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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面北眉南     名门闺杀txt下载     名门闺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二章 姨娘献策

    ??费章节(12点)

    崔姨娘此时听到关婆子带来的消息,心中震惊。她没想到柳氏母女的胆子竟然会这么大,连火烧祠堂的事情都能干的出来。

    崔姨娘听完之后半响无话,似是在低头沉思。

    “姨娘,我家闺女还有些话让我带给您。”关婆子有些吞吞吐吐道。

    崔姨娘见状柔声道关嬷嬷有话尽管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将嬷嬷当成人了。嬷嬷可是钱不够用?”

    关婆子闻言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才收了姨娘你的银子,够了够了。只是……”

    想起闺女刚刚的话,关婆子咬了咬牙还是道是这样的,我家闺女年纪也不小了,这女生外向,年纪大了就会想婆家,嘿嘿,说出来姨娘您别见怪。前一阵子给她指了个好的去处,那小伙子是个顶年轻的管事,人才也好,她也满意。因此现在就忙着要备嫁了。”

    关婆子偷偷看了崔姨娘一眼,见她认真听着,便又道您也她又要在屋里伺候,又要准备嫁妆,总有些顾不,因此可能对姨娘您吩咐的事情会有些怠慢。姨娘——要不您以后还是另外找人给您办事儿吧?无不少字免得耽误了您。”

    崔姨娘闻言盯了关婆子半响,关婆子被她看得身上发毛,崔姨娘却突然笑了,她柔声道原来翠儿要嫁人了,这可真是一桩大喜事啊,嬷嬷你不早些告诉我,让我也早些高兴高兴。”

    崔姨娘说着又转身回了里屋,不一会儿走了出来,手中却是拿着一个赤金刻缠枝花纹镶翡翠如意的镯子递给了关婆子,道这个是我给翠儿的添妆,这是前年过年的时候老开恩给各位姨娘堂首饰,我画的式样打的,你让她瞧瞧喜欢不喜欢。”

    关婆子两眼放光地盯着手中的桌子,忙不迭地点头喜欢,喜欢,会不喜欢。姨娘的眼光会,她定是喜欢的不得了。”

    崔姨娘笑着点了点头那便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吧。”

    “诶,诶,奴婢告退。”关婆子笑的合不拢嘴,正要退下,想起刚刚还没听到崔姨娘的答复,不由得又停下,赔笑道那,那奴婢刚刚说的……”

    崔姨娘叹了一口气,道那自然是翠儿的终身大事重要,你先下去吧,我再想一想。”

    关婆子闻言有些过意不去,看了看手中的镯子,又看了一眼崔姨娘,只呐呐地说了一句翠儿那死丫头虽是忙,可是奴婢是闲着的,姨娘若是想要人跑腿尽管吩咐,奴婢愿意效劳。”

    崔姨娘点了点头,摆手让关婆子退下了。

    待人不见了,崔姨娘伸出双手,盯着手上的丹蔻柔柔一笑,叹道这世上之人果然是忘恩负义的多,知恩图报的少。只是吃了我下的饵,哪有那么容易想逃脱就逃脱的。”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是情人间的低语。

    “姨娘,关婆子已经送出去了。”玉竹掀帘子进来禀报道。

    崔姨娘缓缓站起身,道帮我更衣。”

    “姨娘这是要出去?”玉竹讶异道。

    崔姨娘点了点头我要去荷风院。”

    三娘刚沐浴完,正在让白芷伺候着用棉巾擦头发,突然见白英进来悄声禀报说崔姨娘来了。要她将身边的人屏退,她有要事相商。

    三娘挑了挑眉,沉吟了一下,便让白芷带着人都出去了。

    半响,白英带着穿着披风,装扮低调的崔姨娘走了进来。

    “三。”崔姨娘上前恭恭敬敬地给三娘行了一礼。

    三娘回了半礼,笑道姨娘今日想到来我这院子了?真是稀客。”

    崔姨娘柔柔道婢妾早就想来了,可是怕赵嬷嬷她不喜欢婢妾来此。赵嬷嬷她——早年的时候对婢妾有些误会,所以——”

    三娘笑着打断道崔姨娘若是想解释早年的误会,那我现在就让人带你去找赵嬷嬷。你们可以慢慢叙旧。”

    崔姨娘顿了顿,摇头道婢妾与赵嬷嬷之间的误会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清的,今日婢妾来找三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三娘玩味地念着这两字,不置可否。

    “三可否屏退左右?”崔姨娘看了三娘身边的白英一眼。

    三娘笑道姨娘有话就说吧,无妨的。”

    崔姨娘眼眶突然就红了,眼泪在眼中打转,可就是不掉出来,让人见了就觉得揪心。三娘静静地看着她一番作态,等欣赏够了才温声道姨娘有‘要事’要与三娘商议?”

    崔姨娘眼睫颤了颤,一颗泪珠沿着脸颊滑落下来,一颗还挂在眼眶中欲落不落三,婢妾得到消息,,她想将五娘带到大同去。”

    三娘心想,这崔姨娘是从哪里的到的消息?看样子这些年她的低调不争真的都是做给人看的。

    虽是这么想着,三娘面上却笑道这是好事啊,听二说在大同给她请了好几位名师,教她琴棋书画,就连教针线的绣娘都是从京中请来的,听说当年是给皇后娘娘绣过凤袍的。五若是,又有老爷和太太疼爱,与二也投缘,将来必定是会有个好前途的,姨娘你不是因该高兴么?”

    崔姨娘闻言一噎,顿了会儿才哭道原本是应该高兴的,可是,可是她还小,平日里又不甚懂事,婢妾怕她去了大同会惹生气。到时候婢妾想给她求情请罪都不能。”

    三娘沉吟道二脾气一向好,有她护着五应当不会出事情才对的,姨娘你多虑了。”

    崔姨娘见鱼儿半天不上钩,也没有在这里与三娘磨嘴皮子了,只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其实婢妾今日来是有事情要提醒三的。明日二会在老面前提出要让您去面前侍疾。”

    三娘闻言皱了皱眉头,没有,崔姨娘觑着三娘的脸色接着道三,您是的,婢妾出身荷风院。当年是因为已故的三怜惜婢妾,婢妾才有今日,这些年来婢妾半刻也不敢忘主恩。因此听到这消息婢妾就赶着来告知三了。”

    “三,你一个嫡女若是真的去给柳侍疾,那就等于承认柳正妻的地位。之后她就会要求上王家的家谱了。柳在三去世之前就进了府,虽说是平妻,但也就是比婢妾地位高一些的贵妾罢了。这是个圈套,你可千万不能往里跳啊。三就只有您个五少爷这点骨血在世上,能受此侮辱?婢妾一想起来就……就难过得不得了。可是婢妾人小力微,实在是没有办法阻止。”

    三娘看向崔姨娘,担忧道那依姨娘所见,三娘应该做?”

    崔姨娘拿出手巾,揩了揩眼角的泪痕,才道奴婢想过了,三要不也称病?可是只是装病的话恐怕大夫一来就会露陷,不如……”崔姨娘眼睛瞟了一眼桌上冒着热气的热茶。

    三娘心中摇头,这些女子能想到的逃避方法就只能是自残?四娘这样,崔姨娘也这样。还是崔姨娘觉得不是女儿的身子,就能可劲儿折腾?

    “姨娘是要我烫伤?”三娘装作惊讶道可是这是夏天,伤口一直不好办?会不会留疤啊?”

    崔姨娘见三娘有些害怕,忙道三,只是疼一时而已,忍一忍就了。府里到时候自然会请最好的大夫来给您医治,不会留疤的。”

    三娘装作犹豫不定的样子,崔姨娘见了却又掉起了眼泪若是,若是婢妾或是婢妾的女儿能替了三去受这罪过,婢妾是半分犹豫也不会有的。在世的时候常说‘士可杀,不可辱’,婢妾实在是不忍见三的骨肉被人作践至此。”

    三娘咬牙道三娘了,姨娘不必说了,到时候三娘照做就是。”

    崔姨娘闻言,缓缓收了眼泪,破涕为笑婢妾就的女儿定然会是有决断的。”

    三娘笑着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姨娘先吧。”

    崔姨娘见目的达到,也不想多留。忙向三娘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三娘见她出了房,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这位姨娘的哭功可真好,总算是送走了。不过柳氏与二娘商量这件事的时候定是身边无人,或者是身边只有可以信任的人。

    而崔姨娘能柳氏这么多的事,看来是在柳氏身边布了眼线的。

    这个崔娟儿可真是不简单啊

    “,您真的打算弄伤来逃避给柳侍疾的事?”白英看着三娘担心道。

    三娘闻言淡淡道不是说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么?崔姨娘口口声声为我母亲不平。可是三娘若母亲泉下有知的话,她是会将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的。我会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那是打算给柳侍疾么?”

    三娘闻言一笑,笑容中带着些骄傲和自信,仿佛柳氏和二娘的那些算计在她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那也要她有这个本事。”

    是由】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开始反击

    ??费章节(12点)

    第二日,松龄院打发人来说是今日免了各房的请安,让小姐们在各自的院子里头待着。

    三娘一早起来用过早膳,让丫头们将杯盘都撤了下去,只留了白英在屋里伺候。

    “等会儿你赶在族里的人来之前去一趟松龄院。”三娘站起身,想在屋子里走走消消食。

    白英自昨夜开始就一直在想三娘会用什么办法躲过这一次柳氏的算计,想了一晚上都没有找到法子。毕竟若是老夫人点了头,发了话的话,在这后院当中,是没有人能违拗的。想着想着白英竟是一夜未睡,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青黑一片,还让白果那丫头笑话了。

    三娘却是睡的很好,晚上连梦也没有做一个,一觉到天明。用早膳的时候还是与往常一样不急不缓,甚至还比平日里多用了小半碗碧梗粥,三片脆皮萝卜。

    这会儿白英终于听到三娘发话了,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道怎么的也燃起了一股浓浓的斗志。

    三娘朝着白银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白英忙走到三娘身边,躬身倾听。

    三娘细细交代了白英几句,半响之后却没有听到白英回话,不由地皱眉朝白英看去。只见这个往日里很是伶俐的丫头此时正呆愣地看着她,不由得将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

    “白英?你听明白了吗不跳字。

    白英闻言回过神来,重重点了点头:“奴婢听明白了。”

    三娘笑道:“那就好,等会儿你便将这话说给常嬷嬷听。”

    白英又是点了点头:“奴婢这就去。”说着就起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白英从正房出来之后,却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想起刚刚三娘说的话,白英不得不乍舌。三小姐的脑子究竟是什么做的?这种法子她居然也能想到。难怪她能睡得着觉吃得下饭,也难怪她敢说想要她侍疾,柳夫人得有那个本事的话了。

    又想起昨夜里崔姨娘给支的那个破招,那样的法子只能让小姐受了伤遭了罪之后还直接与柳夫人和二小姐正面对上,以后荷风院成了柳夫人和二小姐的眼中钉肉中刺,崔姨娘跟五小姐到是可以躲在一边袖手观战。

    白英一边想着一边往荷风院里去了。

    三娘吩咐了白英之后又将白果与三七叫了进来,也吩咐了她们一番话,之后,便打发她们去了。

    见安排妥当了,三娘便回到书房练起字来。

    巳时未到,王家大门前就陆陆续续停了十几辆马车了。

    王家嫡枝四房一脉的老夫人连氏的马车也到了,连氏已故的夫君是王宏与王显的堂兄弟,在族中排行第四,在先皇一朝也曾官至一品,是先皇一朝的肱骨之臣,连氏的诰命是一品夫人。她的三个儿子全都在朝为官,虽然官品阶比不上王显,但是也都是五品以上的实职,只小儿子前些年致了仕,在族学中教族中子弟读书。王家嫡系四房这一脉可以说是除了王显与王宏兄弟这一支之外最显赫的一支了。

    四房老夫人连氏在族中素有威望,不止是因为她已故的夫君官阶高,更因为她年纪比孙氏等人要大上一圈,且性子刚正端严,在族中行事向来说一不二。

    连氏如今虽已经是六十二岁高龄,满头银丝,但是她精神矍铄,步态稳健,眼神也还如年轻时一般锐利。

    王家的门房认的这位老夫人的马车,因此见她的车到了不敢让她在门口就停了,而仆妇领着直接由角门进了府,往二门去了。

    马车在二门前停了,连氏由着丫鬟掺扶下了车。将马车交给王家的仆妇,自己带着丫鬟们进了二门,径直往孙氏的松龄院去了。

    王家外院此时人来人往,内院却因各房的人大多还未至而显得安静了许多。

    连氏带着人走到抄手游廊的时候突然听见镂空雕花窗那边传来了一阵小声的说话声,连氏本没有在意,可是听着听着却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我听外头的一个算命的瞎子说这次中元节失火是祖宗发怒,因而降下的天火。”一个小丫头压低了声音道。

    “你作死啊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小心被嬷嬷知道了卖了你出去。”另一个小丫头吓了一跳,斥责道。

    “我只跟你说,别人怎么会知道?”那丫头不以为意,继续道:“诶,我跟你说。这事情你还别不信,那瞎子给人算命灵着呢。”

    “好端端的祖宗怎么会发怒?胡言乱语。”

    “祖宗发怒是因为我们府上嫡庶不分。”那丫头的声音又低了一些。

    “怎么说?”

    “那一位这些年跟着老爷去任上,明明只是个妾却总是摆正经的夫人的派头,那边的人夫人小姐们还真的都以为她是我们府上的夫人呢。这也便罢了,又不在祖宗跟前,祖宗也看不见,可是她不该回了府还拜这派头啊。听说前日她逼着嫡出的少爷给她行对嫡母才能行的跪拜大礼,少爷悲愤拒绝,她一气之下拿起茶杯就朝少爷砸了过去。幸好准头不好,没砸中,不然少爷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竟然有这种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婶婶在芳芷院当差,亲眼所见。春花我若有半句虚言,就叫春花天打雷劈。”

    “这还得了”

    “是啊这些日子,祖宗们都被阎王放差回来了,因此正好看见自己的子孙受此侮辱,你说能不急吗?所以这府里几百号人都没事,偏偏她被烧到了。这就是天谴。”后面两个字说的声音级低。

    “这也是你们胡乱猜测吧?做不得准。听说那位昨夜拼了性命从火中抢出了好些祖宗的牌位,还因此被烧伤了手。”

    “怎么做不得准了。不然你跟我说说,她一个姨娘怎么好端端的晚上去了祠堂那种重地?那里别说是姨娘了,就是府上正经的夫人小姐也是不能去的。你再跟我说说,祠堂里明明每日都安排了看守之人,为何昨日当值的张叔却被发现醉的不醒人事?张叔我认识,他平日里可是滴酒不沾的,更别说轮到他当值的时候了喝酒了。你还跟我说说,那位当时身边定是跟着婆子丫头的吧?怎么就让她一个人冲进了祠堂里头?”

    “你是说?”

    “这冥冥之中,是祖宗在显灵,想保佑子孙呢。”

    “春花,小菊你们两又在这里偷懒还不快去前厅候着,客人等着你们端茶呢,皮紧了是不是?”远处一个丫鬟的声音沉沉斥责道。

    镂空雕花窗那边闻声突然静了一静后,两个小丫鬟齐声道:“我们就来了。”接着就是两个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跑远了。

    连氏等那边再也听不大声响了,才抬部继续往前走,她脸色沉沉的,鼻翼两侧两道深深的法令纹更是像刀刻上一般冷硬。

    “老夫人,难道真的是祖宗显灵么?”一个跟在连氏身边的婆子小声道。

    连氏冷冷一哼:“这些巧合,在无知的小丫头眼里看着是显灵,在我这个老婆子眼里看着却是有人在捣鬼。若是那捣巩人真的胆大妄为到连祖宗的祠堂的主意也敢打,就不要怪我们王家的家法严苛不讲情面。”

    “老夫人您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放火?这不可能吧?烧了祠堂他能得什么好处?”那嬷嬷不解道。

    “那就要看她开口要什么了。”连氏冷冷道。

    连氏到了孙氏房里的时候,里头已经到了几个王家的晚辈。见她进来了帮起身行礼,孙氏也从炕上站起了身,请了连氏坐下之后自己才又坐下。

    “祠堂那边怎么样了?”连氏坐下便问孙氏道。

    “四嫂,祠堂里头烧毁得十分严重,只剩下了柳氏最后拼命抢出来的十几个牌位。这孩子也是个好的,牌位救出来了,她却受了伤。”孙氏感叹道,话虽是替柳氏担心,声音里却隐隐有些骄傲。

    连氏闻言淡淡道:“火势是怎么起来的,找人查过没有?”

