时候便提出来要比试一场,其实也是想化解这个误会罢了。轮到我的时候……我还真的有些着急,因为吟诗作画什么的,我是不在行的,偏偏当时被赶鸭子上了架,于是我便想到了一个平日里与丫鬟们玩耍的时候想出来的小戏法。”
“戏法?”众人疑惑道。
三娘笑着点头:“自然是戏法,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能猜到别人心思的事情不成?当时我也是有些促狭的心思,如今说出来还真是惭愧不已。”
说着三娘便将自己那一日的手法说了出来。众人听了也都失笑了。
说实在的,这魔术在闺中女子们面前玩这么一次,还是很能唬人的,但是一旦说破了之后,甚至连一个小戏法都算不上了。
“至于最后让王爷猜的那个数字……我是小时候有一次从二哥哥那里听来的。我对这些自然是不懂的,不过幼时觉得好玩有趣便偷偷记下了。好在王爷最后大人有大量,听了我解释之后没有怪罪我这个晚辈的胡闹。”
众人闻言也都释然了。
三娘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二娘,莞尔一笑:“二姐姐,这件事情也是我难得能凭自己的‘才华’唬住人的时候。我还想在大家面前留着些面子呢。偏偏你非要拆我的台。现在可好了,这事情说开了。我以后想要再玩怕是不成了。”
老王妃故意教训她道:“当年你还小,玩闹也就罢了,如今还这般胡闹的话那可怎么好?以后切不可这般顽皮了。”
三娘赶紧点头道:“孙媳知道了,祖母。再也不敢了。”
“你二哥是不是王阁老的孙子,那个会画画的章生?”老太后笑着问道。
三娘好奇道:“太后也知道我二哥?”
太后笑眯眯的:“上次皇上还夸了他画画的很好,说是山水在他UU小说都有了灵气了。到真是个才子。”
三娘点头,与有荣焉的样子:“若是若说我是才女的话,那也是沾了哥哥的光。”
老王妃笑了:“你这孩子,才女哪里有那么好当的。你还不如努力生个才子的好。”
此话一出。长辈们都笑开了。
三娘装作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二娘脸色很不好看。三娘连个眼角都吝与给她。
这时候春嬷嬷走了进来,俯身在太后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太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在场的几位看见了,也都装作没有看到。
半响太后叹息了一声,朝春嬷嬷摆了摆手:“去让人扶了她回去歇着,你去皇后那里把孩子抱过去给她看看。毕竟是生母,分位也不低。去吧。”
春嬷嬷躬身退下了。
虽然只有这么短短几句话,却是让人忍不住在心中猜测。
太后已经转头对沈夫人道:“你带着阿惟媳妇去皇后那里看看吧,等会儿我派人去叫你们。”太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众人听着,却像是想要沈夫人去皇后那里做一下什么思想工作的意思。
沈夫人赶紧起身:“臣妾这就过去。”说着就带着二娘离开了。
见她走了,太后不由得摇头叹息一声:“皇后也不容易,只是这荣妃怎么说也是她的堂妹。又是个有分位的,这么做怕是不太妥。”殿里只剩下了老王妃和三娘。以及太后的几个心腹,太后忍不住与老王妃拉起了家常。
老王妃想了想:“是不是皇后想要将三皇子抱到身边养着。荣妃不愿意?”
太后点头:“虽说孩子到了皇后名下,她也不吃亏。可是这世上又有哪个母亲能容忍自己的孩子不在身边?皇后她才经历丧子之痛不久,我也能体谅她的心情,因此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荣妃自生产之后从未见过自己的骨肉,她本就因生产伤了些身子,这些日子一直在休养,今日却是不顾身体跑了出去,跪到了凤栩宫宫门前,也怪可怜的。”
王妃对此不好发表什么议论,只能轻叹了一声。
三娘听着却是觉得皇后做得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一些。她难道就不怕太后和皇上觉得她霸道么?三娘觉得这样太不像是一个皇后能做出来的事情了。就算要夺子,也要先将生母这一障碍搬开吧?
这时候,皇后宫里,沈夫人也在苦口婆心地劝皇后:“娘娘,你就让她见一见孩子又能怎么了?毕竟是她亲生的。你这样让太后娘娘和皇上看见了心里也会对你有意见。再说了,凤娇她是我们沈家的人,是我们送进宫里来的,你还怕她以后与你为敌不成?她能封妃,不也是因为沈家的脸面你和你父亲的脸面?平常人家的女子,即便是生了皇子。这么年纪轻轻的也没有她这么高的分位。”
皇后却是摇头:“母亲,你不懂。我……看到他我就想到了我死去的那个孩子,我总感觉他是我的孩子又回来了。我恨不得将他一直带在我身边,我不能容忍别的女人抢了他走。母亲,我……”
沈夫人看到这样的皇后心中也是十分不忍心,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娘娘,你还年轻,以后说不定还能生的。”
皇后苦笑:“母亲,这种话你也拿来骗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早就已经逼着太医与我说了实话,我这一生是不可能再生孩子了。”
沈夫人已经是泣不成声。
皇后见沈夫人哭得比自己还伤心。只有让人人扶了她去洗脸。
见殿中只有自己与皇后两人,二娘趁机对皇后道:“娘娘,您就算是要这个孩子也要暂时忍一忍才行。等荣妃她……这宫里哪里还有人比您有资格抚养三皇子?”
皇后叹息:“本宫又如何不知?只是荣妃她身子向来很好,太后对她也一直关注着。我要下手还是得慢慢来,怕是还得拖个三年五载,不然我也是会被头一个怀疑的。可是我能等,孩子不能等。他若是经常与荣妃接触,心里有了他生母的影子,以后又怎么能与本宫亲近?”
二娘眼珠子一转。道:“那何不想个法子让荣妃再也不能与三皇子亲近?”
皇后皱眉:“她是孩子的生母,若非本宫一直找藉口拦着,孩子早就在她那里养着了。”
二娘笑道:“若是荣妃她患了什么能传给他人的病症……娘娘,到时候即便是太后娘娘怕是也不会让荣妃抚养孩子的。”
皇后闻言一愣:“能传给他人的病症?”
二娘点了点头:“比如说麻风病?我在山东的时候,有一阵子住在了庵堂里为长辈祈福,听那里的小尼姑说,在山下的一个村子里曾经有一位麻风病人。原本人们都不知道她患的是麻风病,她家人也没有怎么在意。直到有一日全村子的人都染上了,最后那一村子的人都被官兵围了在村子里不让他们出来。”
皇后一惊:“麻风病?这种病怎么能传到宫里来?万一……”
二娘闻言一笑:“娘娘,我话还没有说完呢。刚刚我说的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前朝的,然,就在几年前,离那个村子不远的地方又有人染上了与麻风病人相似的症状。当时将所有人都下了一跳,说要将那人连人带房子烧掉。那人吓得躲到了山上。又过了月余,那人回来了。身上的那些症状竟是全都消失了。后来才知道,他当初患的根本就不是麻风病。而是上山打猎的时候误食了一种果子,所以才会出现那种症状。娘娘,听说服用了那种果子会让人身体溃烂如同患了麻风病,十几日都不会好。”
皇后惊讶:“真有这种东西?”
二娘肯定道:“千真万确,只是这果子却是不好采,而且若是离了土太久也会失了药效。偏偏根茎极大,要移出来也破费功夫。”若非如此,她当时也想要采一些,说不定就能用上。
就像她现在就在想着,要是这种东西能用在三娘身上,那该有多好,保管让她众叛亲离,再也得不到长辈和夫君的欢心。因为即便好了之后,脸上也是会留疤的。这世上有那个男子愿意整天与一个丑陋不堪的女子待在一处?光想着三娘会有的惨样,二娘心里就是一阵畅快。
凭她自己,现在是没有办法把那东西弄到京城来。所以她想要皇后出面去弄。
果然,皇后道:“这又有何难?只要方法管用,费些功夫又有何妨?”
二娘闻言笑了,眼中光芒闪耀。
“你仔细说与我听,我立即就派人去。”皇后对二娘道。
二娘想了想:“具体位置我也不清楚,不过您可以让人去水月痷下面不远的村子里找一个叫冯二狗的人,当初就是他误食了这种果子。”
皇后记了下来,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果然是聪慧,惟儿没有看错你。”
二娘红着脸低下了头,这时候沈夫人进来了。两人便停住了话头。
沈夫人虽然是沈家的人,但是她心思简单,并不擅长这些勾心斗角的弯弯绕绕。
二娘笑着对皇后道:“娘娘,所以您还是将三皇子抱去给荣妃娘娘养着吧。”这件事情不急于一时,若是皇后现在对这孩子太过关注的话,以后也会让人怀疑的。不如这时候大方一些,主动将孩子送回去。
反正过不了多久,荣妃也养不了孩子了。
皇后自然是听明白了二娘的暗示,点头道:“你说的对。怎么说她们也是母子,我也不能太过分。”
沈夫人闻言也松了一口气:“娘娘您想清楚了就好了。我刚刚还一直在担心要怎么说服您呢。不管如何,三皇子也要叫你一声母后,又有你堂妹的孩子,这是再亲不过的了。”
皇后点头笑了笑:“母亲说的是。”
沈夫人看着二娘很高兴道:“还是二娘有办法,我说了半天皇后娘娘都想不通。才这么一会儿,她就肯信你的了。”
二娘低着头笑的一脸谦逊。
“来人,派人去荣妃那里说一声,孩子就暂且在她宫里养着吧。奶娘嬷嬷们也都搬过去。明日我让人将羽华宫收拾了出来,以后就让她们母子两人住。你与她说本宫原本也是见她身子虚弱。怕她照顾不好孩子,才想着给她带着好让她身子快写好的,不想却是让她如此不安了。既然如此,本宫就不多这个事了。”
宫女应声退了下去。
不想过了会儿,宫女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沈凤娇身边的宫女和被奶娘抱着的三皇子。
皇后一看见孩子,眼神就是一软,面上却是装作不高兴道:“怎么又抱回来了。不是说了给她自己养吗?”
沈凤娇的宫女道:“回皇后娘娘。荣妃娘娘听了您的话之后,哭得不行,说是等会儿要来给您赔罪。她因为想念自己的孩子又一直见不到,加上又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所以才对娘娘您有所误会。想在想起来十分懊悔又惭愧,娘娘您自她进宫以来就对她照顾有加,比对亲妹妹还好。荣妃娘娘她心里十分难受。所以,荣妃娘娘说她现在身子还不好。怕自己没有办法照顾好了三皇子,所以还是请您帮她照看。等她出了月子之后再来将三皇子抱回去。”
沈凤娇也是一根筋的性子。至今也还是。
皇后见孩子回来了心里自然是高兴,她真不愿意孩子在他生母那里待太久。只是面上却是不悦道:“她还真当我这里是专门给她带孩子的地方了?罢了……看在她是我妹妹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她今日的疯症了。你回去告诉她,孩子我可以继续给她看着,不过她出了月子就赶紧抱回去。另外她若是每日好好吃药用饭的话,我会每日都让人将孩子抱过去给她看的。”
那宫女闻言忙谢恩退下了。
沈夫人在一边笑叹道:“娘娘果然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凤娇这丫头也太不识好歹了。”
皇后漫不经心地道:“如母亲您说的,她怎么说也是我堂妹。包含一些也没什么。”
既如此,那我就带着二娘去太后那边了,顺便也让她不要担心。
皇后点头:“你们去吧。”
沈夫人又带着二娘回了太后的慈安宫。
太后听了沈夫人的一番话,十分高兴:“还是皇后心胸宽阔,她们能如此我也就安心了,毕竟如今宫里还有许多高僧在。若是闹出了什么笑话,那就不好了。”
沈夫人不忘为自己的媳妇邀功:“说起来二娘也是有功劳的。皇后原本还因为荣妃娘娘的误会心里有些不高兴呢,多亏了她在一旁劝解。”
太后哈哈笑道:“好,好。你们这些孩子懂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三娘看了笑的一脸谦逊的二娘一眼,却是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若是沈夫人不说皇后开窍是二娘的功劳的话或许她还不会多想,偏偏牵扯进了二娘……以她对二娘的了解,二娘劝说皇后的话绝对不是什么三观端正的好话。
想到那个缺了一更筋的荣妃娘娘,三娘只能无奈地希望她能自求多福了。
当然,三娘还不知道,二娘这次是连她也一起算计进去了。
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春嬷嬷进来道:“娘娘,高僧们已经在大殿做过法事了,是不是这会儿要请进来?”那些和尚虽然进了宫,但是也都没有进后宫来,都是一直在大殿那边活动。
太后想了想:“去请来慈安宫吧,这一路上都派人守着,别让他们走错地方了。让别的宫人与妃嫔们都在自己宫里带着,不要乱走。她们若是也要求高僧念经祈福,哀家等会儿会让高僧们再为她们作一次法事。她们在自己的寝宫里待着就是了。”太后也是害怕会有尴尬的事情发生。
春嬷嬷听了吩咐出去了。
等了大概两刻钟,四个和尚被宫人领了进来。
和尚虽然之后四个。但是围着她们的老嬷嬷们却是少说也有二十个,一个和尚至少有五六个嬷嬷盯着。毕竟是男子,即便是方外之人,也还是要看紧了的。
四个和尚站在一群中老年女人中间,却是面不改色,眼中似乎是空如无物。高僧的气场很强大,很震撼。
但是三娘在看到站在〖中〗央的那个穿着皂衣,外面披着黑傧浅红色法袈裟,长得浓眉大眼容貌端正。体态壮硕的悟深和尚的时候,已经是除了苦笑只能苦笑了。
和尚们在太后面前也不用行那俗礼,反倒是太后回了他们一个佛礼。
“几位大师去隔壁的偏殿吧,那里已经都准备好了。”太后和蔼地道。
悟深旁边的那一位年纪最长的,不过也不会超过五十岁的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平僧们还有一些法器,怕是要劳烦太后娘娘派人去取来。”
太后便吩咐人去了,和尚们去了隔壁的偏厅,在那边一番布置。
三娘心里很是尴尬。脸往那边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过了一会儿,和尚让宫女过来说是要请两位夫人过去。
三娘硬着头皮问道:“我们在这里不也一样么?一定要过去偏殿?”
宫女看了太后和王妃一眼。
王妃责备地看着三娘道:“你这孩子,高僧让你过去你就过去。这有什么好怕的?”
二娘却是大方地站了起来,看了三娘一眼:“在大师眼中,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是信徒,三妹妹你怕是想多了吧?”
三娘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我是想多了。你却是无知!
看到太后与王妃的眼神,三娘只有起身道:“我让我身边的丫鬟一起去吧。让她也沾一沾福气。”
太后闻言看了王妃一眼,王妃凑到太后耳边悄悄说了几句。太后闻言笑容慈爱道:“你到是个好心的不争的性子,去吧。”
三娘便带着候在殿外的白兰一起往偏殿去了。
二娘看了三娘身后的白兰一眼,笑容暧昧:“三妹妹你可真是个大方人,什么好事都不忘照顾你的这些‘姐妹”我算是明白了你在夫家为何会这么招人疼爱了。不过……你才成亲多久啊?姐姐为你觉得憋屈呢。”
三娘一面走一面闲闲地道:“二姐姐说的是,你想必不会有这种烦恼。”你连憋屈地机会也没有。
二娘看着三娘地侧脸,心中一阵发狠地想,等着吧,我总有让你好看的一日。到时候你就哭也哭不出来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迷香
偏殿就在慈安宫正殿的侧后方,三娘与二娘走到偏殿的时候,四个和尚已经将场地都布置好了。
虽然是偏殿,但是正厅也很是宽敞。在〖中〗央铺设了一个直径大约有六七尺的圆形厚垫,四个和尚正盘腿坐在上面,手中捻着佛珠,闭着眼睛念念有词,宝相庄严的样子,让人一见就不由得肃然起敬。和尚们中间还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法器。
送二娘与三娘过来的嬷嬷,一见这阵仗,也都双手合什,念了一句佛号,低头站在一边不敢出声打扰。
三娘在一旁看着,从几个和尚的表情上似乎看不出什么端倪,甚至三娘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想起几年前悟深与王家的管事娘子翻云覆雨一事都是一种亵渎,让她对自己有一种很深的厌弃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跪下来求佛祖饶恕。
正在三娘努力想要驱赶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胳膊突然一疼。三娘猛地回过神来。
“少夫人,这里有问题。”白兰的声音在三娘耳边响起。
三娘下意识地想要深呼吸,白兰却是赶紧小声道:“少夫人,别吸气,那香吸得多了会让你神志不清醒。”
三娘闻言放缓了呼吸,她往白兰所说的“香”看去。在这偏殿里,与门相对着的左右两边的的角落里,各有一个紫铜点金梵文香炉,直径大约有两尺多,略带青色的烟从香炉盖子上的镂空梵文中扩散出来,闻着却与一般佛寺里常用的檀香没有什么区别。
但是三娘相信白兰的判断,因为职业原音,白兰对这些东西很敏感,她们自幼就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三娘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周围,见包括二娘在内的人都是一脸虔诚地垂首站在原地。三娘心理有些发毛。不过想着白兰在自己身后且并未受到迷香的影响,便不由得安了心。
这时候。四个和尚中年纪最长的那一位停止了念经,开口道:“阿弥陀佛,除了两位女施主,其余人都去后面的屋子里候着。贫僧们祈福之时。不能被打扰,佛则便会功亏于溃。”
殿中被太后安排过来的十几个嬷嬷和宫女闻言,面色不改地恭谨地应了一声“是”接着便鱼贯地往偏殿后面的内室里走去。三娘看了一眼内室那边,发现也有烟雾从里面冒出来,想必里面也已经事先被和尚们点上了迷香。
就这样,原本满满当当的厅里只剩下了二娘。三娘还有白兰以及四个和尚。
这时候,另外三个和尚也都停止了念经。其中一个往嬷嬷们去的那个内室去了。而那个叫悟深的却是走到厅中北墙边正供奉着佛案旁,从佛案上的一只带着盖儿的青huā瓮里用铜勺子舀了两勺子粉末状的东西放到了两只茶碗里,接着又将佛案上的一只茶壶里的水注入了茶碗中。
然后悟深和尚便用一个小茶盘,将两只茶碗捧到了三娘三人面前。悟深和尚见除了二娘和三娘之外白兰也在,不由得愣了一愣,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眼睛在白兰脸上一转却是什么也没有说了。
“两位夫人。请将这碗施过法的香灰茶喝下去,之后贫僧与几位师兄便可为两位夫人施展秘术,做法祈福了。”
三娘低头看了一眼那奉到自己眼前的。红不红黑不黑的一碗不知道加了什么料的差,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相较与三娘的犹豫,二娘已经伸手将茶碗端起,二话不说就喝了起来。
悟深和尚有些疑惑地看了站着不动的三娘一眼,其他两位和尚也往这边看了过来。三娘伸手将茶碗端了起来,凑到唇边似是抿了一口,悟深和尚看了白兰一眼,想了想又往佛案那边走去,应该是想要再倒一杯茶过来给白兰。
三娘看了白兰一眼,眨了眨眼。接着便突然手中的茶碗一滑“啪”地摔到了地上。众人都向三娘看过来,连原本正要将茶喝干了的二娘也看了过来,眼神似乎清明了许多。
“哎哟——”三娘捂着自己的肚子蹲下了身子,一脸的痛苦。
“少夫人,您怎么了?”白兰着急的将三娘扶住了,不让她滑倒在地。
“我……我肚子疼……好疼啊……”三娘捂着自己的肚子痛呼道。
悟深和尚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跑了过来:“女施主。你怎么了?”另外两位和尚互相看了一眼,也走了过来。
三娘道:“不,不知道……刚刚符水喝下就,疼了起来。”
“怎么可能?”悟深一脸讶异地朝那年长的和尚看了一眼。
年长的和尚皱着眉头想了想,问道:“女施主以前是不是用过一些能止住疼痛之类的药物?”
