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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多木木多     清穿日常txt下载     清穿日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2章 嘴炮技能

    在庄子上,哪怕是白天也是非常安静的。不像在城里好像到处都是声音。

    庄上的雇农们都在庄子的边缘处,他们在必要时也可以充当庄子上的第一道防线。庄子内侧是大片的荒地,没有开垦耕种,专门留出来给主子们骑马、射箭。

    此时,庄子上除了刚到的四爷和两位小主子,只有跟来的侍卫和苏培盛等贴身侍候的太监。

    在书房这里,更是只有苏培盛一人守在院外,连门边都没有留人。

    书房里,戴铎谈兴正浓,他无法不激动、兴奋。在投到四爷门下近十年的时间里,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跟四爷交心。他的抱负、理想、野心,都在今天此刻才真正的开始萌芽。

    四爷经过十年方对戴铎放心,听了戴铎所言,他把在保定府的一些事说给他听,想听听他的意见。

    戴铎此人,心里奇诡,为人有野心却并无胆色。正是谋士的上佳之选。

    叫他能放心用他,又不必担心会被他背后出卖。

    文昌阁一事,始终叫四爷难以放心。他一是担心这是针对太子的阴谋,而他不但事先没有发现,事后也找不出幕后主使。

    因为所有人,哪怕是皇上,都叫他疑心。

    可皇上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或许不会,那是谁呢?不但同行的几个兄弟有可能,伴驾的随行大臣、侍卫,哪怕是留在京里没有去的,在他眼里也是个个都不清白。

    他知道,这是他身在局中才会看不清楚。

    他告诉戴铎,就是想从旁观者眼中看看此事到底会有什么线索。

    戴铎听完文昌阁的事,心中马上有了腹稿,可见四爷为此事如此忧心,他也不敢马上就说,只道:“这个……奴才一时也摸不清头绪,不如等奴才回去细细思索,再来禀告主子爷?”

    四爷吁了口气,道:“也好,你先回去歇着吧。明天出来,就当你是我给弘晖和弘昐找的先生,四书五经你也读过,料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戴铎心中暗暗叫苦,他对读书实在是不开窍,捏着鼻子读了十几年,又屡试不中后就把四书五经都扔到脑后了,如今还要捡起来,他可真没自信能给两位阿哥讲文章,说不定他还不如阿哥们呢。

    退下后,到门口找着苏培盛,不等他施礼,苏培盛很是严肃认真的对他行了一礼,用从来没有过的恭敬态度对他道:“请戴先生跟咱家来。”

    苏大公公亲自送他回去,亲自打来水,亲自侍候他洗脸、用茶后,才道:“咱家一会儿就叫个小子过来听戴先生的差遣,午膳也会送来,戴先生就不用多跑了。”

    戴铎满意点头,风度很好。不但是因为苏培盛今天难得的尊重,更是因为他很清楚,虽然说他是给阿哥们找的先生,其实他还是四爷的谋士。四爷叫人看住他,是为了保全他。不然,三国时的杨修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老对着主公炫耀自己有多聪明,那才是傻到家的呢。

    用过午膳,他翻开四书五经打算临时抱下佛脚,至于四爷担心的文昌阁一事,不管是谁设的局还是鬼使神差,都与四爷无关。四爷如今要做的,一是示弱于皇上,二是示忠于太子。旁的,无须操心。

    此时,做得越多,错的越多。

    只是他虽然早就知道该怎么做,却不能这么快就告诉四爷。不然不是显得四爷为难这么长时间的事,在他这里只是小菜一碟吗?

    戴铎打算靠目前藏的这个主意在四爷府上混一年,一年后要是情况仍未好转,再图其他。

    混水方能摸鱼。但若是自己的本事还不够硬,贸然下水只怕反而会叫鱼吃了去。四爷的份量还不够,现在能做的少啊。

    书房里,四爷正与弘晖、弘昐二人一道用膳,席上,四爷道:“我给你们两个找了个先生,虽然只是个久试不中的秀才,但学问还算扎实。平时你们见了他,记得要以师徒之礼相待,不可无礼。”

    弘晖、弘昐二人都起身应下。

    四爷道:“此人姓戴,你们称先生就行了。”

    弘昐面上未露声色,心中却想起额娘提过一个姓戴的南商,常往府里送东西。额娘交待过他,此人大概是阿玛的奴才,不小心碰上时要恭敬些。

    阿玛说是先生,额娘说是奴才。

    弘昐心道,只怕奴才是真,先生是表吧?

    既然阿玛不想叫他们知道,他最好也别叫破。额娘提醒他是叫他小心,不是叫他显摆的。弘昐在心里记下一笔,等三弟来了以后,还要提醒他一句。免得他年纪小藏不住话。

    想起额娘与弟弟,也不知道他们几天后过来。

    额娘这次坚持要留在府里……

    东小院里,李薇和二格格刚用过午膳,李薇道:“你去歇个午觉吧,这里我来就行了。”

    二格格看着还有这么多账册没有清点,没有动,说:“我也不困,我跟额娘一起来。”

    李薇笑了,没有强求。早一天收拾好,就能早一天去庄子上。

    之前四爷跟她提想去庄子上住一阵,她还问住几天,结果他说:“要是不巧,就住到年末再回来。”

    这一说可就是住一整年啊。而且,四爷对外说的理由是去庄子上避暑,说他出门这一趟大概大概是累着了,有些身体不适才要去庄子上休养。福晋与她都是要跟去侍候他和照顾孩子们的,孩子们则是要陪伴他。

    而且,还说家里的女孩们身体都不好,每到夏天都会苦夏。

    总之等于是全家有病,去了庄子是为了休养,识相的就不要来打扰了。

    李薇猜四爷大概是想躲一躲,虽然她不知道躲什么事,但夺嫡嘛,肯定会比较激烈。貌似电视剧中里四爷一直是属于闷声发大财的,前期其他几龙斗得热闹,他躲一边,等最后突然跳出来摘走胜利果实。

    所以,四爷就没跟人真刀真枪干过,人家靠的是智取。

    对于他这个注定要成功的雍正帝来说,没有她苏的机会,她只需要跟着四爷党的路线走就行了。他说东,她就向东跑,他说卧倒,她绝不会站着。

    既然去的时间长,她也知道真是一年还是几年的,总之用得上的最好都带够。这一整理要带的行李就多了,不是一两天能准备好的。

    她本来想叫二格格先跟着四爷走,可她说要留下来帮李薇的忙,现在二格格是真能帮上手了,李薇一下子感觉轻松不少,女儿长大能干活了。

    没了四爷,东小院里好像安静了不少。虽然只少了两个人,一个四爷一个弘昐,院子里却好像少了十七八个人一样。

    李薇也不太习惯,突然问:“你三弟呢?”

    二格格说:“跟四弟在一起睡吧。”

    “哦。”李薇才想起来,笑道:“以前总觉得他跟在弘昐后面,这下弘昐不在,我老觉得找不着他了。”

    二格格笑了说:“额娘不知道,之前你和阿玛出去时,晚上三弟都过来陪着四弟睡觉呢。”

    “天天这样?”李薇惊讶的问。

    二格格摇头,扳着手指数了数说:“也就开始吧,他听说那边老叫我们去吃饭,还想叫我们去前面吃呢。后来就好多了,大概也是习惯了吧?”

    李薇微笑的问她:“怎么样?这次额娘出去,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吗?”

    二格格放下手上的账册,长长叹了口气,不好意思的说:“一开始挺害怕的,后来就觉得也就那么回事吧。”

    李薇自从回来时就发现二格格的改变了,此时亲耳听到更高兴了,催她:“给额娘说说。”

    二格格笑了下,嘟了下嘴:“这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觉得,那边也没那么可怕。”她越来越明白之前额娘告诉她的话了,他们做的准备只是防备万一,而福晋其实是什么也不会做的。她的那些小动作,一点也不可怕。

    这世上真正的坏人还是少的,很多人就算有坏心,但可能一辈子也下不了手去干一件坏事。

    李薇频频点头,双眼发亮的鼓励二格格继续说。

    二格格受到鼓励,从头说起:“一开始我是很害怕的,怕那边叫我们去吃饭是不怀好意,怕她把四弟哄过去,怕她强留四弟在那边。可后来我发现,她只是叫我们去吃饭,偶尔也说想留四弟在那边,可她也没有特别坚持……”这是她最不理解的地方。

    “我就觉得嫡额娘好像是在走个过场……”她觉得这个可能很低,可就是给她这个感觉啊。

    “反正我现在不害怕了。”二格格做了个简单的总结。

    李薇很高兴二格格不再把福晋当假想敌了。中二期的时候世界总是非黑既白的,在二格格的眼中,她与福晋是天然敌对的两边,所以福晋对东小院是不可能有善意的,她的一切所做所为都是有阴谋的。

    这种心态当然是危险的,无限高涨的敌意很可能会叫二格格失去理智,一旦这种敌意达到一个临界点,二格格可能会主动攻击福晋和福晋身边的人。

    至少在李薇的印象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二格格就不再主动搭理大格格和三格格了。明明最多一年前,她出门还记得给三格格带东西玩呢。

    平时说起这两个姐妹,也是冷淡大于亲热。

    她不希望二格格继续这样下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叫她亲自体会一下,福晋不是张牙舞爪的大怪兽。她是个很普通的人。

    李薇自觉她现在的心态就很健康,她把福晋当成同公司有一定竞争关系的同事,她是天降系,她算是后天系。两者地位虽有差别,但她的工作努力,甚得上司器重,令同事福晋有危机感,是以最近小动作频频,因为她们两人的项目都快要上马了,所以斗争加剧。

    脑补之后,这简直是一出古代版杜拉拉升职记嘛。

    两人目前的竞争还停留在隔空放激光电眼的阶段,什么时候进化到互放大招就不知道了。但她私心是不希望真的有这一天的。

    二格格问她:“额娘,其实嫡福晋也没那么坏吧,她不会真的对付我们对不对?”

    李薇迟疑的点点头,说:“是啊,但我们还是要小心哦。不能因为街上可能没小偷就从来不锁自家的门,我们自己的小心谨慎,为的是对自己负责。”

    二格格轻快的答应道:“知道了,额娘。”

    看到她好像不再把除东小院外的世界当成龙潭虎穴,李薇在欣慰的同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二格格的中二是她的责任。都是她这个当额娘的没有承担起责任来,才叫孩子们不得不提前长大,因为他们感觉到了危险,她这个额娘却没有保护他们,所以只能提前成长起来。

    她在学校里时看到过一个调查报告,说单亲家庭或家庭不合的家庭成长起来的子女为什么会更成熟,原因就是环境的不安全提前催熟了他们。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并不是一句赞扬,而是无奈的讽刺。

    二格格他们就是安全感缺失的孩子,他们‘穷’,所以为了‘富’起来,为了更多的安全感,他们才充满了攻击性。

    李薇只希望这一切还不算太晚。她的妻妾可以相安的自欺欺人,躲在东小院的掩耳盗铃,才造成了这一切。

    二格格问她:“额娘,你这次回来还没有去给嫡额娘请安吧……这样没事吗?”

    李薇笑道:“没事的。”

    与其等福晋一步步试探她的低线,不如她先告诉她,她是个不好惹的人。以前她就是太给福晋面子了,才叫她把主意都动到孩子们身上,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敢做。

    现在她会努力把福晋所有的火力都吸引到她的身上来。

    不是只有她才会踩着规矩做事的。

    她也会踩着规矩,噎得她吐血。

    府里都收拾好了,李薇特意去问福晋哪天出发。

    两人说完正事,李薇突然想起来般道:“那天刚从外头回来时,我没有来给姐姐说一声,在这里给姐姐赔个不是,姐姐可千万不要怪罪我。”

    元英淡淡道:“这有什么?你一路侍候爷也辛苦了,就是爷也没说你一句不是。”

    李薇笑着应了声,又说:“回来听孩子们说,我不在的时候多亏姐姐照顾他们,也是我临走前考虑不周。”

    元英:“我是他们的嫡额娘,照料他们是我应当应份的。”

    李薇:“呵呵,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对着笑了会儿,李薇告退了。出来心想,敌人很牛x,她需要苦练嘴炮。

    屋里,元英坐着喝茶,庄嬷嬷道:“我看这侧福晋是在挑您叫二格格和四阿哥过来用膳的事。”

    元英心里不太舒服,面上淡淡道:“她说到天边去,这也是我该做的。就是说给爷听,也没有第二句话。”

    庄嬷嬷听了不敢再说,福晋这还是被惹火了啊。倒是想过侧福晋可能会不高兴,只是没想到她会主动说到福晋脸上来。

    侧福晋这胆子出去一趟也变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183章 送礼

    八爷的一张贴子把正搂着小妾爽的九爷给喊来了,他气势汹汹的到了八爷府,坐下就开骂:“老四那个不是东西的!!他真跑了?”

    八爷悠然的给他倒了碗茶,推过去叫他平平气,道:“嗯,听说是这一趟出门着了凉,又是水土不服,现在京里天气又越来越热,他就带着一家子去庄子上乘凉、避暑兼养身了。”

    九爷一碗茶灌下去半碗,狠狠冲地上呸了口:“我呸他的!这不是把我陷进去了吗?”

    兄弟两个一起回来,九爷自在啊,他想得到京里肯定会有人上门来打探消息,可直隶的事是能说的吗?他再傻也知道皇上奔直隶不是去赏景的,那么多的将军趁夜来、天明走,这里头的事说不清。

    回来后,他连八哥也只是透了两句,再多也没有了。

    关上门拿保定府带回的新妾取乐,反正外头有四哥呢。临走前皇上也只交待了他,没见回来后四哥马上就进宫了吗?

    九爷自以为这事跟他就没关系了。谁知道老四这么不仗义!他自己颠儿了!还把一家大小都带走了!那剩下的人没别人好问,可不就要冲他来了吗?

    八爷一语不发,四爷走得太快了,叫他来不及反应。他叫老九来,也是想从他嘴里多挖点东西出来。既然老四闪得那么快,可见保定府里一定发生了比老九说的文昌阁更严重的事。

    可老九过来了只是一味骂老四,有用的一句不说。八爷心里也有数,虽然猜不出来,但老九的嘴都这么紧了,想来直隶那边确实有事。

    他存了心再另外打听,不逼着老九说了,就宽慰他道:“你也不必担心,回去关上府门不就行了?谁来都推出去,叫他们找老四去。”

    九爷也是这么打算的,但被一向看不起的老四摆了一道,他这气下不去啊。

    他道:“不行,我要给他添添堵!”

    就在八爷府上,九爷叫人把十四喊来了,一见他就扬声叹道:“十四啊,听说你四哥病了,我这也不知道,想着你要去看他,回头把礼给你,叫你带去得了,我也不去惹他的嫌。”

    十四在来的时候就猜到会是这个事,也是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骂道:“别跟我提他!回来谁都知会了,连十三那边都叫他家的人去了趟,我这里就叫他的太监过来放下东西就走,我还想过几天去看他呢,结果他就这么跑庄子上去了!他要是说声病了,我能不早点去看他?这是拿我当外人呢!”

    九爷得了知音,跟十四在八爷府一边喝一边抢着骂四爷不厚道,人太黑,跑太快,不拿兄弟当人了,心凉啊。

    从下午喝到晚上两人才醉醺醺的告辞。

    他们走后,八爷长出一口气,回到书房松开领口,连洗漱都懒得动了。

    八福晋没见他过来,听说席散了,只好到前面来找他。一进屋就看他靠在榻上不动不说话,忙上前道:“这是累了?”她把他的腿抬上去,让他躺得舒服些,再喊人送来洗漱的热水,亲自给他抹脸梳头。

    等她忙完,八爷握住她的手,叹道:“行了,你也不用忙了。我今晚就不动了,睡在这边了。”

    八福晋叫人都下去,坐在榻沿上关心的问:“怎么?我听人说你们说得不是挺好的?老九和十四不都挺恨四哥这一手的吗?”

    八爷摇摇头,叹道:“这两人是都不痛快,但老九不想伸手,十四……到底跟四哥是亲兄弟,也没个准话。”

    八爷都这么说了,八福晋也无计可施。他们都没想过四爷会一走了之,京里本来就盯着他和九爷这两个伴驾回来的人,九爷年纪在那里放着,从八爷往下的兄弟,皇上都不爱用。他会跟着去伴驾,也不知是不是宜妃吹了枕头风。

    反正大家都知道,九爷跟四爷比,还是四爷知道的东西多。所以都想从四爷嘴里挖出来。

    虽然都猜四爷也是没那么容易说,他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但人在京里坐着,跟躲到庄子上去是不一样的。

    这一躲,反倒显得确实是有事。就叫大家更着急了。

    八爷也是得了四爷带着家人都去了庄子上后,才惊觉直隶出了大事。

    按说只要是事,就不可能没有风声漏出来,不过早晚而已。但能比别人早一步,那就是优势。

    可以说,四爷这一跑,反而把京里的水搅得更浑了。

    也叫八爷坐不住了。

    八福晋看他面露愁容,试探的说:“要不,我寻四嫂打听去?”

    八爷摇摇头,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四嫂跟四哥到底是夫妻一体,她就是真知道,恐怕也不会告诉你。何况四哥的脾气,不是会把外头的事跟妇孺们讲的人。我看,除了跟着去的人外,余下的没有一个知道的。”

    八福晋马上想起来,连忙说:“我记得这次跟着四哥出去的有他们府上的一个侧福晋!”

    当时选好伴驾的人,她就去四贝勒府上拜访,也是为了送些程仪。当时四嫂接了后,她问:“这次四嫂不跟着去,那是叫哪个妹妹陪着去侍候?”

    她想的是大概会是四贝勒这两年新纳的几个格格中的一个。

    四嫂却只是笑笑说:“这事我们爷早跟我商量过了,跟着去的是我们侧福晋。”

    八福晋这一说,八爷也想起来了,他又陷入沉思中,八福晋自顾自道:“当时我回来还跟你说呢,按说四哥这个侧福晋可是从他当阿哥还住在宫里时就侍候他的,也有十年了吧?怎么出趟门还不忘带着她?”

    说起这个,八福晋心里自然有些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能叫人宠上十年的人?她就是长得再好,也比不了年轻鲜嫩的小姑娘啊?

    八爷慢慢道:“四哥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他才一直想跟四哥交好。可惜啊,四哥好像一直看不上他。

    八福晋想从这个侧福晋这里打听打听,说:“要不,咱们找点东西送给这个侧福晋看看?”

    八爷怔了下,对这个建议倒没反对。

    八福晋见他也同意,笑道:“听说那李氏是普通旗人出身,也不是什么大门户,估计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四哥那人也不像是会把人宠上天的,我偷偷找人给她点银子,说不定就能问出来呢。再说就是她不行,还有她身边的人,总能撬开一两个。”

    八爷道:“也好,你叫人去试试吧。”

    八福晋点头道:“那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好好歇着吧,我走了。”她起身要走,八爷也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这里冷清清的就我一个。”

    八福晋掩口笑道:“这是瞧着人家有用了,才跟人家走。”

    八爷也笑,做了个长揖道:“就是我也要巴结福晋才有好日子过啊,小的这里有礼了。”

    两人回到后院,八福晋马上就叫人拿账册出来挑东西,大手笔的选了好几件,然后问八爷:“爷说,给她多少银子合适?”她比出三根手指,“三千?”

    八爷摇摇头,说:“先给一千,只说是看她好,给她的礼物。不然贸然给重礼,怕反而把人吓走了。”

    八福晋就拿出两张银票,叫来她的奶娘吩咐这事该怎么办,找谁去办等等,完了扭头问八爷:“爷看这样行吗?”得了八爷点头,才让人出去。

    等屋里没了旁人,八福晋上榻轻轻抱住八爷,说:“爷,有我跟着你呢,不管你干什么,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八爷闭上眼,拍了拍她的手。

    八福晋的奶娘是安亲王府出身,家里是包衣。她回去后没敢叫自己儿子来办,福晋说了要不露声色,就找了她的堂侄女婿,七转八绕的看着跟安亲王府和八爷府的关系都远了。横竖满人四处牵亲,说起来七大姑八大姨总有撞上的。

    直接奔庄子上寻这个李侧福晋肯定不行。这位堂侄女婿也是能干,他打听出来了李家在哪里,然后把礼单送去了李家,说是有东西想给李侧福晋送去。

    李苍和李笙两人留下看家,也没闲着。七亲八戚都要常常走动,学问骑射都不敢丢下,还要教导孩子,也是忙得团团转。

    但这人提了李侧福晋,又不肯说来历,李苍、李笙二人接到信就一起见了他。这人一进来,李家兄弟就看出他是个旗人,再看袍角靴子,认出他是包衣。

    李苍是哥哥,就笑着直接问这人是哪一旗的包衣兄弟?关系是很好拉的,李笙笑道:“我们母家就是镶蓝旗包衣,哥哥哪儿的人啊?说不定咱们两家还认识呢。”

    这人胡扯道:“咱们远了点,我老家是西南那边的。”说着就要把礼单塞到李苍手里,李苍赶紧端茶把手占住,李笙上去按他坐回去,道:“不是咱们不识抬举,这当官的还不打送礼的呢。只是哥哥来咱们家,总要说个来历名姓,咱们也好给主子们说不是?”

    这跟来人想的不太一样啊。

    他怕这两人以为是什么不一样的小礼物,特意还把礼单留下两天,看到这么重的礼,李家难道不应该马上拍胸脯打包票吗?干嘛问这么多废话?

    这人就说:“我也是受人之托,托我那家不好说身份来历。兄弟,都是实心求贵主儿办事的,你看看这东西,咱们是诚心的。”

    李苍和李笙互看一眼,之前佟佳氏嘱咐过他们,主子们的事他们不好掺合,何况他们家姑奶奶在府里也是艰难得很,一堆人等着抓她的小辫子。

    这厚礼之下必在所求。要是问不出身份来历,就问下他们求的是什么。

    他们得了消息好赶紧给姑奶奶送过去,这边也先拖着,免得他们走不通李家的门路,再跑到别处去,那好坏就难说了。

    李苍这才接了礼单,这人松了口气,李笙上前低声问:“东西是好,就是不知道我们拿不拿得了,你不如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吧。”

    这人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贵府姑奶奶跟着圣驾去了保定府,咱们好奇,想问问姑奶奶都见了什么稀奇事。”他想着要是这位侧福晋嘴大,已经跟李家人说了,他能从李家人这里打听出来更好。

    说完,他又拿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塞到李笙手里,说:“那是给贵府姑奶奶的,这是谢兄弟的。千万收下。”

    李笙与他推拒一番就收了,送走这人。李家兄弟算这份礼有多大,一共一千一百两的银子,一个九转玲珑宝塔,四个南瓜形的镶宝暖手炉,个个手捧大小,精致非凡。

    李苍叹道:“这份礼该有五千了。”

    李笙也是看了直皱眉,问他:“二哥,你说咱们怎么办?”