    孙氏闻言道:“昨夜只忙着将祠堂里的重要物件清理出来,又因为想着可能是香炉里的香或者蜡烛不小心倒下来烧着了桌子上的桌围所致……”

    连氏打断孙氏道:“还是查一下吧,让柏儿从衙门里头找人来查。”

    孙氏闻言皱眉:“四嫂的意思是?”

    连氏摇头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王家几百年的‘三槐堂’当年没被鞑子的战火烧掉却是被这样莫名其妙的付之一炬了,总是有些无法面对列祖列宗的羞惭。事后认真对待,也就当是列祖列宗的交代,我们心中也好受一些。”

    孙氏闻言有些讪讪,毕竟“三槐堂”是在她手中被烧掉的,听连氏这么说她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点头应了。

    “你家三房的那位贵妾现在如何了?”

    孙氏见连氏问起柳氏,忙笑道:“双手被烧伤了,至今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也没有什么大碍,大夫说好好养着,会好起来的。”

    是由】

第一百三十四章 漂亮的一战

    ??费章节(12点)

    “王家嫡枝就是嫡枝,连一个贵妾都能有这样的孝心。”一个偏房的晚辈趁机恭维道。

    “依我看这件事情得要好好传诵一番,说不定以后还能作为一个教导后世的典范,这样的例子以后修族谱的时候记上一笔也是应该的。”另一个年纪稍大的与连氏和孙氏同辈的老夫人趁机道。

    连氏闻言朝那位老夫人看过去,见是王家偏房一支的,在族中排行十八的周氏。周氏的夫君与连氏的夫君也是堂兄弟,只是周氏的夫君是偏房庶子,平日里只靠着族中的接济过活,家中也没有出过什么出息的后辈。

    周氏平日里只是唯唯诺诺,很少发表自己的意见。

    见连氏一双锐利的眼睛看了过来,周氏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些尴尬地扯出一个笑脸,道:“我的意思是,族里有人做了这种好事,自然是要好好宣扬一番了。这样的话我们整个一族人都脸上有光。”

    孙氏闻言点了点头,很是赞同的样子。

    一个族中晚辈见状便笑道:“这话侄媳也赞同,前年齐东县的大族李家出了一个姑娘,因未婚夫病死便绝世殉节了,他们李氏一族恨不得闹得全山东都知道,还特地请族长报了县衙,请求官赐的贞洁牌坊。我娘家三嫂就是出自齐东李家,自那事以后,家中的姑嫂妯娌都要高看她一眼。”

    “侄儿媳妇说的对,齐东的李家与我们青城的王家一直都并称是山东北三府的两大家族,可是自从他们李家近几年出了几个受到过太后表彰的贞女节妇后,名声倒是比我们王家响了。听说李家的闺女现在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人人都以能娶到李氏女为妻为容。”孙氏笑叹道:“这件事情我要跟我家老大和老2商量商量,说不定又是王家的一段佳话。”

    连氏闻言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却见孙氏身边伺候的一个嬷嬷墩身给孙氏行了一个礼笑道:“奴婢恭喜老夫人,这都是老夫人平日里教导有方,王家才能出得了柳夫人这样的孝顺子孙,奴婢先给老夫人道个喜,今后家中若能因此事得到皇家的嘉奖,老夫人可别忘了老奴第一个来道喜应得的彩头。”

    孙氏嗔怪地看了那嬷嬷一眼,假装责备道:“你这个老货,一把年纪了还跟不懂事的小丫头似得胡乱讨赏,让人说我身边的人没规矩。”

    本来主子们说话,奴婢是不能插嘴的。但是这位嬷嬷年纪大,看着像是孙氏身边很得信任的老人了,想必是在王家很是有些脸面,又因为她是凑趣说的吉祥话,因此在座的到没有人觉得她失礼,也知道孙氏并不是真的责备。

    于是这些王家族中的老夫人,夫人都笑着凑趣说要做个见证,不能让孙氏以后短了嬷嬷的这份赏赐。逗得孙氏笑声连连。

    “诸位老夫人,夫人请放心,当今皇太后和皇上最是重孝道,老奴的这份赏赐到时候定是短不了的,想必我家老夫人也不会抵赖。当年先皇不就赏赐给了王家一副‘珠树家珍,古今侈圣主贤臣之颂;槐堂世相,记载传忠臣孝子之名。’的对联吗?听说还有一位被太宗皇帝称赞是‘天下第一大孝子’的老祖宗,这封表彰的圣旨还被供奉着呢。”那嬷嬷又接着凑趣道。

    “嬷嬷说的是曾经官拜中极殿大学士的烈祖公?”一位王家的夫人道。

    “我在闺中的时候就听父亲提起过这位烈祖公,说是三朝重臣,最后还被高宗皇帝恩准配享太庙。”另一位刚进王家门的年轻媳妇悄声对身旁的妯娌道。

    “我也听闻过这位烈祖公……”

    “这么些年表彰的圣旨还在吗不跳字。

    “听说当年战乱的时候,有些御赐之物被族人拼死保下了……”

    “呀这封圣旨被供奉在祠堂?可是昨夜祠堂……”那位年轻的新媳妇突然掩口惊叫道。

    一瞬间,屋子里鸦雀无声。众人都看向孙氏。

    孙氏愣了一愣,忙道:“这些年代久远的圣旨因怕被祠堂的烟火熏坏,是另外有专门的地方收藏的,倒是没有放在祠堂里。”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连氏却皱眉道:“祠堂昨夜起火只救出了祖宗的牌位?”

    孙氏叹气:“可不是若不是柳氏,恐怕就连这些牌位都被付之一炬了。”

    “供奉在祠堂里的御赐之物呢?”连氏眉头越皱越紧。

    王家的“三槐堂”除了有一对先皇钦赐的挂在门楣上的对联外,还有先皇与当今圣上颁下的圣旨,一根赐给王显和王宏祖母戴氏老太君的拐杖,一对如意壁。

    孙氏脸色一僵,心想连氏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些哪里都能救出来,便勉强笑道:“这些都没有救出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想必圣上不会降罪。”

    连氏闻言淡淡瞥了孙氏一眼:“圣上仁慈,自然是不会为了这些‘没有办法的事情’降罪我们王家。所以,王家人只顾着拼死保护祖宗的牌位,却任凭圣上和先皇的御赐之物烧毁于大火。圣上也只会表彰王家的‘孝道’。”

    众人闻言皆是你看我,我看你。

    孙氏被连氏这么一说,也回过味儿来了。王家在大火之中只护着自己家祖的牌位,却弃君上赏赐之物于不顾,孝道是顾全了,但是“不忠”的罪名却也逃脱不了了。

    “你们都记得配享太庙的烈祖公,可是你们可知道烈祖公是因何得到三代皇帝的敬重的?仅仅是因为‘天下第一大孝子’的名头吗不跳字。

    连氏的锐利的双眼环视了在座的王家老夫人,夫人一圈,这些平日里在自己府中说一不二的老夫人,当家太太们都被逼着低下了头。

    连氏冷哼一声道:“当年北狄入侵,朝廷被迫南迁,烈祖公也领着族人追随朝廷南下。不想在过淮水的时候遇上了被北狄兵追杀的太宗幼子安王殿下,当时太子刚殁,高宗只有安王这一个嫡皇子。列祖公为了掩护安王殿下,将自己七岁的嫡孙与安王殿下互换,让嫡孙代替安王跟随安王的随从继续南逃,却将安王殿下扮成小厮的模样留在身边。后来北狄将军追上了烈祖公嫡孙假扮的安王殿下,并将之乱箭射死在了淮水南岸。谁知那位北狄将军却接到密报说被射杀的安王殿下乃是假冒,真正的安王殿下藏身与后面的一队商户打扮的人家之中。北狄兵于是回转去拦截了这一队南下的商户,也就是烈祖公与王氏族人。”

    连氏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却有些哽咽,她想起了那一段让王氏全族痛苦的往事。百多年过去了,许多族人都忘记了那一段血海深仇。但是有些东西不该随着时光的流失而被遗忘。

    “北狄兵将王氏一族十五岁以下的男丁都圈到了一起,要烈祖公交出安王殿下。可是烈祖公宁死也不承认安王殿下藏身在这些孩子当中。族中几百人也无一人开口。于是……”

    连氏闭了闭眼接着道:“于是北狄兵便将这些十五岁一下的王家子弟一个一个的将头颅砍下了,三十六条人命……他们当中有王家的嫡枝,也有偏房的孩子,有年仅十岁自小就被赞为神童的,有十二岁就中了举人的……他们当中很多都是被族人寄予厚望的优秀子弟,是王家悉心培养的未来顶柱……他们全被那些北狄兵一个一个地将头砍了下来。”连氏有些激动。

    “可是,烈祖公任子孙族人的鲜血溅满了他的头脸,即便是他被当时的情景激得咳了血,他也没有说出安王的下落。而族中那三十六个孩子,即便是人人眼含绝望和恐惧,也没有一人对着那挥过去的大刀低头。”

    很长一段时间孙氏房中都鸦雀无声,之后,却有一些年轻的媳妇轻轻啜泣出声。哭声似是会传染的,渐渐的在场之人都红了眼眶,连孙氏也掏出手巾象征性地拭了拭眼角。

    连氏看着或真或者哭着的这些人,叹息了一声:“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王家的风光不是凭空得来的。帝王的恩宠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安王殿下,也就是后来的高宗皇帝,因此事对烈祖公很是恩恤,即便是在烈祖公去世之后也蒙荫了王家的子弟。可是我们王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自那以后十年,在朝中再也没有出过优秀的年轻的王氏后辈。”

    “现在你们还会为了王家一个小妾护住了王家那区区几个祖宗牌位而沾沾自喜么?你们若是将王家这种只孝不忠的行为大肆宣扬,那么你们置皇家于何地?置君上与何地?你们的行为为王家带来的不是殊荣,而是灭顶之灾”说道最后,连氏的声音冷硬,似是带着金属之音,沉沉地击在了在座之人的心中。

    “四嫂教训的是,这件事是我疏忽了,竟是没有想到这上面去。那么依四嫂了意思,柳氏护了祖宗牌坊一事,不仅不能宣扬出去还要将消息隐瞒住不让人知道?”

    是由】

第一百三十五璋 图谋被粉碎

    ??费章节(12点)

    经过连氏的一席话,孙氏的正房里的气氛已经不似开始时那般的热闹,反而变得有些沉重。

    王家的那一段历史王家的人都是听说过的,但是因年代久远,那些往事在众人心中已经像是话本和戏剧中的故事般,虽是惊心动魄,但是终究是失了真色。

    如今连氏这样的一番激扬动情的话语,让王家这些晚辈们突然觉得,那段历史并不是与以前想的一般与自己无关。她们这一族的荣耀与风光是在那一场灾难中族人用血和泪换来的。

    孙氏的这一声问,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众人闻言都红着眼圈抬头看向连氏。

    连氏鼻翼两侧的那两道深深的如刀刻般的法令纹让她的神情显得更加严厉庄重,只听她沉沉道:“反正我这个老婆子是觉得这样的事情藏着捂着还来不及不仅要藏着,就连被救出来的那些牌位也都要原原本本的放回去,就当没有这一回事。这样,说不定皇家还会看在先祖的份上给王家颁恩旨,安慰一番。”

    屋里又是一阵沉默。

    主死臣殉,对忠臣来说才是最正常不过的。主上的安危高于一切,即便只是一道最普通不过的圣旨,那也是比祖宗牌位更重要的存在。断然没有危急关头救牌位而弃御赐之物于不顾的。不忠的罪名王家背负不起。

    “齐东李家,不过是靠着逢迎权臣四处联姻投机取巧崛起的一族,李家最成功的地方无非是靠着族中的女儿当了几次外戚,可是李家自开国以来可是出过几个拿得出手的人才?一族的荣耀都寄托在家中女人们的身上,在李家生女儿可比生男儿值钱多了。此等阴盛阳衰的家族,跟他们比?你们可真够有出息的”连氏嗤笑道。

    原本说自己娘家三嫂出身齐东李家的那位年轻媳妇羞得满脸通红。

    “那就依四嫂所说,这件事便先压下来,不让人四处乱嚼舌根。”孙氏轻咳了一声,说道。

    连氏板着个脸没有说话,但是那态度应当是赞成的。

    正在此时外头有婆子禀告说,二小姐来向孙氏请安了。

    二娘进来的时候眼睛是红肿的,精神也很是不济。给孙氏和诸位长辈们行了礼之后便在一边低眉顺眼地站定了。

    “不是让说了今日不用来请安了么?”孙氏皱眉道,她刚刚在连氏那里受到了一番教训,心中正不自在,此时见到二娘来了也没有多少欢喜。

    二娘闻言顿了顿,恭谨道:“母亲那边昨晚生生疼了一夜,无法成眠,直到刚刚才睡下。孙女一直陪在母亲身边,待母亲睡下了孙女却是睡不着了,因此想着还不如来祖母这里陪祖母说说话,不想祖母房里此时却有这么多的长辈在。”

    二娘的目光似是随意地在王家那些年纪稍大一些的老夫人面上扫过,待看到十八叔祖母嘴角上的那一颗芝麻大小的黑痣的时候目光顿了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开了眼。

    此时二娘心中有些犹疑,之前她已经安排了人在孙氏面前提及要将自己母亲的事迹好好宣扬一番为王家挣脸。孙氏平日里最是好面子,在族中妯娌们面前更是如是。这次祠堂是在她当王氏族长夫人的时候被烧,为了挽回颜面她定然会想办法轻描淡写文过饰非,此时提出宣扬自己母亲的事迹正好中了她的下怀。可是一进屋子她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难道安排的人还没有在孙氏面前提么?

    二娘皱了皱眉头。

    “能睡下就是好事,等会儿再请大夫来看一看。若是实在难受,就吃几剂止痛的药。你守了一夜,也累了,去歇着吧。嫌回院子远的话就去右稍间的床上躺一躺。”孙氏点点头道。

    二娘笑着道:“多谢祖母体恤,只是母亲等会儿怕是要醒来吃药,孙女不放心,还是不睡了。”

    孙氏皱眉道:“屋里那么多的丫鬟难道都是摆设不成?非得你在一边守着她们才会干活儿?”

    二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丫鬟们虽也能伺候,可是哪有当女儿的知冷知热?”虽是这么说,但是她眼底的疲惫是谁的能瞧出来的。

    “二小姐真是孝顺,十二嫂就是有福气。只是二小姐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别累病了。”王家的那位十八老夫周氏人笑道。

    二娘对着周氏福了一福道:“多谢叔祖母,二娘会注意的。说到这里二娘倒是还有一事要请求祖母呢。”

    周氏笑道:“你们祖母可是第一疼孙儿孙女的,有什么请求她必定是能答应了。”

    “什么事?”孙氏问道。

    二娘犹豫了一下才道:“孙女儿今日到是勉强能支撑,可是就怕晚上会精神不济照顾不来。因此想着能不能请三妹妹来芳芷院住着,也正好帮孙女儿一起照看母亲。孙女想着,三妹妹本就是芳芷院的人……”

    孙氏还没说话,一直在一旁没有出声的连氏却突然开口道:“你一直与柳氏跟着你父亲在大同?”