白兰连忙点头:“我家少夫人前不久受了伤,大夫给用了一些据说能镇痛的药。”
几位和尚松了一口气,年长的和尚却是道:“怕是那药物与这符水有些相冲,不会有事的,女施主放心。只是……今日怕是不不能为女施主祈福了。”和尚一脸的惋惜。
三娘道:“那还真遗憾,不过这或许也是天意吧。”三娘撑着白兰站了起来,脸色也好看了一些“还好刚刚喝得少,现在也不是那么疼了,看来还真是符水相冲。”
白兰道:“少夫人,既然如此,奴婢陪您回去吧。这符水还是不要再喝了。”
三娘点头,心有余悸道:“你说的对,几位大师,抱歉了。”后面一句是对着和尚说的。
几位和尚念了一句佛号,年长的那一个道:“下次贫僧等人再为施主祈福,施主先离开吧。”
悟深看了白兰一眼,道:“那这位女施主……”
白兰赶紧摇头道:“我家少爷要奴婢一直陪在少夫人身边,奴婢要陪着少夫人回去,不然让少爷知道了,奴婢……”白兰一脸害怕。
悟深脸上有些失望。
三娘想了想,看向二娘道:“二姐姐,要不你也陪我回去吧,今日就算了。”
二娘这时候被三娘这么一闹,已经正常许多了,闻言扯了扯嘴角:“三妹妹,你没有福气是你的事情,怎么连我也要陪着你?我若是也这么走了,我母亲会不高兴的。”二娘觉得三娘就没有安好心,自己不能求子,就想要让她也求不了。
二娘虽然没有与沈惟圆房,但是那一日沈惟说的话还是让她有些期待的。沈惟说目前还不是时候让她有孕,也说不会让她等太久了。
想到这里,二娘对三娘想要拉她下水之事更加反感。
三娘心中叹气,她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想要帮二娘一把。刚刚她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才下意识地说了那么一句。
“二姐姐,既然你不与我一起走,那就随便你吧。”希望你不会后悔。她没有当救世主的义务,何况本来立场就不对。提醒了一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白兰扶着三娘往殿外走,在门关起来的时候,三娘听到殿中又传来了和尚的念经声。
守在门口的人见三娘出来了,都是一愣。
三娘与白兰往太后宫里走去。
见身边没有旁人,三娘问道:“刚刚那香中被下了迷香?”
白兰想了想:“奴婢也说不明白,就是觉得那香有问题。”干|她们这一行的,直觉很多时候都可以救命。
“刚刚他问您是不是用过止疼之类的药物,想必那迷香与这类药是相克的。所以他们不敢再让你服用了,因为用了也没有效果。”
三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为何我神志一直还算清醒?”她刚进去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她自己也察觉到了这种不对。可是二娘她们却是毫无所觉的样子。
白兰看了看三娘,伸手将她腰间的一只常戴的荷包解了下来,打开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了一只小小的像是鼻烟壶一样的东西,摊在了手心中,然后笑嘻嘻地看着三娘道:“少夫人早上出来的时候是不是嗅过这个?”
三娘看着那只只有大拇指大小的,做工精巧的粉彩袖珍小瓶子,想着早上宣韶突然将这玩意放到她鼻子下让她闻,因为气味很不错,她还多闻了一会儿。
之后问宣韶这是什么,宣韶说是送给她的香囊,还帮她放在了荷包里。
“……”
香囊……
害她还高兴了好久,觉得宣韶这个古人真浪漫。时不时给送小礼物讨她欢心。三娘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
“这种药我们平日要是有任务的话都会带着,因为它能解迷香,且药效很长,是蒋太医所制。不过……我们用的瓶子可没这么精巧。”
白兰看了那只明显是闺阁女子所用的小饰物的瓶子,心中暗笑。她没想到自家公子还是个这么会讨女子欢心的人。
眼见着快要到慈安宫正殿了,白兰问道:“少夫人,这件事情要去告诉太后吗?这帮僧人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不过……就冲着他们下迷药这一点,也一定是没安好心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端倪
三娘看了白兰一眼,从她的眼神中三娘看出了她也猜到了什么。虽然三娘也不是很敢肯定,不过……那个悟深和尚给她的印象太深了,让她一开始就对这帮和尚没有什么好感。
相信宣韶也是如此,所以才会这么防备。
想起宣韶昨日脸色难看的样子,以及今日一早非要给她嗅所谓的“香囊”的别扭模样,三娘就想要笑。
不过,现在她还真心笑不出来了。
“白兰,你知道这中和尚帮人求子的事情使什么时候开始的吗?”三娘问道。
白兰想了想:“奴婢以前就听说过这种事情,什么时候开始的奴婢不知道,但是人人都说很灵验。”
三娘点了点头:“虽然以前那些和尚会不会用迷香我不知道,但是听说从大悲寺成为皇家寺院之前就开始出现这种秘术了,只是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听说有这么灵验的。这些和尚很难请的全,也不是人人都能请的到,但是有些人家请一两个还是能请到的。这些年,求子和尚们上过的达官显贵之家不知凡几。”
白兰惊讶道:“竟有这么多人家?”
三娘苦笑:“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曾祖父,孝成帝曾经为自己的贵妃请了和尚入宫。”
白兰愣了愣:“那……当初那些和尚也下了药了?”
三娘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可是……你可是知道皇上的祖父就是这位贵妃所生。”
白兰沉默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子,自然明白三娘暗示的是什么。若是这帮僧人真的有问题,那么人们可能就会怀疑如今皇室的血统。即便当初的那些和尚没有使用这种手段,贵妃所怀的真是龙子,也没有人会相信的,这样就会给一些不怀好意之人可乘之机。
三娘也为自己知道了这么大的一个狗血而心惊肉跳,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是不怕死,而是更怕死。
皇上的祖父。也就是上上一任皇帝,最后杀了自己的生母,那位后来成为了皇太后垂帘听政的贵妃。巧的是,这位曾经大权在握的贵妃娘娘是死在大悲寺的山门后的那九十九级山阶上。关于她的死因民间的说法千奇百怪,不过三娘知道最真实的结果只有那一个。
而那时候还未成为皇家寺院的大悲寺在那次事件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恐怕就只有那几个已经作古了的人知道了。
“这么说,我们即便是知道这当中有问题,也是动他们不得?”白兰轻声道。
三娘想了想:“这件事情,只能由皇家的人自己解决。若是皇上知道了,那么即便这些和尚是无辜的。冲着他们下迷药这一点,他们就该死了。”最害怕自己的血统被怀疑的人,就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
“若是其余人先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也会被皇帝给灭口了,三娘闷闷地想,皇上不会容忍一个会怀疑自己身世的人在这世上。
“奴婢还是将此事告知公子吧,让他定夺。”白兰道。
三娘点了点头,不过她不知道宣韶听了这件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以前她还觉得悟深与那位管事媳妇的事情是因为悟深六根不尽,是一位淫僧。那管事媳妇也对悟深有意,两人才会一拍即合,那件事只是一次偶然事件。因为那一次悟深并没有用到迷香。不然宣韶应该会有所察觉。
所以三娘今日在看到悟深的时候心中是震惊的,特别是当白兰提醒她偏殿有问题的时候,她又联想到了从老王妃那里听来的一些事情,当时就有些心惊胆战了。她那时候装作肚子疼,脸色难看不全是装出来的。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慈安宫正殿,太后正与老王妃,柯氏,还有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的静太妃说话,见三娘回来了,几人都是一脸惊讶。
老王妃皱眉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三娘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愧疚地道:“祖母。三娘怕是要辜负太后与您的好意了。因我前一阵子服了一味药,这药与高僧刚刚给我的符水相冲,我一入口就难受。高僧说,我这样不能祈福。”
老王妃闻言一脸的失望:“怎么会如此?你……哎!”
太后笑着道:“这佛也讲究一个缘法,这次不成怕是因为送子娘娘早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就等着抱曾孙吧。”后一句太后是对老王妃说的。
老王妃虽然还是有些失望。不过太后的话却是让她也有些希冀的。只有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就在这里坐一坐听我们说话吧。”
三娘乖巧地应了一声是,便老老实实地站到了老王妃的身后,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同时她想到二娘那边不知是什么情况,心里还是有些膈应的。她虽然不喜欢二娘,二娘也敌视她,但是同为女人,她也不希望二娘因这种事情受辱。想到刚刚二娘把她的好心当作驴肝肺,她就无奈。偏偏因为有太多的顾忌,她没有办法将事情摆明了说。
说到底她不过是伪善罢了,自己的安危总比自己敌人的贞操要重要许多倍。但是心里的不安还是没有办法控制。
在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打发白兰去找宣韶了。可是即便宣韶能有办法,到时候也晚了。现在说不定也已经晚了。
三娘正站在那里别扭纠结着,外头又有一太监进来了。
那位太监上次皇帝来太后宫里的时候,三娘看到过,应该使皇帝身边的人。
果然,那太监走进殿来磕头道:“太后娘娘,刚刚与皇上轮禅的法海大师说,要将这宫里地浊气根除的话,午时初要在这内宫的震位上设一祭坛,要皇上亲临,为天下苍生祈福。”
法海?三娘闻言一愣,这名字还真……大牌……
太后闻言惊讶道:“怎么之前没有听高僧们说起过?”
太监恭敬道:“是刚刚法海大师算了一褂,说是若能在内宫西南方建一祭坛,我朝今后便能风调雨顺。”
风调雨顺这是目前当权者们最为期盼的事情。
太后闻言二话不说,点头道:“哀家知道了,哀家这就派人去准备。”
太监恭敬的退下了。
太后招来心腹嬷嬷道:“这内宫的震位……”
“在玉泉宫。”太妃开口道。
太后一愣,太妃笑了笑:“您忘了,我以前专门学过这些东西?这宫里的八卦方位,我最清楚不过了。”
太后也想起来太妃年轻时候那些事情了,不由得摇头失笑:“不错,学了这么些年,还没丢了。”
说着太后吩咐嬷嬷道:“你带着人去玉泉宫,将里面都收拾了,闲杂人等先暂时移了出来。”
嬷嬷赶紧地去了。
“玉泉宫不是……”这王妃有些惊讶。她想说这玉泉宫是冷宫,不吉利。
静太妃想了想:“听说越是阴气重的地方,浊气越是凝聚于此。想必这法海大师就是想要找到宫里阴气最重的地方施法。”
众人恍然大悟。
太后笑道:“原本以为你是学了个半调子,不想还能猜出高僧的用意来。”
静太妃今日心情看上去很不错,事实上她这几日心情都很好。上次皇上允了她出宫去探望乌恩其,可是正好遇上荣妃早产,静太妃便没有出宫,而是去了凤栩宫陪着太后一起等孩子出生。
待到荣妃母子平安之后她才出的宫,亲眼看到乌恩其的伤势并不算严重,静太妃心情就好了起来,这几日也经常到慈安宫里来陪太后说话。
三娘听到玉泉宫三个字也响起了魏月娥和莺歌,魏月娥被打入冷宫之后,莺歌也陪着去了。不知道莺歌现在如何。
又过了一会儿,外头有宫女带了一位丫鬟打扮的女子进了来。
沈夫人见了那丫鬟一愣:“你怎么进来了?”这丫鬟是沈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刚刚沈夫人进宫的时候,丫鬟被留在了宫外。
丫鬟跪着磕了头,小声道:“少爷让奴婢来给夫人送药的,您今早走的急了,保宁丸没有带在身上,公子特意送了来,让奴婢带进来给您。”
太后笑着对沈夫人道:“阿惟真是个孝顺孩子。”
沈夫人脸上笑得跟一朵花儿似得:“这孩子,少吃一粒也没事,他偏药惦记着。”
静太妃难得得开口打趣人:“你明明高兴的狠,偏偏还说出这样的话来。难不成还想要太后羡慕你不成?天下人谁不知道,我们皇上是当今第一孝顺儿子?”
沈夫人忙道:“那是那是,臣妾万万不敢有此念,太妃娘娘就不要取笑臣妾了。”
几位老人家说的高兴,三娘却是发现那丫鬟站起身来的时候,还特意往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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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阵眼
三娘正注意着这丫鬟的一举一动,丫鬟却是已经开口问沈夫人道:“夫人,少爷嘱咐奴婢将您的药交给少夫人保管,不知少夫人现在在何处?”
沈夫人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惟儿也真是的。你帮我收着就是了,二娘她去偏殿祈福了,怕是还要等一会子才能出来。”
三娘趁机道:“你去偏殿外头候着吧,刚刚偏殿里烟雾有些重,你家少夫人出来的时候怕是会口干。”
沈夫人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好,那你就去偏殿等着二娘出来吧。”
太后自然是不会管这些小事的,丫鬟便朝着诸位主子们行了礼,退了下去。
三娘看着那丫鬟的背影,心里想着,希望这丫鬟的突然出现能打断那些和尚们。虽然知道机会不大,但是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那丫鬟一去却是半天也没有动静,二娘依旧是迟迟未归。
直到三娘已经陪着太后太妃几人喝了茶,用了点心,差不多半个时辰过去了之后,二娘终于带着自己的丫鬟回来了。
沈夫人见看见二娘回来,很是高兴,太后也问了几句。
三娘打量了二娘几眼,见她衣裳和头发并未凌乱,似乎还是进去的时候的模样,心里就松了一口气。可是在二娘向太后行礼的时候,三娘感觉她似乎有些站不稳。幸亏她身边的丫鬟眼明手快,不着痕迹地扶了她一把。
三娘皱眉,又打量二娘的面色和发饰,发现她耳朵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面上还有些恍惚。更让三娘觉得心里不安的是,二娘头发上左右两侧的一对赤金累丝嵌宝石牡丹鸾鸟掩鬓换了位置。
这一套赤金累丝嵌宝石的头面她也有,只不过二娘的这一套是牡丹鸾鸟,她的那一套是蜂蝶赶huā,是出嫁的时候王家给的陪嫁。三娘的这一套头面。用来镶嵌鸾鸟眼睛的宝石有一边是红色,有一边是绿色的。
刚刚在去偏殿的路上,三娘走在二娘的左手边,所以注意到她左边的那一只掩鬓上的鸾鸟是红色的宝石。可是现在红色的那一支却是插到了右边。
这……
三娘皱着眉头,低头思索着。二娘到底是吃亏了,还是没有吃亏?
太后见二娘似乎精神有些不济,以为她是累了,便让她先坐下来歇一歇。二娘喝了一盏茶之后,似乎是好了一些。三娘一直注意着她的神色,见她似乎是皱了皱眉。面上也有些疑惑之色。
三娘正想着,外头便又有宫人进来了,来人还是开始的时候那一位皇帝身边的太监。
那太监行了礼之后道:“太后娘娘,皇上已经起驾往玉泉宫去了。只是法海大师说,需要四位年纪在十六到十八之间,出生八字分别是旺金,旺木,旺水和旺火且命格尊贵的女贵人做阵眼。内宫中只找到了两位旺木和旺水的贵人。还差两位旺金和旺火的。”
太后闻言正在沉吟,三娘却是见沈夫人的那个丫鬟用手臂瞧瞧碰了碰二娘。
原本有些疲倦的二娘回过神来,突然出声道:“太后娘娘。臣妾与三妹妹正好是旺金与旺火的命格。臣妾愿意去做这个阵眼,想必三妹妹也不会有异议的。是吧,三妹妹?”