    李苍道:“我去一趟庄子上吧。”礼,他叫那人拿回去了,只照抄了份礼单,说是没办成实在不敢收。大概是李笙收了那一百两的银票,才叫这人放心离开,可能是以为他们确实爱财,只是胆小才不敢拿东西。

    庄子上,李薇刚到还没两天,就见着了她二弟,本来家人来应该是高兴事,可听见她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李苍见大姐姐脸色不好看,马上说:“咱们没敢收,姐你别担心。”

    李薇皱眉道:“我没担心那个!我是担心……这不成我给家里找事了吗?”

    李苍不敢说这几年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回,托李家办事的多不胜数,都是从她选秀留在宫里开始。那时还有人说她是嫁给皇上当娘娘了呢,后来知道是嫁给阿哥了,又知道她生了好几个孩子还当了侧福晋,来人是不减反增。要不是他们阿玛当了官,家里的门槛早叫人踏破了。

    其实,阿玛连家里老太太都带走,就是怕说情托人的越来越多,老人耳根软,却不过情面答应下来,万一给自家姑奶奶招祸怎么办?

    他赶紧安慰她:“姐,你别急,我跟老三也不是纸捏的,何况阿玛额娘都不在家,平常我们也是关起门来过日子,没多少人能找到门来的。这个人,我们是担心他有什么坏心眼,想着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才一边拖着他,一边过来告诉你一声。”

    李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道:“你留下吃顿饭吧,我先叫人带你去那边屋里看看你外甥,他皮着呢,别太惯着他了啊。”

    李苍乐了,马上站起来说:“我就想着能见见外甥们!还给他们带了东西呢!”

    李薇也笑了,叫人带他过去,等弟弟走后,她的脸马上又沉下来了,拿上礼单就去找四爷。

    前院里,四爷在屋里读书,隔壁屋戴铎正装模做样的给三个阿哥讲文章。他心里抹汗,暗道多亏四爷早就想好要讲哪章,连怎么讲,讲多深都给他说清楚了,不过照本宣科,他才没出丑。

    忽然外面有人声,弘晖几人还是规矩写字,戴铎走到窗前,见苏培盛半弓着腰亦步亦趋的侍候着一位年轻美妇人进来。

    她年约二十出头,身穿一件珍珠红的大敞袖,那料子就是他去年送进府来的。戴铎看她不经通报,直接进了四爷的屋子,想起刚才好像也是直接从门口过来的,没见苏培盛或其他人进来说一声,再回去把人领进院子来。

    瞬间,戴铎就知道这是谁了。

    书房里,四爷见她气呼呼还一脸委屈,手里捏得礼单都快捏皱了,一手拉她坐下,一手把礼单从她手里慢慢抽出来,喊王以诚:“给你李主子上茶。”

    他柔声道:“什么大不了的?叫我看看。”

    打开一瞧,都是好东西啊。

    合上礼单,他继续温柔问:“这是谁给的?”

    李薇气道:“不知道是谁!送到李家去了,叫我说说保定府的稀罕事!我呸……”话被四爷捂到嘴里了。

    四爷没办法,嘘了下,轻声道:“孩子们就在隔壁读书呢,你这么大声再吓着他们了。”

    李薇坐在榻上还气得跺跺脚,逗得四爷直发笑,搂着她哄啊拍啊,说:“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啊?就能把你气成这样。是你弟弟来了?那中午叫他跟咱们一起用饭,到时我问他,问清楚,是谁都拿来给你出气好不好?”

    “我才不是气这个呢。”她在他怀里扭了扭,也笑了。有他的话,她这心头大石就没了。

    见她放下心事,四爷放开她,再把这礼单拿起来看,笑道:“这是拿你当庙门撞了。”

    说完捏了下她的手,逗她:“这么些好东西,都没叫你动心?”

    李薇得意道:“小瞧人不是?好东西我见得多了!”说着还盯着他慢慢道,“眼前不就是最大的一个?”

    四爷反被她逗了,虚点着她,摇头笑了。

184、送礼

    八爷的一张贴子把正搂着小妾爽的九爷给喊来了,他气势汹汹的到了八爷府,坐下就开骂:“老四那个不是东西的!!他真跑了?”

    八爷悠然的给他倒了碗茶,推过去叫他平平气,道:“嗯,听说是这一趟出门着了凉,又是水土不服,现在京里天气又越来越热,他就带着一家子去庄子上乘凉、避暑兼养身了。”

    九爷一碗茶灌下去半碗,狠狠冲地上呸了口:“我呸他的!这不是把我陷进去了吗?”

    兄弟两个一起回来,九爷自在啊,他想得到京里肯定会有人上门来打探消息,可直隶的事是能说的吗?他再傻也知道皇上奔直隶不是去赏景的,那么多的将军趁夜来、天明走,这里头的事说不清。

    回来后,他连八哥也只是透了两句,再多也没有了。

    关上门拿保定府带回的新妾取乐,反正外头有四哥呢。临走前皇上也只交待了他,没见回来后四哥马上就进宫了吗?

    九爷自以为这事跟他就没关系了。谁知道老四这么不仗义!他自己颠儿了!还把一家大小都带走了!那剩下的人没别人好问,可不就要冲他来了吗?

    八爷一语不发,四爷走得太快了,叫他来不及反应。他叫老九来,也是想从他嘴里多挖点东西出来。既然老四闪得那么快,可见保定府里一定发生了比老九说的文昌阁更严重的事。

    可老九过来了只是一味骂老四,有用的一句不说。八爷心里也有数,虽然猜不出来,但老九的嘴都这么紧了,想来直隶那边确实有事。

    他存了心再另外打听,不逼着老九说了,就宽慰他道:“你也不必担心,回去关上府门不就行了?谁来都推出去,叫他们找老四去。”

    九爷也是这么打算的,但被一向看不起的老四摆了一道,他这气下不去啊。

    他道:“不行,我要给他添添堵!”

    就在八爷府上,九爷叫人把十四喊来了,一见他就扬声叹道:“十四啊,听说你四哥病了,我这也不知道,想着你要去看他,回头把礼给你,叫你带去得了,我也不去惹他的嫌。”

    十四在来的时候就猜到会是这个事,也是气呼呼的一屁|股坐下骂道:“别跟我提他!回来谁都知会了,连十三那边都叫他家的人去了趟,我这里就叫他的太监过来放下东西就走,我还想过几天去看他呢,结果他就这么跑庄子上去了!他要是说声病了,我能不早点去看他?这是拿我当外人呢!”

    九爷得了知音,跟十四在八爷府一边喝一边抢着骂四爷不厚道,人太黑,跑太快,不拿兄弟当人了,心凉啊。

    从下午喝到晚上两人才醉醺醺的告辞。

    他们走后,八爷长出一口气,回到书房松开领口,连洗漱都懒得动了。

    八福晋没见他过来,听说席散了,只好到前面来找他。一进屋就看他靠在榻上不动不说话,忙上前道:“这是累了?”她把他的腿抬上去,让他躺得舒服些,再喊人送来洗漱的热水,亲自给他抹脸梳头。

    等她忙完,八爷握住她的手,叹道:“行了,你也不用忙了。我今晚就不动了,睡在这边了。”

    八福晋叫人都下去,坐在榻沿上关心的问:“怎么?我听人说你们说得不是挺好的?老九和十四不都挺恨四哥这一手的吗?”

    八爷摇摇头,叹道:“这两人是都不痛快,但老九不想伸手,十四……到底跟四哥是亲兄弟,也没个准话。”

    八爷都这么说了,八福晋也无计可施。他们都没想过四爷会一走了之,京里本来就盯着他和九爷这两个伴驾回来的人,九爷年纪在那里放着,从八爷往下的兄弟,皇上都不爱用。他会跟着去伴驾,也不知是不是宜妃吹了枕头风。

    反正大家都知道,九爷跟四爷比,还是四爷知道的东西多。所以都想从四爷嘴里挖出来。

    虽然都猜四爷也是没那么容易说,他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但人在京里坐着,跟躲到庄子上去是不一样的。

    这一躲,反倒显得确实是有事。就叫大家更着急了。

    八爷也是得了四爷带着家人都去了庄子上后,才惊觉直隶出了大事。

    按说只要是事,就不可能没有风声漏出来,不过早晚而已。但能比别人早一步,那就是优势。

    可以说,四爷这一跑,反而把京里的水搅得更浑了。

    也叫八爷坐不住了。

    八福晋看他面露愁容,试探的说:“要不,我寻四嫂打听去?”

    八爷摇摇头,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四嫂跟四哥到底是夫妻一体,她就是真知道,恐怕也不会告诉你。何况四哥的脾气,不是会把外头的事跟妇孺们讲的人。我看,除了跟着去的人外,余下的没有一个知道的。”

    八福晋马上想起来,连忙说:“我记得这次跟着四哥出去的有他们府上的一个侧福晋!”

    当时选好伴驾的人,她就去四贝勒府上拜访,也是为了送些程仪。当时四嫂接了后,她问:“这次四嫂不跟着去,那是叫哪个妹妹陪着去侍候?”

    她想的是大概会是四贝勒这两年新纳的几个格格中的一个。

    四嫂却只是笑笑说:“这事我们爷早跟我商量过了,跟着去的是我们侧福晋。”

    八福晋这一说,八爷也想起来了,他又陷入沉思中,八福晋自顾自道:“当时我回来还跟你说呢,按说四哥这个侧福晋可是从他当阿哥还住在宫里时就侍候他的,也有十年了吧?怎么出趟门还不忘带着她?”

    说起这个,八福晋心里自然有些不相信。这世上真有能叫人宠上十年的人?她就是长得再好,也比不了年轻鲜嫩的小姑娘啊?

    八爷慢慢道:“四哥是个念旧情的人。”所以,他才一直想跟四哥交好。可惜啊,四哥好像一直看不上他。

    八福晋想从这个侧福晋这里打听打听,说:“要不,咱们找点东西送给这个侧福晋看看?”

    八爷怔了下,对这个建议倒没反对。

    八福晋见他也同意,笑道:“听说那李氏是普通旗人出身,也不是什么大门户,估计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四哥那人也不像是会把人宠上天的,我偷偷找人给她点银子,说不定就能问出来呢。再说就是她不行,还有她身边的人,总能撬开一两个。”

    八爷道:“也好,你叫人去试试吧。”

    八福晋点头道:“那这事就交给我了,你好好歇着吧,我走了。”她起身要走,八爷也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吧,这里冷清清的就我一个。”

    八福晋掩口笑道:“这是瞧着人家有用了,才跟人家走。”

    八爷也笑,做了个长揖道:“就是我也要巴结福晋才有好日子过啊,小的这里有礼了。”

    两人回到后院,八福晋马上就叫人拿账册出来挑东西,大手笔的选了好几件,然后问八爷:“爷说,给她多少银子合适?”她比出三根手指,“三千?”

    八爷摇摇头,说:“先给一千,只说是看她好,给她的礼物。不然贸然给重礼,怕反而把人吓走了。”

    八福晋就拿出两张银票,叫来她的奶娘吩咐这事该怎么办,找谁去办等等,完了扭头问八爷:“爷看这样行吗?”得了八爷点头,才让人出去。

    等屋里没了旁人,八福晋上榻轻轻抱住八爷,说:“爷,有我跟着你呢,不管你干什么,去哪儿,我都跟着你。”

    八爷闭上眼,拍了拍她的手。

    八福晋的奶娘是安亲王府出身,家里是包衣。她回去后没敢叫自己儿子来办,福晋说了要不露声色,就找了她的堂侄女婿,七转八绕的看着跟安亲王府和八爷府的关系都远了。横竖满人四处牵亲,说起来七大姑八大姨总有撞上的。

    直接奔庄子上寻这个李侧福晋肯定不行。这位堂侄女婿也是能干,他打听出来了李家在哪里,然后把礼单送去了李家,说是有东西想给李侧福晋送去。

    李苍和李笙两人留下看家,也没闲着。七亲八戚都要常常走动,学问骑射都不敢丢下,还要教导孩子,也是忙得团团转。

    但这人提了李侧福晋,又不肯说来历,李苍、李笙二人接到信就一起见了他。这人一进来,李家兄弟就看出他是个旗人,再看袍角靴子,认出他是包衣。

    李苍是哥哥,就笑着直接问这人是哪一旗的包衣兄弟?关系是很好拉的,李笙笑道:“我们母家就是镶蓝旗包衣,哥哥哪儿的人啊?说不定咱们两家还认识呢。”

    这人胡扯道:“咱们远了点,我老家是西南那边的。”说着就要把礼单塞到李苍手里,李苍赶紧端茶把手占住,李笙上去按他坐回去,道:“不是咱们不识抬举,这当官的还不打送礼的呢。只是哥哥来咱们家,总要说个来历名姓,咱们也好给主子们说不是?”

    这跟来人想的不太一样啊。

    他怕这两人以为是什么不一样的小礼物,特意还把礼单留下两天,看到这么重的礼,李家难道不应该马上拍胸脯打包票吗?干嘛问这么多废话?

    这人就说:“我也是受人之托,托我那家不好说身份来历。兄弟,都是实心求贵主儿办事的,你看看这东西,咱们是诚心的。”

    李苍和李笙互看一眼,之前佟佳氏嘱咐过他们,主子们的事他们不好掺合,何况他们家姑奶奶在府里也是艰难得很,一堆人等着抓她的小辫子。

    这厚礼之下必在所求。要是问不出身份来历,就问下他们求的是什么。

    他们得了消息好赶紧给姑奶奶送过去,这边也先拖着,免得他们走不通李家的门路,再跑到别处去,那好坏就难说了。

    李苍这才接了礼单,这人松了口气,李笙上前低声问:“东西是好,就是不知道我们拿不拿得了,你不如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吧。”

    这人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贵府姑奶奶跟着圣驾去了保定府,咱们好奇,想问问姑奶奶都见了什么稀奇事。”他想着要是这位侧福晋嘴大,已经跟李家人说了,他能从李家人这里打听出来更好。

    说完,他又拿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塞到李笙手里,说:“那是给贵府姑奶奶的,这是谢兄弟的。千万收下。”

    李笙与他推拒一番就收了,送走这人。李家兄弟算这份礼有多大,一共一千一百两的银子,一个九转玲珑宝塔,四个南瓜形的镶宝暖手炉,个个手捧大小,精致非凡。

    李苍叹道:“这份礼该有五千了。”

    李笙也是看了直皱眉,问他:“二哥,你说咱们怎么办?”

    李苍道:“我去一趟庄子上吧。”礼,他叫那人拿回去了,只照抄了份礼单,说是没办成实在不敢收。大概是李笙收了那一百两的银票,才叫这人放心离开,可能是以为他们确实爱财,只是胆小才不敢拿东西。

    庄子上,李薇刚到还没两天,就见着了她二弟,本来家人来应该是高兴事,可听见她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了。

    李苍见大姐姐脸色不好看,马上说:“咱们没敢收,姐你别担心。”

    李薇皱眉道:“我没担心那个!我是担心……这不成我给家里找事了吗?”

    李苍不敢说这几年这种事也不是一两回,托李家办事的多不胜数,都是从她选秀留在宫里开始。那时还有人说她是嫁给皇上当娘娘了呢,后来知道是嫁给阿哥了,又知道她生了好几个孩子还当了侧福晋,来人是不减反增。要不是他们阿玛当了官,家里的门槛早叫人踏破了。

    其实,阿玛连家里老太太都带走,就是怕说情托人的越来越多,老人耳根软,却不过情面答应下来,万一给自家姑奶奶招祸怎么办?

    他赶紧安慰她:“姐,你别急,我跟老三也不是纸捏的,何况阿玛额娘都不在家,平常我们也是关起门来过日子,没多少人能找到门来的。这个人,我们是担心他有什么坏心眼,想着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才一边拖着他,一边过来告诉你一声。”

    李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她道:“你留下吃顿饭吧,我先叫人带你去那边屋里看看你外甥,他皮着呢,别太惯着他了啊。”

    李苍乐了,马上站起来说:“我就想着能见见外甥们!还给他们带了东西呢!”

    李薇也笑了,叫人带他过去,等弟弟走后,她的脸马上又沉下来了,拿上礼单就去找四爷。

    前院里,四爷在屋里读书,隔壁屋戴铎正装模做样的给三个阿哥讲文章。他心里抹汗,暗道多亏四爷早就想好要讲哪章,连怎么讲,讲多深都给他说清楚了,不过照本宣科,他才没出丑。

    忽然外面有人声,弘晖几人还是规矩写字,戴铎走到窗前,见苏培盛半弓着腰亦步亦趋的侍候着一位年轻美妇人进来。

    她年约二十出头,身穿一件珍珠红的大敞袖,那料子就是他去年送进府来的。戴铎看她不经通报,直接进了四爷的屋子,想起刚才好像也是直接从门口过来的,没见苏培盛或其他人进来说一声,再回去把人领进院子来。

    瞬间,戴铎就知道这是谁了。

    书房里,四爷见她气呼呼还一脸委屈,手里捏得礼单都快捏皱了,一手拉她坐下,一手把礼单从她手里慢慢抽出来,喊王以诚:“给你李主子上茶。”

    他柔声道:“什么大不了的?叫我看看。”

    打开一瞧,都是好东西啊。

    合上礼单,他继续温柔问:“这是谁给的?”

    李薇气道:“不知道是谁!送到李家去了,叫我说说保定府的稀罕事!我呸……”话被四爷捂到嘴里了。

    四爷没办法,嘘了下,轻声道:“孩子们就在隔壁读书呢,你这么大声再吓着他们了。”

    李薇坐在榻上还气得跺跺脚,逗得四爷直发笑,搂着她哄啊拍啊,说:“好了,好了,多大的事啊?就能把你气成这样。是你弟弟来了?那中午叫他跟咱们一起用饭,到时我问他,问清楚,是谁都拿来给你出气好不好?”

    “我才不是气这个呢。”她在他怀里扭了扭,也笑了。有他的话,她这心头大石就没了。

    见她放下心事,四爷放开她,再把这礼单拿起来看,笑道:“这是拿你当庙门撞了。”

    说完捏了下她的手,逗她:“这么些好东西,都没叫你动心?”

    李薇得意道:“小瞧人不是?好东西我见得多了!”说着还盯着他慢慢道,“眼前不就是最大的一个?”

    四爷反被她逗了,虚点着她,摇头笑了。

第185章 (剧情)收买与套话

    四爷把那礼单往桌上一放,戴铎恭敬的拿起来,四爷笑道:“这是今天你李主子家里人送来的,看来是想从你李主子那里撬开一条口子了。”

    戴铎扫了一眼礼单上的东西,说实话,连他都有些眼馋了,但面上还撑得住,放下单子说:“这是拿银子砸人来的。”

    四爷冷笑,他看到礼单也是这感觉。单子上的东西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全是既重且贵的玩意儿。要是他们送个有点来历的,那还是把素素当个人看了。这玲珑塔和镶宝南瓜炉就是拿来收买傻子的,还要是眼皮子浅,没见过银子的傻子。

    戴铎抓住机会拍马屁:“还是主子爷的篱笆扎得紧,才叫那些伸着鼻子四处乱嗅的野狗无处下嘴。”

    四爷喷笑道:“你这人,好歹也是读过书的,怎么连句像样的话都不会说!”但笑完却狠狠出了口气,“不过那真是一群连野狗都不如的东西!”

    他起身站到窗前,戴铎赶紧躬身退到角落,双眼看着脚面,头都不敢抬。

    四爷还是恼了,他可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要是爷的篱笆没扎紧,这就叫人给打探出来了……”四爷轻轻道。上午素素把礼单送来时,他并不像表现出的那么镇定。要是李家的人有一丝心动……想起来他就后怕。

    幸好,素素一心向着他。李家还算忠心,没有起私心。

    戴铎忙道:“只怕也未必,这些人也是无头苍蝇,要打听些什么,他们也不是很清楚。”

    四爷点头,午膳前他跟素素的二弟李苍谈了一会儿,那人未通姓名来历,年至而立,身长五尺,脸长鼻短,瘦眉细眼,手指细长洁白,不像武人,也不像读过书的秀才。李苍说,从袍角和靴子底看,像是包衣人。

    “包衣是侍候主子干活的,以前在关外牧马放羊,所以都习惯穿窄袖,袍角短那么一寸五分,靴子低厚,免得踩到圈里的羊粪。奴才额娘是包衣出身,小时候听额娘提过。”李苍说得头头是道。

    “他说是西南那边的,可听口音不像。”李苍当着四爷的面不敢敷衍,再三回忆后把什么都说了。

    四爷点点头,问完正事,自然还要宽慰几句,他先说了李父李文璧:“你父是个能人,这次在任上做得不错,下回若是平调自然无事,若是能再进一步,或许可以做到知府。只是叫他去哪里,我还要再斟酌一二。”

    李苍利落的跪下磕头,“奴才替家父叩谢主子爷的恩德!”

    四爷伸手扶他起来,叫他坐在身边,微微笑道:“你是素素的弟弟,我自然也把你当弟弟看,以后这些礼数就省了吧。听说你四弟打算下场试试,除了你这个最小的弟弟外,你们上面几个兄弟都有什么打算?”

    李苍额上不禁冒了汗,仔细把话在肚子里转过几遍才敢开口:“奴才兄弟几个都没什么本事,从小文不通,武不成,家父家母也不求我们有什么出息,只求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这是觉尔察氏的意思,家里的姑娘得了主子爷的宠,但谁都不知道这宠能宠到几时,所以从一开始,觉尔察氏给家里定下的就是以不给李薇惹祸为要。

    她对几个儿子道:“不是额娘拦着不叫你们上进,只是自家事自家知,你们几个连着你们大姐,我都敢说,没有一个有本事的人精子。出去就是叫人活剥下菜的。图个平平安安还好,想要大富大贵,就算有运气,也没那个命。”

    “穷人乍富,多数不是好事。钱再多,不是自己挣到手里的,早晚要都还出去。权再大,不是你自己得来的,你也顶不住那么大的帽子。”

    “你们阿玛,这是主子爷想从咱们家拉一个出来当领头的,替你们大姐姐撑腰。你阿玛也是想着他这把老骨头出去了,就省得再叫你们中间再豁出去一个。”

    觉尔察氏说到这里,下面的四个儿子都有些替阿玛担心。

    她叹口气,看着最小的小儿子说:“不是你阿玛和额娘疼你几个哥哥不疼你,主要是都舍不得你姐姐一个人在那里头熬着。你阿玛早晚有退下来的那天,等他干不动了,你正好能顶上去。那时,你大姐姐大概也人老珠黄了,可你外甥他们就该长起来了。你那会儿就能帮上他们的忙了。”

    “真有个万一,家里有三个哥哥给你垫底,摔不着你。”

    觉尔察氏也对上面三个大儿子说:“别觉得我们是偏心小的,许了他一个好前程,他是替咱们一家子去的。你们是亲兄弟,我哪个都不偏、不向。他能吃肉,你们也有碗汤喝。他要是吃肉卡着喉咙了,你们要记得拉你们兄弟一把。”

    “如今我们家的好日子都是托你们大姐姐的福来的,她在里头过的是什么日子,咱们都不知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她如今能带着咱们享福,日后她落魄了,你们兄弟不能就把她丢到脑后。要是那会儿我不在了,在地下知道都要啃你们的骨头,入你们的梦!”