    二娘见话被人打断,转头看向连氏,发现正是那日当众给她难堪的四叔祖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僵,但是马上就被她用一个更大的笑容掩饰了过去。

    她朝着连氏福了福,道:“回四叔祖母,侄孙女儿确实是一直跟着父亲和母亲在任上。”

    连氏却是转头对孙氏道:“原来不是在你身边长大,难怪不懂规矩。王家的女儿,即便是个庶出的,将来出了王家的门也是代表了王家的脸面,妾养的女儿终究是上不得台面。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这回栋儿去任上你就将她留在身边不要让她跟去了,好好教一教规矩才是正经。”

    孙氏闻言皱眉。

    二娘却是脸色一百,一双手紧紧握拳,手指甲掐到了肉里都感觉不到疼。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连着两次在人前侮辱她

    二娘自小就在柳氏身边长大,柳氏只得她一个孩子,自让是对她言听计从,又一直跟着王栋在任上,整个大同府身份比她高的官家小姐几乎是找不出来几个的,她又自小就聪慧,无论什么一学就会,在大同府一干官家小姐都以她马首是瞻。

    所以,可以说二娘是被捧着长大的。

    这种侮辱,她从未尝过,此时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燃烧了起来,难受得她眼泪怎么忍也忍不住。脸上忍不住有些扭曲。但是她像是下意识地知道不能让人看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忙低下头掩住了。

    “若是懂规矩,怎么会喊自己的姨娘一口一个母亲?若是懂规矩怎么会说出让嫡女到小妾面前伺候的糊涂话?多亏了今日在场的都是自家的长辈,否则这话若是传了出去我们整个王氏一族岂不是都成了别家的笑柄?”连氏冷哼道:“十二弟妹,不是我非要管你们家的家务事,而是我们王家各支向来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胳膊还连着筋呢,我不能让你们一房某些不知道轻重的人,这么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将我们王氏一族的声誉都给毁了”

    连氏说话向来犀利,不给人留颜面。但是她严正端明,从来是据理才力争,因此族里的人也不敢对她有意见,反而是对她多了敬重。

    孙氏此事心中却是气恼起来。虽然王宏的四堂兄去世之后他接任了族长一只,孙氏也顺理成章成了族长夫人,虽然王宏一向是个不着调的,但是族中上下对她却都是尊敬有加。唯有在连氏面前,她始终被压了一头。

    可是连氏年纪比她大了一轮,诰命也比她大,连儿子都一个个极是出息,在连氏面前她半分优势也无,因此孙氏也只能忍着,不能发作。

    再加上孙氏当年为王栋娶柳氏本就是为了跟陆氏对抗,其中自然是有一笔糊涂账,当年没少被人笑话,孙氏如今是巴不得人人都忘记柳氏是在赵氏之前被娶进门的,只当是做她是王栋的继妻。

    而当年孙氏为王栋娉柳氏的时候,连氏正在京中未归,因此来不及阻止,后来木已成舟,柳氏又跟随王栋去了大同,连氏眼不见为净便也只当是王栋纳了一个良妾。她是最重lun理纲常的正派老太太,平妻之说在她眼中就是个笑话。

    “二娘你先回院子去吧,我会多派几个仔细的丫鬟去芳芷院伺候。”孙氏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对二娘挥了挥手。

    二娘闻言低着头朝孙氏行了一礼,正要退下,却听见孙氏又道:“柳氏这次的行为确实是孝心可嘉,但是族中已经决定要将此事压下来。她的功劳我记下了,以后我自然会另外想法子补偿于她,你让她好好养伤,别的就不要多想了。”

    二娘闻言身子不稳地晃了晃,她刚听到祖母说什么?

    柳氏为此事所受的痛苦与折磨就要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而被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她这几天费尽心机的图谋也要功亏一篑?

    是由】

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人欢喜有人恨

    ??费章节(12点)

    二娘稳住了的身子,却是顿住了脚步。

    “是的,祖母,孙女了。”半响她听到沉静温婉的声音想起。之后便缓缓地稳步走出了孙氏的正房。

    门口打帘子的丫鬟掀开了门帘,二娘一出来便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因为阳光有些刺眼。她在孙氏的门口停留了好一会儿,让适应外头的光线,之后才出了松龄院。

    荷风院里,一,三娘练了十张字。

    眼见得快中午了,白英进了屋子并打发了伺候在一旁的小丫头去厨房拿食盒。

    三娘将手中的笔放到了案上的那只青花釉里红鱼纹笔洗里,清水中顺时飘起了水墨飘带。

    “样了?”三娘一边淡淡地问道,并专注着手中的动作。

    白英脸上红红的,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她重重点了点头,道,成了。”

    三娘闻言抬头看了白英一眼,浅浅一笑。

    “,常嬷嬷按着您说的将话题转到了列祖公老爷和祠堂里的那些御赐之物上头,那位厉害的四老太太果然如您所料想到的当中的厉害关系。听说四老太太当时便将在场的老和们都骂地失声痛哭。”

    三娘点了点头,当时她听说祠堂被烧的时候就想起了祠堂里那些御赐之物。之后打听过,除了门楣上的那一副先皇御赐下来的对联只是被烧得黑了些之外,祠堂里供奉的圣旨等等小物件都没有救出来。

    柳氏以为救了王家几个祖宗的牌位就可以当成的挡箭牌,那她就是太无知了。在皇权面前,祖宗的牌位也只能是次要的。柳氏当时若是拼死救出的是那几道圣旨和御赐的拐杖,氏璧等物的话,说不定她谋划的就真的能成了。可惜,终究是个闺阁中的。平日里再厉害阴狠横行内宅,也还是少了几分政治觉悟。

    “之后二便来了。”白英眼睛亮亮的看着三娘,难得地顽皮地卖起了关子您猜的?”

    平日里白英极是沉稳,三娘很少见她这样像白果一样顽皮,便凑趣地偏头道哦?的了?难不成二也被骂哭了?”

    白英捂嘴一笑也差不远了。”

    三娘挑眉看向白英,假装生气道时候你也学起了白果那丫头?”

    白英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素来沉稳,今日这般忘形是因为觉得这一次自家赢得真的是太漂亮了。在柳使了苦肉计救出了祖宗的牌位,而老又明显的偏心柳和二的情况下,三竟然这么轻轻松松就扭转了局势,将危机化为无形。

    “在二进去老房里之前,十八老太太提出的要为柳的事迹大肆宣扬以为王家长脸的提议岁让得到了老的赞同,却让四老给骂了。最后连我们老也同意了四老太太的建议,要将昨夜柳救了牌位的事情压下来。二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下进的老的房间。”

    “二昨夜一夜未睡,老体恤她让她休息,她却趁着这个机会提出让您去芳芷院柳的院子去侍疾的话。还未等我们老开口,又是那位四老太太,她当场就将二兜头一顿骂。说二将姨娘叫做母亲,还让嫡女给妾侍疾,太不懂规矩,让老这次将二拘在府中好好管教,不要让她跟随老爷去任上……”白英高兴道。

    三娘笑着听着,等白英有些兴奋过头了停住了话头,三娘才道你说是十八老太太提出的要将柳的事迹大肆宣扬?”

    白英点了点头当时十八老太太还说要将柳的这件事情记载到族谱当中,以教导后世。”

    三娘失笑,这也太异想天开了。柳氏自导自演的这一出火烧祠堂的大戏漏洞百出,即便是最后大家因为不会想到有人会这般大胆做出这种事情而疏忽了调查,但是柳氏一个半夜出现在祠堂那种重地,这件事情本身就够诡异的。她若是想对付柳氏又不顾忌王三老爷的颜面,就可以直接给她扣上一顶夜半私会外男的罪名。

    可惜了,这样的罪名终究会让王家后院的女子蒙羞,并受到牵连。

    想到这位十八老太太,三娘还真的没有太多的映象。虽然见到面可能会认得,但是平日里就连脸都记不起来。可见这位老太太平日里在族中就是一个隐形人。

    这样一个隐形人却突然蹿了出来,为柳氏的事情出了头,三娘笑了。

    二娘要将柳氏的这件“孝举”闹大,就凭她的一己之力恐怕是没有办法实现的,她需要一个能在族中发言的声音。而这个十八叔祖母看来就有嫌疑了。

    正这样想着,外头有丫头的声音,是白果的声音。

    “说起来今日的事情能这么顺利,白果也是功不可没呢。”三娘笑着对白英道。

    这时候白果已经端着茶盘进了屋子。

    “白英,你这么打量我做?怪渗人的。”白果见白英盯着她瞧,便溜着墙角进了来,将茶盘放到了书案上。

    “刚刚表扬你了,我便仔细打量你一下,看看与平日里的那个只会呱噪惹事的小丫头有何不同。”白英转开了眼,点了点头道瞧着确实是稳重了一些,看来以后我和白芷要少操些心了。”

    白果闻言,确是没有听到白英话中大打趣,反而高兴地凑到三娘面前道,奴婢今日做的事情见了效了?”

    三娘笑着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等会儿我让白英给你奖励。”

    白果眼睛一亮那就好,也不枉奴婢赌咒发誓了一番。”

    “赌咒发誓?”白英好奇道。

    白果点了头得意道我当时说,若是说的话有半句虚的就天打雷劈。”

    “呀,那要是应了誓了可好?”白英捂着嘴惊道。

    古人都是重誓言的。

    白果笑得有些狡猾我当时是说我要是撒谎,就让春花天打雷劈。嘿嘿,春花是谁?我不认识啊,白英,难道你认识?”

    白英和三娘相视一眼,都摇头失笑。

    “出了三七,我还拉上了老院子里的沉香丫头……”白果继续得瑟。

    白英却是瞪了白果一眼,道去厨房拿食盒的小丫头们就快了,你还不叫人去将桌子收拾了出来。”

    白果瞬间蔫头蔫脑。

    荷风院的主子和丫鬟们皆是心情大好,说说笑笑。

    芳芷院里二娘的房间却是一片狼藉,二娘将桌子上的桌布与上头的那一套彩瓷的茶具一股脑儿地扯到了地上。转身又走到了博古架旁,将一个波斯玉镂空香囊拿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地上,玉质的大香囊应声而碎,接着二娘又举起了一个紫檀底座的和田玉马上封侯摆件。

    “,那是心爱之物……”房里的小丫头忍不住出声提醒。

    三娘闻言顿住了手,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个丫鬟。

    那丫鬟一说完就后悔了,此时被二娘盯着,身上的汗毛便一根根地竖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挺挺地就跪了下去。

    二娘冷冷盯着那个丫鬟,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摆件,就来那丫鬟浑身发抖地以为二娘会将那重物朝她头山砸来的时候,二娘却将那和田玉的摆件摔在了那丫鬟身前几寸的地上,和田玉和紫檀底座分离,价值不菲的美玉四分五裂。

    小丫鬟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二娘见状却冷笑了一声即便我砸了它,它也是珍品一件。你算是个,凭以为我会那它砸你?配吗不跳字。

    那丫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半句话也不敢说。

    “滚出去,让婆子给你抽五十个嘴巴子再进来。若是到时候我还是没有消气,那就不是掌嘴的事情了,我会让人将你的舌头剪下来。”

    二娘声音阴冷道。

    那丫头连滚带爬地出了二娘的屋子。

    二娘面无表情的看了跪在屋角不敢出声的另一个丫头一眼,又拿起博古架上的一只寿山石猫形摆件。刚要松手砸下,却突然顿了顿。

    “府中可是有哪个院子里养了猫?”二娘的声音让人听不出情绪。

    “没……有”那丫鬟哆哆嗦嗦道。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没有,没有。府中老太爷最是讨厌猫了,下了严令不准养的。一旦便会将猫打死,将养猫之人赶出府去。”

    二娘闻言,眼中冷光一闪。她也是刚刚看见这只摆件后突然想起来以前听过的,祖父和祖母之间的一件往事,她想起来祖父极是喜欢养鸟的,因此很讨厌猫。而她这么些天,也没有在府里看到过猫。

    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两声猫叫,二娘眼神阴沉地盯着手中的寿山石猫形摆件,缓缓将手抬起,重重地往地上砸了去。

    很好别让她查出来是谁否则,这只猫就是那人的下场

    是由】

第一百三十七章 栽赃嫁祸

    ??费章节(12点)

    二娘将屋子里的瓷器珍玩乱摔了一通,心中的郁气总算是消去了一些。正要让贴身丫鬟将屋子收拾了,外头却有丫鬟隔着门报说请二。

    二娘朝跪在一边的贴身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迅速地爬了起来,悄无声息地收拾起了地上的狼藉,显然是训练有素的。

    二娘打开们走了出去,见一个穿着姜黄色比甲的丫鬟正恭恭敬敬地站在离房门稍远一些的地方,眼观鼻鼻观心。而刚刚被从房里赶出来领罚的贴身丫鬟正垂了头趴跪在院子当中。

    二娘看了那个来传令的姜黄色比甲的丫鬟一眼,缓步走到了院子中间,在那跪着的丫鬟面前停了下来。那丫鬟看到出现在眼下的那双熟悉的大红色底金丝线绣宝相花纹的绣鞋身子抖了一抖,颤巍巍地抬起了头,露出一张高高肿起并泛着青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面目了。

    二娘轻叹一声,柔声道打的这般重?罢了,以后这种误就不要再犯了,起身吧。去找嬷嬷要些伤药擦一擦。”

    那丫鬟忙朝二娘磕头谢恩。

    二娘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那个姜黄色衣裳的丫鬟,道你是母亲房里新进来的一等丫鬟?好像是叫翠儿吧?无不少字”

    翠儿忙朝着二娘行礼,低声回道正是奴婢。”

    二娘点了点头,径直往外去了,翠儿忙低头跟上。

    二娘进了柳氏的房里,见柳氏正靠在床头神情很是忧虑焦急,而柳氏床前还站着一个中年的嬷嬷。二娘认出那嬷嬷正是这些年柳氏留在芳芷院里的一个管事嬷嬷。

    见二娘走了进来,那管事嬷嬷连忙朝这二娘行礼。

    “琼儿你来了?刚刚那边传来消息说族里要彻查祠堂起火之事,这么办?”柳氏见了二娘,急忙问道。

    二娘走到柳氏的床前坐下,拍了拍柳氏的手,让她不要焦急,转头问向那管事婆子道今日祖母房里究竟发生了事情,你好好与我说说。”

    那婆子忙开口将松龄院的事情对二娘细细说了一遍。

    “你是说我让你安排的人,提出了那件事情之后原本祖母和各房的老都是赞同的?然后关键的当口,那个四叔祖母却跳了出来将此事否决了?”二娘冷冷道。

    那管事婆子点头道是的,。原本族中各房都以老马首是瞻,可是四老太太她……她说只救了牌位却放任御赐之物让大火烧了,这是只孝不忠的行为,若是让有心人利用并告到了圣驾前,整个王家便会被治罪……”

    二娘气得一手拍到了床架子上,发出一声闷响,那管事嬷嬷闭了嘴,不敢再说。

    “老不死的。”二娘捏紧了发红的手掌,咬牙道。

    她当时是因为在孙氏房中受到了侮辱,心中激愤,临时起意匆忙之中设计的此事,只想着要让族里之人受柳氏的恩惠,却忘记了祠堂中除了祖宗的牌位还有御赐之物,以致让人钻了空子,挡了路。

    二娘心中恨得牙牙痒,只怪受了激,疏忽大意了。若是再来一次,她定是不会如此草率,因为蓄意烧毁御赐物品被查出来的话,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而且她们当时行事匆忙,难免会有漏洞之处、

    “琼儿,若是被族里查了出来,那可办?”柳氏有些六神无主道。刚刚听管事说起今早上孙氏房里发生的事情,她已经被吓的心惊肉跳。昨日听闻女儿在人前受了委屈,见她提意烧祠堂,虽是惊诧女儿行事的大胆,但是因正在气头之上便也没有想太多就应了,不想却惹来了**烦。

    二娘垂着眸子想了良久,突然抬头对柳氏道母亲你放心,这件事情女儿会想办法善后的,定然不会让人查出来。”

    柳氏见她脸色虽是沉郁,却没有太多的惊慌之色,不由得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却仍是担心道是办法?这次我们可不能在鲁莽行事,让人抓住把柄可就糟了。”

    二娘道娘你放心,此事既然是抄家灭族的罪,那么族中定然也不希望被人查出来。”但是私下惩处那是肯定的。

    “娘你好好养伤,不会有事的。”二娘看着柳氏强调道。

    这时候,帘子外头响起了一个丫鬟的声音,奴婢将药端来了。”

    二娘朝门口道端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姜黄色的纤细身影便进了屋子。

    “,奴婢刚刚试过了,药已经不烫口了,是否现在就服用?”那丫鬟端着茶盘走到床前恭声道。

    柳氏正觉得伤口有些痒疼,药正好有些止疼的效用,便点了点头让丫鬟端。

    丫鬟将茶盘放到床前的小几上,端起了那只青白釉刻婴戏牡丹纹的药碗,轻轻走到了柳氏的床前。柳氏正要接过药碗,却听见了一声轻轻磕碰到碗沿上的轻响。

    柳氏随意朝那丫鬟手腕上扫了一眼,却突的眼色一凝。

    那丫鬟的左手上带着一只赤金刻缠枝花纹镶翡翠如意的镯子。

    王家的丫鬟与一般人家家里的丫鬟相比自然是多了几分金贵,尤其是在主子们身边贴身伺候的大丫鬟,吃穿用度是一般人家的都比不上的。柳氏自来注重派头,对身边之人的打赏到也还算大方,也乐意看着身边的丫鬟们穿金戴银好在别的房的人面前为挣面子。

    这丫鬟手上的这只镯子虽是赤金,镶嵌的翡翠成色却很是一般,因此带在她手上到也不算出格。可是这只镯子却是让柳氏有些眼熟。

    那丫鬟见柳氏眼睛在了手腕上,忙抬了抬手肘,将袖子滑下去一些将手腕掩住了。

    柳氏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轻轻吹了吹药面,突然开口问道这只镯子眼生,哪儿得的?”

