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少爷与婢女(一)
冷风萧瑟,茅屋破窗。
凄冷的月光透过破了一半的窗纸照进屋里,乱糟糟的茅草上头躺着两个人事不省的妙龄女子,其中一个突然身子动了一动,随即睁开了眼睛。
从昏迷中醒过来,小草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所在之处十分简陋,似乎是一处柴房,身下是一堆稻草,再一活动发觉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她这一下子惊得完全清醒了过来。
这就是随意接受路边陌生人给的工作带来的恶果,被丢到一个不名时空的柴房里来!
“小姐,小姐,你醒了?”
叫谁小姐呢?你才是小姐,你们全家都是小姐!
小草没好气地回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尼玛,这不是林媛媛那个贱人么?
要不是看到自己交往四年的男友在体育馆里帮林媛媛揉脚献媚,还当众叫她“老婆”,自己又怎么会愤然离开,遇到那个奇怪的陌生人,从那以后一切都透着诡异!
学校的宿舍马上就不能住了,本来她跟中介约好了去看房子的,谁知被贱男一气,慌慌张张地一出校门就被车撞了,然后莫名其妙地到了那个陌生人的事务所里,又莫名其妙地接受了这所谓的第一份工作。
她承认那个事务所看起来很高档奢华,一看就是高级白领工作的地方,她没有抵御住诱惑,可是没有人告诉她这么凶险的工作竟然如此随便,从路边捡个人就能做!
甚至连入职培训都没有!
“林媛媛”不知道小草心里的波涛起伏,怯生生地靠了过来,打断了小草的神游,她仔细地一看,不对,这女孩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看上去不超过十八岁,还梳着可笑的双平髻,就是那种左边一个圈,右边一个圈的发型,无论是年纪还是这古怪的打扮,都说明了她只是像那个贱人,但并不是她。
女孩头发上还沾着几根稻草,虽然狼狈,却更让人觉得楚楚动人,虽然她不是林媛媛,但是这股子劲儿却是一模一样。
就是这种可怜兮兮的模样,林媛媛就是用这副模样欺骗睡在她上铺的小草为她当牛做马四年,打热水,带饭,洗衣服……最后还骗走了自己的男朋友!
小草越想越气,对这个像林媛媛的女孩有一种天生的厌恶感,没好气地说道:“别过来,离我远点!”
那女孩顿时眼中浮起一层泪水,更是我见犹怜,若是一个男人看了估计心都要化了。可是莫小草却是厌恶地闭起了眼睛,心中一万头神兽奔腾呼啸而过,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念头一起,小草的脑子里似乎触动了什么开关,大量的情节像是电影镜头一般在脑中飞快闪过。原来她现在身处一个叫做大晋的古国,她现在这个身子姓月,奇怪的是也叫做小草,是京城首富月成珏的独女,从小就跟罗尚书的儿子罗裕风订了亲。按说月家出身商贾,是高攀不上罗家这样的门第,可是月父和罗父是少年至交,罗父少年家贫,当年科举路上为了一个馒头被人打了半死,若不是遇到出身巨富之家的月父,许就没命进考场了。后来他高中了榜眼,又是月父在背后提供银两资助,助他打通关节,这才步步高升,一路坐到尚书之位。
为了报答月父的情谊,罗父早在两家儿女满月之时便定下了这门亲事。月小草是月父的掌上明珠,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月父也甘愿为她摘下来。可是难得的是这样泼天富贵中长大的千金小姐,却意外的性情温和善良,说白了就是懦弱好欺负,月父为此极为操心,想着嫁到好友罗家,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女儿也能过得舒心些,何况还有整个月家的财富作为嫁妆,不愁女儿底气不足。
月父用心良苦,这样周全的打算,本以为可以庇护女儿一生,却不料成了月小草恶梦的开始。这原因要从月家一个陪嫁丫头莲心身上说起。
莲心是月家从外头捡回来的孤女,从小跟着月小草身边服侍,月小草很喜欢她,从小无论是衣服饰品,还是吃喝住行,都比外头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上几分。只是莲心却不是个省心的丫鬟,她虽然脸只是长得清秀而已,却自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即使包裹在丫环服中也掩盖不住的曲线,让男人看了就移不开目光。
恩,这完全符合情节中这个诡异世界对女主的设定。况且她还出身卑微,无依无靠,想怎么折腾她便怎么来,她只会用一双眼泪汪汪的大眼睛充满哀求地看着人家,丝毫不会反抗,就像一只小白兔一样,瑟瑟发抖地哭泣。
月小草带着这样一个丫鬟嫁到罗家,那自然是无法安稳度日的了。罗裕风偶然一次撞见莲心偷偷在罗家花园的池塘里洗澡,当场便不能控制自己,跳进池中将莲心抱在了怀里。
莲心自然是只会流泪求饶,这更是激起罗裕风的冲动,自此之后,罗裕风从此便深深被这个小婢女迷住了。
而且这个小丫头虽然每次心不甘情不愿地抗拒着,但是被罗裕风一撩拨便十分放得开,像是变了一个人,让罗裕风爱不释手,深深沉醉。
论起长相,月小草自然精致美艳的多,可是无论是出身还是性格,都造就了她作为千金小姐的矜持和修养,自然不可能像莲心那样在床上无所顾忌,曲意承欢,是以罗裕风越来越不喜欢月小草,甚至一个月也不会来她房中一次。
日子一久,月小草自然也发现不对,有一次出门上香遇上官府围剿山匪,封了上山的路,于是只得提前回府,却不料一进门就瞧见自己的夫君和莲心一起背叛了自己,连月小草进门都没发觉。
月小草自然是伤心欲绝,她一向是将莲心看做妹妹,没先到竟然背着自己爬了姐夫的床。罗裕风开始还有点心虚,可是瞧见月小草除了哭什么也不会做,胆子便大了起来,哄骗着她不许告诉月父,又将莲心过了明路直接抬做了平妻。
002 少爷与婢女(二)
月小草伤心之后也认了命,哪知道之后的日子更惨。罗裕风对莲心的痴迷日渐增加,最后将小草赶到了丫鬟住的房子,让莲心住进了正房太太的大屋,两人明目张胆地做了夫妻。这事被月父知道了,自然大发雷霆,上门为女儿主持公道,却不料罗裕风翻脸不认人,这时候罗父已经贵为丞相,月父再富有也不过是一介商贾,罗裕风当场指挥下人将岳父打出了罗家。罗父对此一言不发,后来更是默认儿子借助自己在官场的势力将月家产业全数吞没,并将月父关进了大牢。
罗裕风打算将这些见不得光的财富记在莲心以后生出的儿子名下。失去了月家庇佑的月小草在罗家过着丫鬟都不如的生活,罗裕风点名要她亲自伺候莲心,每日端洗脚水倒马桶,苦不堪言。
更可怕的是,罗父竟然看上了曾经是自己儿媳妇的月小草!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罗父摸进月小草居住的丫鬟房,在她还在睡梦中之时,捂住她的嘴强迫了她。待月小草反应过来,罗父已经得手,她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罗父哪里舍得,便卑鄙地以月父的性命相威胁,唬住月小草这个单纯的女子后,隔三差五地便来发泄一番。
月小草为了父亲,生不如死地苟活在罗家,哪知后来与罗父之事被人捅到了罗母处。罗母大发雷霆,立即将月小草卖到了妓-院当中,她出众的气质和美艳的容貌都备受欢迎,客人几乎夜夜不断,月小草不堪继续受辱,后来又从客人口中得知月父被砍了头,终于再无牵挂自缢而亡。
如今代替月小草重生的自然是新手小草,没料到第一份工作就如此大尺度,她心中“呵呵”两声,只想问那个递给自己名片的黑心老板一句,有没有替员工买意外保险啊?
如今说什么也没用,自己可是拿生命在工作,还是先尽力完成任务才有出路。小草一向不喜欢抱怨,理清了思路便摩拳擦掌地准备干活。
月小草的心愿有两个。第一自然是要辜负伤害过她的贱人得到报应,凭什么他们可以随随便便毁掉自己一生却不受任何惩罚?她不甘心!第二则是希望月父能够安度晚年,不再因为女儿而家破人亡不得善终。
这两个要求都再合理不过了,小草接收完剧情也是如此打算的,尤其看到那张像极了林媛媛的小脸,她更是对月小草的痛苦感同身受,恨不得立即让她去死,工作热情空前饱满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在这里?”小草冷冷地看了一眼林媛媛,不,是莲心。
小草恶劣的语气让莲心顿时一愣,从小到大小草就没对她这么凶过,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日子久了莲心也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普通丫鬟,而是小草的妹妹,是以自视甚高起来。如今小草摆起小姐的架子来,莲心心里很是不舒服,但还是一副委屈地模样答道:“小姐,咱们去护国寺进香,被山匪劫持到山上了,你怎么不记得了?”
小草心里一惊,一开始就遭遇这么危险的场面,是不是太劲爆了一点?这些山匪可都是粗人,万一劫财又劫色,杀人又奸-尸,啊呸,是杀人又抛尸那该怎么办?
“小姐莫怕,少爷他一定会来救人咱们的!”莲心眼睛亮晶晶的,脸上飞起一抹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绯红。
小草见状一阵狐疑,这知道的明白她是说的是小姐的夫君罗裕风,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的情郎呢!摆出一副深情款款芳心暗许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小草心里一阵恶心,剧情里说莲心和罗裕风在一起大部分时候都是被迫的,可是如今看起来她可是享受的很!回忆了一下剧情的进展,如今既然已经到了上香的时候,那么莲心和罗裕风那个贱男应该已经勾搭到了一起。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莲心也跟着出来了,按道理来说,她不是应该在罗府跟罗裕风在一起的么?
难道是自己的到来改变了剧情?
越想越觉得又可能。当时月小草并没有遇到危险,而是回家看到了那一幕。可如今她居然跟莲心一起被山匪抓上了山,这剧情跑偏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还没等小草想出对策,柴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醉醺醺地走了进来,笑嘻嘻地二话不说便冲着小草身子压了过来,情急之下她抬起双脚狠狠踢向大汉裆下位置,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那大汉闷哼一声,眼睛一翻便昏了过去。
“啊——”
小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听到莲心发出一声尖叫,分贝之高让她分分钟想塞紧耳朵以防耳膜破裂。
“你鬼叫什么?”小草脸色一沉,她还打算偷偷逃走呢,这防空警报一般的叫声是要把人都吸引过来的节奏么?
“小姐,小姐,你……你杀人了!”莲心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一般剧烈。
有没有搞错?!
刚才那大汉要非礼她的时候也没见到莲心如此紧张害怕,这时候倒激动起来了,小草懒得跟她废话,简单说道:“你想逃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莲心顿时不抖了,为难地看了一眼那大汉,“奴婢也想逃出去啊,只是小姐你也不必如此残忍,他只不过是个看门的,也不一定是坏人,就这么被杀了真是太可怜了……”
妈蛋!
