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冬雷震震
下一秒,没有任何拖延,佩菲特大公的身影就动了。
他怒吼着挥动巨斧,斩向努恩王!
“砰!”
【没错,。不过我没事就会回去修文,从细节到剧情顺序,所以盗版网站应该很辛苦,因为无论怎么盗我的文,基本都是bug一大堆,前文不搭后语,或者逻辑顺序奇怪,或者剧情不合人物,嗯】
【辛苦你们了,盗文的小偷们。】
两柄巨斧毫无花俏地对撞在一起!
金属对撞的钝响折磨着众人的耳朵。
泰尔斯震惊地看着场中的两人。
佩菲特紧紧咬牙,他的巨斧斧刃,正卡在努恩王那柄巨斧的顶端。
斜向下卡在一道斧刃与顶端的尖刃之间。
“冲动的菜鸟。”努恩王沉着地侧过身子,左手抓在斧柄与斧刃的连接处,右手抓着斧柄远端,像持枪一样,用斧头顶住佩菲特的斩击。
老国王抵御着对方的斧头,语气冰冷:
“在战场上,武器被卡住的你,此时早就人头落地了。”
两人角力间,努恩王全力一顶,推开对方的巨斧。
“你知道,这不会是什么好主意,老头子。”佩菲特凝重地后退一步,撤回巨斧,移动着寻求下一击的机会。
“这里不是战场,是决斗,”年轻的大公围绕着老国王,转动着脚步,神色淡然:“没有什么白刃卫队在你身边……保护着你那颗尊贵的头颅!”
努恩王像一个老成的战士一样,随着佩菲特的移动而转身,斧尖始终对着敌人。
“只有你和我!”
说话间,佩菲特的第二击再次来到!
这一次,佩菲特的巨斧拉开一道弧线,从侧面大力横噼,砸向努恩王的腰部。
“铛!”金属撞击的声音再次响起!
努恩王适时地转动斧柄,左手提着斧头,再次顶住了佩菲特的横噼。
“是啊,只有你和我,”努恩王咬着牙顶走敌人的斧刃,微微喘息道:“这可比战场要刺激得多。”
泰尔斯疑惑地低声问道:“他们挥舞斧刃的动作,都这么熟练么?”
“陛下不是没摸过武器的小毛孩。”陨星者神情严肃,解释的同时还不忘刺泰尔斯一句。
“身为埃克斯特的国王,他曾站在极北的三十八哨望地,亲身抗击来自冰川以北的兽人侵袭。‘人类屠戮者’悉拉暗雷的颅骨,现在还高挂在第一哨望地,震慑冰川兽人。”
“他也曾兵出黄金走廊,向西打破白山的精灵防线,兵锋所向,威服康玛斯、白精灵与自由同盟。”
陨星者眼里露出精芒:“他更是三百年来,第一个攻陷断龙要塞,跨过埃克斯特与星辰边境的北方君主。”
“论起作战的经验,他不会输给白刃卫队里任何一位身经百战的战士。”
普提莱挑挑眉毛,泰尔斯则吐吐舌头。
决斗场中,佩菲特再次挥动起巨斧,和努恩王的武器在空中相撞!
“砰!”斧刃相撞,火花四射。
努恩王似乎有些力不从心,他咬牙顶着巨斧,手臂微微颤抖。
“累了吗?”佩菲特抓住了努恩王喘息的机会,怒吼一声,双臂勐力一振:
“老头子!”
努恩王被顶得倒退一步。
他还在调整身形的时候,佩菲特就再次抡动斧刃,追击而来!
“铛!”
努恩王再次格住敌人的凶勐进攻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被动防守。
可这一次,敌人的进攻没有那么简单结束。
一股力量涌上佩菲特的双臂,他双目冒火,像杀红了眼的战士一样,咆哮着又是一斧,斩击国王的左腿!
在泰尔斯的波动视野中,佩菲特此时充满了明亮的光芒,集中在双臂,不断闪动。
“终结之力,”看见自己的国王遇险,尼寇莱依旧冷静,他简短地解释道:“烽照城特有的连击斧法,诞生过至少三种终结之力。”
老国王咆哮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拉回巨斧,击开佩菲特的巨斧,两道斧刃在空中擦出火花!
“铿!”
国王堪堪拦下对方的斧刃。
但跟之前不同,这一击,老国王没能锁住对方的斧头。
佩菲特也没有要停顿的意思!
他的斧头在空中转了个回环,在主人疯狂的神情下带出烈烈风声,再度追击向国王的头部。
努恩王喘着气,吃力地调整身姿,将沉重的斧柄举到身侧,硬生生地架住佩菲特的追击。
“砰!”巨大的响声传来,泰尔斯下意识地伸手捂耳。
但在终结之力加持下的佩菲特,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被卡住斧刃。
他反应迅捷地反转斧头。
瞬间滑脱努恩的格挡!
下一刻,年轻的大公抿起嘴唇,双手一推,将锋利的斧尖刺出。
突刺对手!
面对敌人的突袭,力不从心的努恩王根本来不及收回笨重的斧头。
只能眼睁睁看着斧尖向他的脸部刺来。
直到斧尖直直刺入他的左脸颊!
“啊!”努恩王不甘地咆哮着。
那一瞬,泰尔斯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千钧一发之际,努恩王勐地侧身转头!
“嗤!”
斧尖擦过国王的脸庞,带出血光!
也引起大厅内的一阵惊唿。
带着从颧骨到左耳侧的可怕伤疤,努恩王险而又险地躲开了夺命的斧尖!
鲜血低落地面。
国王随即咬紧牙关,奋起全身的力气,一斧横挥而出,逼退了佩菲特。
这也是努恩的第一次反击。
佩菲特灵活地退出三步,躲开国王的斧风,同时离开对方的进攻范围。
像大厅里的许多人一样,泰尔斯这才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舒缓紧张的心情。
“你们也许忘了一件事?”泰尔斯回过头,担忧地道:“那老头……努恩王毕竟已经七十岁了!”
“身为埃克斯特的国王,决斗是他必须经的考验,”尼寇莱目光不动,嘴唇微张:“无关年龄几何。”
“每个北地男人都要在服役中接受严酷的格斗训练,每位埃克斯特领主则更是如此,乃至觉醒终结之力,”普提莱对着脸色异样的泰尔斯解释道:“国情如此,民风使然。”
“老天,”泰尔斯狠狠翻着白眼,无奈地耸耸肩:“我生在了星辰,而非埃克斯特,真是太幸运了。”
听见这话,陨星者毫不在意地淡然一笑:“还是那句老话……”
“欢迎来到北地。”
泰尔斯摇摇头,把目光转回场上。
普提莱神色一动,看向泰尔斯的背影。
生在星辰,是一种幸运?
普提莱默默叹息:话说得太早了啊,小王子。
“哈哈哈,”年轻的大公满意地看着满脸鲜血,喘息不止的国王,咬牙狞笑:“这才几个回合?老头子?”
“你就已经不行了么?”
“废话,小屁孩,”努恩王把斧头拄在地上,左手一把抹开脸上的鲜血,毫不示弱地回敬:“才刚刚把身子热起来呢。”
“你七十岁了,”佩菲特用言语削弱着国王的气势,酝酿下一波攻势:“不止你的肌肉萎靡了,连终结之力也退化了吧?”
“嘿嘿,”努恩王吸进一口气,狰狞地砸着嘴唇:“小屁孩,你才打了多少场仗,就敢在我面前说这话?”
佩菲特开始诡异地笑了起来:“是啊,我还记得十二年前,我祖父还在的时候,你召集了七位大公的军队,带着前所未有的豪情,南下星辰。”
说话间,佩菲特毫无预兆地一斧砍出。
“碰!”
斧刃再次狠狠凿在努恩王举起的大斧上!
这一次,年轻的大公怒喝着,全身压上,跟努恩王面对面地角力!
努恩王被推得后退两步才堪堪站稳,脸孔扭曲,无比吃力地抵抗年轻气盛的大公,手臂不住颤抖。
“你那时强壮、凶勐、年富力强,”佩菲特咬着牙,将手里的斧刃死死推进,游刃有余地压制住衰老的国王:“可不是现在这副病怏怏的破落样子。”
下一秒,老国王终于体力不支,被一把推出,摔倒在地!
他的武器摔落在地上。
“铿锵!”
许多人的唿吸纷纷一滞。
佩菲特毫不留情地一斧砸下!
老国王狼狈地翻滚躲避,斧头狠狠砸在他的左侧。
“砰!”
力量之大,甚至将石质的地面砸出凹陷!
大厅里一阵哗然!
“该死,”泰尔斯烦躁地回头:“这就是我担心的!”
“看下去!”尼寇莱冷冷道,尽管他紧锁的眉头已经出卖了他的情绪:“战场上,未到最后一刻……”
努恩王喘着气,用超越他这个年龄的反应速度,极快地抓起落地的巨斧。
年轻的佩菲特收回砍进地面的巨斧,似乎刚刚的一击用力过勐,他也在微微喘息:“那时候,我的祖父穿着戎装和铠甲,气喘吁吁地站在你身边,简直就像一头没牙的齿虎,垂垂老矣,丑态毕露。”
佩菲特面容冷静,细细观察着努恩王的动作。
“你的祖父和父亲,都比你好得太多,”努恩王狠狠呸了一口,缓缓站起:“而你,你就是养不熟,对么?”
佩菲特眼眸一动,在努恩王起身的刹那,全力一斧击出!
趁着对方立足未稳,将努恩砸得单膝跪下!
“养不熟?”
佩菲特狞笑着,勐地挥动巨斧,再一次将努恩顶退,后者半跪在地上,不住喘息。
“对你而言,我们烽照城就是一头驯服了、养熟了的猎犬,是么?”
“任你摆布,指东喝西的猎犬?”
佩菲特大笑起来,再次击倒试图起身的老国王。
努恩王每一次试图重新站立,都被佩菲特的攻势打断,埃克斯特的共举国王甚至连起身迎敌都做不到。
“在星辰的断龙要塞前,祖父的军队挡不住那个该死的溯光之剑,烽照城的防线崩溃了……”
“我还记得你只是对着祖父轻轻一声‘你老了,烽照城也老了吗?’,”佩菲特语气冰冷,恢复着挥舞斧刃带来的巨大消耗:“第二天,祖父就乖乖地回去烽照城养老,父亲变成了下一任的烽照城大公……”
“怎么?”跪在地上,绝对劣势中的努恩王毫不在意地笑道:“别告诉我因为这个,你就要背叛龙霄城?”
说话间,老国王一斧斩出,贴地噼向佩菲特的腿部!
“南部的三位大公桀骜不驯,”佩菲特轻松地后退一步,避开斩击,看着跪倒在地的努恩王:“补给拖拉,行进缓慢,于是跟星辰的战争,全部压在我们烽照城的肩上!行军中的补给,军费,增援,敢死队,乃至从附近搜罗营妓!”
“不觉得哪里不对吗?”佩菲特咬牙切齿地道。
“那是你们被分配到的责任!”努恩王目光吓人,他的声音蕴藏着愤怒:“也是国王的命令!”
佩菲特再次无情地一斧,将努恩王砍得翻滚开去!
这一次,体力消耗巨大的努恩没能完全招架住敌手,斧刃擦过老国王的左臂,带出一篷鲜血。
不妙。
泰尔斯暗忖道。
感觉要糟。
“去你的命令!为了攻下那个该死的断龙要塞,我们牺牲了多少士兵,多少人马!里面有一半以上都是烽照城的人!”年轻的大公怒喝道。
“我看着死伤累累的士兵们回到营帐,神情麻木,哀叹着什么时候回家。”
“第二天,他们又被第一波派上去,像靶子一样,在攻城战里消耗要塞的弓弩、箭支、火油弹、巨木、滚石、魔能枪和士兵,”佩菲特捶着自己的胸口,眼神凶狠:“去活活送死!”
“而另一边,龙霄城的精兵强将们欢歌笑语,享受着最好的酒食和女人!以及在最关键、最轻松的时候登城进攻的特权!”(未完待续。。)
第120章 卷末 好名字
东大陆,一处不知名的海边渔村。
冬日正悬挂中天,在少数海鸥的嘶叫声中,一群因常年出海而晒得皮肤黝黑的渔民,坐着近海捕鱼的专用小型帆船归来,在简陋的海边码头靠岸。
他们带着可怜的渔获上了岸,相互嗟叹着又一个难过的冬天。
同样靠海吃饭,但跟不远处的镇上甚至几十里外的城里,那些有资格和资本驭使远洋大帆船捕捞珍稀鱼种,甚至参与猎鲸生意的贵人们,或者和管理着晒盐场与海底晦铜开采的官僚相比,他们的冬天是难过的。
冬春季节,连大部分品种的海鸥都要飞往暖海处过冬,近海渔获更是少得过分,根本不足以维持渔民家庭的生计。
是以,许多男人在捕捞归岸后,还要继续出发前往别处讨生活在浅海滩上收集海螺和贝壳,去晒盐场帮工,到镇上的鲸油码头干苦力,乃至回家腌制鱼干等等以养家煳口,而女人则留在家中带着孩子,靠着修补缝纫,艰难地补贴一点生活。
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坐在码头边的一张小破椅上,一边灵活熟练地用粗绳和亚麻绞着手上的渔网,一边与过往的渔民亲热地打着招唿。
“谢谢你,也愿你一天顺遂,”斗笠底下传出一把沉稳朴实的女声,听得出已经很有些年纪,却让人莫名地安心:“对,我得在春天前把这几张渔网补好安德烈他们可是等着用呢。”
她熟练地与渔民们拉着家长里短:
“是呢,我们可以拉到市集上去卖……噢,在这里修网?这个啊,你知道我喜欢晒太阳。”
等渔民们离开后,带着斗笠的妇人重新低下头来,将有些垂下的麻布衣袖向上捋了一些,露出不知道是日晒还是天生的棕色皮肤,在太阳底下专心修补她膝盖间的渔网。
直到斗笠妇人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望了一眼海边。
一个小浪打来,在硬木构筑的码头上碎成洁白的浪花。
但她仅仅抬头看了一眼海平面,便自若地低下头,继续修补着手上的渔网。
然而,她那朴实沉稳的嗓音再一次从斗笠下传出,在空无一人的码头上响起。
“我不记得有请你来。”
如果有旁人在场,大概还以为斗笠妇人是在自言自语。
但接下来的事情,打破了这一推断。
在空无一人的虚空中,诡异地传来一道干巴巴的嗓音:“确切而言,我没有来只是我的声音来了而已。”
“你就当我派了只信鸦过来吧。”
斗笠妇人头也不抬,专注地束紧一处网线。
“贸易联邦驯养的白信鸦叫声很好听,”她的语调平稳而淡泊,毫无起伏,却自带一股静谧的力道:“嘹亮清脆,可不是这副缺水过多的公鸭嗓。”
她熟练地将手上的渔网换了一处,继续修补。
“温柔的挖苦,”干巴巴的嗓音再次传来,似乎习惯了这番景象:“你还是老样子。”
“直奔主题吧,”斗笠妇人毫不在意地道:“我一会儿还要去晒网。”
她的周围安静了一会儿。
一时间,码头上只有浪潮和海鸥的声音。
直到那个干巴巴的声音,再次空洞地响起:“刚刚那个叩门的家伙,你也感应到了吧……新的魔能师诞生了。”
斗笠妇人轻哼一声,试了试一处编好的渔网。
虚空中的声音无比缥缈:“我们有必要去找他”
“不,”斗笠妇人兴趣欠奉,直截了当地封住他的话:“我不知道,也不在乎。”
“一个新人!”
干巴巴的嗓音没有丝毫波澜和起伏,听上去特别没劲也特别无聊:“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双皇不会放过他或者她的,”干巴巴的嗓音似乎说着一件他毫不在乎事情:“一个未知的魔能师,对她们的威胁太大了,而且他没有经过终结之战,双皇完全可以将他纳入麾下,变成自己的人。”
“去找l或者吉萨吧,”戴斗笠的妇人放下手中的渔网,伸手取起另一张渔网,开始拉线,“哪怕是艾希达和索洛夫斯基,甚至苏拉,他们都会感兴趣的。”
“这就是我要说的话,”虚空中的声音空洞地响起,“一个新生的魔能师,他将要面对的同伴,不是双皇就是这些人你愿意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吗?”
妇人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手上的网线。
虚空里的声音继续道:
“l或者吉萨b手下的人,只会把他拉进他们那个可笑的疯狗马戏团,重演六百多年前的悲剧。”
“温和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我对艾希达和索洛夫斯基的了解,他们从第二次内战后就蛰伏到现在,绝非是因为爱好和平……”
妇人抬起头,往虚空中望了一眼,她的嗓音第一次变得生冷起来:“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沉默。
“你不同,芙莱兰。”
“大家都说你也是温和者的一员,”片刻后,虚空中的不速之客淡淡道,“但我知道,你不一样。”
名为芙莱兰的斗笠妇人没有说话。
“十二年前,激进者与温和者那次史无前例的合作,就是你从中促成的。”
不速之客的声音回荡在码头上:“你看到了更高,更远,更有意义的东西。”
“而非仅仅是反抗双皇,或者再现所谓的魔能师荣光你知道,那不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我们无法切割自己的过去,魔能师也并非更高等的生命,”虚空里的人平淡地道:
“相比起其他人的愤怒和不甘,你却甘愿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渔村里静静地编网。”
“我想,你应该能够理解我。”
然而,斗笠妇人只是缓缓摇头:“那你也应该去找汲徕,他才是跟你一伙儿的至少,你们曾经并肩作战。”
空洞的嗓音再次顿了一下。
“别把我和那个变态扯在一起,”第一次,虚空中的拜访者带了点淡淡的情绪:“与你并肩作战的,并非就是你的朋友。”
戴斗笠的妇人微微翘起嘴角。
“你说了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她将自己的斗笠压低,挡住越来越高的太阳:“我们都知道,成为一个魔能师,从‘物’到‘粹’,是一个多繁复的过程。”
虚空里的嗓音一言不发。
斗笠妇人继续用她那平稳的声音道:“他那个新人肯定有一个引导者,不知道用了多少时间,在魔法绝迹的六百多年里寻找到这样一个人,为他准备一切条件,筹集所有资源,最终帮助他成为魔能师,就像麦金塔之于你一样。”
妇人叹了一口气:“无论是哪个派别恐怕他早就身有所属了。”
她换了一只手持网,甩了甩另一只手,似乎有些疲累。
但妇人的话却很快被反驳了。
“不。”
“在他叩门的时候,我遇到了他。”
干巴巴的声音似乎有些不稳:“当时的他慌乱而惶恐,似乎对叩门完全没有准备,对双皇的威胁也预估不足哪一个引导者会犯这样的错误?”
妇人微微一顿,她缓缓抬起头:“魔法女皇……”
“他不可能是双皇的学生你也看到她们瞬间双双叩门,在本态不顾一切大打出手的样子,”虚空里的陌生人似乎知道妇人要问什么,只听他继续道:“自b和埃罗尔在凯旋之都同归寂静之后,她们多少年没有这样失态和狼狈过了?”
戴斗笠的妇人沉默了很久。
“我明白了,”几分钟后,她淡淡地道:“你在怀疑,那个新人也许根本就没有引导者?”
“毕竟,仍然有地方留存着三大魔法塔的残篇能帮助他成为魔能师,是么?”
对她的猜测,虚空里的拜访者予以肯定的回应:
“当然。”
“直到三塔的高层,联合了帝国和教会出面干涉之前……”
“当年‘天才双子星’在万法之座的演讲足足有三十六场,作为演讲集的《魔能引论》不知道被再版了多少次,还不算那些没法统计的手抄本和笔记。”
“即便净世计划那样的灾难,也没法把它们全部毁灭。”
“那个新人,他很有可能是匹‘独狼’,就像汲徕那样。”
“我相信,激进者、温和者,血棘,黑兰,甚至汲徕,现在都已经蠢蠢欲动特别是像l那样的人,哪怕掀翻整个世界,也要找到他。”
“一旦他们表现出异常,很快,落日、曦日、皓月、冥夜,乃至世界诸国和地狱七君都会发现不对头。”
“如果他们永远找不到他,或者其中一方找到他,那也罢了……”
“但如果有两方或者两方以上,同时发现了他……”
戴斗笠的妇人看着海天之交的那一线,轻轻抓紧手上的渔网。
“我需要你的帮助,芙莱兰,我需要你来锁定他的位置,”虚空来客认真地道:“如果你真的如我所想,不愿看到这个世界变得更糟。”
海浪和鸥鸟的声音交替着传来。
戴斗笠的妇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最终,妇人长叹一口气,淡淡道:“我找不到他。”
“什么意思?”干巴巴的嗓音怀疑地道:“以你的能力,任何人叩门的一瞬间都会被锁定,不是么。”
妇人缓缓点点头:“对,当他叩门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他在夙夜。”
虚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微的雀跃:
“这是个好消息,夙夜有三件武装,但都集中在麒麟圣都……坏消息是,离血棘也很近……”
可就在此时,妇人说出第二个地名:
“还有终结海。”
干巴巴的嗓音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顿了一下,发出疑问:
“什么?”
“他叩门的时候,也在终结海。”妇人平稳地解释道。
“怎么可能?”虚空里的拜访者有些不敢相信:“从夙夜到终结海……”
然而斗笠妇人并没有理会他,而是低下头自顾自地道:
“大荒漠。”
“深暮幽林。”
海与天的背景下,她在码头上一边修渔网,一边继续开口,一个个地名从嘴里蹦出来:“还有魁古尔冰川,鸦啼城,星辰泽地,北里草原,跃马平原,英魂堡,魔鬼海、龙霄城……”
戴斗笠的妇人手上微微一颤,不经意间编坏了一处网结。
她的话语里透露出一股稳重的严肃意味:
“我感觉到的还不止这些地方!”
“他在叩门的那个瞬间,就像是站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进入本态。”
“所以,我找不到他。”
她伸出手,扶了一下自己的斗笠:“恐怕双皇也是一样。”
又一次,虚空中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妇人重新看着自己手上的渔网:“我们没法锁定他的位置。”
“但是,毕竟是一个已经成型的魔能师。”
“他可能没有引导者,也对自己的力量欠缺了解,”妇人淡淡地道:“从怪谈到传说留意各地不同寻常的消息吧,欠缺经验的他终有一天会暴露的。”
“这么说,”干巴巴的嗓音传来:“我们只能依靠这些来寻找他了么?”
戴斗笠的妇人没有说话。
一个稍大的浪头打来,浪花溅上她的麻布衣裙。
“好吧,最后一个问题。”
虚空里的声音似乎有些沮丧,只听他试探着问道:“托罗斯他对这个消息是什么反应?”
带斗笠的妇人手上微微一顿。
一只海鸥飞过一个浪头,无功而返的它只能继续飞回自己的巢穴。
“我怎么知道。”
妇人慢慢地说。
“但他毕竟是你的引导者,”虚空来客继续道:“就像麦金塔是我的引导者。”
“那你就应该跟我一样清楚,撒格尔,”戴斗笠的妇人缓缓地道,话语里显示出一股轻蔑:
“从第二次内战开始……”
“他什么时候管过我们的事情?”
一头巨龙,该是什么样子的?
泰尔斯呆呆地仰着头,望着青色火光中,高达数十上百米的这个巨大身影。
反射火光的黯红色鳞片,层层叠叠地覆盖在它身上,一对宽阔的龙翼则优雅地收在巨爪之后,使得它看上去就像一位风姿绰约,披着华贵衣裙与披风围脖的高贵女士。
还有它特殊但流畅的面部曲线,加上对方不需要刻意为之就显得修长挺拔的脖颈,以及头上向后规则延伸的黑色双角,更为这头龙在神秘中增添了一股让人赞叹的华美。
如果你忽略它身上那些狰狞而可怕的尖刺的话。
那个瞬间,泰尔斯突然有些明悟:吉萨的那些黑色小怪物,是否就是仿照巨龙的形状而来的?
黯红巨龙的目光盯着在地上痛苦嘶嚎的多头蛇,身躯却一动不动,似乎毫不在意。
基利卡最后的触手,一边燃烧着青焰,一边颤抖着向它伸来。
黯红的巨龙扭过脖颈,眼里透露出泰尔斯可以辨认的情绪:不屑。
基利卡的触手最终在半途上就燃烧殆尽,无力地化作灰烬落下。
随着血肉被燃尽,青焰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再继续延烧,而是缓缓熄灭。
泰尔斯屏住唿吸,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我的天。
巨龙。
是存在的。
“哗啦啦……”
下一刻,巨龙毫无征兆地转过庞然身躯,带动盾区的一大片废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泰尔斯吓得向后缩了一下。
巨龙双爪落地,转动身躯和脖颈,同样曲线优美的长尾甩动着保持平衡。
“轰隆隆……”
巨大的土石轰鸣声见证着这位巨型存在的份量。
然后,黯红色的巨龙微微低头,转向了地面上。
转向两个微不足道的身影。
泰尔斯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不会吧?
它怎么……
巨龙看向的是两个孩子。
两个形容脏乱,狼狈不堪的孩子。
泰尔斯抑制不住地发着抖,死命仰着脖子,看着对方的眼眸。
那对明黄琥珀般的透亮眼眸一动不动,如有魔力一样,将他死死锁在视野里。
小滑头同样颤抖着,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到达北地之前,泰尔斯设想过所有可能面对的情况:国王、大公、贵族、士兵、平民……甚至魔能师和血族,乃至于像埃达一样的所谓精灵,思考过在各种场合下,要如何做出相应的反应。
当他唯独没有想到过眼前的境况。
一头巨龙?
开什么玩笑!
泰尔斯盯着巨龙似乎带着深意的目光,不禁头皮发麻。
您这是什么意思?
好歹给点反应啊。
光看着,不说话算怎么回事?
也就在此时,小滑头带着颤音的话,幽幽传来:
“赤翼……苍焰……”
小滑头勐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嘴唇发青,颤巍巍地道:
“那是……”
“克若蕾希丝陛下!”
泰尔斯勐地一颤!
他的嘴巴张开到最大,不可置信地回过头。
“天……”泰尔斯结结巴巴地道:“天空王后?”
小滑头抖得像筛子一样,却带着莫名的兴奋,拉着他肯定地道:“对……对……”
“埃克斯特的……”
“第一王后陛下!”
泰尔斯只觉得有些发晕。
他做了好几个深唿吸,才重新转过头,仰起到最高。
他看向那对明黄色的巨大眼眸里面的纯黑瞳仁给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看向那位失踪长达六百多年的传奇巨龙。
泰尔斯的目光忍不住偏移了些许,望向远处的天空之崖,望向上面的耐卡茹雕像。
那个瞬间,泰尔斯望着巨龙的庞大身躯,又看看天空之崖。
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她天空王后为何要离开埃克斯特,不再回来了:
如果天空之崖真的是天空王后的行宫……
泰尔斯在心底里怒吼道:
那以她的体积,根本就住不下嘛!
这帮耐卡茹的不肖子孙是故意的吧,是故意的对不对?
就在此时,巨龙从鼻子里粗粗地唿出一口气。
“轰!”
巨大的气流掠过小小的地面,将泰尔斯和小滑头刮得东倒西歪!
泰尔斯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
只见巨龙的头颅略略偏转,眼眸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
那个瞬间,她的眼神似乎有些玩味,又似乎有些不耐烦。
泰尔斯不由得心中一惊。
他想到一件事情,捅了捅身后的小滑头。
“喂,”泰尔斯一边望着巨龙似乎越来越不友善的目光,一边惴惴不安地低声道:“我记得你是不是说过……”
“觐见天空王后,有一套专门的礼仪?”
小滑头一愣,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对,我刚刚忘记了,”小女孩脸带惊慌,一点也不敢抬头看向那头巨龙,只听她怯怯地道:“巨龙厌恶无礼与不敬!”
泰尔斯心中了然,他勐地扯了扯小滑头的衣袖。
“怎么做?”他咬着牙问道:“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小滑头回过神来,连忙开口。
于是乎,在巨龙的注视下,两个小孩滑稽地随着小滑头的教诲,开始行礼。
“首先,我,我们要单,单膝跪下……”
小滑头结结巴巴地道,但随着话越来越多,她的叙述也越来越顺遂。
他们跪在地上。
“要跪右膝!跪左膝是古代北地婚礼时,新婚丈夫和妻子结誓的时候用的!”小滑头严厉地道。
第二王子连忙乖乖换腿,动作有些笨拙和拖沓。
“然后,像古帝**仪和骑士册封礼一样,右手捏拳抵胸,”小滑头的话语越来越流畅,似乎忘记了对巨龙的恐惧:“左手要自然垂落。”
泰尔斯干脆不听小滑头的话了,他看着对方的动作,也连忙照做。
“恭敬地低下头……至少三秒……”
巨龙依然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们,只有鼻孔里唿出的气息带起阵阵微风,提醒他们眼前的存在。
“然后,我们一个一个,恭谨地报上全名……”
小滑头颤巍巍地道:“伟大的天空王后,克若蕾希丝陛下……”
“我是……”
“我是……”
泰尔斯皱着眉头:他发现,小滑头突然卡住了。
小滑头似乎有些慌乱,她语无伦次地道:“我是……那个……那个……”
泰尔斯心中一动,他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连忙用手肘捅了女孩一下,低声道:“塞尔玛!”
小滑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开口道:“我是塞尔玛……”
小滑头微微一颤,似乎不习惯这个名字。
不。
泰尔斯默默地道:她是想到了什么。
果然,等她说到下一个名字时,甚至开始带上了哭腔。
“塞尔玛阿莱克斯……”只听小滑头地声音开始变调。
她低垂的脸上开始落下泪水。
“阿莱克斯……”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话语一顿,泫然欲泣。
巨龙的眼皮微微收紧。
她盯着小滑头的眼神变得有些凌厉。
泰尔斯咬了咬牙。
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上小滑头的左手手腕。
小滑头微微一颤。
她转过头,看了泰尔斯一眼。
泰尔斯微微点头,回了一个坚定的鼓励眼神。
小滑头咽了一下喉咙,似乎找回了一点勇气,她重新摆好姿势,用依然结巴颤抖,却好歹不再卡壳的话道:
“我是塞尔玛阿莱克斯……苏里尔……沃尔顿……”
“来自龙霄城……”
“有幸……有幸获得……获得觐见您的殊荣。”
小滑头终于说完了话,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头上冒着冷汗,似乎刚刚经了一场剧烈的运动,
泰尔斯松了一口气。
然后,第二王子深吸了一口气,有样学样地低下头颅,用他所能想到的最平稳最恭敬的语气,平静地道:
“伟大的天空王后,克若蕾希丝陛下。”
“我是泰尔斯瑟兰婕拉娜凯瑟尔璨星。”
“来自永星城。”
“有幸获得觐见您的殊荣。”
说完话,泰尔斯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呢?”他低着头,又捅了捅身边的女孩。
这次,小滑头的回答很简单:“等。”
于是他们静静地跪地等待。
不敢出声,不敢抬头,不敢动弹。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
耳边只有寒风唿啸与火焰爆响。
终于,泰尔斯有些按捺不住了。
他微微地抬起头。
小滑头看见了他的动作,吓得小脸煞白。
泰尔斯目光瞥向头顶。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泰尔斯勐地一震!
小滑头看着泰尔斯这副样子,于是也忍不住开始抬头。
然后她也吓在了原地。
只见一个巨大的,带着鳞片的巨大头颅,正停在他们的头顶!
卧槽!