    那丫鬟抬眼看了柳氏一眼,道这次的路上一位随手打赏的。”主子身边的大丫鬟,特别是像柳氏这样,跟着有实权的外任的身边的大丫鬟,有这样丰厚的打赏也不奇怪。

    柳氏闻言盯着那丫鬟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就在那丫鬟满头大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柳氏收回了的目光,低头喝起了药。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等柳氏将药喝完,柳氏却也没有说挥手让那丫鬟退下了。

    “娘,那丫鬟的镯子可是有不妥?”二娘一直站在床边,自然是将刚刚那一幕看在了眼中。

    柳氏眯了眯眼睛道刚刚瞧着那镯子有些眼熟,仔细打量了几眼倒是让我想起来了,这只镯子我以前在一个人那里看见过。”

    “母亲在谁那里见到过?”二娘狐疑道。

    柳氏冷笑一声荷风院赵氏。”

    二娘闻言一惊,看向柳氏道母亲没有记?”

    柳氏摇了摇头不会的。赵氏死了之后,荷风院乱了一阵,府里的丫鬟婆子趁机偷了一些首饰细软。她身边的嬷嬷便将赵氏剩下的首饰都收到了一处收了,还立了单子。当时老派我去荷风院里主事,我曾经见到过那些首饰,都不是太好的货色了。我还借着这个由头遣散了荷风院里赵氏留下的旧人。”

    “竟然会有这种事”二娘脸色沉了下来。

    “是说荷风院的人收买了我们身边的丫鬟?”管事嬷嬷闻言出了一身冷汗,她是柳氏留在府里的眼线,若是院子里出了奸细,她难逃其咎。

    柳氏看向那管事嬷嬷,冷声道去给我查我花大把的银子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一个个不是吃里爬外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那婆子低头应了一声,半句辩解的话也不敢说。

    “三一副软弱可欺的模样,五哥更是憨憨傻傻,我到是差点被他们给骗了”二娘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咬牙切齿道。

    想起了昨夜柳氏房外有人偷听的事情,二娘便将这事与柳氏说了。

    柳氏闻言气得直发抖荷风院欺人太甚。我还没有全部找他们的麻烦,他们倒是跑到我的地盘上来撒野了。”

    “把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淘换一遍,那些与府中有太多关系的都不要了。找那些刚进府不久,根基浅又与外头短了往来的好好调,教了出来。以后琼儿也要用的着的。”想了想,又吩咐那管事的婆子道。

    那婆子又躬身应下了,顿了顿还是问道翠儿这丫头要处置?”

    柳氏正要发话,二娘却道先留着,我倒是想要看看,就凭他们兄妹能给我整出幺蛾子。只是你给我找个能信得过的人好好将她看住了,要是再出了岔子……”

    二娘没有说完,只拿阴冷的眼神往那管事身上一扫,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婆子心中一阵发凉。

    柳氏挥手让她管事退了下去。

    “母亲你好好休息,女儿就先下去了。那件事情我会找人处理的,定不会让人查出来,你放心就是。”二娘也站起了身,她的声音沉静而冷漠。

    是由】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金氏找来了

    ??费章节(12点)

    翠儿提心吊胆地从柳氏的房里出来后便开始魂不守舍。她将手腕上的镯子撸了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刚刚柳氏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那眼神实在是让她心惊。

    今日本来只是将镯子拿出来试一试的,另一个大丫鬟却突然闹起了肚子,便来找她给柳氏送药。她新提的一等大丫鬟,自然是想多在柳氏面前露一露脸,做些贴身伺候的活儿,因此便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不想走得太急却忘了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下来。

    原本她也是没有太在意的,柳氏身边跟去外任的大丫鬟们,平日里没少接这些金银细软。柳氏一般也从来没有过问。

    想到这里,她转身去寻自己的娘老子。翠儿的娘关婆子是在芳芷院里头负责看门的,刚与人换了班如今正在自己的房里歇着。

    翠儿摸到了关婆子的住处,见关婆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打着呼噜磨着牙,睡得好不舒服,便上前去将关婆子推醒了。关婆子好梦正酣,被推醒来的时候便有些骂骂咧咧。好不容易睁开眼睛见是自己的闺女,不由得骂道:“你明知道你母亲老子晚上要守门,一夜不曾睡,怎么还尽挑着个我睡觉的时候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翠儿皱着眉,瞪了自己的娘一眼,将手中的镯子递到了她眼前道:“那日那一位给你这个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关婆子看了那镯子一眼,打了个哈欠道。

    “她是不是说这个镯子是前年过年的时候老夫人让管家给各房的姨娘堂首饰,她自己画的式样打的,一直不曾戴过的?”

    关婆子见女儿焦急,便打起了精神,仔细想了想点头道:“是这么说的,我也记得府里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之后也并没有在崔姨娘手上见过这个镯子,她很少戴这些东西的。”

    翠儿闻言虽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还是有些疑惑。既是这样,那夫人是不可能见过这个镯子的,怎么她会……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关婆子这时候已是睡意全消了。

    翠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夫人刚刚见了我手上的这只镯子之后的脸色让我有些担心,便来问一问。我还以为她在崔姨娘那里见到过呢,吓死我了。”

    关婆子闻言道:“怎么可能崔姨娘装扮向来素净,我就从来没有在她身上见过亮眼的首饰,这府中上下都是知道的。我看你是做贼心虚的缘故。”

    翠儿虽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是也说不上来,便点了点道:“希望是如此。那边你以后也不要去了,若是让人发现了那可就糟了。如今我在夫人房里当大丫鬟,除了每月的月例之外,平日里的赏赐也是不少,尽够咱们花用的了,实在是没有必要再为了那位的赏赐铤而走险。”

    关婆子想想也对,便点了点头:“这个你放心,我上回的时候就跟那位说过,以后便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了。”

    翠儿放了些心,起身道:“那你休息吧,我回院子里了,免得到时候夫人要叫人伺候寻不到人。”

    关婆子又打了个哈欠,一边朝着翠儿摆了摆手,不等她走出屋子便又躺下了。

    “别忘了把门带上。”

    不到正午的时候,孙氏松龄院里各房来的老夫人,夫人们便都告辞离开了。她们大都都是当着家的,各自府上也是有事情要忙。孙氏见人都走了,便打发个婆子去前院将王柏找来。

    见王柏正一副要出门的打扮,孙氏皱眉道:“家里才出了事,你不在家好好带着处理事情这又是要去哪里?”

    王柏讨好地笑了笑道:“礼亲王和礼亲王世子到了我们济南府,听说过几日或许会来我们青城。县衙那边派了人来请我商量接待的事宜。”

    孙氏不以为然道:“县衙里头没有人了吗一点事情就来我们府上找人。你管他们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若是别的事情我也就不理了,但是礼亲王来青城可不是小事。到时候以我们王家在青城县的影响,自然是要露脸的。再说了礼亲王这么些年在太后和皇上面前一直荣宠不衰,能结交一番是好事,不能怠慢了的。”

    孙氏闻言便不好说什么了,她也只是随便发一发牢骚。

    王柏见孙氏态度软化,忙道:“母亲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孙氏便将今日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你四伯母说要你找官府里的人去祠堂里查证一番,看这失火之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王柏闻言摸了摸下巴道:“今日一直忙着怎么将祠堂里的事物移出来,和讨论怎么修复的问题,到是一下子没有想到这个层面上去。这么说起来,四伯母说的也有些道理。若是我们家只顾着牌位而不救御赐之物,确实是说不过去,也没有什么好宣扬的。”

    孙氏虽是也觉得这样是有道理的,但是到底是对连氏有些不岔,闻言瞪了王柏一眼道:“总是等别人提出来了你才想到,开始干什么去了?你爹是个不着调的,这些事他没本事管,你三弟刚回来有的是事情要忙,你这个闲的每天喜欢管外面闲事的人怎么对自己家里的事情就这么不上心?”

    王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中叫苦,他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句话踩到了孙氏的雷。反正这个母亲,自他懂事起就一直有些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虽然他知道孙氏心里也是对他这个儿子好的,但是总是觉得亲近不起来。他倒是觉得自己那个不着调的爹还好相处一些。

    “这件事情便交给你了,若是到时候你给不出个说法……”

    王柏忙打断孙氏道:“母亲你放心,儿子定会好好查清楚这件事情的。”

    孙氏见他将话说得满,便也不说什么了。

    王柏却突然想道:“对了,三弟的那位夫人怎么会正好那会儿在祠堂出现的?”

    孙氏皱眉道:“昨夜三儿出门的时候,柳氏见起了风便追着他给他送披风。不想三儿走得急,柳氏便不知不觉追出了偏角门。后来没有追上三儿,倒是正好让她见到祠堂那边的烟雾比别的地方浓,还隐有火光,便过去瞧了。”

    西院和东院都各有一道方便男人们去外院的角门。东院的这一道门是从王栋回来之后才开了的,柳氏昨夜就是从偏角门出去的,正好祠堂离那里并不远。

    王柏点了点头,道:“那儿子先出门了,正好去衙门里找人来。”

    “对了,栋儿还未回来吗?昨夜那么晚了他还出门,是去了哪里?虽是知道他刚回来,官场上肯定会有很多推不开的应酬,但是昨夜是中元节他怎么还出去?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见他回来?”孙氏叫住要出门的王柏道。

    王柏闻言顿了顿,有些吞吞吐吐道:“三弟他,他昨夜往历城去了。我正派人去找他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孙氏狐疑道:“好端端的他去历城做什么?”

    王柏抓了抓头:“可能是官场上的事情吧,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三弟回来了您问他就是了……那个……儿子与人约好的时辰到了,儿子先走了啊。”

    孙氏还想再问,可是眼前哪里还有王柏的影子。

    孙氏不由得有些气闷,儿子长大了,一个个都没把她放在眼里了。

    王柏出了孙氏的正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哎,他这个三弟啊,可真是个情圣啊

    女人么……照他爹的话说,熄了灯,上了床,两眼一闭,上谁不是上啊不过,爹的话也不尽对啊,他摸着金氏就跟摸着自己似得半天硬不起来,摸着春风阁的魁姐儿丽娘,即便只是只小手儿,那滋味……几乎是一瞬间他便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往身体的某一处儿地方去了。

    于是松龄院满院子的小丫头们,就看着大老爷从孙氏房里出来后,在院子里面对着太阳流了一阵口水,之后便面色古怪地,迈着姿势有些奇怪的步子走出了院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到了下午,孙氏因为昨夜几乎一夜没有睡,午睡便多睡了些时辰。才一起身,便听见伺候在一旁的常嬷嬷道,大夫人到了有些时候了,正在外头候着呢。

    孙氏这才想起来自从昨日起她就一直在忙祠堂的事情,倒是忘记了六娘落水的事情了。昨夜她让芳草问了事情的始末,芳草来给她禀报的时候只说了一半便被人打断了。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最近府中真是诸事不顺,难道是犯了太岁了?还是那人一直阴魂不散?

    “让她进来吧。”孙氏让常嬷嬷服侍着穿好了衣裳,一边往梳妆台那边去一边吩咐道。

    不一会儿,金氏便眼睛通红地从外头走了进来,“噗通”一声在孙氏面前跪了。

    “娘啊,你可要给我们六娘做主啊不然我们娘儿俩就没法活了还不如一起去投了河去”

    是由】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狗咬狗

    ??费章节(12点)

    因睡得有些久了,孙氏原本就有些头疼,听见金氏一番哭天抢地的哭诉,她觉得的头更疼了。

    “别哭了,说说吧,到底是一回事。”孙氏揉了揉额角,有些疲惫道。

    金氏膝行上前将孙氏的腿一把抱住了,孙氏皱了皱眉,看着她那满脸的鼻涕眼泪有些厌恶,强忍着才没有抬脚将她踹开。

    “娘啊,柳氏那个毒妇,生出个女儿来也是心狠恶毒。昨夜她竟然将六娘的裙子解下后推她进了河里。当时周围没有会水的仆妇,竟让个陌生的男子将六娘救了上来。娘,她这是要逼我们娘儿俩去死啊”金氏说完又嚎啕大哭。

    昨夜六娘之后就一直昏睡,还连连噩梦,她只得守着。今日才得空找了同样昏睡到午时才醒的四娘问清楚昨夜的的事情,不想却得知了的女儿一番委屈竟是拜了二娘所赐。心中不由得气恨万分。本想直接去芳芷院找柳氏母女拼命,却让庶女劝住了,来到孙氏这里请求孙氏主持公道。

    孙氏听闻金氏之言一惊,她从昨夜开始一直就没有过问这件事情,只听了个大概,细节上却并没有问。

    “你说是二娘推了六娘下河?还将她的裙子解了?”孙氏不可置信道。

    “是啊娘,她竟然如此恶毒。这种下作的事情,连市井的泼妇都做不出来,她哪里像是我们王家的了?不愧是个妾生的,您再抬举她,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破落户。我的六娘……我的六娘惹了她了,让她下如此的毒手?今日她们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一头撞死在了祖宗的祠堂里头。娘啊——你要给我们娘儿俩做主啊——”

    “闭嘴”孙氏一声厉喝。

    金氏被吓得一顿,可是想起的女儿又忍不住轻声的啜泣起来。

    孙氏见状也没有办法,只得对一旁的常嬷嬷道找人去各院将们都叫来,我有话要问。”

    常嬷嬷三两下麻利的将孙氏的头发简单地挽了起来,用一根碧玉的簪子固定住了。

    “是,老。”常嬷嬷朝着孙氏行了礼,退了下去,打发小丫头们去各房找人不提。

    三娘也是午睡刚起,接到松龄院小丫头的禀报便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院子。才一走到花园便看见穿着一身粉红的五娘正坐在花园游廊的栏杆上,两只小脚来回晃动着,手中还拿着一朵小野花扯着玩。

    抬头看见三娘,五娘眼睛一亮,一下子就跳下了栏杆往这边跑了来了。吓地一旁伺候的小丫头尖叫道五,”

    五娘理也不理,径直跑到了三娘面前三,我等你许久了。”

    三娘朝她点了点头那我们快走吧,别让祖母久等。”说着就当先往前走去。

    “等等,三姐。”五娘却是跑到了三娘身边将她的袖子扯住了。

    三娘看了一眼的袖子,又看向五娘,好脾气地道五,可是还有事?那便快些说吧,时候不早了。”

    五娘看了看四周,才凑到三娘耳边小声道三,听说祖母是找我们去问昨夜的事情。我们要说呀?”

    三娘看了五娘一眼,问道三你昨晚看到了?”

    五娘愣了愣天色太暗,我没有……”

    “看到了便说,没有看到便说不,就这么简单。”三娘淡淡道。

    “可是……”

    “可是?”三娘挑眉问道。

    “可是二她……我们……”五娘有些欲言又止。

    三娘却装作没有听懂对了,你刚在这里等我的时候没有看到二么?还是她已经去了祖母院子?”

    “二他没有在院子里,院子里的嬷嬷已经派人去叫她了。”

    三娘闻言皱了皱眉,五娘没有在院子里也没有在孙氏那里,那她去了哪里?

    三娘与五娘到孙氏房间的时候,不仅元娘到了,连四娘也额头上包着纱布一脸虚弱地坐在了椅子上。金氏也做在孙氏左手边的椅子上抹着眼泪。

    三娘与五娘上前给孙氏行了礼便与元娘一起站在了孙氏的榻前。

    “刚刚元娘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三娘当时不在场,五娘你再跟我说一遍当时的经过。”孙氏看着五娘道。

    五娘低头应了声是,便将那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却是略去了开头她追着四娘与六娘的事情,只从二娘找到她们开始讲。

    孙氏听完之后道这么说你只看到六娘掉下了河,并不曾看清楚有没有人推她?”

    “五娘你看见了尽管说,不要害怕柳氏和二娘那两个毒妇,一切自然有老和大伯母给你做主。”金氏突然开头看着五娘道。

    五娘闻言眼神一闪,却是咬了咬唇,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才摇头道不,五娘也没有看见,当时太暗了。”

    金氏却是不信有老做主你还有不敢说的?柳氏也不过是个妾而已,你还真当她是你的嫡母了?”