三娘闻言心里却是有些发毛,她自己的命格自己都不知道,二娘怎么会知道的二娘这是要做什么?或者说沈惟想要做什么?三娘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不过看样子,自己刚刚的担心是白费了,因为二娘看上去并不像是有什么事情的样子。
三娘还没有说话,老王妃就笑着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三娘你就去一趟吧。”关键时刻,不要想老王妃能够帮得上忙。不拖后腿就算不错了。
太后也点头道:“既如此,你们就与高公公走一趟玉泉宫吧。”
三娘无语,她还没有答应呢,怎么就都替她做了决定!三娘下意识往殿外看了一眼,白兰已经去找宣韶,现在应该还没有回来。
可是在这些上位者面前。她没有说不的权利。
二娘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了三娘的身边,拉着她道:“三妹妹,我们这就走吧,耽误了大事可就不好了。”
三娘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二娘的手,她觉得二娘的手碰过的地方,让她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是,太后娘娘。”三娘躬身应了。
三娘与二娘跟着那位高公公出来了,在门口的时候三娘遇见了春嬷嬷,想了想,三娘对春嬷嬷道:“嬷嬷,若是我的丫鬟白兰回来了,麻烦您帮我与她说一声,我去玉泉宫了。”
春嬷嬷虽然不明白三娘为何要将自己的行踪与自己的丫鬟交代,但是还是笑着答应了。
三娘稍微安心了一些,白兰应该也快回来了,她知道了自己的去处应当会想法子过去找的。
三娘看了二娘一眼,见她低着头走着,也不说话,脚步有些缓慢,而刚刚站在她身后的那一个丫鬟因为是沈夫人身边的人,所以并没有跟过来。
玉泉宫是冷宫,加上开始的时候太后就已经下了命令,让各宫的宫人都在自己的宫里待着,不要出来。所以这一路上,都十分的冷清。
天气依旧是炎热的,那为高公公刻意带着三娘与二娘往阴凉的地方走,尽管如此,三娘仍然觉得自己的身上出了好些汗。
待快走到玉泉宫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两刻钟了。
“两位夫人,前面就是玉泉宫了。现在离着午时还有些时间,两位夫人到了玉泉宫还可以暂时歇一歇,喝一杯茶。”带路的高公公,身材有些圆圆的,虽然是皇帝身边的近侍,从他身后的小太监对他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个在皇上面前的脸的人。但是看上去却很是平易近人,一点趾高气扬的样子也没有。
三娘谢过了这位高公公。
很快,几人就走到了玉泉宫了。
这是三娘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冷宫”随意打量了一番。虽说是冷宫,但是与一般的宫殿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与三娘臆想的那种阴森荒凉的景象并不相同,甚至殿中的庭院里还种了两颗桃树,看上去添了一些生机。只是玉泉宫里各类建筑上的漆没有别的宫殿的鲜亮罢了,远远没有达到荒凉的地步。
想想也是,都是在皇宫里,怎么也要顾忌后宫的整体形象,不可能太过出格。
想必冷宫与别的宫殿最大的区别就是,皇上会不会去。
不过这个区别,今日也没有了。
三娘一进去就看到主殿的廊檐下站了许多的宫人,人最多的地方想必就是皇帝所在的地方。
三娘还注意到,玉泉宫正殿之前的庭院中以及布置好了一张大祭台,上面有香炉,蜡烛,还有一些法器。
“皇上与法海大师在正殿,杂家还要去回禀圣上。两位夫人先随着这两个小太监去偏殿歇着吧。”高公公往正殿看了一眼,停住了步子,转身说道。
三娘与二娘自然是没有二话,高公公便将自己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唤了出来,嘱咐他们好生伺候着,接着自己往正殿去了。
“两位夫人,这边请。”两个小太监立即给三娘与二娘带路。
玉泉宫自然是没有太后的慈安宫以及皇后的凤栩宫大的,所以它的偏殿也不过是相当于别的府邸里的厢房罢了,就在正殿的两侧。小太监带着三娘与二娘进的是右边的厢房。
三娘一进屋就知道自己开始想的那些错在哪里了,冷宫与普通宫殿原来不仅仅是皇帝会不会过来的区别。有一句话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用到这里虽然并不是很恰当,但是也能说明三娘这时候的感受了。
房里要比殿外破旧许多,有些椅子和桌子还是缺胳膊断腿的,即便是在这种天气里,三娘还是能感觉到屋子里散发的潮味。
二娘看了一眼屋里的椅子,有些犹豫,小太监察言观色,立即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搬来了两个崭新的椅垫,放到了两张比较正常的椅子上。
“玉泉宫简陋,还请两位夫人多多包涵。”小太监的声音还有些稚嫩,不过做事说话却已经很机灵了。
三娘与二娘坐了一会儿,这个时候有宫女捧着茶盘进来了,三娘抬头一看,便见到低着头走在后面的那一个宫女是莺歌。
在莺歌给三娘奉茶的时候,三娘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平静,眼神明亮,也没有太过憔悴的样子,便先安了心。
莺歌也抬头看了三娘一眼,却是很快就又将头恭敬地低下了。
“你们两个奉完了茶快出去,不要打扰了两位夫人,去浆洗房那边待着吧。”一个老嬷嬷走了过来,先是行了礼,然后小声对莺歌与另一个丫鬟道。
三娘看了一眼莺歌的手,见她原本白嫩的双手上有些肿,还有些破皮,看上去像是因为泡水泡久了的样子。
“等等,这位嬷嬷。”三娘喊住了那位老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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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匕现
“我们没有带丫鬟过来,可否留了她们在这里伺候,这样也方便一些。”三娘笑着道。
老嬷嬷看了两个小太监一眼,知道很多夫人进宫都不习惯太监伺候,因为还把太监当作男人,因此也能理解,加上她知道眼前的两位夫人是经常进出太后和皇后的宫中的,不敢怠慢,何况不过是一些小事罢了,卖个人情何乐不为,便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她们就留下来伺候两位夫人吧。”
三娘谢了那位嬷嬷。
二娘看了三娘一眼,又看了看两个丫鬟,没有心思计较这些,便没有说话。
莺歌自觉地站到了三娘的身侧。
眼见着时候还早,三娘便轻声对莺歌道:“不知道净房在何处?”她从进宫到现在,水已经喝了许多了,虽然也留了许多汗,但是有些事情也是需要的。
莺歌低声道:“就在后面,奴婢陪夫人过去。”
小太监也知道,外头的夫人不喜欢他们陪着出恭,便没有说什么。
三娘又问二娘:“二姐姐要一同去吗?”
二娘正捧着茶碗发呆,闻言皱了皱眉,勉强道:“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于是三娘点了点头,顺理成章的与莺歌走了出来。
三娘不知道玉泉宫有几个净房,莺歌带着三娘去的是偏殿后面的那一个。
守在净房外头的两个宫人见三娘过来了,便进去又打扫了一遍还新点了香。三娘赏了她们碎银子,将人打发出去了。
虽然莺歌跟了进来,不过三娘不让她伺候,自己很快解决完了生理问题,出来洗手的时候才道。
“怎么你们还要去浆洗房的吗?”三娘小声问道。
莺歌想了想:“我们这些丫鬟有时候要去浆洗房帮那些宫女浆洗,主子们因不能离开这玉泉宫,所以到是不用做这种活儿。”
三娘也知道哪里都有这种欺压的事情发生,她也没有办法能改变什么。只道:“不能收买那些嬷嬷,让她给你少派些活儿?你的手……”三娘看着莺歌那双满是白色皱褶的手皱眉。
莺歌摇了摇头:“不过是洗衣服罢了,没有什么的。我不过是一个失了宠的美人身边的小宫女,若是出手太大方怕会引人注目。”
三娘沉默了。莺歌说的没有错。若是她露了财,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怕是会惹来祸事。
莺歌见三娘没有说话,忙又道:“不过我少给一些也不会让人注意的,浆洗房的嬷嬷已经对我不错了。”
三娘唯有叹气了,路是莺歌自己选的,她还能说什么?
“等会儿你一直跟着我吧。”三娘只能道。
莺歌点了点头。
三娘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了莺歌:“用这个擦手吧。不然你的这双手怕是要被毁了。”
莺歌沉默着收下了。
三娘又问魏月娥在哪里,莺歌说刚刚与哪位林美人一起被带到左偏殿去了。
两人从净房里出来,便回到了右偏殿。二娘还在原处坐着没有动。
又坐了许久,终于那位高公公过来了。
“两位夫人,时辰已经到了,两位夫人请随杂家来。”
二娘与三娘起身跟着高公公出去了。
在外头的祭坛旁边站了一位披着袈裟的和尚。这和尚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面容安详,一双眼睛古井无波。他正拿着一只笔在祭台上的一张黄纸上写着什么。他的身旁还站了两位女子。看上去应该是这后宫中分位并不是很高的女子。
高公公领着三娘与二娘走到那和尚身边,和尚抬头看了三娘与二娘一眼,放下笔念了一声佛号。三娘与二娘还了礼,老和尚又拿起笔写起字来。
三娘不知道另外两位女子的称呼,这个场合也不好相问,便只笑着与她们含含糊糊地见了礼作罢。
“法海大师,人已经到齐了,不知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法海用低沉的声音道:“让四位贵人每人手里捧一只佛罐,站在我画在地上的四个方位上。”法海的声音虽然不再年轻了,但是温厚的音调让人一听就觉得心中平静安宁。
三娘看了一眼摆在供桌上的四只“佛罐”,是双耳梵文青铜罐。里面应该是焚了香的,在往外冒青烟。
三娘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在慈安宫偏殿。那几个和尚点的香炉,心中不由得警惕起来。
不过她实在是闻不出普通檀香与那加了料的檀香的区别。可惜白兰不在她身边。
“另外找人来将这些符纸围着阵眼外圈的白线放好。”
众人便看到在这供桌相对应的四个桌脚的延长线上各有一个用丹砂画出来的记号,上面分别标注着“金,木,水,火”四个字。挨着着四个脚的地方还用白色的石灰画了一个圈。将这四个阵眼与供桌都圈在了当中。
“你,过来一下。”高公公看了看四周,见刚刚跟着三娘和二娘出来的莺歌和另一个宫女站在不远处的廊下便朝她们招了招手。
两人忙小跑着过来了。
“公公有何吩咐?”两人恭敬地道。
高公公指了指法海和尚画好的符纸道:“将这些符纸沿着阵眼放好了。”
两人便接过了和尚递过来地符纸,走到一边去了。
和尚问了一下在场四位女子的生辰八字,分别将四只“佛罐”递给了四人,并让她们各自站好。三娘顺着和尚手指的方向,站到了“金”位上。二娘咱在了她旁边的“火”位。
三娘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手中的这一只佛罐上,罐子不大,也没有什么重量。三娘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知道是因为她用了药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地方并不是密闭地空间药效药慢一些,或者这个罐子与悟深他们的那个香炉不同,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三娘又看了看其他三人,见她们也没有出现什么不同的反应,二娘甚至还往这边看了一眼。
三娘便屏息静气地站好了,顺便仔细观察四周地清醒,想要找出一些不对劲儿的蛛丝马迹来。
除了廊下站了一些宫女和太监,庭院里只有法海,高公公,三娘四人以及莺歌和另一个宫女。
法海和尚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时辰要到了,请皇上出来吧。”
高公公立即往正殿去了。
不多会儿,皇帝便从正殿里出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三十岁左右的和尚。
皇上面容沉静地在祭坛便站好了,接过了法海和尚递给他的香,面向北边拜了起来。
以法海为首地三个和尚开始一边念着经一边敲着木鱼围着祭台打转,。三娘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一圈,两圈……的和尚,觉得自己的头要被转晕了。
随着和尚们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三娘突然感觉到一丝不适应。她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突然感觉到面上一凉,三娘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却发现原来是一个和尚正拿着一只金钵,用手沾了了金钵里的水往四处撒着。
三娘突然就一个机灵给吓清醒了。
她看向二娘,发现二娘是清醒的,正在看着她,眼中的情绪有些让她看不懂。可是另外两个丫鬟却是有些恍恍惚惚的样子,让三娘响起了今日在慈安宫偏殿的时候看到的那几个被迷香控制了的嬷嬷和宫女们。
三娘又朝站在中间的皇帝看去,见他似乎被什么迷了眼睛,正低头用手去揉眼睛。
三娘觉得有些不对,心中很是吃了一惊。
她想着若是自己现在将手中的这只罐子砸到正往自己面前走过去的法海的脸上会有什么后果?若是她想多了,其实什么事情也没有,那她怕是要担当一个破坏皇帝祭天的罪名了。
尽管她不明白,皇帝怎么会被这三个和尚给忽悠来的,难不成皇帝也中招了?
三娘正纠结着,法海突然睁开了眼睛,朝着三娘这四人道:“你们上前来。”
站在木位和水位的两个宫人不知不觉就往前走了去,而二娘看了三娘一眼,也往前走,只是她的脚步很慢。三娘想了想,往后看了一眼,看见了正站在不远处廊下立着的莺歌。她想要开口说什么,可是根本没有机会。
只能也抬脚往前走。
当走到离着祭台还有大约两尺的时候,那位法海和尚又念起了经来。只是这一次他念的有些急,且语调也有些奇怪。其他两个和尚有些讶异地朝发还看过去,刚想要说什么,意外发生了。
刚刚与三娘一样当了阵眼的站在了水位和木位的两位宫人突然面目抬起了头,面目狰狞地朝着还站在那里的皇帝扑了过去。更是将自己手中的罐子往皇帝的头上砸。
三娘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出声喊道:“皇上,小心。”
皇帝慌忙回头,待看清楚身后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另外两个和尚在震惊过后很快反应了过来,扑上来将两位发狂了的女子拦了下来。
三娘正想着后退,身后却是突然传来了一股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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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 生死之间
三娘被这股力道推的往前扑了过去,心中一惊,可是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稳住自己的身子。
三娘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正要站直了,眼角却是半到了自己刚刚撞到的那人的一片明黄色的衣角,三娘心中一凉。
皇帝见场面乱了,虽然吃了一惊,但是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楞头青了,很快就回过神来,一边喊着护驾,一边忍住眼睛的不适想要往廊下人多的地方避去,不想却是突然被人给撞了。低头一看,不由得愣了愣,随即却是立即警觉起来。
三娘正要躲开,眼角却是瞥到原本一直站着没有动的法海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匕首,正朝着皇帝右侧逼近,三娘下意识地将手中刚刚居然没有摔了的“佛罐”朝法海砸了过去。
法海偏头避过,罐中的香灰却是洒了出来,迷到了他的眼睛。
同时,三娘推了皇帝一把:“皇上,快走。”她只希望皇帝不要记得她撞了他,把她也当作同伙才好。
皇上反应也不错,立即就往廊下跑去。
法海不顾自己视线受阻,也没有管三娘这一只小虾米,理所当然的朝皇帝扑了过去,皇帝吓得往旁边躲,却是身体没有维持住平衡,摔倒了。一旁的高公公扑了上来抱住了法海的腰,焦急地扯着嗓子喊道:“护驾一护驾快来护驾…”
早已经有人一边喊着一边跑出去叫人了三娘甚至听到子许多人往这边来的脚步声。
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法海用膝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高公公踢飞了,是真的踢飞。
接着有朝着狼狈爬起来的皇帝刺去。
另外两个和尚被两个力量突然大涨的女子给缠住,这时候也吓得大喊:“师兄,住手!”
就在皇帝要被刺中的时候,从旁边突然扑上来了一个人,挡在了皇帝的面前。三娘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人的脸,首先看到的却是喷出来的血。三娘有些腿软,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挡在皇帝面前的人不是别人却是莺歌。
法海见一击未中想要拔出匕首再刺,不想手中的匕首却是被莺歌紧紧地握住,不让他拔出来。那匕首原本就刺进子莺歌的胸口,被她这么一用力,匕首刺得更深。她的嘴角也流出了鲜血。尽管是这样,
法海手中的匕首却是没有在被拔出来分毫。
三娘惊愣之余,眼睛不觉得有些酸涩。眼见着法海伸出了左手三娘想也来不及想拿起香案上的青铜香炉就朝法海的头上狠狠砸去。
那是一只青铜麒麟香炉,上面还擦着几根未燃尽的香。尖锐的香炉角砸到了法海的头顶,当即就见了血。
三娘见法海一时被砸得晕了头,咬了咬牙,又给他来了一下。温热的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原本她有些害怕的,可是看到莺歌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心里就十分的愤怒这种愤怒让她的胆子也壮了几分。
法海放开了去抢莺歌的匕首的手,摇晃了一下脑袋,朝三娘这边看来。虽然他神志还有些不清醒,但是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还是让三娘吓了一跳。感觉似乎死神临近了。
三娘有些腿软正想跑,却是不小心踩着自己的裙子摔在了地上,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法海却也仅仅是看她一眼就又转过头。他想必是想起了自己这一次的任务,不想将宝贵的机会浪费在一个女人身上,他也不去拔莺歌胸口的刀了,而是用双手手掐住了皇帝的脖子。
三娘眼见着皇帝就要翻白眼尽管心理着急,可是让她再上去给法海一下子她却是不敢的,刚刚法海虽然只看了她一眼流露的杀意却是毋庸置疑。她好不怀疑,只要她敢在动手法海一定会先要了她小
命再说。
正在她着急的时候,法海的身子却是一顿,手劲儿也松了。原本已经憋红了脸在翻着白眼的皇帝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三娘才发现,原来是莺歌不知什么时候拔出来了自己胸口的匕首,刺进了法海的腹部。
三娘不知道莺歌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道,她只知道伤口太深,胸器却拔了出来,莺歌的血会流地更快,也将会死的更快。
法海到也硬气,一声也不吭,抬手就将自己腹中的匕首拔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往皇帝脖子上刺去,三娘吓得叫出了声。
正在这时候,一只箭带着雷霆之势从法海背后射来,刺进了他的后心。法海手中的匕首在离着皇帝的脖子仅有半寸的时候停下了。
匕首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声响让三娘心中突然就是一松。
法海瞪着眼睛倒下了,还没有来得及往自己身后看一眼,看自己死在什么人的手上。
三娘转过头去,便看见手中提着一只弓,正往这边大步走来的宣韶。
宣韶看向三娘,见她一脸的血,瞳孔不由得一缩。三娘反应过来了,立即道:“不是我的血。”说着便硬撑着自己爬了起来。
宣韶松了一口气,径直朝皇上走去。
皇帝正捂着自己的脖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宣韶身后跟着进来地一对像是御前侍卫一般打扮的人,立即将这里围住了,法海的尸体被拖走了。
宣韶去扶起了皇帝,三娘却是想起了重伤的莺歌,也赶紧跑了过去。
莺歌已经双眼紧闭着倒在了地上,她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了。
三娘不敢移动她,刚想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见她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了眼睛。
三娘心中一喜,将供桌上的桌围抽了出来,上头的法器烛台玎玲哐啷掉了一地。三娘看也不看,只用那桌围压住了莺歌的胸口,帮她将血止住。
见宣韶已经将皇帝扶到一边,三娘便低头轻声在莺歌耳边道:“只要你能坚持住,你就赢了。”
莺歌的注意力已经有些安散了,但是三娘的话却让她将眼睛又睁开了些。
三娘见她还能听到自己说话,想起了什么,赶紧往自己的荷包里翻找。她记得很久以前宣韶受伤的时候,问她身上有没有带着那种叫做八珍丸的药,之后服用了以后对伤势很有益。
自上次她遇到刺客以后,这种药丸她就随身带着。说起来,她腰间的荷包里几乎全是药。这似乎也是上一世养成的习惯,上一世她身体不好,又怕死,于是不论走到哪里,身上都带着药盒。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心安。
三娘翻出来八珍丸,喂了一颗到莺歌嘴里。
“这是蒋太医的药,它能帮你撑过去的。”三娘轻声安慰莺歌道这时候一个御前侍卫模样的人带着一个嬷嬷走了过来。
“夫人,皇上宣您进去。”那位侍卫道。
见三娘正帮着莺歌按住伤口,他又加了一句“高公公已经命人去宣太医了,只是这位姑娘伤势严重怕是不宜移动。还是让这位嬷嬷来照顾吧。”
三娘朝着莺歌笑了笑,让开了身半。
皇上刚刚让宣韶扶到正殿去了,三娘不知道皇帝找她去要问什么,不过她对这件事情好不知情,也问心无愧。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已经没有人了。刚刚虽然她没有看清楚是谁推的她,但是那时候她身后只有二娘一人。之后二娘便倒在了地上“晕厥”了过去。
刚刚想必是让清理现场的人给抬下去了。
刚刚的事情确实使诡异,原本廊下是站着一些宫人的,可是却是没有一个人往这边来救驾,出了那原本就站在外头的,跑出去搬救兵了,廊下的那些人居然一个个都有气无力的。
相比较起来,站在祭台附近的人,到是清醒的多。至少皇帝,莺歌,和那位高公公看上去体力都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突然发狂了的那两个不算。
另外两个和尚不像是与法海一伙的样子,不过也没有武功,所以在那两位突然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力量长了数倍的女子攻击过来的时候,他们也仅仅是能招架住。不过脸上却是被抓伤了的。
对于这些,三娘觉得很好奇,这明显是惊心安排的陷阱,不知道背后谋划的人谁谁。
二娘受到那个丫鬟的暗示,好端端的将她拉了过来,是想要害她?