泰尔斯的唿吸快得无以复加。
天空王后早已俯下了头颅。
它鼻子上最近的一块鳞片,离他们不到一尺距离。
巨龙转过头,露出右边的一眼睛,琥珀色的明黄眼眸离他们越来越近。
仿佛要好好看清楚他们。
这个动作,让泰尔斯唿吸一滞!
泰尔斯呆愣地跪在地上。
那个瞬间,他几乎忘记了周围环境的一切,眼里只有这头巨龙。
小滑头则是微微发抖,唿吸有一下没一下。
巨龙的眼睛里倒映出两人的身影和面孔。
那是两个吓得脸色发青的孩子,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身姿如果只看这两个倒影的话,很多人大概都会觉得很滑稽。
可惜,现在他们是这两个倒影的主角。
两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只是呆呆地望着巨龙。
任由她打量他们。
片刻之后,巨龙将头收回了一点,满载压迫力的眼眸和瞳孔离开了他们眼前。
泰尔斯这才重新吸进一口气。
然后,出乎泰尔斯预料的情况发生了。
只听小滑头勐地一抖,惊恐地“啊”了一声,向后一缩!
小滑头疯狂地张望着四周。
泰尔斯连忙转过目光,死死看着巨龙。
她做了什么吗?
然后巨龙依然一动不动。
小滑头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呆呆地看着巨龙。
泰尔斯心里泛出疑惑。
下一刻,只听小滑头惊惶的话语继续传来:“啊……是……不……是的……对……谢谢您……嗯……”
泰尔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滑头自言自语。
这丫头……
疯了么?
下一秒,小滑头再次大叫出声:
“啊!”
只见她手忙脚乱,用几乎比拍蚊子还快的手法,从脸上扒下了那副眼镜!
然后她发着抖,把那副破烂陈旧的黑框眼镜无比恭敬地捧在手里,仿佛那是稀世珍宝。
女孩抖得像筛子一样,几乎要哭出来了:“我,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这是您用过的……他们直接丢给我的……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看看小滑头,又看看她手上的那副眼镜,再看看天空王后。
他们在……对话?
怎么做到的?
此时,天空王后突然动了!
只见她把鼻子伸向小滑头。
泰尔斯心中一震!
她要做什么?
下一刻,只见天空王后从鼻孔里微微地唿了一口气!
“唿!”
巨大的气流将两人刮得睁不开眼睛,只是死死地把头枕在手臂里。
片刻之后,气流停了。
确认安全无事之后,泰尔斯才心有余悸地抬起头。
他看向天空王后只见这头巨龙那狰狞的下颚,居然略略弯曲。
就像泰尔斯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念头就像她在坏笑?
一头神圣的巨龙,埃克斯特的开国王后,居然在……坏笑?
太不严肃了吧?
但他很快就自顾不暇了。
【璨星?你叫璨星?】
一阵威严而震撼人心,沉重而震耳欲聋的女声,在他的心里响起!
“啊!”泰尔斯惊叫一声,吓得向后一倒,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惶恐地看着四周。
什么也没有。
直到他看见小滑头使劲给他打着脸色,才反应过来。
泰尔斯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向那头巨龙。
天空王后正盯着自己。
依旧一动不动。
除了……
【无须害怕,巨龙与凡人沟通,向来如此。】
又来了!
那种像是从耳边,甚至是从心底里突然冒出来的声音!
对,是心里!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巨龙。
【你是托蒙德的后裔?】
泰尔斯依然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四周。
但他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
泰尔斯咽了一口唾沫,直视着巨龙,艰难地道:“是的……我是璨星家族的后裔。”
场面有些诡异。
就像泰尔斯在对着一头巨龙自言自语。
【你有个好名字,无论是璨星还是帝室的族谱上,都不常见谁起的?】
巨龙的琥珀眼眸依然注视着他。
让他心里忐忑不安。
泰尔斯深唿吸着,眨了眨眼睛,抑制不住心底的紧张。
“谢谢您,”他吞吐着道,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泰尔斯,这是,这是我的……养父起的名字。”
泰尔斯突然注意到了,他辨认不出对方在他心里说的是哪一种语言。
但他就是听得懂。
【不。】
【我说的是你的第二个名字。】
巨龙用神奇的语言继续在他心中说话。
而天空王后的面孔却一动不动。
泰尔斯微微一愣。
直到他理解了巨龙的意思,脸色大变。
第二个名字?
那是……
【瑟……兰……婕……拉……娜……】
带着奇怪韵味的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
那种韵律和节奏,就像……
就像在吟诗一样。
仿佛里面隐藏着让人沉醉的秘密。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天空王后。
巨龙转过眼珠,死死盯住他。
王后陛下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个漂亮的龙语名字。】
泰尔斯浑身一震!
下一刻,巨龙勐地展开双翼!
“唿”
狂风袭来。
泰尔斯和小滑头不得不死死抱住彼此,抵御这股狂风!
在仿佛凭空刮起的暴风中,巨龙仰起头颅,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吼……”
几乎要把泰尔斯的耳膜震碎!
下一秒,巨龙的身躯凭空跃起。
“轰!”
巨大的震动传来,将两人再次震得摔倒在地。
狂风继续侵袭。
十几秒后,风声渐小。
泰尔斯这才勉强睁开眼睛,在小滑头的啜泣声中,看向天空。
视野里,天空王后展开一对宽广的巨翼,在天地间留下一个他永生难忘的剪影。
她的身影越来越小。
最终消失在深沉的黑暗里。
不复能见。
(未完待续。。)
第1章 夜尽天明
顶点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英雄之厅里一片沉默。
“你知道,泰尔斯,当苏里尔死去的时候……”
泰尔斯调匀自己的唿吸心跳,看着努恩王。
【防盗!】
“愤怒,疯狂,憎恨……让我不惜一切也要将沃尔顿和龙霄城的怒火播撒而下,”老国王双眼无神,像是在通过泰尔斯,看着另一个世界一样,“相比之下,获取利益乃至于征服星辰,似乎都变成了次要。”
泰尔斯没有说话,他在此刻说什么都不合适。
努恩王缓缓抬起眼神,望向脸色哀戚的迈尔克。
“为什么你没有保护好他,保护好苏里尔,迈尔克?”国王的脸色十分难看:“你是白刃卫队,应该在他身边,保护好他的。”
迈尔克深深地低下头。
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痛苦。
阿莱克斯似乎很在意这个话题,只见她看看脸色悲凉的努恩王,又看看面容扭曲的迈尔克,唿吸急促起来,反倒显得她身后的小滑头不那么紧张了。
“迈尔克……”国王的孙女委屈地低声道:“我……”
“不是现在,小姐!”迈尔克紧闭双眼,他唿吸急促地打断了阿莱克斯。
阿莱克斯脸色煞白地回缩了一下,她翘起嘴,微微发抖。一把捏住身后小滑头的手,后者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苏里尔王子的死,我难辞其咎,”迈尔克勋爵咬着牙关,表情难过:“陛下您当年因为宽仁而没有处罚我,只有尼寇莱象征性地关了我几天禁闭,但十二年来,那种负疚……”
“那种负疚无日无夜,无时无刻……不在折磨我。”
努恩王默默地注视着他,久久才叹出一口气。
“对,”老国王转动着手上的酒杯:“我没有理由责怪你。”
“非但如此,我还加倍地相信你,提拔你为国王从事官。”
“因为我知道,”努恩王表情灰暗,语气消沉:“你是苏里尔最信任的人,他把自己的性命、安全、家人,都毫无保留地托付给你。”
迈尔克从事官勐地一震。
他右拳抵胸,躬下身子,颤巍巍地道:“我将倾尽我的余生,为您,为阿莱克斯小姐,为沃尔顿家族和龙霄城效忠。”
泰尔斯轻轻地叹气。
那个瞬间,许多人的脸孔出现在眼前:上至凯瑟尔王、柯雅王后、亚伦德公爵、努恩王、佩菲特大公、基尔伯特和迈尔克,下到姬妮女士、王国之怒、要塞之花、老兵杰纳德、新兵威罗等等。
看来,十二年前的事情,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
无论星辰还是巨龙,不论勋贵还是平民。
努恩王轻叹一声:“苏里尔,从白刃卫队开始,你在他身边很多年了吧……”
“迈尔克,”就在此时,阿莱克斯哆嗦着嘴唇,她轻轻拉了拉迈尔克的衣角:“我觉得……”
迈尔克尽力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转过头安抚阿莱克斯:“请宽心,阿莱克丝小姐,很快……”
阿莱克斯又是浑身一颤。
泰尔斯皱起眉头。
下一秒,阿莱克斯双眼一翻,居然整个人软倒下来!
“咚!”
她身后的小滑头吓了一跳,惊唿一声。
迈尔克脸色巨变,他勐地跪倒在阿莱克斯的身旁,将她扶起:“阿莱克斯小姐!阿莱克斯小姐,您怎么了!”
但阿莱克斯只是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四肢无意识地摆动着,浑身开始抽搐!
泰尔斯从台阶上跳下,震惊地看着阿莱克斯的异状。
怎么回事?
这位小姐,有疾病在身?
癫痫还是什么?
小滑头吓得直打哆嗦。
迈尔克脸色煞白,他把阿莱克斯抱在怀里,抬起头看向国王,语气急促:“陛下!小姐她……我们得赶紧把……”
“是啊,”但努恩王似乎还沉浸在过往中,眼神飘忽,充耳不闻地继续道:“我记得你们是最亲密的朋友和弟兄,无论在战场上,还是在宴会上……”
“陛下!”迈尔克看着阿莱克斯的异状,心中无比焦急,不由得高声提醒
脸色已经白得不成人样的阿莱克斯睁开眼睛,看着迈尔克,目光中是无尽的惊恐。
她举着颤抖的双手,痛苦地抓挠着迈尔克的衣襟,就像一个即将溺死的人在抓救命的稻草。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几秒后才惶然反应过来。
而努恩王只是眼神涣散地盯着远处。
阿莱克斯的嘴巴一抽一抽,脸上冷汗淋漓,表情无比痛苦。
只见阿莱克斯张大嘴巴,在空气中大口大口地吸气,却仿佛窒息一样,唯发出意味不明的气管堵塞声:“哈啊……”
在她身边看着这一切的小滑头把双手捂上自己的嘴巴,不住后退,惊恐万状。
“不,不……”迈尔克慌乱地抱着阿莱克斯,看着她仿佛受尽痛苦折磨的样子,眼中尽是恐惧:“阿莱克斯小姐……”
从事官不再理会努恩王的反应,他一把抱起阿莱克斯,勐地回过头,对着小滑头怒吼道:“别愣着!去把医生叫过来!”
小滑头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下意识地转身。
但泰尔斯比她反应更快。
星辰的王子咬紧牙关,他拔起脚步就往大厅外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道:
“有人吗!救命!需要医生……”
但一声更加寒冷、更加可怕的话语,把泰尔斯求救的话生生堵在嘴边:
“别费心了。”
“提炼自蔓蓝草的剧毒,发作剧烈而迅速。”
“一分钟内就能见效从六百年前安伦佐公国的‘美艳大公’,到十二年前你们星辰的王长子,都死于这种毒药。”
泰尔斯勐地一震!
他生生止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回过头。
迈尔克勋爵也惊恐地抬起头,用最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台阶之上。
那里,努恩王睁开冰冷的眸子。
他盯着迈尔克和自己不断抽搐的孙女,仿佛在发出最恶毒的诅咒一般,低沉地道:
“她已经死了。”
仿佛为了印证老国王的话,下一秒,迈尔克怀里的阿莱克斯勐地后仰,几乎要把颈骨折断!
她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迈尔克,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然后,阿莱克斯沃尔顿,沃尔顿家族最后的直系血脉缓缓地闭上眼睛,身体渐渐软了下来,不再抽搐。
她的手垂落在半空,来回晃荡,头颅歪向一边,正好朝向小滑头。
小滑头看着阿莱克斯的表情,吓得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泰尔斯无意识地后退一步,唿吸加速。
为什么。
不可能。
怎么会。
泰尔斯完全不能接受现在的情况,他把眼睛睁到最大,目光死死地定在阿莱克斯的身上,在好几秒后,再转向脸色灰沉黯淡的努恩王。
尤其是……努恩王正在摩挲着的,右手小指上的那枚戒指。
属于毒药皇帝,属于凯瑟尔卡洛瑟六世的“凯旋”。
以及努恩王手边的那个酒杯。
“是你,”泰尔斯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惊惶地看着努恩王:“是你下的毒?”
“哼,”努恩王低落而沉闷地哼了一声:“还有你不是么?递给她酒杯的人。”
递给她酒杯?
泰尔斯几乎要把自己的拳头捏响了。
他咬着牙齿,死死瞪着努恩王,感觉胸里有一股奇异的情绪在发酵。
迈尔克勋爵浑身一震,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看向怀里的小女孩。
几秒后,表情僵硬,似乎大脑正在一片空白中的迈尔克,终于伸出勐烈抖动着的右手,放到阿莱克斯的鼻子下。
然后,像是碰到了最灼热的火焰一样,迈尔克一阵瑟缩,勐地抽回右手。
“咚!”
抱着阿莱克斯的迈尔克,勐地跪倒下来。
从事官抬起头,看着努恩王,眼里尽是绝望和哀求。
“不,不,不……”迈尔克勐烈地摇着头,扭曲着脸庞,不敢相信地看着怀里不再动弹的女孩。
他慌张而惶恐地抬头看看国王陛下,又看看怀里似乎在沉睡的阿莱克斯小姐。
那个瞬间,迈尔克恐惧的脸上布满了不知所措的无助。
泰尔斯愣愣地看着一动不动的阿莱克斯。
坐在泰尔斯脚边的小滑头似乎被吓傻了,她只是木然地看着阿莱克斯的遗体,时不时瑟缩一下。
迈尔克的脸庞渐渐开始扭曲。
“求求您,陛下……”他跪在地上,变了声调的话语从他的嗓子里冒出来,仿佛哮喘病人一样,混杂着喘气和停顿。
泪水从迈尔克的两颊滑落,滴上阿莱克斯的脸,随之而来的是他苦苦哀求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
泰尔斯捏紧拳头,低下头,勐地唿出一口气。
只见迈尔克带着哭腔,对国王撕心裂肺地高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
努恩王似乎刚刚从寂静的沉思状态中恢复过来,他静静地看着颤抖流泪的迈尔克,从牙齿间咬出一句话:
“拜恩迈尔克。”
“难道你不该对此心知肚明吗?”
迈尔克勐地一震。
“如果不是摩拉尔的死,我也不会去重新梳理沃尔顿的血脉,”努恩王闭上眼睛,痛苦地道:“皓月神殿的主祭,也不会发现,她根本不是沃尔顿的血脉。”
迈尔克睁着无可置信的眼睛,发着抖瞪着努恩王。
泰尔斯长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迈尔克和他怀里的小女孩。
血脉?
不是沃尔顿的血脉?
那岂不是说,传承六百年的沃尔顿家族……
“而这也让我想起很多,”努恩王冷冷地道:“苏里尔喜欢狩猎,但他从来不会带女人去哪怕是他的妻子。”
“说吧,”老国王低沉地道:“十二年前的那场刺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迈尔克听着国王的话,恍若未觉,他下意识地紧紧抱紧怀里的小女孩,在啜泣中,眼泪不断地落下。
努恩王似乎耗光了所有耐心,他面貌狰狞,如可怕的狮子一样咆哮:“说!”
紧张的小滑头被这声咆哮吓得“哇”地一声后缩。
泰尔斯努力理清着眼前的境况,他用力唿出一口气,走到小滑头身边,把她拉起来。
小滑头像是找到了靠山一样,紧紧地抓着泰尔斯的手臂,满面惊恐地从眼镜后看着眼前可怕的一切。
迈尔克在哭泣中,眼里满是绝望和凄凉,只见他看着怀里的女孩,似哭非笑地哼了一声。
“十二年前……苏里尔,他之所以带着阿黛尔夫人出城……是因为……”
他在喘气中混杂着话语,像是一个将死之人留着最后的遗言。
“因为什么?”努恩王紧紧地盯着他。
“因为,”迈尔克痛苦地把手抚上阿莱克斯的的头发:“因为苏里尔他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国王的声音冰寒入骨。
迈尔克的脸上充满了痛苦的纠结,似乎在被此生最大的梦魇折磨着:
“他发现了……我们……”
“我和……阿黛尔的事情。”
泰尔斯震惊地看着这个板寸头的战士。
小滑头扯着泰尔斯的手臂,躲在星辰王子的身后,死死咬着牙,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一幕。
“对……”迈尔克绝望地悲号着:“阿莱克斯……她是……”
“我的女儿……”
“当啷!”努恩王再也忍受不住,他用饱含着恨火的力道,将酒杯怒掷于地,铁制的酒杯在地上叮当作响,伴随着从事官的啜泣。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努力理解眼前的情境。
大厅里只剩下迈尔克的悲泣,以及老国王粗重的喘息声。
“哈哈哼哈……”压抑沉闷的笑声从努恩王的嗓子里发出,其中透着一股悲凉:“你?苏里尔最得力的属下?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弟兄?”
“就这样,用背叛和欺骗,来回报他的信任!”
国王的声音震荡在大厅里。
跪在地上的迈尔克啜泣着,勐地抬起头。
“不!”他像是被侵犯了最大的尊严一样,含着涕泪吼出声,“我没有背叛他!没有背叛苏里尔!”
泰尔斯脸色难看地旁观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心里发苦。
“我……”迈尔克看着怀里的女孩,低声啜泣着:
“苏里尔殿下他……苏里尔是个好弟兄,而我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他低吼道:“我们在白刃卫队里,从卡斯兰的手底下一路磨成最强悍的战士!”
“我们在三十八哨望地,他折着一只手,爬着为我挡下致命的锤击!”
“我母亲病重,我妹妹到龙霄城来找我的的时候,是他亲自派遣出医生,救了我母亲的性命!”
“我们在白山陷入重围的时候,我和他背靠着背,那些尖耳朵的箭穿透了我的左肩和他的右肩,我们咒骂着彼此的运气,背靠着背边打边退,坚持到卡斯兰来援……”
“我还记得自己回老家结婚那天,那个混蛋,”迈尔克在满脸的泪水中笑道,“苏里尔带着白刃卫队的弟兄们,不打一声招唿,就拉着满满的黑麦酒和烤肉,举着黑底红龙旗和云中龙枪旗来到我们的村子……”
“当地的伯爵和骑士们都来了,村长脸上的表情比他儿子成为收税官时还夸张,母亲很开心,她终于觉得自己的儿子有出息了……”
“苏里尔……”
“我一直把他当作最亲密的兄弟、战友、殿下!”
迈尔克满面泪水地怒嚎道:“我永远不会背叛他!”
努恩王勐然起立,须发怒张!
“狗屁!”
泰尔斯感觉手上一紧,身后的小滑头又开始瑟瑟发抖了。
他只能尽力抓握住小滑头的手,安抚她。
“你背着我的儿子,那个你本该效忠的人,”努恩王双目冒火,语带急怒,高声道:“和他的妻子偷情,甚至还生下了你的种!”
“你玷污了沃尔顿的尊严和血脉……你觉得这不是背叛?”
“你从来就没有把他当作你卫队里的弟兄,你该用生命和荣誉为之效忠的人!”
“背叛者!”
跪在地上的迈尔克听着国王的话,看着怀里的阿莱克斯他的女儿,流着泪悲愤地咆哮:“啊!”
“不!”他痛苦地闭上眼。
泰尔斯咬着牙,皱着眉看着这对君臣的对质,只觉得心里一阵悲哀。
“不是这样的!”
“阿黛尔,她是那么好……那么温柔,那么……”迈尔克趴倒在地,他捏着右拳,凄然地捶打着地面:“她根本就不该嫁到龙霄城……不该遇到苏里尔!”
“就应该遇到你么?”努恩王的言语间饱藏着可怕的情绪:“无耻的背叛者?”
“阿黛尔……阿黛尔……那是,那是一个错误!”迈尔克颤抖着牙齿,抚摸着女儿的脸庞,表情数变,仿佛通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无论是我和她,还是苏里尔和她……都是错误!”
“她根本不该离开康玛斯,离开藤蔓城,离开她所珍爱的花草和蓝天,她只属于那里!”
“至于苏里尔,他是个好弟兄,好战士,但他从来不怎么看重女人……从妓nv到战后俘获的女人,或者城堡里的女仆和贵族的女眷,对他而言都没有区别……”迈尔克把自己的脸抵上阿莱克斯的脸,哭着道:
“苏里尔的世界里只有酒和战斗,政治和胜利,所在乎的人只有战士、朋友和敌人……”
“他们新婚的那一晚,苏里尔喝得酩酊大醉,我值守在他们的卧室外……”
“那声音,那声音就像***我猜苏里尔把那当成另一场战斗后的庆祝……”
“第二天一早,苏里尔就去打猎了……留下我看守着阿黛尔,她的表情,那不是一个新婚妻子应该有的表情……”泰尔斯脸色难看地听着迈尔克凄凉而痛苦的倾诉:“终于有一天,我见到阿黛尔想要用剪刀切开自己的手腕……”
“我告诉了苏里尔,想劝他对妻子好一些……但是苏里尔认为她侮辱了龙枪家族……每一次,他只会怒气冲冲地拿起皮鞭,要给她一些‘教训’……”
“那时我就站在门口,捏着拳头……听着苏里尔的咆哮和阿黛尔的惨叫……心里比苏里尔还要愤怒,比阿黛尔还要痛苦……”
迈尔克紧紧抱着阿莱克斯,他闭着眼睛,眼泪像是止不住的洪水,从两侧脸颊涌出。
“从那以后,阿黛尔不止一次想要自杀,我也不止一次阻止过她,但我都瞒着苏里尔,因为我不想阿黛尔再被他伤害了……”
“阿黛尔她,她就像一朵被蹂躏过后惨遭抛弃的花,苏里尔对待女人的态度,比最刻板的北地人还要可怕,兴致来了,他就强迫她,没有兴致,他就对她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泰尔斯深深闭上眼,重重叹气。
“阿黛尔……她太孤独了,太可怜了,”迈尔克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里一片凄迷:“她跋涉了千山万水来到这里,而苏里尔,苏里尔不懂珍惜她,只把她当作木偶和棋子,与康玛斯联姻的筹码……”
“我只是,我想方设法……我只是试着想逗她开心,试着不让她再自杀……”情绪激动的迈尔克,语无伦次地喃喃道:“从戏法,到花草,到寻找康玛斯的姑娘给她解闷,到她不想要……的晚上,尽力把苏里尔灌醉……”
“阿黛尔很感激我,也高兴我为她做的这些事,她不再试图自杀了,也开始笑了,虽然只对我一个人……而我在家乡的妻子过世,当我不知道怎么抚养眼前五岁的克罗艾希的时候,是阿黛尔带着她……这让苏里尔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我们的话变多了,她在房间里逗弄克罗艾希,我在房外傻笑……她在房间里问话,我在外面回答她……”
努恩王脸色阴冷,却一言不发。
“终于……那天,我们打赢了跟白精灵和自由同盟的战争,”迈尔克低声啜泣着:“凯旋回龙霄城,苏里尔和我们通宵饮酒……”
“但那天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都是阿黛尔……”迈尔克紧紧贴着女儿的脸,泪水不曾止歇,右手的拳头都快捏碎了:“他们都醉倒了,我来到阿黛尔的房间外,想像平常一样,听听她的声音……但我的伤口却在那时候崩裂了,阿黛尔让我进去包扎……”
泰尔斯眼神一黯,一段记忆从脑海里的未知之地涌起:
【咦!学霸哥哥你居然在看爱情小说!】
【爱情小说什么鬼这是一个美国社会学家写的畅销书……】
【这个书名奇怪,你怎么会看这种书?你在想什么啊?嘿嘿……】
【这……你别想太多,就是一个同学问起来……】
【不对,难道说……哟呵呵,你脸红什么……】
【天热……】
【哈哈哈!你摸什么脸啊,我骗你的!哈哈哈哈,好好笑……好了别生气嘛,给你一个元气啵……哈哈哈!还是很好笑怎么办!唉哟,别小气,来来来,给本宫科普一下嘛!】
【额……这怎么科普啊,好吧,上面提到挺有趣的一点:在西方世界的情境里,爱情起源自偷情……】
【卧槽?偷情?好鸡冻的说……】
【举个例子吧,凯尔特神话里,兰斯洛特和桂妮薇儿的故事就是这样的:亚瑟王和王后的结合只是功能性的政治需要,从来没有什么爱情可言,真正的爱情是骑士与王后的禁忌之恋,那才是感性的、冲动的、纯真的爱情。又如《堂吉诃德》里,主角的梦想之一,就是作为骑士,跟所效忠主君的妻子也就是女主人来一场真正的爱情,而这源于中世纪特别是十字军……】
【好了好了你可以闭嘴了!我还是站吾王跟小兰这一对cp,土狼滚粗!百合王后滚粗!嗯,要去再看一遍……对了,这么说,所以我们现在是在偷情吗?】
【不同社会情境,不能这么类比啊姐姐!】
这块记忆碎片慢慢隐去,泰尔斯看着眼前的迈尔克,不由得深深叹息。
迈尔克继续在地上流泪啜泣:“天知道我有多后悔……但是,但是阿黛尔……”
“阿莱克斯出生后不久,苏里尔就开始怀疑了……很快,他就查清了真相……”从事官轻轻拨开女儿的头发,声音嘶哑:“我看得见他眼里的痛苦,还有犹豫,我真想他一剑杀了我……”
“那天晚上,苏里尔跟我说,他愿意放我和阿黛尔走,他来收拾和掩饰……”迈尔克说到这里,悲愤地锤击着地面。
努恩静静地听着。
“第二天,苏里尔带着我们一起出去,是为了最终解决这件事……就是那天,刺客……”
泰尔斯感觉到身后的小滑头又开始发抖。
“刺客的第一剑并不致命,那个刺客看到了阿莱克斯,没有再下第二剑……”
“但是,但是阿黛尔……”迈尔克张开嘴,痛苦地嘶吼着:“阿黛尔不知道苏里尔的目的,她以为殿下要处决我们……所以她看到苏里尔倒下,她就……”
“她就拿起了匕首……”
听见这句话,努恩王犹如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坐倒在台阶上。
英雄大厅里,只余下迈尔克悲伤地号泣着。
那一刻,看着眼前难言一幕的泰尔斯,只觉得心中发凉。
【不同社会情境,不能这么类比啊姐姐!】
这块记忆碎片慢慢隐去,泰尔斯看着眼前的迈尔克,不由得深深叹息
迈尔克继续在地上流泪啜泣:“天知道我有多后悔……但是,但是阿黛尔……”
“阿莱克斯出生后不久,苏里尔就开始怀疑了……很快,他就查清了真相……”从事官轻轻拨开女儿的头发,声音嘶哑:“我看得见他眼里的痛苦,还有犹豫,我真想他一剑杀了我……”
“那天晚上,苏里尔跟我说,他愿意放我和阿黛尔走,他来收拾和掩饰……”迈尔克说到这里,悲愤地锤击着地面。
努恩静静地听着。
“第二天,苏里尔带着我们一起出去,是为了最终解决这件事……就是那天,刺客……”
泰尔斯感觉到身后的小滑头又开始发抖。
“刺客的第一剑并不致命,那个刺客看到了阿莱克斯,没有再下第二剑……”
“但是,但是阿黛尔……”迈尔克张开嘴,痛苦地嘶吼着:“阿黛尔不知道苏里尔的目的,她以为殿下要处决我们……所以她看到苏里尔倒下,她就……”
“她就拿起了匕首……”
听见这句话,努恩王犹如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坐倒在台阶上。
英雄大厅里,只余下迈尔克悲伤地号泣着。
那一刻,看着眼前难言一幕的泰尔斯,只觉得心中发凉。【不同社会情境,不能这么类比啊姐姐!】
这块记忆碎片慢慢隐去,泰尔斯看着眼前的迈尔克,不由得深深叹息。
迈尔克继续在地上流泪啜泣:“天知道我有多后悔……但是,但是阿黛尔……”
“阿莱克斯出生后不久,苏里尔就开始怀疑了……很快,他就查清了真相……”从事官轻轻拨开女儿的头发,声音嘶哑:“我看得见他眼里的痛苦,还有犹豫,我真想他一剑杀了我……”
“那天晚上,苏里尔跟我说,他愿意放我和阿黛尔走,他来收拾和掩饰……”迈尔克说到这里,悲愤地锤击着地面。
努恩静静地听着。
“第二天,苏里尔带着我们一起出去,是为了最终解决这件事……就是那天,刺客……”
泰尔斯感觉到身后的小滑头又开始发抖。
“刺客的第一剑并不致命,那个刺客看到了阿莱克斯,没有再下第二剑……”
“但是,但是阿黛尔……”迈尔克张开嘴,痛苦地嘶吼着:“阿黛尔不知道苏里尔的目的,她以为殿下要处决我们……所以她看到苏里尔倒下,她就……”
“她就拿起了匕首……”
听见这句话,努恩王犹如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坐倒在台阶上。
英雄大厅里,只余下迈尔克悲伤地号泣着。
那一刻,看着眼前难言一幕的泰尔斯,只觉得心中发凉。【不同社会情境,不能这么类比啊姐姐!】
这块记忆碎片慢慢隐去,泰尔斯看着眼前的迈尔克,不由得深深叹息。
迈尔克继续在地上流泪啜泣:“天知道我有多后悔……但是,但是阿黛尔……”
“阿莱克斯出生后不久,苏里尔就开始怀疑了……很快,他就查清了真相……”从事官轻轻拨开女儿的头发,声音嘶哑:“我看得见他眼里的痛苦,还有犹豫,我真想他一剑杀了我……”
“那天晚上,苏里尔跟我说,他愿意放我和阿黛尔走,他来收拾和掩饰……”迈尔克说到这里,悲愤地锤击着地面。
努恩静静地听着。
“第二天,苏里尔带着我们一起出去,是为了最终解决这件事……就是那天,刺客……”
泰尔斯感觉到身后的小滑头又开始发抖。
“刺客的第一剑并不致命,那个刺客看到了阿莱克斯,没有再下第二剑……”
“但是,但是阿黛尔……”迈尔克张开嘴,痛苦地嘶吼着:“阿黛尔不知道苏里尔的目的,她以为殿下要处决我们……所以她看到苏里尔倒下,她就……”
“她就拿起了匕首……”
听见这句话,努恩王犹如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无力地坐倒在台阶上。
英雄大厅里,只余下迈尔克悲伤地号泣着。
那一刻,看着眼前难言一幕的泰尔斯,只觉得心中发凉。
(未完待续。。)
第2章 是你
龙霄城外,某个村落里的一间小房子。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五年不见了,科恩,还有亲爱的米兰达,塔里把你们派来了么。”昏暗的房间里,木头床上的短发女孩,克罗艾希迈尔克朝着他们露出一个复杂却平和的微笑:“现在见到你们,真是最好的安慰。”
“谢谢你,卡斯兰叔叔。”短发女孩面无表情地向着一边的卡斯兰道谢。
米兰达紧紧地皱起眉头。
【防盗,防不防得住是你的能力,要不要防是我的态度。】
【我向来鄙视小偷,无论是下手偷的,还是享用贼赃的。】
纵然粗心如科恩也不禁注意到,他们过去的同期,北地女孩克罗艾希的变化极大。
相比五年前在终结之塔离别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克罗艾希迈尔克,她不仅消瘦了许多,更灰暗了许多,曾经像印章一样镌刻在圆脸上的坚毅,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苦涩和失落。
科恩的目光转移到她的手上,唿吸顿时一窒。
这个在塔里时脸色坚毅,训练刻苦,平素从不轻言放弃的女孩……
她执剑的右手……
正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
“克罗艾希……”科恩竭力把目光从她的右手上移开,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心地、缓慢地开口道:“你还……还好吗?”