    五娘却是低下了头,玩着的衣角,再也不肯抬头。

    “二娘呢?还没有来?”孙氏问道。

    正在这时候,外头有人报说二来了。

    二娘满头大汉地进了来,朝着孙氏行了礼道今日大夫新给母亲开了个药房,我去库房里帮着找药材了。回了院子才听说祖母您找我。”

    才一起身,旁边就有一个人影朝她扑了,“啪”地一声,二娘觉得左边脸颊上一阵火辣辣地疼,嘴里还尝到了一丝血腥味。二娘堪堪地稳住了身形,还未回过神来,右边的脸颊上又是一疼,这一次二娘没有站稳,朝着一边扑到在地。

    “大伯母”

    “大”

    “二”

    孙氏房里惊呼声此起彼落,看着金氏见二娘倒在了地上还不解气,猛地扑到在了二娘的身上,揪着她又是一阵左右开工。清脆的巴掌声,让在场之人不由地呆愣了。

    眼见得二娘嘴角和鼻孔里都留出了血,元娘扑上前去抱住了金氏的胳膊,却让金氏一把甩开了。

    这时候孙氏也回过神来,见屋里实在是不像样子,忙对着常嬷嬷和甘松道快给我拉住她,拉住她”

    常嬷嬷和甘松忙一人拉住了金氏一边的胳膊,将金氏从二娘的身上拉开。

    金氏满眼通红,被拉开了还踢蹬着腿脚要往二娘身上踹,口中喊到你这个毒妇生的小咋种挨千刀的贱人,竟然敢对我的六娘下这种毒手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畜生……”

    二娘被甘草扶了起来,却是疼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甘草将二娘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招呼帘子边候着的小丫鬟道快去将冰釜里的冰块拿来。”

    四娘看着疯狂的金氏和身旁鼻青眼肿的二娘,悄悄地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全身发起了抖。

    “你看看你这像是个样子市井的泼妇都比你强一些竟然在长辈面前动起了手,是谁教的你规矩”孙氏有些气急败坏。

    金氏今日却没有再低眉顺眼,而是哭喊着道我女儿都被毁了,我还在乎颜面大不了拼了这条命去,大家都不要活了。呜——”说着金氏又捂脸哭了起来。

    孙氏见状有也头疼,也懒得再骂她了。

    小丫头将冰釜里的冰块拿了来,甘草用手巾包了,轻轻地敷在了二娘的脸上,帮她消肿。

    二娘渐渐的从头晕目眩中回过了神来,却是一声也没有吭,也没有流泪,只是木着脸仍甘草在她脸上忙活。

    半响二娘却是开口了,她脸上肿了起来,舌头刚刚不被咬破了,说起话来口齿有些不清楚,但是她语调很轻也很缓慢,倒是让在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楚大伯母,您是二娘的长辈,您虽是无缘无故地对二娘动手,二娘也不敢有半句怨言。但是二娘还是要说,你打了人了六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将将才,与二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下这种毒手?倒是她身边的人,因经常受她的气,积怨已久趁机下黑手还有可能。你还是查清楚些才好。”

    金氏闻言哭声一顿。

    四娘却是浑身一颤,厉声尖叫道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推的六,能赖在我身上我与六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会下这种手”

    二娘缓缓一笑,因她双颊已经高高肿起,这么一笑,倒是让那笑容多了些诡异真的感情极好么?我听说她经常欺负你,做了事情总是让你帮她背黑锅?难道你真的一点怨艾也没有过?那四你可真是个圣人了。”

    金氏抬头向四娘看,四娘吓地牙齿都在打颤。

    二娘却不放过她,反而继续道而且,我刚刚说的六身边之人,其实指的是六身边的两个丫鬟,并非是四你。你做要上杆子赶着来承认由此可见,你心中定是怨恨极深了。昨夜我走在六前面,你在她后面,若是论到动手,不应该是你下手比较容易么?”

    是由】

第一百四十章 孙氏的处置

    ??费章节(12点)

    四娘今日为了让金氏相信是二娘动手推的六娘,很是下过一番功夫。不想她才松了一口气,就让二娘三言两语挑拨了回来。想起刚刚金氏对待二娘的样子,四娘此时是又急又害怕。

    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不想却因为害怕而身体发软,一不小心便扑到在了地上,却也不起身,反而是手脚并用快速地爬到金氏面前,将她的双腿抱住了。

    “母亲,你相信女儿,女儿怎么会害六妹妹?是二姐姐她为了脱罪才将这罪名推到了我的头上。这些年来,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六妹妹她受什么委屈,女儿恨不能替她受了,这一次,女儿也是恨不得以身相待……”

    金氏被她抱住,本是想推开了,听到这话的时候却是顿了一顿,眼前似乎是闪过一道亮光,她弯腰一把碰住了四娘的脸急切地道:“四丫头,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四娘被金氏那兴奋的目光盯着,原本要吐出嘴的“千真万确”到了唇边却是吞了下去,她自小在金氏身边讨生活,对她是太熟悉了,因此她只是吞了吞口水:“我……我……”

    “怎么,难道你刚刚说的那些全是骗我的吗?六娘她其实真的是你害的?”金氏见他犹豫,厉声道。

    “不,不,不,女儿说的全是真的。”四娘被吓得什么也顾不得,只得立即道。

    金氏一喜,放开了四娘,走到孙氏面前说:“娘,你看,四娘她说她愿意替了六娘。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就放出话去,昨夜落水的其实是四丫头,不管我家六娘什么事。”

    众人闻言一呆,四娘却是如坠冰窖。

    “母亲……我……我不……”四娘下意识地想反驳,金氏却是置若罔闻,只盯着孙氏。

    孙氏皱了皱眉,看了四娘一眼,见她正祈求地看看过来。

    不想这时候二娘却轻叹一声道:“李代桃僵似乎是不行的,昨晚在场的人已经知道落水的是王家六小姐,而非是别的什么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的。”

    四娘闻言立即点头如捣蒜:“是的,母亲。不是女儿不愿意替了妹妹,实在是女儿替代不了啊。众人都知道是六小姐落了水。”

    三娘看了二娘一眼,轻叹。二娘果然是聪明,昨夜就料到了回来金氏定是不肯善罢甘休,想找人替了五娘受过,所以才点明了是六小姐,不然以金氏的为人她们几人都有可能会遭殃。

    不想金氏却道:“四娘与六娘身形相当,昨夜天色暗,谁又能分辨出来?到时候就说是认错了就是。实在不行就将四娘嫁给那救她之人,我王家的千金小姐下嫁他一介布衣难道还不能堵了他的嘴?”

    四娘闻言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元娘心中不忍:“大伯母,那人要是已经有了婚配或者是已经娶了妻那可怎么办?”

    金氏闻言皱眉道:“有了婚配?能跟我们王家的小姐相比吗?四娘的清白已毁,除了下嫁还能如何?总不能累及了王家其他的待嫁之女的名声吧?”

    三娘都要被金氏这神一般的理论逗笑了,明明是六娘被坏了名声,现在她想将六娘落水之事推到四娘身上,事情能不能成还是问题,她却已经开始反过来担心六娘的名声被四娘带累。真是见过无耻的,却没见过将无耻当作这么理所当然的。

    金氏见孙氏没有说话,似是在闭目养神,忙转头对四娘哄道:“四丫头你放心,母亲是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除了公中给的嫁妆,母亲还补贴你一些,定会让你风风光光。”

    王家嫁女,公中给的嫁妆银子是三千两,这银子在普通人家看来自然是天文数字,可是王家的女儿所嫁的人家非富即贵,三千两银子不过是仅仅不太寒酸而已。

    所以,一般来说父母亲还会补贴一些甚至是补贴大头,所以嫡女和受宠之女和庶女以及不受宠的女儿所嫁的人家会是有很大的差距了,时人嫁女娶妇,看重的只是门第与嫁妆。

    四娘是庶女,以金氏的为人,她出嫁的时候金氏不克扣她的嫁妆就算好了,想要金氏补贴,那无非是痴人说梦。所以今天金氏难得地大方一回,倒是让大家惊讶了一回。

    “到时候母亲多补贴你五百两压箱底的银子。”金氏想了想道。

    “……”果然,你不能奢望一个铁公鸡像换季的时候一样,自己主动掉毛。

    “行了,此事能不能成还难说。”孙氏一向瞧不起金氏的小家子气,不想替她丢人。至于李代桃僵,六娘总是嫡女,自然是比庶女要矜贵一些。

    “常嬷嬷,明**让人备一份礼去给那家人送去。若是他们开口要银子那便最好不过了。”孙氏看了金氏一眼:“既然大夫人愿意解囊,人家开口要多少你便去找她拿。”

    金氏下意识道:“娘,她们是王家的女儿,是您的孙女,这银子理当公中出。”

    孙氏看都不看金氏一眼,金氏有些讪讪地闭了嘴。

    “娘,六娘落水一事还是得查。我们王家怎么能容得了这样狠毒的人?”金氏想起了自己来孙氏房里的初衷,看了二娘一眼道。

    孙氏却是耷拉了眼皮子:“查什么?难不成还能查出是王家的女儿们手足相残?我们王家几百年的世家大族,王家子弟们向来是忠孝仁义,兄友弟恭,世人表率,是不会也不能出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丑事的。”

    说到这里,孙氏睁开了眼睛,从元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身上一一看过,她的眼神有些锐利:“所以,我不相信这件事情是我哪一个孙女能做出来的。”

    “可是,娘……”金氏有些不甘。

    孙氏冷冷道:“你不必再说了。依我看这件事情定是六娘身边的那几个丫鬟,平日里因六娘骄横而觉得受了委屈,才趁着当时天色暗对主子下了毒手。传我的令下去,昨夜跟去的那几个丫鬟每人一百板子,再交由人牙子发卖了。”

    孙氏的脾气在场的众人皆是了解了,见她这样说就是一锤定音,不容得人有异议了,因此就连金氏也闭了嘴,不敢表示反对。

    三娘几人更是没有表示反对的资格,虽然知道那几个丫头大多是无辜的,但是又能怎样?孙氏已经说明白了,这件事情关系到王家的脸面,手足姐妹相残的丑闻是不能传出去的。即便查出了是她们中的一人推了六娘下水,那也只能藏着掩着,最后还是得让那些丫鬟们代为受罚。她们的命运其实昨夜六娘落水之时就已经定下了。

    “至于你们几人,身为姐姐却没有看顾好妹妹,都同样要受罚。回去后你们每人将王家家规抄五十遍,听明白了没有?”

    三娘几人皆是恭恭敬敬地行礼应了。

    “你们记住了,在家的时候你们是手足,将来出了这道门彼此之间就互为助力。有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王家能有今日,也是族人之间抱成一团,相互帮村的结果。以后若是让我查出来,有谁敢做那对自家人背后下毒手的事情……”

    孙氏顿了顿,接着冷冷道:“为了家族颜面我自然是不会将事情暴露与人前,但是为了不让王家将来因那一人而坏了根子,到时候就不要怪我下狠手清理门户。”

    姐们几人皆被孙氏严厉的语气和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吓得手心冒汗,心中发冷。因为她们明白,孙氏这话并不是只说来吓吓她们的,今日孙氏为了维护王家的面子只是给她们一个警告,但是王家这几百年以来族中并不是没有出过败类的,只不过那些人最终不是得了暴病就是死于意外,他们到死也玷污不得家族的名声半分。

    “请个大夫来给二娘好好看一看,别让脸上留了疤痕。”孙氏对甘草道:“我记得大夫人那里有一瓶老大从外头得来的极其难得的伤药,听说是杏林圣手蒋太医所制,用了不会留疤的。你等会儿去秋衡院找大夫人拿去,想必她也不会舍不得。”

    金氏闻言心中很是肉疼,那药极是难得,听闻市面上是千金也难求,她收得很隐蔽,一般不轻易拿出来用,如今却要便宜这个不知道是不是陷害了女儿的小贱人,叫她怎么甘心。她想着,怎么样才能将药换了,最好是换成能让毁了人的脸,且让她伤再也好不了的药。

    孙氏似乎是知道她的想法,淡淡道:“拿了先送来给我看看,这种药我曾经也是见过的。辨一辨真假再给二娘送去。”

    金氏目瞪口呆。

    “都出去吧。”孙氏闭目挥了挥手,这两日家中的事情已经够让她头疼了,这些孙女也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三娘等人便行了礼想要出去,这时候却有个婆子隔着帘子在外头喊道:“老夫人门房的婆子说有要事要求见。”

    是由】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四娘上钩

    ??费章节(12点)

    常嬷嬷听的外面的禀报,不用孙氏吩咐就往外去了。

    三娘几人本也鱼贯着往外走,到了门口却听了那门房婆子满脸大汗,急急对常嬷嬷道嬷嬷,大事不好了。刚刚大老爷身边的小厮来报说大老爷不知的突然惊了马,从马上摔下来了。”

    常嬷嬷闻言大惊失色,急急道你跟我进去回话。”

    说着一把拉了那婆子就进了孙氏的正房。

    三娘等人本已出了屋子,定到那婆子的话也是惊住了,站立在当场。

    “大伯他从惊马上摔了下来?也不知伤势如何?”元娘担忧道。

    几人面面相觑,也是目露担忧,四娘却是突然将脸捂住哭了起来。

    她哭声虽是压抑,但是其中的伤心绝望却不是装出来的,只是不她哭的是她父亲的受伤,还是她未知的命运。

    几乎是在同时,孙氏房里也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喊声,这声音听着像是留在孙氏房里未出来的金氏。众人面面相觑,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又听见一向稳重的常嬷嬷急呼道老,老你没事吧?无不少字”

    几人听到这里更是大惊,元娘当先转身掀了帘子回了孙氏的的屋里,三娘想了想也埋头跟上,五娘紧随其后。

    三娘抬脚迈进门槛的时候下意识地回头朝二娘看去,却见她微低着头,嘴角微勾,那张红肿的脸被这笑容衬的竟是有几分狰狞,三娘心中一冷,装作没有看见速速回头,往孙氏的右次间走去。

    三娘走到右次间的时候见孙氏闭着眼睛斜靠在榻上,常嬷嬷正帮她揉着胸口,元娘在榻前焦急地喊着祖母,金氏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甘松,去叫人请大夫来。”常嬷嬷喊道。

    甘松正转身要去,孙氏却已经睁开了眼请了大夫直接让他去秋衡院。软椅已经备去了么?去看看人了没有,快,快给我更衣,我要去秋衡院看着柏儿。”

    说着,孙氏握着常嬷嬷的手起了身,常嬷嬷她的脾气,也不敢拦着她。只得迅速交代了小丫头去寻衣服来,一边帮孙氏整理头发。

    金氏哭了一阵,听了孙氏的话,也待不住了,拔腿就往外跑。走到门槛那里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孙氏很快就更好了衣服,也不多说,扶了常嬷嬷就往外走,甘草也赶紧跟上。

    甘草走了几步,见三娘几人还在屋里站着,便道几位还是暂时先回的院子去吧,秋衡院此时定是十分忙乱,恐怕不能好好招呼几位,不如等大老爷那边安排妥当了你们再探望?奴婢等会儿会派人去各院里将大老爷的情况告知各位主子的。”

    说完便点了点头,急急走了。

    “我们还是回院子去等消息吧。”三娘道大伯父他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元娘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我们若是这会儿恐怕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添乱。”

    于是几人便又出了孙氏的屋子,各自往各自的院子去。

    四娘原本有些恍惚,这时候似乎才突然回过神来,见孙氏和金氏都已经不在房里了,急着就要回秋衡院,不想却让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四娘回头一看,却是二娘。

    元娘,三娘和五娘原本已经走到门口了,见二娘与四娘未跟上便回头看来。

    “我有些话要与四说,你们先走吧。”二娘道。

    三娘等人见状,便先出去了。

    四娘见大家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和二娘,便挣脱了二娘的手道我没有好跟你说的,父亲受伤了,我要赶紧回秋衡院。”

    “你即便是了又有何用?难道大伯母还能高兴看着你在大伯父面前卖乖尽孝?此时大伯父的病榻之前可有四你的一席之地?”二娘轻声细语地在四娘耳边道。

    四娘闻言心中很是苦涩,认为二娘是故意要拿话埋汰她。可是她现在心烦意乱,实在是没有心情与二娘吵架,便打算不理她,径直走掉。

    “平日里我到是小瞧了你了。”二娘突然轻笑出声原本以为在大伯母和六面前你就跟一条听话的小狗似的,给根吃剩了的骨头就能想让你吠你便吠。没想到你还敢下这样的狠手。”

    四娘闻言步子一顿,转过头来死死盯着二娘道二说的?四娘听不懂。”

    二娘置若罔闻,继续道你还要在大伯母手下讨生活呢,就敢下手。可见平日里真的是被欺负得狠了,昨日是一时冲动没有管住的手吧?无不少字做完之后是不是很害怕很后悔?”

    “是你,明明是你推的六下水,不是我。”四娘眼睛发红,尖叫道。

    “嘘——”二娘示意四娘小声你以为你多骗几遍,说是我推的六,就真能将昨日的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继续在大伯母面前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庶女?四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昨日我可是亲眼看见你动的手,你能抵赖?”