她哪知眼睛瞧见自己“残忍地杀害”这个人了?他到底可怜在哪里?若不是自己够机智,说不定已经被这个“看门的”,“不一定是坏人”的人吃干抹净了,到时候谁来可怜她?
小草懒得理她,一边专心地挣脱手脚上绑着的绳子,一边腹诽几句,还没有成功之时,又有人闯了进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目英俊,衣着华丽,小草心中涌起一阵怨恨,脑中的记忆也在告诉她,这就是月小草的夫君,那个贱男——罗裕风。
“少爷!”
小草还没怎样,莲心已经激动不已地再一次拉响了防空警报。小草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一下,莲心,你是山匪派来的卧底吧?山匪们再不来都对不起莲心这么大的嗓门给他们通风报信!
003 少爷与婢女(三)
“莲心!你没事吧?”
听到莲心的鬼叫,罗裕风像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地扑了过来,妥妥地忽略了明明更加靠近门口的小草,直直奔向莲心,一把将她抱紧怀里。
“少爷,莲心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奴婢的!”莲心一脸崇拜之色。
“说了多少次,在本少爷面前,不许你自称奴婢!”罗裕风伸出一根手指来堵在莲心的嘴上。
“少爷,奴婢何德何能让你以身犯险?奴婢死不足惜,不能连累少爷,你快走!”莲心眼泪汪汪地说道。
“听说你被山匪劫了去,我都快急疯了!我不走,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罗裕风深情款款地抱紧莲心,看着她柔弱无助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冲动,狠狠地将其抱入怀中。
呵呵……
小草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表演,脑后挂下三条黑线,就这种节奏,原主居然一直也没发现两人有问题,还非要等到看到现场版才知道,她也真是服了。
她不走,他也不走,那我自己走行不行?眼看不知何时凶悍地山匪就会出现,这两个脑残不赶紧逃命还在这里你侬我侬,真是无药可救。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这是脑残文的设定,可也这也太脑残了吧?
小草没兴趣留下来看好戏,再努力一把挣脱本就有些松动的绳子,揉了揉发麻的小腿,起身向外走去。这才发现自己被关的地方是一处小院子,外头没人,可能唯一的看守已经被自己撂倒了,得抓紧时间跑路。
可是还没等她出院门,便听到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小草心里一沉,莲心那嘹亮的嗓门果然把人招来了,她想了想转身就往屋子里跑,那贱男罗裕风不是号称文武双全么,应该能抵挡一阵吧?
一进门就看见滚倒在地的两人,分外投入地对啃着,小草立刻感到后悔了,自己这个决定真的靠谱么,她大声咳嗽了两下,然后……
那两人一点都没受影响,也不是,应该是更激动了,“柔弱”的莲心还一个矫健的翻身骑坐到了罗裕风的身上,多么像一个身怀绝技的绝世高手!
这画面太美让人不敢直视,小草一头黑线一脸无奈地说道:“那个……山匪来了!”
没想到这两人居然还是充耳不闻自己说的话,全然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小草已经看到外头隐约而来的火光,顿时急了,上前几步一脚踹在两人身上,莲心正啃得投入,完全没有防备地被踢到在地滚了出去,罗裕风则吃痛回过神来,一见是小草不禁褪去满眼的迷醉,拉了拉散开的衣襟,一脸欲求不满的怒容吼道:“你又发什么疯?”
小草见他这副模样,冷笑一声道:“不想死就赶紧想办法,山匪已经到门口了!”
罗裕风一愣,就没顾得上一边的莲心,她等了片刻只得委委屈屈地自己爬起来靠在罗裕风身边说道:“山匪怎么会这么快过来?”
你还有脸说!
小草一听就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莲心刚才鬼叫鬼叫的,这儿她都已经悄悄跑出去不知道多远了!这会儿她还一脸无辜地问为什么,方才那一脚应该再用点力才对!
看到小草恶狠狠的眼神,莲心一脸害怕地向罗裕风怀里缩了缩,罗裕风感觉到了小宝贝柔软的身子在发抖,不禁瞪了一眼小草,搂住莲心没好气地说道:“你那么凶做什么?又不是莲心的错,若不是你要来上什么香,莲心怎么会被山匪抓住?她还没嫁人就落入这虎狼之地,本就害怕得紧,你怎么说也是做姐姐的,怎能如此对她?”
嘿,我这暴脾气!
她可没福气有这样的妹妹,没嫁人就爬了姐夫的床。小草深吸了一口气,到底对罗裕风这个贱男没有原主的深情,这会儿更多的是气愤而非伤心,一会儿还要靠他扛住那些山匪,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训他。
这么耽误了一会儿工夫,山匪已经到了门口,见到屋里的场景,二话不说便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罗裕风这会儿倒是很正常,长剑一挥便迎了上去,三下两下便放倒了来的五六个大汉,鲜血四溢,一地狼藉。
莲心脸一白又要张嘴尖叫,小草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闭嘴,还要引来更多的山匪么?”
清理完战场,罗裕风帅气地一撩衣摆,摆了个pose说道:“没事了,我们尽快离开此地。”
小草松开手,莲心也跟着站起身来,跟着罗裕风一起向外逃去。出门院子她才发现,这是一处位于山中密林一旁的山寨,跟着罗裕风一起跑了一段,莫说瘫倒在地的莲心,连小草都觉得腿脚像灌了铅一般越来越沉,更为不幸的是,小草方才踩到一处松动的石头之上,扭伤了脚腕,速度越来越慢,倒也跟慢吞吞娇喘连连的莲心保持着一致的速度。
“这样太慢了,山匪可能一会儿就会追上我们,得赶紧下山才行!”罗裕风皱眉看着两个人说道。
“少爷,你先走吧,奴婢走不动了,不能连累你!”莲心眼泪汪汪地说道。
“我不会抛下你的,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罗裕风不负所望地一秒变情圣,一把搂住莲心的腰,将她背起,“本少爷一定会将你平安带回罗府。”
两人完全无视小草这个正牌罗夫人,深情款款地表白之后,便要离开。喂,这还有一个大活人呢,你们不会忘了吧?
“你们等等,不是要留我一个的节奏吧?”
罗裕风回头看了一眼小草,不耐烦地说道:“胡言乱语些什么,再不跟上一会儿山匪来了我可顾不得你。”
妈蛋!老娘才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好不好?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小草只得忍了脚踝的剧痛,拼命跟上,若是被丢在这荒山密林中,别说什么复仇虐渣,恐怕连小命都难保了。终于来到了半山腰处,一匹骏马被栓在那里,罗裕风松了口气,先将莲心扶上去,然后自己一个翻身坐到她的身后,拉着缰绳开口道:“夫人,追风只能带两个人下山,你跟着会拖累我们,不如你先躲一下,等为夫下山后带齐了人手再来救你。”
004 少爷与婢女(四)
纳尼?
小草自然是知道罗裕风的薄情寡义,可那是原主的记忆,如今现实直面这种不可思议行为冲击力和杀伤力都直达五颗星好么?
尤其莲心舒服地靠在在小草老公的怀里,一脸真诚和担心地挥手说道:“小姐,你一定要小心,那些山匪真的很可怕!”小草气极而笑,拾起一块石头狠狠丢向罗裕风,他是练武之人,反应敏捷,自然躲过了,可是忘了莲心还在怀里,那石头砸到了她的脑袋,疼得她雪雪呼痛。
罗裕风一脸心疼地伸手去揉,回头对小草道:“夫人,你莫要胡闹了,你从小受尽富贵,不会明白莲心这种可怜女子受过多少苦,再说你这样的身份他们还会忌惮,能多拖一刻等待我来救你,若是莲心被抓到了,那就危险了,我实在不能丢下她。”
小草已经懒得说话了,她已经看清楚现状,与其求他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保命,是以利落地转身便走,这样的干脆果断倒让罗裕风愣了一下,看着那纤细高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密林之中,他觉得心里似乎被触动了一下,突然间便有些犹豫。
往常都是月小草用痴情不舍的眼光看着他转身离去,要不就是温言软语地恳求他留下来,他从来就只觉得厌烦,可是今天的月小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一个柔软的嘴唇便贴上了他的耳边,莲心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咱们还是快些下山吧,莲心觉得好害怕。”
罗裕风被她的话一打断,回过神来,方才那股奇怪的感觉便再也找不回来了,他搂紧怀中的莲心,点头道:“咱们这就走,别怕,我的小心肝儿。”
幸好小草走的早,没听到这样恶心的称呼,不然估计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她在密林里走了一个多时辰,脚踝上的疼痛越来越甚,她又累又饿,就快到达身体的极限。几乎对目前情况一无所知的小草,只能大概辨认着远离土匪山寨的方向,尽力走的远一些,在远一些。
当小草的面前开始出现幻觉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她竟然看见了灯火闪烁的山庄还有门上挂着的在夜色中分外明显的两串红色灯笼!她苦笑了一下,终于缓缓倒在了地上,在失去知觉之前,模糊地看见一片洁白如月华般的衣摆在自己眼前滑过……
“你终于醒了?”
月小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一个穿着月华白衫的年轻男子背对着自己,声音如同最好的月琴被拨动发出的声响一般,低沉清澈。月琴是大晋最著名的乐器,白玉为琴身,鲛丝为琴弦,一旦响起,那声音会让所有人躁动不安的心都安静下来。
“这是哪里,你是谁?”月小草也平静了下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那青年转过身来,月小草顿时呆住了,这不是那个在学校体育馆前递名片给自己的“黑心老板”么,眉眼是一样的清冷漠然,只不过是换了一身古装,短发变做长发,以白玉环束之,而俊秀精致的面容简直一模一样,在古装的衬托下更加出尘。
“老板,你怎么在这里?”月小草一激动便要下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话说她在这个鬼地方呆得可真不怎么愉快,能有个外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乐极生悲之下小草全然忘了自己的脚伤,直到落地时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痛楚这才脸色一变眼看就要跌倒在地。那青年身形一动,月小草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就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当心。”
好听的声音近得就像在耳边呢喃,月小草还未来得及脸红,便被放回了床上,鼻端似乎还萦绕着方才那怀抱中那奇特的冷香,若有似无,再看那青年已经退到了几步开外的地方。
“姑娘为何会一个人昏倒在野外密林之中?”
听着这客气疏离的问话,月小草顿时疑惑了,瞧着那青年的神情,似乎并不认得自己,她试探地问道:“你……真的不认得我了?”
青年眉头轻颦,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姑娘,也许你是认错人了,在下从未见过姑娘。”
小草有些失望,但也看得出这青年不似说谎,况且自己是死了一回的人,那黑心老板好端端地活着,怎么会出现这里,自己也是糊涂了,想到这里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我是京城人士,被山匪劫持至此,半夜逃了出来,却不料迷失了方向昏倒在树林中。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原来如此,”青年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在下姓宁单名一个宸字,这里是在下的别庄,姑娘不必担忧,安心在这里养伤便是。”
宁宸?