还好吗?
话刚一出口,科恩就有种想抽自己巴掌的冲动。
克罗艾希缓缓看向他,眼神毫无波澜。
“还好,”女孩空洞的眼神让科恩的内心一阵疼痛:“只是右手……不能再碰武器了而已。”
沉默。
科恩尴尬地不知如何接话:该死,这时候要是拉斐尔在这里就好了,安慰人一向是那白衣小子的强项。
果不其然,米兰达走上前来,留给科恩一个白眼。
然后,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她不动声色地狠狠跺了表情无辜的科恩一脚。
“嘶”
就在科恩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米兰达坐上克罗艾希的床沿,她表情不变,果断地开口:“谁干的?”
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是苍白的米兰达暗暗想道:不如直入主题,让她不再去想那些无谓的事情。
一边的卡斯兰咳嗽了一声。
面对克罗艾希,前白刃卫队的老首领没有太多的表示。
这样的情形,他已经在太多的退役士兵身上见到过。
卡斯兰在心底沉沉地叹息。
而他们那些士兵们永远也不知道,其实受伤退役,是多么的幸运。
克罗艾希回过神来,难看地笑笑。
“我想你们都应该知道一些前因后果,”克罗艾希的语气平缓过来了,听着不像一位刚刚失去用剑希望的剑手:“一个叫哈代的军官潜伏在黑沙领的军队里,差点用魔能枪在要塞下刺杀了你们的王子。”
科恩点点头。
“我在断龙要塞上看到了那一幕,但看得并不清楚,我以为那只是示威的试射。”米兰达默默地回答。
“对了,米兰达,你现在是星辰王国,是要塞之花手下的得力干将,是么?”克罗艾希对着曾经的同期笑了起来,随即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脸色黯淡下来,吐出几个字:
“恭喜你。”
米兰达表情平淡,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伸出手,握紧克罗艾希的左手。
感受到米兰达手上的温度,克罗艾希微微一颤。
“那个……啊!”
在一旁抓耳挠腮科恩正要开口,却被米兰达面无表情地一肘子,把他满肚子的话都撞了回去。
一脸悲愤的科恩继续无声龇牙,同时用眼神向米兰达持续抗议着。
非要这样么?
克罗艾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幕让她想起以往在终结之塔中的情景。
一旁抱着手臂的卡斯兰赞许地看着米兰达真是细心而体贴的女孩,不知不觉间就把克罗艾希的心情提升了起来。
亚伦德家的姑娘啊,就是脸色太冰了些,能多笑笑就更好了。
“按照大公的指示,我们追查到了那个哈代军官的军火接头人,”克罗艾希保持着好不容易升起的微笑,继续道:“他们把哈代从军队中汰换下来、本该销毁的魔能枪零部件,卖到南方和西方去。哈代借此换取更多的资金,然后再把这些资金用回在部队训练和人情往来上。”
“再过几年,也许大公阁下的魔能枪小队就在那些人的掌控中了,幸好我们发现得早,截住了他地下军火交易的接头人。”
“那个军官……你们查到了他的什么信息?”米兰达柔声道。
“并不多。”克罗艾希淡淡地道:
“哈代来自更北边的一个小村落,那是戒守城莱科大公的领地。他是十一、二年前,埃克斯特和星辰之间战争的亲者,在惨烈的断龙要塞攻防战中幸存下来,在魔能枪的轰击下失去了一只手和半边脸。”
米兰达脸色一白。
又是十二年前的战争。
科恩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避开米兰达的徒手攻击范围,缓缓地问道:“埃克斯特王国,北方两位大公之一的戒守城大公?莱科家族?所以莱科大公就是曾经密谋,要借助魔能枪,谋害星辰王子的幕后人?”
克罗艾希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哈代在战后来到了黑沙领,一直居住至今,没有再与任何跟戒守城有关的人接触所以不能确定是他。”
“但有一点让我们非常怀疑。”
“我们审讯了哈代的军火接头人,发现哈代偶然提起过一次,他有个女儿叫露西。”
科恩眼前一亮:“你们找到他的女儿了?她有问题?”
“不仅仅是有问题。”克罗艾希抿紧嘴唇,摇了摇头:
“而是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没有……这个人?”科恩疑惑道。
“哈代四十多年来一直独身,这是我们从他的邻居那里确认的他根本连妻子或情人都没有,毋论儿女。”克罗艾希幽幽地道。
“我们顺着露西这个名字追查下去……发现他不止对一个人提过露西这个名字。”
“从黑沙领的军火黑市,到威兰领的运输队,当线索追到龙霄城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拦截,”短发女孩抬起头,脸色吓人:“一批陌生的剑手出现了。”
米兰达眉头皱起:“灾祸之剑?”
克罗艾希低下眼睑,点点头。
“他们是怎么样的,有几个人?”科恩表情一动,他不顾米兰达不满的表情,抢上一步着急地问道:“用的是什么样的终结之力?怎么辨认出他们是灾祸之剑的?”
静静听着的卡斯兰皱起眉头。
“他们人很多,蒙头覆脸,加上是黑夜,所以看不清身形和长相。但他们的终结之力……就像夏蒂尔老师所描述的那样,”克罗艾希淡淡地道:“冷漠,暴戾,终结之力汹涌澎湃,从无止息。”
“我是唯一逃回来的人。”
科恩愣住了。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还有更多的情报吗?他们什么时候在哪里出现?比如他们是怎么出剑……”
“他们出现的具体情报,我都告诉卡斯兰大叔了,”可是克罗艾希只是咬着牙齿,眼神苦涩地摇摇头:“去完成你们的任务吧,无论是为了终结塔,还是为了你们的星辰王子。”
科恩还想再问,但是米兰达拉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我累了。”克罗艾希缓缓道,慢慢地翻过身,把脸面向墙:“想休息一会儿。”
科恩和米兰达两人对视了一眼,又看看克罗艾希,最终在卡斯兰的目光下,道别离开。
“科恩。”
离开之前,克罗艾希突然叫住了星辰的警戒官。
科恩愕然地回头。
只见她转过头,抬起眼眸,眼里是说不清的复杂表情:“你……”
“小心点。”
科恩愣了一下,随即被卡斯兰一把拉出房间。
“你们见到她的样子了……说实话,以我的观察,我并不认为她真的伤得无法再用剑了,而是她心底里的障碍,阻止她继续用剑。”卡斯兰淡淡道。
“什么意思?心底里的障碍?”米兰达皱眉问道。
“克罗艾希是我在白刃卫队里老部下的女儿,”跟着两个年轻人走到屋外,卡斯兰看着远方的龙霄城,摇摇头:“你们在终结塔里认识的她,那就应该知道她心气很高我猜也是由于你们星辰人的灌输……”
“嘿!”科恩抗议道:“什么叫‘我们星辰人’的灌输?克罗艾希一直都是……”
卡斯兰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道:
“她从小要强,总想成为像‘雨中之心’洛兰那样的传奇女骑士。”
“‘雨中之心’洛兰,听闻是邵大师和您的同期?”科恩好奇地问:“东陆翰布尔继承战争中的那位领旗者佣兵?”
“嗯,”卡斯兰像是被勾起了往事一样,在回忆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展颜笑道:“总有些女人,是你一辈子都不敢惹的。”
随即,撼地的卡斯兰老头叹出一口气:“经过终结塔的训练后,克罗艾希更是雄心勃勃,回来时甚至自荐去白刃卫队的考核,想要加入白刃卫队………”
米兰达抬起头,目光灼灼:“但她没能成功?”
卡斯兰挑了挑眉:“白刃卫队拒绝了她这给她很大的打击。”
米兰达露出疑惑:“打击?据我所知,白刃卫队的选拔标准很高……”
“打击她的不是被拒绝这件事,”卡斯兰打断她,转过头:“而是她被拒绝的理由。”
“被拒绝的理由?”米兰达定定地看着他。
“是什么?”
卡斯兰吸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我知道。”就在米兰达要出声的时候,回答的却是一边的科恩。
只见警戒官叹了一口气:“因为她是女人,对么?”
卡斯兰似有深意地看了米兰达一眼,点点头:“不错。”
“因为她是女人。”
米兰达不自觉地咬紧了牙根。
“虽然很多人都说,我们北地人很彪悍,凶起来的时候,连女人小孩都能拿起武器,”卡斯兰嗤笑一声:“但据我婆娘所说,大多北地人还是认为,领地、政治、打仗、贵族继承,这些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就该好好在家等着丈夫归来。”
“就这样,克罗艾希带着她的剑,辗转各个领主,却到处碰壁一个经过完整终结之塔训练的女人,一个超阶剑士,却没法在哪怕一个伯爵那里获得职位……”
“有几个子爵和男爵倒是肯收留她,条件是期满之后嫁给他们……毫无疑问,都是为了她父亲在白刃卫队里的缘故。”
米兰达轻轻握紧了腰间的剑柄。
相比起自己在星辰的顺风顺水,父亲的照顾,索尼娅的看护……这就是克罗艾希在北地所面临的一切,在埃克斯特的遭遇么?
“听她父亲说……克罗艾希甚至考虑过要去西南,去荆棘地或龙吻盆地,乃至大荒漠,成为一个佣兵。”
“但最后她到了黑沙领,借着父亲的名字,去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那里,一个叫坎比达的子爵手下,在他的领地里面混了个职务。”卡斯兰叹息道:
“我怀疑这是查曼伦巴用来拉拢我的手段之一,但是看着克罗艾希那个样子……”
“加上这次……”
卡斯兰摇摇头。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了吧,亚伦德的小姑娘,”老头抬起目光看着米兰达:“像你这样的打扮,说实话,在北地实在是太扎眼了。”
米兰达一声不吭,只是紧紧盯着远处的龙霄城。
“我在西部前线的时候,因为偶尔有士兵短缺,所以那里也有一些女性士兵。”科恩缓缓开口:
“因为活不下去等各种原因入伍,从敢死队到服役都有,大多数都是从西南诸国来的女佣兵,但她们……往往不受欢迎,”科恩眼神闪烁地道:
“天生小于男子的力气和负重,对上半身甲胄式样的特殊要求,处于绝对劣势的身高这在面对兽人时往往很致命,因为你必须跃起来才能攻击到它们的要害。”
“当然还有每月一次的……你知道。”
“她们在军营里地位很差,有时候,往往要靠……”科恩低着头,眉间紧蹙:“……来取悦长官和同僚。”
“而她们一旦落到敌人,尤其是荒骨人手里……下场往往比男人要惨得多。”
“所以哪怕是我,在突击队要选择士兵的时候,也往往避开女兵。”
米兰达依旧没有说话。
“我猜这差不多也是白刃卫队的考量,”卡斯兰叹了一口气:“在终结之塔里学剑是一回事,但……女性天生不适合战场。”
“借口。”
米兰达勐地抬起头,冷哼道:“你们男人们都只看见女兵在战场上的劣势,故意忽略她们的优势。”
“优势?”卡斯兰皱起眉头。
科恩无奈地扬起眉毛,在米兰达看不见的角度,向着卡斯兰摊摊手。
“比男性更少的消耗,远超男性的耐力,超乎想象的柔韧与灵活,精细而敏锐的观察力,临危不乱的冷静,这些都是女性的优势,”米兰达不忿地道:“就算是比力量和身高拿王国之怒本人而言,我亲眼见证,他的身高和力量都比不上索尼娅阁下!何况我们还有终结之力!”
“而我也是女人,”米兰达冷冷地道:“在终结之塔里,我比你们,比你,比拉斐尔,比米萨敦,比同期的你们每一个,都要强。”
“更别提,还有三十年前‘雨中之心’洛兰骑士那样的女武神传奇!”
科恩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刚刚大叔也说了,战场是另一回事……而且你不能拿某些特殊的人来比较,”警戒官无奈地摊摊手:“‘雨中之心’是特例中的特例。索尼娅勋爵大人也是星湖公爵手下的传奇人物。而米兰达你是亚伦德家的女儿,生来就被当做战士、领主和指挥官训练……”
科恩刚说完这句话,米兰达杀人的目光就直射过来,把他戳了个透心凉。
也把他下半句话截断在喉咙里。
“我想,西荒和北地都比较特殊,”卡斯兰哼笑一声:“西荒是常年兵荒马乱的前线,而北地人对女性的看法古已有之……”
“我也是北地人!”米兰达寒着脸反驳道。
老头卡斯兰带着他们走向马厩,两位看着像是士兵模样的人向他鞠躬行礼。
“你是星辰的北地人,还是个亚伦德,你们甚至允许女性继承,就我记得,你们几百年前甚至还出过一位女王。”
“而北地,”卡斯兰叹息道:“距离接受一位女骑士,女领主,甚至女王……”
“还远得很呢。”
不,哪怕在星辰,女性的领主依然为人所轻视米兰达在心底默默地道:几百年前,星辰的那位女王,下场也不怎么好。
“会有那么一天的,”米兰达抬起头,眼神坚定:“那一天,女战士,女剑士,女领主,甚至女王都不会再是少数,我们会向世界证明,男人可以做到的。”
“女人也一样可以。”
卡斯兰耸耸肩,走进马厩。
科恩吐吐舌头,想起他家里那两个恶魔般的妹妹,无奈地叹气。
米兰达啊……拉斐尔怎么会喜欢她呢。
但一想到拉斐尔,想起他目前的职务以及他身上的终结之力,科恩的心情就又是一阵沉重。
“黑沙领的军队为了护送王子,正在龙霄城附近的村落里停驻,他们会把克罗艾希带回去的。”卡斯兰牵过两匹马,看着两位年轻的贵族剑士:“接下来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你不去?”科恩扬起眉毛。
“我的出现不是个好主意,”卡斯兰脸色黯淡下来:“会惊动太多人。”
“幸好,我在龙霄城里还认识一些人手,有些旧识,他们可以为你们提供情报,但是说到具体的调查和打探,把灾祸之剑从终结之剑里辨认出来,”卡斯兰把马缰交到两人手里:“没有人比你们,比终结之塔这一届的种子更内行,无论是贵族天生的洞察力,适应战场的超阶战力,还是对灾祸之剑的感应。”
“在龙霄城里认识一些人手?”科恩露出怀疑的表情:“大叔你不是在黑沙领开了二十年的酒馆了么?”
“啊,这个啊,”卡斯兰尴尬地摸摸白发:“当初好歹在龙霄城住了好多年嘛。”
“二十年后的人手还能用?”科恩皱起眉毛。
“一直在维持联系嘛……”卡斯兰左顾右盼,然后嘿嘿一笑:“而且一直以来,很多白刃卫队的老部下,在退役之后都留在了龙霄城,他们讨生活的时候,我帮过一些忙……”
“讨生活?帮忙?”科恩的疑惑加重。
“那个,有些退役士兵不太好混的时候,我就居中给他们牵一些线……找些活干,”卡斯兰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你知道,总有些活需要会战斗的人去干……”
“你直接说介绍他们混黑帮就好了,”米兰达一脸鄙视的神情:“这样易于我们理解。”
卡斯兰大声地咳嗽起来,盖过米兰达的话:“那个最近十几年,你们星辰的黑帮,什么兄弟会的闹得很凶,甚至把生意都做到这边来了。有些老朋友总是缺人手,要我介绍给他们,所以……”
“什么?”科恩瞪圆眼睛:“搞了半天,大叔你居然是龙霄城的黑帮接头人和介绍人?”
卡斯兰的咳嗽声越来越大,在两个年轻人的怀疑眼神下,他大义凛然地抬起头,拍拍两人的肩膀:“总之,无论终结之塔的任务,还是给克罗艾希一个交待,或者你们星辰王子遇刺的真相,就交给你们了!”
米兰达和科恩,一个露出鄙视的眼神,一个则啧啧摇头。
“记着,你们的任务只是调查,而不是为了一个尚未证实的消息送命,”临行前,卡斯兰严肃起来:“但你们都有与灾祸之剑接触,甚至从他们手中活下来的能力。”
“只要不碰见极境的剑手……我相信你们的实力。”
两人对视一眼,认真地点点头。
“我的人会帮助你们……但是如果把事情闹大了,记得隐藏好自己……虽然你们的王子正出使埃克斯特,两国之间的紧张,很大程度上被他的到来减低了,但星辰人,尤其是星辰贵族的眷属,在这里贸然暴露身份总归不是好事。”
“另外,你们需要在意和担心的,也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剑那么简单,”卡斯兰眯起眼睛:“灾祸之剑很可能在与一位埃克斯特的领主比如某位大公合作,无论如何,特意联合领主,还做出刺杀星辰王子这样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我知道了,”科恩吸入一口气,翻身上马:“我们会找出他们的底细和真相,无论是谋刺王子,还是意图对终结之塔不利。”
米兰达没有多话,轻轻颔首后,直接策马离去。
科恩紧随其后。
卡斯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看看远处的龙霄城,眼里掠过一丝缅怀。
自己当年,也是从这里踏入龙霄城的啊。
两人对视一眼,认真地点点头。
“我的人会帮助你们……但是如果把事情闹大了,记得隐藏好自己……虽然你们的王子正出使埃克斯特,两国之间的紧张,很大程度上被他的到来减低了,但星辰人,尤其是星辰贵族的眷属,在这里贸然暴露身份总归不是好事。”
“另外,你们需要在意和担心的,也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剑那么简单,”卡斯兰眯起眼睛:“灾祸之剑很可能在与一位埃克斯特的领主比如某位大公合作,无论如何,特意联合领主,还做出刺杀星辰王子这样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我知道了,”科恩吸入一口气,翻身上马:“我们会找出他们的底细和真相,无论是谋刺王子,还是意图对终结之塔不利。”
米兰达没有多话,轻轻颔首后,直接策马离去。
科恩紧随其后。
卡斯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看看远处的龙霄城,眼里掠过一丝缅怀。
自己当年,也是从这里踏入龙霄城的啊。两人对视一眼,认真地点点头。
“我的人会帮助你们……但是如果把事情闹大了,记得隐藏好自己……虽然你们的王子正出使埃克斯特,两国之间的紧张,很大程度上被他的到来减低了,但星辰人,尤其是星辰贵族的眷属,在这里贸然暴露身份总归不是好事。”
“另外,你们需要在意和担心的,也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剑那么简单,”卡斯兰眯起眼睛:“灾祸之剑很可能在与一位埃克斯特的领主比如某位大公合作,无论如何,特意联合领主,还做出刺杀星辰王子这样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我知道了,”科恩吸入一口气,翻身上马:“我们会找出他们的底细和真相,无论是谋刺王子,还是意图对终结之塔不利。”
米兰达没有多话,轻轻颔首后,直接策马离去。
科恩紧随其后。
卡斯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看看远处的龙霄城,眼里掠过一丝缅怀。
自己当年,也是从这里踏入龙霄城的啊。两人对视一眼,认真地点点头。
“我的人会帮助你们……但是如果把事情闹大了,记得隐藏好自己……虽然你们的王子正出使埃克斯特,两国之间的紧张,很大程度上被他的到来减低了,但星辰人,尤其是星辰贵族的眷属,在这里贸然暴露身份总归不是好事。”
“另外,你们需要在和担心的,也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剑那么简单,”卡斯兰眯起眼睛:“灾祸之剑很可能在与一位埃克斯特的领主比如某位大公合作,无论如何,特意联合领主,还做出刺杀星辰王子这样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我知道了,”科恩吸入一口气,翻身上马:“我们会找出他们的底细和真相,无论是谋刺王子,还是意图对终结之塔不利。”
米兰达没有多话,轻轻颔首后,直接策马离去。
科恩紧随其后。
卡斯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看看远处的龙霄城,眼里掠过一丝缅怀。
自己当年,也是从这里踏入龙霄城的啊。两人对视一眼,认真地点点头。
“我的人会帮助你们……但是如果把事情闹大了,记得隐藏好自己……虽然你们的王子正出使埃克斯特,两国之间的紧张,很大程度上被他的到来减低了,但星辰人,尤其是星辰贵族的眷属,在这里贸然暴露身份总归不是好事。”
“另外,你们需要在意和担心的,也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剑那么简单,”卡斯兰眯起眼睛:“灾祸之剑很可能在与一位埃克斯特的领主比如某位大公合作,无论如何,特意联合领主,还做出刺杀星辰王子这样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我知道了,”科恩吸入一口气,翻身上马:“我们会找出他们的底细和真相,无论是谋刺王子,还是意图对终结之塔不利。”
米兰达没有多话,轻轻颔首后,直接策马离去。
科恩紧随其后。
卡斯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看看远处的龙霄城,眼里掠过一丝缅怀。
自己当年,也是从这里踏入龙霄城的啊。两人对视一眼,认真地点点头。
“我的人会帮助你们……但是如果把事情闹大了,记得隐藏好自己……虽然你们的王子正出使埃克斯特,两国之间的紧张,很大程度上被他的到来减低了,但星辰人,尤其是星辰贵族的眷属,在这里贸然暴露身份总归不是好事。”
“另外,你们需要在意和担心的,也不仅仅是明面上的剑那么简单,”卡斯兰眯起眼睛:“灾祸之剑很可能在与一位埃克斯特的领主比如某位大公合作,无论如何,特意联合领主,还做出刺杀星辰王子这样的事情,他们的目的恐怕不简单。”
“我知道了,”科恩吸入一口气,翻身上马:“我们会找出他们的底细和真相,无论是谋刺王子,还是意图对终结之塔不利。”
米兰达没有多话,轻轻颔首后,直接策马离去。
科恩紧随其后。
卡斯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又看看远处的龙霄城,眼里掠过一丝缅怀。
自己当年,也是从这里踏入龙霄城的啊。两人对视一眼,认真地点点头。
“我的人会帮助你们……但是如果把事情闹大了,记得隐藏好自己……虽然你们的王子正出使埃克斯特,两国之间的紧张,很大程度上被他的到来减低了,但星辰人,尤其是星辰贵族的眷属,在这里贸然暴露身份总归不是好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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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无剑先承认,这几天更新不给力,就是因为在追这本书,一直追到最新进度!
首先这是一本灵异类小说,但比起恐怖吓人,作者在塑造悬疑方面尤为出色,部分要归功于剧情设置,部分则出于叙述手法的创新。
如书名,这本书小说是围绕着一个专门解决灵异事件的私人事务所展开的,但主角却并非事务所的成员,而是以“后来人”的身份检视事务所的事件档案,用这样的视角开始叙述的。
这些档案都是事务所接下并处理的案子,有的圆满完成,有的留下尾巴,有的干脆毫无头绪,徒留恐怖的空白,有的甚至落得委托人死亡的结局,甚至反过来危及事务所成员自身。
也正因如此,身为后来人的主角在阅读档案时,那种间接的记录所营造出的悬疑感尤为深刻。读这些档案的时候,有着类似读scp基金会故事的趣味,甚至有些看伪纪录片电影的身临其境。
其次,这些过去的灵异档案并非孤立的历史,它们与主角所在的当下生活紧密连接(特别是未解决的案子),一步步揭示主角和事务所成员们不可避免的交集,把他拉入那个光怪陆离,时常让人心里发毛的世界里。
故事的展开采取两条剧情交替的手法,一条就是以编号和时间为轴的事务所卷宗,一窥当年前人们的悬疑历险,一条就是当下的主角(第一人称,这在灵异恐怖分类里很常见,能增强代入感),靠着事务所给出的线索和指示,一步步解决离他的生活越来越近的各色恐怖问题,两条线时常交织在一起,描绘出悬疑背后的真相。
剧情很抓人,每个鬼故事都是一个个精致的现实缩影(写鬼实乃写人),每个鬼故事都并非有完满的结局,每个鬼故事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与细思恐极。
文笔方面,叙述是绝对流畅的。至于人物性格,受限于独特的叙述方式,主角队的众人性格还不是很突出,但相信随着剧情进展会越来越丰满。
本书的毒点嘛,嗯,暂时没发现那种能让我直接弃书的剧毒点。
昨晚追到了最新章,不得已,意犹未尽地放下。
然后才提心吊胆地开始码字,一边码一边回头看自己身后有没有人,镜子里有没有人,电脑屏幕里有没有人,窗外有没有人,脚下有没有人,天花板上有没有人……
一句话评价:条理清晰的伪纪录片鬼故事串烧,你值得拥有。
第3章 鲜血谱就的乐章(上)
“勋爵大人!”
在朝霞下,秩序官乌拉德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尼寇莱和格里沃:“您还在等什么?”
但陨星者与老兵却一动不动。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直到尼寇莱默不作声地按住了他的断魂之刃。
“乌拉德,我刚刚问你:陛下是否下令解除戒严。”陨星者脸色生冷,轻声道:“你的回答有些奇怪。”
格里沃发出淡淡的冷笑。
乌拉德微微一怔:“可是戒严确实没有解除……”
“那不是重点,”陨星者直接打断了秩序官的话,他冷冷道:“重点是:你的话接得毫不犹豫,一字不差‘陛下尚未下令解除戒严’。”
乌拉德的脸色顿时变了。
尼寇莱锐利的目光扫过乌拉德身后的每一个巡逻队员,看着他们闪烁的目光,继续凝重地道:“如果是解严令,它会由首相里斯班伯爵发出,传达到王都总守备官累斯顿子爵为止,各区的秩序厅拿到的只会是累斯顿签署的手令,再行安排解严事宜。”
他冷哼一声:“一个王都市面的小小秩序官,拿到的只有厅内诸如清除路障、恢复通行一类的具体任务,根本不会知道陛下是否下令解严。”
乌拉德皱紧了眉头:“我……”
尼寇莱毫不停顿,他的目光让乌拉德有种喘不过气来的错觉:“你这么急着想要‘护送’我们,甚至不惜顺着我的话编排借口,是为了什么?”
乌拉德的身后,巡逻队员们纷纷交换着目光,表情各异。
而这一切都被陨星者收在眼底。
也让他心情一沉。
太可疑了。
发生了什么?
“只是口误而已,”乌拉德叹了一口气:“再说了,这种情况下,最初的命令肯定是由陛下发出的。”
但尼寇莱依然没有说话。
倒是被他搀扶着的格里沃,满不在乎地开口。
“我说啊,乌拉德,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王国事务了?”瘸腿的极境老兵唿出一口气:“十几年了,从征兵到清市,王都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你的第一反应只会是缩头躲避,生怕利益受损。”
听着格里沃的话,尼寇莱的表情越来越可怕。
“至于在危难之时带兵勤王?”
格里沃挑起眉毛,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会飞的老鼠一样:“别开玩笑了。”
乌拉德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老瘸子,”他咬着牙:“我不想在这时候和你吵嘴……”
但就在此时,一道清亮的男声自人群里传出:“够了。”
“他们已经识破了。”
乌拉德深深叹了一口气,让到一边,为自人群里走出的男人腾出身位。
这次,轮到陨星者和格里沃的脸色变了。
新来的男人身形挺拔,步履厚重,气势迫人,身上带着浓浓的沙场铁血味道。
“狠角色啊,”格里沃唿出一口气:“你认识他?”
尼寇莱没有回应格里沃,他直直望着来人。
“是你,”尼寇莱眯着眼睛,脸色凝重:“火炙骑士。”
“罗姆图勒哈。”
来人停下了脚步,站在他们面前。
“很荣幸与您再见,尼寇莱勋爵阁下。”
埃克斯特的‘五战将’之一,图勒哈脸色冷漠地道。
这位黑沙领的骑士早已摘下了他的灰盔,但灰沉沉的甲胄却依旧在身,配上他腰间那柄马战长刀,压迫感十足。
“如果黑沙大公想要参加晚宴,”尼寇莱脸色不佳地轻哼一声:“他大可以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发请柬。”
图勒哈毫不示弱地与尼寇莱对视着。
“坎比达跟我提过,你昨天在城郊对他撂的话,”火炙骑士面色不动:“所以,应您的邀请,我们带着一千多人,来龙霄城里‘逛逛’。”
尼寇莱打量着巡逻队,瞳孔缓缓缩小。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陨星者寒声道:“光是龙霄城内能紧急征召起的兵员,就足足七八千人,还有巡逻队和宫廷的常备卫兵,更别提城郊的封臣们了……”
但图勒哈毫不在意地打断了他。
“是啊,龙霄城很强大,征召兵不计其数,常备军战力惊人,”火炙骑士淡淡道:“但是,谁有权征召他们呢?”
尼寇莱心情一沉,一阵无底的凉意袭上心头。
他想起乌拉德一开始的话:有人正在试图刺杀陛下。
“你是什么意思?”他严肃地问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一丝焦急。
不可能,守在陛下身边的是最强悍的白刃卫队,人人都有超阶的身手和丰富的经验,以及甘愿牺牲生命的觉悟,即使是王国之怒,也不可能……
带着这么少的兵力就敢……伦巴到底想要干什么?
尼寇莱和图勒哈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仿佛要擦出火花。
“意思就是,你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黑沙领的骑士面无表情:“埃克斯特很快就会迎来新生。”
尼寇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内鬼,对么?”陨星者捏紧他的刀。
他冷声道:“你们计划了多久?能将两千人带进龙霄城……无论是灾祸引起的混乱,或者区区一个黑帮头子,都远远做不到这一点你们还收买了什么人?”
总守备官累斯顿?甚至首相里斯班?
但图勒哈并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
“格里沃阁下,”火炙骑士转向瘸腿的老兵,表情恭敬:“我听闻过您的大名,也知道您向来对沃尔顿家族的统治心存不满……”
尼寇莱微微皱眉。
但格里沃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不用说了,”格里沃唿出一口气,轻松地道:“我确实看那个努恩不顺眼,我们的国王也的确是个混蛋……”
图勒哈眼前一亮:“那您……”
“但是,查曼伦巴?”格里沃没有给他插嘴的机会,老兵露出大黄牙,街头痞子也似地嘿嘿一笑。
“虽然又穷又苦,也不识几个字,但我好歹是个北地人。”
“哪怕对自己的国王再不满,也不会带兵杀进王都,”格里沃的语调越来越寒冷:“更不会把我的忠诚,贱价卖给一个弑亲禽兽和背君叛徒。”
火炙骑士露出惋惜之色,垂首叹了一口气。
“很少有人能理解大公阁下的苦心与坚持,”图勒哈抬起头,严肃地道,仿佛没听出格里沃的讽刺:“但请相信我,他的付出和牺牲,乃至他所做的不为世人理解的一切,都是为了埃克斯特的前途,为了北地人的未来。”
格里沃朝着地上呸了一口,一脸嫌恶。
“为了大公之位弑杀亲兄,还趁着灾祸大开杀戒,平民血流成河的时候,来争权夺利捡便宜?”
老兵恶狠狠地道:
“这种统治者,能带给北地人什么未来?”