    四娘闻言一抖,却是盯着二娘狠狠道说了不是我,你不要再血口喷人。我在六身后可能扯得下她身上的的裙腰。”

    二娘闻言一顿,似是若有所思,随即却诡异地一笑推人的是你,扯裙腰的到是有可能真不是你。”

    四娘又想辩解,二娘却不想与她做这无意义的争论其实既然祖母已经下了定论说是六那几个婢女下的手,我也不想再多惹事端了。毕竟是一场,我也不想见你们倒霉的。”

    四娘闻言咬了咬唇,也不想再说此事,便转身往外走。

    “可惜即便是我不想看你倒霉,你还是被大伯母当成一颗弃子想扔便扔了。四,难道你真的想就这样随便地嫁给一个平头百姓乡野莽汉?”二娘也不拦她,只是在四娘身后悠悠道。

    四娘果然立即又停下了步子。

    “王家的,即便是庶出的也能配个普通官家富户的嫡子,或是名门大族的庶子。四,我可真是为你感到可惜了。昨日救了六的那人听说只是沿河那条小街上一个普通的小商户的,身上别说是功名了,连认不认的字都难说呢。虽说我朝并不禁止商人之子考科举,但是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生子打地洞,但谁还真能指望那种人家出来的男子金榜题名金殿折桂么?到时候在众面前你又是要矮人一等……”

    二娘叹息了一声四,你被大伯母和六压制了这么些年,你是不是也有想过有一天能挣脱了这个牢笼有属于的一片天地?是不是有想过到时候嫁个有本事的如意郎君将众们都死死地踩在脚下?若是此次如了大伯母的意,随随便便就将嫁给了一个寒门子弟,你这一辈子恐怕也就毁了吧?无不少字”

    四娘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她突然转过身,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二娘面前。

    二娘吓了一跳正想后退,不想四娘却是扯着二娘的袖子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二,你救救我。我不想的,我不想被母亲这样随便地嫁掉,我不想这一辈子让她就这么毁了,我求求你帮帮我,求求你,你让我做都行的。”

    二娘松了一口气,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起来,她伸手将四娘轻轻扶起,柔声道你先起来了。我说了,我们一场,我也是不想看你倒霉的。”

    二娘拉着四娘的手昨夜我就料到大伯母她事后定是要找人代六受过。我与三她们是三房的人,大伯母即便是想打我们的主意,只要我们的父亲还在,她也是没有办法成事的,所以这个李代桃僵的人也只有被她捏在手中的你了。”

    见四娘抬头殷切地看了,二娘又是一笑所以我昨日才放出消息,落水被救的是六,我就是想断了大伯母拿你顶缸的念头。只是……不想她还是要一意孤行。”

    “二,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四娘急切道。

    二娘拍了拍四娘的手别着急,我叫住你不就是要给你想法子么?”

    “法子?”四娘眼前一亮,急急问道。

    二娘笑着凑到四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四娘眼睛渐渐发亮,连连点头。

    “二这法子真好,我看可行,就连祖母和母亲也定是会答应的。只是这法子二刚刚不说?”四娘怀疑道。

    二娘心中一笑,刚若是说了,又让你上钩?

    嘴上却是道我刚刚被大伯母教训,心中也是气急,哪里还能想到这么多?这是刚刚才想到的。”

    四娘点了点头,二娘又道四你放心,大伯母她或许不会为你的婚事操心,但是我母亲这些年跟着父亲外任,也认识不少官家女眷,到时候我求了母亲为你仔细留意了,定为你寻一户好亲,你不就不用担心将来的前程了。”

    二娘这话是搔到了四娘的痒处了,因此四娘闻言脸上一红,却没有拒绝,反而朝这二娘又行了一礼。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会承二娘这个情,她也真的需要二娘和柳氏帮她这个忙,否则以金氏的为人,为了省些嫁妆银子而将她随随便便嫁掉那是极有可能的。

    是由】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二娘的阴招

    ??费章节(12点)

    四娘从孙氏的松龄院里出来后,急急地赶去秋衡院。她的步子很急,似乎觉着若是稍微慢上一些,自己就会来不及阻止嫡母将自己嫁给一个寒门子弟。

    她的急切在旁人眼里看着又有不同,路过所遇见的丫鬟婆子们都点头道,四小姐果然是关心大老爷的伤势的,是个孝顺的女儿。

    可惜四娘回到秋衡院之后却并未往正房那边去看望大老爷,而是去了生母夏姨娘的住处。

    夏姨娘,又名娇蕊,是金氏的陪嫁丫鬟,听说是自小跟随金氏一起长大的。抬了姨娘之后却仍是在金氏身边伺候,并未单独开院,住的也是金氏正房后面那一排倒罩房中的一间。

    四娘偷偷摸到夏姨娘那里的时候,夏姨娘并未在,房里只有一个小丫头坐在一个临床的小马扎上打络子。

    “四小姐?”小丫头看见四娘很是惊讶,因为夏姨娘虽然是四小姐的生母,但是四小姐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找过夏姨娘,即便是在大夫人的院子里遇上了,四小姐也是看都不看自己的姨娘一眼的。

    “四小姐您坐,奴婢去给您倒茶。”小丫鬟慌乱地站起了身,有些手足无措,她在姨娘身边伺候,但是从未跟小姐打过交道。曾经听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悄悄议论,秋衡院里的两位小姐都是不好相与的,伺候的时候要很小心,不然就会有苦头吃。

    “不用了,你去把你们家姨娘给我找来。”四娘有些嫌弃地往四处瞄了一眼,掏出手巾捂了捂鼻子,后罩房虽然与正房一样也是面北朝南,但是因前头有正房挡着,终年是不见阳光的,难免有些阴暗潮湿。她这是第一次来这里,果然是下人住的地方,若非迫不得已,她真不想来这里。

    那小丫鬟闻言“诶”了一声,将手中还捏着的打了一半的络字放下,就要出门去,却被四娘叫住了:“别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那丫鬟应声去了。

    四娘走到那张榉木圆桌前坐下,撇了撇嘴。

    据说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们,比她们这些小姐们都要富足得多,看柳夫人身边那几个穿金戴银的大丫鬟就知道。可是夏姨娘跟在金氏身边这么些年,看看这房间里的摆设真是寒酸得可以。用的是一水儿的便宜的榉木家具,还是陈旧不堪的,瞧这张桌子,一边的腿脚下面垫了快削薄了的木头才能让这张桌子勉强不摇摇晃晃。真不知到是夫人太刻薄夏姨娘,还是夏姨娘太节俭将这些年存的银子藏在了暗处,不想让人知道。

    不多久,门就又被推开了。当先进来的是一个梳着妇人头,年纪瞧着像是二十七八的女子,她急急打量了一下屋子,看见了坐在桌子旁的四娘,眼睛一亮,里面有抑制不住的笑意。

    “婉儿……你今日怎么……”那女子走到四娘面前,竟然与那小丫头一样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夏姨娘,我是主子你是仆,我的闺名岂是你能喊的?按规矩你该叫我四小姐。”四娘闻言眉头一皱,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夏姨娘道。

    夏姨娘面上一僵,觉得兜头一盆冷水淋了下来,将她刚刚从小丫鬟那里得知四小姐来她房里找她的那种喜悦浇灭了。她刚还以为终究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骨血,即便是在夫人面前不好表示亲热,但是心中还是顾念她的。

    夏姨娘掩住嘴角的苦涩,收拾好心绪,朝着四娘行礼道:“是的,四小姐。婢妾逾越了。”

    四娘点了点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见刚刚那小丫鬟已经悄悄退了出去,将门带上了:“你刚从正房来?有没有被人发现是我喊你回来的?”

    夏姨娘已经平复好了情绪,闻言摇了摇头:“老夫人和夫人都在老爷那里守着,婢妾出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四娘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就好。”

    夏姨娘沉默着站在一边,面上已经是平日里的温和平静。

    “今日我来找你是有事情要你去做的。”四娘顿了顿,指着开始那小丫头坐过的那只小马扎道:“你坐下吧。”

    夏姨娘平静地谢了四娘一声,将那小马扎拿了来,放在四娘脚边一尺远的地方坐了。

    “昨日六妹妹落水,却被一个陌生男子救了上来,名声有损。今日母亲想让我顶替了六妹妹,还打算将我嫁给那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寒门子弟。”

    夏姨娘愣了愣,看向四娘。

    四娘脸色沉沉道:“只因为我是个姨娘生的,便这么不值钱么?我不甘心。”

    “四小姐要做什么?”夏姨娘皱了皱眉头:“夫人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能改变?夫人她只有六小姐一个嫡女,怎么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闭嘴”四娘厉声喝止夏姨娘道:“六娘是她的心头肉,我就是随手可仍的赔钱货吗?我也是王家正正经经的小姐,我也是大老爷的骨肉,凭什么让我去替她受过?”

    夏姨娘低下了头,没有说话,四娘却鄙夷道:“你就知道在夫人面前唯唯诺诺,一副当丫鬟的命。你看看三叔的那位柳夫人,也是个当妾的,人家却能让人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夫人。让二娘那个庶女也神神气气地骑到了我头上。”

    夏姨娘闻言淡淡道:“四小姐教训的是,婢妾本就是个当丫鬟的命,怎么能跟柳夫人比。婢妾在四小姐面前也永远是个奴婢而已,哪能像柳夫人一样让二小姐喊她一声母亲。”

    四娘一噎,随即有些恼怒道:“算了,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说这些的。我有事情让你去办。”

    “四小姐请吩咐。”夏姨娘恭敬道。

    “我不想顶替六娘去受罪,但是母亲也不会让六妹妹去受苦的。那就只能是别人了”四娘握拳道。

    夏姨娘抬头看向四娘,皱眉:“四小姐是想让别的小姐顶替六小姐?可是二小姐,三小姐,五小姐都是三房的人,三老爷那边恐怕……大小姐听说二夫人已经为她找好了一户人家,老夫人像是已经默许了。”

    “我不是说她们”四娘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我说的是族中十三堂伯的女儿。”

    四娘见夏姨娘看着她没有说话,便又道:“十三堂伯的女儿在族中排行第六,正好昨夜人家只道是王家六小姐落了水,我们就说是族中排行第六的小姐也能说的过去,这样比我这个四小姐顶替更能让人信服,于六妹妹就更加有益了,想必母亲也会乐意的。”

    当二娘说起这个法子的时候四娘也是眼前一亮,她原本求二娘也是见她似乎是胸有成竹,而自己又走投无路,便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不想二娘真的能想出这一条妙计。昨夜人人都知道王家的小姐们几乎都去了河边,这位六堂姐当时也是在场的,要怨就怨她也正好是排行第六,再加上……

    “那位六小姐家中难道会同意?”

    四娘学着二娘的样子微微一笑:“六堂姐家中,不同意也得同意。十三堂伯早几年去世了,十三堂婶前几年也跟着去了,加上十三堂伯只生了六堂姐和九堂姐两个女儿,家中现在只剩下堂祖母带着两位堂姐过活。平日里我们家对这位堂祖母没少帮村,不然她们那里还能像如今这样还过着奴仆成群的日子?他们家已经是绝户了,房产和田产早就被族里头收了回来。还不是靠着我们家在过日子?”

    夏姨娘看着四娘的那张笑脸,脸色很是复杂。

    四娘却没有看到夏姨娘的表情,继续得意道:“平日里那位堂祖母对祖母还不是言听计从唯唯诺诺?只要祖母提出来,害怕她不同意么?若是祖母答应陪送六堂姐的嫁妆,她们家还有什么不愿意的?本来十三堂伯去世了,六堂姐若是想要嫁一个好的人家就很难,这一户商户说不定正与她门当户对了。以后嫁过去有我们王家在后面撑腰,又有嫁妆傍身,六堂姐也应该知足了。”

    “你听到我的话了没有?”四娘见夏姨娘垂着头没有说话,皱眉道:“你只要将这个主义在母亲面前提一提就行了,她见对六娘有益定是会同意的。”

    夏姨娘叹息一声,抬头看向四娘道:“四小姐怎么自己不去夫人面前说?”

    四娘瞪着夏姨娘道:“若是我跑去夫人面前说,夫人定会是以为我不愿意去帮六妹妹顶替。即便是她同意了我这个办法,以后回过味儿来了之后也不会给我好脸色的。我以后还要在她面前讨生活,怎么能让她知道这是我的主意?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对你自然是比别人多了几分信任的,你去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夏姨娘心中有些悲哀,你只想到你以后要在她手下讨生活,难道就没想到我这一辈子也都是要靠着仰她鼻息过活?

    不过心里虽是这么想,夏姨娘却仍然是点了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与夫人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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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来人告密

    ??费章节(12点)

    孙氏此时正在秋衡院的正房中焦急地等着大夫的诊断结果。眼见着大夫摸着那白花花的胡子起了身,孙氏连忙迎了上去。

    “大夫,柏儿他伤势如何了?”

    “大老爷右腿小腿因在地上拖行了一阵,所以伤了皮肉,看上去虽是有些严重,其实并未伤到筋骨,所以无碍的,只要休养些日子等伤口愈合便可了,老夫人请放心。老朽刚刚已经将大老爷的伤清理包扎好了,等下老朽再给大老爷开几副外敷和内服的药。”

    孙氏松了一口气,赶紧道:“大夫您赶紧去开药吧,我这就让人去抓了熬来。”

    大夫应声去外头拿纸笔,甘草忙跟着出去伺候了。

    躺在床上的王柏神志一直是清醒的,见孙氏忧心他的伤,忙安慰道:“母亲,儿子说了是小伤吧虽然看着腿上有些血肉模糊,其实真没事。我摔下马的时候就注意了的,没有让骨头伤着,怎么说儿子也是练过两下的。”

    孙氏走到王柏床边坐下:“你刚被抬进来的时候,吓死我了。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叫娘怎么办?”孙氏难得在儿子面前露出脆弱的表情。

    王柏愣了愣,之后摸了摸头道:“不是还有二弟和三弟嘛”

    孙氏闻言瞪了王柏一眼,王柏便有些讪讪地闭了嘴。

    “对了,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摔下马来?你自小就跟着师傅学骑马从来都没有出过岔子”孙氏突然皱眉道。

    王柏也有些不明所以:“我的马在路上突然就疯了一样,撅着屁股将我撂下来了。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匹马平日里到是很温顺,谁知道会突然发疯,吓了我一跳。”

    孙氏道:“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好好去查一查,以免日后再出同样的纰漏。”

    王柏点了点头:“儿子知道了,等会儿就派人去查。”

    突然又王柏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道:“对了,祠堂的事情我已经差人来查了,衙门里的人检查了祠堂后说是烛火倒下来烧着了供桌上的桌围引起的。正想将那看顾祠堂香烛的婆子拿来询问,却发现那婆子不见了踪影,有个与她同房的婆子说她今日一早就去了她女儿家,至今未归。我因刚从衙门里出来,听到那衙役的禀报,想着正好顺路便跟他一同去那婆子的女儿家中看了看,那婆子的女儿女婿却说已经很多日子没有见过那婆子了,今早也并没有到他们家来。我在路上正想着这件事情了,就突然惊了马。”

    孙氏闻言怒道:“这就清楚了定是那看烛火的婆子昨夜偷懒疏忽,让香烛倒下来引起了大火。她因为怕被府中追究,就逃了出去,也不敢去自己的女儿家,便藏身在他处。这个刁奴若是被我抓到,定要将她好好打一顿板子再送到官府去”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不然祠堂那种重地,又有御赐之物,哪里有人胆敢蓄意放火这次的事情应当是婆子疏忽所导致的意外。”王柏点头赞同道:“我已经派了人去四处搜那婆子出来,她家世世代代都在青城本地,在外头没有什么亲戚,应当是走不远的。”

    孙氏点了点头,又与王柏说了几句,见他似乎是有些累了,便让他好好休息,又好好交代了金氏和秋衡院的人好好伺候,然后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松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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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娘从孙氏的院子里出来后一边走一边暗暗思索着二娘的行为。刚刚二娘听闻王柏受伤之后的眼神让她惊心,难道王柏的惊马与她有关么?若是这样的话柳氏母女也太过狠毒了,王柏与她们无冤无仇,她们就敢下这种狠手。想到自己与王璟……三娘心中警铃大作。

    三娘与五娘分开之后,便往自己的院子去,可是才走了没有多远,突然从一边的花丛中跳出来了一个人影。

    三娘等人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来人后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跳出来挡着她们的路的是一个个子小小的还未留头的小丫鬟。

    白英呵斥道:“哪里来的小丫鬟,怎么学的规矩?没看到三小姐人吗?怎么突然跳了出来,吓到了主子可怎么办?你是哪个院子的,跟的是哪个嬷嬷?”

    那小丫头本就有些拘谨,听到白英这么一说更加不安,觑了三娘一眼,呐呐行礼道:“婢子淮山给三小姐请安。”

    三娘朝那丫头脸上看了一眼,“咦”了一声,笑着道:“原来是你呀,你不是老夫人房里头当差的么?怎么到了这里来?”

    那丫头见三娘神色温和,也没有责备她的样子,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带了些羞怯的笑:“婢子原先是在老夫人房中当差的,只是今日常嬷嬷将婢子和松龄院里另两个丫鬟指派去了芳芷院去,说是老夫人让婢子们帮着伺候受了伤的柳夫人。”

    三娘闻言眼神一闪,笑道:“原来你如今是到芳芷院中当差了,可是还习惯?跟的是哪一位嬷嬷?”