月小草的记忆里有这个名字,宁家是京城老牌权贵世家之一,宁父是大晋现任丞相,后来被罗父取代,按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是单靠罗家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成功,但是因为月小草的缘故,月父倾尽全部家产相助,那是与大晋国库不相上下的惊人财富,买通了朝廷中多半官员站在罗父身后,这才让他有了与宁丞相一较高下的底气。
却不料罗父一朝得势,竟然会向月家下手,不仅侵占了月家所有产业,陷害月父至死,而且还丧尽天良的霸占了月小草的身子,玷污了她的清白!
所以这一次,被穿越之后的“小草”不会再这么傻了,若不是为了女儿,月父和月家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对于罗家这样一家子白眼狼,唯有让他们一无所有,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没有银子,再狠狠踩在他们的身上才能替月小草报仇。
想到这里,小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对宁宸说道:“宁丞相家的公子?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认识你,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有一事相告,也许你会感兴趣。”
宁宸一挑眉,对她直接报出自己的身份有些意外,“你认得我?”
005 少爷与婢女(五)
小草微微一点头,“我不仅认得你,还知道一件关乎宁家生死存亡的重大消息,罗尚书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更进一步,取宁丞相而代之,宁家危险了。”
宁宸脸色未变,只是看着小草的眼神幽深莫测,“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小草叹了口气,沉思了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般开口道:“因为我便是罗家的儿媳。”
宁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垂下眼睫掩住了,清冷的声音响起,“罗青杰他一介寒门想做丞相?他凭什么?
小草声音很轻,每个字却很是坚定,“他会成功的,因为他拥有月家全部的财富之力相助,你该知道月家不止是京城首富而已吧?”
宁宸面色变幻不定,直直看着月小草,像是想透过她的眼睛看到她的内心深处。
小草不闪不避,静静地迎着他的目光,眼中一片清澈坦然。
良久之后,宁宸突然勾起嘴角,说道:“恐怕看遍大晋天下,也再找不出一家财富可以跟月家比肩而立的了。实不相瞒,自从罗家娶了夫人进门,便成了我父亲的心腹大患,只是敢问夫人一句,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连宁宸都知道的道理,罗裕风竟然愚蠢至此,罗家相位还未到手,他竟为了一个丫环便罔顾月家女的性命,这样的蠢货有何可惧?
月小草淡淡一笑,眼中光芒璀璨,“因为我要跟你合作,我助你保住宁家丞相之位,权势不倒,你保我月家一世平安,不知可否?”
宁宸看着一脸自信的月小草,跟昨晚救回来那个柔弱女子判若两人,不由饶有兴趣地问道:“那罗家呢?”
月小草拢了拢发丝,“罗家将会从大晋的朝堂之上永远消失,欠我的我会亲手讨回来。”
“成交。”
宁宸看着小草,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随即笑意加深,如夏花绽放春雪初融,一时间竟让小草想到惊艳这个词。其实她要整垮罗家,就是帮了宁宸大忙,至于她要求宁宸做的,其实不过是让他确信自己的诚意罢了,毕竟有所求才是正常的合作态度,以后只要宁家不找月家的麻烦,那也就够了。
送走执意立即回家,不肯在山庄里养伤的月小草,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地从门后闪身进来。
宁宸看在眼里问道:“于叔,可是觉得我不该放走月小草?”
被唤作于叔的中年人拱手道:“少爷,属下不敢。只是咱们花了一百两黄金,费尽心思才使得黑风寨那帮山匪帮咱们将罗家少夫人劫上山来,罗青杰那老小子欺人太甚,竟敢联合一众寒门小官弹劾丞相大人,就这么放走那罗家少夫人,实在太便宜那老小子了!“
“便宜?”宁宸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一样笑了起来,“放那月小草回去罗家,只怕比挟持她对我们更有利,更让罗青杰头疼,于叔,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宁家的马车将月小草一直送到了罗府门口,看着金丝楠木牌匾之上苍劲有力的“罗府”两个金色大字,她隐约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那是一种熟悉的陌生,虽然从未见过,却知道这府中每一处格局,每一条小路。
站在门口片刻,月小草并没有上前去叩门,而是绕到了一侧角门处,守门的婆子一开门见到主母一个人站在面前,不禁惊得嘴半天都合不拢。
月小草没有惊动任何人,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先回了自己的住处,却发觉屋里并没有罗裕风的身影,倒是几个从娘家带过来的丫环都在,一见她都围了上来,又哭又笑的模样一看就是真心为原主担心的模样,却惟独少了一个人。
“莲心呢?”月小草笑着挨个摸了摸丫头们的小脸蛋儿,安抚了一番之后才问道。
“她昨儿个就回来了,如今应该在她自己房中。”说话的是一个圆脸的秀丽丫环,叫做红柳。
“还是姑爷一路抱着进府的,好多人都瞧见了。”一个瓜子脸的艳丽丫鬟愤愤不平地说道,她叫做绿枝。
“走,你们随我去看看,绿枝,你带些人手,都要力气大的,最好是靠得住的粗使婆子,路上我会告诉你要做些什么。”小草吩咐道。
虽然不知道月小草要做什么,但是这两个丫环一向忠心耿耿,自然都按着她的意思照办。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到了莲心居住的院子,作为一向待遇超然的莲心,她不仅有自己独立的小院子,而且吃穿用度样样都与主子一般精细,月小草待她如亲妹,从没有委屈过她,却不料养出一个白眼狼,生生害死了自己。
进了屋,果然看见预料之中的情景,罗裕风根本没有带人去营救自己,而是跟莲心在一起,两人连有人进来就没发觉。
“少爷,你不去救小姐了么?”
“有了你,还要她做什么?少爷我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你,便是为了你死也甘愿。”罗裕风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不许你说死字,若是要死,便让奴婢代替你去死!”
“好莲心,只要本少爷在,这罗夫人的位置早晚是你的……”
月小草不由想起自己男友与林媛媛拥吻的那一幕,冷笑一声对绿枝使了个眼色。这绿枝是个伶俐泼辣的,从后面跟着的婆子手里接过水桶,上前去狠狠地泼到了那两人身上。
“哗啦——”
这一变故两人显然都没料到,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这又是特意刚从井中打上来的水,冰冷刺骨,浇在正热火朝天的两人身上,效果简直没话说,屋里顿时响起莲心的尖叫和罗裕风的怒吼声。
“混账东西,爷要把你们统统杖毙!”
罗裕风正是全神贯注地在冲击快乐的最高点,生生被人打断,待看清眼前只是月小草身边一个丫环,不禁大怒,想也不想地伸手便打了过去。月小草眼疾手快地丢出一件外衫盖到他的头上,一手则拉了绿枝向后退了一步。
“我月家的丫环竟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情,真是丢尽我月家的颜面,给我打!”
月小草一声令下,身后七八个粗使婆子便一拥而上,将床上两个人拖下地来,当头的一个婆子依着月小草飞吩咐,狠狠一脚踢在罗裕风的下身要紧处,见他痛的弓起身子再无反抗之力,其他人便都凑上来拳打脚踢起来,绿枝和红柳昨儿个都是心急如焚,看到罗裕风上山救人却抱了那个贱婢回来,而自家小姐却生死不知,都气愤不已,各自寻了合手的家伙,专门往莲心身上招呼。
“来人……来人啊……”
罗裕风头上蒙着宽大的罩衫,身上各处便传来剧痛,根本来不及扯掉衣服,只是用手护住下身要紧处,被迫生生受着,他口里叫着“来人”,可他是偷偷溜到莲心房中成就好事的,哪里会带随从小厮,这个时候又怎么会有人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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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少爷与婢女(六)
这一顿打得是酣畅淋漓,大快人心,小草替原主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直到两人都被打得没了声音,瘫倒在地全无声息之时,她才叫了停。
走上前去,发现罗裕风下身挨了那么一脚,又被打得极惨,早已昏死过去,而莲心因为她的吩咐,没有下死手,此时倒是还清醒着,见她过来,抽泣着说道:“小姐,莲心只是情不自禁,是真的爱了痴了,请小姐不要怪他,都是莲心的错……”
月小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莲心,我将你如同小姐一般养大,你竟然如此自甘下贱,跟一个小厮私通,如今竟然还说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你不要脸,我们月家还要脸呢。”
被这么人围观了这一幕,莲心满脸通红,但她来不及羞愧,月小草的话让她一愣,急忙辩解道:“小姐,这个不是小厮啊,他是……”
“啪——”
月小草反手一巴掌扇在莲心脸上,看着她震惊的神色,板起脸说道:“原来你这么想爬上我夫君的床,可是想归想,也不能疯魔到这种地步,随便一个男人都能将就,还要说是我的夫君。”
莲心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她从没有想过脾气好的像面团一样的小姐如今竟会打她,不由委屈地说道:“他是少爷啊,不信你仔细看看!”
“啪——”
月小草想也不想地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打在莲心另一边脸上,嗤笑一声说道:“少爷?你是我月家的丫环,不叫姑爷乱叫什么,还是你心里早已把自己当成罗裕风的暖床丫头了?再敢多说一句污蔑我夫君的话,便叫人划花了你的脸!”
莲心顿时吓呆了,她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懵懂无知,自然知道这张脸对她有多重要,当下便闭了嘴,不敢多话,但脸上两边都痛的厉害,火烧火燎的,想必已经肿了,而身上也好似处处都在疼痛,自从进了月家,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心中不禁怨恨起月小草来,看向月小草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有一种人,无论你平日里对她有多么好,一旦某天有一点不如她的意,哪怕是她对不起你在前,也会心生怨恨,丝毫不记得从前受过的恩惠。
莲心就是这样的人。她虽然是个丫环,可是被原主宠着惯着养大,早已不将自己当做下人了,哪怕一开始是罗裕风强迫她的,可是之后她的所作所为却是她自己的选择,大大方方地住进了本来属于原主的正房以嫡妻身份自居,在罗裕风让月小草伺候她的时候,居然让原主去倒马桶端洗脚水,有一次嫌水烫了,还一脚踢翻在原主身上,弄得她浑身湿透,这些作为可是没有人逼她,可见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见莲心这个时候还用那样怨恨冰冷的眼神看自己,月小草不禁笑了,刚要说话却出了一点变故。刚才打的尽兴,却不料盖在罗裕风头上的罩衫什么时候掉落了下来,这一下众人都看见了他的脸,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莲心顿时来了精神,指着罗裕风刚要开口。
小草反应奇快,扬手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又打?!
莲心顿时被打蒙了,这次她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呢,怎么就惹到月小草了,这动作干净利落地打完了她才反应过来,只觉得眼中直冒金星,嘴里也咸津津的好像破了皮,流了血。
“你怎么不早说?看看少爷被打成什么模样了?你是成心的吧?”月小草揉了揉有些发麻的手,这打人可真是个力气活,实在是不好干啊。
莲心欲哭无泪,她怎么没早说了,明明是月小草打得她不敢开口,怎么成了她的错了?一向懦弱胆小的小姐怎么学会颠倒黑白了?