    额娘的话落地有声,李苍兄弟几个无不战战兢兢。见四爷貌似有提拔他的意思,他马上就要拒。

    四爷听得出来,也不强求。李家有李文璧就行了,日后若是不成,再拉也来得及。就叫他奇怪的是怎么还有人把好事往外推?还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一顿饭吃完,李苍就带着李薇给的一车东西走了。

    戴铎一说起来就有些管不住嘴,他看着礼单道:“这份单子其实也不算轻,就是有些小瞧人了。这镶宝南瓜炉一个至少也值一二百两银子,瞧这上头录的是一套四只,想必还要更贵重些。再加上一千一百两的银票,收买几个人绝对是够的。”

    四爷已经转过身来,戴铎还在说:“而且,他们还不见兔子不撒鹰。主子爷,叫奴才说,不如把这些礼给收了。”

    “收了之后呢?”

    “之后就不认账啊,咱们也没说一定要给他说他想知道的吧?”戴铎耍赖了。

    四爷笑了,摇摇头说:“不成,你李主子胆子小,叫她去骗人,她自己都要吓死了。宁可不要这些东西,她也不会干这些事。况且,这些玩意也入不了她的眼。”

    戴铎暗地里乍舌,这么重的礼都能不当一回事,侧福晋够有钱的啊。

    他只好说:“可要是不从这一个掐住,只怕他们下一步就该收买别人去了。奴才说句冒犯的话,这钱能通神,府里的人是忠心,但枝繁叶茂,难免良莠不齐。”

    是,四爷也不敢赌。素素能信得过,可府里他能信得过的一只手就数得过来。跟着去的人不是一两个,那夜在帐篷里侍候的几个太监,也就苏培盛是忠心的,余下的都不好说。

    戴铎见四爷还在犹豫,果断放过这一节,说:“奴才更想知道,这到底是哪家的人?”

    四爷笑道:“这有什么好猜的?左不过我那些兄弟们。”

    戴铎道:“是,只是知道是谁,才好看看怎么解决这个事。”

    两人说到这里,基本上这件事已经清楚了。首先查出是谁想走李家的门路打探,背后主使是谁?其次,怎么防备?

    结果,下午十四爷就带着人直接过来了。

    四爷非常惊讶,不由得迎出庄子问:“是宫里娘娘有事?”

    他躲出来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啊,心照不宣就行了,能特地追到这里来,肯定是大事。

    十四叫他问得一噎,不好说是来兴师问罪的,只好含糊道:“娘娘听说你病了,叫我来看看你。”跟着又理直气壮起来,阴阳怪气的打量着四爷:“我看你这挺好的啊。”

    四爷算是明白这兄弟是来拆台的,重重冷哼一声,转身就自己走了,把十四爷生生晾在了大门口。

    十四爷直接傻眼了,左右看看,不管是他带来的,还是苏培盛等人,全都垂头装傻。半天,十四跳脚:“这是什么意思?!”

    苏培盛连忙上前哄道:“十四爷,爷,咱们进去吧,奴才叫人给您牵马。”

    十四也不是真想发火,见着四哥他才有点心虚嘛。当然,他追到庄子上来确实也有私心。他也好奇直隶发生了什么事。

    冷笑一声,把缰绳扔给苏培盛,也不叫人带着自己跑进门去。

    一路到了书房都没人拦,可十四看到四爷坐在书房里读书,硬是不敢过去,听到校场那边有声音,一扭头跑校场去了。

    四爷从书房窗子里看到了,气得直运气。

    苏培盛小心翼翼进来,没想到十四爷连进来跟四爷认个错都不认,还跑校场去了。这不是把四爷撂在这儿了吗?四爷就等着他来认错给台阶的。

    这下火气全憋心里了。

    十四一直在校场混到天将黑才跟弘晖几个一道回来,滚得浑身是土,四爷站在书房门口瞧见了,运气运半天,喝道:“还不快去洗洗!看你这个样子!”

    阿玛火气大,从弘晖往下几个男孩没一个敢废话的,麻利的都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见小侄儿们都跑了,十四也想跟着走,还招手喊弘晖:“弘晖等等你十四叔!”

    弘晖站住,迟疑的回头,四爷摆摆手叫他走,他才躬身行了个礼回了他的院子。

    十四被侄子们扔下,旁边就是火气冲天的四哥,一时也不敢抬头说话,半天,听到头顶扔下来一句:“还不进来!”

    进屋才发现,四哥早就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和换洗的衣服。

    隔着一道屏风,十四趴在浴桶壁上叫小太监给搓背,对着外头的四爷喊:“四哥,弟弟没带衣服啊。”

    四爷听他在屏风后扑腾,比四阿哥洗澡时还闹腾,看屏风下的水都浸出来了!一点都不老实!想骂又怕十四再给顶回来,听他问没好气道:“早就叫人给你拿了,先穿我的吧。都是新做的,还没上过身。”

    两刻钟后,换了衣服的十四过来了,还扯着衣服说:“四哥你的衣服小了点,看这袍子至少差三寸。”

    四爷瞪他:“不想穿就脱下来!”

    十四嘿嘿笑,一屁|股坐到榻上。四爷叫人送上晚膳,十四一看只有他们两个,一边端碗喝汤,拿芝麻饼,一边问:“我那几个侄儿呢?怎么不叫过来一起用?”

    四爷也陪着他用,把饼掰成小块往嘴里放,道:“你洗澡的工夫,他们已经用过膳都回后边去了。”说完看了十四一眼,“打小就是这样,洗个澡能洗一天。”

    十四暗地里撇了下嘴,大声夸起这汤这饼:“四哥家的饼就是好吃,软呼。”

    四爷噎了他句:“你喜欢,回去时我叫人给你做一车。”

    十四继续嘿嘿,居然没顶回来。四爷好笑了,道:“你今天这脾气倒好啊,有事求我就直说吧。”

    十四不承认,嘴硬道:“那儿是有事求你啊!我是有事要告诉你!”跟着就把八爷和九爷结伙骂他的事给说了。

    “当我是傻子啊,把我叫去,他们俩都在,不知道都说了什么,去了就只骂你了。虽然你这躲病的理由是有点缺德……”叫四爷一瞪,赶紧改口:“不是,是不大周全,总之他们就疑心啊,就怀疑你有阴谋啊……”

    反正污水全泼八爷和九爷身上了。

    四爷知道这是对上了,收买李家的人就是这三人中的一个:老八、老九和十四。

    十四把自己夸上了天,说他多么的为四哥着想,结果也不见四哥感动一下,还是一筷子一筷子吃那碗小菜。

    “什么小菜这么香?我也试试。”十四下筷子沾了点往嘴里送,“好香……怎么吃着像臭豆腐卤?”

    四爷索性把这一碟子都推给他,慢悠悠道:“这就是臭豆腐卤。”

    十四嫌弃的皱鼻子,却给自己的饼上涂了一层,大口咬,道:“那怎么闻着不臭啊?我还就爱吃这个,可完颜氏老是不许我吃!”

    一碟子就和着香油调了一小块,叫他这种吃法,很快就见了底,十四拿饼把碟子底都抹干净,四爷看不得他这样,叫苏培盛:“再给你十四爷送一碟。”

    苏培盛更实在,他拿了个小碗,里面放了两块臭豆腐。

    十四拿筷子点着苏培盛道:“好你个苏培盛,这是消遣你家十四爷呢。”

    四爷笑道:“这不正好?”

    苏培盛就是度着四爷的心意才故意这么做的。

    十四见四爷护着一个太监,没好气的推开小碗不吃了。

    四爷心里的气顺了些,问他:“你到底来干什么?”

    十四道:“我就想看看你把不把我当兄弟?”他瞪着四爷做出正经严肃的气势来,嘴里赶紧把饼给咽下去。

    四爷黑了脸:“那你是不是我弟弟?”

    “我是!”十四拍桌子,“你呢?”

    四爷又开始运气了:“我这个哥哥当里做得不到,你说。”

    十四心里发怯,可他还是想知道直隶的事,壮胆道:“那你把直隶的事告诉我。”

    四爷呼得起身,吓得十四往后一仰。

    “办不到。”说完,四爷就转身出去了。

    十四没想到他就这么扔下他走了,他手里还拿着半块饼呢。把饼一扔,他跳下椅子跟上去,正好听到四爷吩咐苏培盛:“给你十四爷找个屋子,送他去休息,明天一早就叫他滚!”

    十四冲上去:“我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四爷回头看了他一眼,竟叫十四不敢再借地撒泼,扮弟弟装傻了。

    见他歇了劲,四爷嘲讽的扫了他一眼,没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十四想撵上去,谁料到叫苏培盛给拦了。

    苏培盛不敢真碰这位十四爷,就挡在他前头,连连作揖:“十四爷,十四爷,今天都晚了,您来一趟路上也累着了,奴才侍候您歇着去。”

    “你让开!不让开小心你十四爷一脚把你的肠子跺出来!”十四指着苏培盛说。

    苏培盛却纹丝未动,仍然一脸奴才相,可脚下一步不退,道:“十四爷息怒,十四爷息怒。”

    十四也不是真的就敢在四哥府上打他的贴身太监,这一脚下去,苏培盛的肠子他跺不跺得出来不知道,四哥能把他的肠子跺出来是真的。

    何况他这眼一扫,院子里也守着一些人。

    十四没好气道:“那我那好四哥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了?他跑哪儿去了?”

    苏培盛陪笑道:“主子爷去哪儿,奴才没跟着,不知道。”

    十四冷笑,瞟了眼四爷去的方向,各府布局都差不多,这庄子看着也是照着修的,“你不说我也知道,四哥这是抱他的小老婆去了。”

    苏培盛不敢接这个话,可也不能一句不说,含糊道:“十四爷,您这是有酒了。”

    十四被四爷撂下,一肚子火没处撒,只好这么背地里骂他两句。

    他看再留下去也无济于事,回城这个时候也晚了,再说他本来就是打着下午来,晚上留宿好套话的心。结果盘算得挺好,谁知四哥太不是东西了!一言不合就把兄弟扔下自己回去找老婆了!

    苏培盛看十四爷脸上阴晴不定的,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十四爷,您看……”

    十四抬眼瞪他,跺了他一脚道:“还不带路?你十四爷累了!”

    苏培盛吃了一脚也不敢恼,马上恭恭敬敬的把这位爷给送到屋里,再安排人守夜侍候,才抹着汗去了李主子处。

    他都不用问,四爷在十四爷这里受了气,肯定是去李主子那里排解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的字数少点,就叫素素出来卖个萌,跟四爷甜蜜下就行了~

第186章 背书

    四爷裹着一股风冲进来时,李薇正把三阿哥和四阿哥一起剥光往床上扔,要给他们擦防汗疹的古代爽身粉。

    说起来这时的规矩相当变态,已经五月初了,一天天热起来,特别是几个三阿哥他们下午去校场的时候,正是热的时候。可按奶娘嬷嬷们说的是此时还不能脱夹衣。

    放现代,五月份都裙子满大街了,还要穿夹衣,这不是折腾人吗?

    可李薇也记得现代时听李妈妈说起来,春捂秋冻,老话是有道理的。所以她也没坚持孩子们应该换单衣了。

    但头顶大太阳又穿夹衣的后果就是……一群小子的大腿和屁|股沟里都长汗疹了,幸好天暖和了可以常常洗澡,不比冬天洗都不敢洗,只能擦。洗完,李薇就把这群光屁|股小子撵上床,嘿嘿嘿的拿着粉盒逼上前。

    四阿哥还不觉得如何,三阿哥是早就害臊了,在床上左扑右躲,四阿哥跟他学,两人在床上裹着被子四处乱滚。他二哥弘昐跑得那叫一个快,不等弟弟们从桶里出来,他就一本正经的自己扑完粉了,然后就把三阿哥给扔下了。

    三阿哥的脸都红爆了,喊:“额娘!我自己擦!你都叫二哥自己擦了!”

    李薇也很遗憾好吗?她正按着桶里这两个呢,那个大的已经跑了。她严肃道:“那是你二哥不乖,你乖对不对?来,叫额娘给你扑粉,把小pp露出来,别裹着被子了。”

    三阿哥左右为难,到底是承认他乖,然后叫额娘给他扑粉,还是拼着不乖不叫额娘来?

    他最后只能不停的说:“我自己擦,我自己能行!”最后不甘的喊:“你都叫二哥自己擦粉了!!”

    李薇哄他叛变投敌:“那下回你拦着不叫他跑,额娘也给他擦好不好?”

    三阿哥犹豫了一秒,在看二哥一起出丑和跟二哥一起逃跑两个选择中间不知道选哪个更好。最后他pp上一凉,被子已经叫额娘扒掉了,pp上额娘的巴掌再一扑扑,粉已经扑好了。

    “好了。”李薇贴心的把被子再给他盖上,免得欺负得太过头叫儿子伤心了。

    跟着是四阿哥,这小子早就无比乖的躺好,还在嘿嘿笑。李薇把粉拍在手心,把他全身都给拍了个遍,四阿哥乐得咯咯笑,三阿哥围着被子坐在一边,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叛徒’!!

    他悲愤的看着不知羞的四弟,然后阿玛来了。

    四爷进来前就听到屋里四阿哥嘻嘻哈哈的笑闹声,堂屋的中央还有好大一片水,没想到屋里床上还有个三阿哥,他问:“弘昐呢?”

    三阿哥想起不讲义气的二哥就生气,李薇拍拍气鼓鼓的儿子,扭头对四爷说:“弘昐回屋……了。”怎么这个大的看着也在生气?看那脸黑的。

    她装成不知道,拍了拍四阿哥的光屁股说:“去抱抱阿玛。”

    四阿哥笑呵呵的张开手,四爷上前接住他,很熟练的拿起旁边的干净衣服给他穿上。完了一看,自己身上也沾上了粉,索性脱下来换掉。

    这一打岔,那股气就后继无力了。等他从屏风后换好衣服出来,神色已经变回来了,但叫李薇看,还是有点僵,跟刷了层糨子似的。

    她不敢放两个儿子走,留她一个人应付生气的四爷好可怕,谁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的?她叫三阿哥带四阿哥读书,四阿哥现在说话越来越顺溜了,正是学习热情最高的时候。

    三阿哥听了也来了兴趣。他装做要背书的样子,背对四阿哥站着,一句句背起了《声律启蒙》:“云对雨,雪对风,”然后故意停顿下。

    四阿哥就蹲在他后面,马上抢话道:“云对雨,雪对风!”

    三阿哥在前面偷笑了下,接着背:“晚照对晴空。”

    “晚照对晴空!”

    ……

    兄弟俩这样一前一后的站着,一人一句的背着。

    四爷还没见过这个,看了半天,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李薇解释道:“四阿哥特别坏!之前弘昐和三阿哥在这里背书,他就在后头捣蛋,两个哥哥背一句,他在后面学一句,让两个大的也背不成。”

    四爷没想到四阿哥这么调皮。

    “后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叫弘昐和三阿哥有空时这么玩一玩,兄弟几个不吵架了,正好也能教四阿哥背书了。”李薇感觉自己的智慧真是无穷大啊,她灰常、灰常的佩服自己。

    必须点赞!

    回头看四爷,好像也被她的聪明给震住了,她牵着他的手摇了摇,非要他夸她两句:“爷,你说我这个办法好不好?”

    四爷回神,伸手搂搂她,轻声道:“好,素素最好。”说完还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亲。

    李薇叫他这柔软的一句话夸得都有些脸红了,有些小得意的靠在他身上,突然想起朝他的脸上看了看,发现已经和缓多了。

    果然孩子们是最治愈的。

    四爷看着站在前面背对弟弟的三阿哥,他一边背,一边偷偷从眼角看身后的弟弟,怕他跟不上来。

    蹲在后面专心给哥哥捣乱的四阿哥时不时的戳戳三阿哥的腿,可要是三阿哥有些站不稳,被他戳重了,他就马上伸手去扶。

    ……

    “女子眉纤,额下现一弯新月。”

    “男儿气壮,胸中吐万丈长虹!”

    ……

    屋外,苏培盛匆匆赶来,不忙进屋,先从窗户往里看,见四爷与李主子坐在一起,两人的手还牵着呢。另一边三阿哥和四阿哥在背书,气氛好极了。

    他缩脖子闪到茶房,喊玉烟给他茶。

    玉烟笑问:“爷爷这是从哪儿来?累成这样,不去给主子爷请个安就来歇着了?”

    苏培盛一口喝干,道:“小丫头懂什么?你爷爷这叫机灵。屋里主子们好着呢,要我去打什么岔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186章 十四

    十四爷坐了一晚上冷板凳,一大早就跑了,甚至没顾得上吃早饭,也没给四爷打声招呼。苏培盛拦不住这位爷,只好送走人再匆匆回去禀告四爷等挨骂。

    他小心翼翼的挑了个四爷心情比较好的时候,刚跟李主子和几个小主子们用过早膳,他悄悄走过去,低声把十四爷颠了的事说了。

    说完就等着四爷骂他,心里想有李主子在跟前,主子爷应该不会有太大的火吧?

    四爷果然又黑了脸,方才还带着笑着,瞬间这脸就挂下来了。

    苏培盛往后缩了缩。

    谁知李主子大出一口气,高兴的叹道:“真好,咱们在庄子上好好的,就怕来客人。我还当爷今天还要应酬他呢。”

    四爷就和缓了,轻轻瞪了李主子一眼,笑道:“十四也算是自家人,我本来还想叫你见见的。”

    李薇马上说:“可别,我没跟十四爷打过交道,可看这几次他来你都生气,就知道那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四爷摇摇头,淡淡道:“越来越胡说了。”

    李薇见好就收,四爷对苏培盛道:“你十四爷走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苏培盛干笑:“十四爷说叫您好好养身体,他下回再来看您……”

    “他不来,我还能过得舒坦点。”四爷轻嘲了句,转头对她说:“十四走了,那今天上午我就闲了,想不想出去转转?”

    李薇兴奋的坐直身问:“骑马?”

    四爷笑了,说:“你想骑就骑,叫人把马准备好。一会儿我在前头等你。”

    苏培盛紧跟着四爷出来,见刚才当着李主子还有点笑模样的主子爷出来后脸又沉下来了。苏培盛不敢放松,听四爷沉声问:“把十四的事从头到尾说一遍。”

    早上,四爷还歇在李主子这里,苏培盛当然也在这边侍候。然后留给十四爷的小太监被鬼撵一样跑过来,跳脚说十四爷要走,苏培盛赶紧去前头看,结果十四爷已经出了大门了。他跑到大门外拉住十四爷的马缰,拼着叫马踹个半死也要问上两句。

    结果十四爷扔下那句叫四爷好好养病的话就走了。

    苏培盛没拦住人,只好把侍候十四爷的小太监骂了一通。小太监也委屈,十四爷起来时还好好的,没说要走。他去提个早膳,就一转脸的工夫,十四爷就不见影了。幸亏是他跑得快,不然慢上一步,苏爷爷追不上十四爷,他的罪过更大。

    这会儿,苏培盛也后悔了背了这个黑锅,只好在话里话外把黑锅往十四头上推,他说完见四爷貌似在沉思没吭声,壮着胆子道:“依奴才看,十四爷怕也是觉得昨天做得不对,今天才一早溜了。”

    四爷就是这么想的,闻言冷笑:“他从来就是这么不长进,出了事就只会躲。”说完不由得一叹,自己的亲弟弟,偏偏跟他不是一条心,为了外人来试探自己。

    到了前院,弘晖、弘昐和三阿哥都在读书,戴铎坐在上首,正一句句教他们念新章。四爷在屋外看了一眼就转身回了他的书房。

    戴铎教他们念完新章,叫他们先抄上十遍,下来挨个看过,特地挑弘晖起来问了两句书中的意思,评点过后才叫他坐下。

    见三个阿哥都乖乖抄写,他出来就进了四爷的书房。

    四爷正在等他,一见他就道:“十四早上回去了。”

    戴铎笑道:“奴才一早就听人说了,看来十四爷这是理亏了。”昨晚上四爷与十四爷谈得如何他不知道,可四爷晚上没留下陪兄弟,而是丢下兄弟自己回了后面,可见两兄弟谈得不大畅快。

    四爷把昨晚十四说的话学了一遍,戴铎道:“十四爷也是有私心的,倒未必是一心一意替八爷奔走。”

    “这我知道。”四爷叹了声,有些不解的问:“只是你说十四他这是想干什么?他排行小,往下的十五还没出宫建府呢,他这么丁点大,就跟掺合进来,他图什么?”

    四爷想起他当年刚出宫时,虽然也是一门心思想建功立业,可也没十四这么上蹿下跳的啊。他要是图个左右逢源,那一头跟老八他们好,一头掂着他这个哥哥也说得过去。但他是既不是实心实意跟老八,也不是真心诚意待他。

    往上数,太子他靠不上,直郡王看不上他,皇上记着十三,都未必能记着他。

    叫他说十四是样样不成,怎么就这么大胆?

    戴铎笑道:“十四爷的性子倒是简单,说白了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

    四爷有些恨铁不成钢:“太蠢。”

    戴铎对四爷怎么教弟弟不感兴趣,十四爷什么样,轮不到他戴铎操心。他趁着空提了句:“奴才想,十四爷既然回去了,说不定会有人去找他呢?”

    四爷嗯了声,戴铎不懂四爷这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更直白的说:“十四爷在庄子上可是住了一晚上的,就是他说您什么都没告诉他,外人也未必会信。”

    四爷还是没反应,戴铎想着四爷可能是不乐意这么利用自己弟弟,也不敢再说就退下了。

    他走后,四爷发了会儿呆。

    戴铎恰好说中了他的盘算。十四追问他时,他生气归生气,但并没有气的那么厉害。他离开只是为了吊十四的胃口。只要把他留在庄子上一晚,他出去就说不清。

    早上十四不告别就离开大概也是想明白被他阴了。

    他徐徐轻叹,有些事不能说,只能做。戴铎说出来轻松,他照做就失了仁道。

    但做了,四爷的心情却一直很复杂。十四是不念兄弟之情,他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这种事以后会越来越多。为了胜,他会不择手段。

    可他的心里却为自己惋惜,为跟十四的兄弟情惋惜。也有种冲破藩篱,眼界为之一阔的感觉。

    苏培盛守在屋外,见李主子穿着一身宝蓝的骑装,戴着帽子,拿着小马鞭轻快的走来,马上在门外小声说了句:“主子爷,李主子来了。”

    四爷起身打开门,素素就站在台阶下笑道:“我正要敲门,你就出来了?真巧,咱们现在就走吗?那中午就在外面用吧?”

    他看看自己还没换衣服,让开道:“都依你,进来吧。”

    留她在外屋坐着,喊王以诚上茶,他去屏风后换衣服。就听素素在外面嘴上不停,说:“我原来想叫上额尔赫一起来,可她说现在手上事情多,走不开。”

    他在屏风后顺口问:“哦?你交给额尔赫不少事?”