是受沈惟主使?沈惟一早就知道这里会出事?他与这背后主谋又有什么牵连?还是他自己就是策划这件事情的人之一?
可是即便他想要杀皇上,为何要将她也牵扯进来?若是她与那些发狂了的女子一样,攻击了皇帝,即便身不由己,想必下场也不会怎么好吧?三娘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么一个“无害”(?)的弱女子(?)是招谁惹谁了。
三娘此时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可是却没有人来给她解答。
看了一眼正殿,三娘有些无奈地走过去。
殿中还有个大人物正等着审她呢
第四百九十八章 救驾(答谢章)
三娘在进去正殿之前终于想起来自己头脸上还顶着一脸的血,这样狰狞着进去见驾被人知道了,怕是会被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不过这时候要洗脸也来不及了,三娘只能掏出自己的帕子,将脸上胡乱地擦了擦。
高高见三娘来了,忙进去禀报了一声,不一会儿高公公便又出来了,朝着三娘道:“夫人,请进去吧。”
高高刚刚被法海一脚踢了好远,好像很不幸地是脸着陆的,所以他现在看着有些鼻青脸肿,鼻下还又一些血迹,很是狼狈。不过他笑的依旧谦和,好像这一张五颜六色的脸不是他的一样。
虽是这么想着,三娘脚下也不含糊,低头就进去了。
皇帝正坐在一张软塌上,这张软塌与周围破旧的家具很是不协调,应该是临时从别的地方搬来玉泉宫的。
皇帝脸色有些惨白,脖子上青黑地指痕有些触目惊心。不过他的神色很平静。宣韶站在下面,见她进来了,转头看了她一眼。即便宣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三娘却是有些心虚,她觉得宣韶可能大概是生气的。
三娘低着头,按着宫规给皇帝行礼。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很平和,虽然有些嘶哑,但是完全听不出像是刚刚从死神收下逃出来的。
“王氏,你可是知道刚刚刚刚捧着香炉的其他三名女子都种了一种幻药,为何你会没事?”皇帝的声音依旧柔和,却是没有什么情绪。
三娘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臣妾不知。刚刚臣妾只是在法海念经的时候觉得胸口有些闷,正觉得奇怪,那两位宫妃已经攻击您了。”
皇上没有开口说话,似是在想什么。
宣韶却是道:“臣刚刚看了那香灰,里面含有一些迷药。那两位宫妃怕是因此找了道,贱内她……平日有带香包的习惯。”说着宣韶走了过来。把三娘荷包里那一支他今早上放进去的小瓶子拿了出来,呈给了皇上。
皇帝接过,打开来闻了闻,却是一愣。抬头问看向宣韶:“这不是……”
宣韶点头:“是臣配的药。”
皇帝点了点头:“难怪四名捧着香炉的女子,三名着了道,你却是没事。”
三娘忍不住问道:“我二姐姐她……也中毒了?”
宣韶看了三娘一眼,点头道:“我刚看过了,她也中毒了。只是不知为何却是晕厥过去了。”
三娘低着头,眉间却是皱了起来。
“法海这秃贼,竟然敢行刺朕!”皇帝的声音并不算高。但是三娘觉得自己听出来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皇上怎么会突然决定来玉泉宫设祭坛?还只带了几个宫人,连御林军也没有跟过来?”宣韶问道,这也是三娘有些奇怪的地方。
皇帝到哪里不都应该是前呼后拥吗?怎么今日的随从这么少?少就算了,不是老就是弱,半点战斗力也没有。
皇帝一想到这里,脸色就是一沉:“现在想想,朕有可能也着了法海那妖僧的道。朕正与他谈经论道,不知怎么的他就提起了宫中有浊气。之后又怂恿朕设坛。真原本对这鬼神之说也是半信半疑,却不知为何就这么答应了他。朕也没有想到,大悲寺的和尚也会有诈。”
这话的意思是。皇帝一直坚信大悲寺的和尚都是忠君爱国的?
“王氏,你为何会到玉泉宫来?”皇帝突然问道。
三娘觉得这个王氏听着好不习惯,好像平白无故就将她叫老了十几岁。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娘轻声道:“臣妾原本在太后宫中,高公公过来说缺两位命格中带火和带金的女子。臣妾与臣妾二姐姐的八字正好相符,太后便谴了臣妾过来。”
高公公赶紧道:“皇上让奴婢听从那位法海妖僧的安排,他是如此交代奴婢的,奴婢就赶紧去找人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见高公公那一脸的青紫。摇了摇头:“不是让你下去让太医给看看吗?怎么还在这里?”
高公公眼睛红了:“奴婢心中害怕,不敢离开皇上。刚刚……实在是吓坏奴婢了。”
皇帝好言道:“朕这不是没事了,多亏了你们护驾。”说着皇帝又看向三娘,温声道:“王氏,今日你也护驾有功,朕会记住的。日后自会论功行赏。”
“……”三娘有些窘,她可没想过要护什么驾。攻击法海,是因为见莺歌要被他杀了,她下意识所为。现在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了。
高公公却是道:“将军夫人真是勇敢,见那法海妖僧突然拿出匕首要攻击皇上,便冲上前去为皇上挡驾,并用将手中的香炉掷向那妖僧,为皇上争取逃……呃,转移的时间。让奴婢们也自叹不如。”
“……”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是因为想挡驾才“扑”上去的?我是被人推过去的!三娘心中哭笑不得。
看向皇帝,皇帝却只笑着点头,没有说什么。皇帝哪里还记得当时三娘是有意扑过来护驾还是被人推过来挡路的?他只记得三娘对敌的时候很勇敢,也很彪悍。
三娘心虚地看了一眼宣韶,果然看见宣韶一脸的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三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她才没有奋不顾身地去保护别的男人!皇帝以为他是谁啊!这是误会!
可是没有人听到三娘内心的憋屈,皇帝又问道:“刚刚那名宫女她……”
三娘见他问起了莺歌,立即道:“匕首正刺在胸口,伤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撑的下去。”
高公公也道:“已经遵照皇上您的吩咐去请了太医了,刚刚已经抬到西偏殿去了。”
皇帝似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有些唏嘘:“今日若非有你们这些衷心之人……多派几个宫人照看着,传我的命令下去,一定要想办法将她治好了。”
高公公应了一声,皇帝道:“你也下去让太医看看,把三宝换来伺候就是了。”
高公公见皇帝坚持,也只有退下去了。
皇帝又对三娘温声道:“你也先下去歇着吧,是朕考虑不周了。以后若是有什么要问的,朕派人过去问你就是了。”
说起来皇帝这种态度还真是让三娘没话说的,这种谦和的上位者在古代还是很少见的。
三娘看了宣韶一眼,躬身退了下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三娘却是听到里面传来皇帝了声音:“你这位妻子,到真是……悍勇。在你赶到之前,法海的头就差点让她给砸烂了。”
悍勇?悍勇?悍勇……
三娘嘴角抽了抽,悍勇你妹!三娘觉得自己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冒,有女子喜欢被这样“夸奖”的么?
相公!你可别信他的话啊!三娘欲哭无泪地走了出来。
三娘站在庭院中,看了一眼原本莺歌躺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有两位宫人正拿着水桶与扫帚在清扫那里留下来的血迹。
一桶水泼了下去,原本有些干涸了的血迹又被冲开了,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三娘撇过了眼。
想了想,还是往西偏殿走去。
西偏殿里已经来了太医,正站在桌子旁与高公公说些什么。高公公抬眼见三娘走了进来,忙过来行礼,那位太医见高公公对三娘这么客气,便也作了一揖。
三娘连忙还礼。
“我过来看看莺歌的伤势如何了。”三娘问道。
太医道:“莺歌姑娘失血过多,好在那把匕首扎偏了一些,没有中要害。所以伤势虽然不算轻,但是只要熬过去这一两日,就能平安了。”
三娘松了一口气,莺歌是个勇敢的女子,一定可以熬过去的,三娘想。
高公公有些疑惑地道:“夫人您以前认得莺歌姑娘?”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宫女如此上心?
三娘也不隐瞒:“她在进宫之前与我有些渊源,所以算是认的的。”有些事情即便她隐瞒,今后莺歌若是得了运势,她的来历也会被人摸透的。所以她索性说开了。
高公公恍然大悟:“夫人宅心仁厚,对待一个下人也如此上心。”
三娘笑了笑:“她有情有义,今日又能奋不顾身救驾,是个好女子。”
高公公点头:“夫人说的是,刚刚那情形真是触目惊心呐。”
这时候里间有两位嬷嬷走了出来:“高公公,刘太医,奴婢们已经为里面的姑娘清洗,包扎好了伤口,也上了药了。”
这两位嬷嬷应该是太医院里学过一些医术的嬷嬷。她们手中还拿着药箱。
“杂家去向皇上禀报一声,皇上也关心她的伤势呢。”高公公立即出去了。
三娘想了想,对刘太医道:“我能否进去看一看?”
刘太医忙道:“夫人进去一小会儿是没事的,只是不要待的太久了。这位姑娘身子还有些虚。”
三娘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便去了内室。
内室的家具依旧很破旧,不过床上的褥子好像是新换上去的,只是如今也染上了一些血迹。莺歌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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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拖把婉儿亲的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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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防盗章,正文某人正在码着……大概要2点更~
第四百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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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在进去正殿之前终于想起来自己头脸上还顶着一脸的血,这样狰狞着进去见驾被人知道了,怕是会被扣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不过这时候要洗脸也来不及了,三娘只能掏出自己的帕子,将脸上胡乱地擦了擦。
高高见三娘来了,忙进去禀报了一声,不一会儿高公公便又出来了,朝着三娘道:“夫人,请进去吧。”
高高刚刚被法海一脚踢了好远,好像很不幸地是脸着陆的,所以他现在看着有些鼻青脸肿,鼻下还又一些血迹,很是狼狈。不过他笑的依旧谦和,好像这一张五颜六色的脸不是他的一样。
虽是这么想着,三娘脚下也不含糊,低头就进去了。
皇帝正坐在一张软塌上,这张软塌与周围破旧的家具很是不协调,应该是临时从别的地方搬来玉泉宫的。
皇帝脸色有些惨白,脖子上青黑地指痕有些触目惊心。不过他的神色很平静。宣韶站在下面,见她进来了,转头看了她一眼。即便宣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三娘却是有些心虚,她觉得宣韶可能大概是生气的。
三娘低着头,按着宫规给皇帝行礼。
“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很平和,虽然有些嘶哑。但是完全听不出像是刚刚从死神收下逃出来的。
“王氏,你可是知道刚刚刚刚捧着香炉的其他三名女子都种了一种幻药,为何你会没事?”皇帝的声音依旧柔和,却是没有什么情绪。
三娘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臣妾不知。刚刚臣妾只是在法海念经的时候觉得胸口有些闷,正觉得奇怪,那两位宫妃已经攻击您了。”
皇上没有开口说话。似是在想什么。
宣韶却是道:“臣刚刚看了那香灰,里面含有一些迷药。那两位宫妃怕是因此找了道,贱内她……平日有带香包的习惯。”说着宣韶走了过来。把三娘荷包里那一支他今早上放进去的小瓶子拿了出来,呈给了皇上。
皇帝接过,打开来闻了闻。却是一愣,抬头问看向宣韶:“这不是……”
宣韶点头:“是臣配的药。”
皇帝点了点头:“难怪四名捧着香炉的女子,三名着了道,你却是没事。”
三娘忍不住问道:“我二姐姐她……也中毒了?”
宣韶看了三娘一眼,点头道:“我刚看过了,她也中毒了。只是不知为何却是晕厥过去了。”
三娘低着头,眉间却是皱了起来。
“法海这秃贼,竟然敢行刺朕!”皇帝的声音并不算高,但是三娘觉得自己听出来咬牙切齿的味道了。
“皇上怎么会突然决定来玉泉宫设祭坛?还只带了几个宫人,连御林军也没有跟过来?”宣韶问道。这也是三娘有些奇怪的地方。
皇帝到哪里不都应该是前呼后拥吗?怎么今日的随从这么少?少就算了,不是老就是弱,半点战斗力也没有。
皇帝一想到这里,脸色就是一沉:“现在想想,朕有可能也着了法海那妖僧的道。朕正与他谈经论道。不知怎么的他就提起了宫中有浊气,之后又怂恿朕设坛。真原本对这鬼神之说也是半信半疑,却不知为何就这么答应了他。朕也没有想到,大悲寺的和尚也会有诈。”
这话的意思是,皇帝一直坚信大悲寺的和尚都是忠君爱国的?
“王氏,你为何会到玉泉宫来?”皇帝突然问道。
三娘觉得这个王氏听着好不习惯。好像平白无故就将她叫老了十几岁。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娘轻声道:“臣妾原本在太后宫中,高公公过来说缺两位命格中带火和带金的女子。臣妾与臣妾二姐姐的八字正好相符,太后便谴了臣妾过来。”
高公公赶紧道:“皇上让奴婢听从那位法海妖僧的安排,他是如此交代奴婢的,奴婢就赶紧去找人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见高公公那一脸的青紫,摇了摇头:“不是让你下去让太医给看看吗?怎么还在这里?”
高公公眼睛红了:“奴婢心中害怕,不敢离开皇上。刚刚……实在是吓坏奴婢了。”
皇帝好言道:“朕这不是没事了,多亏了你们护驾。”说着皇帝又看向三娘,温声道:“王氏,今日你也护驾有功,朕会记住的,日后自会论功行赏。”
“……”三娘有些窘,她可没想过要护什么驾。攻击法海,是因为见莺歌要被他杀了,她下意识所为。现在给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了。
高公公却是道:“将军夫人真是勇敢,见那法海妖僧突然拿出匕首要攻击皇上,便冲上前去为皇上挡驾,并用将手中的香炉掷向那妖僧,为皇上争取逃……呃,转移的时间。让奴婢们也自叹不如。”
“……”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是因为想挡驾才“扑”上去的?我是被人推过去的!三娘心中哭笑不得。
看向皇帝,皇帝却只笑着点头,没有说什么。皇帝哪里还记得当时三娘是有意扑过来护驾还是被人推过来挡路的?他只记得三娘对敌的时候很勇敢,也很彪悍。
三娘心虚地看了一眼宣韶,果然看见宣韶一脸的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三娘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头疼。她才没有奋不顾身地去保护别的男人!皇帝以为他是谁啊!这是误会!
可是没有人听到三娘内心的憋屈,皇帝又问道:“刚刚那名宫女她……”
三娘见他问起了莺歌,立即道:“匕首正刺在胸口,伤得很重,不知道能不能撑的下去。”
高公公也道:“已经遵照皇上您的吩咐去请了太医了,刚刚已经抬到西偏殿去了。”
皇帝似是想起了当时的情形,有些唏嘘:“今日若非有你们这些衷心之人……多派几个宫人照看着,传我的命令下去,一定要想办法将她治好了。”
高公公应了一声,皇帝道:“你也下去让太医看看,把三宝换来伺候就是了。”
高公公见皇帝坚持,也只有退下去了。
皇帝又对三娘温声道:“你也先下去歇着吧,是朕考虑不周了。以后若是有什么要问的,朕派人过去问你就是了。”
说起来皇帝这种态度还真是让三娘没话说的,这种谦和的上位者在古代还是很少见的。
三娘看了宣韶一眼,躬身退了下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三娘却是听到里面传来皇帝了声音:“你这位妻子,到真是……悍勇。在你赶到之前,法海的头就差点让她给砸烂了。”
悍勇?悍勇?悍勇……
三娘嘴角抽了抽,悍勇你妹!三娘觉得自己的火气噌噌地往上冒,有女子喜欢被这样“夸奖”的么?
相公!你可别信他的话啊!三娘欲哭无泪地走了出来。
三娘站在庭院中,看了一眼原本莺歌躺着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有两位宫人正拿着水桶与扫帚在清扫那里留下来的血迹。
一桶水泼了下去,原本有些干涸了的血迹又被冲开了,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三娘撇过了眼。
想了想,还是往西偏殿走去。
西偏殿里已经来了太医,正站在桌子旁与高公公说些什么。高公公抬眼见三娘走了进来,忙过来行礼,那位太医见高公公对三娘这么客气,便也作了一揖。
三娘连忙还礼。
“我过来看看莺歌的伤势如何了。”三娘问道。
太医道:“莺歌姑娘失血过多,好在那把匕首扎偏了一些,没有中要害。所以伤势虽然不算轻,但是只要熬过去这一两日,就能平安了。”
三娘松了一口气,莺歌是个勇敢的女子,一定可以熬过去的,三娘想。
高公公有些疑惑地道:“夫人您以前认得莺歌姑娘?”不然怎么会对一个宫女如此上心?
三娘也不隐瞒:“她在进宫之前与我有些渊源,所以算是认的的。”有些事情即便她隐瞒,今后莺歌若是得了运势,她的来历也会被人摸透的。所以她索性说开了。
高公公恍然大悟:“夫人宅心仁厚,对待一个下人也如此上心。”
三娘笑了笑:“她有情有义,今日又能奋不顾身救驾,是个好女子。”
高公公点头:“夫人说的是,刚刚那情形真是触目惊心呐。”
这时候里间有两位嬷嬷走了出来:“高公公,刘太医,奴婢们已经为里面的姑娘清洗,包扎好了伤口,也上了药了。”
这两位嬷嬷应该是太医院里学过一些医术的嬷嬷。她们手中还拿着药箱。
“杂家去向皇上禀报一声,皇上也关心她的伤势呢。”高公公立即出去了。
三娘想了想,对刘太医道:“我能否进去看一看?”
刘太医忙道:“夫人进去一小会儿是没事的,只是不要待的太久了。这位姑娘身子还有些虚。”
三娘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便去了内室
第五百章 病
在母亲的心里,伤害自己孩子的人都是不可饶恕的。太后现在对大悲寺那一帮子和尚都没有半分好感,尽管或许他们大部分人与今日刺杀之事没有半点关系。
老王妃道:“想必皇上现在正在处理此事吧?说起来自大悲寺建寺以来,一只都对我宣氏皇族忠心不二,今日之事……怕是有些蹊跷。”
太后想了想,淡声道:“听说无论什么事情,都是年代越久就越会生幺蛾子。大悲寺这几十年间确实是对我朝忠心耿耿,可是如今他们衷心的人是谁怕是难说了。”
对于太后这话,没有人再开口说什么了,这事情自然有皇上定夺,忠奸也不是她们这些深闺妇人能辨的。
太后也不想再对这件事情多说什么,见三娘一身狼狈,便唤了自己身边的宫女道:“去给三娘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来给她换上。”那宫女应声退下了。
三娘忙起身道谢。
太后又与静太妃和老王妃说起了别的。
“你刚刚还求了我说要请一道护身符并请那高僧开光,如今怕是也不成了。”太后对静太妃道。
静太妃笑了笑:“如今他就算是给我请了护身符,我也不敢拿起给阿其戴的。”
很快那去拿衣服的宫女就回来了。
“你伺候三娘去里间换吧。”太后指了指内殿。
“夫人,请跟奴婢来。”宫女恭谨道。
三娘起身,行了礼跟着那位宫女退下了。
太后慈安宫的内殿。三娘还没有进来过。太后每次接见的时候,都是一身整齐的在外头的正殿里,让三娘错觉太后即便是睡觉也是一身整齐地睡在她那张宽大的凤榻上。
这里的摆设与外头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三娘不敢多看,快速地让那位宫女伺候着将衣服换了下来。
宫女拿过来的是一身粉色的袄裙,料子自然是好的,只是稍微有些大了。不过三娘是不想在穿回那一身血迹斑斑的衣服了。稍微大一些就大一些吧,也不影响美观。
穿出去的时候,太后她们见了都笑了。老王妃瞪着三娘道:“怎么这么瘦?人家还以为你嫁到我们宣家来给饿着了。”
三娘欲哭无泪,她其实是有肉的,肉还不少。这是因为这衣服大了好吧?