“拉人,把莲心关到柴房里头去,若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月小草吩咐道:“快将少爷扶到房中休息。”
说完月小草也不看半死不活的罗裕风一眼,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回房睡觉了,根本没有安排人照顾罗裕风,他的小厮们也知道平日里他的嗜好,并不敢随意进来打扰,于是罗裕风半夜醒来的时候,喉咙里像是着火一般,想喝口水也没人应,差点又活生生地气昏过去。
第二天一早,待月小草进门,罗裕风便嘶哑着嗓子骂了起来:“你这个妒妇,竟敢如此对我,我要休了你!你说,你把莲心怎么样了?”
月小草见他一醒来便是如此混账,对刚刚死里逃生的发妻一句问候也无,不禁冷了脸说道:“你要休了我?好,你这便写了休书,我立即带着嫁妆回月家去!”
罗裕风满脸怒气一滞,没有想到月小草突然间变得如此硬气,他哪里敢真的休妻,如今罗父正是关键的时候,全靠月家的银子在后面打点,要是真休了月小草,那罗父还不打死他?想到这里他声音低了几分,“你身为人妻,竟敢动手打你的夫君,难道还有理了?”
月小草冷笑道:“那个时候夫君不是应该在山上营救我吗?谁知道莲心房里的野男人是堂堂罗家大少爷?我只以为打的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小厮呢!”
罗裕风听了这话,有些心虚,他一回来就只顾着安慰受惊的莲心,谁知道安慰着安慰着就不对劲了,看着她娇弱惊慌的小模样,心里像有只猫爪在挠,怎么也舍不得出门,没想到月小草竟然自己回来了,还瞧见了这一幕,不过这样也好,正好过了明路,将莲心收了房,也不用每次都偷偷摸摸地行事。
“莲心早已是我的人了,既然你也知道了,那就抬了她的名分吧。”罗裕风知道自己这个妻子虽然家财万贯,可性子却是懦弱的很,是以也不怕她会闹。
“不知道夫君想给莲心一个什么名分呢?”月小草不动声色地问道。
罗裕风犹豫了一下,按规矩莲心这样的身份抬个姨娘也就顶天了,可那是他的心肝小宝贝,他只想给她最好的,如今月小草的位置还动不得,只好先暂时委屈一下小宝贝了,“莲心知书达理,贤良淑德,你也说她就像你的亲妹妹一般,那就抬莲心做平妻吧。”
红柳和绿枝对视了一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莲心是个什么东西,姑爷这是失心疯了吧?这让自家小姐的脸面往哪里搁?堂堂月家大小姐跟一个婢女平起平坐?
“平妻?”月小草微微一笑,“太委屈莲心了,干脆我把正妻的位置让给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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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少爷与婢女(七)
罗裕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小草是在调侃自己,不由沉了脸色,不快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个平妻,莲心又不是外人,你怎能如此善妒,连对自己的妹妹都要如此苛刻?”
“妹妹?莲心不过是我月家花了一两银子买来的婢女,长得还算有几分姿色,但终归只是贱籍,哪里配做我的妹妹?你罗家若是想抬这样婢女为平妻,那劳烦你先给我一纸休书,月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罗裕风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苍白的脸色出现一抹红晕,拍着床叫道:“你这个妒妇!你给我滚!滚回你的月家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红柳和绿枝顿时急了,想上前劝说可主子说话哪里能插得进去嘴,正在想办法为小草缓和解围之时,却听小草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让我回娘家,那休书拿来!”
罗裕风气坏了,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的小草竟然敢如此嚣张,从前一提让她回娘家的话,她便吓得立刻哭着认错,无论他想怎样都会答应,现在竟然还管自己要起休书来了,真是翻了天了!
可是他一丝理智尚存,知道休书可不是随便写的,可若说不给又显得他舍不得小草似的,正在为难犹豫之间,小草又开口了,“怎么?你不敢写?我告诉你,莲心那个贱婢不知廉耻地爬床,按我们月家的规矩就该打死作数,如今我手下留情,她应该还有一口气在,可是我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
太过分了!罗裕风顿时炸毛了,他的亲亲小宝贝每日里碰在手心里疼都来不及,月小草居然敢动手打她?加上小草对他犹豫的嘲笑,罗裕风再也无法维持理智,叫道:“拿笔墨来,我这就写休书给你!”
拿到罗裕风亲笔所写的休书,月小草再也不跟罗裕风废一句话,更不会理会罗裕风的死活,转头就走。罗裕风见她如此又是惊讶又是气愤,在屋子里喊道:“你走了就别回来!不要过了几日哭着回来求我!罗家没有你这种妒妇!”
月小草头也没回,没有丝毫耽搁地吩咐红柳和绿枝尽快打包东西,将所有嫁妆装车,立即回月家去!
这是小草早就想好的对策,趁着罗家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先将嫁妆财物运回,一针一线都不能留给罗家,没得便宜了这一家子白眼狼。所以当小草走后,罗父罗母得了消息来一看,月小草的院子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就连门框窗边包角的金边都给撬下来带走了,不禁傻了眼,罗母破口大骂,罗父则怒气冲冲地冲进罗裕风的房间,却发现他正搂着一个美貌的小婢女喝酒,不由更是生气,一挥手让莲心滚出房间,然后恨铁不成钢地问道:“孽畜!你到底做了什么?小草人呢?”
罗裕风见父亲如此生气,不由有些害怕,但仍然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梗着脖子说道:“是那个妒妇太过分,她竟敢跟我叫嚣着要休书,我若是不写,岂不是表示怕了她?”
罗父眼前一黑,“你你你……你还写了休书?”
“写了!她自己作死,难道我还拦着她?”罗裕风说道。
罗父伸手就是一巴掌,罗母见状心疼了,拦住丈夫说道:“儿子不过是收用个丫环,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月小草也太过跋扈,怎么能将自己夫君伤成这样?”
罗父看着这母子俩,恨恨地说道:“无知妇孺!现在正是我仕途上升的关键时刻,正是要用月家之时,我当初为你娶了小草进门是为了什么?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赶她回家,若是月成珏一怒之下断了给咱们罗家的银两支持,那就功亏一篑了!”
罗裕风讪讪地说道:“月小草已经是我罗家的人了,月家只有她一个独生女儿,银子不给咱们罗家还能给谁?她那样的出身,能嫁入罗家已经是造化,父亲你瞧着好了,用不了几日她便会哭着回来求我,到时候我再帮你多要点银子来疏通关系,你放心好了。”
罗母想起那个懦弱的儿媳,满脸鄙夷地帮腔道:“可不是,就那个月小草,刚在土匪窝里呆了一夜,我不嫌弃她已是不错,她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去处?到时候想进罗家门可没那么容易,不跪下跟我儿子认错,我第一个不答应!”
罗母是罗家未发迹之前定下的亲事,出身贫贱又没什么见识,丈夫当了官便抖了起来,一心要摆婆婆的谱,平日里没少整治小草,早就欺负惯了她,自然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你就少说几句吧!”话虽这样说,罗父的脸色终归缓和了许多,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说道:“三日之内若是小草不回来,你们母子就到月家去把人给我请回来!”
月小草可不知道她走之后罗家人的闹剧,回到月家之后,管家通报了月成珏,他放下手上的生意,急匆匆地从外头赶了回来,一见小草便问道:“乖女儿,出什么事了,可是罗家那小子欺负你了?有什么委屈跟父亲说,我一定与你出气!”
果然是亲爹,什么都不问就站到了女儿这一边,月小草心里一热,微微一笑说道:“父亲,你莫要着急,女儿一切都好,就是回家来看看你。”
月成珏哪里肯信,只是追问道:“听管家说你连嫁妆都拉了回来,还说没事?”
月小草想起这次回月家的目的,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说道:“女儿倒真的有一事想求父亲成全。”
见到月小草这副模样,月成珏觉得自己猜对了,自己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女儿居然会被别人欺负,他心中升起一股怒气,“跟父亲还有什么求不求的,尽管说来。”
“请父亲不要再为罗家提供任何银两,另外,也不要再动用月家的人脉替罗家铺路。”
“这是为什么?”月成珏糊涂了,现在正是罗父争夺丞相之位最为关键的时候,小两口闹别扭怎么连罗家的前程都不要了,按理自己女儿不是这样不识大体的人啊。
月小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被山匪绑架,还有莲心之事捡着要紧地讲了一边,着重强调了罗裕风的见死不救和莲心的忘恩负义。月成珏果然大怒,转头就在屋里转悠起来,抄起一把凳子便要向外走,“罗家小儿欺人太甚,女儿莫怕,父亲现在就去罗家为你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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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少爷与婢女(八)
呦,这月父还是个暴脾气!
月小草赶紧拦住一秒古惑仔上身的父亲,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一边从他手里取过凳子放下,一边劝道:“父亲你这是做什么呀,快放下!”
小草原来世界的父母都是良民,受了欺负只会默默忍耐,从小她就羡慕别人家的父母会替孩子出头撑腰,不像自己只能息事宁人委屈自己。
月成珏怕伤着女儿,不敢用力任她抢走凳子,却仍然是一脸怒容,“你不要劝我,为父这一次不好好教训一下那小子,以后他更要欺负我们月家无人了!”他以为女儿要替女婿求情,知女莫若父,小草性子软弱又深爱罗裕风他心里有数,若不是因为这个,他何必为他人做嫁衣,倾尽月家一切为罗青杰铺路?