    李薇道:“我看她在咱们出去这一个月管得挺好,就把院子里的事都交给她了。这次过来收拾行李也都是她管的。”

    四爷仰起脖子叫小太监扣扣子,笑道:“也就有你这样的额娘,这么不心疼自己女儿。”

    她道:“爷这话说反了,疼她才叫她管得多。她在家里干熟了,出门就不怕了。”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个屋子一道屏风的说话。

    四爷出来换靴子,坐在她旁边道:“天天把出门挂在嘴边上,你就不想多留她两年?”

    李薇亮起眼睛,想趁机得他一句话,说:“我想留啊,爷,咱们把额尔赫留到二十再嫁吧。”

    年轻姑娘嫁人真的很可怕,大多数都是嫁人的当年就要生孩子,她当时刚进阿哥所时才十三岁,天天祈祷别怀孕别怀孕。

    这时也没有妇产科,没有急救室。就像三阿哥一直拖着不敢种痘一样,她想等到二格格长到十j□j岁,身体架子都长开了,发育好了再生孩子,危险性也能小点。

    四爷听了就笑,道:“叫我说你什么好?你就是想多留她几年,也没有留到二十的道理。我看十七八就可以了。”

    两人出门时,四爷才想起刚才他一点都没再记着十四的事。现在想起来,他更想知道十四回府后,有没有钓上几条鱼?

    京里,十四纵马飞奔回了府,他前脚进门,后脚九爷就找上门来了。

    他进屋时,十四衣服还没顾上换呢。

    九爷看他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笑道:“这是去哪儿回来了啊?昨天想叫你去喝茶都没抓着你的人。走,走,走,哥哥在前门大街羊肉杨叫好席面了,特地过来堵你的。”

    说着就上去拉十四。

    十四心里还不痛快呢,庄子上一个亲哥刚给他下过套,这又来一个‘哥哥’摆明是鸿门宴。他一甩手道:“我这身上都是土,你也等我把衣服换换!”

    九爷也不恼,坐下道:“那我等着你。”

    十四不好赶他,只好憋着气去里面换衣服,把侍候他的小太监骂得团团转,叫外面的九爷看足了笑话,笑完他也想,这十四去老四那里受气了?怎么跟吞了火药似的?

    两人出来走到门口,又撞上十四福晋的人过来问他们这是去哪里?说府上听说九爷来已经准备好菜了,那人一边说一边冲十四爷使眼色。

    十四爷不想搭理他,兜头就骂道:“爷去哪里还要给你说?滚!”

    九爷想这到底是十四福晋的人,十四骂这人不是跟骂十四福晋差不多吗?他这个当哥的在这里看着也不好,就拉着十四道:“赶紧走,去晚了那羊肉杨就只剩汤了。”拖着他出了门,两人上马离去。

    十四福晋听了下人的回禀,翻了个白眼。奶娘担心道:“主子,要不咱们去把主子爷叫回来?”

    十四福晋满不在乎的说:“这关咱们什么事?他自己都不着急,昨天下午就跑了个没影,今天一回来又出去了。反正是他的女儿,他都不心疼,我才不管呢。”说完就真的不理了。

    奶娘一个下人,再担心也没用。

    过了会儿,来了个丫头小心翼翼的跟奶娘说:“大概是不成了……这会儿已经没气了……”

    奶娘只好再去寻十四福晋。完颜氏听了也愣了,沉默了会儿,无奈道:“这也都是命……”她叹了口气,起身换了件衣服,说:“走吧,随我去看看伊尔根觉罗氏。”

    走到伊尔根觉罗氏的屋前,只听到屋里撕心裂肺的哭声,叫完颜氏心里直发堵。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会多更点

第187章 丧事

    前门大街多是市井小吃,不入大雅之堂。

    来往的都是些贩夫走卒,在这里端着个大海碗,吃面喝汤就烧饼,有座就坐着吃,没坐就蹲着吃,地上垃圾堆在墙角,引来一堆苍蝇嗡嗡嗡的。

    可九爷他们这等龙子凤孙,吃惯了精工细致的上等佳肴,就觉得在这里吃饭真是别有风味。

    羊肉杨是这附近卖羊肉比较有名的一家铺子,门口挂一羊头,一天能卖十七八只羊。九爷所说的定位子,也只是叫两个下人提早一步来占了个桌子。他跟十四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端着碗的食客,一见两位爷过来,纷纷避让,免得贵人们嫌他们肮脏。

    九爷叫人事先叫好了菜,他们一到就送了上来。坐下后,九爷先给十四倒酒,不忘说:“这是酒仙居的梨花白,你九哥特意叫人去买的。”

    十四昨晚上在庄子上就没吃好,早上又是饿着肚子赶回来的,坐下就毫不客气的吃起来,连九爷给他倒酒,他也是接过来喝了,再把空杯子推回去。

    九爷不乐了,重重放下酒壶说:“合着我成侍候你的了?”

    十四吃得两腮鼓起,噗的还要笑,九爷嫌弃的让开,道:“行了,行了,吃你的吧。跟你四哥没给你饭吃似的。”

    他本意是想引十四说说庄子上的事,谁料十四面色如常,跟没听到似的。

    十四风卷残云般吃得七七八八了,九爷还一筷未动,他嫌这桌上太难看,不能他吃十四的剩菜吧?他叫:“掌柜!把这里收了,再给爷上一桌!”

    趁这个时候,他问十四:“你不是去你四哥的庄子上了吗?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没跟我说,我这么说,你信吗?

    十四知道自己是说不清的,他说到天边也没用,索性干脆装高深,一字不吐,只是摇头叹气。

    他这副样子叫九爷看了很想抽他,见他摆架子摆个没完了,九爷拍桌子道:“你倒是说啊!”

    十四长叹一声,还没继续装高深,外边过来一匹马,他抬眼一看像是他府里的人。那人滚下马来,扑到他脚下,连磕三个响头,哭道:“主子爷,您快回去看看吧……咱们大格格……没了……”

    十四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还在愣,九爷听明白了,赶紧站起来拉着他道:“快走!十四!”

    回到府里,伊尔根觉罗氏已经哭得晕过去了。完颜氏坐在大格格的屋里等着他。

    十四冲进来,牛喘着在屋里找,半天才看到床上空空如也,他嘶声喊:“怎么回事?!怎么不告诉爷?!”

    完颜氏平静的看着他,说:“昨天下午病了的,喊肚子疼,爷不在,叫了太医过来看,说太小不敢给药,让去掏松树下的蚂蚁窝,用大枫叶和香茅草煮成水给她洗。”

    “晚上叫奶娘陪着在床上躺着。我和伊尔根觉罗氏都守着,守了一夜。早上起来有点精神了,太医过来看了,开了剂药,熬出来刚喂了一剂,孩子还是喊疼,不等再把太医请来已经不行了。”

    十四牛目圆瞪,双眼布满血丝,拔出腰刀喊:“哪个庸医治的?爷砍了他去!!”

    完颜氏不敢相信他到现在还是这样,恨得含泪道:“你早干什么去了?孩子病了,昨天找不着人,今天一回来又跑了,我叫人去喊你,你都不肯过来看看!”

    “你要早说孩子病了,我还出去吗?”十四更恨,一脚把完颜氏身边的桌子踹翻了。

    完颜氏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没想到他这么混蛋敢在屋里动手,虽然只是踹翻了桌子,也吓得她连哭都不敢哭了。

    十四是火气上头,桌子翻倒屋里一片乱后,他见完颜氏吓傻了,外面丫头太监也都围上来,不敢进屋就缩在门口探头探脑,虽然这事是完颜氏理亏,他现在也不能拿她问罪,只好恨恨的出去。

    旁边的角屋里,伊尔根觉罗氏刚才哭晕了叫扶到这里,这会儿她看着十四爷直冲出去,都没想过问她一句,不由得更是心如死灰。她的丫头怕她有个好歹,狠劝道:“格格千万保重自己!福晋是故意不叫主子爷回来的,主子爷又年轻没心机,看不穿这后院里的事,咱们小格格不能白白没了啊!!”

    伊尔根觉罗氏躺在那里,木然流泪,丫头使劲掐她的手心虎口,可她就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最后丫头也撑不住,伏床痛哭。

    她这才像回了神一般,悠悠道:“不哭,我不会寻死。我活着,才能报仇。”

    丫头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格格才两岁,是急症就这么没了。十四爷靠不住,福晋虽然没下黑手,可也没什么好心眼。

    这时,外头有人端了碗药来,刚才伊尔根觉罗氏晕过去,完颜氏就叫人熬了碗安神汤给她。丫头接过来,不知道该不该给伊尔根觉罗氏。

    伊尔根觉罗氏伸手:“给我。”她一仰而尽,很快就睡着了。

    送药的丫头去回话,屋里,完颜氏的奶娘正在哄完颜氏。

    奶娘拍着完颜氏的背说:“好主子,没什么,十四爷不是真心的……”

    完颜氏却依旧有些心颤。小格格一下子没了,更显得她当时的小心眼恶毒起来。本来只是想拿捏一二,何况太医都说要是顺利的话,两剂药下去就好了。谁知一剂药吃完就不行了呢?

    十四爷的话直指要害,叫她越想越心虚。小格格一个女孩家,养大也是抚蒙古的料,她干什么想不开去害她?

    但这话再有理,她也不能拿出来辩解。

    想起十四爷手握腰刀站在屋当中对她大吼的样子,就叫她吓得直发抖。

    奶娘看她这样,叫她躺下歇歇。出来就悄悄问人十四爷去哪里了?

    门房的人说只见十四爷骑马出去了,去哪里不知道,跟的人还没回来说。不想不到半天,八爷和九爷就把十四爷拖回来了。原来十四爷冲出去就跑太医院去了,幸好九爷一直跟着,看他一脸要杀人的样子,连忙喊来八爷一起来劝他。

    劝不住就只能拖回来了。

    在十四的府上闹腾到天黑,连八福晋都来了,见一府的人都倒了,完颜氏不知是心虚还是被十四爷吓的,躺下后再也起不来,一问就流泪。伊尔根觉罗氏怕她闹腾,也用了安神汤更有睡着。十四火气冲天,回府后又抱着酒杯不撒手,喝了吐,吐完接着喝。

    八福晋只好先把这一府的事给担起来,想叫九福晋也过来帮把手,叫九爷给推了,道:“她能管什么用?八嫂人能干,就替十四弟料理了吧。他那小格格才两岁,连个坟都不能点,明天就要送出去,这事多着呢。”

    八爷夫妻两人一起从十四那里回来,都累得说不出话。

    八爷叹道:“叫这事一打岔,也不好再问十四了。”

    八福晋洗漱后上床,道:“爷看是不是十四故意躲事?不想跟你们说才借这个装样子?”小格格没了是伤心,可女人哭个没完是正常,男人也哭个没完,还是当着外人的面使劲哭,这就不合常理了。

    八爷缓缓点头,道:“开头是真伤心,后面就有三分做戏了。”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八爷叹声:“快睡吧,你明天一早还要去十四府上呢。”

    完颜氏是彻底躲了,缩在屋里病得起不来。八福晋到底把九福晋给拖上了,两人一起写贴子,虽然丧事不能办得太大,但还是要知会亲友。

    小格格在府上停了三天,第四天抬了出去。四爷接到消息也到了,见十四府上挂着白幡,不由唏嘘。

    十四坐在堂屋,看着脸像是水肿了一样,发虚发白,两个眼泡肿得像核桃那么大,失魂落魄的没个人样。

    来的人挺多,四爷进来时众人纷纷行礼。他走到十四面前,叹了声,在他肩上拍了拍。

    十四眼一红,眼泪又淌下来了,四爷一见就皱眉,低声喝道:“你看你像个什么样子?哀毁过甚,这就是你的孝道?”

    来了这么多人,就这一个骂他的。倒把十四的眼泪给骂回去了,低头在身上摸手帕,四爷抽出自己的扔给他,十四拿了在脸上胡乱呼噜一把,鼻音浓重的说:“……都是我不好,她没的时候,我都没回来看看她。”

    四爷深深的叹了口气,拍着他道:“这次知错了,下次改过就行。你要是舍不得她,就多给她做些道场,替她积些阴福。”

    十四抽泣:“我拿了二千两给皇觉寺了,叫他们给她念八十一遍《地藏经》。”

    四爷道:“我给你再添三千两,你好好的,别叫娘娘担心。”

    十四一听德妃又掉泪了,四爷看了心烦,又觉得此时骂他,有些骂不下口,只好当没看到。

    “我还没给娘娘说呢……”十四说这话时就看着他四哥。

    四爷叹道,说:“我叫你嫂子进宫一趟,告诉娘娘吧。”

    十四想起完颜氏,有些恨她,也不提叫完颜氏进宫的事,只说:“多谢四哥了。”

    出了这档事,再回庄子上也不合适了。四爷这就回了府,因怕丧事晦气,所以他连弘晖都没带,其他的人自然也都在庄子上,只有福晋跟着一道回来了。

    车马到了府门口,四爷吩咐苏培盛去侍候福晋,不想苏培盛回来传了福晋的话。

    他道:“福晋主子问您,这一会儿晚膳是不是去正院用?”

    四爷想着还有十四的事,就点头道:“跟福晋说,一会儿我去看她。”

    府里因为大小主子都不在,只有一群格格留下,所以内外门禁十分严格。元英回来后,衣服都顾不上换,先叫人去准备晚膳,再看府上的柴炭等物够不够。

    陪她回来的丫头忙去问留下来的丫头们,回来道:“听说大嬷嬷知道了十四爷府上的事,前天就吩咐了,现在样样都是齐的。不独咱们这边,主子爷的前院也是一样。”

    元英坐下道:“大嬷嬷想得周全,晚上拿我的份例赏她,就说她辛苦了。”

    她换好衣服,定了晚膳的单子后,再等了两刻才见四爷过来。

    她忙迎上去,问:“爷在前头洗漱过了吗?这里有备好的热水。”

    四爷摆摆手道:“我换过衣服了,你坐下,有事跟你说。”

    元英听说是去永和宫跟德妃说十四家的事,应下后说:“十四弟妹病了,不然这事她去说最合适。”

    四爷道:“我是十四的亲哥哥,你去也合适。明天就递牌子吧,咱们早点忙完了,早点回庄子上去。”

    “还回去?”元英怔了下,见四爷看过来,忙说:“我是想现在十四弟府上正乱着,咱们留下来帮把手,不是正合适?”何况十四府上出了这样的事,四爷还掂记着避暑纳凉,也太不讲兄弟情了,只怕会引人诟病。

    四爷不想跟她说这里头的事,讲起来就复杂了,只是道:“十四也太经不住事了,叫他忙一忙,也好长进一二。”

    元英还是觉得这说不过去,有叫人拿丧事长进的吗?

    可他摆出一副不想谈的架势,她也没再劝。

    等坐上饭桌了,四爷一眼扫过桌上的菜,就叫苏培盛把肉菜全撤下去了,桌上顿时只剩下了寥寥几道素菜和几道面点、甜汤。

    看他安之若素的用膳,元英也没说再添几道菜的话,只是心里不免嘀咕。说是在意十四爷家的事,又还记着回庄子上去,要说不在意吧,又摆出吃素给十四爷家早夭的小格格积福的样子。

    叫元英实在不知道这位爷心里想的是什么。

    用过晚膳后,上了茶来,四爷端起抿了口就放下要走,元英赶紧问:“爷,今晚就歇在这里吧?”

    四爷犹豫了下,还是摇头道:“你歇着吧,我前头还有事。”

    他知道福晋这是想留下他,可他今天晚上实在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

    元英也只能说一次,他不应,她就只能送他离开。叫她再三恳求他留下,那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连留下一次,给她个面子都不行吗?

    四爷回到前院,洗漱后跪在圃团上给十四的小格格诚心念了一遍《地藏经》,虽然这个孩子的去世并不是他的过错,但在他顺势陷害十四时,这个孩子没了。他的心里难免有些过不去,好像冥冥中自有天意,大人们的阴晦事,却报应在了那个小孩子身上。

    他看着虚空,暗暗道:天尊在上,爱新觉罗·胤禛诚心恳求,万千报应,只求报应在胤禛一人身上,胤禛愿意损寿十年,保我的孩子们平安无忧。

    苏培盛一直守在外屋,见四爷在念经更是不敢惊动,还交待外头的人都不许大声,小心避开这里,免得打扰了主子爷。

    四爷念完经准备歇息了,想起还留在庄子上的素素和孩子们,问苏培盛:“也不知道庄子上你李主子他们怎么样了?”

    苏培盛道:“奴才叫人去庄子上送信了,想必这时李主子已经知道主子爷一时半刻回不去。”

    四爷叹了声,叫人吹灯退下。

    素素应该在担心着他吧?

    庄子上,李薇突然想起四爷,不知道十四爷府上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三阿哥催她:“额娘快摇啊。”

    李薇回神,抱起签桶摇了摇,摇出来张签子,二格格捡起来塞到三格格手上,说:“你快念。”

    因为四爷和福晋都回去了,庄子上到底不是府里,李薇就在回过四爷后,把大格格和三格格都给挪了过来。她这边的院子大得很,叫府里的三个女孩全都住到了后罩房去。弘晖和弘昐都在前头,四爷不在,就叫这两员小将在前院坐阵了。

    大格格还好,三格格看着就有些怯弱。李薇怕她刚来放不开,害怕也不敢说,就带着他们一起玩游戏。十四爷府上没了个小格格的事都没给孩子们说,怕吓着他们。

    一晚上游戏玩下来,三格格看着是放松多了,只是李薇发现她有个习惯,做什么事都爱先往左侧看一眼。

    今晚坐在她左侧的是四阿哥,见这位姐姐频频扭头看他,四阿哥就拿手里的点心给她,一晚上下来,三格格至少被四阿哥喂进去五、六块点心。因为她接了点心也不敢放下,于是全都吃了。

    李薇发现后唬了一跳,三格格一看就是身体弱得很的人,不知道她平常晚上吃不吃点心,一口气吃六块会不会积食。她就叫人拿了山楂丸给她吃,这东西酸酸甜甜,治小儿积食最方便,像糖一样。

    后来她也想到了,三格格看的人应该是她的奶娘嬷嬷。可是她们进屋时,李薇嫌屋里人太多空气不好,就叫人都下去了,只留了玉瓶和玉盏侍候茶水点心。

    后面,李薇就老想三格格的事。她有些看不惯三格格叫嬷嬷管成这样,一举一动都受嬷嬷辖制,这样仆大欺主还是小的,孩子不就叫管傻了吗?日后一辈子都毁了。

    按说她是侧福晋,管三格格也可以。这事也可以算是做善事了,视而不见叫她良心不安。

    问题是她担心这是不是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三格格养在福晋那边,她现在跳出来非说福晋养得不好。或者她不说福晋养得好不好,就是要横插一手来管。

    ……这是不是显得她没事找事?

    还有,她真的不是没事找事吗?

    再说,三格格心里真的会感激她?她看不惯嬷嬷管她,三格格自己感觉呢?要是她插手把嬷嬷都给撵了,再教三格格自立自强,三格格会不会觉得:你就是在欺负我!

    做善事再结下仇,那也太亏了。不求她报答感激,别是白眼狼就行啊。

    想了一晚上都没结果,她想我就再看几天,四爷说这几天都回不来,再看看三格格的奶娘嬷嬷待她如何,真是过分了她再管也不迟。

    就是管也可以不明刀明枪的管,迂回些,只要达到目的就行。反正她也不图三格格的感激,就是图个自己心安。

    打定主意,李薇终于能放心睡觉了。

    ……对了,四爷在府上不知道有没有被福晋和格格们围追堵截呢?

    她翻了个身,心想眼不见为净,她都圣母到开始操心三格格的心理健康问题了,四爷睡个别的女人……回来一定不能放过他!

第189章 (剧情)李家后续

    十四的这个小格格死时太小,按说是不必算排序的。可十四爷不知道是太伤心了还是太心疼这个早夭的女儿了,不但算了排序,还请了牌位放在庙里。早夭的孩子是不孝的,府上没有大办,只报上宗人府后就算完了。

    但说是不算人,京里哪家又敢怠慢?就是人不到,礼也要到的。

    十四府上着实热闹了几天。四爷去帮了几天忙,见老八也天天去,虽然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可想起李家的事还是忍着脾气继续与老八、老九几个周旋。

    八爷日日看到四爷来,想上前抬话,却每次都被那张冷脸冻走。他是想交好,又不是想结仇,四哥这张脸实在太难看。

    回到府上,他问八福晋:“之前去四哥府上打探的事怎么样了?”

    八福晋累得很,也振作精神道:“听我奶娘说,礼单送过去的第二天就见他们家人去庄子上了,我的人去问,那家人含糊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要些银子。”

    八爷警觉道:“该不会是叫四哥知道了?”

    八福晋都快睡着了,一听这个马上坐起来道:“不能吧?不说银子白花花摆在那里,他们家现在还住着旧房子呢,那个李氏当上侧福晋也有好几年了,她阿玛还叫四贝勒送到外面当官去了,可见四贝勒是个严苛的,我可不信他们家对着那么些银子能不动心。”

    这也是,八爷想想也没听说四哥在外头有什么喜好,他不包戏子,不爱酒,不喜华服美食,也不像三爷似的爱附庸风雅,买个宋代的书唐朝的画就要花万把两银子。该讲究的他也讲究,但这么些年看下来,不是个好享受的人。

    他自己把得严,对下头大约也是一样的。

    这世上不爱财的人少,只怕是李家有什么顾虑。也是,一个陌生人来了拿着银子只求问几句话,叫人不敢收也有可能。

    八爷想了想,道:“是咱们想岔了。你这么跟那人说……”

    李家外头盯的人来回四爷了,今天上午,李家人说的那个人又上门了。

    四爷在书房里,他不急着回庄子上,就是想堵一堵找上李家的这个人。十四府上出了那样的事,走十四这条门路显然是不行了。直隶的消息早晚大家都会知道,争的就是这一时半刻。那想打听的人肯定会耐不住再上李家。

    “这回他说了什么?”四爷问。

    来报的人说:“那人倒没细问直隶的事,却说想请李家人帮忙给办个差事。”

    四爷顿了下,笑道:“这可稀奇了。”一边看戴铎,“先生怎么看?”

    戴铎道:“大概是想着之前太直白了,这是打算往回找补呢。”

    “什么差事?”四爷问。

    “想求个二等侍卫。”

    “二等侍卫……”戴铎捻须而笑,道:“这倒是个公道价格,现在外面求太监办事,四五品的虚衔大概也就这个数吧。”

    他对四爷道:“这是怕咱们不相信,求个小的显不出李家人的本事,求个大的又怕李家人给推了,这才求个正正好的。”

    四爷和戴铎把这事当成了个乐子看,四爷道:“他们就不怕李家办不成?”

    戴铎说到兴头上,很快接道:“他们正是要李家办不成,这才好接着跟李家套近乎呢。”

    四爷点点头,对那人说:“李家怎么回的?”

    那人道:“李家二爷按主子爷吩咐的,应下了。也跟他说了张家的事。”

    四爷在保定府住的是张家宅子这事众所周知,素素又从一进城就住进了张家,看张家对她的奉承也是日日不停,回来时连行李都多了不下十个箱子。

    拿张家做话题是最合适的。何况明年张家出了孝是肯定会进京走动的,到时只看哪家最先贴上去,也能试探出点东西。

    四爷问他:“你们跟着那人找到他家没?”