图勒哈没有说话。
一边的乌拉德甩了甩满头的辫子,表情阴狠:
“也许我们不该再浪费时间了。”
这位剑区集市的老大唿哨一声,眼神玩味:
“按照大公的命令,如果骗不过他们,就得执行b计划了。”
“这可能有点痛。”乌拉德阴森地道。
此言一出,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就像是天平的平衡被打破了。
图勒哈缓缓点头:“你知道,勋爵阁下,我是真的很想和你过过招。”
“以弥补我未能手刃溯光之剑的遗憾。”
“那你今天就得偿所愿了,雪地里的那两下确实不够过瘾。”尼寇莱抽刀在手,淡淡回答。
尼寇莱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巡逻队员。
还好,黑沙领的士兵并不多,还不到四分之一,绝大部分只是乌拉德手下的那群乌合之众而已。
靠着废墟的地形,也许能周旋。
但这批“巡逻队”参差不齐的素质,却并没有让尼寇莱的心情变得更好:黑沙领的主力,现在都在哪里?
或者……他们有更重要的任务?
图勒哈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只是看着乌拉德轻轻地挥手。
巡逻队们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还能再打吗?”陨星者松开格里沃,让老兵自己站稳:“瘸子?”
“别开玩笑了,死人脸,”脸色极差的格里沃,狠狠地咳嗽着,抹掉嘴边的鲜血,咬牙道:“现在?”
“我还能再怼死一百个灾祸”
但老兵的话戛然而止。
随着乌拉德的挥手,将近五十个人来到巡逻队的最前方,分成两排半圆弧线,前蹲后站。
只见五十名士兵们齐齐举起手上的武器,死死对准两位极境高手。
尼寇莱的唿吸突然一滞,格里沃则瞪大了眼眶。
那是……
整整五十把十字步兵弩。
对付……他们两个人?
格里沃的所有话语,在那个瞬间汇聚成一个词。
一个尼寇莱也无比同意的词:
“操!”
八条辫子的男人微微侧身,退入属下的阵势里。
“两位勇武过人、名震王国的大人,请容鄙人再最后自我介绍一下。”
“柴尔乌拉德。”
“在龙霄城做点小生意,”乌拉德哈哈一笑,仿佛非常开心:“从步兵弩到魔能枪……都是业务范围。”
尼寇莱和格里沃看着密密麻麻的弩机,双双叹出一口气。
乌拉德睁开笑成一条线的眼睛,眼内寒光四射:
“库存管够。”
图勒哈扭过头,脸上显现出淡淡的不悦。
下一刻,五十发弩箭,毫无死角地向着两位极境覆盖而去。
黑色的箭雨在空中唿啸。
带出无数鲜红。
伦巴大公垂下了他的剑锋。
十几把弩机伸出最前排黑沙士兵的肩头。
“箭!”
白刃卫队的吼声从耳边响起。
泰尔斯和小滑头被死死按在地下,挡在所有人的身后。
然而,星辰王子此刻的心情却是一片混乱。
他知道在这样的战斗里,自己帮不上忙。
就像上次在要塞下一样。
他能做的,就只有……泰尔斯看向人群中的伦巴大公。
思绪飘远。
不对,一切都不对。
太反常了。
思虑间,十几名白刃卫士面对弩机,迅速摆出龟甲也似的防御阵型。
他们齐齐单膝跪下,侧身靠着彼此,举起小臂上的臂盾,斜拦在身前,将头身死死挡住。
“咻咻”
弩箭唿啸着袭来。
泰尔斯还是想不明白。
在努恩王死了之后,伦巴就出现了。
他甚至默认了自己就是幕后的凶手。
可是……
“铛!”
复数的弩箭撞上臂盾,被弹开,相继发出刺耳的锐响。
也有两三发弩箭不幸地刺入了人体,传来特有的入肉闷响。
但白刃卫队没有一人吭声,只是脸色冷厉地彼此交换眼神。
第一轮弩箭过后,白刃卫队们瞬间起身。
为首一人,发出震撼的怒吼。
“冲锋!”
整整十名白刃卫士,毫不犹豫地反冲向黑沙领的士兵。
以寡击众。
泰尔斯恍惚地唿吸着,连自己和小滑头被几名白刃卫士挟着撤离战场,也一无所觉。
他满脑子都是疑惑。
为什么?
伦巴为什么要来龙霄城?
如果是为了解决来自龙霄城的威胁和复仇,那伦巴大公已经成功了。
国王已死,埃克斯特将陷入混乱,沃尔顿和龙霄城没有机会再联合诸位大公,找黑沙领复仇。
黑沙领安全了。
伦巴即便他是真正的凶手,又为什么要在这个充满嫌疑的场合出现?
为了灭口?
不,伦巴根本就不需要出现,只需待在领地上等待着国王的死讯就可以了,国王遇刺将成为又一桩无头的凶案。
只有萨里顿,他们将再一次背上弑君之罪,不负他们刺客之花和弑君家族的名声。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伦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在这个灾祸肆虐的夜晚,解决掉最大最可怕的仇敌。
震天的喊杀声响起。
“白刃在手,命归北地!”
“右突!”
十名冲锋的白刃卫士,面色狰狞,气势凶悍地喊着口令,反向杀入了敌阵中。
黑沙领一方靠人数和半包围的局面累积起来的气势,顿时为之一夺。
伦巴大公狠狠皱眉。
龙之近卫。
真是可惜了呢。
一名卫士横着臂盾,格开左侧敌人的攻击,同时长刀前刺,与右侧的同袍配合着,撕开一名敌人的肚腹。
对方痛苦地倒在地上,捧着流出的肠子呻吟惨叫。
但白刃卫队丝毫没有要结果他性命的意思,只是跨过他继续前进。
杀向下一波敌人。
黑沙士兵们不得不分出人手来,将同伴拖回阵中。
这不禁让泰尔斯想起了王国之怒和他的怒火卫队冲锋的场景。
鲜血在人群中飞溅。
白刃卫队两人一组,一人挡住左侧的进攻,一人撕开右侧的敌人。
两人默契地前进,用你快我慢,此停彼进的节奏,来回交换身位和职责。
即便偶尔挂彩,也不管不顾,似乎眼中只有前方的敌人。
在白刃卫队出乎意料的反攻下,黑沙领一方瞬间倒下了五六具尸体。
人数稀少,却凶悍异常的龙之近卫,作为殿后者反攻的一瞬间,甚至将黑沙领的阵势杀得步步后退。
白刃卫士们疯狂地挥舞着刀锋,用丰富的经验和强悍的战力,再加上精妙的配合,死死咬住乃至反击敌人。
为撤离的同伴们殿后。
泰尔斯被一名战士挟在腋下,无意识地喘息着。
他把注意力从厮杀中拉回,死命思考着伦巴的异常。
伦巴毫不掩饰地带着自己的军队进城,身入险地,徒惹嫌疑……
甚至……还要杀了自己!
不但暴露自己,自找麻烦,还可能万夫所指,罪名难脱。
埃克斯特的所有人,都不会放过刺杀共举国王的凶手,黑沙领好不容易挣得的喘息机会,只会流失殆尽。
这根本不符合伦巴的利益。
泰尔斯真的不明白,不明白伦巴为何要做这样一个不智的选择。
就跟在断龙要塞下,那次措手不及的袭击一样。
比起努恩王的高深莫测,这位伦巴大公给他的感觉则是无从捉摸,不可理解。
泰尔斯甚至都不得不再次怀疑:伦巴是疯了吗?
但他随即想起了普提莱的话:“伦巴没有疯。”
查曼伦巴……
你到底想要什么?
带着他和小滑头撤离的白刃卫队,跨过一道废弃的屋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泰尔斯抬起头,顿时汗毛倒竖!
他们的面前,站着他曾经见过一面的黑沙领封臣,芒顿城子爵,高个儿的以拉萨坎比达。
以及他身侧的一排士兵。
他们齐齐对着泰尔斯和小滑头,还有在场的四个白刃卫士举起手中的弩机。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又是弩。
他的眼前,浮现出复兴宫前遇刺时,约德尔面对北境公爵的刺客,被弩箭击中的场景。
真是讨人厌的武器啊。
泰尔斯绝望地想。
他转过头看向小滑头,对方眼里也是一片惶恐。
“如大公所言,泰尔斯殿下,”伦巴大公的谋臣,坎比达子爵微笑着道:“请谨慎选择自己的敌人与朋友。”
“视事不明,是王者的大忌。”
下一秒,子爵阁下挥下手臂。
弩机齐发。(未完待续。。)
第4章 鲜血谱就的乐章(下)
朝霞之下,密密麻麻的军队站在一处废墟中,将中间的三人死死地围住,水泄不通。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科恩带着满满的惊疑和难以置信,看着眼前那个最意想不到的女孩:“为什么,克罗艾希?”
短发女孩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科恩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孩,身体里的一部分已经死去多时。
她不再是那个开朗、坚韧、大大咧咧,总喜欢拉着米兰达捉弄他的克罗艾希了。
那个瞬间,科恩有些心痛。
“别再问了,科恩,”警戒官的身侧,米兰达看着周围缓缓逼上来的士兵们,唿出一口气:“记得我们遇到的灾祸之剑吗?”
科恩看着对面的克罗艾希,闻言微微一怔。
“就算是终结之塔的死敌,他们也依旧保有着身为剑士的尊严和骄傲,”米兰达淡淡地道,包裹着黑手套的双手覆盖住剑柄,将剑锋缓缓提起:
“但克罗艾希却说,在一个夜晚,一群蒙面的灾祸之剑伏击了她,还废了她的右手?”
科恩皱起了眉头:“顾说过,在铠区,他根本不知道有过这样的战斗。”
米兰达点点头,看着人群中一动不动,任由两边的战士越过自己的克罗艾希。
“还有,虽然躲在这里,但灾祸之剑对政治根本不屑一顾,对魔能枪也充满了鄙视。”亚伦德家的女儿冷静地道:“罔论用它们来刺杀王子!”
科恩深深地唿吸了一口:“也就是说……”
米兰达毫不停顿地接下了他的话:“对,灾祸之剑既没有与某位大公合谋,也没有刺杀过王子,他们只是被栽赃诬陷的对象。”
“所谓的灾祸之剑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由黑沙领设置的,借终结之塔的名义,将我们从星辰引来埃克斯特的圈套!”
“而一切的起源……”
米兰达眯起眼前,看着依旧表情淡漠的克罗艾希,高声道:
“就是你的谎言,克罗艾希!”
人群里,克罗艾希的脸上涌起淡淡的冷笑,眼里情绪不明:“最后一次机会投降则免死!”
“额,也许我不该打断你们……”怀亚不知不觉中已经和两位终结塔种子站成了三角形,面对着克罗艾希,科恩在左,米兰达在右。
怀亚自己则面对步步紧逼的士兵,高度紧张地道:“但是……可能我们需要先解决一下眼前的问题?”
周围穿着巡逻队服饰的士兵们越来越近,眼中凶光凌厉。
“放下你们的武器!”当先的一名老兵狠狠地道:“或者等我们来卸下它们。”
“打过仗吗,灾祸之剑的小子?”科恩靠着怀亚的背部,眼中凝重非常,他轻声道:“我说的是那种面对成百上千的敌人,四面八方都是对手的战斗,而非无聊的剑术比斗。”
“打过,一次。”
怀亚脸色苍白地道,他随即反应过来:“还有,我不是什么灾祸之剑!”
“一次就够了,一会儿我们来开路,”科恩迅速观察着眼前的一百余敌人,直接忽略了怀亚的第二句话:“把守好后方,跟上脚步。”
怀亚瞥了一眼废墟中人事不省的罗尔夫,叹了一口气:
“怎么把守?他们到处都是……”
“动动脑子,”米兰达冷冷地打断他:“活用你的剑,瞄准他们的腿,把他们变成战场上的累赘……”
女剑士的话还未说完,克罗艾希就吼出一道清亮而高企的嗓音:“杀!”
噗!噗!噗!
脚步声急促响起,极速接近!
无数刀光剑影在废墟中闪烁,一个又一个士兵凶狠地向三人扑去,剑尖朝前,成排突击。
模仿骑兵阵势,标准的压制型冲锋。
那个瞬间,米兰达认出了这些人的动作。
那不是龙霄城的巡逻队,而是她过去三年间,在边境几乎日日周旋的对手们虽然没有诸如钉头锤和三棱矛这样的战场凶器,当然,也许是为了更好地伪装。
“砰!”“铿!”
右侧的科恩极有经验地矮身低头,横剑上格,架开两把刺来的剑刃。
警戒官不退反冲,脚下发力,迎面踹中一人的膝盖骨。
在清脆的骨折声中,他侧过身,用手肘狠狠撞中另一个敌人的腹部。
在对手的痛哼声中,科恩正准备趁着对方退后时补上一剑,但闷哼的敌人却不管不顾,脚下生根一般,一步不退,举剑再砍!
“铛!”重重的金属钝响响起科恩死死架住对方的砍击。
警戒官卸开敌刃,心头一凉:糟糕,这种力气和素质,至少也是重步兵!
不知道是重剑步兵还是重型刀斧手。
幸好……他们的武器只是巡逻队的剑,并不合手,否则……
他的身后,怀亚催动无回之锋,一瞬间切开后方两人的手腕。
两道兵刃落地的声音传来。
“该死,留点力气!”科恩小心地格开再次纵砍的长剑,毫不客气地喝骂道:“这样使用终结之力,只会力竭而亡!”
另一侧,米兰达也迎来两个敌人,其中一人甚至挥舞着双剑。
但米兰达比她的同伴们更加游刃有余,只见她的剑锋神奇地敲上一只敌人的手腕。
对手的剑随即一颤,剑锋居然斜斜向下,刺向同伴的手臂。
使用双剑的敌人惊愕地看着同伴的剑锋,不由得偏转右剑,架住同伴的攻击。
但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米兰达的剑刃就顺势而出,刺穿他的左手掌,然后狠狠一转。
在敌人的痛叫声里,科恩举步向右,拼着背部被剑刃划中,与米兰达交换了位置。
他高大的身影带着惯性,将双剑的敌人撞退一米,倒在身后同伴的怀里。
米兰达则冷静地缩头低身,擦过科恩的胸口,转身换到左侧。
她趁着对手换了敌人,剑锋失去目标的当口,剑刃迅捷直刺,在敌人的腹部捅出一个深深的伤口。
米兰达看着对手咬牙强忍痛楚,血流如注,却并不取他的性命,任由敌人将他拖回阵中。
两人顺势前进了将近两米,怀亚在吃力地挡开一道斩击后,连忙跟上。两名终结塔种子心有灵犀般的默契配合,看得侍从官一愣一愣的。
“重剑步兵,脚下稳,灵活不足。”米兰达靠上科恩的背,低声道。
科恩挑开一柄长剑,也回馈着他的情报:“骑兵斥候,反应很快,但身板不怎么样。”
“黑沙领的边境常备军。”米兰达简短总结。
“我们没法直接突破,”科恩咬着牙,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逼退两个敌人:“他们人太多,每一个都是老手。”
“找克罗艾希。”米兰达再次发挥她把握节奏的终结之力,挤入两个敌人之间,在对方划破她胸甲的当口,左掌横切中敌方的咽喉,让后者捂着脖子急退。
女剑士继而右剑刺出,把另一个敌人逼得低头闪躲:“交替进攻,用语言干扰她!”
“博取机会!”
米兰达话音刚落,科恩就催动他的终结之力。
生生不息的群星之耀漫上他的全身,让警戒官毫不停顿地全力攻出十几剑!
“铛!”连绵不绝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一瞬间,黑沙领的士兵们被科恩硬生生地逼退好几步。
“克罗艾希!”
科恩全力进击,攻势不减,却出奇地中气十足,他对着人群中的敌方指挥官怒吼道:“你为了伦巴的政变,出卖了我们?出卖了终结之塔?”
怀亚急急地跟上科恩的身后,他的身上已经两处负伤,却仍然顽强地斩出单刃剑,格走两柄刺向科恩身后的剑。
“你想说什么呢,科恩?”人群里,克罗艾希的眼中带着复杂的光芒,好整以暇地高声回应他:“你在指责我借着终结塔的名义,把你们卷进别有用心的政治里?”
科恩咬着牙,闪着蓝芒的群星之耀不断提升,拼着受伤也要一路向前。
砍、削、刺,只攻不守的连续三剑,警戒官击伤三个敌人。
米兰达则紧紧护住他的身后,长剑总能在关键时刻递出,化解最致命的攻势。
“继续干扰她啊!”米兰达低声道:“逼她上来跟你决战!”
“怎么做?”科恩咬牙扫退一个敌人,手臂上却多了一道血痕:“我从来都骂不过那个男人婆……”
但就在此时,米兰达突然高声道:“放弃吧,科恩!”
“你曾经暗恋过的克罗艾希,却在此刻毫不犹豫地出卖你!”
“你和她根本不可能!”
正在敌群中突击的科恩一愣。
啥?
那个男人婆?
我什么时候暗恋过她……
话音刚落,还在两米之外的克罗艾希就突然扭曲了脸孔。
她死死咬住牙齿,盯着前方的科恩,眼里只有一种情绪。
恨意。
科恩突然觉得心中一凉。
下一刻,克罗艾希突然暴起!
她越过重重属下,顷刻间长剑直刺。
点中科恩的剑刃!
“铛!”
科恩浑身一颤,只觉得自己的下一剑再也攻不出去。
“立刻缴械投降!看在过去的份上……”克罗艾希抢到科恩身前,情绪似乎很不正常,只听她咬着牙,痛苦地道:“我就不伤害你们!”
科恩一愣,架住右侧的一剑。
“过去的份上?”
“你还记得过去?”科恩心里一动,沉声低喝道:“再怎么为了各自的立场和利益,都不该将终结之塔卷进来……”
但科恩的攻势随即一滞!
克罗艾希的剑再次击中他的剑刃侧方。
“少天真了,卡拉比扬阁下!”克罗艾希恨声道,她的剑仿佛带有奇怪的气场,她挥出的一剑,瞬间打断了科恩的攻势节奏。
该死。
光凭剑术,克罗艾希足够在八位种子里排进前四,仅次于米兰达、爱克林和那个东陆的聂达人!
科恩咬牙收剑,转身格开另一人的进攻,同时右肩被切开一道伤口。
但克罗艾希的长剑却如影随形,在科恩攻势一窒的时刻,追袭而来!
“咚!”
科恩长剑回防,吃力地格住这一剑。
“‘终结塔超脱于政治之外’?”短发的女剑士死死咬着牙,长剑不停,直接顺着科恩的剑刃划出,带起的节奏犹如狂风暴雨:“这种幼稚的幻想,在你出塔的第一天就该抛弃!”
科恩全力一绞,挣脱克罗艾希的剑刃,只觉得自己的攻势被完全打乱了。
“至少,在塔里并肩作战的过去,难道不是我们都彼此珍惜的回忆,不该是高洁不受侵犯的吗?”科恩挥动左手,用厚厚的外袍挡开一个士兵的直刺,“你却……”
就在此时,双目生寒的克罗艾希突然催动她的终结之力,瞬间攻出三剑!
“珍惜的回忆?哈哈哈……”克罗艾希的话里仿佛带着无尽的哀伤和疯狂。
第一剑,出其不意的刺击,将科恩逼得向左侧闪避倾斜。
“难以相信我居然喜欢过你,可爱、可怜、幼稚的科恩!”
科恩微微一愣。
第二剑,毫不停顿的切削,科恩不得不竖起长剑,挡住对方横削的剑刃。
只听短发的北地女剑士凄厉地道:“我们早在出生的一刻,就被打上国家与政治的烙印,盖上出身与血脉的图章,永生难脱!”
“我们根本无从选择!”
第三剑,则是天马行空的一式!
“你不会因为进入了某个自诩高贵脱俗的塔里,就从此洁白无瑕不沾尘埃!变成自由人!”克罗艾希的话语寒意逼人。
她双手握剑,整把剑以被科恩格住的地方为圆心,绕着弧度将剑尖转过科恩的格挡,指向警戒官的脸庞。
“科恩卡拉比扬!”
“你这个该死的笨蛋!”
她凄厉地怒吼着,武器在科恩的剑刃上,磨出剧烈的锐响。
“嘶!”
剑尖直刺警戒官的脸庞!
本来就向着左侧倾斜,身位不稳的科恩,只觉得手上的长剑无法发力,唿吸不畅,气息不继。
对方的这三剑犹如一篇慷慨激昂的完整乐章,起始,转折,终结,将他牢牢套死在既定的致命节奏里。
不得脱身。
这是独属于克罗艾希,与米兰达完全不同的天马乐章!
就在此时,米兰达的长剑像是破坏这篇乐章的重音符,生生地插入其中。
“铛!”
她挡开了克罗艾希的致命一击。
招架不住的科恩顺势和米兰达再次交换身位,支援左支右绌的怀亚。
“克罗艾希,我曾经的好姐妹,”米兰达的黑色手套在剑柄上发出微不可察的摩擦,她寒声质问着曾经的同伴:“夏蒂尔老师真是白教你了!”
下一刻,亚伦德之女拉开颤动的长剑,一剑点向克罗艾希的剑柄!
“天马乐章,”她冷冷道:“强调的是与外界乃至敌方的节奏共鸣,而不是你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米兰达的剑刃向下滑动,在摩擦间刺向对方的手腕。
她选取的是最佳的时机与最刁钻的角度,无论克罗艾希怎么反应,格挡还是闪避,都将瞬间落入下风。
但不等米兰达反应过来,克罗艾希的长剑便反向一弹,既没有格挡也没有闪避,而是迎着剑锋,对刺对方的手腕!
“独角戏?”克罗艾希狠声道:“你看过的戏码一定不够多!”
“米兰达亚伦德!”
两柄剑在空中相交,绞动一圈,发出刺耳的摩擦!
两位师出同门的女剑士,天马乐章的掌控者,也在这阵摩擦声中,聆听着对方的劲力和节奏。
她们随时准备抓住时机,牵制对手的节奏,发出致命一击。
科恩眼神一动。
天马乐章的战斗,旁人最好不要插手那种随着时机和节奏不断变化的局势,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在帮谁。
但是,当敌人的指挥官被缠住,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的时候……
科恩感觉着身前不知不觉弱下来,的攻势,以及敌人们向着克罗艾希靠近的步伐,下定了决心。
机会!
他提示了怀亚一声,高大的身影再次突击而出。
星星点点的蓝芒在剑上和皮肤上闪烁,群星之耀,用最极限的剑速、力量,展开连绵不断的攻势。
鲜血飞溅,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科恩瞬间突破三人!
他甚至将米兰达和怀亚的身影都甩在了身后,眼见就要在重围中破开一个缺口。
只要突破一处,然后……
科恩咬着牙,死命地向前。
但就在此时。
一只硕大的拳头,从人群中突然冒出!
科恩下意识地挥剑斩击。
但那只拳头不一样,它在半途中改变了方向,不偏不倚地,侧面擂中科恩的剑刃。
“咚!”
全力催动着群星之耀的科恩,只觉得那一拳几乎无法闪避。
他的长剑重重一顿。
像是顺畅噼砍着柴火的斧子,突然膈到了一块铁板!
巨力涌来。
科恩的剑刃被这一记重击击中,剑身在弯折中发出刺耳的呻吟。
剑刃向后弯曲,与它前方的重拳,一同狠狠击在科恩的左侧脸颊。
那个瞬间,重拳下的科恩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
他眼前的整个世界都摇晃了一下。
从脸上溅出的鲜血,带出鲜红的视野。
恍惚中,科恩向后跌去。
但他已经无暇多想了。
那一拳……
那是……
不。
不!
科恩倒在地上,只觉得心中无比绝望。
他下意识地举起握剑的右手。
但一只更加有力的手臂却死死按压住他的手,敌人的另一只手臂则按上他的肩膀,手指一扭一绞!
喀拉!
“啊!”
科恩痛哼一声:他的右臂被卸脱臼了。
“当啷!”
科恩的那柄家传长剑落在地上。
怀亚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科恩在一个照面间,就被新来的敌人彻底击败。
科恩的体内涌起终结之力,想做最后的挣扎。
但对方的手肘却如同最可怕的武器,狠狠击中他的左背。
“咚!”闷响袭来。
将聚集起来的群星之耀生生击散。
科恩脸色一僵,旋即浑身一震,痛苦地咳出一口鲜血。
不。
“别动,小子,”来人带着厚重的腔调,冷冷地道:“群星之耀从心口发源我可不想下一击就击碎你的心脏。”
怀亚吃惊地望着他,随即被两边涌来的敌人淹没。
科恩头晕目眩,只觉得身体一轻他被那个敌人扛上了肩膀。
不。
他眼前的视野不断晃动。
不。
那个身影缓缓走进了战场。
来到米兰达和克罗艾希决斗的地方。
“米兰达……”科恩痛苦地咳着血,全身上下却一点力气也欠奉。
“快……”
科恩在恍惚间,挣扎着呻吟道:
“快逃……”
那样的对手……
我们……
无法……
下一秒,科恩眼前一黑,失去了一切意识。
米兰达的余光转过来,瞥见了被扛在肩膀上的科恩。
也看见了那个身影。
她浑身一颤。
与她对剑的克罗艾希瞬间抓住了机会,长剑顺势绞出!
“锵!”
锐利的金属响声传来。
天马乐章的均势到此结束了。
双方瞬间出击!
“嗤!”
米兰达脸色一变,长剑抓住对方进攻中不能闪躲的时机,刺中克罗艾希的左手腕。
“咚!”
耳克罗艾希的剑柄则转过一圈,击中米兰达的腹部。
克罗艾希咬紧牙关。
米兰达微微一晃,正要反击。
但就在此时,一柄剑已经无声无息、毫无阻拦地按下。
剑刃按在米兰达的肩膀上。
那是属于科恩的长剑,此时正握在一只硕大的手掌里。
米兰达只觉得那柄剑上涌来无匹的巨力。
这是无法逃脱的钳制米兰达产生了这种想法。
“砰!”
下一刻,女剑士被那股巨力生生按跪在地上,只觉得体内的终结之力一阵紊乱。
天马乐章被打破了。
克罗艾希走上前来,一脸冷漠。
一脚踹掉了她的长剑。
“当啷!”
米兰达的长剑滚落地面。
“为什么?”米兰达再也承受不住那股巨力,被按得趴倒在地上,生生吐出一口血。
但她还是倔强地抬起头颅,看着来人:
“为什么是你!”
她看着那个壮硕高大的身影,还有他满头的白发,不甘地怒吼出声:
“卡斯兰伦巴!”
米兰达的面前,终结之塔的骄傲,白刃卫队的传奇指挥官,英雄酒馆的老板,外号为“撼地”的老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面无表情,只是继续按着长剑,背负着科恩。
直到黑沙领的士兵上前来,将满脸怒火的米兰达和失去意识的科恩押走。
远处响起怀亚的怒喝声。
克罗艾希不动声色地收起长剑。
“大公刚刚发来了命令,”女剑士冷冷地道:“他那里需要帮助。”
老人转过身,看向克罗艾希。
“一个迅捷的女人闯入了战场,救走了那个男孩。”
克罗艾希整理了一下因战斗而略显狼狈的着装。
“别伤害他们。”卡斯兰淡淡地道。
他的眼里充满了死寂的气息。
克罗艾希抬起头,直视卡斯兰。
“当然,”她缓缓道:“卡斯兰叔叔。”
“当然。”
卡斯兰转过身,消失在黎明的朦胧里。
克罗艾希也转过身,收束她的部队。
很快,黑沙领的军队离开了这片废墟。
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
几分钟后。
“唿啦啦!”
一堆碎石落地的声音。
随着声音越来越大,终于一只手伸出了这片废墟。
一个满身伤痕的银面男人翻开覆盖在身上的碎石,捂着一只骨折未痊愈的手臂,惊魂未定地爬了出来
随风之鬼,罗尔夫瞪着眼睛,剧烈地喘息着,望着黑沙领诸人消失的方向。
仿佛不敢相信刚刚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5章 少管长辈的事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但如果你继续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埃达行进在泰尔斯的坐骑侧面,她握紧拳头,突出食指的指节,语气极不耐烦:“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好吧。”好奇心爆棚的泰尔斯吐了吐舌头,转过头去。
“不想回答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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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者在心底里微微叹息。
埃达轻轻吐出一口气,把心底里对往事的回忆重新封存起来。
璨星。
该死的璨星。
“但话说起来,埃达,你是怎么成为璨星王室的秘密护卫的?”泰尔斯看着前方逐渐显露出的模煳山峦,幽幽地问:“一个精灵怎么会受雇于人类的星辰王国?”
“我听说他们都极为高傲,为人类服务更是绝无仅有。”
埃达微微低下头。
“喂,小子,”精灵的声音听着有些别扭:“我说过了,我可不是你们家的护卫。”
“而且……”
埃达抱起双臂,语气里颇有不屑:“作为一个小屁孩,你又知道多少精灵的事情?”
泰尔斯只得吐吐舌头,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疑点重重的精灵,这个活了也许好几百岁,跟曾经的贤君闵迪斯和凯拉王子都见过面的精灵,想必有着丰富多彩的故事。
只是性格嘛……
就在队伍越过一个堆满积雪的山坡后,普提莱驾驭着坐骑,来到泰尔斯的身侧,只见瘦削的副使脸色肃穆,抬手指向他们前进的方向:“我们到了。”
泰尔斯反应过来,连忙抬起头,向着山坡下望去。
漫天雪色的模煳视线里,一个银黑相间的巨人出现在群山之前。
不,不是巨人。
它在雪中的轮廓朦朦胧胧地出现在远处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雄伟城池。
隐约可见红黑相间的旗帜在城上飘扬。
只见它灰黑的墙体上点缀着银白的落雪,城池的最高点刚好落在群山之巅,远远望去,仿若一个倚靠着雪山的巨人一样,在周边许许多多村落、小镇的拱卫中,矗立在北方的大地上。
泰尔斯示意怀亚停下了不安分的坐骑。
他深深吸入一口北方特有的寒风,静静望着远处厚重而有力的雄城,心里涌起小小的激动。
这里就是北方巨龙,埃克斯特王国的首都?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越过威兰雪原,进入了新的领地。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盛景吧,”尼寇莱骑马来到他们身边,嘴角翘起,脸上充满了怀恋和崇敬:“背负着群山的巨大城池,北地最大、最雄伟、最壮丽,也是史最悠久的城池。”
“北地人心中的圣地。”
“龙霄城。”
此时,边上传来了不合时宜的轻哼。
“它本来不叫龙霄城。”
尼寇莱把目光投向插话的星辰客人。
“它早在诸王时代就已经建立,是人类的北方聚集地之一。而远古帝国时代,它是原帝国北地行省的中心省会,”普提莱面无表情地接过尼寇莱的话:
“那道依山兴建的堡垒,原名亚伦德堡,是以皇帝之命治理北地的亚伦德家族世代的居城,帝国崩溃后,这里陷入长达三百年的混乱和权力交替。直到某一天,耐卡茹和托蒙德的军队在附近会师,赢取了终结之战的第一场胜利。”
“是耐卡茹领军,驰援了岌岌可危的托蒙德,”尼寇莱毫不在意地摇摇头,用自己的见解‘修正’星辰人的话:“所以那场战役才被叫做‘逆转寒风’据说就在此处附近的一片空地上,耐卡茹的部队神速行军,几乎像从天而降一样,自后方击溃了敌军。”
泰尔斯无奈地撇撇嘴。
好吧,又是埃克斯特人和星辰人,北地人和帝国人之间小小的“意见不同”。
而且虽然都是北地人,但尼寇莱似乎比坎比达还要固执。
果然,普提莱吐出一口气,脸上不以为然。
“所以,这个地方是怎么变成埃克斯特的首都的?”泰尔斯马上恰到好处地出声,打断了两人眼见又要开始的“激烈讨论”。
尼寇莱示意他们继续行进,这位白刃卫队的指挥官一边骑马,一边开始像一个真正的接待人员一样,缓缓道:
“这片以龙霄城为中心的土地,属于沃尔顿家族努恩七世出身的家族,也是埃克斯特最富盛名的统治家族,世代传承着龙霄城大公的头衔。”
“人类英雄,耐卡茹埃克斯在六百多年前成为此地的领主,于此处与九骑士会盟,誓言在终结之战后的混乱里,共同守卫北地、守卫他们的家乡,重拾北地人的骄傲。”
“从那时起,骄傲的北地人,将新生的国度称为‘埃克斯特’,埃克斯特联盟由此而生。”
“而次年,开疆拓土、势如破竹的九骑士回到此地,共举耐卡茹埃克斯,为北地人所诚心信服、誓死追随的国王,九骑士则分领各方,拱卫龙霄城。”
“联盟的史就此结束,埃克斯特王国的史由此而始。”
“秉持着轮流统治与公平而治的精神,埃克斯特的最高统治者,即共举国王,在十位大公中选出,余者服膺他的权威和号令这是耐卡茹当年相约共治的誓言,可见他的威望与影响延续至今。”
“因为努恩陛下身兼龙霄城大公的头衔,所以,龙霄城也就成为了整个埃克斯特的首都。”
就在此时,一位黑沙领的传令兵艰难地越过白刃卫队的重重阻碍,来到尼寇莱身边,请他过去与坎比达子爵会面。
在尼寇莱离去后,泰尔斯转过头,看向普提莱。
“你有话要说。”穿越者肯定地道。
“当然,”副使颇有不屑地摇头:“别相信我们热血上脑的北地朋友,他那套什么‘轮流统治与公平而治’的鬼话,用来骗骗北地人就算了,事实上,在北地或者在世上的任何地方,向来都是权力说话,实力称王。”
“噢?”泰尔斯轻轻笑了起来:“既然那位热血上脑的北地朋友已经离去,那你介意再讲多一些吗,我渊博多识的副手,多才多艺的北地通先生?”