月小草点头道:“父亲说的是,自然是要好好教训,不过女儿有自己的方法,还请父亲成全。”
月成珏一愣,没想到一向只会哭的女儿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转念间便认为是罗裕风欺人太甚,这才让小草爱极生恨,转了性子,更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傻孩子,父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既然你想自己出气,那都听你的就是。”
月小草松了口气,此行的最大目的已初步达成,只要月父不再资助罗家,那么罗青杰想争那丞相之位,不过是痴心妄想,这么多年来,罗家用着月家的银子,使唤着月家的下属,还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娶了小草是给月家多大的恩典一般,真是可笑。这一次,月小草便要让罗家看看,离开了月家的帮助,他们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罗裕风自小草走后,将莲心接到了正房,看到她梨花带雨的委屈模样,听着那若有似无的挑拨抱怨,更是对小草恨得咬牙切齿,不仅日日亲手替她敷药喂饭,更是几乎一步也舍不得离开,两人柔情蜜意地在房中情意绵绵,根本就忘了还有月小草这个正房夫人,最好她一辈子都不要回来。
一转眼十天过去了,罗父急了,好几笔预期的银两都没有到位,吏部的王尚书已经表示了不满意,罗家总管带回的消息也很不乐观,本来他不便出面的事情都是月家的人替他处理的,可是这几天这用得顺手的人都齐齐失踪,导致许多做到一半的事情都断了线,一时间罗父只觉得焦头烂额。
他到了儿子的屋子,却发现他果然没有去接月小草,而是和那个婢女厮混在一起不亦乐乎,他不禁勃然大怒,将儿子拖下床来,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不能将月小草接回,平息了月父的怒火,那他也不必再回罗家了。
得知月家竟然敢这么做,罗裕风也怒了,本来他的如意算盘是先好好跟莲心温存几日,再等着月小草哭着回来求自己,趁机狠狠敲月家一笔银子作为赔罪,没想到月家居然如此不知道好歹,那无知蠢妇不知轻重,可月家的老头儿竟然也鬼迷心窍敢挑战罗家的底线,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罗裕风便穿好衣服怒气冲冲去月家兴师问罪了,罗母不放心儿子,怕他吃亏,也跟着一起去了。到了月家,见到罗家母子,月家下人神色都有些冷淡,往日里念着自家小姐的面子,对这家人都是客客气气,殷勤备至的,可此次小姐连嫁妆都带回来了,肯定是受了大委屈的,所有人心里都是愤愤不平的。
月父并没有立即露面,罗家母子等了一个上午,只有一盏茶,连盘点心都没有上,等到晌午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茶水也早已凉透了,罗家大少爷哪次来不是被众星捧月地伺候着,哪里受过这等委屈?他叫谁也叫不动,气的拍着桌子说道:“欺人太甚!月小草,你给我滚出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若不是碍着家里还有个发火的罗父,他走就拂袖而去了。
听着他吵吵闹闹的不成体统,且晾了他们一上午也差不多了,月父和小草登场了。本来月父是不想让女儿出面的,无奈小草一早就表明这次她要自己处理,月父一向宠女儿,也只得由她了,反正有自己在她身边看着,决不让女儿吃亏就是了。
一见到小草,罗裕风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起身叫道:“月小草,你现在得意了?真没看出来你竟然如此上不得台面,为了一点小事就全然不顾大局,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罗母脸色早已沉得可以和锅底媲美了,别说是这些人,就是月父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当下也凉凉地开口说道:“小草啊,虽然你出身商贾之家,可有些规矩还是要懂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平常,更何况你进门至今也未替罗家生下一儿半女,按理应当主动替夫君张罗纳妾,为罗家开枝散叶,怎么能如此不懂事,为了一个丫环就不管不顾地跑回娘家来,如此心胸狭窄容不下人成何体统?”
看着罗家两母子兴师问罪的嘴脸,月小草早有准备,倒也罢了,月父却是气得脸色铁青,本以为他们是来道歉的,却不料对方态度如此强硬。不过想到女儿以后日子,他还是不想现在就跟罗家撕破脸,小草并没有跟他提及手中休书一事,为了女儿的退路,月父强忍下怒气挤出一副笑脸说道:“月某今早带着小女出门访友,怠慢了亲家和裕风,还请不要介怀,小女年幼,又被我从小宠坏了,有什么做的不妥之处还请多多担待。只是这次的事情……”
罗母根本没听出人家欲抑先扬的语气,只是看到月父像是服软示弱的样子,底气便又足了几分,更加认定月小草是不敢离开罗家的,当下打断月父的话说道:“小草的脾气是得改改了,做了罗家的媳妇,怎么能像从先那般没有规矩,没得丢了我们罗家的脸面。”
罗裕风也来了劲,丝毫没把月父放在眼中,仰着头说道:“可不是,为了一点小事就争风吃醋,还将莲心那样善良柔弱的姑娘毒打成那副模样,你必须向莲心跪下道歉,不然别想再进罗家的大门!”
009 少爷与婢女(九)
面对罗家母子自以为是的咄咄相逼,小草笑了,她慢慢地坐下,好整以暇地端起茶盏说道:“谁说我要回罗家了?”
听到这话,罗裕风一愣,随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知道你不想给莲心道歉,但是你还想在娘家躲一辈子?”
小草抿了一口茶,“我就在娘家呆上一辈子,又如何?”
罗裕风认定了小草是在欲擒故纵,有些不耐烦了,“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别以为罗家离了你就不行,这次你不跟我回去,以后就别想再回罗家!”
罗母也有些不高兴,一大早就跟着儿子来月家,接闹脾气回娘家的媳妇,说出去老脸都丢尽了,哪儿有婆婆这么迁就媳妇的?没想到这媳妇居然还敢摆谱,当下口气便有些不善,“小草,你可想好了,你哪里去找像我们罗家这样的好去处,别以为除了你,我儿子就找不到更好的媳妇了,你可知道,多少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等着嫁进我们罗家当少夫人,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月父心里生气,可也不禁着急,罗母的话虽然难听,但也有几分道理,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女儿,刚要开口,小草却抢先一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寻一位名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好了,我瞧着陈家的二小姐就不错,回去后不妨考虑一下,看看她和莲心谁做平妻更合适一些。”
兵部侍郎陈家的二小姐是全京城的笑柄,乃是陈侍郎酒后糊涂之下与青楼女子所生,成年后又和表哥传出流言,在最重视规矩和礼仪的大晋朝是最上不得台面的出身,连她表哥都急急娶亲避嫌了。
小草这样说无疑是狠狠讽刺了一把罗裕风要扶莲心为平妻的做法,当下便惹恼了他,指着小草说道:“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本少爷就是喜欢莲心怎么了,别看她是个丫环,在本少爷心里她比你好十倍百倍,平妻算什么,只要本少爷高兴,就是正妻她也做得!”
罗母虽然看不上莲心,但是小草对自己儿子轻蔑的态度还是激怒了她,罗裕风捧着莲心踩低小草的行为她只觉得痛快,不但没有阻止,还火上浇油地说道:“就是,不过一介商贾之女,还在山匪窝里呆了一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不是清白身子呢?”
月父大怒,连声喊管家送客,罗裕风和罗母也不欲多呆,随即拂袖而去。小草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端起了茶盏,这就沉不住气了?才不过刚刚开始而已,罗家欠月小草的,她会一件一件亲手讨回来。
月小草请月父悄悄搜集罗家暗地里结交党羽,陷害宁丞相的证据,这对月父来说并不是难事,从前替罗父做了那么多事,谁也不会比月家更了解罗父暗地里的勾当,月成珏不知道女儿为何要这么做,只是那日里罗家母子闹了那一场,让他有些明白过来,将女儿送入罗家并不是明智之举,罗裕风也并非良配,小草要做的事也算是有备无患,自然不会阻拦。
缺少了月家的银子和帮手,罗父这些日子在朝堂之上的处境逐渐艰难起来,那宁丞相往日里虽然也多少察觉到他的野心,却端着身份,不屑于直接打压,可最近不知怎么变了,处处与他针锋相对,这样明显的敌对态度让朝堂上观望的官员都纷纷站队,给尚未得势的罗父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处处不顺的罗尚书将这一切都归结到儿子身上,若不是他气跑了儿媳妇,在月家背后的支持下他怎么会如此狼狈?还有月成珏,孩子不懂事,他竟然也跟着胡闹,如此不识大体,怪不得只是一介商贾,如此作为这将两人多年的友情置于何地?
这么一想,罗青杰就不愿意去登月家的门了,只是他筹划了这么多年,全部心愿就是取宁丞相而代之,入阁拜相,位极人臣,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自己不愿意去,只能逼儿子去,祸都是他惹得,他不去谁去?
罗父对儿子的态度一日比一日粗暴,好几次要押着他去月家赔罪接人,可是这一次罗裕风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说什么也不肯去,就算跪了三天三夜的祠堂,用了家法也不肯松口低头,这让罗父气的差点吐血,放了话他再不配合就将他赶出罗家,打死作数。
这一下莲心急了,这些日子罗裕风日日跟她厮混在一处,让罗父极为不满,她也一直有些心虚,自然不能让罗裕风因此被打死,想到自己和月小草一起长大的情分,她决定替罗家请回月小草,也算立了大功,到那时罗裕风再要扶她做平妻也名正言顺多了。
这一日清晨,月小草正在梳洗更衣,便听到一个小丫头跟自己的贴身丫头红柳在门口嘀咕着什么,她叫了红柳进来一问,才知道莲心从罗家回来了,正当街跪在月家的大门口,引得街坊四里都纷纷前来围观看热闹。
月小草没想到莲心居然会自己找上门来,拿起一只镶嵌了南珠的步摇插在发髻上,圆润的珍珠散发着淡淡的柔光,垂在小草白皙无暇的脸颊一侧,更衬托出她的出尘气质。
“走,咱们瞧瞧去,这朵白莲花又想出什么新花样。”月小草起身,一袭紫色绸缎长裙衬托出高挑纤细的身材,如同公主一般华美高贵。
白莲花?那是什么鬼?红柳和绿枝对视一眼,觉得小姐说话越来越难懂了。
莲心一大早就跪在了月家大门口,她一身素白衣裙,发髻上也插着一根白玉钗,不施粉黛的模样楚楚可怜,不明就里的围观群众看着她眼中含泪却犹自挺直了脊背的倔强模样,都纷纷露出同情的表情,窃窃私语不断。
月家大门缓缓打开,月小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莲心眼睛一亮,膝盖着地向前几步,大声喊道:“小姐,都是莲心的错,请你不要怪少爷了,快回家去吧。”
月小草走下台阶,居高临下地看着莲心,这个角度看着她更像林媛媛了,那双噙着泪水的眼睛简直如出一辙,“月家养了你十八年,从不曾让你受一点委屈,如今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莲心闻言大滴大滴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她俯身下去一边磕头,一边哽咽道:“小姐,是莲心对不起你,可是我跟少爷是真心相爱,请你成全我们好吗?”
月小草闻言不禁想笑,真心相爱?还真是一句万金油的话啊,真心相爱就可以随意伤害别人,就可以巧取豪夺,凡是阻挡之人都应该去死?
这样的爱情还真是可怕。
可是围观的群众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莲心一个孤女泪流满面,额头磕出血来的可怜模样,都有些不忍心,更有些男人已经喊出声来。
“月家是有钱,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就是就是,看着小姑娘都流血了,哭得真让人心疼。”
“有钱人家小姐了不起啊,就能这么糟践穷人家的女儿吗?”
010 少爷与婢女(十)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地喊声,莲心磕得越发卖力,额头上的血愈发明显,人群已经有些愤怒了,急的绿枝一个劲儿地对莲心说道:“莲心,你这是做什么,是想逼小姐么?有什么话起来说不行吗?明明是你自己要磕的,这样人家还以为是小姐欺负你呢!”