正说笑着,皇后宫里派人过来了。
来的嬷嬷说,刚刚一直昏迷着的二娘已经醒了,沈夫人想要带二娘回去。
太后自然是允了。
三娘在听到二娘的消息的时候,想的却是她今日在危急关头推自己的那一下。不想她装晕到也装得够久的,真是难为她了。
又过了许久,老王妃也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告退了。”
因为刚刚的事情,太后现在也有些疲倦,闻言点头道:“下次再带三娘进宫来说话。”
三娘与老王妃起身告退。两人才要转身出去,又有一位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急急禀道:“太后娘娘,三皇子殿下刚刚开始突然呕吐不止,现在都还没有止住。皇后娘娘说要您派两个有经验的老嬷嬷过去看看。凤栩宫的那些嬷嬷们都束手无策,皇后娘娘以及去请太医了。”
太后闻言惊得直接从凤榻上下来了:“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受了风寒?你们是怎么照看三皇子的?一宫的人全是吃白饭的吗!”太后又急又气。
那位宫女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老王妃忙走回去劝道:“太后您息怒,慈安宫里有经验的老嬷嬷多,赶紧派人过去帮着看看才是正道,论起这小孩子的毛病,老嬷嬷可比那些太医们还拿手。”
太后立即让自己身边的宫女去叫几个嬷嬷去皇后的凤栩宫。
太后自己也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看看。”只是她才走了两边就有些摇摇欲坠。
老王妃与静太妃吓了一跳,赶紧一人一边将她扶住了。
“娘娘,您怎么了?快去叫太医。”
太后摇头:“我没事,刚刚站的有些急了,所以头有些晕。”太后毕竟是上了年纪了,刚刚才被皇帝的事情吓到,如今皇子也出了事,自然是抗不住了。
“太后娘娘,您还是坐下歇会儿吧。三皇子那边有皇后照看着,又有太医和那么多的嬷嬷,不会有事的。”静太妃也劝道。
太后却是怎么也放心不下:“皇后她还年轻,毕竟没有带过孩子。我去那里,有什么事情也好帮她拿个主意。你们别拦着我。”
老王妃道:“要不这样,我过去帮您看着。您还是先歇着吧,若是让皇上知道您这样了还走动的话,怕是会生气。”
静太妃也道:“别人您信不过,阿媛您还信不过吗?她是再稳妥不过的性子了。娘娘,您就算是为了皇上和三皇子也要保重身子。”
太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终究是老了,以前再难的日子都过过,哪里像这样弱不经风?罢了,我还是服这个老吧。阿媛,你去帮我看着吧。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赶紧让人过来禀报,不要瞒着我。”
老王妃和静太妃将太后扶到了风踏上躺着,又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娘娘您放心,我每隔半柱香就派人过来与您说一声就是了。您好好歇着,静太妃就在这里陪着你吧。”
静太妃点头:“你去吧,我陪着姐姐。”
老王妃也不多说,冲着三娘示意了一下,就出了慈安宫。
三娘跟了上去。
“太后身边的老嬷嬷都是有经验的,孩子有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她们。你虽然还未生育,但是也快了。多看看,说不定也能学着点东西。”老王妃对三娘小声道。
三娘乖巧地应了一声是,心里却是有些无奈,老王妃这教育她时机抓的……
两人赶到凤栩宫的时候,凤栩宫已经乱成了一团。
皇后正在大发雷霆:“……不是让你们好好照顾三皇子了吗?怎么才睡了一觉醒来就吐成了这样?若是他有个什么闪失,你们也……”
“娘娘,庄亲王妃和太后派来的嬷嬷过来了。”一个宫女打断了皇后接下来要放的狠话。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安静了下来。
三娘跟着老王妃进去的时候,就看到皇后一脸的焦躁还没有完全掩饰下来,眼睛里还有红血丝。三娘很是奇怪,皇后能对不是她亲生的三皇子这么上心。
三娘与老王妃对皇后见了礼,皇后扶了老王妃一把。
老王妃一边让那几个奉了太后之命过来的嬷嬷去看三皇子,一边对皇后道:“娘娘不用着急,孩子都难免有些小病小痛的,过会儿就好了。”
皇后勉强点了点头,两人也一起跟着那几位嬷嬷进了内室。
三娘想了想,便跟在了两人的后面。
只是在看到三皇子的时候,三娘也吓了一跳。
一个月都不到的小婴儿被一个老嬷嬷抱在了手里,轻轻拍着背。他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紫,面部却还在不停的抽搐,似是还想要吐,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尽管三娘没有生过孩子,但是看到一个这么小的婴儿这个模样还是觉得很心疼。
老王妃和那几个老嬷嬷也吓了一跳,一个嬷嬷赶紧将那孩子接过去,自己摸了摸他的身子,又问了奶娘今日吃了什么东西。
宫里的奶娘,每日的饮食都是被严格把关的,几位奶娘吓得直发抖,都说自己没有吃过额外的食物,只是照着每日的规矩吃的。
老嬷嬷又问了别的一些问题,十分具体细致,甚至连孩子今日尿了几次,都问了。
最后几个老嬷嬷在一起商议,却是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皇后急了:“你们不是最有经验的吗?怎么连你们也看不出他是怎么了?”
老嬷嬷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王妃道:“太医应该也来了吧?不如让太医也看看?”
皇后又让太医们进来。
只是令人失望的是,太医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伤风导致肠胃不适的结论。
这个时候,三皇子已经快奄奄一息了。
老王妃想了想,还是让人去报给了太后知晓。
太后最终还是过来了,待看到三皇子的模样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最后让人赶紧宣蒋太医入宫来。
直到夜幕快要降临了,老王妃才带着三娘出宫回府。
只是在马车上,老王妃一脸可惜地道:“作孽啊,这三皇子怕是也养不活了。”
三娘吓了一跳。
老王妃叹气:“大皇子,二皇子……现在又是三皇子,难不成还真有诅咒?”
三娘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尽管她并不信鬼神。
只是这位三皇子,虽然是早产,可是一只都是身体健壮的,连吃奶也比别的小孩子能吃,今日太后说起这个的时候还是一脸欣慰,怎么会说生病就生病?
会不会是有人下毒?三娘在心中琢磨着。
可是皇后对这位三皇子宝贝的很,别说是他的衣食上有多人照顾,连那几个奶娘都像是被对待国宝一般的看着,要想下毒谈何容易?
车厢里闷闷的,三娘想着刚刚那个孩子的惨状,心中也无比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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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一章 命运的分岔路
二娘正闭目躺在马车里,突然感觉到马车帘子被掀开了,接着有人进来了。她一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沈惟。
二娘赶紧坐了起来。
沈惟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面容也十分疲倦,似乎是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子。
这是二娘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惟,在她的印象里,他的这位夫君从来就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连衣服上有皱褶这种事情都是绝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现。
“夫……你……怎么了?”二娘原本是想要开口唤夫君的,可是想到上一次……她便将那个字咽了下去。
沈惟突然抬头,紧紧盯着二娘,二娘吓了一跳,往后靠在了车壁上。
沈惟赤红着一双眼睛道:“皇上他没有受伤?”
二娘闻言一愣,随即点了点头:“我虽然一直装晕,但是还是注意着周围的情形。皇上他被那法海和尚掐着脖子的时候,三娘的夫君赶到了,一箭射死了法海。皇上毫发无损。”
“宣韶?”沈惟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中,乌云翻滚,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二娘点头:“还有三娘和一个宫女,她们拼命去阻挡那位刺客,最后那位宫女重伤,不知道死了没有。”
“果然……”沈惟低着头喃喃道,只是他的声音太小了,二娘没有听清楚他之后说的是什么。
“你……还好吧?”二娘有些担忧地道,她自然是看出来沈惟这个时候的情绪有些不对,眼前的沈惟让她觉得十分的陌生,也让她觉得有些恐惧。
沈惟闭了闭眼,靠在了车壁上,一言未发。
二娘看着他,也不敢开口说话。
其实她心里也有很多的疑问,却是不敢开口问沈惟。
今日沈惟让丫鬟给她传话,说让她想办法让三娘去玉泉宫。她原本还以为是沈惟对三娘余情未了,想要借机相会。不过之后的事情却让她感觉出了不对。沈惟让丫鬟给她吃了一枚药丸,说是能让她神志清醒,并让她在遇到混乱之时装作晕厥。
她又以为沈惟是要算计三娘,心里还高兴了一把,于是她一直注意着三娘的神色,却是见三娘似乎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她真有些疑惑,变故就发生了。
当时她虽然有些不明白,不过有一样她却是明白的,那就是想要看着三娘倒霉。于是在三娘想要后退的时候,她看到了法海拿出了匕首要刺杀皇帝,于是狠狠将三娘往正要躲避的皇帝身上推过去。想着若是皇上能用三娘来当刀那就最好不过了。可惜后来事情没有朝着她算计的方向发展。
只是沈惟的用意她还是没有弄明白,他想要害三娘的话,为什么三娘什么事情也没有?二娘甚至怀疑沈惟也事先让三娘服了药。
不过她也不笨,自然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沈惟与今日刺杀之事脱不了干系。至少她知道皇上会在玉泉宫被人刺杀。而且从他刚刚的反应来看,他应该是希望这次刺杀能够成功的。
二娘这么想着心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她觉得她对自己的夫君想要做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些了解了。
马车回到沈府的时候,沈惟才下马车,就有一人急急跑了过来。
“公子,刚刚宫里传来消息,三皇子有些不好了。”那人急急道。
沈惟伸手去扶二娘的手一顿,僵在了空中。
二娘刚想要握住沈惟的手下马车,沈惟却已经收回了手,转身就上了身后一位侍从的马,掉转马头就走了。
二娘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伸出去的手,沈惟早已经连个背影也看不见了。
丫鬟赶紧去扶着三娘下了车。
在前面下车的沈夫人走了过来,问道:“惟儿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那位报信的人又说了一遍。
沈夫人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我刚刚从宫里回来的时候,三皇子还好好的,怎么会说病了就病了?”沈夫人不知道,三皇子在她前脚刚踏出凤栩宫就开始吐奶憋不过气了。
二娘已经从刚刚的尴尬中回过神来,她上前安慰沈夫人道:“母亲,三皇子贵为皇子,自然是有一点儿小毛病大家就担心得不行。依媳妇看,三皇子平日里都是健健康康的,怎么会说病就病?您放心吧。
沈夫人觉得也有些道理,便没有说什么了。
二娘回到自己的院子里,立即吩咐了丫鬟们送水进来洗澡。她今日为了装晕可是倒在了地上的,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一身,想一想就觉得浑身难受。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地身体很是疲累,连走路都有些提不起劲儿来。更让她觉得奇怪又不好开口的是,她下身的那一处有些不适。有时候动一动就会疼。这种症状自她从慈安宫的偏殿里出来的时候就出现了。
当时她还吓了一跳,可是她记得她在偏殿里的时候就一直坐在那里打坐,和尚们也都是在一旁念经,况且内殿里还有那么多的嬷嬷和宫女。
而且她出来的时候,沈惟派去找她的丫鬟就在偏殿外站着,她当时因为心里有些不放心还特意问了那丫鬟一句,丫鬟却说她只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念经声。二娘便放了心,觉得可能是因为秘术的原因才会如此。
丫鬟珍儿在伺候二娘沐浴的时候突然“咦”了一声。
“少夫人,您……月信提前了吗?”
二娘转头便看到自己刚刚褪下来的亵裤上有一点血迹,她想说可能是在玉泉宫的时候沾染上的,可是那血迹只在亵裤上不容易看到的地方有一点点,外衫上却是没有。
二娘想起自己下身的不适,突然就就些害怕起来,她从浴桶中站起了身,急急忙忙地开始打量自己的全身上下。可是身上的肌肤洁白细腻,一点别的痕迹也没有。
“少夫人,您怎么了?”珍儿有些奇怪地看着二娘道。
二娘皱眉:“你先出去。”
以前二娘沐浴的时候都是珍儿伺候的,珍儿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拿着二娘换下来的衣裳出去了。
二娘见净房里没有别人了,便从浴桶里出来,走到一旁的小马扎上坐下,忍住羞耻往自己身下探看。
她从未这样打量过自己的身体,难免有些臊,可是她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想起自己大腿根部的疼痛,她忍不住将双腿张开了一些,却是发现在两边大腿内侧靠近根部的隐蔽之处,有些发青。
二娘顿时觉得自己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让她有些忍不住发抖。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觉得自己那种隐蔽的地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受了伤。
而且她想到了今日在玉泉宫的时候那些宫人被控制的事情……
二娘虽然只是有些怀疑,但是这种怀疑却是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这不可能……一定是我自己吓自己……他们怎么敢……”二娘一篇一篇地安慰自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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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骑着马从沈家冲出去了之后,却是在宫门口停住了。
他拉着马站在宫墙外的暗影处,看着那巍峨庄重的红色宫门发愣。
他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不然怎么会一切都乱了?
原本应该受重伤不久于人世的人,豪发无伤。而原本应该健健康康长大,最后成为一个忘恩负义,让他无比痛恨的那个人的人却是突然生病了。
他是恨不得那个人去死,可是却不希望他现在就死。因为他若是这个时候死了,他哪里还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去布置那些?
而当今皇上,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放在眼里过,在他心理,顺德帝不过是一个空有满腔抱负的短命皇帝而已。谁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这次也是因为王家三娘还有宣韶?”沈惟攥着拳头,面色阴冷。
正在这时候,一个人影走到了他的面前。
沈惟愣愣地抬头,却是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你怎么了?”礼亲王刚从皇宫里出来,正要回府,却是看到沈惟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站在路旁,身边连个随从也没有。
沈惟看了礼亲王很久,还是面无表情。
礼亲王有些担心:“惟儿?你到底怎么了?”他不由得小声地叫出了两人平日里私底下的称呼。
这两个字似是让沈惟从自己地世界里回过神来,他张了张唇,却只说出了两个字:“无事。”
礼亲王第一次看到情人如此脆弱地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他看了看周围,见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围只有自己的几个心腹,便拉着沈惟上自己的马车,他不敢让沈惟自己在这里待着。
“我送你回去。”马车行了起来,礼亲王叹息着道。
沈惟却是突然扑到了礼亲王的身上,咬住了他的嘴唇。他真的是用咬的。
礼亲王“嘶”地叫了一声,想要将人推开,可是手在碰到他的腰上的时候却是忍住了,最后只能叹息一声,四仰八叉地躺好在马车上,任由沈惟啃。
在沈惟伸手探到他身下的时候,礼亲王苦笑着一把将他的手握住了:“惟儿,这里是马车上。我还要送你回府。”
沈惟却是凶狠地看了礼亲王一眼,眼中有着野兽般的光芒。让礼亲王不由得把话咽了下去。
只是沈惟自己却是停了手,坐直了身子。
礼亲王也跟着坐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出了什么事情了?今日你……很不对。”
沈惟靠到了礼亲王身上,闭上了眼睛。
礼亲王讶异地看了沈惟一眼,他觉得沈惟今日好像比平日里要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了。
“如果你知道有些人挡了你的路,你会如何?”沈惟闭着眼睛道,声音疲倦又平静。
礼亲王皱眉:“那要看是什么事情了,无关痛痒之事……便算了。”
“关乎生死性命呢?”沈惟接着问。
礼亲王这一次沉默了许久,开口却是道:“惟儿,你虽也在朝廷任职,却也不过是个闲职,每日吟风弄月也就罢了。我想不出能有什么关乎生死性命的事情会落到你身上……至于你父亲那些……惟儿,你与他不同,何必牵扯进去?”
沈惟睁眼,却依旧没有抬头,他扯着唇角笑了笑,只是这笑意中却是含着一些讽刺意味的。
“王爷,您想说什么?”沈惟没有看礼亲王,轻声道。
礼亲王却是认真道:“我与你说了许多次了,沈家是沈家,你是你。即便有一日,沈家糟了难,我也会护着你!”
沈惟这次终于抬头了,面上的讽刺表情也毫不遮掩:“然后呢?我就该隐姓埋名被你压在身下一辈子?甚至连你的那些娈童也不如?”
礼亲王皱眉:“你为何总是要曲解我的好意?你知道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沈惟笑了笑:“王爷刚才说,即便有一日,沈家糟了难,你也会护着我……您说的这么肯定,是因为皇上打算对沈家动手了?”
礼亲王语塞。
沈惟定定地看着礼亲王:“若是我说,我会与沈家共存亡……王爷,你当如何?”
礼亲王眉头皱的死紧:“本王说了很多次……”
“沈家是沈家,我是我!”沈惟漫不经心地接口道,接着他轻笑着看相礼亲王,“王爷,您怎么不说皇家是皇家,您是您?”
礼亲王嘴唇动了动,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惟看了礼亲王许久,却摇了摇头,又靠在了礼亲王怀里闭目道:“我不回去了,去你那里。”
礼亲王呆了呆,他低头看了沈惟一眼,见沈惟只是有些疲倦地伏在了他怀里,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也看不出生气的样子。
他还以为这一次沈惟会跟他吵,不想却是到这里就停了。
想起沈惟这善变的性子,礼亲王苦笑一声,除了无奈只有无奈了。
只是今日的话却是让礼亲王纠结了许久。
他觉得自己以前想的确实是有些不近人情了,若是沈家没有了,沈惟又是什么身份?他知道自己怀中的人的骄傲。若是真到了那一日,他与沈惟怕也走到了尽头了。
他没有看到,在他怀中的人却是睁开了眼,眼神十分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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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章 相公生气了
三娘与老王妃从宫里回来之后,老王妃有些累了便打发三娘回了自己的院子。
三娘刚坐下喝了一杯茶,正琢磨着今日宫中发生的那些事情,丫鬟就在外头禀报道宣韶回来了。
三娘顿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她似乎忽略了回来之后,还有一个人需要应付?三娘正想着要怎么应对,宣韶已经走了进来。
三娘立即站起了身,扬起了笑脸:“相公你回来啦?”