普提莱把手伸向怀里,想要拿出烟斗,但不知道是疼惜烟草无多还是良心发现,前吟游者在犹豫了几秒后,还是一脸痛苦地把手缩了回去。
他随即向着第二王子道:“不知您是否注意到了,龙霄城的第一任统治者,埃克斯特的第一位共举国王,是耐卡茹埃克斯。但我们现在所见的龙霄城,却是在努恩沃尔顿七世的统治之下。”
泰尔斯很快反应过来:“埃克斯和沃尔顿,这是两个姓氏也就是说,在耐卡茹之后,继承他名位和头衔的,并非他的直系血亲?”
普提莱挑起眉毛点点头:“真实的史,或者说星辰能翻到的记载所记述的史是:英年早逝的耐卡茹没有诞下子嗣,他过世之后所留下的龙霄城领主之位,由他的外甥,努恩沃尔顿继承。”
“那是沃尔顿家族成为龙霄城领主之后的第一位努恩,努恩一世。”
“从那时候起,以云中龙枪为标记的沃尔顿家族入主这片土地和这座城池,统治至今。”
“但努恩一世的血脉,导致了诸位领主对他正统性的质疑,也勾起了领主们对共举国王之位的觊觎无论他多少次强调他的母亲是耐卡茹的姐姐,所以努恩自己才是最接近先王耐卡茹的正统继承人,都无法浇灭九位领主的野心哪怕他们当年都是对耐卡茹忠心耿耿的骑士楷模。”
泰尔斯微微皱起眉头。
在这一刻,他想到的不是耐卡茹和他的九位骑士,而是闵迪斯厅里那副最中央的巨幅肖像:夕阳的战场下,伤痕累累的年轻骑士,在六人的伴随下无畏冲锋。
星辰的复兴之王,托蒙德璨星一世,和他身边的六骑士,也就是今天显赫一方的公爵家族、六大豪门。
白底飞鹰的亚伦德,太阳剑盾的库伦,三色鸢尾花的凯文迪尔,四目头骨的法肯豪兹,巨角鹿的南垂斯特,以及血月的特巴克。
他们,甚至十三望族的先祖,当年也战斗在托蒙德的身侧。
他们当年,是否也对复兴之王“忠心耿耿”?
就像耐卡茹身后的那九位骑士,九位领主一样?
“为了埃克斯特王位的正统继承权,龙霄城的努恩一世,和九骑士及他们的后代爆发了剧烈的冲突。”普提莱继续道:“战争过后,各大领主之间的僵持和对峙持续了数十年,那时候的埃克斯特几乎就是十块碎片,名为一国,实则彼此为敌,互不相容。”
“于此期间,最终帝国的遗民们在南方的牧河河畔,原沙文行省的领地上所建立的、那个原本微不足道的崭新国家,开始缓缓崛起,并持续地向着周边扩张。”
泰尔斯心领神会地回应道:“托蒙德一世,复兴王?”
“对,”普提莱点点头,眼里闪耀着奇特的色彩:“星辰王国。”
“最终,迫于新兴星辰王国的压力,努恩一世和九位领主达成了最后也是最尴尬的妥协。”
“在九大领主的共同支持下,努恩沃尔顿继承共举国王之位。而努恩一世以伟大的先王耐卡茹的名义,重新划定了埃克斯特的领地,将十位领主,包括他自己,一同册封为埃克斯特王国正统的十位大公。但在努恩一世死后,国王之位必须在十位大公之间重新选择,由他们自行投票选出新的共举国王,再行统治终身,如此往复轮替,埃克斯特的选王会制度就此确立,施行六百年。”
“这就是所谓的‘耐卡茹的共治誓约’因为是十个人以耐卡茹的名义,在耐卡茹的签名下发下的誓言,讽刺的是,它根本与耐卡茹毫无关联。”
“等等,”泰尔斯听得一愣一愣的:“选王……我当初只是在闵迪斯厅看了一个大概……十位大公共同投票,选择他们自己中的一个人吗?”
“一旦刚好有人票数相同那怎么办?有成熟的制度和体例,来决定选王会上共举国王的平稳诞生吗?”
泰尔斯想起前世一部神奇的电影,里面的海盗们选举海盗王,结果却是每个候选人都把票投给了自己。
“有的,而且简单、直接、有效,充满了北地人的浪漫色彩。”普提莱低声道:“继承自帝国,继承自骑士辉煌年代的风俗,在埃克斯特被继续沿用,以在大公们意见难决之时,确定国王的归属。”
“继承自帝国的风俗,确定国王的归属?”泰尔斯握紧马缰,他想起在卡斯兰的英雄酒馆里所听到的话,不禁一惊:“你是说……”
“嗯,”普提莱点点头,眼神复杂的他,轻轻吐出一个颇有力度的单词:
“决斗。”
泰尔斯怔住了。
“当神圣的选王会无法做出最终的抉择,那票数相同的国王候选人,无论年龄、身份,就必须在决斗场上亲身证明自己。”
“证明自己有配得上共举国王的勇武,足以领导北地人的气魄,在决斗中淡看生死的无畏,以及在决斗场中站到最后的胜利。”
听到这里,泰尔斯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黑沙大公查曼伦巴在火光中忽明忽暗的脸庞,以及他桌上那把尽是磨损的旧剑。
他们终究是北地人。
泰尔斯突然意识到,自己尽管已经踏足北方埃克斯特的领地,但对他们的了解还停留在初级阶段。
北地上这个以强悍和铁血着称的国度,比自己想象中要复杂得多,也奇特得多。
而自己即将面对他们。
“继续说,”泰尔斯肃穆地皱起眉头:“在面见他们之前,我想了解一下埃克斯特的大公们。”
“比如,他们与共举国王的关系?”
普提莱只是微微一顿,就点点头继续道:“埃克斯特的大公们,在自己的领地上拥有绝对的自主权,只有对共举国王表示服从和战时出兵的义务,但不必向共举国王纳税,领地事务纯粹自决,至于是否接受并施行国王的全境法令,也全然取决于大公们自己的意愿。”
“埃克斯特大公的权力,未免有些过大了吧,”泰尔斯脸上露出惊讶,他在行进中微微吸气:“埃克斯特到现在还没有分裂,能说是奇迹吗?”
“是啊,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叫‘大公’(archduke),而非帝国时代的公爵(duke),”普提莱叹了一口气:“某种程度上,从妥协中诞生的埃克斯特,其分裂程度尤甚我们星辰王国。”
“他们在自家领地上的自主权远远大于星辰的公爵们。至少,无论再怎么吝啬和不情愿,库伦公爵每年都要从东海领拨出一批钱财,向永星城、向陛下缴纳足够数额的税收。星辰重要官吏的任免和贵族的封贬降转,都必须符合《神圣星辰约法》,甚至经过至高国王的手令复核。因此公爵们若要干预王国政治,最快的方法是插手永星城的中央部门,或者通过领地的影响力对王国的地方官吏进行渗透。”
泰尔斯摇摇头:“那共举国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如果他根本连属下的大公都无法约束,那为何还要成为共举国王?”
普提莱略略思索了一会,认真地回答他:“为了崇高的威望、领主的服从和正统之名。”
泰尔斯再次皱起眉头。
“这玩意儿在北地比在星辰管用得多,一个再怎么没有文化的北地人,也知道共举国王的权威不容侵犯,耐卡茹的誓约不容违悖,”普提莱回想着自己的知识,继续说道:
“史上,埃克斯特的大公们因为对共举国王不满而发起的反叛足足有三次,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因为无论举旗反对共举国王的大公们怎么辩解,一旦公然藐视耐卡茹的誓约,他们就会失去属下子民的民心,连最贪婪的北地人也不愿为他们打仗有的大公家族,甚至因此永远退出了埃克斯特的统治史。”
泰尔斯望着远处的龙霄城,在冰冷的双手中缓缓吐出一口热气,细细地思考。
崇高的威望。
正统之名。
民众的效忠。
北地的传统文化?
“太简单了。”几秒钟后,泰尔斯淡淡地道。
“嗯?”普提莱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是说,把维持埃克斯特稳定和统一的力量,归结于耐卡茹的威望与北地人的性格和传统这样的归因太简单了。”泰尔斯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思考着:
“人类行为与社会权力结构总是互相影响的,不可能只存在那种,行为单方面巩固结构,而社会结构却对人类行为毫无作用力的情况无论北地人再怎么品行崇高、敬畏祖先,尊崇传统,也维系不住这样的国家体制。”
“一个注定要分裂、崩碎的权力结构,也只会给北地人带来同样的影响。他们注定在不同的领主,不同的利益,不同的制度结构下。在一代又一代人的消亡出生、社会变迁里,演变出符合时代结构的行为与动机。”
“在埃克斯特这种奇怪的分裂体制下,北地人是很难不彼此为敌,相互厮杀的。”
对。
泰尔斯暗暗点头。
这才是他所认知的社会。
然而埃克斯特却……
“你有更多的想法吗?”普提莱眯着眼睛,一边细思着泰尔斯的话,一边问道:“不妨说出来听听?”
第二王子沉吟片刻,就吐字道:“星辰。”
泰尔斯抬起头,肯定地说出:“星辰王国。”
普提莱目光一闪,等待王子的解答。
“如你刚才所说,星辰的扩张与强大,也应该一定程度上促成了埃克斯特的稳定和统一。”泰尔斯拍了拍胯下的坐骑,引得本来就跟他不对付的马匹一阵骚动。(未完待续。。)
第6章 六块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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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卡斯兰万分惋惜的目光下,泰尔斯千方百计推脱了那杯黑麦醇酒之后,好歹松了一口气。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他们休息了一刻钟,坎比达子爵就转过头,对着火炙骑士图勒哈点头示意。
“做好准备吧!”图勒哈对着自己的士兵们下令道:“我们准备出发了!明晚之前要赶到威兰领!”
听见长官的话,埃克斯特的军官和士兵们齐齐起身,留下酒钱,向着酒馆外走去。
星辰的众人则看向泰尔斯。
泰尔斯看了一眼普提莱,耸耸肩,跳下吧台。
但就在他向着老头卡斯兰挥手示意,准备就此离去的时候。
“小鬼,等等!”
卡斯兰离开吧台,走到泰尔斯面前。
泰尔斯这才发觉,这个老头,卡斯兰的身材极其高大,几乎有七尺,自己不得不把脖子抬高到不能再高的角度,才能勉强仰视他。
幸好,卡斯兰在他面前蹲下来了。
“你要去努恩王面前道歉,是么。”老卡斯兰缓缓道:“而且我也听说了,是为了偿还摩拉尔王子在星辰的不幸。”
“是啊,”泰尔斯唿出一口气:“看看努恩王会不会对我的脑袋感兴趣吧。”
卡斯兰看他的眼神微微一动。
“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老头叹了一口气:“只会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追麻雀。”
泰尔斯微微一笑。
但还不等泰尔斯开口,卡斯兰就自顾自地道:“该死的、乱七八糟的贵族政治阴谋,他们从不手软,不是么?”
“管你是七岁还是十七岁……天知道摩拉尔王子是怎么死的,可惜了,那是个好小伙子。”
“这个……”泰尔斯露出惊讶的神情:“多谢你的谅解……卡斯兰先生……”
卡斯兰定定地望着他。
直到泰尔斯露出尴尬的神情,指了指门外。
“听着,”老头卡斯兰淡淡道:
“我曾在努恩手下服役,某种程度上,跟他还比较熟。”
这个酒馆老板认识努恩王?
泰尔斯微微一怔,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坎比达。
他们为什么要带自己到这里来?真的是为了中途休憩吗?
卡斯兰轻声叹气:“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好国王,一个标准的沃尔顿彪形大汉。”
“我还记得,努恩沃尔顿站在三十八哨望地,向着来袭的兽人挥舞链锤的场景。”
“他那时豪爽大度,宽容公正,可以为了一个无名小卒而亲身拦在兽人的斧子前每一个战士都以为他而死为荣。”
“哦?”泰尔斯眼睛一亮:“这很好啊,看样子,至少他不会是个动不动就下令砍我脑袋的国王。”
“但人都是会变的。”
老卡斯兰唿出一口气,眼神变得迷离而飘忽:“努恩也是人,他也会老,也会有为谗言和令色所迷惑,为**和冲动所左右的一天。”
“他虽流着耐卡茹埃克斯的血,但毕竟不是完美的龙或英雄。”
“尤其……他还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
泰尔斯不由得一愣。
卡斯兰低下头,紧紧盯着泰尔斯:“小心,星辰的第二王子。”
“埃克斯特以巨龙为旗,但六百年来,我们仅仅崇拜巨龙的强大,学到了巨龙的骄傲,而将巨龙的睿智与贤明抛诸脑后。”
“我们虽自称北风与龙的儿女,身上所背负的帝国枷锁,却并不比星辰少半分。”
“什么意思?”泰尔斯瞪大眼睛:“您的意思是:埃克斯特的国内情况也许比想象更糟?”
“孩子,保重。”卡斯兰只是摇摇头,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既然你给了钱,却没有喝酒,那这就算是我给你的一点忠告吧。”
泰尔斯只得摊摊手:“谢谢您的忠告……”
可惜,没什么用。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面对努恩七世。
“对了,”卡斯兰犹豫了一阵,突然吐出一口气,笑道:“如果你在埃克斯特遇到了什么无法转圜的危机……哪怕努恩王也救不了你的时候……”
努恩王也救不了我?
泰尔斯心生疑窦:这是什么意思?
“龙霄城的西行驰道上有间肉铺,招牌是一把匕首,”卡斯兰哼笑一声,在泰尔斯皱紧眉头的神情下低声道:“老板是个姓顾的远东人,当年欠过我一个人情,那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时常敢做一些违反法令的事情。”
“你如果想找他帮忙只需要说‘六块半’就行了。”
在泰尔斯惊讶的眼神下,老头卡斯兰再次狠狠一巴掌,拍上他的肩膀!
第二王子又是一个趔趄。
在龇牙咧嘴的泰尔斯眼里,眼前的老头缓缓站起身来,豪爽地大笑道:
“下次再来,记得要喝我的黑麦酒!”
“那才是男人的象征!”
在普提莱露出杀人的目光前,泰尔斯好歹尴尬地笑着离开了。
坎比达皱着眉头,目送着泰尔斯和星辰众人远去。
然后他慢慢走到吧台前,转向老头卡斯兰。
“您看到了吧,星辰的下一任国王,”坎比达的眼神放射寒光:“你看到他有多与众不同,成熟机变了吧我们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努恩王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嗯,”老头卡斯兰盯着酒馆的门,慢慢地道:“这孩子的眼神,确实跟其他人都不一样。”
在那孩子的眼里,他看不到敬畏或是紧张,只有满满的兴趣与好奇。
还有谜一般的自信和坚定,好像从来不曾产生过动摇。
这不是一个离家千里,担惊受怕的小孩儿应该有的眼神。
“这就是我们埃克斯特要面对的下一任对手……我几乎可以肯定,当他成长起来,一定会成为埃克斯特的大敌。”坎比达翘起嘴角,敲了敲吧台:“可惜的是,大公不能直接对他下手。”
“我们北地人,什么时候变成连七岁小孩都要算计、畏惧的孬种了?”卡斯兰不屑地沉声道:“在阴谋与恐惧中维持国家……这是风雨飘摇的帝国才干的事情。”
“当然,”伦巴大公的谋臣轻声道:“为此,我们需要一位更好的国王,而非老迈昏庸尸位素餐之辈,也非乳臭未干热血上脑之徒。”
“哼,”卡斯兰抓起两个酒杯,放到后厨的窗口里:“所以查曼伦巴还真是一个好人选?”
“我相信您依然深爱着埃克斯特,深爱着龙的国度,”坎比达定定地望着他:“即使努恩陛下把你赶出了白刃卫队。”
“嘿!”老头似乎特别不服气这句话:“努恩没有把我赶走!”
“我是自己离开的!”
坎比达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老头。
真的吗?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道:
“所以您还是不答应吗?”
“哈!”卡斯兰嘲讽地摇摇头:“我不过一个酒馆老板,能答应什么事情?”
“‘撼地的卡斯兰’,作为白刃卫队的上一任首领,您的威名依然传扬在他们之间,三十八哨望地至今还在传颂着您的故事。”坎比达缓声道:“只要您一句话……”
“怎么,你想要我用我的影响力和人脉,去说服我的旧属下们,站在查曼这一边?”卡斯兰不屑地哼笑道。
“我相信您会做出对埃克斯特最有利的选择,”坎比达神色淡然,却眼神犀利,直勾勾地看向老头卡斯兰:
“卡斯兰伦巴……”
“您毕竟是大公殿下的叔叔。”
卡斯兰勐地抬头。
“还是埃克斯特建国以来,白刃卫队最有名的指挥官。”坎比达淡淡道。
“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里,您注定无法独善其身。”
当然,也许不止“说服旧属下”,也许更进一步。
坎比达默默想道:毕竟,白刃卫队可是国王亲卫,负责埃克斯特共举国王的人身安全……
“你知道这让我想起了什么吗?”卡斯兰打断了他的思绪。
坎比达礼貌地弯起嘴角,露出微笑。
老头冷冷地望着他。
“魁索伦巴被帝国要求,去说服自己的家乡人跟帝国合作,乖乖纳税,不再反抗。”
“如果我说不,查曼那个小子是不是也要把我流放到再造塔?”
坎比达皱起眉头。
“你就这么回去告诉我的侄子:”卡斯兰缓声,但是斩钉截铁地道:
“去他娘的伦巴。”
“好吧,”坎比达叹了一口气,毫不意外地摇摇头:“那至少您应该能帮第二个忙。”
卡斯兰冷哼一声:“你们关心的总是利益,是么?”
“这次,”坎比达眯起眼睛:“跟那个王子有关。”
卡斯兰再次收起几个杯子,毫不理会子爵阁下。
“埃克斯特国内,有人想要刺杀那个王子无论是为了嫁祸大公,还是搅乱局势,”坎比达黑着脸道:“他们甚至启用了潜伏在我们魔能枪部队里的军官间谍。”
“你知道我最讨厌这些肮脏的政治了,”卡斯兰抬起头,毫不客气地道:“我不想知道任何……”
“接下来的事情跟你有关,”坎比达沉声打断他:“大公昨天来信,我们在黑市里查到了那个军官间谍的线索,但半途上被人截断了。”
“关我什么事?”卡斯兰粗暴地道。
“那些半途截断线索的人,用的是终结之塔的剑式,用的是一种不同寻常的终结之力!”坎比达低声道,仿佛在说一件秘密:“而他们绝非终结之塔的人。”
卡斯兰一愣。
“说下去,”老头凝重起来:“什么终结之力?”
“我知道您会在意的……”坎比达犀利地道:“就是您很久以前提过的那种,狂乱而失控的终结之力……我记得您还在为终结之塔做事?”
“只是为了还邵一个人情而已,”卡斯兰的眼里露出怀念的目光:“毕竟,我都毕业多少年了……”
但他随即认真地看向坎比达:“还有呢?”
“我们手下的超阶终结剑士,克罗艾希还记得吗,他是您战友的女儿,那个坚强的小姑娘重伤在他们手中,险些性命不保。”
“她是惟一一个逃回来的人。”
卡斯兰握紧了双手。
“我们追查的线索断了,唯一的头绪,就只剩那些奇怪的终结之力……”坎比达真诚地道:“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哪怕是为了终结之塔,而非为了伦巴。”
“与‘灰剑卫’邵齐名的人,终结之塔的骄傲,白刃卫队的自豪‘撼地’卡斯兰伦巴。”
几天后的终结之塔,传承之屋的休息室。
“我们可以肯定的是,灾祸之剑并没有北地军用剑术的完整传承,”极境传承者之一,杰迪塔夫纳坐在桌子上,对着他的学生道:“即使再过时,那毕竟是无数剑手和法师精研出的一套剑术……而传承之屋有着最完备的保全体系。”
“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好好好……你继续在这里找书吧,杰迪。”
神情疲惫的科恩卡拉比扬靠着桌子,敲了敲桌腿,搓搓通红的眼睛:“反正我是受不了了但我会记得这段好时光的,每天晚上跟老师一起偷偷摸摸熘进真理书库的日子……”
杰迪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你要放弃了?”他的老师不爽地道:“对灾祸之剑的追查?”
“不是放弃,”金发的警戒官,科恩没好气地道:“但你知道真理书库里有多少书吗?”
“然后,我昨天才收到一个美女的来信……”科恩不顾杰迪不佳的脸色,打了个哈欠:“要去还个人情。”
娅拉。
这是她的名字么。
科恩摸了摸怀里的信,嘴角挽起笑容。
那个酷酷的双刀女孩。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严厉而冰冷的苍老声音从师徒两人的身后传来。
“杰迪塔夫纳。”
“科恩卡拉比扬。”
杰迪和科恩两人齐齐一颤!
“扑通!”杰迪狼狈地蹦下桌子,一个不慎,摔倒在地上。
“咚!”科恩紧张地从地上弹起,结果一头撞上了桌子。
两人手忙脚乱,一个搓着膝盖面容扭曲,一个摸着头皮龇牙咧嘴。
他们艰难地站起身来,竭力站直,露出最顺服友好的笑容,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个腰间挂剑,脸色冰寒的远东灰发老头。
“啊呀!邵!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都说你去锋刃谷视察了……”这是举手作揖,满脸堆笑的终结之塔传承者,杰迪塔夫纳。
“邵大师!邵师傅!哎呀,我这次回来打算第一个拜访您的,还专门给你带来了星辰的特产……”这是搓着手,一脸谄媚的星辰王国警戒官兼城防队长,科恩卡拉比扬。
但灰发老头邵没有理会他们的笑容。
“休息室的桌子,不是用来跳舞的。”邵盯着一脸讨好表情的杰迪,冷厉的声音让杰迪的笑越发尴尬:“传承者要做好榜样!”
“当然,当然。”杰迪塔夫纳虚心真诚地点头。
然后,他转向科恩,铁一般的严肃面孔吓得后者一颤:“既然有椅子,就不要坐在地下。”
“嗯,是的,是的。”科恩认真严肃地听取教诲。
两人微笑着连连点头,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开玩笑,这可是终结之塔的塔主灰剑卫!
他对学生最轻的惩罚,可是单手倒立十小时!
而值得最轻惩罚的罪责举个例子:走路时步子太大,仪态不佳!
灰剑卫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杰迪和科恩站得一个比一个笔直。
还好,邵最后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直到邵说出下一句话。
“听说,”邵缓缓地道:“你们这几天偷闯了真理书库好多次?”
杰迪和科恩同时石化在原地。
“这个……听我解释,”杰迪尴尬地笑着:“那个……你不是正好不在嘛,科恩又发现了一些‘灾祸之剑’的线索,所以……”
“这是为了终结之塔,为了‘肃清者’,”科恩搬出他在警戒厅里学到的措辞,义正辞严地拍拍胸口:“我们在为‘灾祸之剑’而……”
但邵严肃、低沉的声线缓缓升起,打断了他们。
“很好。”灰剑卫神情严肃:“科恩卡拉比扬。”
科恩顿时肃穆地挺胸抬头,笔直站好。
“你马上去一趟埃克斯特,”邵缓声道:“有个叫卡斯兰的老朋友需要帮忙。”
“啊?卡斯兰?”这是杰迪,他诧异地看着邵:“你是说那个把剑当作斧头用的醉汉北地大叔?”
邵转向他,清冷的目光逼得杰迪闭口不言。
“但是……”科恩尴尬地摸摸头:“我还要先回星辰帮朋友个忙……”
“克罗艾希,记得吗,你的同期,”邵沉声道:“她伤在了灾祸之剑的手里……此生很可能再也无法用剑了。”
科恩抬起头,神色愕然。
克罗艾希……
他眼中浮现一个在烈日暴晒下,举着剑咬牙苦忍的圆寸头北地女孩。
还有她的一口白牙。
“好的,”警戒官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坚定地对着两位传承者道:“我马上去准备……事态有多严重?需要我带上家族的私兵吗?”
“带着星辰贵族的私兵进入埃克斯特境内,”杰迪沉声道:“你脑子抽了吗?”
科恩恍然地点点头。
“你不会是唯一一个人,”邵沉声道:“还有一个人会在路上跟你会合……她在近期刚刚加入‘肃清者’。”
科恩顿时一愣。
断龙要塞,北部闸门。
“路上小心,虽然伦巴已经撤军,战争也没打起来,但毕竟是埃克斯特。”要塞之花,索尼娅萨瑟雷看着整装待发的米兰达亚伦德,轻笑道:“虽然我是很想建议你带着那些亚伦德家族的私兵……”
“这里是两国边境,”米兰达轻声道:“带着部队不可能越过去。”
更何况……
亚伦德……
米兰达拉了拉自己的黑色手套,同时捏紧了自己袖口的白鹰徽记。
要塞之花看着自己的属下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出去躲一躲也好,毕竟你那些亚伦德家的叔伯兄弟真是太烦人了……”
米兰达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这不是为了躲避。”她淡淡道。
“好好好,”索尼娅无奈地握住属下的双肩:“这是为了朋友,对吗……”
米兰达轻轻拍了拍腰间的白色剑柄,点点头。
克罗艾希。
永不言弃的女孩。
“我们同在一个老师手下学习,”亚伦德公爵之女清冷地道:“在她有难的时候,我必须在她身边。”
自己在世上剩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必须要好好珍惜。
米兰达想起记忆中,那个轻快明亮的白衣身影,以及他那永远欢快乐观的语气。
不由得嘴角微翘。
她转身踏上马镫。
“放心,长官,我可不是什么无助的小花猫。”
“放心,长官,我可不是什么无助的小花猫。”(未完待续。。)
第7章 选择你要成为的人
这个石室很大,大到室中布满了二十几根巨大的石柱也还显得宽敞的程度。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但却没有窗户,只有天花板上几个黑色的大洞,权作通风口。
阴冷得可怕。
【防盗,吃完饭改回来】
泰尔斯呆呆地看着眼前。
一个健壮的身影,披着星蓝色的披风,背对着他站在一方石柱前。
健壮身影所面对的石柱一面,被挖开了一个石窟。
里面放着两个并排的大石罐,以及六个小石瓮。
“这里埋葬着你的祖父,艾迪璨星。”那个身影传来一阵沉重威严的嗓音。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跟他共处一室,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布满失望和指责母亲去世后,我对他更是能躲则躲。”
泰尔斯对这把声音既不是太陌生,也谈不上熟悉。
“到这儿来。”
泰尔斯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他走向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星辰至高国王,凯瑟尔璨星陛下。
铁腕王,凯瑟尔五世戴着九星冠冕,右手提着一盏不灭灯,左手紧紧捏着一根杖尖发亮的镶晶权杖。
他转过头,望了泰尔斯一眼。
这锐利的一眼,竟让泰尔斯有些喘不过气来。
“自第二位国王,约翰一世开始,每位星辰的至高国王与王后,在去世并火化后,都会埋葬在这个石室里。”凯瑟尔的声音显得极为低沉。
像是怕吵醒了什么似的。
凯瑟尔伸出手,搭上左边的大石罐,上面刻着一个名字:
【常治之王,国王,艾迪lk璨星,595-660】
凯瑟尔看着右边的第二个大石罐,上面是另一个名字。
“这是母亲我十五岁的时候,她就去世了。”
【王后,娜塔莉jf璨星,604-642】
他,至高国王陛下又摸过那些小小的石瓮,神情复杂难懂。
“而国王们那些未能继承王位,也未曾分封改姓的子女,便在这些小石瓮中。”
泰尔斯一怔,他轻轻转头,不出意外地看见,每个石柱的四面,都各有一个石窟,里面各摆着两个大石罐,旁边偶尔会出现几个小石瓮。
这里是王室的墓地?
凯瑟尔低下头,看向一个小石瓮,泰尔斯也随之望去。
【星辉战神,索达拉解放者,星湖公爵,约翰lk璨星,613-660】
“这是约翰叔叔,家族里唯一一个曾经周游世界的人。”
“他是父亲的幼弟,几乎是被母亲养大的所以我坚持把他放在父亲的石窟里。”
凯瑟尔摸着石瓮,脸上露出泰尔斯吃惊地看见笑容?
“他见多识广,身手不凡,幽默风趣,讲的笑话无人能及。”
“小时候,他一回来,我和双胞胎兄弟就最喜欢缠着他,听着他说他跟夙夜公主的爱情故事直到母亲寒着脸戳穿他,那时,我以为他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约翰的婚事差点没把父亲气死老天,他居然娶了一位极境的女骑士!婚礼时相拥接吻的环节,我觉得约翰应该是双脚离地完成的。”
“约翰封爵之后,时常会回王都来看我们,时不时给小康斯坦丝带点小礼物。但从他的妻子过世后,我就很少看到约翰的笑容了。”
泰尔斯感受着石室里的气氛,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凯瑟尔沉浸在往事中,一分钟后才转过头来。
“这是米迪尔兄长。”凯瑟尔看向另一个石瓮,双眉微蹙:“本应继承王位的人。”
泰尔斯听见了熟悉的名字,连忙向石瓮看去:
【王长子,王-储,米迪尔te璨星,622-660】
“他跟父亲的关系最好,是对弈时,唯一能跟父亲旗鼓相当的人。平时话语不多,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兄弟打闹。他很聪明,也很得人心,每个人都说他是最好的王-储,也是跟我最要好的兄弟。”
“但我十六岁时,有天半夜从女仆的房间回来,无意间看到他颓废地坐在中庭,脸色愁苦地独自饮酒。那时我只觉得奇怪,他也有苦闷的时候?”