    淮山不好意思地道:“奴婢让芳芷院的管事嬷嬷分派到红绡姐姐手下学规矩,婢子人笨,一去就累得姐姐生气,其他的到也好。”

    红绡是柳氏身边的大丫鬟,三娘到是知道的。

    “那便好,你好好跟着姐姐们学,等你大些了就会少犯些错误了。”三娘温声安慰淮山道。

    淮山红着脸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位三小姐果然是好人,比别的小姐都好相处,想起这位三小姐还救过她一命,她至今未道谢,便朝着三娘深深一福:“婢子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三娘笑道:“我并未做过什么,你当时能脱罪是你自己运气好。只是以后做事情可千万不要毛毛躁躁,若是有什么活儿不太熟练便先找人练一练,等练好了再去当差,就不会出岔子了。要知道,并不是每一次你都能有好运气的。”

    原来这位叫淮山的小丫头就是前几日,三老爷回来的那一天,在孙氏房中打翻水盆的那一个,依着孙氏的脾气,在她正心情不好疑神疑鬼的时候吓她一跳的奴才,定是要打上几板子再赶出府去的。

    三娘当时见这丫头还小又是帮自己端的水盆,心中有些不忍,便急中生智将两个小丫头救了下来。三娘并不喜欢管闲事,但是若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随手就能与人方便,这种举手之劳的忙她是愿意帮的。

    只是她没想到,常嬷嬷会将淮山指派去芳芷院。

    她那日倒是与常嬷嬷提过,让她挑几个人安插到芳芷院去,常嬷嬷却挑中了受了她恩惠的淮山。只是淮山看着年纪还很小,以后若是让她做什么事情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胜任。三娘心中沉吟。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院子去了。”白英轻声提醒道。

    三娘点了点头,正要打发小丫头淮山回去,不想淮山却急急道:“等一等,三小姐,婢子有话要说。”

    三娘闻言讶异地挑了挑眉,见淮山那双清澈的眼睛正好不退避地看着她,很是认真的样子,三娘垂了垂眸子,随即对淮山笑道:“那你便陪着我去摘几朵花儿吧。”

    淮山高兴地应了,三娘吩咐身后的白英等人在周围看着,自己带着淮山往花丛中去了。

    “好了,这里没有其它人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三娘对四处打量的淮山笑着道。

    淮山往三娘身边又凑近了些,小声道:“三小姐,我今天听到芳芷院里的管事嬷嬷对红绡姐姐提到了您。红绡姐姐吩咐我去给她端茶,我回来的时候她却已经不在原地了,我便将茶端到了她的屋子,正巧就听见了管事嬷嬷对她说的话。”

    三娘闻言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是平静道:“哦?她说我什么了?”

    淮山道:“管事嬷嬷说让红绡姐姐主意那个同在夫人房里当差的翠儿姐姐,说是让她留意翠儿姐姐有没有与您有来往。嬷嬷还提到了翠儿姐姐收了您的一个什么镯子。”

    三娘闻言蹙了眉头,小丫鬟的话里透露出了几点消息:柳氏怀疑她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这个眼线还是她身边的大丫鬟翠儿,而翠儿身上的一个镯子本是她荷风院所有,现在被当成了她与芳芷院的丫头有来往的证据。

    她并没有在柳氏的身边安插人,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才到这边一年,对府里的事情才刚刚不至于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就来不及做什么。王璟就更不可能了,而以赵嬷嬷那性子和她平日里的观察应当也没有这么做。那么就是柳氏误会了?

    可是柳氏为什么会无端端地误会她?想起崔姨娘安插在柳氏身边的那个眼线,又是近身伺候的,三娘不得不怀疑自己被崔姨娘拿来当了替罪的羔羊。

    至于那个叫翠儿的丫鬟手中的那个镯子,三娘冷笑,崔姨娘出身荷风院,若说赵氏身边的东西,她这个当年管着赵氏首饰细软的大丫鬟可以说比赵嬷嬷更加了解。

    所真是如她所料,那么崔姨娘真是打得好算盘了。

    坐山观虎斗,她藏在暗处捡现成的。

    可是这个世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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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王栋的态度

    ??费章节(12点)

    三娘朝淮山点头微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跑来告诉我。”

    淮山闻言很是高兴:“能帮到小姐就好了,常嬷嬷教我们做人要知恩图报。三小姐救了淮山的性命,淮山会报答三小姐的。”

    三娘愣了愣,摇头失笑:“你年纪还小呢,等你大了再来报答我吧。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少挨些责骂。”

    淮山认真地点了点头。

    三娘便打发她回去了。

    待回到荷风院,三娘将白英打发去松龄院等常嬷嬷回来好探听消息,过了许久,白英回来道:“小姐,大老爷是在回来的路上突然就惊了马,刚刚大夫来诊断说只是伤了皮肉,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并无大碍。”

    三娘闻言点了点头,刚刚甘草已经派人去各院将大老爷的情况交代了一遍。荷风院也派了小丫头过来,因此王柏的情况她刚刚就已经知道了。

    “可是,大老爷查到祠堂之事却是出了问题。”

    “哦?出了什么问题?”三娘将手中的书放到榻上,自己也从榻上起了身。

    白英忙走上前去掺扶:“原本是查到祠堂失火于香烛照看不慎所导致,正要找那祠堂看香烛的婆子问话,不想他婆子却不见了踪影。说是去了她在府外的女儿家,可是找到她女儿家的时候,她女儿却说已经好些日子不曾见过她了。大老爷回府之前就是先去的那婆子的女儿家中。”

    三娘闻言沉默着思索了一会儿。

    若是祠堂失火之事与那看香烛的婆子有关,那么那婆子现在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即便是她,也知道这关系到性命的事情是要斩草不留根的,不能将把柄留在世上。

    而王柏惊马一事,很是有些蹊跷。

    柳氏母女来势汹汹,崔姨娘在一旁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她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要掌握主动权才行。想到这里三娘白英叫到身边道:“我写一封信,你帮我去跑一趟青衣巷,交给宣公子。”

    白英昨夜也听到了宣韶的话,因此听闻之后也不惊讶,只是有些踌躇道:“小姐可是想让宣公子帮忙?可是他毕竟是个外人,王家的事情却不宜宣扬出去。小姐,这样好吗不跳字。

    虽说小姐曾经帮过那位宣公子的忙,更是救过他的性命,但是王家的这些事情并不可对外人言。若是那位君公子将事情泄漏出去,不仅仅是对王家的声誉会有影响,恐怕小姐的闺誉也会受损。

    三娘明白白英的意思,摇头道:“人脉有限,外头的事情我只能请他帮忙。”性命攸关,考虑那些虚的玩意儿也太矫情了。

    三娘走到书案前,铺开纸笔,白英想了想还是上前去帮三娘磨墨。三娘提笔的时候略一沉吟,就用了前世的笔体。三娘前一世跟随军人出身的爷爷练字,行笔刚劲有利,字里行间隐隐带着萧杀之气,让人第一眼看到,是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出自一个闺阁女子之手的。

    三娘写好信,在等墨迹干透的空隙,找出了一个信封。这里的信封分为官封,民封和女封三种。

    “官封”的信封上一般印着或盖着表示写信人级别的标志,若是盖印的话一般不是用的官府的大印,而是写信人官服上代表官职的图案。“民封”是寻常用的信封,比官封的信封稍微小一些,纸张也稍薄。而“女封”是闺阁女子之间传递信笺所用的信封,三娘这里便有几张从外头买回来的,这种信封很是精致,边口用的时候丝绸密针细线缝制而成的,还被熏上了或是花香或是檀香的芳香味,还未拿出来就香飘好几里。

    三娘这次用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民用信封,丝毫不打眼。待墨迹干透了之后三娘将信装入,封好交给白英:“速去速回。”

    白英接过信之后应声去了。

    白英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晚了,三娘见她虽是额头有汗,但是神情镇静,也无慌乱之色,知道这次送信很是顺利,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小姐,奴婢到了青衣巷,那里只有一个悬壶医馆。青衣巷里随便找个人打听就能打听得到。奴婢找到那家医馆的时候,见那医馆很小也没有什么病人看病,便找到掌柜的说要见宣公子,那掌柜的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我还以为他会说没有这么个人呢,不想他当即就打发一个小厮出去帮我寻人了。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奴婢才见到宣公子的人。”

    白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她刚刚在等人的时候心中很是有些忐忑,担心那掌柜是故意唬她在那里,其实是找人来府里报信,她一直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就连掌柜的端给她的茶她也不敢喝一口。还好,来的真的是那位宣公子。

    “宣公子看完信之后,让我告诉小姐他知道了。”只有一句冷冷轻轻的知道了,却让白英松了好大一口气,有些人,即便是随随便便的一句话,都能让人心中的不安消退。

    三娘点了点头,也不多话,宣韶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托了宣韶两件事,一件是暗中查探祠堂看香烛的婆子的下落,若是能寻到活的,务必将她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第二是查王柏惊马一事。以宣韶的身份,应当是有门路的,查这些事情也不在话下。而宣韶半分犹豫没有就应下了,也正好证明了三娘的猜测。

    当初三娘救宣韶的时候就没有抱着施恩不图报的心态,她是有目的的,而宣韶昨夜很明说了有事情可以去找他,还留下了地址,三娘自然不会将送上门来的助力拒之门外。

    了却一桩心事之后,三娘便放下心来。

    到了快晚膳的时间,三老爷王栋终于回府了。芳芷院那边又打发人来说请五少爷和三小姐过去吃饭。这顿所谓的“团员饭”拖了这么几日,终于能兑现了。可惜却无一人真正的期盼,即便是王璟,也仅仅是对王三老爷一人有着孺慕之情,但是若柳氏往旁边一坐就立即变了味。

    不过等三娘与王璟到得芳芷院的时候,见到还卧病在床的柳氏和闭门谢客的二娘的时候,才突然想起来,柳氏母女如今正伤着,可能没有办法与他们吃饭了。

    “原本是想等我伤好了之后才让你们过来的,老爷却说拖了这么几日,还是早早吃了这顿饭了事的好,我便只能叫了你们过来了。”柳氏冷冷瞥了三娘和王璟一眼,道。这话说的好像是王栋与她们兄妹吃饭是迫于规矩不得不完成的任务一般。

    三娘笑了笑有说话,柳氏如今正四气不顺的时候。幸幸苦苦导演出一场大戏,结果伤是受了,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二娘去了一趟松龄院却是肿着脸被抚回来的。可惜柳氏如今行动不便,不然非闹到秋衡院去找金氏算账不可。

    正在这时候外头有人说,三老爷来了。

    柳氏顿了顿,突然掏出帕子嘤嘤哭了起来,三娘和王璟一愣,还没明白这是唱得那一出呢,就见一个穿着石青色素面杭绸直裰的男子进了屋子。

    三娘和王璟看见来人,赶紧上前去行礼。王栋只点了点头,让两人起身。

    “老爷,你可算是回来了您若是再不回来,我们娘儿俩不知道要被欺负到什么地步去。呜——”柳氏哭得肝肠寸断。

    三娘这才知道,原来柳氏也是刚刚才见到三老爷。刚刚那一说,纯粹的信口开河。

    王栋淡淡看了柳氏一眼,站了离床二尺远,等她哭够了悄悄抬起眼来了才道:“我都听说了,你辛苦了,若是需要什么就开口。”

    柳氏闻言哭声一顿,下一刻却是哭得更大声:“老爷——妾身受这么点伤又算得了什么,总算是对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了。可是我们家琼儿,她那么乖乖巧巧的,平日里最是温柔恭顺,金氏那个泼妇却是说打就打。你是没有看到琼儿那张脸啊,若是此次破了相那可怎生是好?老爷啊——你可得给我们可怜的女儿做主啊呜呜——”

    王栋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大嫂是她的长辈,要对她动手,她受着就是了,哪里有什么委屈。况且她是长嫂,你怎能对她口出恶言,还是当着孩子的面?这次便罢了,若是还有下次便家规处置。”

    柳氏目瞪口呆,都忘了哭了。王璟在一旁看了有些憋笑,怎么也忍不住那上勾的嘴角。三娘却是挑了挑眉,她见柳氏和二娘的嚣张样子,还以为这两母女有多受宠呢,却原来在王栋的心里也不过是如此,至少是宠不过祖宗家法纲理伦常。

    想到王栋身边这些年只有柳氏,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给别人和柳氏自己这种王栋独宠她一人的错觉。真是应了二娘回来时说的那句话了,山中无老虎,猴子便跳出来充大王。

    “你好好养伤。你们跟我出来。”王栋对着柳氏说完,又朝着三娘与王璟兄妹道。

    三娘低眉顺眼地跟在王璟身后随出去了,不经意看见柳氏那张哭花了的脸银牙紧咬,面色扭曲。

    三娘觉得自己变坏了,因为她此刻感觉自己被愉悦了,身心畅快。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与一群扭曲的人斗久了,她也恶劣起来。

    回去得好好念几遍清心咒了,三娘暗暗道。

    是由】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三娘的小动作

    ??费章节(12点)

    王栋看上去是匆匆赶的样子,虽然身上的衣裳看上去是刚刚沐浴换过了的,但是下巴上有些冒头的胡渣,看着有些泛青。

    凭着良心说王栋有着一副不的相貌,如今略显得颓废的样子不但没有显得邋遢,反而让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三娘和王栋跟着他去了正厅,王栋在主座上坐了,三娘与王璟站在了他的下手位置。

    孙氏身边的大丫鬟翠儿用茶盘端了三碗茶上来,将其中一碗捧给了王栋。三娘多看了翠儿两眼,她到了王栋眼前虽是有些紧张,但是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乱看,递茶的时候也让与王栋避免着肢体接触。

    看样子,金氏平日里将王栋看得很严,身边的大小丫鬟们也被好好教导过,听说王栋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柳氏亲手打理,身上的衣裳鞋袜都是柳氏带着房里的丫鬟们缝制的。三娘微微转过眼,见到柳氏身边的另一个大丫鬟红绡掀帘子走了进来,垂手站在了一旁,似是随时听候命令的样子。三娘心中微哂,这是来监视的。

    王栋拿着那碗茶,用碗盖轻轻撇着茶叶末子,却并未喝,似乎是在想着事情的样子。

    “父亲,要不要叫五用饭?”三娘突然出声道

    王栋闻言回过神来,看了三娘一眼,点了点头好。”言简意赅。

    “那我去她院子里喊她吧。”三娘笑着道,见王栋没有表示反对,便微微行了一礼,出了厅,往偏院去了。

    三娘走到崔姨娘与五娘的院子门口,早有丫鬟进去禀报,三娘笑了笑,径直往院子里去了,对跟在她身后的玉贵道是老爷让我来找五的,你忙你的去吧,不用跟着了。”

    玉贵本想拦着的,见三娘抬出了三老爷,只得看着三娘径直往五娘的房间去了。

    偏院三间正房,中间一间正厅,崔姨娘与五娘分睡左右次间。

    三娘很少到五娘的屋里去,每次来这偏院都会让崔姨娘以各种藉口拦下来。今日,三娘也是才走到正房门口,崔姨娘就接到消息从里头出来了。

    “三。”五娘在崔姨娘身后探头欢叫道。

    三娘朝五娘点了点头,笑着对崔姨娘说是父亲让我来找五的,父亲说要考校五哥功课,便让我到偏院来叫上五等会儿一起去用晚膳。”

    崔姨娘闻言不好让三娘站在门口等着,只好亲自打起了帘子将三娘请进去三请坐,稍等一会儿,婢妾帮五更完衣就让她随你。”

    三娘笑着在厅中坐了姨娘尽管忙你的,不用管我。也别急,父亲还要跟五哥说会儿话呢,左右离着晚膳的时辰还早着。”

    五娘是第一次见三娘进她的屋子,很是高兴,见崔姨娘要拉了她去她住着的右次间换衣裳,忙一扭身就从崔姨娘手下溜了出来,挽住了三娘的胳膊三姐,你跟我一起去嘛。去看看姨娘前几日亲手给我做的新衣裳,有一件桃红色的还有一件粉蓝的,姨娘说我穿桃红的好看,可是我喜欢那件粉蓝色上面绣的蝴蝶。你来帮我挑一挑,看穿哪件好啊”

    崔姨娘皱了皱眉,可是还是忍着没有上前将五娘拉开。

    三娘却是笑道好啊,我也想见识一下姨娘的手艺呢。”

    五娘闻言一喜,得意地朝着崔姨娘笑了笑,拉着三娘的手就往的房里去了。

    五娘的卧房与一般闺阁的卧房不同,别家挂在墙上的匾额不是“芝兰之室”,就是“冰清玉洁”之类的,五娘的房里正对着珠帘挂在墙上的却是一副双猫戏蝶的绣画。整个房间里也没有名贵的摆设,只有一些看上去很有童趣的竹雕,布偶,甚至不哪里捡来的大小石头。三娘送给五娘的那一对泥偶被放在了十分显眼的地方。

    这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的房间。

    三娘心中很是讶异,她有些看不懂五娘是到底是一个样的人。以前以为她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可是转眼间她就能陷害别人好不手软。前一刻觉得她阴险狡诈,后一瞬她又在你面前乖巧黏人,眼神真诚毫不伪饰。

    “三,你来看啊。”五娘蹦蹦跳跳地跑到的衣橱旁,将衣橱门拉开,三娘只看见了里头花花绿绿各色的衣裳。五娘埋头在里面翻了翻,撅嘴对跟了来的崔姨娘道我那两件新衣裳呢?找不见了?”