莲心充耳不闻,只是专注而卖力地磕头哭泣不已,如今若是月小草不满足她的要求,就像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月小草嘴角噙着一丝冷笑,绿枝这个傻丫头,这可不就是莲心的目的么,白莲花的必杀技,就是博得周围人的同情,进行道德绑架,群众是最善良也是最容易被蒙骗的,他们喜欢同情弱者,莲心这副模样可以说赢得了大多数人的同情和支持,已经将矛头对向了月家,几个激动的男子甚至围到了莲心身旁,虎视眈眈地看着月家众人。
月小草微微一笑,走向人群最前头一个三十上下的妇人,问道:“这位姐姐,你可有妹妹,若是有,与她感情可好?”
那妇人一愣,迟疑着说道:“我是有个妹子,自小是我照顾长大,感情很好。”
“那如果有一天你回家发现,这个你一直照顾的妹妹爬上了姐夫的床,你会觉得生气么?”
那妇人顿时变了脸色,即使想像一下这个场面,她就觉得有一团火在心中烧,当下怒道:“我妹子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若是真养出个如此忘恩负义之辈,我亲手打死她!宁愿从没有过这个妹子!”
“那若是你的夫君要给你一纸休书,让你给你的妹妹腾位置呢?”
“什么?”那妇人立即看向莲心身旁一个大汉,面色不善地说道:“他敢!老娘陪着他这么多年,他敢做出这等事来,老娘阉了他!”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莲心身边的那个大汉顿时涨红了脸,月小草看在眼里,指了指莲心说道:“这就是我当做妹妹一般养大的丫环,趁我不在家中之时,爬了我夫君的床,而我那夫君则为了她,将我赶回了娘家,你说,如今我该怎么办?”
众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没想到那个跪着磕头楚楚可怜的姑娘能干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看向莲心的目光也变了。那边莲心正磕得头晕眼花,听到周围没了声音不禁奇怪,回头一看才发觉不知道小草说了什么,周围的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瞧着自己,不禁慌了,一把拉住身边一个大汉的手说道:“大哥,莲心不是故意的,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那大汉被一双柔软的小手握着,顿时觉得豪气万丈,一拍胸口刚要开口,小草身边的妇人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扭住他的耳朵叫道:“你现在长出息了是吧,什么闲事都敢管,跟我回家上工去,孩子们还等着吃饭呢!”说完她鄙夷地看了一眼莲心,瞧这小骚蹄子的浪模样,勾引了自己姐夫,现在还想来勾引自己丈夫,真是不要脸,看着自家汉子那五迷三道的样子,还是离她远些为妙。
瞧见这妇人的动作,又陆续有几个妇人走了出来拉走了自己的丈夫,月小草看着莲心慌张的模样,心中暗笑,这世上但凡正妻,最恨的就是这种勾引丈夫的小狐狸精,别说为她撑腰了,还是看好自己的丈夫更要紧些。
月小草回到门前,扬声道:“这都什么时辰了,都不用上工么?绿枝,你让大管家去通报各处管事,今日迟到的都罚一半月钱,若是迟到超过一个时辰,那也不用留着了,月家可不养只会看热闹的闲人。”这些人住在附近,一定大多都是月家雇佣来做事的,不但不帮着月家,反而在是非不明的情况下帮着谴责月家,拿着月家的工钱理直气壮地说月家闲话欺负月家小姐,这样的人不要也罢。
听了这话,许多人都露出惊慌的神情,心中又是后悔又是埋怨莲心,若不是她,哪里会被罚了月钱甚至丢了差事?看热闹自然是有趣的,可那是不涉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如今这样被莲心连累,哪里还有人觉得她可怜,都觉得她可恨了。
眼看人群渐渐散去,再没有人为她出声说话,莲心慌了,也不再磕头了,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月小草本不欲理会她,哪知进门的时候却被她扑上来抱住了腿,大哭着不让她进门。小草厌恶地甩了一下腿,没想到莲心抱得颇紧,竟是甩也甩不掉,于是红柳和绿枝齐齐上前,刚刚从小草腿上将莲心扯了下来,就听见一声男声怒吼:“你们做什么欺负莲心,快放开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月小草抬头一看,果然是罗裕风来了,他红着眼冲了上来推来两个丫环,将莲心狠狠抱紧怀中,一脸心疼地说道:“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瞧你额头都出血了,一定很疼吧?”
莲心一见罗裕风来了,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少爷,莲心不想让你为难,都是莲心不好,小姐是生莲心的气才走的,害的你被老爷责罚,出血算什么,就算小姐要莲心的命,莲心也要帮你劝她回罗家,不然少爷你为难。”
罗裕风大为感动,紧紧抱住莲心,一脸沉痛地看向小草说道:“莲心这么善良,你怎么忍心如此残害她?她是这么柔弱,你有什么怨气冲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竟是如此恶毒的女子!”
月小草听得嘴角直抽抽,这两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狗血剧演到月家大门口来了,她转身就走,不想理会这两个脑残,却不料莲心还是不肯放过她,一把抓住她的裙裾说道:“小姐,莲心自知身份卑微,既没有小姐的美貌,也没有小姐的才气,唯有一颗真心,全给了少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你就不能成全我们呢?”
放过真心相爱吧,它还是个孩子!月小草心中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只得无奈转身,却瞧见罗父也来了,躲在月家门口的石狮子旁边看着,心中顿时有了计较,“莲心,既然你们是真心相爱,”说到这里她额角又抽动了两下,“那我就成全你们,罗裕风,你若是也真心爱她,就娶她做你的正妻!”
罗裕风刚要答应,罗父哪里肯同意,连忙出来开口说道:“小草,你是气糊涂了吧,罗家的少夫人从来就只有你一个,我可不会承认别的女子进门,裕风他不懂事,我会教他,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你跟我们回去吧!”
月小草瞥了一眼罗裕风,故意说道:“可是夫君似乎不想让我回去呢,还有莲心,她该怎么办呢?”
“你是不是来接小草回去的?“罗父听出小草语气的松动,急忙踹了一脚儿子,待他不情愿地点头之后又说道:”至于莲心,你想怎么处置都行,发卖了也无妨,只要你高兴。“
“父亲!”罗裕风不干了,梗着脖子叫道,回应他的是罗父的又一记窝心脚。
卖掉?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月小草做出不忍的神色,犹豫着说道:“毕竟莲心也是陪着我长大的,我怎么忍心看着她被发卖,不如就将她送去伺候您和婆母吧,也算全了我与她的主仆之义。”
罗父自然是满口答应,至于罗裕风和莲心都是松了口气,只要在罗府就好,想见面做点啥那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只要忍耐到罗父登上丞相之位,月家没有了利用价值,他会让月小草死的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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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少爷与婢女(完)
月家门前的这一场闹剧以小草答应回去而告终,人群散去之后,街角还站着两位男子,前头一个青衫磊落,面如冠玉,后头一个年纪略大,神色沉稳,两人从头到尾看完了这场闹剧。
“于叔,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吧?月小草送来宁家的消息不是假的。”
“少爷果然眼光如炬,老奴自愧不如,这位罗家少夫人的确不凡,手段也不俗,据各处传回的消息,如今月家已经停止了一切对罗青杰的资助,那老小子是急了,才会跑来月家求助。”
“于叔,以后叫月小姐。”
“啊?哦,是,少爷。”这没头没脑的话让中年人一怔,少爷变得好奇怪。
回到罗家,罗裕风连正房的门都没进便赶着去替莲心找大夫了,罗父有些尴尬地看着小草,却见她一脸平静地说道:“月家商队从西域带回了一车美酒,我特意为公公您带回了十坛,晚膳用最好不过,活血化瘀延年益寿。”
罗父松了口气,立即投桃报李地表示今日就将莲心带到东院中,不让她再与罗裕风粘在一处。月小草笑着谢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今晚罗老爷喝了不少酒,听说醉得不省人事呢。”
三日后,被小草派去打探消息的红柳一回来就报告了最新消息,这已是三日来他第五次醉倒了,罗青杰生平除了美人就是美酒,只不过大业未成,他控制得好所以知道的人不多。小草知道他一旦沾了自己送上的西域美酒,肯定会贪杯,不由问道:“可进了书房?有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信件文书?”
月父那边搜集不到致命的证据,这就是小草回到罗家的目的,可今日瞧着自己的丫环神色不对,期期艾艾了许久才说道:“小姐,要不你自己去瞧瞧,奴婢说不出口……”
月小草心中一动,隐隐有些预感,待她到了罗父的书房,不仅看到了大醉狂野的罗青杰,还看到了刚刚养好伤的莲心,而房中那不堪地一幕,不禁让她脸红发烧,干什么嘛,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好不好,让人家看这个!
内心无比羞涩地呐喊,脚下却是生了根般一步都不肯向外挪动,红柳和绿枝心里紧张地砰砰直跳,既觉得小草眼睛都不眨地看着这样的画面不妥,又担心被人瞧见了,无奈之下只得一边一个拖着自己家的小姐出了书房,都累出了一身香汗。
本来只是想找点有用的证据,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小草满心遗憾地退出门外后,吩咐绿枝找个罗家的小丫环去通知罗母,说罗父喝多了在书房无人照料,让她快些来看看。
事后据绿枝这个偷听壁角的回报,罗母的吼声几乎半个罗府都听到了,莲心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一件就被拖到了院子里供人观看,大半个罗府的下人都瞧见了她的身子,而后罗母又命人打了她三十大板,若不是罗裕风及时赶到,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月小草听到白莲花死里逃生的结果,只是勾了勾嘴角,就这么死了怎么行,后头还有好戏等着她呢。罗裕风果然已经中毒颇深,誓将脑残进行到底,在莲心的哭泣和柔情中竟然放过了她与罗父之事,只是尝过莲心滋味的罗父怎会轻易放弃女主这种自带光环的生物,后来经过一番博弈,竟荒诞地变成了父子共享的局面。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小草将在罗家搜集到的证据和罗家父子的荒唐行径都送到了宁府,自那次山中结盟之后,月小草已不是第一次给宁宸送消息了,她相信宁宸是知道如何善用这些来击垮罗家的。
很快大街小巷便传遍了罗家父子与莲心的香艳故事,罗青杰的人品被大家所唾弃,而他收受贿赂,结党营私,陷害忠良的证据也随后递上了皇上的御案,宁丞相作为罗家案件的主审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罗家父子很快被抓进了大牢。
罗母恨煞了莲心,要不是这个女子勾引自己的丈夫和儿子,罗家怎么会被天下人耻笑,她划花了莲心的脸蛋,将她卖进了京城最下三滥的窑子,来往皆是贩夫走卒,并不懂得怜香惜玉,可莲心特殊的身体还是让她成了最受欢迎的窑姐儿,每日里接客无数,苦不堪言,但因为所接客人都是穷人,即使每日躺着不起来也赚不到多少钱,刚刚够吃饭而已,凄凉无比,几次寻死都被救了回来,为了保住这样一颗摇钱树,**干脆给她灌了药,整日里四肢无力只能躺着承受,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
而月家因为及时抽身,又提供了许多揭发罗家的证据而被宁丞相庇护,小草手中有罗裕风亲手所书的休书,跟罗家再无关系,是以并未受到牵连,在宁宸的看护下,月家的生意如日中天,再无敌手。
在罗家父子问斩示众的现场,京城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都来看高官被砍头的热闹。最前面角落里站着一对男女,女的神色淡然,秀美从容,男的青衫磊落,长身玉立,小心地护着身侧的女子,以防止她被人群撞到。
“你做到了,如今感觉如何?”男子问道。
“不过如此,”女子淡淡一笑,“只是总算有个交代。”
“跟谁交代?”男子敏锐地抓住关键字眼。
“跟月小草,”女子看到他探究的眼神,笑意加深说道:“跟我自己。”
男子的神情有些疑惑,“月小姐,你似乎有很多秘密。”
月小草抬头看向清澈明亮的天空,突然回头狡黠笑道:“窥探别人的秘密可不是君子所为,你说呢,宁公子?”