宣韶看了三娘一眼:“嗯。”
见宣韶往屏风那边走去,似乎是想要将身上的衣裳换下来,三娘赶紧走过去帮他更衣。这一点宣韶很好,他不会一丁点儿小事就叫一大堆人上来服侍,很多时候他自己就动手了。三娘若是看见的话会主动上去伺候。
宣韶没有拒绝三娘为他更衣,只是当三娘帮他将衣裳整理好了之后抬头,却发现宣韶那双深沉黝黑的眸子一直注视着她。
三娘回了一个灿烂的笑:“相公,不沐浴吗?”一般宣韶回来都会先沐浴,今日却是先换了衣裳。
“嗯,我有话与你说。”宣韶往里间走去去。
他平平淡淡的音调听不出什么喜乐,三娘苦了脸,心想:算账的来了。
跟在宣韶身后进了里间,宣韶在榻上坐了,抬眼看着三娘,一副想要长谈的架势。
三娘走到他身前,笑着问:“相公你渴不渴?我让人上茶?”
宣韶却是拉住她的手臂,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宣韶的动作总是很轻柔,即便是拉着三娘坐下的动作,也是用的巧劲儿,没有把她弄疼。
三娘眨了眨眼,一脸的乖巧:“相公,你想要说什么?”
宣韶看着三娘,没有说话。
三娘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很快就败下阵来,叹了一口气:“好吧,今日是我不对,我自己检讨错误。”
宣韶轻轻挑了挑眉。
三娘低头道:“我不该在白兰不在场的情况下还往二娘的圈套里面跳。跟着她去什么玉泉宫。既然我已经装了一次身体不适了,当时就应该厚着脸皮再装一次,即便是太后也奈我不何。”
三娘看了宣韶一眼,见宣韶看着她依旧没有说话,想了想,又道:“你可别听皇上说的,说我奋不顾身去救什么驾。”
一想到这个三娘就觉得憋屈。救你妹的架!还悍勇!悍你妹的勇!
“我是被二娘给推上去的!”三娘苦着脸道。
见宣韶一脸的高深莫测,三娘想了想,厚着脸皮扑到了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蹭着他的脖子装可怜:“相公。你要相信我啊,我最怕死了!是二娘她从后面推了我一把,把我推到了皇上面前,这个时候正好那法海和尚拿匕首刺了过来。我只有把自己手里的罐子朝他砸去。高公公老眼昏huā看错了,以为我是上去给皇帝挡驾的。之后……之后法海想要杀了给皇上挡刀子的莺歌,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拿那香炉砸了那和尚。”
三娘小心地觑了宣韶一眼,伸出手指在他胸前戳了戳:“相公?相公你说句话?你这样人家好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宣韶有些叹息的声音在三娘头顶响起。
有反应就好,三娘赶紧动手把宣韶的胳膊圈到了自己的腰上,宣韶也没有松开她。
三娘打蛇随棍上:“我当然害怕了,我最怕的就是相公生气了。看到你这表情,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那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满脸是血的站在那里的时候,心里作何想法?”宣韶低头看着三娘道。
三娘对上宣韶的眼睛,宣韶的眼睛很美,三娘总是会不小心溺在当中。这一次她却是从那里看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她无法形容,只是这种东西让她觉得有些心疼,心里也不由得难过起来。
她不由得抱住了宣韶的头,倾身上前去吻宣韶的眼睛,细细的。轻柔的吻落在了宣韶的眼睛上。
“别这样看我。”三娘喃喃道。
当三娘的吻停下来的时候,宣韶却是很快地压了过来,他的吻不像三娘的轻柔,带着一些他平日里没有的暴躁,三娘惊怔了一瞬,随即紧紧抱住了他,更加用力的回吻了过去。
两人倒在了榻上,三娘不小心将一旁用来放差距的梅huā小几给踢翻了。
“小姐。”白英有些担心的声音各种门在头响起。
两人的动作一顿,三娘趴在宣韶的胸口喘气,朝外头喊了一句:“没事,别进来。”说完这句之后她才回过神来,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话一出,外头的人不浮想联翩才怪。
不过既然说都已经说了,三娘觉得还是不要吃亏了。
抬眼见宣韶正看着自己,三娘抱住宣韶的脖子将他的头拉低了,咬住了他的唇瓣。继续刚刚有些狂热的吻。
宣韶的激|情很快就回温,两人在榻上吻得难舍难分。直到两人都有些动情。
三娘抽空瞟了一眼蒙着玻璃纸的窗外,见外头已经有些暗了,平常这时候已经可以传膳了,不过偶尔晚一些的话……应该也不打紧吧?
三娘一边想着一边去扯宣韶的衣带,宣韶顿了顿,有些疑惑地看了三娘一眼。
三娘有些脸红,又不满他的分神,将唇移到了他的喉结处,添|吻了起来。宣韶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腰。夏天本来就穿的薄,三娘忍不住有些颤栗。
突然一阵裂帛之声响起,三娘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原来她在扯宣韶的衣带的时候不小心用力过甚,将衣带与衣服相接的地方扯了一道扣子出来。
三娘有些窘迫,刚想放手,旁边却是传来了笑声。偏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头闷笑的男人,三娘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用力将宣韶的身体推到了一边。
宣韶正要说话,三娘却是跨坐到了她的腰上,索性将宣韶身上的衣裳全给剥开了。
宣韶愣了愣。挑眉看着三娘,似乎不信她还能做什么。
三娘咬了咬牙,索性沿一路吻了下去……
*********
一个时辰之后,三娘趴在了宣韶的身上。她觉得自己的腰都腰断了。
宣韶手放在她的腰上,为她轻轻按捏,三娘一个指头也不想动了。
“相公……”但是嘴还可以动的。
“嗯?”
“你不生气了吧?”三娘可怜兮兮地问。
宣韶放在三娘腰间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今日这么……悍勇,是因为我生气之故?”
悍……悍勇?
三娘咬牙切齿:“相公!我刚刚那明明是柔情蜜意!”
“……”
宣韶忍不住笑了,轻咳了一声:“唔……柔情蜜意。”
三娘蹭着他嗲声道:“相公……人家今日这么柔情蜜意。不辞劳累。你就原谅一回嘛?我保证,这种事情绝对没有第二次了!二娘那个混蛋下次若还想要害我,我也不跟她耍心眼儿了,直接让白兰灭了她!”
说着说着,三娘还是忘了她的“容情蜜意”悍勇了起来。说起来她总觉得王筝身上带着一股子匪气,其实她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平日里遮掩的好罢了。
宣韶搂着三娘坐直了身子。三娘一愣:“相公?”
宣韶伸指在她额间一弹:“看看外面。”
三娘转头,便看见外头已经全黑了,而她和宣韶还未用晚膳。
三娘暗自叫了一声糟糕。
“还不起?”宣韶的声音里带着些戏谑。
三娘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索性又将人扑倒在了床上,压着他道:“相公,你还生气不?咱们说好了这个再出去。”
宣韶:“……”
“相公?”
宣韶沉默了片刻,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三娘眨了眨眼,看了看宣韶,有些为难:“相公,我很累了,腰都直不起来了。”
“欠着?”
三娘想了想,视死如归地点头:“好。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
宣韶莞尔,拍了拍她地腰,让她起身。三娘乖乖地起来了,帮宣韶整理衣裳。
“记得你答应我的,以后不可涉险。”宣韶摸了摸三娘的头,低声道。
三娘抱了抱宣韶:“知道了。相公。我说话算话!”
宣韶轻叹一声,没有说什么了。
“我去让丫鬟们传饭。”三娘看一眼外面。
宣韶拍了拍三娘:“我去吧,你不是不舒服吗?”说着宣韶就走出去了。
三娘看着宣韶的背影,忍不住笑。
几个丫鬟进来布置桌子的时候,白果还紧张地跑过来问:“小姐,你好些了没有啊?姑爷说你在宫里受了惊吓,身子不舒服。”
三娘轻咳了一声,正要说话,走到床边的白英却是愣了愣,随即立即就将纱帐放了下来,转过来的脸上一片通红。
三娘想到床上的罪证,无语了,只能含含糊糊地应了几句。
心里却是想着,以后打死她也不敢惹宣韶生气了,不然后果很严重。刚刚宣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他用行动表示了。
不着痕迹地揉了揉自己的腰,三娘忍不住抱怨,他家相公以前就没有这么不温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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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三章
等两人终于用完了饭,坐到一处的时候,三娘才有机会正正经经的与宣韶说话。刚刚忙着实施哄人大计,根本就没有问话的机会。
“相公,这次刺杀皇帝是何人所谋?”三娘将茶捧给宣韶,坐在他身边问道。
宣韶饮了一口茶:“大悲寺的和尚们都已经被控制了起来,只是……那法海和尚的来历怕是有些蹊跷。”
三娘一愣:“不是说大悲寺的和尚们的来历都腰经过核查吗?这位法海和尚既然能进宫,又能得到皇上的召见,不应该有问题才对。”
“你说的不错,所以今日法海作为才会那么奇怪。大悲寺与我宣氏一族渊源颇深,先皇在世的时候还曾经与皇上说过,倘若有一日不幸被逼得无路可退,可以向大悲寺求助。”
先皇那种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这是证明大悲寺的人对皇家衷心耿耿?
“那这位法海……”
“我怀疑真正的法海,在几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被害了。”宣韶淡声道。
“你是说,今日刺杀的这一位是冒充的?”几年的潜伏?只为了今日这一击?这幕后之人也真过隐忍了?
宣韶点头:“当年法海曾跟着他的师父云游,在路过颖水之时不幸溺水。他师父尸骨无存,法海被渔夫所救。刚刚询问了一些僧人,法海当年回到寺院之后,行为与以前有所不同,尤其是口音。只是他们都以为是法海外出游历了两年所以才会如此。”
三娘想了想:“这也仅仅是猜测吧?今日法海所用的迷香……与那几位和尚在偏殿里用的有些相似。”
一提起这个。宣韶脸就黑了。
三娘轻咳了一声,赶紧道:“相公,那法海即便是被人冒充的,他在大悲寺难道就没有同伙了吗?”
“那这迷香是法海当年带进寺里的?刺杀之事,整个大悲寺应该只有法海一人知情。其余之人即便是做了帮凶也被是被蒙在鼓里。”宣韶道。
若是如此的话到也好了,因为至少说明和尚用迷香做那龌龊之事是近些年才开始的,宣韶的曾爷爷那一辈没有出岔子。只是这皇家对大悲寺也太过相信了一些。不然皇帝也不会让那法海钻了空子。
“今日这种迷香。应该是出自南疆。”宣韶想了想,道。
又与南疆人扯上了关系?三娘觉得自己的头有些疼。
“只是南疆人若是想要混进大悲寺的话,怕是也少不了有些人在背后为他们行方便。”宣韶的眼神有些冷。
那这次的事件是因为南疆人被那某些人当作了利用的棋子儿。还是说两方一早就有了勾结?
三娘觉得眼前的谜团似乎就要揭开了,又觉得似乎更加的扑朔迷离了。
三娘不由得靠到了宣韶身上,宣韶杯中的茶水都没有晃动那么一下。只是他低头看向三娘的眼神。却是柔和万分。
“相公,三皇子如何了?我与祖母出来的时候,情形很不好。他是不是被人下毒了?”三娘轻声问道。
宣韶将手中的茶碗放了下来,将三娘搂在了怀中:“皇上已经宣了蒋太医进宫,原本太医们也都怀疑是种了毒了,只是……自己诊断过后,却是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
“什么问题也没有?”三娘惊愕。
宣韶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不解:“蒋太医说他从医这么些年,还未遇到这种情形。也因为无从对症,不好下药。”
在医术上头。蒋太医可以称得上是当今的国手,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若是连他也看不出什么来的话,那可真是……不好了。
三娘的这一句不好了,确实没有料错。
三皇子字发病之后。无论什么药吃下去都照样吐了出来。除了药,他也喝不进奶了。就像是喉管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喂不进去。
宫里的太后与皇后已经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原本没有太过在意的皇帝也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夜将所有太医们都宣进了宫,只是没有一个人能诊断得出三皇子的病症。
皇后扯着蒋太医求道:“你救救他。快救救他。他不能出事啊!”皇后已经是一脸的憔悴,哪里还有平日里半分母仪天下的威仪?
“如果要动刀子的话,那,那本宫也不会拦着的。”皇后已经不敢再去看三皇子了,她怕看到那张青紫的小脸,她没有办法承受的住。现在的三皇子,与当初的二皇子那么像。
一脸严峻的蒋太医也十分无奈,知道内侍报说皇上选见,他才能摆脱皇后的纠缠。只是这个时候去见皇上,也不会轻松。
在进皇帝的书房前,蒋太医抬头看了看天,转头吩咐自己的小药童:“若是我今日没有办法回去了,你就去寻我徒儿宣韶,让他记得去给我收尸,并安排好你们的去处。我收藏的那几盒子珍贵的药材也都便宜他了,哎!早知道当初送贺礼的时候就大方些了,反正最后都是他的。”
小药童吓得脸色发白,就差点要站不稳了。
蒋太医白了他一眼:“没出息!还不快滚回去?”说着就进去了。
皇帝背着手站在窗前,听见蒋太医行礼的声音也没有转过身来,蒋太医就跪在那里不动。
“他……现在如何了?”皇帝终于开口问道,他一只没有去凤栩宫看过病了的三皇子。
蒋太医实话实说:“怕是不好了。”
皇帝又是一阵沉默:“不是说没有你治不好的病吗?”
蒋太医差点老泪纵横,到底是谁这么黑他?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什么病都能治好?何况……
“依臣之见,三皇子他不像是得了病,到像是……”蒋太医一脸的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皇帝却是接了下去:“像是受了诅咒?”
“这……”蒋太医觑了一眼皇帝,不敢说是。他自己也觉得这像是推脱之词。可是事实却真像是如此。
“荒谬!哪里有什么诅咒!明明就是你们这一群庸医,不学无术,连一点小毛病也治不好。还在这里将责任推给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然,即便是有诅咒,怎么会降到一个小小的婴孩身上?”皇帝突然转过了身来。暴怒道。
蒋太医却是不敢抬头看皇帝,只在那里老老实实的跪着,他知道现在说什么皇帝也听不进去。若是皇帝想要杀他。他求饶也没有用。
皇帝深吸了几口气:“来人啊。”
蒋太医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有些欲哭无泪,今日要命断于此了?