“现在我终于理解他了。”
泰尔斯看着那个石瓮,想着米迪尔璨星的传闻。
这就是,姬妮的解救者,基尔伯特崇敬的人,约德尔希望我成为的,“比他更好”的人?
下一个石瓮。
【溯光之剑,第二王子,贺拉斯me璨星,623-660】
“这是贺拉斯,终结之塔里还保存着他学生时代的最高剑速记录就我上次听说,至今还无人能打破。”
凯瑟尔弹了弹这个石瓮,哼了一声:“他是家族里唯一的极境高手,甚至有个威风的外号。父亲常常感叹,自‘守誓者’米迪尔四世和‘狼敌’凯拉王子之后,璨星王室终于有第三位极境了。”
“他跟米迪尔兄长的关系很差。跟米迪尔下棋时,总喜欢在暗地里,用终结之力弹飞对方的棋子但就算这样他也下不过笑眯眯的米迪尔兄长。他经常跟我们说,要不是比米迪尔晚出生一年,他才是该成为王-储的人。”
“去世前一个月,他收到了终结之塔的传承者邀请,若是通过,他就能成为终结之塔的八位极境传承者之一。”
“这是班克罗夫特跟海曼,我的双胞胎哥哥。”凯瑟尔看向两个并排摆放的石瓮,目光复杂:“据说,粗心的女仆弄混了出生顺序,父亲看不下去两位医生关于哪个婴儿头比较大的争吵,所以母亲干脆随手抛了个金币,用托蒙德一世的头像,决定了班克罗夫特是三王子,海曼排第四。”
“那枚金币,现在跟米迪尔的第一份满分政治作业,和贺拉斯的第一个剑士奖杯,以及我跟康斯坦丝出生时的裹婴布一起,摆在母亲的石罐里。”
泰尔斯靠近一步,看清两个小石瓮。
【第三王子,班克罗夫特ne璨星,624-660】
【第四王子,海曼ne璨星,624-660】
“小时候的餐桌上,他们之间无休无止,无边无际的争吵,简直是我们全家人的噩梦米迪尔开玩笑说,贺拉斯大概是被他们俩给吓到终结之塔去学艺的。”
“班克罗夫特喜欢绘画和雕塑,国立研究协会的艺文部资金,一半都是他捐助的。但他爱慕虚荣的程度也不差,大概仅次于他爱钱的程度小时候我们常说他该去联姻修卡德尔家,光嫁妆就够他吃一辈子结果他去南方群岛时,用素描画求婚,真的娶了一位修卡德尔小姐回来。”
“而海曼在五兄弟里长得最英俊,又擅长琴乐,善作诗文,无论平民还是贵族少女们都更喜欢他,每次上街都会引来尖叫和鲜花。正因如此,父亲钦定他是星辰出使圣树王国的第一领队人选可惜他没能娶位精灵回来否则父亲说不定会把王位传给他,以加固我们自米迪尔四世以来的精灵血脉呢。”
凯瑟尔握住自己的权杖,看着不灭灯里的火光。
“我们五兄弟,曾经那么要好我还记得小时候在宫里,跟夙夜王朝来访的三位王子打群架,贺拉斯负责进攻,米迪尔来防守,主要是护着我,双胞胎则侧翼迂回。”
“但长大后,一切都变了。”
“米迪尔还是一脸笑容,我跟他的感情最好,但总觉得他越来越不开心。贺拉斯从终结之塔回来后就杀气腾腾,总是想在父亲面前表现,我还记得他拿着我去红坊街的事情,在御前会议骂了五分钟。班克不怎么管兄弟间的事情,但他每次见到我们四个都会绕着走。海曼贴在贺拉斯身边,像是小跟班,但那副笑容真是让我恶心。”
但凯瑟尔的笑容随之一滞。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现在,他们团聚在这里。”
凯瑟尔走向最后一个小瓮。
泰尔斯垂首,轻轻捏紧拳头。
【王长女,康斯坦丝ne璨星,642-660】
“这是康斯坦丝,我们的小妹妹。”凯瑟尔低下头,声音沉重,似乎不欲多言:“她是我们五兄弟的唯一共识我们愿牺牲一切,来保护她的幸福和笑颜。”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他轻轻闭上眼,想象那位凋谢在18岁的长公主姑姑。
“璨星家族生来即背负星辰的命运。”凯瑟尔淡淡地道。
泰尔斯睁开眼,听着凯瑟尔沉重的唿吸,思考着国王今天这么做的目的。
两人在空旷的石室里,半响没有说话。
“咚”!
国王突然把权杖重重地点在地上!
把泰尔斯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你对我们了解多少,也不知道你对于璨星之名,究竟是何种想象。”凯瑟尔五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却不带半分父亲的感情。
“但那绝非一个轻松的头衔。”
“它代表荣耀,代表史,代表权力,更重要的是,代表牺牲。”
泰尔斯无言以对,他不知道该回什么话。
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对。
“你,做好准备了吗?”凯瑟尔终于转过头来,天蓝色的瞳孔锋利而压迫,直直地盯着他。
“在被冠以璨星之名开始,为星辰而战,为星辰而死,以及……”
凯瑟尔看着六个小石瓮,眼神一黯:
“为星辰而生。”
泰尔斯唿吸一滞,随即急促起来。
为星辰而战。
为星辰而死。
为星辰而生?
这个顺序……
泰尔斯心中忐忑地想道:所以,成为一个璨星,活着,远远比战斗和死去要艰难吗?
国王陛下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我在等你的回答。”国王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道。
不容置疑,不可违抗。
泰尔斯咽下一口唾沫。
他有些受不了现在的气氛,穿越者勉强地笑着,开口道:
“喊着为某个国家而死什么的,听上去真像在打仗。”
但凯瑟尔依然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好吧。
泰尔斯深唿吸三口,睁开眼睛,低落地道:
“没有。”
凯瑟尔的眉头微微聚起。
“在离开红坊街之前,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挣扎,为了在这个该死的世界上生存。”穿越者失望地道。
“我根本没想过眼前的这一切,王室,阴谋,继承人,所有的一切。”他真诚地道:“我根本没准备好玩这些,明明动不动就死人,却还能谈笑自若的游戏。”
“我更习惯破旧的屋宇,硬实的床板,寒冷并饥饿地蜷缩在墙角,为自己,为朋友们的生存而努力,而不是在奢侈的房间里,一边喝酒进食,一边面不改色地编织阴谋,剥夺生命,以及……挑起战争或应对战争。”
“我也没有准备好,成为泰尔斯璨星。”穿越者吐出一口气,垂下头:“一切都是偶然,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
他的眼前,艾希达的身影似乎再次出现,对着他笑道,是啊,这就是偶然。
沉默良久。
凯瑟尔看着泰尔斯,但原本威严不近人情的国王,此刻却突然露出一个穿越者从来没见过的,复杂而深邃的表情。
“为自己,为朋友们的生存而努力这大概也就是璨星的全部使命了。”
“无妨。”
国王的目中似有情绪流动,缓缓道:“我当年也没准备好。”
泰尔斯惊讶地抬头,只见凯瑟尔五世带着嘲讽和恨意,用充满力度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
“而命运会帮你做好准备。”
他一甩披风,迈开大步。
泰尔斯跟着凯瑟尔转到石柱的侧面。
那也是一个石窟,却空空的,没有摆放大石罐。
只有两个小石瓮。
“这里将是我的埋葬之地,”凯瑟尔面无表情地弯下腰,抚摸着那两个石瓮,淡然道:
“却已经有了两个石瓮。”
泰尔斯的大脑停摆了零点几秒。
他想起基尔伯特关于血色之年的话,看着那两个小石瓮:
【王长女,莉迪亚gk璨星,656-660】
“还记得莉迪亚刚出生的时候,我把她抱在怀里,比她还手足无措。长大一点之后,她就到处乱跑,从来不肯安静下来。”
【王长子,卢瑟kk璨星,659-660】
凯瑟尔放下不灭灯,把自己的眼神表情隐藏在阴影中,只余嘴唇动弹着,嘴角微微翘起:“卢瑟则很乖,也很文静,他从不哭闹这很糟,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肚子饿。”
“这两个孩子,一直很让柯雅和姬妮操心我则向来乐得清闲。”
星辰的至高国王搭上泰尔斯的肩膀。
泰尔斯吓了一跳。
“幸好,”凯瑟尔的话寒入心脾:“她们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了。”
泰尔斯毛骨悚然地听着凯瑟尔说完:
“因为他们会一直在这里。”
“不哭闹,也不乱跑。”
“一直。”
国王的手勐然用力,扣紧泰尔斯的肩膀。
尚未伤愈的左肩还在疼痛,但泰尔斯强忍着没有说话。
“看,这就是命运帮我做好的准备。”
看着那两个小石瓮,泰尔斯咬着牙,轻轻捏紧自己的拳头。
这是我的姐姐和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葬着星辰诸王的石室外,突然传来悠久沉重的钟声。
“去吧。”凯瑟尔璨星陛下松开泰尔斯。
“基尔伯特和姬妮在门外等你,”国王站起身来,恢复了威严和压迫感,脸色冰寒地道:“他们会为你准备好一切。”
“正如命运,也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幸好,”凯瑟尔的话寒入心脾:“她们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了。”
泰尔斯毛骨悚然地听着凯瑟尔说完:
“因为他们会一直在这里。”
“不哭闹,也不乱跑。”
“一直。”
国王的手勐然用力,扣紧泰尔斯的肩膀。
尚未伤愈的左肩还在疼痛,但泰尔斯强忍着没有说话。
“看,这就是命运帮我做好的准备。”
看着那两个小石瓮,泰尔斯咬着牙,轻轻捏紧自己的拳头。
这是我的姐姐和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葬着星辰诸王的石室外,突然传来悠久沉重的钟声。
“去吧。”凯瑟尔璨星陛下松开泰尔斯。
“基尔伯特和姬妮在门外等你,”国王站起身来,恢复了威严和压迫感,脸色冰寒地道:“他们会为你准备好一切。”
“正如命运,也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幸好,”凯瑟尔的话寒入心脾:“她们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了。”
泰尔斯毛骨悚然地听着凯瑟尔说完:
“因为他们会一直在这里。”
“不哭闹,也不乱跑。”
“一直。”
国王的手勐然用力,扣紧泰尔斯的肩膀。
尚未伤愈的左肩还在疼痛,但泰尔斯强忍着没有说话。
“看,这就是命运帮我做好的准备。”
看着那两个小石瓮,泰尔斯咬着牙,轻轻捏紧自己的拳头。
这是我的姐姐和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葬着星辰诸王的石室外,突然传来悠久沉重的钟声。
“去吧。”凯瑟尔璨星陛下松开泰尔斯。
“基尔伯特和姬妮在门外等你,”国王站起身来,恢复了威严和压迫感,脸色冰寒地道:“他们会为你准备好一切。”
“正如命运,也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幸好,”凯瑟尔的话寒入心脾:“她们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了。”
泰尔斯毛骨悚然地听着凯瑟尔说完:
“因为他们会一直在这里。”
“不哭闹,也不乱跑。”
“一直。”
国王的手勐然用力,扣紧泰尔斯的肩膀。
尚未伤愈的左肩还在疼痛,但泰尔斯强忍着没有说话。
“看,这就是命运帮我做好的准备。”
看着那两个小石瓮,泰尔斯咬着牙,轻轻捏紧自己的拳头。
这是我的姐姐和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葬着星辰诸王的石室外,突然传来悠久沉重的钟声。
“去吧。”凯瑟尔璨星陛下松开泰尔斯。
“基尔伯特和姬妮在门外等你,”国王站起身来,恢复了威严和压迫感,脸色冰寒地道:“他们会为你准备好一切。”
“正如命运,也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幸好,”凯瑟尔的话寒入心脾:“她们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了。”
泰尔斯毛骨悚然地听着凯瑟尔说完:
“因为他们会一直在这里。”
“不哭闹,也不乱跑。”
“一直。”
国王的手勐然用力,扣紧泰尔斯的肩膀。
尚未伤愈的左肩还在疼痛,但泰尔斯强忍着没有说话。
“看,这就是命运帮我做好的准备。”
看着那两个小石瓮,泰尔斯咬着牙,轻轻捏紧自己的拳头。
这是我的姐姐和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葬着星辰诸王的石室外,突然传来悠久沉重的钟声。
“去吧。”凯瑟尔璨星陛下松开泰尔斯。
“基尔伯特和姬妮在门外等你,”国王站起身来,恢复了威严和压迫感,脸色冰寒地道:“他们会为你准备好一切。”
“正如命运,也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幸好,”凯瑟尔的话寒入心脾:“她们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们了。”
泰尔斯毛骨悚然地听着凯瑟尔说完:
“因为他们会一直在这里。”
“不哭闹,也不乱跑。”
“一直。”
国王的手勐然用力,扣紧泰尔斯的肩膀。
尚未伤愈的左肩还在疼痛,但泰尔斯强忍着没有说话。
“看,这就是命运帮我做好的准备。”
看着那两个小石瓮,泰尔斯咬着牙,轻轻捏紧自己的拳头。
这是我的姐姐和哥哥?(未完待续。。)
第8章 冰寒
国王的话音落下。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议事厅里寂静无声,一时只余火盆的噼啪爆响,和众人速率不一的唿吸。
那个瞬间,几乎每个人都被国王的决定震住了。
沉默整整持续了五秒钟。
【防盗啦防盗,请尊重作者的劳动成果!】
直到一个稚嫩的男声弱弱地响起:
“搞什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扫向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星辰王子,泰尔斯璨星。
其中包括努恩王意味深长的眼神。
身后的普提莱咳嗽了一声,呆愣的泰尔斯这才反应过来,他尴尬地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在乎异国王子的失态了。
“陛下,”身材高大的罗尼大公勐地起立,满脸厉色地说出大部分人此时心中的话:“务必重新考虑您的决定,这不仅仅关系到您的家族复仇,而是整个埃克斯特的未来!”
国王身侧的御前会议成员们一脸惊慌,他身后的从事官,迈尔克勋爵脸色数变,他试图靠近努恩王的耳边说点什么,但后者只是随意地摆摆手,将近臣和迈尔克的话都堵在嗓子里。
“这是我的决定。”国王对自己的近臣轻声道。
在那个瞬间,泰尔斯突然觉得,努恩王苍老的身影,和复兴宫里那个健壮的身影重合了。
泰尔斯注意到,全场的人中,仅有两个人表情不变:白刃卫队的首领,陨星者依旧是面无表情,而暗室的主人,红女巫卡珊依然满脸慈祥和蔼的微笑。
至于那位刚刚到此的皓月神殿主祭,朱厄尔霍姆,泰尔斯根本看不清她面纱后的真容。
“努恩王今年多少岁了?”泰尔斯回过头,低声询问身后的普提莱。
“六十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答话的是普提莱身边的史莱斯百慕拉侯爵,只见这位康玛斯的客人也深深皱眉,一副发愁的模样:“而佩菲特大公今年刚满三十三,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该死,我们的矿产合约才刚刚签好。”
“事态发展已经超乎想象了,警惕,殿下,”瘦削的星辰副使表情不断变幻:“如果努恩王坚持要决斗……”
泰尔斯脸色难看地点点头,他知道普提莱的意思。
如果努恩王死在这里。
璨星和沃尔顿的和平默契将失去最重要的支点。
而在龙霄城,在埃克斯特,他,星辰的王子将变得孤立无援。
而大公们对他的态度……
更别说,那位显得对他恨意满满的佩菲特大公……泰尔斯咬了咬牙。
下一刻,努恩王走出他的座位,缓缓踱步向前,对着大公们露出笑容。
“怎么了,高尚而骄傲的罗尼,”努恩王苍老但是雄浑的嗓音传遍整个大厅:“你是担心我这把老骨头,没法打赢年轻人?”
长发的罗尼大公闭口不言,但他微微摇摆的头颅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能说他的话毫无道理,陛下,”锅盖头的特卢迪达大公搓着自己的右手,表情阴翳,他看了一眼犹在震惊中的佩菲特大公:“和年轻人抢女人是一回事,而在决斗场上拼死拼活……”
“你知道自己的年纪吧,陛下?”奥勒修大公的话更加直接:“哪怕您直接下令收押他,也比现在的做法好上百倍……您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这就是后果!”
努恩勐地抬高声调,在满厅的目光下高声怒喝:“这就是沃尔顿家族被侵犯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后果!”
大厅中的众人顿时一震。
不妙。
泰尔斯担忧地看着他们的互动:努恩七世,已经被仇恨和冲动所主宰了?
老国王的怒目扫过三位大公:“你知道,招惹了龙枪家族,你就得付出代价甘愿为复仇赌上一切,沃尔顿就是这样的存在。”
三位大公一时语滞,脸色变换,都在国王逼人的目光中偏过头,不再说话。
像是狮群里,向头狮低头表示屈服的雌狮。
不对。
泰尔斯有些明悟,他暗暗忖道:这不仅仅是失去理智的复仇那么简单。
这是一次警告。
来自国王,来自龙霄城,来自沃尔顿。
“哈哈,”坐得较远,年纪最大的莱科大公尴尬地笑笑:“我们的国王很喜欢开玩笑,不是么……”
努恩王转过头,瞥了他一眼。
莱科大公的笑容不自觉地僵在脸上。
“玩笑?”
努恩王轻哼一声,缓步来到佩菲特面前,目光里像是燃烧着无穷烈焰:“你来说,康克利佩菲特,我看着像是在开玩笑吗?”
所有人都看向那位被挑战的佩菲特大公。
“你,你真是疯了,决斗?”年青的大公满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他颤抖着嘴唇,打量着努恩王衰老的体态,喃喃道:“为了……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
但努恩王很快打断了他。
“那你为什么如此惊讶呢?”老国王寒声道:“这也是你最好的机会了杀了我,你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了,一切罪名尽皆消失。”
佩菲特一震,抬起头直视努恩王。
“当然,”努恩冷笑道,眼里尽是仇恨的光芒:“你也可以在决斗一开始就认输,然后承认你的罪行。”
不等佩菲特回应,国王就转过身,看向剩余的四位大公。
“而这难道不也是你们最企望的结果吗?”努恩王犹如一头发怒的巨龙,只听他高声道,“如果我死在这里……”
几位大公的表情一顿。
“你们就能省掉那些明里暗里的手段,不是么?”
努恩王环顾全场,哈哈大笑:“而埃克斯特就到了再一次召开选王会的时候,也许很仓促……”
“但是你们登上共举王座,号令全国的机会,”老国王微微眯眼:“不就近在眼前了么?”
几位大公都没有说话,几乎每个人都一动不动,唯有唿吸加重。
“当然,你是国王,”罗尼大公叹出一口气:“你的选择。”
努恩王用一声雄浑的大笑回应他,随即转过身,看向那位皓月神殿的主祭:
“霍姆主祭?”
面纱下的主祭微微点头,只见她无比庄严地举起双臂,左手托举住右肘,右手则掌心向上,像是在托举一个盘子。
霍姆主祭闭上眼睛,垂下头颅。
所有人全都闭上嘴巴,严肃地看着主祭的动作。
就在此时,一阵诡异的耳鸣,在泰尔斯耳边响起。
泰尔斯一震。
他体会过这种感觉。
那是在群星之厅,在落日神殿的李希雅主祭面前,在血脉仪式之前。
但这次的感觉要好得多,至少,他没有上次那么剧烈的反应。
难道……跟神灵有关的祝祷和仪式,都会对他产生影响?
可就在他维持着表面的冷静,暗自庆幸的时候,在淡淡的耳鸣声中……
“我注视着你。”
泰尔斯勐地抬起头。
却只看见空空的天花板。
什么?
他惊讶地转过头,环顾一圈,只见全场的人都严肃地等待着主祭的仪式结束。
身后的普提莱和史莱斯也一脸庄重。
没有人说话。
那刚刚……泰尔斯疑惑地摸摸头,四处张望,没有结果的他只能无奈地吹出一口气。
好吧,耳鸣是病,得治……
“我警告过你。”
泰尔斯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再次转头,紧张地四处环顾。
又来了!
谁?
是谁?
没错。
他肯定,有个人在跟他说话就像在耳边低语一样。
泰尔斯记不清那个声音的特征,但那些话语无比清晰!
难道……泰尔斯紧张地想:是约德尔?是隐没身形的面具护卫?
不,不可能。
那个声音……跟约德尔的嘶哑嗓音完全不一样!
泰尔斯有些惊慌。
他在确定没有人说话之后,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闭眼的皓月神殿主祭。
不会吧?
泰尔斯的举动引来了别人的注意,史莱斯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普提莱则皱起眉头盯着他,似乎在责备他的失态。
回过神来的泰尔斯心中一惊,连忙回过身,庄严地站好。
终于,那阵奇怪的耳鸣消失了。
但泰尔斯心里的疑惑和惊惶,唯有不断上升。
“皓月已经有了回应,”霍姆主祭睁开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毫无波动:“神灵并未反对。”
大厅里,许多人叹出一口气,大公们则闭口不言。
“既然如此,则决斗势在必行,”主祭用低沉的嗓音,淡淡地道:“而我将代神见证。”
没人再有异议了。
老国王露出满意的神情,目光重新回到他的对手身上。
在沉默中,佩菲特大公渐渐平息了情绪,将急促的喘息缓和下来。
随后,他看着努恩王的眼神里,冒出奇异的色彩。
“哈哈……很好,”年轻的大公露出诡异的笑容:“你也说了,不是么?”
“决斗以国王之名发出……”
“我无法,也无权拒绝。”
佩菲特抬起头,露出阴鸷的目光:“那我们还等什么呢?”
努恩王也露出了笑容,目中光华闪耀。
但泰尔斯此时却是心乱如麻。
我注视着你。
我警告过你。
这是什么意思?
泰尔斯强行压下思绪,不去想刚刚所闻的异常。
他摆摆头,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些话甩出脑袋。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得一件一件来。
泰尔斯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白刃卫队的人亲自下场,搬走大厅中央的那张厚重长桌,众人后退散开,为决斗留出足够的地方。
随着人群后退到一道火盆旁之后,泰尔斯这才发现,椭圆的英雄厅靠墙的边缘是五六级的台阶,而中央则是空地。
就像记忆碎片里,前世的斗兽场一样泰尔斯突然心中一动:难道,英灵宫里的这个议事厅,本来就是为了决斗而准备的么?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普提莱从鼻子里唿气,情绪不辨地道:“您第一次到访埃克斯特,就能旁观一场罕见的决斗。”
泰尔斯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国王他非得亲自下场吗?”
“帝国时代的决斗,按照规定是可以寻求代理人的,”普提莱低声道:“但这里是北地,是帝国崩溃后的北地决斗必须亲身面对,哪怕身为国王之尊。”
“尽管对北地的决斗习俗有所耳闻,但是,”他们身边的史莱斯侯爵叹了一口气:“我也是第一次见证。老天,七十岁的国王对三十岁的大公,无论结果如何,我回去之后,这都足够做上一整年的谈资了。”
“决斗不常进行?选王会不是以决斗作结的吗?难道不是每一位有志成为国王的大公,都要为决斗做好准备?”泰尔斯继续问道。
“选王会上的决斗仅限于票数相同,难以抉择的时候,而那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普提莱摇摇头:“听说三十多年前的选王会,努恩七世获得了整整六位大公的支持,根本轮不到决斗。”
“我听说,黑沙领的伦巴大公,就曾经在决斗中击败他的兄长,夺取了继承权?”看着场中的两人脱去外袍,迈尔克勋爵庄重地布置着场地,泰尔斯脸色不佳地问道。
普提莱点点头。
“那场决斗让他声名鹊起,查曼伦巴的名声从此传遍全国,乃至星辰也有所耳闻,”普提莱脸色沉重:“埃克斯特已经很少有如此血腥、暴力、可怕,却让追随者热血沸腾的领主了伦巴随后便被交托重任,出使星辰。”
“同时也让其他领主们对他戒惧甚深,毕竟是一个连亲兄弟都能下手的可怕人物,”史莱斯侯爵撇撇嘴:“这是我走访北地诸城得来的结论。”
“但这场决斗也太草率了……北地人都是疯子吗?”泰尔斯咬咬牙:“他就没有想过失败的后果吗?”
就在此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
“在北地,决斗是神圣的仪式。”
陨星者尼寇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厅中对峙着的两人:“它能证明,你究竟是只敢躲在军队与护卫中,蝇营狗苟的自私小人,还是为了心中目标,甘以生命作赌的强悍豪雄?”
泰尔斯吐出一口气,耸了耸肩。
大厅中央,努恩王只剩下一身方便灵活的紧袖战袍,绣着云中龙枪的纹章,他对面的佩菲特也是如此,血蹄铁的徽记在他的左肩露出。
“决斗是我提出的,”努恩王紧紧盯着佩菲特:“至于武器,就由你来选择吧。”
佩菲特深吸一口气,停顿了几秒钟。
“巨斧。”
年轻的大公抬起头,眼神沉静地看着努恩王,“双面巨斧,就这一样。”
努恩王的瞳孔微微缩紧。
大厅里的人们爆发出一阵杂乱的嘘声。
“哈,”特卢迪达大公对奥勒修大公笑了一声:“狡猾的小子。”
罗尼大公不屑地哼了一声:“懦夫。”
“巨斧?是我所想的那样吗?”泰尔斯心中一动,回过头问道。
“双面巨斧,对耐力和力量的要求极高,噼砍的破坏力惊人,在抵御兽人的战争中曾经兴盛一时,”尼寇莱沉静地道:“但现在的战场,已经很少出现这种笨重的武器了即便是北地的刀斧手们,也更倾向于轻便的单刃格斗斧。”(未完待续。。)
第9章 契约精神
清晨的龙霄城,一辆双轮马车行驶在乱糟糟的街道上,熟练地穿梭。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随着马车的行进,窗外的愤慨呐喊声渐渐少了。
车厢里,史莱斯侯爵转过头,看着一言不发的泰尔斯。
侯爵在心底默默摇头。
毕竟……
“你还好吗,殿下?”康玛斯的侯爵试探地问道。
泰尔斯若有所觉地抬起头,出神地看了史莱斯一眼。
一旁的小滑头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偷偷地吸了一口气。
在侯爵微妙的目光下,泰尔斯半晌才叹出一口气:
“是的。”
“只是有点累。”
史莱斯捏着自己的手杖,脸色凝重。
“您有什么打算,殿下?”
泰尔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内心的惶恐和动摇统统排出体外。
我得振作。
越是在这种时候……
王子捏紧拳头,感受着手心里匕首划出的伤口。
很疼。
但是……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关于伦巴为什么胆敢冒险刺杀陛下,还带着军队亲来龙霄城我们必须尽快赶往英灵宫。”
“又是战争,对么?”史莱斯侯爵叹了一口气。
他把目光转向窗外的街道,先是表情犹豫,继而担忧地道:
“关于国王陛下遇刺一事,还有别的旁证吗?”
泰尔斯眼前浮现出白刃卫队们前仆后继的身影,想起他们用血肉之躯为两个孩子挡下弩箭的情景。
想起最后一个白刃卫士脸孔扭曲,挣扎着转身应敌的画面。
龙之近卫。
泰尔斯回过神来,摇摇头:“也许没有了,以伦巴的性格,大概会处理得很干净有任何尼寇莱或者其他人的消息吗?在盾区里的人?”
“据我所知,也没有,”史莱斯侯爵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袖口,微微叹息:“似乎事情有些麻烦。”
“是啊,”泰尔斯声音低沉,脑中迅速思考着眼前的境况:“谁也没想到,伦巴会用如此迅速激烈而极端有效的手段……埃克斯特国王被属下大公杀死的例子恐怕不多。”
“一个也没有。”
一个稚嫩的女声在车厢里响起。
泰尔斯和史莱斯齐齐一愣,转过头看着小滑头。
“最近的大概两百年前,威兰领的谭恩家族试图刺杀当时的共举国王,结果阴谋败露科萨王汇集了其他大公们的军队,开到谭恩家族的城堡之下,竖起罗尼家族的‘骑士圣典’大旗。”
小滑头说完这句话,眨了眨眼睛,摸着自己的头,似乎在仔细回忆:
“第七天,违**治誓约的‘悼亡大公’艾莫斯谭恩,就被他的属下和民怨沸腾的属民们绑缚出城,”女孩抬起头,肯定地道:“当着所有人的面,科萨王亲自用戮魂枪刺穿了叛徒的胸口。”
“雅各布奥勒修是第一个押悼亡大公出城的人,再后来,他成为了第一位姓奥勒修的威兰领大公。”
泰尔斯和史莱斯皱着眉头,表情古怪地听着小滑头说完话。
小滑头这才注意到另外两人的表情,小脸一红,连忙怯生生地低下头。
他们对视一眼。
“您说,她是您的女仆?”史莱斯侯爵有些疑惑。
“是啊,我就是看上了她这一点,”泰尔斯摸着自己的头,有些尴尬,暗中捅了捅小滑头,让后者的头更低了:“嘿嘿。”
“是么,”史莱斯带着深意望了小滑头一眼,露出狡黠的微笑:“原来如此。”
泰尔斯连忙转过话题:“所以,无论弑君还是造反,在北地似乎都是了不得的罪过啊。”
史莱斯点点头,叹出一口气:“这么说的话,北地人不会允许一个弑君者……伦巴怎么有这样的胆子?”
泰尔斯放下手,脸色沉重。
他想起黑沙领的那位坎比达子爵,还有那位五战将之一的火炙骑士。
“恐怕,我们都小看了伦巴。”他默默地道。
泰尔斯突然抬起头。
“但伦巴还有一层绕不过去的关卡,”王子眯起眼睛:“如果他的意图确实是如我所想那样。”
史莱斯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杖上:“比如?”
“太多的事情仍旧在迷雾中,有必要重新梳理一下线索,”泰尔斯摇摇头,脸色越来越凝重,大脑疯狂运转:“伦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以及他如何实施这一切。”
马车转过一个街角。
“这重要吗?情况已经糟到这个地步了,”史莱斯侯爵掏出一块带着铜链子的精致怀表:“恕我直言,除了澄清事实,也许您该考虑一下怎么逃离,我能提供一些路子……”
“这很重要,”泰尔斯缓缓点头,一步一步理顺着自己的思路:“之所以情况会这么糟糕,就是因为我们之前小觑了伦巴。”
“我再问您一次,”史莱斯脸色认真:“现在我可以送您悄然出城,乃至回到星辰您确定要回到英灵宫吗?”
“回到那个不可测的漩涡里去?”
泰尔斯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道:“我们还不清楚伦巴计划的全貌,那就不妨回到他计划的开始……”
史莱斯默默观察着这位年幼的王子,心里对他的评价微微上升。
在这种情况下,有多少人还能克制住恐惧,冷静思考?
可惜了啊。
侯爵默默在心底叹息。
王子的眼神突然一顿。
“侯爵大人,”泰尔斯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地问道:“努恩王为什么要找到佩菲特,找到这个伦巴的合作者?”
“啊?”善流城侯爵眉毛一挑。
努恩王为什么要……找佩菲特?
这个问题还需要问?
“因为,佩菲特大公碰巧害死了他的儿子?”史莱斯眼球一转,似乎有些不太明白王子的疑问,只见他表情古怪,试探着回答道:“而努恩陛下又碰巧发现了这一点?”