宁宸看着月小草绽放的笑容,灿烂洒脱,就连骄阳都难以与之争辉,不禁怔住了,身边人群的惊呼将他惊醒了过来,刽子手的鬼头刀狠狠地挥了下去,罗家父子的人头滚落在地上,腔子里喷出的鲜血洒满了高台。
宁宸下意识地遮住了月小草的眼睛,“别看,会做恶梦。”
月小草一愣,没想到宁宸还是个暖男,若是放在现代,是个妥妥的暖心男闺蜜,她低头一笑,顺从而配合地闭起了眼睛。而宁宸手势一顿,是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白皙斯文的脸上浮现起一抹红晕。
这一世月小草活到了四十岁,一直跟着月父学习经商处事之道,有了身为大晋首富的名师倾心教导,极高的起点和眼界,让小草逐渐领悟了许多精髓,后来渐渐成为大晋商界赫赫有名的月家掌舵人。她没有再嫁人,而是收养了三个孤儿,作为月家的继承人,在月父过世的第二年,她为月家安排好一切,也无疾而终。临终前,除了那三个孩子,还有宁宸也在她的榻边。
那时的宁宸已入阁拜相,继承了父亲的官职,是大晋最年轻的丞相,可奇怪的是他竟然终身未娶,孑然一身,偶尔会请月小草品茶对弈,却从不提及其他,两人的友谊无关风月,行事光明磊落,成了大晋百姓津津乐道的传奇。
012 黄脸婆的逆袭(一)
完成任务之后,莫小草回到了事务所,她有种再世为人的沧桑感,代替月小草复仇的一世,没有高考,没有找工作,没有劈腿的男友,却有种畅快淋漓的自在,和完成责任的痛快,狠狠虐了一把酷似林媛媛的婢女莲心,也让本来满腹憋屈的小草出了口恶气。
说起来还要感谢这个巧合,让她化愤怒为力量,很好的适应了陌生的环境和诡异的新工作。另外,多亏了宁宸这个好友,让“魂”在异乡的她少了几分彷徨和孤独,临终前宁宸的眼神,温暖平和,带着了然和悲悯,就像最好的朋友一般守在自己身边,消散了她对“死亡”的恐惧。
看到酷似宁宸的黑心老板,小草爱屋及乌地觉得他真是个美男子,主动凑了上去说道:“老板,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么?”
那一脸冷然之色的男子看着满脸期待的小草,微不可见地颔首道:“完成的不错。”
“真的?老板,那有没有奖金?”小草眼睛一亮,在任务里的时候她就想好了,不能做被资本家剥削的羔羊,要为自己争取利益!
黑心老板嘴角一抽,指着身侧的灯架说道:“你的本命灯已经点燃,魂魄已有庇护,不用担心消散了。”
小草第一次进任务前就注意到事务所里这个奇怪的灯架,一座银色金属架,上面放着三盏古香古色的油灯,灯体上雕刻着异常精致的荆棘状花纹,蔓延盘旋至整个灯体,跟那张黑心老板在路边塞给自己的名片上图案一模一样。
当时其中两盏已经被点燃,一红一绿两朵火焰正欢快地跳动着,另一盏则看得到黑色的灯芯,似乎很久没有用过,连灯油都干涸了。
而如今那熄灭的第三盏油灯也燃起了黄色火苗,她靠近一点好奇地用手去碰那火焰,一点都不烫,反而有种冰凉的触感,然后一道光幕“刷”地弹了出来,差点撞到她的鼻子。
“财源滚滚?”
这光幕上的四个字是什么鬼?还有那火焰颤颤抖动,怎么看怎么孱弱,又是几个意思?
“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为什么我的本命灯瞧着这么弱小,好像风一吹就会灭了?”
黑心老板一脸高冷,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小草,唉,新手什么的最麻烦了。
“人界的魂魄本就虚弱,而你又刚开始接任务,以后化解的怨念越多,本命灯的能量就会越大,你的魂魄也就会越强大。光幕上显示的是你的技能,想来你以后做任务不会为钱财发愁了。”
那财源滚滚就是在这一次任务跟着月父从商的收获了,没想到还是随身技能,小草嘿嘿傻笑两声,盯着颤抖的小火苗,斗志昂扬神色坚决地说道:“老板,我要进任务!”
黑心老板只是微微点头,手指轻挑,书架上一册薄卷便漂浮了出来,他瞟了一眼说道:“你去吧。”
他的脸庞是那样是熟悉,可脸上冷淡的神色却又那么陌生,小草忍不住开口问道:“老板,你到底是不是宁宸?”
黑心老板推送小草的手指一顿,眼皮都没有抬起,“宁宸是什么?”
小草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果然不是么,却又听到他的声音响起,“小草?”
“啊?”小草立刻抬头看向老板,难道事情还有转机?他要承认了么?
“集中注意力,小心被传送到洪荒异界里去。”
“啊是,老板,我走了。”还有这种可能?会吓死魂的好么?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小草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客厅的沙发上,手脚都有些麻了,脖颈后腰也酸痛的厉害。她缓缓起身,待那股针扎般的麻意过去,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宽敞明亮的客厅布置的十分简约清爽,充满了艺术气息,浅灰色地砖,烟灰色墙面,深浅不一的灰色勾勒出明显的层次感,家具都是白色的,线条流畅,造型轻灵,沙发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油画,用色大胆,构图诡奇,是整个房间里唯一的亮色。
餐桌上摆放着早已凉掉的八碟热菜,八碟凉菜,竹笋老鸭汤上漂着凝结的油花,红酒还未打开,旁边放着一个百合花形状的蛋糕,上面的蜡烛已然熄灭,短短长长插着,淌下已经凝固的烛泪,看着好不凄凉。
看来屋中没有其他人,小草放下心,有了上次的经验,她很顺利地接收了剧情。这一次她重生在现代,但却是一个叫做夏国的陌生地方,想来也是另一方平行世界。这次的委托人叫做陈小草,和丈夫潘天成都是夏国国立大学艺术系的高材生,主修绘画,尤其是陈小草,出身书画世家,天赋不凡,中学时就曾摘取过夏国少年艺术大赛桂冠,是出了名的少女画家。上了夏大后,跟着身为艺术学院院长的父亲陈秋月学习,更是画出不少让人称赞的作品,直到遇到了同年入学的同学潘天成。
潘天成的绘画技巧十分高超,在当年度的新生中是佼佼者,引起了陈秋月的爱才之心,收在了自己名下,将他和女儿一同悉心教导。正值青春年纪,日日在一起研习绘画技巧,出门写生比赛,潘天成很快对容貌秀美,家世不俗陈小草展开了追求。陈小草涉世未深,很快便陷入了情网,陈父担心恋爱对自己女儿的绘画修行有所影响,并不赞同,可是陷入甜蜜初恋的陈小草哪里听得进去,还因此渐渐疏远了父亲,这时发生了一件改变她一生的事情。
在两人毕业前夕,一场盛世艺术大赛拉开了帷幕,这次参赛的都是各大学里的青年艺术学子,能够崭露头角者将会受到艺术协会全力的培养和扶持,夏国如今的艺术大家几乎都曾在这场大赛中取得过很好的成绩,是以所有人都对此十分重视。
就是这场比赛,彻底改变了陈小草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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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黄脸婆的逆袭(二)
陈小草和潘天成对这次比赛都极为重视,尤其是潘天成,他出身极为普通,很是需要这份成绩来获取资源,可能是因为太过在意,反而无法发挥正常的水平,灵感全无,直到截稿前一天还是无法画出满意的作品,潘天成懊恼地几乎发疯,此时他看到了陈小草的作品,充满灵气的画作无疑会成为此次比赛的翘楚。
只一眼,潘天成便再也无法将目光从小草的画作上移开,他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想将这幅完美的作品据为己有!面对深爱男友的苦苦哀求,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的模样,陈小草心软了,但是还是有些犹豫,她自己也有对艺术的梦想,自三岁拿起画笔就从未厌烦过,而且父亲对自己还抱有如此深厚的期望。
潘天成看出小草的纠结,当下一狠心,拿起一旁的美工刀扎向自己的腹部,表示若是不能赢得这次比赛,便再无活下去的希望。这一举动吓坏了陈小草,心疼极了的她终于答应了男友的请求。
潘天成如愿获得了艺术大赛的冠军,从此平步青云,不仅成了夏国著名的艺术家,还得到了宝贵的留校名额,成为夏大最年轻的教授。而陈小草在仓促的截稿时间来不及重画,只得拿出并不满意的练习作品参赛,虽然也取得了名次,却并未引起任何注意,陈秋月对此十分疑惑,可女儿一口咬定自己发挥失常,不如潘天成,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欺骗了父亲,陈小草十分内疚,可不久她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很快就嫁给了潘天成,没有婚纱照,也没有盛大的婚宴,为了给潘天成减轻负担,陈小草只和他领了证,两人在小饭馆里吃了一顿水煮鱼作数。
婚后陈小草为了支持潘天成,完全放弃了自己的绘画梦想,成为一个家庭主妇,当儿子潘玥出生后,更是将全部精神都放在了儿子身上,每日为丈夫和儿子忙碌不停,对自己省吃俭用,对家人却无比大方,丈夫儿子身上穿的都是名牌,而自己却只会在打折时候购入几件便宜货,护肤品都用的超市最便宜的,化妆品从来舍不得买,更别提什么保养了。
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当陈小草已经四十岁了,站在人群中俨然一个名副其实的黄脸婆之时,她全无当年的灵动眼神和才气,整日里唠叨抱怨,虽然起早贪黑地将丈夫和儿子伺候的妥妥当当,但无论是潘天成和潘玥都有些烦她,尤其是潘天成更是觉得跟妻子再没有共同语言,连她的话都不想多搭理一句。
这个时候,潘天成命定的女主孙莎莎出现了。她是潘天成的学生,对色彩有着天生的敏感,画出的作品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对这样一个得意弟子,潘天成自然爱护有加,不仅常常在专业课上为她开小灶,对孙莎莎的生活也多加照顾,那份周到体贴比当年热恋期照顾小草还更用心。