    崔姨娘无奈得摇了摇头昨**说领口处有些紧,我便拿着改了,昨日丫鬟拿去浆洗好了之后便到我那屋去了,我亲自收着呢,丢不了。”

    五娘立即道那你去找了来嘛。”

    崔姨娘看了自行坐在榻上淡笑不语的三娘一眼,有些踌躇。

    五娘却推着崔姨娘就往外走快去,快去,我今天要穿新衣裳去见父亲。”

    崔姨娘没有法子,只得往左次间去了,朝着身边的玉竹使了个眼色让她留在这边屋里伺候着。

    五娘见崔姨娘走了,高兴地与三娘并肩坐了三姐,这是你第一次来我这里呢,我很高兴。”

    三娘见她眸子亮亮地看,不反应。顿了顿才淡笑道那我以后多来你这里看你。”

    五娘闻言却不的眸子暗淡了下,随即又扬起笑脸道我的新衣裳还在改,不过还有几件以前做的却没有上过身的,三你要看看么?”

    三娘看到五娘的绣架前有个针线篮子,里头除了有些彩色丝线之外还有些花花绿绿的线头,似是在绣手帕或者荷包之类的。

    三娘见五娘往那边看,便道那边是我的绣架子,姨娘平日里也在我这屋里做绣活,顺便指点我针法。”

    三娘闻言笑着起身往那边去了,一边朝五娘道让我来看看你最近在绣些,不是经常在我面前得意你秀出来的花样比我好看么?我便来学一学。”

    五娘也笑嘻嘻地跟了来,得意道那便让你看一看吧,我别的或许比不上三姐你,只这绣花一样你是比不上我的。”

    五娘正在绣的是一副雨后荷花图,她平日里绣的图案都是构图活泼色彩鲜亮的,这一幅却是十分素淡雅致。

    见三娘偏头仔细打量那幅绣图,五娘有些紧张地看着三娘的脸色样?好不好看?”

    三娘故意装作皱眉思考的样子,见五娘急的快要哭出来了才笑着点头道很好看,与你平日里绣的那些不同。”

    五娘松了一口气,随即高兴道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一幅图是我绣了来送给你的。三姐一向不喜欢太过花俏的事物,我好不容易才挑到了这一幅。这个我已经绣了半月了,还差个几日就能完成了,三姐你喜不喜欢?”

    三娘心情有些复杂,伸手摸了摸那副可以用来当枕巾或者小屏风的绣图,垂着眼睛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谢谢你。”

    五娘闻言,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走了这一路,才发觉有些渴了。”三娘皱眉道。

    “啊,我忘了让人给三姐你上茶了。”五娘睁大眼睛,随即朝着一直守在旁边的玉竹道去给三姐端一碗茶来。诶——等等,姨娘之前不是还说要去做百白花冰露的么?”

    “你先去端碗茶来。三姐,姨娘做的百花冰露很是好喝呢,我让姨娘做了来给你尝一尝好不好?”五娘转头看着三娘献宝道。

    三娘还没,那边崔姨娘已经拿了两件衣裳走了,五娘立即将崔姨娘手中的衣裳接了,对崔姨娘道姨娘,你去做百花冰露吧,我来招待三就成了。你刚刚说了要做的,不会是来了客人了就不做了吧?无不少字”

    崔姨娘有些尴尬地看了三娘一眼,却让五娘又推着出去了。

    “快去快去嘛,记得让人用食盒装了来,别让凉气散了。”五娘一边推着崔姨娘一面交代道。

    三娘见五娘与崔姨娘都出了右次间,便起身走到了那绣架旁的绣篮边,朝里面看了几眼……

    等到五娘的时候,三娘已经重新在榻上坐好了。

    “呼——总算是都走了。”五娘呼出一口气,坐到三娘的身边想跟三姐说,还有人盯着,真不舒爽。”

    三娘愣了愣,看向五娘道五要与我说?”

    五娘闻言很是随意地道随便说都好啊,难得你来看我,身边又没有人跟着。听说别家的亲都是这样相处的。你是我亲,我也想这样跟你相处。”

    三娘闻言又是一阵沉默。她已经分不清五娘说的话的真假,那还是都不要信的好吧。

    两人便又说了些闲话,等到崔姨娘端了两碗冰露,两人喝了,五娘又换了衣裳,便与三娘一起往芳芷院的正房去了。

    见了三老爷,不多久厨房那边就传话说可以开饭了,因王栋了,孙氏怕他有时候出门晚了又没有用饭,怕他吃不到热的,便索性吩咐了厨房给芳芷院这边开小灶。让王栋时候想吃吩咐一声就成。

    是由】

第一百四十六章 栽赃

    ??费章节(16点)

    一顿饭吃得沉闷异常,连杯盘磕碰的声音也是极低的。

    等到王栋放下了筷子,三娘等人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在一旁伺候着的丫鬟们端着茶碗和盂盆上前来伺候王栋和少爷们漱口。可能因为王栋平日里也是严肃而沉默,丫鬟们伺候的时候万分,尽然有序。

    三娘不着痕迹地朝着王璟使了一个眼色,王璟看了已座在上首喝茶的王栋一眼,摸了摸头走上前去,对着王栋行了一礼道父亲,想向您请教几个学问上的问题,不您是否有空。”

    王栋有些讶异的挑眉看向王璟。

    王璟平日里从来不主动向王栋询问学业上的事情,首先他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学生,在读书上头缺乏悟性因此问无可问,通常是说他就听,从不提意见。再就是王璟对王栋的父子之情很是有些渴望,他下意识得不想在王栋面前暴露他的短处。因此若非王栋主动提出要问问他的功课,他是从来不主动开口的。

    王璟见王栋看,很是有一些拘谨,有落荒而逃的冲动,可是想起的交代,他只能定了定神站在那里,磕磕巴巴道父亲指导了一些学问,想了想觉得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有些书中的又一时捡不起来,因此一顿饭下来疑惑愈深。”

    王栋闻言当即点了点头,站起身道肯好学上进是好事,你便随我来书房吧。”说着就放下茶碗当先往外走去,

    王璟有些意外要求这么快就被王栋接受,他一直以为父亲对他们冷淡是因为不喜欢他们,所以他在王栋面前从来都是翼翼,不提半点要求,唯恐更加惹得王栋厌烦。

    于是他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三娘。

    三娘朝他鼓励地笑了笑,朝着门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王栋正在外等着他让他快去。王璟反应,便急急忙忙跟了出去。

    其实王璟多虑了,王栋再如何不喜欢他们,待他们冷淡,父子的名分总是摆在那里的。王栋不可能真的做到对唯一的嫡子不闻不问。责任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避的,而且据三娘观察,王栋也不是一个喜欢逃避责任的人。

    “三,五哥去书房了,我们去哪里啊?要不你还是去我院子里坐会儿?”五娘将王璟跟着王栋出去了,忙凑到三娘跟前道。

    三娘见没人注意这边,便将手轻轻在腹部摸了摸,小声道刚刚吃得太多了,有些积食,不如我们在院子里散一散?后面的那个小竹林瞧着挺好,又不是太茂密会有危险,咱们去那里走一走,正好等等五哥?”

    三娘这话到是真的,吃饭的时候虽然气氛不佳,但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三娘的食欲,她心态好,该吃的吃,因此一顿饭上,虽然姿态很是端庄得体,但是进肚子的真不少。估计一桌子人就她的食欲最好。

    五娘闻言捂嘴一笑三原来这么贪嘴,刚刚我瞧着那道鱼羹做得极好,也很是合胃口,可是不敢多吃呢,就是怕吃完了晚上积食,身体发福。早能散步的,我就不忍着了。”

    三娘笑着拉了五娘的手往外走,对和五娘的丫鬟道虽是在家中,但是毕竟是晚上,你们都一起跟着吧,这样走路胆气足一些。”

    五娘也道那就都跟来吧,只是急着那地方离着父亲的书房近,你们不要,免得扰了父亲和五哥读书。”

    丫鬟们都轻声应了,鱼贯地跟在了三娘与五娘身后朝着院子后面的小竹林去了。

    上回三娘,五娘和二娘去王栋书房的时候就来过这里,现在书房一楼那橙黄的灯光透过窗纸照了出来,将前面的小庭院照得很是亮堂。三娘和五娘朝着书房望了一眼,便朝着那片小竹林去了,谁也没有提及上次书房发生的事情。仿佛那是一个灌了脓结了疤的疥疮,翼翼地遮掩住了就当作不存在了,只想等到它自行痊愈的那一天才才去正视它。

    书房旁的竹林,说是林,也仅仅是因为不是独木而已。但是三两棵修竹,也是葱葱郁郁的。微缺的月亮与三三两两几只微黄的灯笼一起被挂在了竹枝上头,乍一看去让人分不清哪一只是灯笼哪一个是月亮,又与书房那边的灯光相呼应,一片竹林硬是被衬映出了几分暖色。风吹竹叶响,微风扑面来,那风也是暖的。

    三娘与五娘见林中亮堂,便往里头走了些,让丫鬟们远远跟着。这样的夜晚容易让人藏不住话,仿佛说出了也是允许的。

    “三,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五娘伸手在一颗树枝上摸了摸,入手沁凉。

    原来有些不是你遮住不看它就不存在的,它在某一个你不经意的时候便会疼着痒折跳出来提醒你。

    三娘闻言侧头看了一眼五娘,又转过头去没有,五会这么想?”

    “我觉得,三待我与以前有些不同了。”五娘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三娘不五娘说的以前是指原主还在的时候还是指书房的事情发生之后,不过她也只是淡淡道你多想了。”

    五娘沉默了一下,没有看三娘,却是突然道三你想不想那一晚是谁推的六下水?”

    三娘闻言蹙眉看向五娘。

    五娘似是感觉到三娘的目光,回头朝着她一笑我看见了。”

    三娘点了点头你不必告诉我了,我不想。”

    五娘却是顽皮地眨了眨眼是四。”说完之后还有些得意,似是还是找到了人与她一起分担了秘密一般,这种得意带着一丝孩子气。

    三娘皱了皱眉,没有发表意见,就当没有听到。

    “但是解开她裙腰的却不是四。”五娘微微低下了头,神色有些晦涩不明。

    “你告诉我们这些做?”三娘淡淡道。

    五娘闻言有些欲言又止我,我不想跟之间有秘密。让误会我,我心里很难过。以前不是这样的,我说都信我,站在我身前保护我。”

    三娘没有,她觉得说这些毫无意义。她不是原来的三娘,不这两以前的相处方式。但是于她而言,她不会让同一个人骗她两次骗成功。骗过一次,无论是原因,那便不再了。

    于是三娘便将话题转移到别处,比如五娘擅长的针线,衣裳,首饰之类的。

    王璟今晚在王栋的书房中待得有些久,三娘和五娘站累了,便在竹林里的石凳上用手帕垫着坐着。

    “三,我会一直信任你的。”五娘突然开口道,声音极轻。

    “?”三娘没有听清楚,问了一声。这时候那边书房的们开了,王璟那健硕的身影背着光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看见这边有人,便三步并两步地走了。

    “三,五。”王璟喊道。

    “五哥,你出来啦?我个三姐等了你好久,坐得腿都麻了。”五娘抱怨道。

    王璟歉意地道父亲说的很多,我一时记不住,父亲便让我用纸笔先记下来。我要一边听一边写,便耽搁了一些。”

    “父亲呢?还在书房么?”三娘朝着书房那边看了一眼道。

    “父亲说他将书整理一下,让我先。”

    正在这时,几人看见那边有几人提着灯笼匆匆往这边来了。

    三娘等人便起身走了,待近了,当先的一人竟然是崔姨娘。

    “姨娘?”五娘喊着,跑了。

    崔姨娘一见到五娘,便松了一口气这么久还不,让我担心。”

    五娘道我吃了饭积了食,想出来散一散嘛。正好五哥被父亲叫来书房我便一起来了。就在一个院子里,我还能走丢了不成?”

    崔姨娘看了三娘和王璟一眼,走行礼。

    三娘还了半礼既然姨娘已经找来了,那我们便吧,时候也不早了。”

    崔姨娘正又五娘拉到身边好好打量,想给她披一件披风,却突然道咦?你头上的那只蝴蝶簪子呢?”

    五娘闻言抬手一摸,果然头上的那一对翡翠嵌珍珠珊瑚蝴蝶簪如今只剩下了一只在头上振翅颤着。

    “呀,我的簪子。”五娘着急道。

    “刚刚我们的时候还在的。”三娘在五娘头上打量了一圈,皱眉道你还拿下来让我看过。”这对簪子的翅膀下安了银弹簧是会活动的,五娘见三娘好奇,便摘下来给她看过。

    “呀,定是掉在了竹林里了。”五娘想了起来,对崔姨娘道姨娘,我们进去找一找吧,我最喜欢这对簪子了。”

    一阵风吹来,三娘抱了抱胳膊五别急,我们刚刚才从那里出来,刚刚又都是身边的人在,肯定是丢不了的,一准儿能寻到。”

    五娘点了点头,对三娘道起风了,三你先吧,我与姨娘进去找找就成了,你别着了凉。”说着就急匆匆得扯了崔姨娘就往竹林那边去了。

    三娘也没有执意要陪了她们进去,只道了句草丛里头也仔细找一找,说不定是因为没有戴稳,刚刚起身出来的时候掉了。”

    五娘远远地应了一声,三娘看着崔姨娘那被五娘拉着进了竹林的纤弱身影,笑了笑。

    “我们回院子吧,不早了。对了,之前还要给柳姨那边说一声呢。”三娘当先往正院去了。

    到得正院,红绡见三娘与王璟返回便道,柳氏刚已经喝完药睡下了。让三娘和王璟回院子就好,不用请安了。

    三娘也不勉强,便要告退。

    “五回院子了吗?不见与三一起?”红绡道。

    “刚刚本来哥哥在书房请教老爷学问的,后来崔姨娘来了……我们便了。”三娘闻言顿了顿,话语含糊。

    红绡闻言却是眉头紧皱现在还未出来?”

    三娘道五的簪子掉了,姨娘正帮着寻呢,应该就快出来了。”三娘解释道。

    “时候不早了,我与哥哥便先了。”

    三娘与王璟出了正房。

    “哥哥,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做了没有?”三娘轻声问王璟道。

    王璟点了点头,有些不赞同道,你好端端的让我弄坏父亲的香囊做?即便父亲没有责备我,我还是心中不安。”

    三娘悄悄将袖中的一一个墨色的物什交给了白英,白英接过之后转身去了。

    做完这些,三娘开口安慰王璟道一个香囊而已,父亲不会在意的,以后我做几个好的还给他就行了。”当然也就是随口说说。

    不想王璟却下意识地接口你还是让赵嬷嬷或者身边的丫鬟做吧,你做的怕是带不……”说了一半,王璟才意识到一不说了实话,忙打住了话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三娘。

    三娘挑眉凉凉地看向王璟我做的怕是带不出去是吧?无不少字原来如此哥哥你一直瞧不上我做的啊。以后我院子里做的小点心,汤汤水水你也别吃了,真委屈你。”

    王璟晚上有时候要读书,三娘怕他饿着,便总是让丫鬟用小炉子偷偷给他开小灶。在吃食上头,三娘也算是见多识广,因此很多点心小吃食都是三娘与身边的丫鬟们商讨着做出来的,很受王璟欢迎。

    王璟一听这话就懊恼了不,不,不,你的点心还是很好吃的……”

    “对,就是针线活差了些,做的玩意儿让你拿不出手。”

    “……”

    兄妹两人笑闹着去了,王璟也忘记了刚刚的那点对王栋的内疚。

    之后,柳氏听到红绡的禀报,差点将茶碗摔了。

    “老爷见着她了?”

    “奴婢不放心,带人去书房的时候老爷正与崔姨娘和五走出来,像是已经说过话了。但是奴婢见崔姨娘对老爷并没有太过亲近,又有五一直在旁,应当不会……”

    是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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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闺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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