    那人道:“找着了,就住在对门街下,家中有双亲,两个兄弟一个妹子,还有媳妇和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应该是真的。”

    四爷到此又不确定了,这人要真是个高明的探子,怎么回直接回自己家?

    “再查。”他道。

    过了几日,在四爷准备回庄子上前,查出的结果送到了他的案头。

    去李家的人如李苍所说确实是包衣,而且是内务府包衣。他的额娘还有他媳妇的额娘全都当过奶娘,侍候过宗室里的主子们。

    要是非要说跟哪家关系比较近,他的额娘曾经被挑去侍候过老十,可惜温僖贵妃故前,不知为什么把老十身边的人都撵回去了,老十就光溜溜的去了阿哥所,身边的人都是后来皇上给的。

    老十也算是个念旧情的,出宫后还去看过以前的奶娘和老人,逢年过节也会送点东西银子。

    除了老十就找不着别人了。但四爷疑心的却是八爷,他叫人回去,对着调查出来的东西陷入了沉思。

    戴铎也看了,他却有不同的想法,忍不住道:“主子爷,依奴才看,这些东西也未必准。”

    四爷就是要引他说话,他发现戴铎有些憋不住话,只要在他面前表现出疑惑与不解,他就会忍不住为人解惑。

    戴铎道:“这些东西都是明面上的,查出来也不算什么。叫奴才说,不如叫人看看他们家人跟谁走得近。”

    四爷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再叫来人吩咐下去,这下想查出来就慢了。亲朋旧友一类的关系好找,若是与哪家亲近,就必须要经年累月的去盯去看,才能看出端倪。

    他对戴铎道:“这事查起来就慢了,我看你也不必随我一同回庄子,来来回回的突然叫人看出来。你出去租个房子,寻个几个差事不成,再投到我府上来,我收你做个清客。”

    这是打算正式收戴铎入府了。

    戴铎大喜,跪下实心实意磕了几个响头。

    回到庄子上,四爷远远的就看到好几个风筝在天上飘,肯定是素素带着孩子们。他以鞭指着那边道:“走。”

    一群人策马向前奔去,荡起滚滚烟尘。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感觉没写完……奔腾的思绪收不回来了,下面该是李薇出场小提一下三格格的事再亲热亲热,但再写今晚就不必睡了,只好等明天,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189章 圈养

    李薇看到远处一队人马朝这边跑,知道是自家的庄子,来人十有八、九是四爷,不过她还是叫人先把孩子们带开,叫侍卫去前头看。

    弘昐把他的侍卫都给派了过来,此时一个叫安巴的就开口道,“回侧福晋,奴才去看看。”他上马向来人奔去,不一会儿就见他随着那队人马一起回来了。

    果然是四爷。

    李薇没往前迎,春天风大,他们跑过来又带起好大一阵土。等四爷下巴,她才过去微微一福,笑道,“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四爷不见孩子们,猜她大概是摸不清来人的底细叫孩子们都避开了,挽上她道:“事办完就赶紧回来了,不然把你和孩子们留在庄子上,我也不放心。”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大阿哥和二阿哥都能当大人用了,庄子上有他们两个在,我和孩子们每天吃喝玩乐,自在着呢。”李薇小捧了下。

    四爷笑看她,说:“只会带着孩子们吃喝玩乐?也不知道教孩子们些正事。”

    “正事有您看着呢。”

    两人在这一片慢慢散步,侍卫们都退远了。孩子们在远处看着都没过来,李薇招招手,三阿哥才往这边跑,四阿哥跌跌撞撞跟在后头,三个女孩慢慢走。

    四爷没想到几乎都来了,说:“你就把那两兄弟搁着,只带小的们出来了?”

    李薇理所当然的说:“他们大了嘛,爷不在就指着他们呢。我让人有回事的都去问大阿哥,弘昐就在旁边帮把手。”

    四爷对此有些吃惊,但细想还真是素素的作风。她一向爱当甩手掌柜,东小院的事以前是扔给奴才们,现在看额尔赫管得好,又扔给孩子。

    这样正好,能锻炼孩子,再说这样看似小让一步,也能缓缓如今府里的气氛。

    小喜子、钱通等几个太监跑去把丢远的风筝捡回来,再拿几个新的。四爷见这天高云阔,心境为之一开,道:“我也来放放看。”

    他一上手,大格格和三格格都规矩站在一旁,只有三阿哥和四阿哥敢上前围着他看,四阿哥个子小跟不上,就抱着阿玛的腿,四爷叫他这么拖着,风筝居然也摇摇摆摆的放高了。

    李薇赞了句:“这风来得真是时候。”结果叫四爷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他把风筝线给四阿哥拿着,四阿哥就高兴的直跳,得意的说这个比刚才放得还好。

    他刚才放的是三阿哥放高了给他的。

    李薇怕三阿哥心里不痛快,刚想上前哄两句,就见四阿哥举着线轴给三阿哥:“三哥,给你!”

    三阿哥蹲下来,四阿哥把线轴往他手里塞,两兄弟一起拿着慢慢放线,看着风筝继续往天上升,最后都成一个小小的点了。

    李薇见四爷看着这两兄弟慈爱微笑个没完没了,不好上前打扰,叫来苏培盛问:“主子爷早上几点出来的?”

    苏培盛道:“一早就出来了,开了城门主子爷就往庄子上来,这会儿也有两个多时辰了。”

    她掏出怀表看,下午一点多了。

    本来是想带着孩子们野餐的,结果风太大,又遇上四爷,还是回庄子上用得好。

    她叫人先把三格格给送到车上,四爷看到了就问,她马上说:“爷,本来想在外面野餐的,可现在风越来越大,我想该带着孩子们回去了。爷累了一上午,也该用午膳了。”

    四爷看看天色,点头道:“是,都回吧。”

    回到庄子上,大格格和三格格迟疑了下才被二格格给拉到后罩房去洗漱。四爷刚才也看到了,问她:“你把那两个也叫过来住了?”

    李薇正叫人给他拿换洗的衣服,说:“是啊,庄子上太空了,毕竟不是在府里。你和福晋都回去了,我就叫人把她们给挪过来了。”

    两人去了屏风后,四爷站着让她解扣子,说:“就叫她们在你这里住着吧,福晋这次没跟着一道回来。”

    李薇道:“我都忘了问了,福晋还留在城里?”

    四爷点点头,没细说。李薇想着可能这里头有什么缘故,也没追问。

    午膳送上来,用过后四爷就到前头去了。他这几天没回来,肯定要跟弘晖和弘昐说说话的。

    大格格回去后也一直坐卧不宁,当着三格格她不敢提,就悄悄对二格格说想搬回福晋那边去。

    二格格道:“大姐姐先不要着急,阿玛已经回来了,你要搬回去也要先问问大人的意思。”

    大格格带着三格格被搬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不痛快,总觉得这是侧福晋在跟福晋斗法。上次侧福晋去了直隶,福晋就想叫二格格和四阿哥搬过来,结果叫二格格给挡了。

    这会儿是福晋不在,侧福晋马上就叫她们搬到她这边来。

    虽然如此,大格格也没有跟侧福晋硬顶着说不搬。住在哪里都一样,福晋回来就是生气,大头也是侧福晋。

    而且,住过来这几天里,三格格看着是开心多了,侧福晋这里孩子多,游戏也多,逗得三格格几天里笑得比去年一年笑得都多。

    唯一叫大格格不习惯的就是侧福晋不喜欢奶娘嬷嬷们跟着,每回叫她们过去,都只留她屋里侍候的人,余下的都要出去。三格格悄悄跟她说了两回,没有奶娘嬷嬷陪着她害怕,可大格格又有什么办法?她只好事事都带着妹妹。

    现在阿玛回来了,不日福晋也该回来。到时她一看,她和妹妹都搬到侧福晋这里住,心里肯定不会高兴。

    大格格只盼着福晋和侧福晋怎么样都行,别把她们姐妹扯进去就好。

    二格格看大格格实在是坐不住,就叫她的丫头清河去那边看着,见阿玛走了,她拉着大格格说:“我陪姐姐去找额娘。”

    李薇听了大格格的一席话,感觉很不是滋味。

    大格格言称四爷回来了,侧福晋这里她们再留下不方便,还说福晋大概也快回来了,她想早一步回去等着福晋,尽尽女儿的孝心。

    李薇能拦着大格格尽孝吗?

    她只好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搬回去吧。今天晚了,明天再搬。”

    得了这句话,大格格放心回去了。

    二格格小心翼翼的看着额娘,李薇好笑的摸摸她的头说:“怎么这样看着我?”

    二格格轻轻靠到她身上,说:“额娘很伤心吧?”额娘想替大姐姐和三妹妹打算一二的,还交待她平时多带一带三妹妹,教她自己立起来,别总听嬷嬷们摆布。

    李薇摇摇头,只是有些怅然。说到底,她看了三格格的处境,不管于心难安,管又担心得不偿失。就跟在街上看到摔倒的老人,扶不敢扶,走开又不忍心。只好围着一圈站着,打电话叫警察来。

    额尔赫担心她,这就叫她比什么都开心,三格格的事只是小事,再不济还有四爷呢。

    她笑道:“没事,额娘也只是伸伸手而已。我不成,只好交给你阿玛了。”

    二格格奇怪的问:“阿玛还管这个?”

    “你以为你阿玛都是管大事的吗?”李薇马上揭穿四爷的真面目,“他可喜欢操心了。你小时候,连奶娘都是他亲自挑的,到你该学说话、学认字的时候,他亲自带着你,一字一句都是他教的。”

    这个二格格有一点点的印象,因为她记得小时候被阿玛抱到前院去读书。

    母女两个说得开心,一直到四爷来还说个不停。

    四爷进屋就听到她们在屋里的笑声,道:“你们俩个说什么这么开心呢?”

    二格格才知道阿玛还曾给弘昐换尿布,正乐呢被阿玛撞见了,她顿觉背后说阿玛的闲话太不好意思了,匆匆站起来问了四爷好就闪人了。

    她溜得这么快,四爷当然看出来了,对还在笑的李薇说:“这是在说我的坏话呢?”

    李薇笑不可抑,过去侍候他换衣服,晚膳就不叫孩子们过来了,他们两个一起吃。席上,她提了三格格的事。

    四爷放下筷子专心听着,李薇道:“……所以,爷不如想想办法,我插手叫大格格和三格格紧张了。您去一定没问题!”她一边说,一边拍马屁,还殷勤的给他挟了一筷子卤牛肉。

    他笑着吃了,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慢慢解释道:“你是说嬷嬷们管得太严了?其实这也是为她们好。宗室的女孩子们都尊贵着,就是要把她们护得好好的,才安排嬷嬷奶娘们出嫁也跟着。这样不管什么事,都由奶娘嬷嬷们替她们办好了,她们只管安享尊贵就行。”

    说完,还对她柔声道:“就是你,爷也是这么待你的。什么事都替你打算着,交给旁人去办,你只要好好的享福就行了。”

    一席话把她说愣了,仔细回忆,好像就是这样。她一直以为是她故意放权,才养出了赵全保和玉瓶两人,照他这么说,这里头也有他的功劳?

    李薇努力找回她的思路,道:“爷这样想是好的。可我想,要怎么过日子是自己选的。我可以选择由奴才替我安排事体,照顾我的生活。但不应该是被教的只会这么活。”

    她的话叫四爷也愣住了,李薇看着他的神色,问:“爷说,这样是不是更好?”

    我乐意被你圈养,是因为我爱你。

    跟我被你圈养,不得不爱你是两回事啊。

第191章 背锅

    晚膳后,四爷又回前头了,李薇还以为他要留在前面陪两个儿子,庄子上嘛四下无人,一到夜里空旷的有点吓人了。弘晖和弘昐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岁,都是小孩子,四爷又是个爱操心的阿玛,那是必须要去陪儿子的。

    可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又来了,李薇正在洗白白。庄子上的灶间盖得比城里的大,柴炭好像也攒得比城里多,她就很奢侈的每晚都要泡一泡。

    主要是今天出去吹了大半天的风,她就觉得一身土。

    要是能叫四爷撞见那就浪漫了,可惜他在外屋就听见屋里的水声,扭头就去看四阿哥了。叫她从桶里爬出来时觉得非常可惜,水还是烫的呢。

    她擦干准备穿上衣服也去看小儿子,四爷已经回来了。

    “我还想去找你们呢。”她盘在床上说,他就站在她面前脱衣服,坐下道:“四阿哥已经睡了。”

    “大概是今天玩累了吧?”她说,因为每天都带孩子们出去玩,四阿哥最近睡觉很规律,晚上都不用人哄了。

    她看四爷只是微笑点头,总觉得今天回来看到他好像有些累?没什么精神。

    想想十四爷的女儿,她也没了说笑的兴致,越小的孩子越叫人心疼。她不否认,听说了十四爷女儿早夭的事后,她对三格格的圣母心才发作的。总觉得不帮上一把,这良心这辈子都安不了。

    两人躺下后,齐齐叹了口气。她滚到他怀里,又想说三格格了,可他比她更早开口:“你说的话我想过了,宗室里的女孩都是这么养的。听太后提过,草原上的姑娘比她们大胆活泼得多,以前咱们还在草原上时也是这样。”

    李薇叫他说的也想起来了,这是最奇怪的啊。为什么公主包括宗室女都养成三格格这样?满人的传统不是这个,而明朝大胆的公主史书上也有不少啊,从哪边都说不通啊。

    四爷半天没说话,久久才叹道:“女子身上汉化的痕迹是最重的……”

    他默默握紧了她的肩,手劲大的她都有点疼了。

    李薇静静体会他的心思,她从没想过这个。她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是汉人,要说对民族有什么意见,也该是她不痛快。可看四爷这样,他好像也在害怕被汉俗同化?

    说不定比她的不痛快更深刻。

    但满人一边恐惧被汉化,一边却不得不被汉化。这种发展才叫四爷这样感叹吧?她想起之前大格格穿小鞋来让脚变小,这种有毛病的陋习满族姑娘根本不用做,先皇和当今都下旨申斥过,可还是禁不住。

    连四爷的女儿都被影响了,其他的宗室官员们只怕也不能免俗。

    公主们和三格格被教得这么呆大概也是他们汉化不成,走歪路的结果。

    叫李薇也不知说什么好了,听他叹完,她忍不住道:“汉人的姑娘才不这样呢。”

    四爷笑道:“那你来说说,汉家姑娘是什么样?”

    “反正不可能什么都听别人的,更别提是听奶娘的了。这说起来很可笑的。”李薇表示这不科学。

    四爷笑了,拍拍她道:“你有这个心,爷就要谢你了。”

    她对他的感谢不感兴趣,就想知道他想没想到办法怎么做?

    “撤掉就好。就像你之前对额尔赫的一样。”谁知四爷居然这么简单粗暴,李薇马上说:“不行!她还小呢,再说额尔赫跟她一样吗?额尔赫是自己就不想叫嬷嬷管着,我才能那样做。”

    她想起了马克·吐温解放黑奴,现实很黑色幽默出现了戏剧的一幕,被解放的黑奴不愿意被解放,因为他们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生活,没有了奴隶主的统治,他们茫然了。

    “你要循序渐近,一步步叫她自己反应过来,认识到嬷嬷的管教是错误的。”她说。

    四爷听她说这些事有种醺然欲眠的安宁感,“那你说怎么办?”他逗她道。

    就见素素为难的皱眉半晌,说:“我也不知道啊,三格格对我有抵触心理,我来只会有反效果。本来想叫二格格带带她的……”

    四爷道:“那就叫二格格带着她。”

    李薇马上说:“不行,不行,那不成我给额尔赫找了个差事吗?还费力不讨好。”

    四爷乐了,翻身看着她说:“你是既想三格格好,又不想沾上这事?”

    李薇觉得这样好像很不厚道,承认自己怕麻烦有点说不出口,只好隐晦的点点头。

    四爷握着她的手说:“爷想的是把孩子们都挪出来,叫女孩们另外选个地方住,住在一起。”他看了她一眼,道:“离你近些,好叫你看顾她们一二。”

    李薇不觉提起了心,听他道:“这些年看下来,福晋与你相处还算融洽,但最近府里的气氛是越来越不好了。额尔赫这两年也跟姐妹们疏远了,弘晖和弘昐也不像小时候了。”

    原来他也发现了。

    四爷叹道:“我想把女孩挪出来就是因为这个。男孩们渐渐大了,日后府里只怕难得安静,别的都可以先放到一边去,宜尔哈和扎喇芬就可以先喘口气。她们都是本性不坏的孩子,只要离福晋远一些,自然就不会被影响的一定要在你和福晋之间选一个。”

    他的解决办法虽然不能立杆见影,但却是釜底抽薪。

    “然后呢?”她忍不住问。

    四爷只管看着她,就叫她明白了。

    “爷不是要你做什么,是要你什么都别做。盯着底下人别怠慢她们姐妹两个就行了,爷会把她们身边的嬷嬷慢慢都换走。”四爷知道这样一来,背黑锅的肯定就是素素。

    但将两个女儿挪出正院是一定的。他要防着福晋用宜尔哈和扎喇芬的婚事来做手脚。

    只要挪出来,再换掉身边的奶娘嬷嬷们,颠倒几回就由不得宜尔哈和扎喇芬不自立起来了。

    就如同他当年先从孝懿皇后那里去了永和宫,又搬到了阿哥所。身边的人也是几经轮换,那段时间,他成长的比以前的几年都要多。

    李薇明白他的意思了,就是她要当一回躺枪帝。

    四爷突然把两个格格挪出福晋那院子,肯定是她吹了枕头风,必须是有阴谋诡计。他再把她们身边的人都换了,那也肯定是她在背后搞的小动作。

    问她为什么这么做?打击福晋,排挤不是她生的孩子。

    四爷见她不说话好像在沉思,把她拉到怀里搂住,轻叹道:“爷之前就打算这么做了,回来前就想好了。”只是没想到素素还会替三格格担心,叫他有些愧疚。

    李薇想明白了,这事一开始就不是从她而起,只是她会扫到台风尾而已。

    她轻松道:“这有什么?我习惯了。”她钻到他怀里说,“可是爷要补偿我。”

    四爷拍着她道:“好,想爷怎么补偿你?”

    她一口亲在他的嘴角:“亲亲就好了。”

    然后四爷宠爱了她一夜?才没有,两人抱一块睡觉了。

    第二天,四爷答应了大格格和三格格搬回庄子上福晋的住处去。李薇没有去送,看在她马上要被黑的份上,她觉得暂时还是别接近这两个女孩了。

    可三格格特地跟着大格格来跟她告别了,还送上她自己编的一个如意结。

    “多谢李额娘的照顾。”三格格是个很萌的萝莉,放下电眼还是很叫人心软的,何况她又天生一副林妹妹的样子。

    李薇还是没忍住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握着她的小手说:“以后要喜欢,可以常到李额娘这里玩,好不好?”

    三格格点点头,萌得她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脸蛋。

    目前这对姐妹出去,李薇感叹再见你们就该用愤怒的大眼睛来瞪我了,真虐心啊。

    可不等她继续脑补被萌萝莉愤怒的眼神射穿是什么心情,就发现四爷回来两三天了,福晋还是没回来。

    她忍不住问他:“爷,福晋什么时候回来?”

    好奇怪对不对?

    四爷却没有马上回答她,看他的脸色,叫她也不敢多问。难不成就回去几天,四爷跟福晋还吵了一架?

    可她实在想像不出福晋跟四爷吵架是什么样。这两人说不到一起,最有可能的就是相互冷暴力。

    还有,他们会因为什么吵架?

    她记着回头要问问四爷,毕竟福晋不在,庄子上的气氛好像也变得奇怪了,弘昐都说弘晖看着是越来越不安了,今天还悄悄的试探弘昐,想看看她这里有没有什么风声。

    她就知道她是专业背锅的。

    福晋不回来关她什么事啊!

    到了晚上,四爷回来后,两人安静的吃过饭洗漱后上了床,他搂过来两人不和谐了一通。叫她把想问福晋为嘛现在还不见回来的事给忘到天边去鸟。

    不和谐之后睡得格外香甜,一直到早上她才想起问福晋,但不等她问,四爷就淡淡的说:“福晋一时半刻回不来,这庄子上的事你先担着吧。”

    看来确实有问题?她也不急着问了,不管四爷跟福晋的问题是什么,她目前的问题是:无妄之灾。

    她都能想像外面会怎么说她了,无非是侧福晋魅力惊人,把福晋给挤出庄子,不叫人家回来了。

    沉浸在一代奸妃的兴奋中,她也会苦中作乐的想像下四爷和福晋是如何你无耻无理取闹的吵架的。

    什么分歧会这么大?

    第三天,四爷把弘晖派出去了。

    她暗乐,可见问题确实比较麻烦啊,她也会在四爷生气时祭出孩子这个法宝,现在四爷是解决不了问题,要借助弘晖的力量了?

    京城,四爷府里,元英带好礼物,起程去直郡王府。

    直郡王从二月伴驾去了直隶就一直没回来,转眼就到了六月,听说直郡王福晋受不了暑气,又病了。

    元英经人通报被领了进去,直郡王府上的二格格亲自到二门处,见面福身道:“给四婶请安。”

    “起来吧,好孩子。”元英扶了一把,握着她的手往里走,在路上问:“大嫂现在怎么样了?你大姐姐在身边陪着呢吧?”

    直郡王二格格道:“额娘今天还好,请了太医用过了药,比之前好多了。我大姐姐在跟着嬷嬷学规矩,不在额娘身边。”

    府里没男人,四处都静得没有人声。

    元英感受到了和她的屋子一样的死气沉沉,不由得轻轻叹了声,一旁的直郡王二格格把头垂得更低了。

    见到直郡王福晋时,元英吓了一跳。明明是盛夏,外面热的晒得地皮都冒烟,直郡王福晋还穿着夹衣,盖着薄被坐在榻上,屋里不但没有放冰,连窗户都没开,进去就是一股热气迎面扑来。

    元英很快就冒了汗,直郡王福晋看了忙吩咐二格格:“去把窗户打开。”

    二格格犹豫了下,元英止住她道:“不用,这不有冰饮的吗?”

    直郡王二格格致歉道:“对不起,四婶,我额娘不敢叫着凉,太医说额娘身体虚,怕暑气治好了又受寒……”

    直郡王福晋苦笑道:“如今我都快成纸扎的了。”她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头发稀疏枯黄,面如金纸,锦被盖在腿上几乎不见起伏。

    她叫二格格下去:“你出去散一散,留我跟你四婶在这里说说话。”

    元英听直郡王福晋道:“也不知道我还能熬多久,这么天天苦熬着,叫他们也跟着我受罪……”

    这话叫人听了都难受,元英只能干巴巴的说:“这是什么话?你在一天,孩子们就有主心骨。”

    直郡王福晋摇摇头,孩子不在她也懒得装轻松,病了这么久,说实话连她都烦了,难为身边的人居然都没烦。孩子日日床前侍候,直郡王在这会儿都没有贰心,叫她既惊讶,又感动。

    要不是为了孩子们,为了直郡王,她早就不想熬了,天天药吃的比饭多,太医的医术好,拖着她的命不叫她咽气。可这样活着有什么趣儿呢?