有内侍进来了。
皇帝看了蒋太医一眼,顿了顿,有些僵硬道:“送蒋太医回去。”
蒋太医一愣,抬头,却是看到了一脸僵硬的皇帝。
知道自己逃过一节,蒋太医不用那太监来扶,就自己爬了起来:“臣告退。”
连滚带爬地出来了,蒋太医吁出了一口气。走了老远了。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惊呼:“糟了,我的药材……死小子,动作不要那么快啊!我还没死呢!那些宝贝是要留着陪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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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惟一早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了一身整齐地要往沈夫人那里去的二娘。
二娘见沈惟这个时候才回来,虽然心里有些别扭,但是当作并不在意,只一脸焦急地道:“母亲刚刚让人过来叫我们过去,说是宫里地三皇子不好了。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连蒋太医也都说没有办法了。”
沈惟的情绪已经不像是昨日那样地失控了。听到这样的话,也仅仅是明无表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娘愣了愣,看着沈惟的背影,想要开口叫住他,却是忍住了。
“少夫人……”丫鬟有些怯怯地喊了一声。
二娘随即脸上挂上了一个淡定温和的笑容:“相公他因为三皇子的事情心情正不好,我们还是先去母亲那里吧。”
丫鬟们对视了一眼,一句话也不敢说,跟在了二娘身后。其实她们都感觉到了,少爷与少夫人之间感情并不好,至少她们就没有见过少爷在少夫人房里过过夜,在外头过夜的时候到是不少。
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她们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甚至对自己的父母亲人也不敢提半句,就怕将他们给害了。季儿说,什么也不知道的人才会活的长久,所以她们即便知道了,也都是装作不知道的。
只是二娘才到沈夫人房里没多久,沈惟就过来了,二娘注意到他换了一件衣服,衣领子比刚刚穿的那一件要高上无多,似有若无地往宣韶脖子上看了一眼,在沈惟看向她之前,她赶紧转开了眼。
“惟儿,这可怎么办?刚刚宫里来了消息,说是三皇子要不好了。”沈夫人看见沈惟,赶紧道。
沈惟软语安慰她:“别着急,再等等看吧。”他心中却是早已经有了预感,觉得即便是等了,最后结果也不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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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四章 天罚
“不行,我不放心,我今日还是进宫一趟吧。”沈夫人对二娘道,“咱们去看看娘娘,她一定十分难受。”
沈惟却是道:“今日三皇子那里怕是有许多人,母亲你去了会妨碍太医诊治的,还是在府里等消息吧。”
沈夫人有些犹豫,她实在是担心皇后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所以才想要进宫陪着皇后的。
沈惟道:“你若是不放心,还是儿子去宫里候着吧,若是有消息就派人回来告诉您。”对于沈夫人,沈惟向来还是耐心的。
沈夫人想了想,也只有点头:“那你去宫里看看吧,有机会去见一见皇后,让她放宽些心。即便是……即便是不好了,那也是那孩子的命,求不来的。”沈夫人想到二皇子没保住,如今三皇子也要不保,不由得眼圈都红了。
沈惟点头,对二娘道:“你在家里陪母亲。”
二娘低眉顺眼地应了。
沈惟便退了出来,走在路上,沈惟也有些茫然。
一夜欢愉,让他差点忘了这俗世中的烦恼,却也仅仅是差一点而已。横在他眼前的问题,一点也没有减少,该要面对的依旧得要面对。
这一世,因为先天的优势,让他太过与自负了,却是忘记了变数这种东西。有时候一点小小的失误,足以满盘皆输。只是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这一生就是为了弥补之前的遗憾而活。
走到二门的时候,沈惟却是停了下来。他看了看皇宫的方向,最后还是转身又往自己的书房去了。
三皇子的命能不能保住,与他进不进宫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他的命留不住,那么怎么也都留不住。
他不由得想起来,在上一世,他还只是一个单纯得只会吟诗作对的书生的时候,一个和尚曾与他说过,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运势。也有自己的命星与之相对应。
而这世上的帝星只有一颗,新的帝星诞生,之前的那一颗必定会消亡。此消彼长,几千年来皆如是。
他想。如果这个和尚说的有道理的话,那么三皇子之所以突然无端端地生了病,应该是顺德帝这次没有受伤之故。因为这世间只能有一颗帝王星,属于三皇子的那一刻被属于顺德帝的那一颗,压了下去。
若真是如此的话今日下午,宫中就会传来三皇子逝世的消息。因为顺德帝当年,也是重伤之后。拖了两日就驾崩了。
顺德帝驾崩,沈凤娇受惊产子,刚刚出生的三皇子被拥上了龙椅。自那一刻起,礼亲王代表的宣氏皇族与沈家代表的后族,同时摄政。而他,也被家族逼得不得不放弃原本闲适懒散的生活,卷入了政治斗争的中心。
沈惟差一点就忘记了,当自己还只是一个简单的快乐的书生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罢了。因为在他小的时候,某一个人就总是在感叹。若是没有那一身的责任,他最想要做的游历天下,行侠仗义,对酒当歌。
当时他想,他完不成的心愿,他会帮他完成。
可是如今,沈惟很有些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有那种愿望。现在让他放弃一切,游走天涯,他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所以有时候我们年轻的时候做出来的决定。再过个几十年来看,自己就会把自己给否定了。尽管当初自己是那么的认真的想要坚持。
沈惟有些恍惚地走回了自己的书房,他也不知道命运为何要对他开这种玩笑。曾经他明明可以为了那个人做任何事情,即便是那人看不到,他也觉得是开心的。
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做一些让他记恨的事情。为此他也是痛苦的。
“人都是自私的……”沈惟这样对自己说,“所以,对不起。”
“公子。”季儿无声无息地进了来,恭敬道。
沈惟沉默了一会儿,他用手捏着自己的眉心,很是疲惫。
“公子?”季儿有些诧异,她感觉到沈惟的脸色有些不好。
沈惟将手放了下来,他从桌上的一叠信笺中拿出了一张,用笔在上面快速地写起字来。他速度很快,像是有人在后面催他,又像是怕谁慢一些就会被谁阻止住一样,不过短短几瞬,他就写满了一张纸。
沈惟放下笔,看也不看那放在桌上的信笺,知道快要干透了,他才又拿出一张信封来,将信笺折好了装了进去。接着顿了顿,才有提笔在信封上划了一个符号。
“交给他。”沈惟放下笔,坐回到了椅子上。
季儿也不问是要交给谁,只上前来将那封信拿在手中,低头一看却是十分惊讶地看了沈惟一眼。
沈惟淡声道:“你去吧。”
季儿立即将头低了,躬身退了出去,还小心的将门带身上了。
沈惟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久久没有动弹。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三皇子殁了。
皇帝生了三个皇子,两个没有保住,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因为神志不清,没有继位的资格。原本三皇子的出生所带来的喜悦,很快就又被阴云压了下去,整个朝廷,阴暗的气氛更加浓郁。
三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是为那个可怜的孩子叹息了一把。太后因为一直为三皇子的事情担忧,在得知噩耗的那一瞬晕厥了过去,皇后也精神不济。
朝廷与民间又开始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有人说是因为先帝当年所造的杀孽太重,所以不仅皇室被下了诅咒,天下百姓们也跟着糟了殃。这个论断一早就有了,只是一开始没有人敢公开说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声音道,朝中上下之所以连连发生不幸之事,是因为皇帝实施了海禁,而让龙王爷没有了供奉,并且也惹怒了先皇之故。
在朝廷没有实施海禁之前,沿海的一些商人和居民每次出海都必去龙王庙上香。每年也都会举行大的拜祭仪式。
在南边的海域上有一个岛屿,传说那里是龙王家的门。所以每年的祭拜仪式都是在那一座岛上完成的,而当年先皇在对外南边某一岛国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曾经到过那一座岛屿。
因为有一次遇到海上风浪的时候。先皇所乘的船沉了,他与身边的十几个侍卫漂到了那一座海岛上,先皇相信那是海龙王的保佑,所以回来之后还派人去将那小岛上的龙王庙修葺了一番。最后还将自己当初征战之时穿过的一件战袍也送到那间庙里,一并接受沿海人民的香火。
其实建武帝也是有些自恋的意思在里面,将自己与海龙王拔高到了共同的高度。
这后面一种留言就是这么得来的。
大意就是,当今皇上不敬鬼神。又不孝先皇。把原本吃着香火的海龙王和先皇都给得罪了,所以海龙王发怒,不再降雨,而先皇也不再保佑这些皇子皇孙们。最近发生的事情,为的就是给他们一个警示,好让皇帝快些开放海禁。让龙王与先皇继续接受百姓的香火。
在三皇子离世之后,这种说法越传越烈,民间要求皇帝开放海禁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顺德帝为此事大发雷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可是如今老天似乎也站在了那帮人那一边,让他即便是恼怒也发作不得。
他也想过,干脆开放海禁息事宁人算了。可是想着自己这么久的谋划,他终究还是不甘心的。
况且,如果他在这件事情上松口,那么就是承认自己以前做的那些是错的,而天下大旱,百姓受苦全是因为他的错,才导致了天罚,甚至连他被人刺杀,三皇子无端殒命都是因为他不孝的原因,
这让顺德帝如何能忍?
所以他每日上朝都被那帮臣子们扰得差点要沉不住气。二十几年培养下来的修养也险些崩溃……不行,我不放心,我今日还是进宫一趟吧。”沈夫人对二娘道,“咱们去看看娘娘,她一定十分难受。”
沈惟却是道:“今日三皇子那里怕是有许多人,母亲你去了会妨碍太医诊治的。还是在府里等消息吧。”
沈夫人有些犹豫,她实在是担心皇后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所以才想要进宫陪着皇后的。
沈惟道:“你若是不放心,还是儿子去宫里候着吧,若是有消息就派人回来告诉您。”对于沈夫人,沈惟向来还是耐心的。
沈夫人想了想,也只有点头:“那你去宫里看看吧,有机会去见一见皇后,让她放宽些心。即便是……即便是不好了,那也是那孩子的命,求不来的。”沈夫人想到二皇子没保住,如今三皇子也要不保,不由得眼圈都红了。
沈惟点头,对二娘道:“你在家里陪母亲。”
二娘低眉顺眼地应了。
沈惟便退了出来,走在路上,沈惟也有些茫然。
一夜欢愉,让他差点忘了这俗世中的烦恼,却也仅仅是差一点而已。横在他眼前的问题,一点也没有减少,该要面对的依旧得要面对。
这一世,因为先天的优势,让他太过与自负了,却是忘记了变数这种东西。有时候一点小小的失误,足以满盘皆输。只是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这一生就是为了弥补之前的遗憾而活。
走到二门的时候,沈惟却是停了下来。他看了看皇宫的方向,最后还是转身又往自己的书房去了。
三皇子的命能不能保住,与他进不进宫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他的命留不住,那么怎么也都留不住。
他不由得想起来,在上一世。他还只是一个单纯得只会吟诗作对的书生的时候,一个和尚曾与他说过,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运势,也有自己的命星与之相对应。
而这世上的帝星只有一颗。新的帝星诞生,之前的那一颗必定会消亡。此消彼长,几千年来皆如是。
他想,如果这个和尚说的有道理的话,那么三皇子之所以突然无端端地生了病,应该是顺德帝这次没有受伤之故。因为这世间只能有一颗帝王星,属于三皇子的那一刻被属于顺德帝的那一颗。压了下去。
若真是如此的话今日下午,宫中就会传来三皇子逝世的消息。因为顺德帝当年,也是重伤之后,拖了两日就驾崩了。
顺德帝驾崩,沈凤娇受惊产子,刚刚出生的三皇子被拥上了龙椅。自那一刻起,礼亲王代表的宣氏皇族与沈家代表的后族,同时摄政。而他。也被家族逼得不得不放弃原本闲适懒散的生活,卷入了政治斗争的中心。
沈惟差一点就忘记了,当自己还只是一个简单的快乐的书生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罢了。因为在他小的时候,某一个人就总是在感叹,若是没有那一身的责任,他最想要做的游历天下,行侠仗义,对酒当歌。
当时他想,他完不成的心愿,他会帮他完成。
可是如今,沈惟很有些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有那种愿望。现在让他放弃一切,游走天涯,他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所以有时候我们年轻的时候做出来的决定,再过个几十年来看,自己就会把自己给否定了。尽管当初自己是那么的认真的想要坚持。
沈惟有些恍惚地走回了自己的书房,他也不知道命运为何要对他开这种玩笑。曾经他明明可以为了那个人做任何事情。即便是那人看不到,他也觉得是开心的。
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做一些让他记恨的事情,为此他也是痛苦的。
“人都是自私的……”沈惟这样对自己说,“所以,对不起。”
“公子。”季儿无声无息地进了来,恭敬道。
沈惟沉默了一会儿,他用手捏着自己的眉心,很是疲惫。
“公子?”季儿有些诧异,她感觉到沈惟的脸色有些不好。
沈惟将手放了下来,他从桌上的一叠信笺中拿出了一张,用笔在上面快速地写起字来。他速度很快,像是有人在后面催他,又像是怕谁慢一些就会被谁阻止住一样,不过短短几瞬,他就写满了一张纸。
沈惟放下笔,看也不看那放在桌上的信笺,知道快要干透了,他才又拿出一张信封来,将信笺折好了装了进去。接着顿了顿,才有提笔在信封上划了一个符号。
“交给他。”沈惟放下笔,坐回到了椅子上。
季儿也不问是要交给谁,只上前来将那封信拿在手中,低头一看却是十分惊讶地看了沈惟一眼。
沈惟淡声道:“你去吧。”
季儿立即将头低了,躬身退了出去,还小心的将门带身上了。
沈惟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久久没有动弹。
第二日,宫中传来消息,三皇子殁了。
皇帝生了三个皇子,两个没有保住,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因为神志不清,没有继位的资格。原本三皇子的出生所带来的喜悦,很快就又被阴云压了下去,整个朝廷,阴暗的气氛更加浓郁。
三娘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是为那个可怜的孩子叹息了一把。太后因为一直为三皇子的事情担忧,在得知噩耗的那一瞬晕厥了过去,皇后也精神不济。
朝廷与民间又开始传出了不和谐的声音,有人说是因为先帝当年所造的杀孽太重,所以不仅皇室被下了诅咒,天下百姓们也跟着糟了殃。这个论断一早就有了,只是一开始没有人敢公开说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声音道,朝中上下之所以连连发生不幸之事,是因为皇帝实施了海禁,而让龙王爷没有了供奉。并且也惹怒了先皇之故。
在朝廷没有实施海禁之前,沿海的一些商人和居民每次出海都必去龙王庙上香,每年也都会举行大的拜祭仪式。
在南边的海域上有一个岛屿,传说那里是龙王家的门。所以每年的祭拜仪式都是在那一座岛上完成的。而当年先皇在对外南边某一岛国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曾经到过那一座岛屿。
因为有一次遇到海上风浪的时候,先皇所乘的船沉了,他与身边的十几个侍卫漂到了那一座海岛上,先皇相信那是海龙王的保佑,所以回来之后还派人去将那小岛上的龙王庙修葺了一番。最后还将自己当初征战之时穿过的一件战袍也送到那间庙里,一并接受沿海人民的香火。
其实建武帝也是有些自恋的意思在里面。将自己与海龙王拔高到了共同的高度。
这后面一种留言就是这么得来的。
大意就是,当今皇上不敬鬼神,又不孝先皇。把原本吃着香火的海龙王和先皇都给得罪了,所以海龙王发怒,不再降雨,而先皇也不再保佑这些皇子皇孙们。最近发生的事情,为的就是给他们一个警示,好让皇帝快些开放海禁。让龙王与先皇继续接受百姓的香火。
在三皇子离世之后。这种说法越传越烈,民间要求皇帝开放海禁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顺德帝为此事大发雷霆,他也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纵。可是如今老天似乎也站在了那帮人那一边。让他即便是恼怒也发作不得。
他也想过,干脆开放海禁息事宁人算了,可是想着自己这么久的谋划,他终究还是不甘心的。
况且,如果他在这件事情上松口,那么就是承认自己以前做的那些是错的,而天下大旱,百姓受苦全是因为他的错,才导致了天罚,甚至连他被人刺杀。三皇子无端殒命都是因为他不孝的原因,
这让顺德帝如何能忍?
所以他每日上朝都被那帮臣子们扰得差点要沉不住气,二十几年培养下来的修养也险些崩溃。
“不行,我不放心,我今日还是进宫一趟吧。”沈夫人对二娘道,“咱们去看看娘娘。她一定十分难受。”
沈惟却是道:“今日三皇子那里怕是有许多人,母亲你去了会妨碍太医诊治的,还是在府里等消息吧。”
沈夫人有些犹豫,她实在是担心皇后会承受不住这个打击,所以才想要进宫陪着皇后的。
沈惟道:“你若是不放心,还是儿子去宫里候着吧,若是有消息就派人回来告诉您。”对于沈夫人,沈惟向来还是耐心的。
沈夫人想了想,也只有点头:“那你去宫里看看吧,有机会去见一见皇后,让她放宽些心。即便是……即便是不好了,那也是那孩子的命,求不来的。”沈夫人想到二皇子没保住,如今三皇子也要不保,不由得眼圈都红了。
沈惟点头,对二娘道:“你在家里陪母亲。”
二娘低眉顺眼地应了。
沈惟便退了出来,走在路上,沈惟也有些茫然。
一夜欢愉,让他差点忘了这俗世中的烦恼,却也仅仅是差一点而已。横在他眼前的问题,一点也没有减少,该要面对的依旧得要面对。
这一世,因为先天的优势,让他太过与自负了,却是忘记了变数这种东西。有时候一点小小的失误,足以满盘皆输。只是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他实在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他这一生就是为了弥补之前的遗憾而活。
走到二门的时候,沈惟却是停了下来。他看了看皇宫的方向,最后还是转身又往自己的书房去了。
三皇子的命能不能保住,与他进不进宫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他的命留不住,那么怎么也都留不住。
他不由得想起来,在上一世,他还只是一个单纯得只会吟诗作对的书生的时候,一个和尚曾与他说过,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运势,也有自己的命星与之相对应。
而这世上的帝星只有一颗,新的帝星诞生,之前的那一颗必定会消亡。此消彼长,几千年来皆如是。
他想,如果这个和尚说的有道理的话,那么三皇子之所以突然无端端地生了病,应该是顺德帝这次没有受伤之故。因为这世间只能有一颗帝王星,属于三皇子的那一刻被属于顺德帝的那一颗,压了下去。
若真是如此的话今日下午,宫中就会传来三皇子逝世的消息。因为顺德帝当年,也是重伤之后,拖了两日就驾崩了。
顺德帝驾崩,沈凤娇受惊产子,刚刚出生的三皇子被拥上了龙椅。自那一刻起,礼亲王代表的宣氏皇族与沈家代表的后族,同时摄政。而他,也被家族逼得不得不放弃原本闲适懒散的生活,卷入了政治斗争的中心。
沈惟差一点就忘记了,当自己还只是一个简单的快乐的书生的时候,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罢了。因为在他小的时候,某一个人就总是在感叹,若是没有那一身的责任,他最想要做的游历天下,行侠仗义,对酒当歌。
当时他想,他完不成的心愿,他会帮他完成。
可是如今,沈惟很有些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有那种愿望。现在让他放弃一切,游走天涯,他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所以有时候我们年轻的时候做出来的决定,再过个几十年来看,自己就会把自己给否定了。尽管当初自己是那么的认真的想要坚持。
沈惟有些恍惚地走回了自己的书房,他也不知道命运为何要对他开这种玩笑。曾经他明明可以为了那个人做任何事情,即便是那人看不到,他也觉得是开心的。
可是如今,他却不得不做一些让他记恨的事情,为此他也是痛苦的。
“人都是自私的……”沈惟这样对自己说,“所以,对不起。”
“公子。”季儿无声无息地进了来,恭敬道。
沈惟沉默了一会儿,他用手捏着自己的眉心,很是疲惫。
“公子?”季儿有些诧异,她感觉到沈惟的脸色有些不好。
沈惟将手放了下来,他从桌上的一叠信笺中拿出了一张,用笔在上面快速地写起字来。他速度很快,像是有人在后面催他,又像是怕谁慢一些就会被谁阻止住一样,不过短短几瞬,他就写满了一张纸。
沈惟放下笔,看也不看那放在桌上的信笺,知道快要干透了,他才又拿出一张信封来,将信笺折好了装了进去。接着顿了顿,才有提笔在信封上划了一个符号。
“交给他。”沈惟放下笔,坐回到了椅子上。
季儿也不问是要交给谁,只上前来将那封信拿在手中,低头一看却是十分惊讶地看了沈惟一眼。
沈惟淡声道:“你去吧。”RQ
第五百零五章
三娘看了魏月娥一眼,她虽然不知道魏月娥这话是真是假,不过她也从未想过要魏月娥感激她,所以魏月娥即便是虚情假意,她也并不在意]
“我不用你的感激魏美人,希望你以后在做任何事情的话,都仔细想一想,这世上总有人会为你的安危,为你过得好不好而牵肠挂肚为了她们,你要好自为之才是另外……”
三娘顿了顿“若是有一日,你得了好的前程,今日这些刁难你的人,你也不必总想着要去报复回来从你进这里开始,你就应该知道在这里,逢高踩低本就是常事,若是连这点气量也没有,那么你是怎么上去的,最终还是得怎么下来”
依着魏月娥以前的性子,她是吃不得亏的,即便是当时忍了下来,她还是会找机会报复回去在后宫这种地方,为这种事情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只能沦为别人的棋子真正心机深沉之人根本就不会将这种无关性命荣辱的小恩怨放在心里
在后宫,你若是能做到再厌恶一个人也能因为需要而与她把手言和,那才能适应这里瞬息万变的复杂形势
因为作为后宫的女人,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爬上去,爬到最高处,而不是与人斗气斗狠等到你爬到了最高处的位置,那些人根本就用不着弄脏你的手去处置
三娘不想管魏月娥的什么闲事,但是她怕魏月娥的愚蠢会连累莺歌
魏月娥听了这话却是眼中一亮,随即又很快平息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以平静的语气道:“你,觉得我还能再出头?”
三娘淡声道:“你不已经是美人了吗?能不能出头我不知道,但是至少你是有机会的只要你不再沉不住气”
魏月娥点了点头:“我不会的这次我就是吃了脾气的亏,才会被人给算计了,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三娘便没有再说什么了,她与魏月娥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前面就是荣妃娘娘居住的羽华宫了”魏月娥停住了步子,退到了一边道“我就不进去了”
三娘知道这个时候荣妃一定是不想看到魏月娥的,点了点头:“多谢魏美人送我过来”
魏月娥低头站在一边等三娘进了羽华宫她才带着自己的侍女离开
羽华宫是一座大宫殿,一半都会住一位主位的嫔妃,偏殿再住几位低阶的妃子只是如今这里只住了荣妃这么一位妃子尽管宫娥们并不缺还是让三娘觉得有些冷清
羽华宫的嬷嬷立即领着三娘进殿,三娘道:“不用通禀娘娘一声吗?”