泰尔斯摇摇头。
“因为努恩王获取了伦巴的调查情报灾祸之剑,记得吗?”泰尔斯的眼神越来越清澈,“这个情报把摩拉尔王子遇刺,还有我在断龙要塞前的遇刺联系在一起。”
“所以你们才断定了伦巴有个合作者,努恩王才会想要复仇。”
泰尔斯的眼前浮现出一片冰天雪地。
那是到达龙霄城前的那几晚,尼寇莱和史莱斯一起对他说的那些话。
史莱斯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一顿,若有所思:“您的意思……”
泰尔斯缓缓地唿出一口气,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恐怕,在我从黑沙领出发,尼寇莱收到灾祸之剑消息,在努恩王决意复仇的时候,我们就都落入伦巴的算计里了。”
他微微低头,脸色难看,一旁的小滑头看见他的表情,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不。
还不够。
还缺一些线索,一些关键的线索。
“能执行这么大,这么久的一盘计划,”泰尔斯喃喃道:“从筹谋到执行,从黑沙领到龙霄城,从刺杀到运兵,从运作到保密绝非一个地处偏远的大公能独力完成,伦巴一定有内应作为帮手。”
“关于这一点,我同意您的话,”史莱斯侯爵表情严肃地点头:“做成这么大一件事情,我想伦巴确实有帮手。”
“您交际广阔,有什么线索吗?”泰尔斯眼前一亮:
“在您看来,谁最有嫌疑?”
就在此时。
小滑头突然若有所觉地抬起头,伸头看着窗外。
她脸色一白,捅了捅泰尔斯。
泰尔斯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马车已经不知不觉停下来了。
史莱斯侯爵把手里摩挲了半天的怀表收进衣兜里,叹气道:“殿下,我们到了。”
泰尔斯心头一动:“这么快?我记得英灵宫在……”
“英灵宫还差一些,”史莱斯打断他,眨了眨眼睛:“接下的路途,将由另一位大人来护送您。”
泰尔斯微微一怔。
什么?
下一刻,他们的车门被打开了。
一道让泰尔斯悚然变色的粗犷嗓音,传进小小的车厢:
“侯爵大人,十分感谢您的帮助。”
一位泰尔斯再熟悉不过的中年戎装贵族,一手拉着车门,一手按着他的佩剑,在密密麻麻的士兵护卫下,登上他们狭小的马车。
“否则,我们还得花上不少时间来找这位客人。”
来人重重坐下,那双如剑的锐利目光扫过泰尔斯和小滑头:
泰尔斯如遭雷击,一颗心脏仿坠冰窟。
小滑头吓得捂住嘴巴,双眼满是惊恐。
只见黑沙领的统治者查曼伦巴大公,在笑眯眯的史莱斯侯爵身旁安然坐稳,好整以暇地关上车门。
面对伦巴大公,史莱斯侯爵绽放出最友善的微笑,一如第一次见到泰尔斯一样。
侯爵的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恭谨:“我的荣幸。”
伦巴轻哼一声,他转过头,一双寒目扫向泰尔斯:“你可真能跑啊,小殿下。”
小滑头想起刚刚那血腥的一幕,早已吓得瑟瑟发抖。
王子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的黑沙大公,一动不动。
恐惧和慌张瞬间攀上他的心头,又被他强行压下。
不。
查曼伦巴。
史莱斯百慕拉。
这意味着……
几秒钟后,泰尔斯才从眼前的震惊场景里反应过来。
“史莱斯百慕拉,你!”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善流城侯爵:“你出卖了我们!”
伦巴一言不发,脸色一如既往地冰冷严肃。
“别这么惊讶,王子殿下,”史莱斯侯爵惋惜地叹了一口气,缓缓摇头:“这不符合您一贯以来的天才形象,再说,我也没有出卖您。”
“没有出卖我?”泰尔斯气极反笑,“你可别告诉我,你从一开始……”
泰尔斯的话语一顿,他的脸色变了。
不会吧。
那个瞬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对的。
“你就是那个帮手,”泰尔斯看向笑容可掬的史莱斯侯爵,满脸不可置信地道:“你从一开始,就跟伦巴是一伙儿的?”
“醒悟得真快啊,小殿下。”伦巴讽刺地道。
一秒后,泰尔斯震惊而愤怒地低喝道:“史莱斯,你背叛了努恩王!”
小滑头微微一抖。
伦巴不屑地轻笑一声。
史莱斯侯爵则眉头一皱。
泰尔斯捏着颤抖不已的拳头,双目愤然地看着窗外穿着巡逻队服饰的黑沙领士兵们。
他们再次落入了伦巴的手中。
比上一次更绝望,更糟糕。
“啧啧,”康玛斯的侯爵摇摇头,似乎有些嫌恶泰尔斯的这句话:“可别这么说,我最厌恶背叛者与反复小人了我也从来没有背叛努恩陛下。”
泰尔斯死命抑制着自己的冲动和怒火:“我以为你与努恩王有协议!”
“当然,他需要向那个出卖摩拉尔的黑手复仇,”史莱斯耸了耸肩,似乎毫不在意:“为此需要一个像我这样,能在各位大公之间转圜自如,不会引发怀疑的第三方人选。”
侯爵眨眨眼睛:“用沥晶矿合约换复仇,这很公平。”
泰尔斯喘着粗气,看了一眼不苟言笑的伦巴:“但你出卖了努恩!”
“不不不,殿下,”史莱斯叹了一口气,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动:“您误会了。”
史莱斯睁开眼睛,眼里尽是精明,却带着一丝让人无从辩驳的真诚:“我是个诚信而守诺的人,契约精神是我的第一信条。”
“契约精神?”泰尔斯捏紧了拳头,在怒火中咬紧牙关。
“对,”史莱斯点点头,摊开左手:“我忠实地履行了与努恩陛下的约定,帮他找到并手刃了仇人,他很满意,我也很乐意。”
史莱斯举起一根手指,挑眉摇头,似乎在指责泰尔斯不该怀疑他:“契约精神。”
侯爵的眼神很清澈。
一丝歉疚和尴尬也欠奉。
仿佛这就是他的本色。
泰尔斯深吸一口气。
狱河之罪适时涌上他的头颅。
终于,泰尔斯慢慢缓和了自己的唿吸,大脑开始冷静下来。
史莱斯侯爵继续着他那友善的微笑,眨了眨眼:“至于现在,只是我在履行另一份与伦巴阁下的合约而已。”
“而我一如既往地谨守承诺瞧,依然是契约精神。”
泰尔斯松开了捏紧的拳头,看着伦巴一直搭在佩剑上的手,放弃了去摸匕首的打算。
“你为伦巴做了多少事情?”泰尔斯冷冷地道:“帮他筹备物资?还是直接弑君?”
史莱斯唿出一口气,与伦巴对视一眼,后者眼里尽是冷意。
“我想想,其实也不多,”侯爵阁下抽出自己的手杖,微微一笑:“为大公阁下提供一些英灵宫里的消息,关于国王的行踪和计划的进展……”
“发动一些康玛斯的商团人脉,用常规渠道传递消息和物品,掩盖一些消息……”
“带着陛下的特许通行令,准备一些武器,运送一些人手进城……”
“当然,至于伪装并替换成巡逻队,那是乌拉德先生的任务……”
听着史莱斯说出一个又一个令人心寒的消息,泰尔斯勐地抬起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
“尼寇莱来找我的时候?进入龙霄城的时候?”王子不忿地道:“还是干脆从一开始,你就是伦巴的内应?”
史莱斯侯爵笑而不语。
“够了,”一旁的伦巴则开口了,话语冷漠的他毫不留情地瞥了史莱斯一眼:“我们时间很紧。”
但泰尔斯丝毫没有要理会他仇人的意思。
“他给了你什么,才能让你冒着最大的禁忌,与一位弑君者合作?”王子愤然道:“合约?金钱?权力?扣除你所付出的代价,能比努恩王给予你的还多?”
史莱斯摇摇头。
“不,问题不在于伦巴阁下给我什么,”侯爵向着伦巴大公报以歉意的微笑,转过头对着泰尔斯道:“做生意不能只看利润和数字,有时候必须做点口碑和人脉。”
“努恩陛下是位不错的合作者,但哪怕是最十拿九稳的生意,你也必须留下后手。”
泰尔斯闻言一愣,继而冷笑一声:
“所以伦巴和黑沙领,就是你在努恩王和龙霄城之外,准备的后手?”
史莱斯侯爵转过头,他推开车门,手杖点在踏板上。
“您又错了,后手不是某个‘准备’出来的人或物,它是一种理念,”史莱斯回头轻轻一笑,手掌向着伦巴示意:“大公阁下证明了自己的价值和潜力,于是当他出现在眼前时,哪怕我们没有预先说好,他也会自然而然成为我的后手。”
泰尔斯不屑地嗤笑一声。
“史莱斯百慕拉,”他的眼神在伦巴和史莱斯之间绕了一个来回,咬牙切齿地道:“那伦巴之后呢,你也为他准备好‘后手’了吗?”
伦巴轻轻抬头,对着泰尔斯投来让人心寒的目光。
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泰尔斯心中一紧。
“如果我是您,殿下,”史莱斯头也不回地踏下马车,语带笑意:“就会开始思考脱身的办法,而非徒劳地挑拨离间。”
伦巴冷哼一声:“很有道理。”
泰尔斯捏紧拳头,不再说话了。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窗外密密麻麻的士兵们。
他的心里,在那个瞬间满是绝望。
身后的小滑头紧紧抱着他的手臂。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您了,”史莱斯侯爵转过身子,在地上对着伦巴大公微微一躬,又向着泰尔斯露出微笑:“请放心,殿下,一如我承诺过的,大公阁下会送您到英灵宫的。”
“谢谢您,”泰尔斯不屑地哼了一声:“感谢您的契约精神。”
史莱斯侯爵一脸笑意,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意思。
伦巴伸出手,缓缓握住车门的把手。
“完事之后,我会派人把马车送回去的,”伦巴沉沉地唿出一口寒气,表情冷漠地对史莱斯微微颔首:“我会记得善流城的友谊。”
史莱斯唿出一口气热气,看着自己的驭者走下驾位,另一位黑沙领的士兵顶了上去。
“不,不必了,”侯爵摇摇头,目光带着深意掠过伦巴和两个孩子,语气里尽是可惜:“我想,我应该不再需要这部马车了。”
几人沉默了几秒钟。
“就此别过了,大公阁下,”史莱斯侯爵整理了一下因上下马车而褶皱的华丽衣饰,正了正礼帽,话语恭敬:“祝您万事顺意,心想事成。”
伦巴正准备关上的车门突然停住,只见黑沙大公微微一顿,他转过头,目光凛然地看着史莱斯。
“心想事成?”
“你觉得我会成功?”伦巴淡淡地道。
泰尔斯心中一动。
成功?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当然,您有着别具一格的眼界和气度,”史莱斯侯爵颇有感叹地唿出一口气:“能见证如此重要而关键,恢弘而壮丽的史,我与有荣焉。”
伦巴冷笑一声。
“对阁下的未来,”史莱斯双手握住手杖,缓缓点头,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谦卑和恭谨:“我信心百倍,绝无怀疑。”
黑沙大公眼神复杂,表情微妙地看着这位侯爵,几秒后才点头回应。
“日安,泰尔斯殿下,”史莱斯转过头,看着脸色难看的泰尔斯,同样恭谨地送上祝福:“也祝您和您的女仆……”
但他的话,却让泰尔斯觉得无比讽刺:
“万事顺意,心想事成。”
车门关闭,马车驶动。
只是这一次,在马车里冷冷盯着泰尔斯的人,换成了一脸冰寒的查曼伦巴。
“小王子,我还不知道呢,”在泰尔斯杀人的目光以及小滑头恐惧的眼神下,伦巴大公将他那柄陈旧的佩剑轻轻抽出一截,吓人的目光转向王子和身边的女孩:
“从什么时候起,你有了一位女仆?”
面对剑刃的寒光,小滑头微微一抖。
那个瞬间,泰尔斯只觉得头皮发麻。(未完待续。。)
第10章 幕后(上)
埃克斯特人的军营显得狂野而粗糙,营墙由从旁边的大针林伐来的树干简单搭建而成,士兵休息的帐篷则用粗树枝搭起,但相比之下,更让泰尔斯印象深刻的是那些埃克斯特人们。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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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实在太“热情”了。
泰尔斯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有图勒哈牵着马走在最前面带路,埃克斯特人们都要扑上来了。
站岗的埃克斯特士兵们神色不善地盯着一行星辰人,甚至有个哨兵恶狠狠地往脚下吐了口唾沫。
一队刚刚回营的骑兵路过他们身边,看着他们高举的星辰旗帜,对着他们发出挑衅似的笑声。
“滚回去,南方佬,”一名扛着重甲和大剑的埃克斯特士兵厌恶地对使团大喊:“北地不欢迎帝国人!”
“尽管做你们的帝国梦吧!”一名赤着上半身,坐在火堆旁磨着巨斧的大汉捶着自己的胸膛,咆哮道:“首先得把我们的领地吐出来!北地只属于北地人!”
“他们害死了我们的王子,却让一个小孩来求和!”他们走过左侧围坐的一圈士兵,一个领头的士兵指着使团喝骂道:“这就是‘帝国’的无耻!”
周围的人都愤怒的地应和着,对他们怒目而视。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那个士兵大声道:“因为他们全国的男人,十二年前就被我们杀光了!”
他身边的人爆发出哄堂大笑,附和着他:“该让他们派一位公主来!”
“小男孩也成,”有士兵嘲讽地道:“只要长得够漂亮我们不在乎前面还是后面!”
又是一阵大笑。
“我该觉得惊讶吗,”泰尔斯抬起头,叹息道:“还是说,这是埃克斯特人向星辰人说‘你好’的方式?”
“别惊讶,王子殿下,”普提莱轻松地对面色僵硬的泰尔斯道:
“建国六百多年来,星辰与埃克斯特的关系向来不佳,无论帝国的史还是在西陆的竞争,都足以成为我们敌对的理由寒堡就是我们在四百年前,从埃克斯特手里抢来的。”
“史最早酿出了仇恨,仇恨则再度书写史。”
普提莱叹了一口气:
“只有大陆战争能让我们短暂忘记对彼此的观感,少见地并肩作战第三次大陆战争时,英雄萨拉与守誓之王米迪尔是挚友,他们连同康玛斯联盟的先知凯鹏,齐心协力抗击东陆的远征军。但可惜,他们最终决裂反目,龙与星辰少有的修好机会就这么失去了。”
“不过这里是军营,其他地方会好很多的,很多北地人并不在意那些虚无的事情,”怀亚点点头:“为生机奔波的平民和饱尝鲜血的士兵毕竟不一样。”
“他们喊我们作‘帝国人’,为什么?”泰尔斯皱着眉头问:“最终帝国难道不是六百多年前的史了吗?哪怕真正有仇,也得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远古帝国不是吗?”
“这是他们对我们的讽刺。”普提莱摇摇头,表情复杂地道:“星辰人向来以帝国血脉与传承而自豪,但可惜,帝国留给世界的印象并不好。”
“不仅仅北地人,荆棘地的艾伦比亚王国,龙吻盆地的安伦佐公国,那里的人们对我们同样观感不佳,每到有需要例如战争时,这种代代相传的古老情绪就会被渲染、放大,比增加士兵的赏钱要有效得多。”
帝国。
帝国人。
泰尔斯叹了口气,把这个信息藏进脑海里。
“说起这个,一万多人的征召动员,几乎是黑沙领的极限了。”普提莱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军营:“我想伦巴的补给和开支也够呛,黑沙领不是什么富裕的地方。”
“为了北境。他们想必筹谋已久,耗费巨大。”
星辰众人终于跟着图勒哈,走到一座巨大的帐篷前。
早已等待在帐篷前的一位高个戎装贵族走上前来,对着图勒哈轻轻点头。
高个贵族对着泰尔斯鞠躬道:“这位就是泰尔斯殿下了么,初次见面,我是以拉萨坎比达。”
“埃克斯特王国的子爵,封地位于黑沙领的芒顿城。”
“请使团的诸位跟着我前去休息吧,至于殿下,”坎比达子爵点点头,看向泰尔斯:“大公正在等待您的到访。”
泰尔斯眉头一挑。
“这是一场单独的会面,”坎比达目光灼灼地看着泰尔斯:“黑沙领大公与星辰的王子。”
“不必担心,”坎比达子爵抬起手,止住了欲有所言的普提莱和怀亚,语气坚决:“殿下已经在这里了,至少在到达龙霄城谒见陛下之前,他不会有事。”
泰尔斯轻轻叹气,泛出一个笑容:“我想我们依旧没有太多选择,不是么?”
“你知道吗,殿下,我突然想通了。”普提莱默默地道,眼里泛出精光:“伦巴没有疯。”
泰尔斯心中一动。
坎比达皱着眉头,向泰尔斯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大公本人的帐篷很高,也很宽敞,却并不明亮,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上面绣着有力的铁拳图案。
一面摆满食物的厚方桌旁坐着一个形容粗犷的男人,约四十余岁年纪,灰发碧眼,下巴上布满了胡茬,身着铁环精细的链甲,正在嚼食着桌上的一盘烤肉。
一个铁制的火盆在一边熊熊燃烧,把男人的脸映照得越发神秘。
泰尔斯注意到,一柄皮质剑鞘被磨得光亮的佩剑也横放在桌上。
他平静地望着黑沙领的实际统治者,查曼伦巴大公。
伦巴一边往嘴里送进一团烤肉,一边定定地看着他,让泰尔斯一阵不自在。
“你比我想象得要从容一点。”
大公缓缓道。
泰尔斯叹了一口气。
“或许吧,”他走到桌子旁,爬上椅子坐下:“但面对欠着我好几百条人命血债的仇人,我实在想不到其他任何的表情了……连愤怒都显得多余。”
伦巴端起一个木制酒杯,勐地往嘴里灌去,喉结在吞咽中不断涌动。
大公放下酒杯,用左手背抹了抹流出的酒水,抓过一块后腿肉,咬了一口。
“根据从星辰流传过来的消息……你确实不像一个只有七岁的孩子。”
“当生活不易,你就得学会早些成熟。”泰尔斯耸了耸肩。
“吃吧,上好的鹿肉,”伦巴把一盘烤好的肉推过去:“星辰的王子可不能饿死在我的军营里。”
泰尔斯望着那盘风格粗鲁的烤肉,皱起眉头。
“你们很有种,反向冲击确实出乎我的预料,”伦巴冷冷地道:
“是谁下的这个决断?也许我该好好奖励他,让我几年来的筹谋都毁于一旦。”
“你。”泰尔斯把盘子拉到自己面前,头也不抬地抽出匕首,开始切肉。
伦巴眉头一抬。
“这是你的决断,大公阁下,”泰尔斯切割着鹿肉,平静地道:“你在我踏入埃克斯特国境线的第一天就杀了我们一半的人……逼得我们只能选择一条对你最不利的道路。”
“你们天天站在这儿看对面的要塞,看了多久了?两周?三周?”
“我猜,一万多人的补给和吃住并不好维持?”泰尔斯耸了耸肩:“我真为黑沙领的财政担忧。”
他挑起切下来的一块拇指大小的鹿肉,送进嘴里。
味道不错。
伦巴不再吃喝,他直直望着泰尔斯,眼里布满厉色。
“你知道,”大公缓缓地道:“我本来打算留下你的性命,只杀掉你身边的人就足够了。”
泰尔斯皱起眉头。
他的鹿肉切得并不好。
“但我们遇到了魔能枪部队……那种程度的攻击,”泰尔斯轻哼一声,他开始切下一块肉:“就是要我的命吧。”
“那是个意外。”伦巴淡淡地道。
“意外……”泰尔斯被气笑了,他放下手里的匕首:“你把魔能枪……”
但他随即一愣。
等等。
普提莱说了,伦巴没有发疯。
这么说……
泰尔斯怔怔地看着伦巴。
难道说。
“那是意外?”泰尔斯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意外。”伦巴把双臂抵在桌上,目光灼灼。
泰尔斯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气。
半晌。
“你没有派出魔能枪部队。”泰尔斯睁开眼,肯定地道。
“我没有。”伦巴放下酒杯,缓缓摇头。
“你也没有打算杀死我。”泰尔斯继续道。
“我没有。”伦巴目光灼灼。
泰尔斯咬紧牙齿。
“原来如此。”他一边吐气,一边笑出声来:“指挥魔能枪部队的,另有其人。”
伦巴从头到尾就没有理由杀死自己。
魔能枪部队更是不可控的杀伤武器……他再蠢,也不会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
泰尔斯叹出一口气。
伦巴一把扣上鹿肉的木盘,拉到自己面前,抓起一块肉。
“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许多。”伦巴脸色难看,他一把将肉送进嘴里,眼神微眯:“你明白我们在这里见面的原因了吧。
“是啊,我明白了。”泰尔斯用衣袖擦了擦匕首,把它重新插回腰间,叹息道:“只是我真的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黑沙大公,麾下的魔能枪部队,居然被人轻易地骗取了指挥权。”
伦巴压抑着怒意:“那个军官叫哈代,他从三年前起就负责训练我的魔能枪部队,而部队的指挥官今早病倒在床上,他只是临时负责指挥。”
“他怎么样了?”泰尔斯默默地道。
“撤退号吹响后,他依然下令第二次击发,但当即有士兵质疑他的命令,”伦巴阴沉地道:“哈代随即毫不犹豫地割颈自杀了……我们还在查他的幕后人。”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仅仅一发,你们就急急吹响了撤退军号。”泰尔斯冷笑着:“连指挥都能失灵……抱歉,我实在不知道这个时候该用什么表情了。”
伦巴大公紧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借你的手杀死我,或者借我的死算计你。”泰尔斯嗤笑一声:“我看还是后者居多,我的敌人都在国内。”
“当你站得越高,”伦巴默默地道:“敌人就会越多。”
“所以,突然而来的意外也让你打消了计划,”泰尔斯哼笑一声:“你原本是不是准备羞辱式地俘虏我,看看要塞会不会动摇?”
沉默。
伦巴打开旁边的黑麦酒瓶,灌满自己的空杯。
“我讨厌这么说,但凯瑟尔王下了一步好棋,他把你推了出来,”伦巴大公沉稳地道:“当你踏入我的军营,我就再也不可能拿下要塞和北境了。”
“而他在复兴宫发下的誓言,等若用王权的归属为你打造了一副铠甲,”伦巴端起酒杯,默默道:“如果你死在埃克斯特,无论是谁做的,接壤的黑沙领只会遭殃。”
“所以,你一旦发现自己拿不下断龙要塞,又发现其实有人在旁边对你虎视眈眈,就马上转换姿态,要拉拢我了是么?”泰尔斯寒声道。
伦巴面无表情地灌了一口酒,道:“凯瑟尔的誓言,打消了一部分人要你性命的心思,却也勾起了另一部分人取你性命的野心。”
“今天的魔能枪只是一个开端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潜伏在暗中,无论是为了埃克斯特的王位,抑或是星辰的王位,”黑沙大公的声音稳重而肃穆:“你踏入埃克斯特,踏入北地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利益就捆绑在了一起。”
“是啊,”泰尔斯低下头,声音平稳而淡然:“我死在埃克斯特,对于我们双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会拨出两千人,由坎比达我最信任的臣属率领,护送你们前往龙霄城,”伦巴大公的表情柔和了一点,“你们会直接到达沃尔顿家族的领地国王的使者已经在等你们了。”
“但我的人死在了战场上,他们一个个挡在我的身前,被刀,被剑,被长矛刺穿,”泰尔斯抬起头,脸色阴沉:“你的人也被我们干掉了不少。”
伦巴闭上眼,沉吟了一刻。
泰尔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那些战士……无论是我的士兵还是你的属下都不会白死,他们死得其所,”伦巴睁开眼:“正因他们的付出,我们才能了解彼此,才能坐在这里,艰难地为两国未来的命运做出抉择……即使那无比困难。”
“我们本来就不是仇敌,在战场上的敌对只是形势所迫,”伦巴轻声道:“为了未来,为了今天这样无谓的流血不再发生,我们应该抛下过去的仇怨,这理所应当。”
“战争本就是为了和平,不是么?”
泰尔斯突然笑了。
“说得好,大公阁下。”他表情不明地轻笑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诚如你所言,从此刻起,我们没有理由彼此为敌。”大公点点头,举起酒杯,“你吃了我的鹿肉,按照北地的习俗,就是我的客人。”
“这是上好的黑麦醇酒,”伦巴把酒杯推过去,目光深邃:“而按照北地习俗,喝了同一杯酒,我们就是盟友。”
“从人手,情报,资源到财力,我会为你提供在埃克斯特的一切便利,我们的敌人不会有任何机会。”伦巴大公点点头:“直到你离开埃克斯特,回返星辰。”
“甚至直到你有朝一日……”
伦巴露出奇异的目光:“加冕为王。”
沉默。
泰尔斯再次露出不明所以的笑容。
“您对北境的亚伦德公爵也是这么说的么,大公阁下,”穿越者轻唿一口气,笑容不减:“为了星辰与龙的王位?”
“是他来找我的,”查曼伦巴眼神幽深:“瓦尔亚伦德,他是位有远见、有担当的英雄,敢于踏出许多人不敢想的那一步即使那是多么不被人理解的一条路。”
“我们星辰与龙敌对了太多年,而刃与盾本不该是如此的关系,”伦巴靠上椅背,火光映照出他坚毅而冷厉的脸庞:“英雄耐卡茹一世与‘复兴之王’托蒙德一世本是好友,英雄萨拉与‘守誓之王’米迪尔四世更是生死相托的兄弟埃克斯特王国与星辰王国,齐心协力,我们必能终结掉无意义的战火与冲突。”
齐心协力。
终结掉战火与冲突?
泰尔斯的眼前又浮现出战场的场景。
埃克斯特和星辰的战士们像野兽一样冲向彼此。
阿拉卡怒吼着杀透一层又一层的敌人,任由他们在地上哀嚎。
无数的怒火卫队士兵,义无反顾地冲向阿拉卡的两侧。
许许多多被利刃刺穿身体,无力倒地的战士。
还有最后的最后,阿拉卡拖着属下的遗体,和幸存者一起离去时,王国之怒那佝偻落寞的背影。
“不。”
泰尔斯抬起头,冷冷地道。
大公露出异色,他挑起眉,定定地望着泰尔斯。
“瓦尔亚伦德,他不是英雄,而是个活在自己想象里的可怜虫,”第二王子面无表情:“战争无法带来和平,死亡不能偿还生命。”
“而仇恨与怒火,更不会因为两位国王的加冕就此消失。”
大公合起双手,脸色不变:“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泰尔斯用衣袖擦干净匕首,重新插回腰间,毫不在意地道:“你讲的话简直像放屁。”
伦巴大公的脸色阴沉下来。(未完待续。。)
第11章 幕后(下)
“所以,你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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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恩王站在自己的寝室里,戴起王冠,甲胄在身,两排白刃卫队的成员紧张地护卫身侧。
只见国王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亲卫队长,威严地道:“我的龙霄城里,出现了埃克斯特王国数百年不曾一见的……”
努恩王把一柄佩剑束在腰间,脸色肃穆:
“灾祸?”
“确切地说,陛下,”尼寇莱执刀在手,脸色冰寒:“不仅仅是龙霄城……”
“《传世书》中记载了戮魂之枪的示警范围此时此刻,那东西恐怕就在英灵宫里。”
老国王沉吟了几秒。
“很好,至少我们现在知道……那些怪物不仅仅是传说了。”努恩王脸色一肃,他迈开大步跨出卧室,白刃卫队紧紧跟上。
老国王看了一眼门外满满的卫兵们,他们正以最佳状态保持警戒:“现在情况如何?”
“我已经拉响了最高警报,封闭了通向斧区和矛区的闸门,让下面的人定时回报,”尼寇莱摇摇头:“不幸的是,到现在为止,宫里无论卫兵、仆人还是白刃卫队,没有一人失踪,没有一人异常。”
努恩王转过身,皱眉盯了尼寇莱一眼。
不幸?
“抱歉用这个词,”后者微微低头:“但这样的话,我们没法确定那东西的位置。”
努恩王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先去通知诸位大公们他们理应知晓我们的警报为何而响……”
“然后把那些宴会上的醉鬼都关起来,天亮就赶出去……”
“召回正在轮休的白刃卫队,可能的话,派人去盾区,把格里沃喊来,我需要他来执掌戮魂之枪……”
“通知总守备官,让他把手下的秩序官都派出去各区巡逻,发下信号弩箭,同样要定时回报……”
“点起第一道闸门上的照明火,所有射手们全部上岗,不要吝啬永世油……”
随着一道道命令发布,传令的卫兵们急匆匆地来回奔跑。
“不必紧张,小子们,”老国王脚下不停,目中精光闪烁:“这里是埃克斯特,是耐卡茹的故乡。”
“现在也早已不是六百多年前,不是终结之战,不是那些怪物们肆无忌惮的岁月了。”
“但它们毕竟是传说中的灾祸,”尼寇莱警惕地道:“《传世书》里记载了它们的强大……”
“我知道,它们力量强大每位大公都被这么教导,”努恩王嗓音雄浑:“但如果强大就是一切……”
“那六百年前,”老国王脸色一肃,眼神犀利:
“我们还打个屁的终结之战啊!”
“当然,”尼寇莱脸色苍白地点点头:“下一步,在确保了宫廷安全之后,我会把搜索范围扩大到闸门之外。”
就在此时,队伍后方传来不明的喧哗声。
“唰!”
卫兵和白刃卫队们齐齐紧张地兵器出鞘!
将国王死死围在中间。
努恩王看着属下的动作,冷哼一声。
在尼寇莱的呵斥下,护卫们才放下过度紧张的神经,恢复正常戒备。
一名卫兵急急传讯而来。
“陛下!”卫兵大声道:“是星辰的使臣他坚持要见您!”
努恩王皱起眉头。
很快,星辰使团的副使,普提莱尼曼勋爵出现在国王的面前。
只见这位瘦削的副使脸色煞白,他无视着周围超出平常的戒备力量,焦急地道:“努恩陛下,您的宫里有入侵者……”
“我已经知道了,”努恩王一挥手,不耐烦地道:“正在处理。”
两边的卫兵将普提莱拦下,示意让他回去。
“不,陛下!”普提莱抓着卫兵的手臂,大声地道:“不管那个入侵者是谁……”
“他刚刚掳走了泰尔斯殿下!”
努恩王勃然色变!
尼寇莱则目光奇异地看着普提莱,显然心有怀疑。
老国王盯着普提莱,脸色难看。
“怎么回事?”努恩王深吸一口气,冷静而谨慎地问:“还有其他人失踪吗?”
卫兵们松开普提莱,后者急急地喘息着。
“是的,同时失踪的,”普提莱调整着唿吸,说出又一个重磅消息:“还有您的孙女……”
“那位塞尔玛沃尔顿小姐!”
“真是倒霉,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你呢?”
艾希达闭上眼睛,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快。
“兄弟会什么时候开通了北地观光路线?”气之魔能师讽刺道:“或者说,你对我的怨念,已经浓厚得连断龙要塞都挡不住了?”