    但她也真是不想死。

    活到如今才知道直郡王的心意,她舍不得咽气,就算活得这么恶心,她也巴望着能活一辈子。

    当着元英的面,她难得说了句心里话:“我心里清楚,要是我没了,王爷一年后就要迎新福晋进门,那时是个什么情形就难说了。”

    元英心有戚戚,直郡王福晋接着道:“可我们王爷待我这份心,我也尽知。在我病了后,宫里外头都有人问过他,要不要先迎个侧福晋进来,好替我打理这府里的事。王爷都给推了,还特意进宫替我给娘娘请罪,娘娘赏了东西下来,这件事才算完了。”

    “我这辈子最悔的就是没早一点知道我们爷待我的心意……没能好好服侍他……”直郡王福晋说到这里,脸上还是一派木然,可那话却字字句句出自肺腑,叫人听了都能从她简单的话里听出她的追悔。

    元英从直郡王府出来,坐上车回到府里,刚到府门就见弘晖的太监守在门口,见了她就连忙迎上来,道:“给主子请安,我们阿哥一早就回来了,这时正在等着主子呢。”

    弘晖听到额娘回来了,也不在正院屋里学驴拉磨了,直接迎了出来,母子两人在半道上就碰上了。

    元英笑道:“瞧你这着急慌忙的样子,快随额娘回去擦擦汗,额娘叫人煮了绿豆汤,给你端一碗。”

    回到屋里,元英看出弘晖有话要问,要说,可她却不想跟孩子说这个,再说连她也不知要怎么说,就不理会弘晖焦急的眼神,转身进屋换衣服,再吩咐人给他拿绿豆汤来解暑气。

    等她换了衣服出来,弘晖已经冷静下来了,手边摆着一碗用了一半的绿豆汤。

    元英坐下笑道:“你身上衣服也湿了,去换一身。”

    弘晖又被领去换衣服,回来后已经没了追问额娘的勇气。

    看他已经打消问她的念头了,元英才松了口气,当着孩子的面她实在是说不出口跟四爷闹别扭的原因。

    母子两人说了些不咸不淡的话,元英道:“这几日京里事情多,上午刚去过直郡王府,你直王伯不在京,你大伯母又病了,于情于理我都要去看望一下的。”

    弘晖只默默点头,元英看他这样也心软,可话在嘴边转了几次又吞回去了。她本想寻些理由来安安孩子的心,可找不着合适的话。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自己说不出理由来。

    弘晖干坐了一会儿,起身道:“儿子来得急,想回去歇歇。”

    元英点点头,说:“去吧,额娘忙了一上午,也想歇歇了。一会儿咱们娘俩用个膳,回去的事明天再说吧。”

    弘晖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庄子上的事,阿玛托给李额娘了。额娘也不必急,咱们在府上多留几日也是可以的。”他顿了下,又加了句:“就是大姐姐和三妹妹也有李额娘照顾,并无不妥。”

    他有心激一下额娘,说完就看着额娘的脸色。

    元英被孩子如此逼问,心中不快,像是被当面揭了短,她脸一沉,就见弘晖避开她的目光,叫她也不忍心说他什么,摆了摆手叫他下去算了。

    屋里的丫头都不敢说话。

    她起身回到里屋,丫头小心翼翼的进来问午膳,她才想起儿子赶了一早上路回来,肯定又累又饿,要叫他过来,想想还是自己去了弘晖那边。

    弘晖在正院也有个屋子。里面收拾得很干净,可他过去一年也难得住上几次,进屋后竟然觉得有些陌生。他想回到前院去歇息,刚出门就遇上额娘进来。

    母子俩都一时说不出话。

    还是元英先道:“我想着该用午膳了,你还是用了膳再休息的好。”

    弘晖忙说:“儿子正想去找额娘。”他扶着元英的手,两人又回了元英那边。

    午膳后,元英留了弘晖一步,迟疑了下,说:“额娘留下是有道理的,你不要胡思乱想。”她看着弘晖,下面的话就严厉了些:“你李额娘替你阿玛生了一女三子,全是你的同胞兄妹。她是你的长辈,今天这样不敬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

    弘晖要跪下请罪,被元英拉住,语重心长的叹道:“弘晖,我不想你把心思都放在后宅女子争宠上面。我是你阿玛的福晋,圣旨册封,跪过天地祖宗,入得了宗庙,日后也能随你阿玛同葬于地下。”

    她越说越郑重,腰带也不自觉的挺直,她理直气壮的说:“我的身份与你李额娘不同。她是生育有功才能请封为侧福晋,可你阿玛也从来不是宠妾灭妻的人。”

    见弘晖叫她说的有些臊了,她也觉得刚才语气太重,放柔声音说:“她威胁不了我的。”

    弘晖喊了声:“额娘……”

    元英拍拍他,“你是担心额娘,额娘知道。但你是阿哥,是府里的长子,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办好你的差事,听你阿玛的话。别的都不用担心。更不用替额娘担心。这府里的事,额娘心里都有数。”

    弘晖迟疑的点点头,元英叹道:“弘晖,你下面还有弟弟们,弘昐与你虽然差了三岁,可越长大,这差的岁数就越不起眼。你要上进,就不能总把心思放在我和李侧福晋身上。这些额娘自己会处理的。”

    “我都知道了,额娘。”弘晖觉得脸上发烧,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敢插嘴阿玛的房里事。李额娘是他的长辈,就像额娘说的,这不是他该管的。

    见他面带惭色的退出去,元英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真是过于放纵自己了。居然会跟四爷赌气。就是直郡王福晋也不曾对直郡王有一丝一毫的不恭敬,四爷待她不及直郡王待直郡王福晋的一半,她又凭什么敢这么大胆?

    好像叫一桶井水当头浇下,元英冷静下来,已经决定明天就随弘晖回庄子上了。

    说到底,不过是她一时心有不甘罢了。

    庄子上,李薇终于迎来了福晋。

    她对着福晋微微一福,笑道:“姐姐回来了。”

    福晋对她笑道:“这几日辛苦妹妹了。”

    李薇自觉很有反派范的回答道:“爷吩咐的事,不辛苦。”

    福晋没继续接招,说了要休息,李薇就告退了。

    她本来以为福晋回来,庄子上的气氛就可以恢复过来,她这黑锅也能扔了。结果晚上,四爷不去看看福晋就到她这边来了。

    李薇很惊讶,以为他忘了,提醒道:“爷,福晋今天回来了。”

    四爷很大爷的举着本书认真读:“知道了,叫苏培盛去看过了。”

    只叫苏培盛去看顶什么事?您不是该去溜一圈吗?至少坐一坐,喝杯茶。

    李薇壮着胆子坐过去小声说:“您不去看看?”

    结果,四爷放下书,严肃的看着她,看得她心慌后他居然弹了下她的额头!弹得她捂额疼呼,再看他又继续认真严肃的看书了。

    她只好不说了,心道可见福晋回来不算完,这位爷的气还没消呢。

    不想被当炮灰去扫这台风尾,李薇殷勤巴结了好几天,四爷的面色终于和缓了,不枉她带着孩子们一起哄这个大孩子,野餐、放风筝、跑马、打猎,顺便还去庄子上的小湖里垂钓了一番,捞回来了一瓮的小蝌蚪,这可是教孩子们生物知识的好时机啊,李薇趁机苏了把这群小黑豆会变成大青蛙的事。

    连弘昐都没亲眼见过呢,倒是在画上见过蝌蚪和青蛙,活生生的没见过。等蝌蚪一天天长出四条腿,三阿哥打着寒战说:“这些蝌蚪好恶心。”他不想养了,想把这些东西扔掉。

    就是李薇也必须承认,小蝌蚪是很可爱的,但长到一半时……离可爱就越来越远了。她只好努力努力往高大上靠,教训孩子们:“蝌蚪很可爱,青蛙也很有趣,所以你们不能只喜欢它们好看好玩的时候,讨厌它们不好看的样子。”

    “就像百福,它小时候能陪着你们,现在它年纪大了,不爱跑不爱动了,以后还会掉毛,掉牙,眼睛也会看不清,说不定还会失禁,生病。那你们就会讨厌那时的百福吗?”

    “当然不会!”三阿哥用力说,跑去抱住听到自己的名字跑过来的百福和造化。

    好像用力过度了。李薇迅速总结:“总之,什么东西都有好有坏的,不能只接受它们好的一面,不接受它坏的一面。要记得这个道理哦。”她拍拍有些伤心的三阿哥,孩子们都被她拿百福举例说的那些给吓住了,叫她后悔死了,拼命保证百福和造化会好好的,一定没问题。

    其实她说的时候已经感动了自己,想想最近确实背锅背得比较多,可这是四爷宠爱她的副作用。只要她受宠,背锅的日子就永无尽头。她能只要宠爱不背祸吗?这不可能啊,四爷对她越好,越护着她,其他人就会越讨厌她。

    按能量守恒来说,四爷给她的正能量太多,所以为了平衡,福晋等人只好给她负能量了。

    要想福晋和弘晖少讨厌她一点也简单,四爷别宠爱她,去宠爱别人好了。

    想通这个后,李薇都想喊她愿意背祸一万年了。

    等四爷再来,见到的就是不殷勤,但更亲热的素素。

    他也知道最近素素压力大,有些像没头苍蝇的着急。她又不敢追问他,只好自己憋着。他正想着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事也不好开口,结果这是她自己想通了?

    他松了口气,两人上床搂在一起,他问道:“你今天这是不生爷的气了?”

    李薇马上喊冤:“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

    四爷扬扬下巴指着她,“不就是你?天天爷一来,你就拿‘你陷害我’的眼神看着爷。”

    李薇不好意思了,她的眼神真的那么明显?

    他摸着她的背,叹道:“爷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李薇很自然的就问出了困扰她很久的问题:“爷跟福晋到底是为什么事啊?”

    四爷叹了声,摇头道:“也没什么事……”

    不想说就算了。她没再追问,转头说起了四阿哥。

    福晋?反正不关她的事,总关心她容易本末倒置。四爷才是她的重心。

    见素素真的不放在心上,四爷想起了福晋。在忙十四府上小格格那件事的那几天里,福晋想叫他留下,但他掂记着老八、老九和十四,还有李家的事,实在没心情。见她有些不会看眼色,就冷了她两天。

    后来,福晋大概是以为他是为了素素才故意冷落她,也开始给他看脸色。

    他见此更是心烦,两人就这么僵了起来。等办完事要回庄子上了,她竟敢借口不肯跟他回来,他一气之下就真的把她留在了府里。

    叫弘晖去接,不过是看在两人是夫妻的情份上。

    四爷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肚子火。只是没有去她的屋里,就叫她如此积怨,居然还敢不顾大局,真是叫他无话可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191章 回京

    好大的太阳悬在天上,晒得连靠近窗户门口都能感受到那一股股的热浪。六月,简直像下火一样。

    李薇坐在阴凉的屋里,捧着碗冻酸奶吃得浑身舒爽。

    庄子上的屋子统统盖得极高,屋梁比在府里的至少要高出那么三五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屋里非常凉快,就算开着门窗通风透气,暑气也进不来。像今天这种温度,大概是三十度出头吧,屋里甚至不用放冰山,人只要不动就不会出汗。

    她叫来玉瓶,对着外面的天摇摇头,问她,“四爷他们还没回来,还在地里?”

    玉瓶要走来走去的,此时就拿着一柄团扇徐徐扇着,点头说:“是啊,听说地头搭了个棚子,中午主子爷和福晋就带着阿哥们在那边坐着。”

    她说完看李薇,犹豫半天还是问:“主子,您真不去啊?”

    “我又不傻?这种天跑去下地?”李薇大摇其头。

    庄子上毕竟能玩的东西有限,当跑马、放风筝、野餐、垂钓都玩腻之后,四爷想起了贴近百姓,体会百姓辛苦的游戏方式:他叫人圈了两亩地,准备模仿老农下地干活去也。

    当然,他不是想自己一个人去傻干,而是发动全家一起去。

    李薇呵呵着,闪人了。

    她下过地好吗?在现代时,初中那会儿学校提倡什么手拉手,就是城市学校跟乡镇上的学校进行友谊交流,带着他们一整个年级去乡j□j验生活。回来后,李薇很傻x的跟爹妈说了,表示在那边用破黑板旧书桌上了一天课,顺便爬山看猪圈喂鸡真的很美好。

    于是,李爹当真了,兴奋的说咱们老家就有地,暑假时带你去!

    李薇也继续傻的说真的吗我好期待!

    于是,李爹就在她暑假时真的把她带去老家了,顺便说李妈借口工作忙没去,然后收拾行李时对李薇怜悯的微笑,乖,熬不住就叫你爹送你回来,就说妈给你报了班,一期五千块,不上课也不退钱,你爹肯定就把你送回来了。

    最后,李薇在付出下地一天的劳动量后就跟李爹说还有补习班要上,妈说给我报好了,退钱?人家不退啦。多少钱?五千吧。不过没关系的爹,五千块算个甚?

    当然五千块还是算甚的,李爹马上带着她回来了,为了实践诺言,李薇就真的去上补习班了……事后她承认她是一个大傻x,从头到尾都是她倒霉……李爹回了趟家乡见了亲戚朋友不能更美,李妈不费一句话就叫她乖乖去上了补习班不能更乐,就她最傻。

    人生啊……如此艰难……

    下过地的人都知道,保持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姿态在地里待上半小时,直起身时都会发出‘腰要断了啊啊啊!’的哀号。

    李薇本人是不想再去实践一次了,当四爷表达出‘好想和你一起下地,体验平凡生活的乐趣’时,她摆出‘我非常识大体’的姿态说有福晋去就够了,她就不去了,祝你和福晋幸福愉快。

    刷够了四爷的好感与感激后,李薇得到了缓刑。

    据跟着一起去的孩子们回来说的,四爷是真的打算从头到尾都不叫人帮忙,全是他们亲手干的。

    庄子上的地一开始确实都可以种,但自从买来后,为了叫大小主子们偶尔来跑马打猎玩的开心,地就一直荒着,偶尔平整也是为了不崴了马的脚脖子。

    所以,四爷他们要从整地做起,要除草,包括深扎在地下的草根都要拔掉或扎碎,要松地,翻土,必要时还要筛一筛,大的石头要搬开等等。

    而四爷选种的东西也真的很百姓,有黄豆、红薯、花生,又因为搭了棚子,还要种西瓜,也不知道现在种什么时候吃,明年夏天?据说为了提高士气(被整地害的),四爷还选种了小青菜这种长得快的蔬菜。

    从一开始连二格格都吵着要跟着去,李薇终于体会到了当年李母的心情:看着孩子们一脸兴奋的作死好爽!做为拯救孩子的慈母,李薇也祭出了学习大旗,整地后,从二格格到弘昐都一脸认真的回来继续学习了,他们表示学习不能放下,挚爱学习天天向上。

    三阿哥找了另外一个活,天天去地里送吃的,也得了四爷的夸奖。弘昐倒是自从不去就真的一步也不去了,李薇感觉他的态度不太对,特意问过后,弘昐带着一点无奈,一点认识现实后的看破说:“额娘都没去,我一开始去也是为了陪二姐姐和三弟,他们都回来了,我也不去是最好的。”

    李薇心疼他,认真道:“你要是想去……”额娘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不想去。”弘昐马上肯定的说。

    哦,李薇了解。他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平衡,但也的确是不想天天去下地。

    这跟李薇的感想是不谋而合的。她爱四爷,所以偶尔背锅无妨,但这不意味着她就是爱找虐啊。

    玉瓶还是很担心的,试探着说:“那您就不担心……”

    李薇摇摇头,让很替她担心的玉瓶下去了。有些事不必说得太明白,但她很清楚一件事,要是福晋真的能在短短的种地这段时间里把四爷给攻略了,那就说明她被穿了。

    四爷与福晋的问题不是一日之功,两人之间的矛盾称得上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感情上,李薇可以说从来没把福晋当作对手,她怕的一直是福晋求而不得后的反击——这是她背锅的原因所在。

    谁叫四爷最喜欢你呢,所以你该死。

    说实话,李薇在感觉到福晋和弘晖隐晦的怨恨与敌意时,有一点小小的兴奋哦。这从另一面证明了,四爷对她是真好,这种特殊已经引起其他人不自觉的警觉了。

    她真是坏心眼~

    时间在四爷扮老农中缓慢滑过,当天天去田里送饭的三阿哥都晒成了小黑炭,皇上要回京了。

    此时已经是九月末,十月初。

    四爷叫人收拾东西,全家回京。

    李薇这边的事全都交给了二格格,甚至连弘昐那边的行李收拾也由她一肩担了,忙得二格格团团转的同时,人也越来越果决。叫李薇欣喜不已。

    四爷跟她提过,大格格和三格格从福晋的正院迁出已经决定了,不迁二格格太显眼,反叫人以为是她在背后捣鬼。

    李薇明白这个,可要是二格格不想迁,她再背个锅也没关系。但告诉二格格时,女儿虽然有些不高兴,还是很痛快的点头了。

    当李薇问起原因时,二格格居然说是因为大姐姐或她都快要嫁人了,能趁这个时候一起住,大家姐妹亲爱也就现在了,不然日后想见面聚一聚都未必能凑齐人。

    李薇几乎要傻了,好像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二格格已经成长变成大人了。她这番话带着看透现实的无奈和悲伤,李薇马上说:“什么嫁人?还早得很呢。你阿玛说到你十七八再说。”

    二格格道:“那还不是要嫁?都一样。”

    把李薇说得哑口无言后,她又过来安慰她:“额娘,别担心,我会好好陪着你和弟弟们的。你放心啊。”

    被女儿安慰了一把的李薇还是没回过味来,她印象中的女儿还小呢,她还是个小孩子,都已经在考虑嫁人的事了,看样子还想了很多。是她错过了女儿成长的重要时刻?还是这时的孩子就是早熟?

    反正,孩子成长起来真是吓人得快。

    回到京城,李薇也算是松了口气。庄子上的日子不如想像中的轻松,还是府里熟悉的气氛更好些。

    刚回到府里,四爷就迎来了十四,兄弟两人两三个月没见,各自都变了不少。十四一见他晒得那样就喷笑道:“四哥,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他虽然笑得厉害,面上还是显了老态,像是这几个月就长大了几岁。四爷见此也是暗自叹息,拍拍他的肩,拉他进了书房。

    十四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见到弘晖几人也说带了一些礼物给他们,四爷想他来肯定是有正事的,寒暄后就叫孩子们都出去了。

    侄子们走了之后,十四脸上的笑就收了,竟然有了一丝肃杀之气。

    四爷叫人上了茶,只剩下他们两个后,十四端起茶饮了口,问道:“四哥,皇上回来咱们都要去迎,到时你是什么打算?”

    四爷没马上答他,反问:“你怎么想?”

    十四也不在意,笑道:“弟弟想递个折子,请皇上准许出城去迎。”

    皇上回京,自然要安排迎驾的人。这迎驾也分个亲疏远近,皇上是不是爱重等等。为了争这个排序,京里的人也都是赌了一口气的。上的折子也是思念皇上,乞盼能早一日见到皇上金面。

    最受宠的曾经是太子,他迎出了两百里,最后是跟皇上一道入的城。这就是独一无二的盛宠了。

    十四图的就是这个,而四爷只打算按照惯例上折子,不求这个殊荣。

    两兄弟说不拢,十四就满意的告辞了。四爷明白他也不是来找他一起上折子的,只是来试探下看他是不是也有这个意思。

    送走十四,四爷奇怪的想他不在的这几个月,京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自从死了个小格格后,十四怎么不见消沉,反而比以前更激进了?

    递折子求见迎驾的事各府都隐晦的试探、打招呼,四爷就分别见了老三、老五和老七府上的人,他们四个都不打算玩特殊,规矩上折子,规矩迎驾。

    而后来听到的消息是除了十四,只有老八上折子说想念皇上,但也没像十四那么夸张。

    从京里递出的折子是一日一来回的,皇上又已经在距京城很近的地方了,所以发还的除了他们送去的请安请见折子,还有皇上的圣旨。

    就像四爷曾经估计的那样,随皇上回来的还有博尔济奇特氏和科尔沁来下聘的人。

    所以这次的迎驾格外的盛大,四爷听说发还给老八的旨意都有好几道,大意就是皇上也想念他,忠心办差就行,父子情深不在迎驾这一件事上。三爷说起这个时酸得不行,叫四爷笑道:“三哥从哪里打听出来的?我可不信老八会当着外人的面说这个。”

    皇上要真是宠爱老八到这份上,老八就是想显摆也不可能当着老三的面说啊。

    三爷摇着扇子,道:“我是打老九那儿听来的,他天天跟老八混一块,这总不会是假的吧?”

    四爷马上皱眉道:“老九说这个干什么?这不是给他八哥找麻烦吗?”他想的是这会不会是老八和老九联手做的局?有阴谋?

    三爷一眼就看出四爷想拧了,合上扇子在桌上轻轻拍了拍,叹道:“老四,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太多!老九是喝醉了才说出来的!”

    九爷府里,十四正在暴笑。他也递了折子,皇上就批了三个字‘知道了’就发回来了,特别的没面子。可这也不妨碍他笑话他九哥,叫他说错话,这下把八哥给惹恼了,连去几回都说不在。

    九爷后悔得不得了,见他这样气都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说:“你就是这么对你九哥的?我算白认识你了!”

    十四当时也在席上,除了他们这些皇阿哥还有几个宗室的,九爷喝得越多就越自大,嘴上从来不把门。八哥事情多没来,就有几个话里话外说老八看不起人了,九哥肯叫宗室的人就是听他们奉承的,怎么听得下这种话?

    于是就说多了。

    他爽完不等席散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不能吞回去,他也不能叫那些宗室的人回家别跟大人说,别外传——那显得他九爷多没面子啊。

    他撑着面子不假,八爷的事就这么漏出去了。

    事后九爷腆着脸想去跟八哥赔个罪,结果这次八哥气实了,就是不肯见他。

    兄弟两个这么僵着,九爷想找个从中说和的,偏那天裕亲王保泰、十爷、十四爷都在席上,哪个都没跑了。十四见有人比他更倒霉就舒服了,天天过来看他九哥的笑话,说是来出主意的,但一个有用的主意都没有。

    十四此时道:“依我看,八哥也是一时脸上下不来,过了这阵就好了,你跟保泰似的躲一躲,等皇上回来了,横竖大家都要进宫,到时当着众人的面,八哥也不会太不给你面子。你递个好,他接下来,这就不成了吗?”

    这就是耍赖皮了。

    九爷叹道:“也只能如此了,幸亏是八哥,要是四哥……”

    十四放下杯子,一点不客气的说:“你还想得罪四哥?嫌命长了吧?”

    九爷嘘他:“去!知道是你亲哥你就护着他!”