那位嬷嬷低头道:“荣妃娘娘如今谁也不理,奴婢即便进去通禀她也不会答话的夫人既然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名过来看荣妃娘娘的,自然是进得的”
三娘没有再问了
荣妃住在羽华宫的主殿华丽又气派,只是三娘发现从她进来开始这里就落针可闻,伺候在一旁的宫女嬷嬷们皆是屏息静气,三娘进去看见内殿有十几个宫侍的时候还愣了愣,她以为里面是没有人的
魏月娥背着身子躺在了床上,头发似乎是许久未曾好好梳理了,有些乱糟糟的,还有一些头发粘在了她暴露在外的侧脸上,看上去像是被汗粘住了
带着三娘进来的那位嬷嬷走上前去轻声唤道:“娘娘,太后娘娘让镇国将军夫人来看您了您要不要起来见一见?”
荣妃依旧是侧躺着,没有动弹,似乎外头的声音进不了她的耳朵一般
嬷嬷有些为难地回头看了三娘一眼,三娘笑了笑:“我就在这里坐一坐,没关系的”
嬷嬷又小声对荣妃道:“娘娘,镇国将军夫人陪您坐一坐,您与她说说话”见荣妃还是没有动静,嬷嬷只有叹息了一声,去吩咐宫女端茶进来
三娘坐到了离荣妃最近的一个位子上,也不开口说话,就如她所说的只是做一做她打量了一下内殿,布置与外表一样富丽堂皇听说在这一次一届秀女们进宫之前,皇后将一些宫殿都重修葺装饰了一番,这羽华宫应该也重装潢过一遍,桌椅上的漆都是的从外表上看来,皇家对这位生过皇子的妃子还是不错的
宫女端了茶上来,三娘接过喝了几口
她来这里探望荣妃本就是因为太后想要打发她出去,好与老王妃说话,因此她也不着急回去在这里坐着想想事情也不错
三娘担心莺歌的伤势不知道如何了,原本她想要问问蒋太医的,不过蒋太医在三皇子殁了之后就很少进宫来,听说他正在闭关研究三皇子到底是得的什么病其实在这之前,蒋太医就基本不会进宫当值了,按照现代的说法他已经退休了只是在皇帝和太后召见的时候才会进宫来
三娘正想着要不要找人去问一问给莺歌治伤的那一位太医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荣妃开口说话了:“你不是来看我的吗?怎么不说话”声音干涩难听
三娘回过神来,才发现是荣妃说话了,于是回道:“您不愿意说话,我便不说了”
荣妃转过头来,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珠,却没有朝三娘看过来,而是顶着上面的帐顶:“她们也都经常来看我,话却多的很明明说着安慰我的话,不知道为何我心里听着却十分难受”
三娘知道,荣妃口中的“她们”应该是那些嫔妃们
三皇子的死对太后皇帝皇后和荣妃来说是一个打击,可是对其余的人来说却未必,可想而知,那些来“安慰”荣妃的女人们,话不一定都会好听
“那一日我听得实在是烦了,就将头下的玉枕朝着一个女人砸了过去,她胆子真小,明明没有砸中她,她却吓得坐到了地上”荣妃轻声道,她的声音不大,依旧是粗哑难听
“从那以后,我就清净了连身边的这些宫女都不敢说话了,她们也再不来了”
三娘瞟了一眼荣妃现在枕着的这个玉枕头,心想还好自己没有开口说话,这么一块板砖砸过来,不死也要破相
“那您现在愿意与我说话吗?”三娘问道不愿意她就不开口,不然谁也不高兴,何必
荣妃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说,我想听听你说的与她们有什么不同,我觉得你与她们是不一样的”
“……”
荣妃果然是荣妃,连这种悲痛的时候都与众不同可是要她说什么?荣妃摆明了不想要听安慰同情之言,那样只会让她为难过
“娘娘,臣妾觉得您并不需要臣妾说什么,您心理都是明白的臣妾……因为臣妾还没有孩子,所以无法体会作为一个悲痛的母亲心情的万分之一,臣妾不敢胡乱劝说您什么,因为没有资格”
荣妃喃喃道:“是啊,她们也都没有孩子,又拿什么资格来劝说我?一个个都在那里虚情假意地要我节哀,说三皇子没有了以后,我还有机会可是,即便是再生一个皇子,也不是这一个啊我的孩子……呜呜……他还那么小,我之见过他一次,只抱过他一次,他就那么乖巧的在我怀里睡着了,做梦都还在笑……呜呜……”
荣妃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将身子蜷缩着,哭得十分大声
三娘叹息一声,走到她床前坐了下来,轻轻抚着她向着外面的背:“娘娘,兴许是你们两人的缘分还不够”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荣妃
荣妃转过身来,抱住了三娘的腰,哭得加撕心裂肺三娘想着,若是能哭出来也好,总比像开始的时候那样毫无生气地躺着,让她觉得连生命也一点一点的从荣妃的身上流失了一般
荣妃哭了好久,三娘就任她抱着知道她哭得声音哑的再也哭不下去了,还在那里抽噎
三娘轻声道:“娘娘,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听说孩子们的性子都是从父母那里学过来的,你坚强一些,在天上的三皇子见了便也学会了你的坚强你若是太过于弱不经风,孩子也容易被挫折打败这样他再回凡间的时候,是会让人欺负的”
荣妃一边抽噎一边道:“他还能看见我?”
三娘想了想道:“应该能的,孩子都依恋母亲你这么难过,他想必也不想离开”
荣妃沉默了一会儿:“虽然我不想他离开,不过我希望他能再去投胎”
三娘点了点头:“您明白那就再好不过了,去给荣妃娘娘端些吃食来”后一句话是对荣妃身边的宫女说的
见荣妃没有说话反对,宫女立即出去了,生怕荣妃反悔一般
三娘看着荣妃吃了两碗粥,还有一些小菜,见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荣妃眼睛红红的看着三娘道:“以后进宫的时候,你记得要来与我说话这宫里,我找不到真心可以说话的人”
*******************
感谢谜郦瞄,书友080526100310786,徐柳柳三位亲的粉红票~
谢谢天秤派对亲的香囊~^^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对于荣妃的话,三娘有些意外。
再她怀着三皇子的时候,总是喜欢找那些嫔妃们来与她说话,她还以为荣妃不懂那些个妃子们心里那些个弯弯绕绕的,不想她却是明白的。
荣妃笑了笑:“你很奇怪我明明知道她们大多不是真心实意却还原意与她们相处?外头人人都羡慕能进宫做娘娘,因为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有一帮子人跟前跟后的使唤。可是他们不知道,这房子大了,说话就只能听到自己的回音了。我刚入宫,总想找人与我说话,最怕的就是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这大屋子里的回声。所以即便我知道她们并非真心,也愿意她们能来陪我的。”
三娘点了点头:“娘娘保重,臣妾下次再来看娘娘。”三娘从羽华宫退了出来。
想着太后与老王妃即便有什么悄悄话这会儿应该也说得差不多了,三娘依旧往太后的慈安宫去。
到了慈安宫的时候,却是发现这里已经来了五六位夫人。看一衣服的品阶,应该都是朝中三品以上大员的夫人们。
几位夫人正在说话,三娘见了礼之后就低头站在了老王妃身后。
“太后娘娘,您不知道,最近这京城里可是经常出现一些怪事儿。”一位身二品诰命服的夫人神秘兮兮道。
太后之前就很喜欢这些外命妇们进宫来与她说说外头的趣事,听见这话也不奇怪。笑着道:“又有什么趣事儿了?你们许久不曾进宫来,宫外的事情我也很久不曾听闻了。”
那位二品夫人道:“就在前几日,城东那一带胡同里,一个卖豆腐的人家的当家的起的早,刚开门看到院子的景象就被吓了一跳。”
“哦?”太后好奇地偏头看想她。
那位夫人脸上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您猜他看到了什么?他看见他家院子里躺了一院子的死鸟,黑压压的一片乌鸦。最后清扫出来的时候数了数,有**百只呢。”
此言一出。在场的夫人们无不发出惊呼。
太后皱眉:“可能是他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想要找他晦气,故意为之吧。”在这里。乌鸦是一种晦气的鸟,一般人都不会去射杀乌鸦。他们出现的地方也被认为是有人要死亡的地方。
那位夫人一脸的心有余悸:“原本大家也都是这么想的,不过才过了一日。城东又出事儿了。”
太后知道定不是什么好事,皱了皱眉,没有问下去。
那位夫人却是说得正起劲儿:“城西那一块儿的小户人家家里都爱养狗的,大前日,那些人家家的够竟然一夜之间全都死了。开始大家还以为是瘟疫来了,吓了一跳,之后却发现只有狗出了事情,别的家禽畜生们都没事。你们说这事儿怪不怪?”
几位夫人连连点头,一位三品夫人道:“你这么一说,我到也想起来最近确实是出了许多的怪事。不光是我们京城,听说沿海那些个……”
“好了!哪里有那么多的怪事?不过是一些牛鬼蛇神暗中使坏罢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出生书香门第,怎么与那些个市井女子一样,连这些没有根据的话也随便乱传?”太后不等那位三品夫人说完,就不高兴地打断道。
原先开口的二品夫人忙赔笑道:“太后娘娘。实在不是臣妾们混说,只是……最近京中到处都是这样的传言,臣妾们也有些害怕。”
三品夫人附和:“是啊,太后娘娘,最近京中都是人心惶惶的。你这一阵子正病着,怕是不知情呢。这外头百姓们都说。是因为龙王爷发怒了才会出现这么多的怪事。”她终究还是没敢说是先帝也发怒了。
太后看了几位夫人一眼:“你们是朝廷命官的夫人,受着朝廷俸禄的供养,怎么也跟着那些没有见识的小民们人云亦云?如今还拿到哀家面前来说,难不成还指望哀家也帮着传这些没根儿没影儿的事情,让外头的人更加信了这些无稽之谈?荒谬!”
几位夫人低了头,最后还是一位一品诰命夫人硬着头皮笑道:“太后娘娘您请息怒,臣妾们都是些没有见识的,胆儿也小,听着下人们在传,难免就信了几分。只是,这神巩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不然宫里也不会请了大师进来作法了。若是这些事情真的都是因为海龙王发怒,那……那我们诚心抚慰就没事了。”
三娘抬头看了太后一眼,见她脸色有些不好看,那几位夫人也将头低的级低。
原来这几人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的?说起来这些诰命夫人们也不容易,不管她们懂不懂政|治,该她们出来冲锋陷阵的时候,也容不得她们退缩。
想必是朝堂上的形势已经陷入了僵局,所以那些想要开海禁的官员们便想着要从太后这边寻找突破口。不知道太后最终会不会迫于压力,劝皇帝妥协。
“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太后摆手道。
下面几位夫人相互看了一眼,最后也只能起身。太后想要送客,即便是她们不想走,也不得不走,何况她们此时也是有些坐不太住。
几位夫人最终都低头退了下去,殿中又只剩下了太后,老王妃和三娘。
太后脸色还是有些不好看。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王妃叹气,劝道:“您又何必与她们一番见识?说到底,她们这些话也不过是学来的。”
老太后终于也叹了一声气,摇头道:“这些人以为皇帝那边的路子走不通了,就打起了我这边的主义了。”
“因为他们都知道,皇上是个孝顺儿子。您的话他总是能听进去的。”老王妃道。
太后笑了笑:“怕是因为觉得当年我就很好说话,如今老了,就更好说话了。”
老王妃语塞。
太后看着自己眼前的茶碗,神色难辨:“他们总是容易忘记,当初皇儿还小,如今皇儿已经长大了。哀家虽然贵为太后,但是哀家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先皇在世的时候。哀家万事听先皇的,如今……自然万事听皇上的。皇上的决定,哀家从来不会反驳。也不会阻止他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所以,他们的算盘,怕是要打错了!”
说起来。太后这种女子,当真可以算的上是古代贤妻良母的典范了,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连权利也都没有让她忘记自己的本分。
只是,太后这边的路子走不通,前朝那边怕是又要有得磕了。
“只是,这外头的谣言已然愈演愈烈,若是放着不管的话怕也是不好。”老王妃有些忧心。
太后只能叹息:“天灾**全都碰到了一起,又能如何?只能怨时运不济。只是希望今日的困难也能如这些年所遇到的那些一样,最后都化解了的好。他们说是海龙王与先皇降罪。才使得我朝如今多灾多难,这简直是荒谬!”
太后闭了闭眼:“他们都不了解先皇。先皇是巴不得后世子孙能福泽绵长,巴不得我宣室王朝能国泰民安。当年他做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这些。又怎么会反过来害自己的子孙,毁自己的江山?这才是哀家最不能容忍的!”
太后这一生都对自己的夫君敬仰有加。是听不得半分先皇的不好的。
太后因为这件事情,原本好好的心情又被破坏殆尽了,还打发人去让皇上得空了来慈安宫一趟。
老王妃不好再留在慈安宫,便带着三娘告辞。
在回去的马车上,老王妃对这件事情表示了忧心。
三娘也觉得,这件事情若是最后逼得百姓们都将心向到了敌人那一方。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偏偏这些隐在暗处的人,都是一些擅于煽动人心的高手。原本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情都能让他们混为一谈,并加以利用。
三娘坐在马车上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外头的人们那比以往要浮躁许多的心情,因为一场天灾还有几场**,京中已经是人心惶惶。
今日宣韶回来的依旧很晚,三娘总是要等到他回来,见他没有饿着才能放心睡下的,宣韶说了几次,三娘依然故我,他便也只有无奈了。只能每日做完外面的事情之后就赶紧回家。
在看着宣韶吃完了饭之后,又等他沐浴完了,两人便上|床休息。
“最近是不是很累?”三娘抱着宣韶的手臂道。
宣韶低头看了三娘一眼,想了想,便翻身压到了她身上,动手解起了三娘的衣带。
“……”
这种事情平日里做的话自然是什么问题也没有,有问题的是,在她刚刚说完那句话之后,宣韶看她的那一眼!
三娘暗自咬牙,按住了宣韶正探向她肚兜里的手,瞪着他道:“你干什么!”
宣韶皱了皱眉:“不是你……”
三娘屈膝给了他一膝盖,不过是顶在他大腿上,自然不会真的往他脆弱的地方去。
宣韶赶紧将三娘给压实了,让她除了头,都动弹不得。
“我以为你想……”宣韶在她耳边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想你妹!三娘暗骂道!
她觉得宣韶这混蛋欺负起人来,也阴险的很。每次都故意将她再正常不过的话曲解称为性|暗示。
“这几日我都回来的晚,想着你必定是累了,所以才……若是你想的话,我自然是不累的。”宣韶似乎是没有看到三娘眼中的怒火,一边咬着她的耳垂,一边小声道。
三娘觉得,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奶奶在给她的那些堂姐和堂兄们挑选亲事的时候不光看着本人的休养,还会看重对方父母的品性。因为遗传真的很强大!
如今宣韶的性子就与那位恶劣的世子十分相像,区别就是她身上这一个更加闷骚!
“别闹了。我与你说正紧事儿呢!”宣韶的唇吻在了她脖子上,三娘痒痒的有些受不住。
“嗯,我知道。”只是手下的动作并没有停顿。
这种事情,确实也是正经事。
三娘忍不住轻喘出了声,到最后她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动了情了。
两人确实是有好几日没有做亲密的事情了,三娘其实也是想宣韶的。
见自己已然失守,三娘也不在矫情。开始配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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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两人终于做完了一轮,三娘趴在宣韶怀里,咬着他的肩头泄愤。
宣韶不疼不痒的样子。还将她小心的抱着,让她能躺得舒服一些。
“你刚刚想要与我说什么?”宣韶低声问道。
三娘暗中翻了一个白眼,她还以为宣韶要耍赖到底呢。
不过三娘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毕竟刚刚她也有享受到,所以她也不再揪着刚刚那件事情不放。
从一个地方跌倒了,要从另一个地方将场子找回来,宣韶这混蛋等她有空的时候再收拾也不迟。
“你最近回来的晚,是因为城中接二连三发生的那些诡异的事情?”
宣韶点头:“你也听说了?”
三娘便将今日在太后宫里的时候听到的那些话说给宣韶听了。
“闹到太后跟前了?”宣韶皱眉。
“皇上他不想开放海禁?”三娘抬头问道。
“只是现在还不想而已。皇上才将孙家那几户给拔除了,他还想着要借着这件事情将火烧大一些。若是听从了那些人的意思,就相当与皇上他妥协了,而之前做的那些也都白费了。”
三娘想了想:“其实,即便是不开放海禁,也不是没有办法安抚百姓的。那些人不过是想要借着民间的声音生事。让皇上迫于压力不得不妥协。若是不惹民怨的话,他们生的这些事,造的这些谣,也就做了白功了。”
宣韶闻言挑眉:“你有什么办法。”
三娘想了想:“他们不就是忽悠百姓们说,如今天降灾难是因为皇上施行海禁。让原本受着沿海商民们烟火供奉的海龙王与先帝断了供奉,所以生气降罪吗?”
三娘不小心说了“忽悠”这个现代词儿,不过宣韶也并不在意。
宣韶点头:“原本能出海的时候,这些海民们都会去小岛上拜龙王和先帝。平日年节,也有民众自发组织的祭拜活动。海禁之后,人与船都出不了海了。那座岛上自然也人烟荒芜。”
“所以我们只要将民众们这股子怨气转嫁出去就行了。”一遇上天灾,人们总是喜欢找原因,因为能找到原因说明这天灾还是能挽救的。
“转嫁?给谁?”
“当初皇上施行海禁的借口是什么?”三娘问道。
宣韶想了想:“因为东洋使臣被杀,贡品被劫。还有许多出海的渔民和商船无故失踪。”
三娘点了点头:“那就嫁祸给这些盗贼,就说他们不光截杀了东洋使节,劫了商船,还将岛上的龙王庙给毁坏了。现在龙王庙里的龙王塑像已经被烧毁,先皇的战袍也不知去向。”
宣韶闻言,沉吟起来。
三娘继续道:“皇上之所以施行海禁,是为了重修海庙,并追回先皇的战袍。若是这个时候开了海禁,那么先皇的战袍恐怕就再也追不回来了,毁坏龙王庙的贼人也不能伏法。况且如今龙王庙一片狼藉,根本就无法接受百姓们的供奉。皇上之所以没有声张,是怕沿海百姓惊慌。也怕庙宇的修葺工作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破坏。”
“至于这庙什么时候能修好,先皇的战袍什么时候能找回来。就要看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皇上什么时候将那些人收拾干净了。所以,皇上的海禁可不是为了惹得天怒人怨的,恰恰相反,我们伟大的皇上是为了沿海百姓们的安宁,为了还海龙王一片净土,也是出于对先皇的孝道,才不得不如此的。这天灾**什么的,自然也不应该算在皇上的身上才对。”
宣韶静静听完了三娘的话,想了想,不由的笑了:“这办法到是可以试一试。”
三娘有些得意,赶紧邀功:“相公,我聪明吧?”
宣韶看了三娘一眼,点头:“嗯,聪明。”接着又将手伸到了三娘合起来的衣襟内摩挲。
三娘一愣:“相公……”
宣韶低头吻上她的唇,喃喃道:“给你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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