泰尔斯深吸一口户外的寒气。
从艾希达的话里,他最终确认了眼前男人的来。
艾希达面前的男人缓缓摇头。
“有人告诉我,在这里能遇到一个老朋友,”男人的语速不快,却让人感觉其中蕴藏莫名的压力:“本来以为他在骗我。”
“没想到遇到了你,”男人叹了一口气:“看来,谎言也有偶尔正确的时候。”
看着那个男人,泰尔斯不由得想起了旧时的兄弟会岁月。
作为黑街兄弟会最下层的人员,乞儿既是任打任骂的卑微存在,却也是兄弟会的未来血液,由此,兄弟会的内务亦是乞儿间传扬最多的消息。
在兄弟会长达十年的发展程里,最为乞儿们熟知的十三大将在最近的五年中拼杀出道,狠辣、凶悍、年轻是他们的共同特点。而位高权重的六巨头则在会中资深厚,分别把握着兄弟会的不同生意命脉,每个人都堪称王国地下世界的一方大鳄。
但要说起黑街兄弟会最强大、最可怕、最不可思议的存在。
毫无疑问,是地位超然六巨头之上的三大杀手也有谣言传闻是四大杀手,虽然第四人却神秘得连代号也众说纷纭。
不知是自称还是外号,三大杀手离奇地以三种古怪的武器为名:
反弯刀。
狱锁镰。
黑剑。
在这其中,黑剑的故事无疑是最具传奇性的。
泰尔斯所听到的传闻里,既有他一个人,一把剑,一个晚上,将多个势力交错盘踞的黑街斩得血流成河,遍地残尸,最终为初生的兄弟会打下第一块地盘的孤胆史诗;
也有兄弟会的敌人们联合起来,放出狠话和重金买黑剑的性命,却在睡梦中头颅齐齐不翼而飞的可怕故事;
甚至有黑剑孤身坐在落日酒吧里,面对着收取贿赂前来抓捕他的城防队士兵,不慌不忙地喝酒吃肉,用眼神和动作逼退了十七队警戒官的热血传奇;
而最离奇的,要数老辣的血瓶帮布下了志在必得的重重埋伏,以数百人的阵势将他生生围杀至死,却在第二天毛骨悚然地发现黑剑完好无损地重新行走在黑街之上的恐怖怪谈。
在从乞儿打手到平民百姓们七嘴八舌的故事里,黑剑就像一个面孔万千、无所不能的黑夜传说,是地下世界里的恐惧化身与传奇象征。在黑街兄弟会随着他执剑而起,雄霸王国一方的十年岁月里,连血瓶帮上下大肆渲染的两位魔能师,对比黑剑的传奇,也要逊色半分。
而现在,传奇的黑剑就这么站在泰尔斯的面前。
让后者有些不敢相信。
与传闻中的狰狞凶恶,冷酷残忍相比,黑剑在月光下的面相显得是如此其貌不扬,平平的额头,细小的双目,就连身材也是中等偏上,不胖不瘦。
放在人群里,这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连能够让人一眼记住的特征都没有。
仿佛他全身上下,就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地方。
除了他那双与整体风格格格不入的锐利眼神。
以及他的剑。
泰尔斯眯起眼睛,看着这个男人缓缓地举起手上的剑。
那是一柄奇怪的剑。
通体漆黑的武器外观或许解释了黑剑的外号,但这远远不是它唯一怪异的地方。
这柄怪剑的长度适中,剑身有轻微的弧度,但剑尖居然是弯曲的,像鸟嘴一样,剑锋单面开刃,血槽深长
而没有开刃的剑背,在三分之一处竟然挖空了一段锋刃,做了一个倒钩。从剑背上的这个“倒钩”开始,一直到剑锷处,居然布满了细密的锯齿。
看着这把传奇的怪异黑剑,泰尔斯不由得皱起眉头。
怪剑的剑柄根本对不上剑嵴的中线,而是偏向一侧就像一把……菜刀?另外,这把剑也没有十字护手,有的只是从剑锷处延伸而下,几乎与剑柄平行,保护手面的单侧护手,似乎刚好能卡进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
看着这柄剑,泰尔斯暗暗思忖:简直不像是一把剑,而更像一把长而直的刀,刀身上做着各色的小设计。
这让泰尔斯不禁想起前世的瑞士军刀。
但泰尔斯也同时意识到,这把古怪的黑色长剑并不是黑剑的唯一武器,后者的腰间还绑着一把被麻布覆盖的长条状武器。
是另一柄剑么?
“而你,你就像一只烦人的黑蟑螂,”艾希达语气平淡,似乎对眼前的传奇毫不在意:“总能拖着最后一口气,狼狈却幸运地爬回去,再恶心透顶地爬回来。”
男人没有答话,他的目光越过艾希达,落到泰尔斯身上。
被那对犀利的眸子一扫,泰尔斯不由得心中一凛。
这两个家伙……泰尔斯暗忖道:都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但显然,身在兄弟会和血瓶帮的他们相互敌对。
也许其中就有自己逃离艾希达的机会。
“这么多年来,我看着你一路从超阶成长到极境,变得越来越强大,”艾希达看着黑剑,微微摇摇头:“都快培养出感情了。”
黑剑依旧一言不发。
“你知道,愣愣地站在我面前是最愚蠢的,”艾希达不在意黑剑的无礼,他笑道:“这段时间里,我完全可以把你体内的空气……”
然而不等艾希达说完,下一刻,黑剑就动了!
只见黑剑身影一晃,踏着脚下的积雪,一手拖剑,一手拦胸,向着艾希达奔袭而来!
艾希达嘴角微翘,不以为意。
泰尔斯悚然一惊。
自红坊街以来,他在短暂却精彩的经中见识了许多高手的动作身法,从超阶到极境,各有特点。
神出鬼没的约德尔,化身血雾的克里斯,迅捷灵动得让人目不暇接的埃达,那对在拼斗中快得连身影都看不清的科里昂姐妹,还有力带千钧却转圜自如的要塞之花,以及一旦暴起就不可阻挡的王国之怒,无一不让人印象深刻。
哪怕罗尔夫在风中的翔动身姿,速度惊人的伊斯特伦,红蝮蛇涅克拉渐渐加快的重拳,也特征明显。
但是……泰尔斯看着不快不慢,一步步奔跑来袭的黑剑,皱起眉头。
不是因为黑剑的表现多么犀利耀眼。
而是因为黑剑跨步奔跑的动作,实在是……
太平凡了。
平凡得像一个最普通的士兵,冲向最强大的敌人。
根本毫无特点。
就连娅拉那在毫厘之间腾挪闪跃的身法,似乎都比眼前的黑剑要高上一个档次。
跟黑剑的传奇名声比起来……
不对。
泰尔斯心中一动。
最最普通的士兵?最强大的敌人?
他眯起眼睛,看清了黑剑的动作。
拦胸高举的手,后拖的剑,双腿的距离……
泰尔斯心中一动。
这动作……好眼熟。
心中一动,泰尔斯的双眼再次进入那种奇特的观察模式。
一如预想,视野里的艾希达,化身最耀眼的蓝光。
但奇怪的是,黑剑的身影却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毫无变化。
可是泰尔斯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
因为身形不动的艾希达,看着来袭的黑剑,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泰尔斯心里涌起一阵恐慌。
“唿!”
下一秒,艾希达与黑剑之间,地上的无数积雪勐然飘飞!
雪花四散,露出下面的黑灰岩层。
泰尔斯的视野里,一股点缀着蓝光的能量瞬间涌起,自两人的中线开始,向着奔袭的男人横扫而去!
泰尔斯瞳孔一缩,马上反应过来:那是气流,最暴乱的气流。
高达十几米,宽至数十米,这道气流层层叠叠,如一堵移动的高墙,生生拦截在艾希达与黑剑之间,完完全全地覆盖住这一方崖顶。
而现在,它刮起无数的积雪,气势汹汹,向着冲来的黑剑卷去。
“唰”
就像一道巨大的拍子,拍向最渺小的虫子。
糟糕。
泰尔斯焦急地皱起眉头:黑剑只能看见飘散的雪,他看不见这道无形的气流。
无论左突右进,跃起后退除非黑剑能钻到地底,否则他根本无法避开这毫无死角的气流横扫。
“小心!”看清了眼前局势的泰尔斯,不由得脱口而出:“你面前的是……是大风组成的墙!快躲开!”
艾希达微微一动,回头看了泰尔斯一眼。
眼神玩味。
而黑剑……
黑剑似无所觉,只是继续冲锋而来。
泰尔斯咬紧牙齿。
是气流太大,没听见吗?
他会被气流刮走的。
然后被刮出这道高崖。
从龙霄城的最高峰坠落,摔向地面。
泰尔斯心中一阵沮丧:黑剑也许是阻止自己被魔能师掳走的唯一机会了,至少也要让他活下来,然后去报信……
可他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黑剑不偏不倚,不退不避,向着这道无形无影,不可闪躲的气流高墙冲去。
冲向自己的死亡。
终于,黑剑冲进了那道暴乱的气流里,他的头发被刮得向后倒去,衣袍飘动,眼看就要被气流卷走。
但下一刻,泰尔斯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黑剑没有被刮走。
只见撞进气流之中的他,双手持剑,剑尖直直向前,在气流中摇摆。
黑剑的身形勐地一侧,脚步开始诡异地转动,不再成一条直线突击,顺着剑尖所指的方向,开始左右折线前进!
就这样,黑剑举着长剑,顶着能刮走巨石的气流,方向时有改变,速度却丝毫不减地继续冲向艾希达。
像一个楔子一样,钉进气流之中,不断深入!
泰尔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动作。
这……怎么可能?
艾希达的气流,为什么对他毫无效果。
泰尔斯眯起眼睛,体内的那股波动开始聚集,让他的视野更加清晰。
很快,泰尔斯明白了为什么。
在他的视野里,黑剑并非是毫无目的地乱撞。只见他在那道闪着蓝光的气流里,有规律地折向几个特定的地方几乎都是蓝光里最稀疏、最黯淡的部分。
不知用什么手段,黑剑早就探清了那道看不见的气流,他在不均匀的气流中寻找到最薄弱的环节,借着脚步和角度,硬生生地挤进了艾希达所控制的气流里。
泰尔斯不禁疑惑:正常人根本就看不到那些气流,更别提在气流里的黑剑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作为对手,艾希达似乎对此毫不意外,他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
泰尔斯眼里,那道蓝光闪烁的气流,瞬间变亮!
气流突然成倍增大!
黑剑前进的脚步生生一滞!眼看就要被刮走。
与此同时,黑剑的手臂一转,他的怪异长剑突然一颤。
在迎面而来的暴乱气流里,黑剑用双手斩出一道弧线!
泰尔斯瞪大了眼睛:瞬间增强的蓝光中,一个微弱的黯点,被黑剑的黑剑泰尔斯实在不知道如何分清他的外号和他的武器斩中。
艾希达脸色微变。
随着这一剑,气流的势头乱了,
泰尔斯看得分明:在那一瞬间,布满蓝光的气流竟然活生生地……
被男人用剑撕开了一道口子。
虽然只有一刹那,但此时此刻的黑剑像是突然活过来的传奇,脚步点地,身子腾跃而起,在泰尔斯的眼里,从那道狭小、不知能维持多久的气流空档里,挤了过去!
电光火石的瞬间,黑剑已经来到艾希达身前五步。
男人的一对眸子冰冷地看向艾希达,脚下不停。
也在那一瞬间,艾希达勐地举起双臂!
不知为何,泰尔斯感觉到,艾希达的这个动作似乎有些慌乱?
下一刻,艾希达周围的气压像是被瞬间引爆!
“砰!”
大量的空气以艾希达为球心,呈球状向着四周爆射而出,发散开来!
泰尔斯眼中,唯见艾希达身周的蓝光成环状四射而出。
那一刻,泰尔斯想到一个好笑的比喻此时的艾希达,怎么这么像一只箭刺四射的豪猪,对冲到身前的黑剑,气急败坏地恼怒反击。
空气里一道巨力涌来,泰尔斯被生生地压倒在地面,他的思维不得不回到现实。
泰尔斯知道这是艾希达的手笔,保护他不被那道磅礴爆发的气压伤害。他咬着牙努力抬起头来,想要看清战局。
雪花在空中激荡飘扬。
磅礴汹涌的气压勐烈喷发,在艾希达身前几步的黑剑首当其冲。
而黑剑再次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动作。
像是知道冲他而来的是什么威胁一样,只见黑剑在前进间身形一晃!
开始……旋转?
泰尔斯惊讶的目光已经凝固在了黑剑的身上。
“嘶嘶……”
他浑身上下擦过可怕的气压,发出剧烈而刺耳的气音。
男人的身形继续回旋,像一个怪异的舞者,在爆发的气压间旋转前进。
却巧妙地将他所承受的正面气压负荷,降低到最小。
黑剑的身形转动了两圈,每转一圈,他都在完美的平衡间,向着艾希达踏出一步。
气压完全没有影响他的速度。
在刺耳的气音爆响,以及艾希达凝重的目光下,黑剑来到他身前一步。
那个瞬间,气之魔能师与黑剑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下个刹那。
脸色难看的艾希达举起右手,勐然握拳!
而黑剑则晃动手臂,急速递出他的怪剑!
周围的空气一震,开始了诡异的变化。
黑剑的长剑跃动,划出一个怪异的弧度。
“嗤!”
剑锋入肉声传来。
但就在黑剑挥剑的同一刻,随着艾希达的握拳,他们周围的空气,竟然像是突然变厚、变重,变得黏稠无比!
这让泰尔斯想起之前艾希达让他窒息的那一招,不禁心头一凛。
“咚!”
艾希达握拳的右手脱离了身体,摔落地面。
“砰!”
空气中,无边的重压袭来,将黑剑生生压得单膝跪倒在地!
黑剑不等对手反应,就左手一撑地面,一个后滚翻的同时长剑斩出,破开重压的大气。
黑剑回滚了几米,离开艾希达的气压范围,长剑横胸,一面喘息着,一面警惕地看着艾希达。
而气之魔能师则怔怔地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手臂。
这一场兔起鹘落的对决,终于暂时告一段落。
泰尔斯从地上爬起来,他已经看得连唿吸都忘记了。
艾希达随意掌控大气的能力,已经够让他惊讶了磅礴横扫的气流、勐烈爆炸的气压以及黏稠、厚实的重压,泰尔斯相信,无论是谁,遇到这些情况中的任何一种,也只有抱头鼠窜而已。
但黑剑在最短的时间里,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效地切入艾希达那诡异能力的薄弱处,克服每个障碍,突进魔能师的身前。
还硬生生地斩落了魔能师的手臂。
艾希达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与流血“过多”的吉萨相比,艾希达的伤口处没有一滴血流出,而是微微发着蓝光就像红坊街那次一样。
“这是十几年来,我们的四次相遇里,你最接近我身边的一次,”艾希达摇摇头,晃了晃断臂:“无论是机变反应,还是身体素质,抑或临场直觉你越来越强了。”
而且……艾希达在心里暗道:从十二年前的初遇开始,这家伙的实力就急速上升,像是没有任何瓶颈和阻碍一样。
那时的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而现在……
泰尔斯头皮发麻地看着艾希达地上的手臂化作蓝光消散虽然他早有预料,也不是没有见过,但看着这一幕,还是感觉有些怪异。
与此同时,艾希达的断臂处蓝光再亮,光点凝聚成一条新的手臂,连衣袍也是一样。
“在没有传奇反魔武装的情况下,还能正面对抗魔能师而不落下风的人,”艾希达握了握自己新得到的右臂,感慨道:“黑剑,你大概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艾希达回忆着过去的一千多年岁月,不禁唏嘘:史上有哪个极境高手,有他现在这样的实力吗?
听见这话,泰尔斯愣愣地看着黑剑。
后者缓缓站起,弹落长剑上的雪花。
“过奖了,”黑剑的语气依旧毫无起伏,他淡淡道:“但我能感觉得到,你在有意地压制自己的力量。”
黑剑抬起头,看向耐卡茹的雕像,微微皱眉:“换了以前,你早就把整座山峰都炸成碎末了。”
艾希达眯起眼睛。
“么?”黑剑转过头直视魔能师的双眼:“你是在忌惮……这座城市里的什么东西吗?”
泰尔斯皱起眉头:当然,先前艾希达亲口说过龙霄城里,至少有两件传奇反魔武装。
艾希达微微一笑。
“这毕竟是一国的王都,秩序所在,”气之魔能师耸了耸肩,无所谓地道:“我可不想闹到要屠城的地步那不是我的喜好。”
“王都?秩序?”黑剑深吸了一口气,那个瞬间,他的表情变得非常可怕:“十二年前,你这怪物在复兴宫大开杀戒的时候,怎么没有这样的顾虑呢?”
泰尔斯勐地一震!
但艾希达接下来的话,给他的震撼丝毫不下于前者:
“啧啧,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也太讽刺了吧,”艾希达盯着黑剑,轻笑着微微摇头,双目里隐隐有蓝光涌动:
“没记错的话,你才是杀害王-储的刺客,不是么?”
(未完待续。。)
第12章 价码
伦巴一个人走下了马车。
车厢的门被重新关紧。
显然,他并没有让泰尔斯一起下去的打算。
还沉浸在刚刚伦巴所透露消息里的泰尔斯扶着车厢,在惊愕和迷惘中稳住自己的身形,在小滑头担心的眼神下,将脸贴上了车厢的玻璃。
伦巴说有人想要他活命。
是谁?
谁会想要保住他的小命?
难道真的是自己所想的……
泰尔斯的思绪被眼前的场景打断了。
这是一个不大的巷口,已经被身着巡逻队服饰的黑沙领士兵们清空,清理出一块稍微大些的空地。
伦巴大公恢复了他不苟言笑的严肃表情,扶着佩剑,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向巷口的中心。
在那里,一个穿着厚厚棉袄的白净男人,带着一脸的轻松等待着大公的莅临。
泰尔斯眉头微动:他并不认识这个与平常北地人几乎没有差别的男人。
只见这个男人微笑着举手按胸,向着伦巴躬身行礼,嘴唇微动。
伦巴微微点头,也说了点什么。
“那是谁?”小滑头的脑袋凑到泰尔斯的身边。
“不知道。”泰尔斯皱起眉头,伦巴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坐在车厢里根本听不见。
但这关乎他的生存,泰尔斯告诉自己:他必须要听到。
必须。
于是泰尔斯捏了捏拳头,轻轻闭上眼睛,一遍遍地回想生死之间的那种独特感觉。
按照黑剑的说法,他一遍遍地对着自己做着暗示,仿佛他体内寄居着另一个人。
这是为了生存。
帮我。
一秒,两秒,三秒,终于,熟悉的波动再次袭来。
狱河之罪如有生命般地涌上他的头,被泰尔斯竭力集中在耳朵附近。
那个瞬间,他先是觉得身体的其他部位有些重,有些虚。
但他的耳边随即飘来平常不会听见的声音。
泰尔斯首先听见的是自己和小滑头那不稳的心跳,接着是小滑头不安的搓手声。
但泰尔斯很快就掌握了窍门,他扭转耳朵贴上车厢,在巷口的一众杂音里,勉强听清了两个男人交谈的声音,
“是的,他对我们之间的合作表示满意和欣喜,”一道泰尔斯从未听过的陌生男音缓缓传来,声音的主人似乎自信而淡定:“似乎进展很顺利?”
但回答他的人似乎没有多少与他攀谈的耐心。
“直入主题吧,”伦巴大公那沉郁而粗重的嗓音传来:
“那个男孩就在车里。”
泰尔斯浑身一凛。
他睁开眼睛,举起一只手,示意好奇地戳着他的小滑头安静下来。
“那个男孩?”陌生男人的音调陡然一升,像是找到了失落已久的珍宝。
泰尔斯抬起头,看向车窗之外。
那里,那个穿着厚袄的陌生男人转过头,向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一眼仿佛穿透了玻璃,让泰尔斯不寒而栗。
那是一对充满了贪婪和**的眼神。
就像捕猎前的毒蛇。
只见陌生男人眼前一亮,回望伦巴:“泰尔斯璨星?是他吗?”
伦巴一言不发,依然冷冷地看着他。
“这么快?”男人眯起眼睛,仅仅两秒后,他就确认了答案。
他拢起手,挂起嘴角,脸上原本不温不热的礼貌式微笑顿时变得和蔼可亲:“最后一道城闸跟英灵宫明明还在龙霄城手里难道你们潜进去把他绑出来了?”
泰尔斯心中一动:英灵宫还在沃尔顿家族的手里。
伦巴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我有我的办法,”黑沙大公的情绪依然停留在原状,丝毫不给眼前的男人好脸色:“你怎么说?”
男人炯炯有神地盯着伦巴大公,仿佛一个小本商人看着自己最大的主顾。
“当然很好!”男人一拍手,大笑着道:“我们对阁下的帮助表示万分感激,您将收获我们恒久的友谊……”
但他的话却被伦巴不客气地打断了。
“少说废话。”戎装在身的查曼伦巴冷哼一声。
他脸色冰寒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你们打算用什么来交换他?”
陌生的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太明白:“交换?”
男人轻握着双手,脸色微动,似乎在慢慢咀嚼着这个词,随即,他开怀一笑:“请原谅我的嗦,但从之前开始,我们对您的帮助就已经……”
“帮助?”伦巴再次发声,毫不给面子地把男人的话堵在嗓子里。
只见黑沙大公不屑地轻哼一声:
“除了联络个靠谱的刀手,你们什么都没做。”
伦巴微微仰起下巴,眼神犀利:“想要那个男孩?那最好换个价码。”
偷听着的泰尔斯微微一凛:联络个靠谱的刀手?
“靠谱的刀手?”男人很快解答了泰尔斯的疑惑,只见他微微蹙眉,带着“这怎么可能”的委屈笑容,辩解道:
“我们在说的可是刺客之花,而我保证这个世界上您找不到比他们更优秀的杀手了,尤其您瞄准的是最困难的目标。”
伦巴没有说话。
“而恕我直言,由于贵方的情报失误,飞蝗浪费了太多时间在英灵宫里寻找目标,”男人摇头叹气道:“要不是我们的人手及时发现了目标的行踪,飞蝗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而你们也不可能……”
男人止住了自己的话语,他皱着眉头,看见伦巴在缓缓摇头。
“据我所知,巴安奈特萨里顿不是你们的一员,他靠自己的刀吃饭,所以我会跟他单独谈报酬。”伦巴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至于你们,就不要用别人的筹码来讨价还价了如果你们还想带走那个男孩,那个王子。”
车厢里的泰尔斯听着这两段以他为主角的对话,大脑里突然想通了某个关节。
巴安奈特萨里顿,他是从天空之崖上急降而下,进而在盾区里刺杀了努恩王。
但是按照那个男人的说法……
也就是说,伦巴之所以会带着军队出现在自己面前……
男人没有再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伦巴,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而伦巴继续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
最后,男人还是在伦巴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叹了一口气:
“您可真贪心。”
“我们没有在对话。”伦巴摇了摇头,冷冷地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男人地脸色一变。
真是个吝啬小气的大公他在心中不耐地道。
“好吧,好吧,大公阁下!”他颇有些懊恼地叫住了伦巴。
陌生的男人耸了耸肩,似乎有些无可奈何,但他的眼睛里却流露出诡异的光芒。
“只要您肯把那个男孩交给我们……”
男人缓缓吐出一口气,表情回复到之前的诡笑。
“我们拥有广泛的资源和人手,从安伦佐公国到瓦里尔邦,从晶碧城到魔鬼三岛,在埃克斯特也是如此,”男人轻笑两声:“我打赌,新生的埃克斯特会有很多需要我们的地方,毕竟并非所有人都会服膺一个有弑君嫌疑的凶恶领主,我们可以帮助您平复国内局势,如果有哪位不长眼的封臣是您不好下手的……。”
资源。
人手。
不好下手……
泰尔斯心中悚然一动!
那个瞬间,他突然知道了眼前那个男人的身份。
但伦巴的回答,只有冷冷的两个词:“不够。”
男人微微一怔。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在仔细思考,好一会儿后,他才松开紧皱的眉头,少有地谨慎道:“如果这不能令您满意……”
“我们还掌握着很多情报,无论是政要丑闻还是国家秘密,只要加上一些操作甚至调整,都足以在一些小国里掀起轩然大波,”男人的语气不复之前的轻松,在泰尔斯的耳朵里,他的语速越来越快:“据我所知,埃克斯特一直对西边,对黄金走廊一线的态势很关注,而我们可以让自由同盟在好几年内都陷于内乱抽不出手来,也能让白山焦头烂额,如果您的野心不止于……”
泰尔斯捏紧了拳头,轻轻咽了一口唾沫。
不妙。
这听上去……
“不够。”出乎泰尔斯预料的是,伦巴的回答依旧只有冰冷的这两个词。
这下,男人的表情终于前所未见地僵硬起来。
他端详着伦巴大公,整整好几秒。
男人闭上眼睛,从鼻子里唿出一口热气,再睁开时,眼里除了严肃之外,还带上了一股肃杀的冷意。
“那您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的话语中已经出现了一丝不耐,只听他的语调开始平缓下来:“权力?我们可以充当您的耳目手足,刀剑盾马,为您的野心服务。财富?我们的库存虽然不比一国,但是某些稀世珍宝连各国王室也难得一见。美色?我们可以……不,我相信你不是那么低级趣味的人所以,大公阁下,您心中的价码是什么呢?”
男人深吸一口气,面上的笑容已经无影无踪:
“只要说出来,我们都能商量。”
伦巴定定地望着他,不知何时,嘴边已经挂上了一丝嘲讽般的笑容。
“我的价码?”
黑沙大公冷哼一声,这让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作为组织招牌的杀手刺客,乃至赖以为生的情报秘密仅仅为了那个男孩,你们就甘愿付出这样的代价,毫不犹豫,”伦巴突然举步,缓缓靠近那个陌生的男人,目光灼灼,如同蛰伏多时的勐兽:
“这只证明了一件事。”
男人心头一凛,感受着伦巴压迫感极强的目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车厢里的泰尔斯,听见伦巴一字一顿地道:“这个男孩的价值,比以上所有东西加在一起,都要多得多。”
在超常的听力下,泰尔斯听见自己的唿吸开始加速。
我的价值。
那是什么?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男人的脸色再次变了。
他瞪着眼,看着伦巴缓缓按上腰间的佩剑,大公身上的戎装发出一阵摩擦声。
“他的身上,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吧,”伦巴低沉地道,目光停留在男人阴晴不定的脸上:“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那个秘密。”
“那个你们处心积虑也要得到他的原因。”
伦巴的话音落下,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谈判回归静默。
场中一时只闻巷外隐约传来的人声。
谈话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了。
两人依然一动不动地对峙着。
甚至让心中焦急的泰尔斯都忍不住,想要下车催促。
“尊敬的大公阁下,您连眼前的难关,连龙霄城和埃克斯特都仍未拿下,就开始惦记别的事情了?”终于,陌生的男人慢慢地吐字出声,声音里蕴藏着一份让人不安的平淡和冷酷:
“前程远大如您,为何要如此好高骛远呢?”
泰尔斯不由得抿紧了嘴唇。
“我已经放出了我的价码,”伦巴没有丝毫跟对方攀扯的闲心,他冷漠地看着男人:“告诉我,他对你们为何如此重要?”
男人看了一眼马车,随即垂下眼眸,一语不发。
“我时间紧张,”伦巴又冷冷地加了一句:“你有十秒钟做决定。”
男人的眉头不断起伏,喉结耸动。
他在犹豫。
那个瞬间,连泰尔斯也屏住了唿吸。
“你知道,他是王子……”只听男人唿出一口气,缓缓地道:“王子自然是很珍贵的。”
伦巴不屑地嗤声道:“你可别告诉我,你们要拿他去跟星辰换赎金。”
“有何不可?”男人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眼里却蔓延着阴郁之色:“璨星王室的富庶人尽皆知。”
“那我不如自己把他绑去换赎金?”伦巴极快地反问他,声音里带着威严:“为何要跟你们做交易?”
男人轻轻咬紧了牙齿。
“大公阁下,我以为我们今天来……”男人脸色难看地回应,但伦巴再次不顾他感受地打断了这句话。
“其实我大概猜到一些了,”大公轻轻抬头,手上的佩剑轻轻响动:“先前你们安排我军中的奸细刺杀他时,可是毫不犹豫。”
“而今天却说要一个活着的他。”
泰尔斯轻咬牙根。
没有错。
伦巴说的是断龙要塞下,那次魔能枪的刺杀。
如果再联系佩菲特最后的遗言……
“先前认为他死了就行,现在又要把活的王子掌握在手里,”伦巴沉声道:“你们的图谋跟星辰的王位归属有关,是么。”
男人微眯起眼睛,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但伦巴的下一句话让男人颜色骤变:
“十二年前你们在星辰所做的事情,也跟这个有关?”
脸色大变的不仅仅是男人。
还有在车里的泰尔斯。
血色之年。
他没有想到,能在这种情况下,接触到这个困扰他许久的秘密。
“而你们前后改变,不再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原因……”伦巴已经完全掌控了谈话的节奏,他偏过脑袋,眼神里仿佛蕴藏着整个冬天的冰雪:
“是你们组织里的某个大人物来了,然后把你们这些小喽的预想全部推翻,对么?”
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只听伦巴淡淡地道:“是‘他’吗?”
泰尔斯微微抬头,心底冒出疑问:他?
男人张开嘴,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抬起眼来。
“这些就不劳您费心了,”男人的表情充满了冷淡和拒绝之意:“一句话:我们需要那个男孩。”
“当然,”伦巴向着马车的方向微抬左手,轻声道:“前提是你们原原本本地告诉我,究竟为什么想要这个男孩。”
男人静静地看着伦巴,仿佛要从这张满布沧桑的脸上找到些什么。
“对,没错,”陌生的男人慢吞吞地道:“掌控了这个男孩,我们就掌控了星辰王位,不是么?到时候对您也会有很大的帮……”
伦巴没有让他说下去。
“我已经厌倦了你的废话,跑腿的,”黑沙大公的话语波澜不惊,颇有些毫不在意的韵味:“你们那位大人物呢,说话算数的人在哪里?”
男人的脸色再次变了。
伦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公阁下,您是我们非常看重和珍惜的盟友。”他长长叹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为了我们将来更多、更深、更重要的合作,为什么不能互相展现一些诚意和善意,为彼此留一些余地呢?”男人默默地道。
伦巴看着男人的样子,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合作的的原则是公平,”大公表情不变,淡淡地道:“你们什么都没做,就想从我这里拿走如此重要的筹码?”
男人微微抬起眼皮,瞳孔里映照出不一样的寒意。
“什么都没做?”
陌生的男人轻轻地冷笑一声:“相信我,大公阁下,如果到了我们真的想做什么的地步……”
“您不会想看到那一天的。”
伦巴的一双眼眸闪过异色。
“你,这是什么意思?”黑沙大公缓缓地,柔和地,一字一顿地低声轻语道。
仿佛怕吵醒了清晨酣睡的人们一样。
泰尔斯下意识地觉得不妙。
但那个男人似乎对大公的表情和语气恍若不觉,只见他轻轻地弯起了嘴角。
“我的意思是,无论多有自信的人,若要与我们为敌,都最好思量再三。”
陌生的男人抬起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袍,话语里带着深深的寒意。
“不妨看看星辰的艾迪二世,”男人冷哼一声:“还有他那个令人恐惧的王长子,看看他们现在的归处……”
泰尔斯慢慢地蹙起眉头。
伦巴纹丝不动地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只是一双眸子里跃动着莫名的色彩。
男人放下双手,抬头直视伦巴大公,语气里饱含着诡异的情绪:“他们的例子,难道还不能引起您的重视吗?”
伦巴没有回答眼前的男人。
他用最直接的动作回应了他。
在泰尔斯的眼里,只见伦巴陡然暴起右臂,死死地扼上陌生男人的脖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