    十四冷笑,自斟自饮,九爷接着小声来了句:“你说的也没错,要是四哥,我也不用费这个事,等他整我就行了。”

    因为皇上回京的事,四爷又是好几天忙得见不着人影,不过他叫苏培盛来东小院说今年的颁金节可能会办得比较盛大,叫她好好准备——潜台词就是多做几件衣服行头。还叫苏培盛送来了很多蒙古的东西。

    有蒙古袍子,蒙古刀,蒙古茶,蒙古羊和蒙古马。

    马归了弘晖、弘昐,连三阿哥和四阿哥都一人占了一匹,二格格她们姐妹三个,只有二格格有,大格格不要,三格格没给(年纪太小身体不好)。

    羊归了膳房,当天晚上李薇就吃上了羊肉汤和烤羊肉串。

    虽然有些怕上火,但好羊肉难得。听苏培盛说这都是跟着圣驾一起从蒙古过来的——商人们卖的。

    博尔济奇特和科尔沁一部得了一个大清的女孩,不管嫁过去是个什么情景,目前两部都欢欣鼓舞,高兴得厉害。知道要来下聘,两部的人都有心跟着出来——大赚一笔。

    有心思灵活的商人就看准了这个商机,李苍在他们回府后特意过来看望,据他说京里的蒙古人从六月起就比较多了,这个月更是在街上都能常常看到。

    “舅舅他们这些天巡逻都比平常人多,蒙古来的王公贵族子弟有的说不通,一言不合打起来的不在少数。”李苍道,“咱们这边说出去也都是爷,谁都不让谁,小舅舅说他们上官的辫子都快细成老鼠尾巴了,这两天只怕就要用上假发了,小舅舅说的时候乐得很呢!”

    送走李苍,没几天四爷闲了过来了一趟,进屋换了衣服就往榻上一躺,李薇过去替他捏着,好奇的问:“你忙什么呢?”

    他拉着她的手贴在额头,叹道:“瞎忙。十三还没回来,送信来叫我帮他看着点十三公主的嫁妆。内务府里老八忙得脚不沾地,偏偏蒙古人这几天越聚越多,前天还在前门大街那里跟保绶的人打了一场,步军统领衙门的人按不住,叫我撞见,只好去看看了。”

    保绶是前裕亲王的五子,现在这个裕亲王保泰的亲弟弟。

    亲爹亲哥都是裕亲王,保绶在京里也是有名的爷。跟他打架的是博尔济奇特氏的几个蒙古人,没来历没身份,就是莽了点。保绶在喝茶,带的人多,占的位子也多。这几个人要上去坐,保绶的人叫他们去别的店,还给了茶钱,说不好意思。

    蒙古人就把钱扔了,把人给揍了。保绶在上面知道了,传话回府叫来更多人,最后就打成一锅粥了。

    李薇听得直乐,四爷本来挺累,叫她这一笑也乐了。

    “这根本就是比谁的脸大嘛。”李薇道,追问:“后来爷去了,向着谁?”

    四爷沉着脸道:“我谁都不向。”他把保泰叫来了,叫他管教他弟弟。

    最后自然是保泰把保绶臭骂一顿,给四爷赔礼,叫人给蒙古朋友买酒买肉,把这事给了了。

    李薇竖起大拇指:“还是爷最厉害。”

193

    大概是四爷解决保绶的事太震撼太干脆了,之后几天频频有人请他去救场。李薇戏称他成了救火队,被四爷按住打了顿pp。

    打完两人靠在一起,四爷捏着她的手把玩,似笑非笑道,“不过是都不敢去得罪人,才拉我过去罢了。”

    李薇趴在他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胸口,卖萌去啃他胸前的盘扣豆豆,拿舌尖拨来拨去。

    四爷摸着她的嘴唇,叹笑道,“又来闹你家爷了。”

    凑上去两人亲一个,他道,“这段日子一直忙,顾不上你,一个人待着是不是闷了?”

    李薇一口口的亲他,在他的嘴上一下下盖章,道:“自己待着可以想爷啊,想爷就不闷了。”

    “今天这嘴真是甜。”他翻身压住她,两人幸福的和谐了一把。

    大概四爷心情确实不错,叫李薇说他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京里有脸面的人多,但敢得罪人的却少。皇上、太子、直郡王三座大山都不在,除这三个外,京里几乎就没有人能站出来稳压所有人一头。

    所以打起来才没人敢管,不说步军统领衙门了,九门提督的隆科多不是也躲了?

    可这对四爷来说未必是坏事。皇上使这些年长的儿子,几乎就是不等他们干熟一个位子就调走了,各部轮转多年,李薇记得四爷好像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职位……

    但他总是很忙,忙完就没他什么事了,领功?没有,他又不像科举选官出身的那些进士们,还能靠年资一步步往上熬品级?他的品级全看皇上心情,赏什么是什么。不赏就当光头阿哥。

    幸而皇阿哥这个招牌还是够有用的,只要是皇上的儿子,他就算只是个没有实权的贝勒,站出去满京城里敢跟他比一比谁的拳头大的人……还是比较少的,而且基本都是亲兄弟。

    所以,四爷这段时间的忙碌,李薇大胆猜测,他其实在暗爽。

    暗爽中的四爷在跟她和谐过后仍嫌不足,没有继续和谐却抱在一起对她说个没完,他说的那些人名官名她统统不认识好吗?只好发挥陪聊的真谛:点头顺便问‘下面呢?’就行了。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着,连皇上回来了,到颁金节了,大家要进宫了都没有停止。四爷貌似更忙了,听他说是因为皇上似乎对这两个蒙古部族非常的荣宠,为了和谐的大局面,目前京里一切影响和谐的事件都要按下去,大清跟蒙古是臂膀,是兄弟,是一家人。

    就连进宫庆贺颁金节时,李薇都被四爷提醒戴了两件蒙古首饰应景。

    今年宫里比往年要热闹些,天没亮时就进宫,却发现宫里各处都点了上灯。这比以前摸黑往前走要好多了,等到了该跪着的地方,发现前面多出了好多人。李薇的位置就往后推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今年皇上好像特意宣旨,叫了很多蒙古族的贵妇妇眷进宫来。

    往年自然是不会这么麻烦的。因为她们有的根本没资格进宫,皇上往年都是赏些东西下去就完了。

    等大家跪完准备去永和宫了,却只叫她们在永和宫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就叫出宫了!

    能出宫当然是件开心事,但这程序不对啊。

    李薇、元英带着孩子们,还有七福晋、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出了宫门不敢走,几位福晋们商量,一至同意由四嫂派人进去问四哥,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真的可以走了?今年为什么只进宫半天就叫他们出来呢?

    慢慢宫门口聚的人越来越多,李薇看这一个个出来的也都是各家的福晋。她合上车窗帘道:“看来今年这规矩是改了。”

    二格格也说:“我看是宫里来了什么要紧人吧?咱们往年是应酬娘娘去了,今年说不定是娘娘也要去应酬别人,顾不上咱们了呗。”

    等了约有半个多时辰吧,苏培盛匆匆出来,先在福晋车前停下,恭敬道:“奴才请主子安,主子爷说了,今年先回去也无妨。留下辆车给他就行了。大阿哥跟着主子爷,叫主子放心。”

    元英点头,道:“那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侍候爷吧。”

    苏培盛干笑,躬身退下。

    元英叫丫头下车去跟七福晋等几个妯娌们说,丫头跳下车,却见苏公公没有走,而是特意绕了个圈,现在就站在侧福晋的车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丫头装没看到,跑向七福晋的车子去了。

    李薇听苏公公说完,问了句:“是不是有什么难得的人来了,娘娘才叫我们回来呢?”

    苏培盛犹豫了下,靠近车窗,悄悄小声道:“奴才倒是听说了,貌似是万岁爷把二公主叫回来了。”说完,退后,打了个千,小跑着回宫里去了。

    二公主?三爷的姐姐?好像是康熙三十年嫁到蒙古巴林部去了。车慢慢往前走,听外面的动静各府的车都开始动了。

    李薇听着外面的动静,让哪个府的车先走,哪个府后走等等。心道怪不得娘娘没空应酬她们,远嫁十几年的二公主回来了,这时肯定在太后身边呢。娘娘等各宫有头脸的主位只怕都要赶过去奉承吧?

    以前是她们奉承德妃,现在是德妃奉承别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她突然没那么讨厌进宫了。下跪这种事,说不定就连皇上也没少跪过呢。

    苏培盛回到宴席上,溜回到四爷身边,四爷扫了他一眼,他微微点了下头,四爷放心了。他借着倒酒的机会把李主子问他话的事回了,道:“奴才想着李主子问,就……”

    四爷道:“没事,你李主子知道这个也是应该的。”

    他往席上扫了一眼,皇上刚才就露了个面就回去了,席上众人却还要继续热闹,只是各人眼神都不在停的四处扫。二公主回来的事,他事先没听到消息。大概二公主是跟皇上一起回来的,他们都只顾盯着皇上、太子和直郡王,结果竟叫二公主悄没声的进了宫。

    真是……

    四爷自省,这段时间他有些失了冷静。

    乾清宫,东暖阁,康熙正在泡脚,膝高的木桶注满烫热的药汤。他的膝盖明显肿了起来,红中发白,太医在旁边轻轻按了下,摇头道:“万岁这膝盖要缓一缓,最近暂时都别动了。”

    梁九功听了,问皇上:“奴才去叫人抬轿子?”

    康熙忍着痛,面上不显分毫,微微点头。

    直郡王就守在外头,见梁九功出来立刻上前一步,问:“皇阿玛如何了?”

    梁九功怎么敢把皇上身体的消息随意透出去?只陪笑道:“叫郡王担心了,万岁无事。”

    直郡王也知道这奴才嘴紧,话问出口就知道僭越了,想找补回来,不等开口就听到里面皇上喊他。

    他低着头进去,见太医正跪在皇上面前,拿银针刺穴。

    康熙招招手,打断他下跪请罪的身形,拍拍身侧道:“过来坐,你是担心朕,朕知道。”

    直郡王坐下,道:“皇阿玛今天跪的时候太长了……”

    颁金节这种大节日,那是一定要告慰先祖,祭拜上天的,礼部写的祭文又长得厉害,从头到尾皇上都在前头跪着听,身后是他们这群兄弟。直郡王知道皇上这两年身体越来越不好,今年他就提过叫皇上站着听,可皇上还是坚持要跪着。

    康熙看他一脸的担心,笑道:“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不懂事?”虽然这么说,他却慈爱的拍拍直郡王的肩,说:“别替朕担心,有些事不能省,朕一年也就跪这一次。”

    等太医退下后,梁九功回来说銮驾已经准备好了。

    康熙扶着直郡王的肩说:“行了,扶朕出去吧。”

    上了銮驾,直郡王问:“皇阿玛,咱们是去席上,还是去太后那里?”

    康熙刚才走了下,膝盖又痛了,闭目忍痛,过了会儿才淡淡道:“荣宪……走了也有十四年了,去看看她吧。”

    “是。”直郡王应道,传话梁九功,銮驾缓缓起驾。

    席上,皇上和直郡王一直没来。

    四爷见太子又是孤坐,就过去陪着了。他执壶倒酒,太子并不贪杯,只与他碰了三杯后就不喝了,只拿杯子时不时的碰碰嘴唇。

    两人无话,太子一直随意扫着席上的众人,并不与哪个人目光相触,就是侍候在他桌旁的老四,他也没有正眼扫一下。

    半晌,四爷低声道:“殿下当保重身体。”

    太子这才看了他一眼,放下杯子道:“怎么,老四,在外头听见什么了?”

    四爷看着膳桌上的酒,不答话。

    太子自问自答:“说孤酗酒?可还有旁的?贪花好色?勾引庶母?亵玩太监?”

    他说得四爷额头都要冒汗了,正想退后跪下请罪,太子在桌上轻轻敲了下,止住他的动作,太子道:“老四,能过来说这句话,哥哥记着你的情。”

    不等四爷再说什么,太子起身拂袖而去,竟把四爷给晾在当场。

    席上一瞬间静的像坟地。

    稍后又重新热闹起来,只是大家的目光都往四爷身上扫去。

    等四爷黑着脸回座后,坐在身边的三爷端着杯子笑着过来想试探一二,一对上四爷的黑脸,立马把话都吞回去了,呵呵着跟四爷碰了一杯继续回去坐着。

    另一边,八爷几人身边还有几位宗室,刚才的事几人都看到了。八爷劝其他人归座后,只有九爷几个在,九爷好笑道:“不知老四是不是马屁拍到马蹄上了,咱们这位太子爷这么不给面儿啊?”

    “哼!”十四觉得最丢脸,重重把酒杯往桌上一放,瞪着九爷说:“九哥,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九爷不妨这里还有个老拿四爷的面子当自己的面子的十四,不好跟弟弟吵,何况他才刚跟八哥合好,不想再闹出点什么事来,于是头一次服输,赶紧给十四倒酒挟菜,陪笑道:“没意思,没意思,你九哥最没意思了!来,来,来,喝酒!”

    哄好了十四,几人继续猜四爷是提起什么事惹恼了太子。

    九爷刚才不小心惹恼了十四,这会儿说的话就好听多了:“四哥这人是板正了些,可他一向不是那等嘴里跑马的人,只怕不是四哥惹恼太子爷,是太子爷恼了四哥。”

    十爷和十四都没说话,八爷道:“大概……就是这样。最近这段日子,四哥在外头办了不少事,只怕里面就在太子的人,太子爷想来是被扫了面子,四哥去赔礼,太子爷没接这个茬?”

    十四恨道:“什么办了不少事?都是别人不想干的,偏他当好东西巴巴的接过去,天天四处给人断官司,得罪的人海了去了!有一两个太子的人有什么可稀奇的?”

    九爷不高兴了,奇道:“合着咱们谁说你四哥都不行,就你能说他是吧?我看你这嘴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

    见这两人又瞪起来了,八爷赶紧救火:“先别说这个,你们替我想想,四哥这段时间都不给哪几个人面子?得罪的哪个比较深?”

    四个人开动脑筋起来,想了半天,九爷拍桌道:“这谁能记得住啊!我记得有个凌普的干儿子?”

    十爷摇摇头:“凌普的干儿子给银子就能认上,有什么稀罕的?太子爷为了这么个人物给四哥脸色看?不大能够。”

    一时半刻也实在是想不起来,八爷只好说:“那就先放放,咱们回去再想吧。”

    另一边,四爷身边生人勿近,三爷、五爷、七爷都噤若寒蝉,就是四爷自己心里也不大痛快。他搞不清太子这是怎么了?说是恼了他,细品那话里的意思又不像。不是恼了他,干嘛叫他丢那么大的脸?

    这时,十三端着酒杯过来了,周围的人都拿‘你牛x’的眼神看他,五爷还特意起身让了个座,叫他们兄弟两个坐着说,他坐到老七那边去了。

    十三来之前也是壮了胆子的,一是四哥一个人坐着太不像样子,二来十三公主的事他还没顾得上谢他。随驾回京后他只来得及送过去了礼物和贴子,人还没登四爷府上的门就要紧着颁金节的事了。

    他清了清喉咙,道:“四哥,我敬你一杯!”

    四爷拿了他的杯子,说:“十三,酒还是别多喝了,咱们用茶也一样。你的心意四哥知道。”

    十三:“……哦。”

    苏培盛飞快的把茶给找了来,给四爷和十三爷一人倒了一杯,两人就在这席上对坐着喝起茶来。

    远处,八爷和九爷几个都看愣了。

    十四最不明白:“……他那边没酒了?怎么喝起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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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颁金节后,和硕荣宪公主回来的事大家就都知道了。**********请到w~w~w..c~o~m看最新章节******

    各府的福晋们也都纷纷递贴子,表达对这位大姑奶奶的欢迎之意。做为皇上目前现存于世的最大的一位公主,她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李薇做为侧福晋是无缘去给荣宪公主请安的,就连他们府上的福晋也是在第三天才找着机会去宫里给荣宪公主请了个安,据说和其他几位妯娌一起被留下喝了碗茶就叫退下了。

    这些都是三爷府上的田氏告诉她的,田氏都快乐歪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对她们说,“我们家福晋回来可是气得不行,她大概还以为能被留下用顿饭,结果公主连她的面子都不给,她还装可怜样给我们三爷抱怨,结果又被三爷给骂了。”

    纳喇氏和李薇都是被田氏请来的,三人闲坐饮茶。皇上既然回来了,之前李薇故意不理田氏贴子的事,现在就要来表达一下歉意。

    要知道当时不是她不想来啊,是四爷要避暑去庄子上了嘛。

    继她背锅之后,四爷也替她背了一回锅。

    不过她这么跟田氏解释时,倒叫田氏不快的摆手道:“快别在我面前显摆了,知道你们家爷疼你,去哪里都不忘带着你,行了吧?”

    李薇痛快的闭嘴,听田氏把三福晋给卖了个干净。她乐意到田氏这里来还有这个原因,田氏交游广阔,各种新式小道消息她都知道。不管真假,听一听至少不会跟京里脱节。

    她好奇道:“那二公主怎么就连你们福晋都不给面子?不是一家人吗?”

    田氏没好气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公主回来多少大事办不完?宫里的人就够她见了,还有我们娘娘母族马佳氏的人,我们福晋算什么?公主有事跟我们爷说就行了,还用她在中间传话?”

    荣宪公主这一回来,京里是要小小的惊动一下的。

    从三贝勒府出来,李薇就和纳喇氏分道扬镳了。行到街口,听到宫门处有喧哗声,叫人侧目。李薇在车里都听到了,心道这是谁这么大胆?怎么没人管一管?御道上的侍卫都瞎了?

    掀开车帘就听得更清楚了,随车的侍卫远远看了眼,过来道:“主子,是承恩公府的车。”

    承恩公府佟家的车,怪不得没人敢管。她连忙御:“咱们避开。”

    等晚上四爷回来,她说起这个,四爷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去屏风后换衣服,李薇想起这段时间他四处救火,难道今天他去了?

    他换了衣服出来脸色还没变回来,李薇就过去给他通头捏肩,转口说起了在三爷府上听田氏说的事。

    “哼,荣宪……”四爷冷哼道,火气转移了。

    可李薇就更不解了,难不成这个才回来没多久的二公主也惹着他了?

    于是荣宪公主的八卦也不能提了,她给他捏完肩,他读书,她一本正经的在练字。最后还是他先提起话头:“之前承恩公府的贴子你不是送到我那边去了吗?”

    李四儿的贴子。这是压在李薇心头的一块大石,今天去过田氏那里,李四儿那边按说她也要去表示一下,但她真心不想把脸送去给这位主儿踩啊。

    见他提起,她马上凑过去道:“怎么了?”

    四爷平静的翻了一页书,淡然道:“那女的最近只怕是已经顾不上你的。放心吧。”

    李薇果然大松一口气,看他心情好转了些,巴着他问:“怎么回事?爷跟承恩公府的三爷说了?他回去交待那个女人了?”

    四爷冷笑:“隆科多这会儿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他那小妾听说荣宪回来,吵着要去给荣宪磕头呢。”

    李薇:=口=

    震得她都说不出话了。“那……那佟三爷呢?”李薇想起这李四儿脑子不中用,以为天老大她老二了,隆科多不至于这么脑残吧?

    四爷点头道:“他还算懂事。”

    只是荣宪知道这事后,虽然没真的宣那女的进来,但也特地赏了东西。为了拉拢佟家人,连身为公主的脸面都不要了。今天他听说了宫门口御道上是承恩公府的马车在找事,不但叫人把车夫和跟车的都给拉下来压在宫门口一人赏了五十大板,还把隆科多也喊了来。

    隆科多倒是没不给他面子,痛快认罚,叫人直接把那几个下人给打死,之后又拖他去喝茶赔罪。

    四爷并不想跟隆科多交恶,两人喝茶时也算相谈甚欢。而且,隆科多还卖给他一个消息:皇上有意加封荣宪公主。

    她原封是和硕,再封就是固伦公主了。

    一个女儿,寸功未建,不过是皇上的女儿活下来的少,皇上这封的也太随心了。

    自然也更衬得四爷这个贝勒尴尬。

    怎么想都不痛快的四爷好几天都黑着脸。

    幸好最近找他救火的人比较多,糟心的事多了,就显不出他这脸黑是为了什么了。不过三爷却被他顶了好几次。

    “老四!”三爷都要气炸了,抖着手指着四爷道:“你说你这么几天跟我过不去是为什么?不过是叫你通融一二,二公主也是你的姐姐,只是想见见家里人,这有什么错?”

    “是没错,可叫二品大员给一无品无级的女子行礼让路,这就过了吧?”四爷平静道。

    三爷也卡壳了。这事说出来是马佳家的人不地道。虽然宫里有个荣妃,宫外有他这个三贝勒,如今宫里又说荣宪公主要封固伦公主了,马佳氏顿时炙手可热起来。

    但马佳氏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物。荣妃当年入宫时,家父只是员外郎。品级之微简直是提都提不起来。这么些年下来,皇上也并没有加恩马佳氏,连荣妃亲族都未得晋封个一官半爵的。

    只是家里有妃子、阿哥和公主,才叫人另眼相待。

    可说起让路,自然是马佳氏给别人让路。当然有人愿意让,有人不愿意。这次就是翰林院的丁太史从翰林院出来,自家小车一坐,正撞上马佳氏出宫的车马。论官职是丁太史大,可论排场自然比不上刚从宫里见完荣宪公主的马佳氏女眷。

    不待丁太史问前面的是谁,马佳氏家的随从就喝斥,叫丁太史让路。

    丁太史让是让了,可心里不痛快。回去想具折上奏,又怕荣宪公主目前风头正盛,皇上反把他给罚了。

    不想此时叫八爷知道了,八爷就亲自去丁太史家看望,把此事给抹平了。

    丁太史领了八爷的情,毕竟八爷亲自登门,面子已经找回来了。而马佳氏也领八爷的情,当晚的事是他们家鲁莽了,看是随从两三个的一顶小轿就以为不要紧,回来后才知道是翰林院的掌院。

    不等他们找人说合,八爷就把这事给解决了,怎么能叫马佳一族不领情呢?

    就是外人听说了,说的也都是八爷的好话。

    四爷知道的略晚了一步,他也恼了,然后当马佳氏再要进宫时,他就卡着宫规把马佳氏带进宫的随从都给留在了宫门口,叫马佳家的老太太自己走着进了宫。

    谁都不能说四爷错了。多少年下来,连他们这群皇阿哥进宫都要靠双腿自己走,马佳氏老太太能有这份殊待,只能说荣宪公主面子够大。

    所以,四爷这巴掌其实是扇了荣宪公主脸上了。

    三爷就来替自家姐姐找面子来了,可四爷一句软话不肯说,叫三爷没了辙,最后恨恨道:“老四,你这样把人都得罪完了,图什么?你以为人家说你的好啊?就是丁太史,他现在也要骂你!”

    四爷冷笑,端起就口,光明正大摆出了送客的架势。叫三爷险些要气吐血。

    而丁太史虽然不敢骂四爷,心里也是惴惴。更兼皇上见了他后,也提起此事,丁太史连忙跪下请罪,皇上却温言唤他起来,道:“也是宗室跋扈,叫爱卿委屈了。”

    丁太史听皇上给此事下了结论,忙道:“臣不委屈。”

    事后,虽然皇上没有明着斥责马佳氏,但‘跋扈’二字传出去,包括三爷在内的人都熄火了。

    八爷府上,九爷不乐道:“八哥还特意给那丁太史自掏腰包送了二斤官燕呢,到头来倒是叫老四得了好处!”

    八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闻言只是叹道:“只能说四哥比我高明,皇上明显更欣赏他的处事。”

    九爷道:“他那叫什么处事?四处得罪人?外面骂他的人还少吗?这些日子简直跟疯了似的,皇上又没派他差事,天天就拿着那张黑脸去吓人,逮谁骂谁。他就是想当包龙图,也要看有没有六月飞雪给他判啊。”

    八爷喷笑,笑完只余惆怅。四哥能有这份底气,他就没有。四哥能挺直腰板跟人硬顶,他就只能弯腰下折四处陪笑脸。

    九爷早想到别处去了,他道:“可是,八哥,咱们之前不是想皇上正打算抬举蒙古人吗?不然干嘛把荣宪叫回来?这时四哥冲上去照荣宪脸上扇了一巴掌,皇上怎么不骂他,反倒还向着他说话?”

    不是想着皇上要通过捧荣宪来捧蒙古人,要给将要嫁到科尔沁和博尔济奇特氏的两个女孩撑腰,他们干嘛费这么大劲?八哥也不必亲自跑到丁太史家去了。

    四哥做的跟皇上的本意截然相反,皇上夸他干嘛?

    九爷想不通,八爷也不明白,只能说:“圣意难测啊……”

    毓庆宫。太子正与弘晰对坐读书,两人手中各拿一本《论语》,嘴里说的却与论语毫不相干。

    太子轻声笑问:“你四叔跟八叔的手段,你可看懂了?”

    弘晰已经想了有几天,此时道:“儿子愚钝,只能想到大概是八叔看穿了皇上的意图,所以皇上反倒要倒过来走,就是不如他的意吧?”

    太子笑着点头,道:“有一点意思了。”

    弘晰没有露出喜色,反而沮丧道:“儿子……”

    太子拍拍他的头,笑道:“若论体查圣意,你以为你四叔和八叔,哪个更得其中三味?”

    弘晰这回没有迟疑:“八叔。”

    太子笑了,道:“今天这书你回去细细再读一遍,改日我再来问你。”

    弘晰就放下书告退了。

    阿宝刚才一直守在门外,此时进来换茶。太子来了兴致,反问他:“阿宝看呢?老四和老八,哪个更得皇上的心意?”

    阿宝狡猾的笑了,伸出了四根手指。

    太子乐了,道:“你倒看得透。”

    阿宝笑道:“奴才跟在殿□边,这么些年得殿下教导,总算没有辜负殿下的栽培。”

    太子端茶歪在椅上。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马佳氏打了巴掌,老八跑去把甜枣给了,皇上干什么呢?还是老四机灵,他又上去扇了马佳氏一巴掌,这回皇上才好给马佳氏施恩。

    老八,到底欠了两分啊。

    想起老四,太子不自觉露出个笑来。这个弟弟这些年是越来越长进了,看着傻,却蒙了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明天见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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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爷和八爷都成了最近的风云人物。******$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有好事的人翻出四爷当年封贝勒的事来,明明在八爷出宫前,四爷天天泡在内务府给几个兄弟弄府邸,结果八爷一出来,不但跟四爷封得一样,还接了内务府。

    都说四爷这是叫八爷给坑了。

    再说这次的事,一开始瞧着是八爷占上风,但四爷好像后者居上,

    田氏又给李薇下了贴子,说是新得了两盒好茶叫她去喝。幸好李薇听四爷提过,知道田氏这是想从她这里打听八卦。听别人的八卦有意思,可被人追问自家的八卦就没意思了。

    李薇回了封贴子,说最近府里有事忙给拒了。

    这有事也不是瞎说的,真的有事。

    四爷叫人去外头买了些丫头进来,不是门下包衣,而是签了卖身契的那种。干嘛使呢?给弘晖挑通房丫头。

    弘晖多大?!小学没毕业呢就有通房丫头了?!

    李薇三观都要碎了,因为四爷还说给弘昐也挑了两个,先放到她身边看看人品,好了过两年就给弘昐。

    这不科学!

    弘昐康熙三十八年生人,今年才七岁!过两年九岁!有九岁就有通房丫头的吗?

    李薇气弱的问:“……会不会太早了?”

    两人在屋里,四爷靠在榻上,她坐他身边,他道:“不早了,弘晖已经出精了,过个半年给他就差不多了。也免得他年纪小没分寸乱打主意。”

    李薇不知道是她是被他给洗脑了还是这样真的正常,想想哪个时代十一二岁的男孩、女孩确实都开始了第二次发育。她小学五六年级就有过朦胧的小恋爱,那时学校也开展了简单科学的性|教育。

    总之,这个时期孩子们确实都开始对这种事情好奇,科学健康的教育下也是正确的?

    但通房丫头还是不太对!

    李薇努力站稳自己的立场,对弘晖她是管不着的,但她把弘昐叫来叮嘱了一遍,大意就是你是大男孩了,这个时候你的身体正在发生一些小小的变化,不要害怕、惊慌,这些都是正常的。还有,你可能会对身边的丫头好奇,额娘告诉你,不许去玩丫头,也不许跟太监玩游戏,不然额娘抽你!

    弘昐满面通红的听完,抱怨道:“额娘,我不会的……”

    李薇也是被男孩子的发育阶段吓着了,她教二格格就得心应手,养儿子真是一场灾难。

    “不会就好,额娘相信你。”她表面上肯定的鼓励儿子,其实还是很担心啊。

    这件事在她看到四爷送来的弘昐通房丫头备选时达到了高|潮。原本她以为四爷挑的通房丫头应该是照着弘昐的年龄选的,小的可能是五六岁,大点也不会超过十岁。结果苏培盛送进来的一溜四个全都是十五六的年纪,养两年就十七八了。

    李薇感觉复杂的想,还以为选秀的年纪都那么小是因为这个时代就这个审美,没想到他们如此正常,挑通房丫头就知道挑年岁正好的了。

    四个丫头,李薇顺口起名叫珍珠、琥珀、珊瑚、玛瑙。四人全都是各具特色的美人胚,叫她看了难免心惊,既然不打算留在东小院里,那名字就不必麻烦了。

    交给玉瓶去安排看看人品性格后,李薇就很鸵鸟的把这四个丫头的事放到一边去了。反正还有两年,暂时不去管也可以的。

    忙过这件事,颁金节也过去有半个多月了。天渐渐冷下来,花园里花木都开始凋零。秋季也有盛景,府里的花匠在花园里改栽了不少菊花。她的屋里也放了几盆,给深秋添了一两分颜色。

    今年因为蒙古人大批涌入京城,带来了不少的好皮货。到了该做冬装的时候,皮子多的都用不完。除了四爷叫人采买的以外,去了蒙古的十三爷送了六箱皮子过来。

    李薇见皮子实在太多,这东西每年都有新的,收着不用只会越积越多,就叫人拿羊皮拼了张毯子铺在床上。淡奶黄色的羊羔毛制成的大毯子,叫四爷也赞了声好。

    她光着躺在上头,被他弄得死去活来。

    四爷最近风光得很,似乎有不少人来找他。李薇也接了很多陌生的礼物和贴子,能送到东小院叫她看见的,都是可以收下的。

    她不得不再理出一件库房来,整库房时还理出不少东西分给孩子们。

    四爷自然也知道这件事,事毕支着胳膊低头看还没喘均气的她,替她理着头发说:“听说你最近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弘昐他们,怎么不记得给爷留几份?”说着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她浑身软绵绵酸楚难当,躺着叫他看光光感觉耻度有些大,不好意思的拉过被子来盖上,道:“我还真给你找出来几件,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四爷只觉得她这不好意思的样子特别有趣,掀开被子也钻进去,搂着她道:“你给的东西,爷什么时候嫌过不好?嗯?”

    两人汗湿的身体贴在一起,慢慢的又缠在一处。

    四爷心情好,自然全府上下的心情都好。可这种好日子总是不长久。

    霜降前下了第一场小雪,飘到地上就化得不见影了。

    李薇已经换上了小棉袄,对玉瓶道:“找个晴天把炕烧一烧,看看咱们这里的炭够不够用的。”

    烧炕时要烧一天,把一年的潮气都烘干,还要看看哪里有没有需要修补的地方。其实夏末时他们还没回来,东小院就已经提前修葺过了。这次只需要看检查一下就行。

    弘昐在烧炕那天先搬回来住了,四阿哥十月份已经过了两岁生日,正在长个子的他显得瘦了些,跑得越更快了。见弘昐回来住就非要拉他去东侧间跟他一起睡。

    第二天起来,弘昐抱怨道:“四弟热得像个火炉,昨晚上他挤着我睡,热得我做梦大夏天的顶着太阳赶路,还找不到喝水的地方。”

    四爷笑道:“这不正好?你们那屋里就省了放火盆了。”

    四阿哥就得了个小火炉的外号,等过了一段时间,十三爷来了府里也叫他小火炉。

    等各屋都烧起了炕,已经快到十二月了。皇上连下了几道旨。

    和硕荣宪公主晋封固伦荣宪公主。

    十三公主的准额附,博尔济奇特氏的杜凌·仓津受封郡王。等十三公主嫁过去就是郡王妃。

    科尔沁和博尔济奇特氏送来的聘礼确实不少,但皇上亲自请他们进京,已经给了这两个部族不少好处了,给厚赏还不够,现在又给爵位。

    这也把蒙古人捧得太高了。

    蒙古人的地位高低,李薇没有太深刻的感觉,她就敏感的发现四爷的心情又变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小章,算个开头,再往下不好切了,下章会更得多点

196

    196、德妃

    四爷的这个生日过得憋屈。过生日前,皇上的圣旨还没下来,他是想刻意低调些,最近他在京里有些过于高调了。但圣旨一下,他的生日过得那么低调就成了另一种解读。

    人都说他这是早就知道了,还有人说皇上早把他叫过去骂了一顿。连怎么骂的,骂了什么都能学得活灵活现的。

    至于皇上干嘛对丁太史说宗室跋扈,那就是马佳氏确实跋扈了,皇上疼爱汉臣,见不得只凭着宫里有娘娘就敢欺凌大臣的马佳氏,也是给三爷和荣宪公主脸上抹黑。

    所以,四爷气憋了,马佳氏尾巴缩了。荣宪公主虽然继续风光,但也没那么嚣张了,至少她又重新请了三爷福晋进宫,跟自家兄弟妯娌好好的聊了聊。

    田氏气炸了,她以为自己是侧福晋,荣宪公主不说请她一道进宫相见就算了,至少要赏下东西给她这个面子。或者不赏她也行,至少要赏她儿子吧?

    结果荣宪公主只赏了三福晋所出的弘晟和二格格。

    这叫田氏怎么平得下心口这气?她又下贴子请李薇,不跟人说说她实在是咽不下。等来人回了贴子,道李侧福晋说临着过年事情太多,实在抽不出空来。

    田氏奇道:“你去见着人没?四贝勒府上真就那么忙?”

    去的那人说:“没见着李侧福晋的金面,贴子送进去是一个丫头过来说的,忙……大概是真忙吧,四贝勒府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呢,门房也是坐满了人。都是请见的。奴婢报了来历姓名,拿着贴子说是递给李侧福晋的,那门房倒是巴结,特意把奴婢请到里头,还叫个小丫头来陪着上茶上点心。”

    田氏不甘的撇撇嘴,叫那人下去了。她的丫头清绘小心劝道:“主子要是有急事,不如奴婢去一趟?”

    田氏摆摆手:“哪用这么麻烦?李氏这人滑头的很,不像纳喇氏那么实诚。她要是不想出来,谁去请都没用。”

    清绘不敢再说,只敢仔细看着田氏的神色,见她一下下用力揪着手帕,好好的绣都叫她的指甲刮花了,就知道她这是心里又不痛快了。

    她侍候田氏也有十几年了,了解她这是又酸上了。不但是四贝勒府上的李侧福晋,七贝勒府上的纳喇氏侧福晋,在田氏嘴里也是傻瓜一个,不知道怎么入了七爷的眼。

    都是一样的人,嫁的又是兄弟,过到现在偏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放到谁身上恐怕都要嘀咕几句的。

    就是清绘也感叹,早年她还想着三爷多情,田氏又好侍候,她的命比当时内务府的其他宫女都好。可现在再看,真是两重天地了。

    晚上,三爷难得过来一趟。田氏把脾气都忍下来,殷勤服侍,终于把他给留了下来。两人在屋里说话时,田氏提起了下人去送贴子时,在四爷府门口看到的事。

    “听说车都排到街尾去了,门房里的人也是撵都撵不走。”田氏道。三爷现在偶尔过来一趟,听她说起外面的事还都挺感兴趣,她也就老拿这些当话题。

    果然,这次三爷也是一听就坐直身问道:“果然是这样?我听人说老四这两天都要躲到外头去了,要不是马上要过年了,只怕他还想躲到庄子上去呢。”四爷在庄子上躲了大半年的事一直是兄弟间的笑话,至于吗?

    田氏不解道:“爷说这个,我可真不明白了。前头不是还说万岁爷不喜四爷的吗?”

    三爷笑道:“万岁喜不喜欢他,他都是四贝勒。再说这次的事多明显呢,老四还是有几分才干的。蒙古人走后,说不定就该赏他了。”

    八爷府上,八爷送走九爷,回到书房,拿着这段时间送来的礼单看,他喜欢翻礼单,来人的身份,送礼的是下人还是主子,送的什么东西,跟往年比如何等等,从中能看出不少事。

    可今晚这礼单怎么都看不下去。

    刚才老九来还是来嘲笑四爷的。说他撑了这么久,还不是叫皇上一巴掌给扇到脸上,看他日后还怎么牛气云云。

    但上次在马佳氏和丁太史的事上栽了个跟头的八爷,这次却不敢这么轻易的下结论了。

    他总觉得应该再看看。

    转眼又到了过年进宫,大家磕头长跪的时候了。有颁金节的例子在前,四爷进宫前特意叮嘱,有荣宪公主在,所以各宫主位大概还是要在太后那边奉承,于是大家还是进宫跪完磕过头就能回家了。

    喜大普奔!

    四爷是抱着解释一下,叫人别难过伤心的意思,还多说了两句安慰道:“你别介意,荣宪难得回来,娘娘小时也十分疼爱荣宪,所以才……”素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他终于发现了,李薇还一派大度的说:“我不介意啊,公主远嫁嘛,好不容易能回家看看,当然娘娘要陪着公主啦。”

    四爷都想笑了,这才想起自从荣宪公主回来,她好像也没急着想进宫见一见公主,听说三哥府上已经闹了两三回了。

    见她兴冲冲的叫人去准备明天晚上回来用什么晚膳,忙道:“我还要在宫里待着,不能跟你们一道回来。别准备多了。”

    李薇反应过来,问:“那叫他们在车里给你备一罐羊肉清汤吧?等你出来正好能喝。”

    “行,炉子里放几个芝麻饼。”四爷点餐道。在席上喝一肚子冷酒,吃的又都是温吞吞的膳,出了宫门能有碗热腾腾的羊汤喝是正好的。

    安排好琐事,两人上床继续说闲话。四爷好奇的问:“你怎么好像不怎么把荣宪当成一回事?”京里有多少人家为了求见荣宪一面而不得,四处托人寻门路。不然马佳氏怎么就能那么嚣张?

    “她不就是个公主吗?”李薇不解的反问。

    四爷叫她这句一点不好笑的话逗笑了,足足断断续续的笑了有五分钟,李薇茫然的给他拍胸顺气,为毛啊?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又添了句:“她不过了年就要走了吗?”就算她是个人物,又没实权,在京里只当路过,有什么可稀罕的?

    四爷笑够了,认真嘱咐她:“荣宪得封固伦,这是皇后之女才有的品级。你这些话只能在家里说,到了外头还是要恭敬些的。”

    “那是自然,我又不傻?何况我也见不着她。”李薇满不在乎的笑着说。

    四爷这才发现她确实没把荣宪放在眼里,甚至还为身为侧福晋不必去拜见而庆幸。

    他在她脸上轻轻亲了口,赞道:“真是我的好乖乖。”

    天外飞来的一吻叫李薇惊喜的瞪大眼,不知哪句话说对了叫他这么高兴啊。赶紧趁此机会上去继续亲亲亲,亲着亲着就把四爷给压倒了。

    四爷叫她压着亲得都笑了,回了她几个吻,笑着说:“好了,好了,今天不行,明天一大早还要进宫,咱们睡吧。”

    就是知道今天不行才闹他的。李薇满足的躺倒入眠,比起来她更喜欢两人亲吻时的感觉。

    第二天,仍是天不亮就穿戴整齐的坐上了车。

    李薇多叫了两辆车,想争取时间叫孩子们能在车里再眯一会儿。

    车摇摇晃晃的到了宫门口,四爷带着弘晖先一步下马等着他们。大家都下车后,福晋身边是大格格和三格格,李薇这里是二格格、弘昐和三阿哥。四阿哥照四爷的意思还是留在了家里。

    四爷冲他们点点头,说:“行了,该进去了,路上小心点看路。”

    宫门口今年最好的是并未积雪,但挂了霜的石板路却容易滑倒。

    到了地方,李薇就与孩子们分开了,幸好这也是做惯的事,不会太担心。照样跪到天亮起身,跟颁金节时一样进永和宫磕头,这次到是见着德妃了。

    往年娘娘总要在后殿小歇一会儿再出来见她们,今天却不过一刻钟就出来了,看着是补过了妆,衣服也重新换了一身。

    这个李薇知道原因,跪着的时候如果下霜有雾,衣服是会浸湿的,特别是下过雪的时候,要是地没扫干净,跪在那里感觉膝盖以下的衣服都浸了雪气,冰凉刺骨。

    德妃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叫宫女太监扶上肩舆,匆匆走了。

    李薇突然很同情她。她从没这么深刻的感受到所谓的娘娘,其实也是别人面前的奴才。

    一直到正月十五都是这样,等最后一天他们出去前,李薇闻到了永和宫里浓浓的药味。回到府里,她没忍住就跟四爷说了。

    四爷正在换衣服,听了叹道:“娘娘几天前就不好了,一直吃药撑着。”他换了单衣过来坐到炕上,拿薄被搭着腿,道:“这段日子宫里病的人不少,挪出去了好些人。宫里人病的,除了小阿哥和小公主可以叫太医进来瞧瞧外,其他人都只能熬着。要是自己屋里有存了药还好。”

    李薇这时已经不会说为什么不叫太医的话了。她能理解,当皇上表现出很高兴、很欢乐时,他就不喜欢下面拆台。

    所以,像今年这种荣宪公主回京,科尔沁和博尔济齐特两部的人都在的好日子里,宫里不管大小妃嫔,都要拼命配合。别说叫太医这么晦气的事,连说句自己有病都不行。

    “那现在娘娘也可以歇歇了。”她道。

    “嗯……”四爷想自己进宫看看,又怕像上回一样,被娘娘拦着。现在就算年过完了,娘娘这病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治。他进宫看望,只怕娘娘也不开心。

    他犹豫着,十四却第二天就跑进宫去了,大包小裹的带了不少。

    德妃在屋里躺着,知道是他来了,皱眉抱怨了句:“这孩子真是不嫌事多……”

    身边的姑姑笑道:“十四爷想着娘娘,娘娘还要怨他?我瞧娘娘也高兴着呢。”她扶德妃靠起来,问:“娘娘不见见?叫人抬个屏风来也不碍事。”

    德妃确实心里高兴,就点点头。

    抬了屏风过来,母子两人隔着一道屏风说话。

    十四说他给德妃带来了一百斤的官燕,还有上好的阿胶、桂圆等物,叫德妃哭笑不得:“你拿那么些来,是叫我吃到进棺材吗?”

    十四连忙说:“呸呸呸!娘娘怎么也说话这么不当心?小时候我还为这个吃过教训呢。”

    过年不许说晦气话,这是打小宫里就教的。

    德妃脸上的笑渐渐收了,略叹了声道:“好了,知道你待我的心,快出去吧。这些天别进来了,叫我好好躺躺。”

    十四嘱咐道:“拿进来的东西娘娘要吃,可别又赏给下头的小贵人她们了。”

    德妃笑道:“我都知道。”

    等姑姑送完十四爷回来,叫人撤去屏风,看到德妃正靠在枕上面无表情。

    她小心翼翼的过来,小声道:“娘娘……”

    德妃闭了眼,她也不敢多说什么,扶着德妃躺好,带着人出去,轻轻合上门后,外面的人进来小声问:“姑姑,娘娘这是歇了?”

    姑姑使了个眼色,拉着人都出去,到廊下才敢说:“娘娘乏了,叫人都小心点,别惊忧了娘娘歇息。”

    那人说:“我正想说这个,外头成嫔叫人来看望娘娘。”

    “挡了吧,回头我回娘娘。这会儿就说不行,也别叫成嫔再跑过来了。”

    屋里,德妃闭着眼睛却没睡着。她静静的躺着,听着外面的人都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从她的屋前走过,过了会儿就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

    她缓慢的呼吸着,化解着胸中的郁气。

    荣宪成了固伦公主,一个小辈却坐在了她们这群人的上首。皇上厚恩,太后亲近,叫她替一个小辈当了十几天的陪客。

    她这德妃的脸面算什么?皇上要抬举的人就能把她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德妃长长出了口气,她且要好好的病一场。荣宪走了,她再好也不迟。

    新年后,博尔济奇特的仓津和科尔沁的多尔济乐棱都提前向皇上辞行了。一个月后,科尔沁会来迎娶直郡王大格格。

    他们走后,荣宪公主也跟着走了。出城当日,四爷和其他兄弟们都去送了,一直送出了八十里才回来。

    李薇从这位公主回来到走都没见过一次,她只知道这位公主走后,四爷的心情并没有跟着好转。

    他只是叫人准备礼物,让福晋递牌子进宫探望德妃。

    永和宫里,德妃听说四爷福晋递牌子请见,摆手道:“说我这里没事,这次先不见了。”

    姑姑为难道:“娘娘,不如还是叫进来见见吧?好歹也是四爷的孝心。”

    德妃摇摇头,姑姑没办法,只好叫人退回了牌子。

    当晚,四爷就黑着脸留在了书房,写了一晚上的大字。李薇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她只知道昨天福晋递牌子想进宫,后来不知是怎么了,四爷去了福晋那里。

    弘昐中午过来时悄悄跟她说:“阿玛书房的灯亮了一夜呢,早上才熄了。我看早上拿出来烧掉的字纸都有这么厚一摞。”他比划了下。

    李薇知道四爷这是生大气了,他都多少年没生这么大的气了,她还以为他的养气功夫已经过关了呢,现在看还是不行。

    就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隔了半个月也没见福晋进宫,她才猜可能是永和宫没叫人进去。四爷被亲额娘扫了面子才生气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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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吃喝喝那些事。 反正清穿已经都穿成筛子了清穿日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清穿日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清穿日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