孙莎莎是来自小地方的姑娘,从小便被重男轻女的父亲嫌弃,在夹缝中生存,自然懂得把握时机,对潘天成这样一棵大树早就存了攀附之心,常常接着请教绘画技巧的名义缠着潘天成到晚上,平日里遇到什么麻烦也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就连写生摔断了腿住院都不要同学照顾,非要看到潘天成才肯接受治疗,那一次,潘天成在病床前陪了她一整夜。
出院后潘天成担心孙莎莎在宿舍没人照顾,便将她接回了家中,整日里让小草煲汤炖药。也许是女人天生的直觉,陈小草对两人的关系表示了质疑,却惹得丈夫大发雷霆,不仅指责小草思想龌龊,还鄙夷地说她没有见识,只知道妒忌猜疑。
孙莎莎见过了黄脸婆陈小草,心中更是自信,在一次野外写生时,突如其来的大雨给了她最好的机会,被困在山洞里的潘天成在女学生的热情和主动中很快便失控了,做出了背叛原主的事来。
这一天是陈小草的四十岁生日,而且仅仅是个开始。
突破了最后底线的潘天成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春天,人到中年,身边有这么一朵解语花陪伴,白天探讨艺术灵感,晚上肆意放纵索取,潘天成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快乐,开始在孙莎莎的要求中夜不归宿。
多日后,陈小草终于知道了真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全心付出的丈夫会出轨,还是跟自己的学生!她开始无休无止地哭闹和争取,在激动的情绪之下她对潘天成破口大骂,恢复平静之后又对他苦苦哀求,每次见到丈夫都要将自己多年来的付出和辛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期望能够唤起他的怜惜和愧疚。
可惜,男人不爱你的时候,又怎么会听得进这些。在潘天成眼中,陈小草就如同喋喋不休地祥林嫂一般令人厌恶,她土气廉价的穿着,憔悴苍老的面容,都无法跟浑身洋溢着青春和灵气的孙莎莎相比,他开始想摆脱这个糟糠之妻。
可眼看要接替陈秋月院长之位的他害怕小草去学校里闹,将她和孙莎莎的事抖了出去,他的目标是夏国的艺术协会会长,野心勃勃的他并不满足在学校打转,这样一来他更不能给自己留下私生活的污点。可孙莎莎却不满足只做潘天成的小三,她见央求无效,便开始撩拨陈小草的情绪。
陈小草面对孙莎莎的挑衅,很快便失去了理智,每次对她动手之时潘天成都恰好赶到,当他看到陈小草将颜料泼了孙莎莎一身的时候,面对自己小宝贝儿的央求和委屈的眼神,他忍不住了,当场翻脸动手打了陈小草。
若是在家动手也就罢了,可这次的事情是发生在夏大里,引来了许多人围观,有老师认出了陈小草,是曾经夏大艺术系的高材生,这让她感到丢掉了最后一丝尊严,更要命的是,有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陈秋月,他一气之下引发了脑梗,虽然抢救的及时捡回一条命,可终于还是全身瘫痪,再也不能作画了。
这样的结果让陈小草觉得生无可恋,她狠狠地警告了潘天成,打算将一切全盘托出告知学校,包括他和孙莎莎不为人知的关系和当年盛世大赛的真相。这让潘天成起了杀心,若是这一切被人知道,那他辛苦半辈子得来的一切就完了,再加上孙莎莎日日缠着他要名分,两重压力之下,他终于决定铤而走险,让陈小草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014 黄脸婆的逆袭(三)
在陈秋月瘫痪后,学校只得安排他退休,在期望已久的院长之位到手后,潘天成动手了。他让孙莎莎半夜打陈小草的电话,说自己突发急病,要她赶紧送钱和卡到医院。
虽然被丈夫伤透了心,可是陈小草心里还是放不下,更不会想到同床共枕二十多年,共同孕育了一个儿子,为他付出了一切的丈夫竟然会狠心至此,买凶杀害自己。她不疑有他,还担心自己去的晚了耽误潘天成的抢救,急急忙忙赶了出去,为了节省时间她特意走了小区前头一处偏僻阴暗的小巷子去打车,结果被潘天成雇佣的人尾随杀死在那里。
在临死前,陈小草得知了事情的始末,面对自己悲哀可笑的一生,她无法平静,她想好好报复潘天成和孙莎莎这对狗男女,她想再拿起画笔完成自己的梦想……
接收完剧情的小草心中有一丝波动,原主的一生就像千千万万个普通的女人一样,为了家庭和丈夫付出了一切,甘愿放弃自己的才华和机会,操持柴米油盐,像红楼梦贾宝玉所言一般,由美丽的珍珠变成了混沌的鱼眼睛,幸运一点的可以安然到老,而不幸的就如陈小草一般,丈夫变心,小三接收了她一生努力的成果。
小草走到餐桌旁,看到菜肴和蛋糕都一口未动,知道无论是丈夫还是儿子都全然忘记了她的生日,不禁冷冷一笑,昨晚原主精心准备了生日晚餐,等待丈夫和儿子归来庆祝,而丈夫却和小了他二十岁的女学生颠-鸾-倒-凤,情难自禁。
这个四十岁生日,没有鲜花,没有礼物,没有祝福,只有一个人充满绝望和孤寂的等待,就像每一个为家付出一切却轻易被家人忽略的那个女人……
看着镜子里的女人,小草皱起了眉头,原主长得并不难看,秀丽的瓜子脸,柳叶眉悬胆鼻,一双杏眼曾经满是灵气和水光,可惜却被二十年来日复一日的油烟蒙住了,白皙的皮肤也因为从不保养照顾而失去了光泽,变得蜡黄干枯。她看着挽在脑后的发髻,一头青丝倒是还柔滑乌黑,只是从来不曾费心打理过,老气的发型比她实际年龄看着还要苍老几分,小草端详了镜子里的女人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月小草的经历让她明白,女人若是不爱自己,又如何期冀别人的尊重和爱护?她心中很快有了计较,于是从衣柜里挑了件裙子换上出了门。
打车去了市中心叫做卡缤的最豪华的一家美容沙龙。陈小草一进门就感觉到周围看过来的眼光,充满了不屑和挑剔。她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略显老气,质地一看便是廉价货,脚上是一双款式老旧的圆头皮鞋,因为穿了许多年上面布满了褶子。而出入这间沙龙的都是俊男美女,衣着华贵,举止优雅,陈小草显然是这当中的异类,顿时成为了引起的大家好奇。
可这已经是小草在原主的柜子里能找到的最好一件衣服了,为了省钱和方便做家务,原主很少购置衣物,偶尔买的也都是一些耐穿大众的款式,这样可以多穿几年。装作没有看到周围的目光,陈小草对迎上来的黑衬衫服务生说道:“我想换个发型,再做一下脸部和全身的美容。”
毕竟是高档的沙龙,那服务生很有“顾客就是上帝”的意识,哪怕对方只是个土气的中年妇女,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点头道:“我叫杰克,乐意为您效劳,请这边请。”
洗好头发,坐在白色皮质座椅上,陈小草毫不犹豫地点了这家沙龙最高级别的首席造型师凯文来,杰克露出为难的神色,弯腰低声说道:“凯文老师非常忙,您可能要等很久,要不要换一位?”
陈小草挑眉道:“还有比他更好的造型师吗?”看到杰克犹豫地摇摇头,她微微一笑道:“我只要最好的,我不介意为此等待。”
杰克耸耸肩,为她递上一杯柠檬水,退了下去。陈小草掏出包中的画册,开始翻阅。转眼三个小时过去了,她依旧不疾不徐地翻着手中的画册,有时对着一幅画凝神欣赏很久,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她就这么坐着等了几个小时?”一个黑衣男子站在二楼的栏杆旁看了许久,终于出声问道。
“是,她一定要凯文造型,说只要最好的,无论等多久都不介意。”旁边的杰克也有些佩服这个女人。
黑衣男子一挑眉,玩味地说道:“有趣,叫艾伦过来,我来为这位女士服务。”
杰克呆住了,片刻后看到黑衣男子大步走下台阶,走向那位陈女士,才回过神来去叫人了。
陈小草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走到自己身边,气质高贵倨傲,对自己微微躬身,就像王子一般举止优雅,不禁一怔,这人怎么长得好像宁宸?
“女士有什么要求?”男子瞟了一眼陈小草手里的画册,是梵高的《星空》。
“没什么要求,把我变美就好。”陈小草看着那张熟悉的俊脸,暗笑自己多心,虽然知道这人既不是宁宸,也不是黑心老板,可还是觉得心中一阵暖意。
男子一愣,为陈小草直白的话语惊了一下,随即勾起嘴角,俯身下来将她一头鸦黑长发挽在手指间,从陈小草肩后看向镜子,低声道:“很美的头发。”
陈小草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吹向自己脸颊,低沉悦耳的嗓音似乎就在耳侧,不禁身子一僵,很没出息地红了脸,低头在心中恨声道,这真是个妖孽,一上来就玩这么大真的好么,人家现在是良家妇女好不好。
看到陈小草虽然故作镇定,可放在画册上的手指却在轻轻颤动,带动着《星空》中点点星辰跟着抖动,男子笑了,心中升起恶趣味,愈发靠得近了些,“长直发很适合你,只要修剪一下发尾就好。”
这一次男子的嘴唇几乎贴上了陈小草的耳廓,她觉得自己脸颊都要烧起来了,但想想自己如今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儿子都快十八了,怎么能被一个小伙子如此捉弄,好歹姐也是轮回了一次的,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
想到这里,陈小草一仰头,打算提些不同意见,哪知男子离得太近,她这一抬头脸颊便贴上了他的嘴唇,柔软冰凉的触感让她一愣,顿时整个人都傻了。
015 黄脸婆的逆袭(四)
男子也是一怔,但比起陈小草的手足无措,他很快恢复过来,若无其事地对身边看傻了的年轻人说道:“艾伦,梳子,剪刀。”
艾伦根本就看傻了,从没见过高冷寡言的老板如此顽皮,莫说是对客人了,就算是那些大家千金他都吝于多说一个字,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对老女人特别有兴趣?
“艾伦?”男子面露不悦,这小子平时看着机灵,怎么关键时候一脸傻气。
艾伦反应过来,赶紧掏出工具递上去,狗腿地问道:“老板,要不我来?”
男子摇头,拿起工具认真地在陈小草头上动作起来,看着镜子里闭眼装死的女人,嘴角自始至终带着那一抹笑意。
陈小草这天在沙龙里耗了一天,剪好了头发又做了面部护理和全身spa,连脚趾头的没漏掉,对服务极为满意的小草办好了价值不菲的卡缤全套年卡,站在落地镜前再端详自己,脸色好了许多,黄气去了大半,喝饱了水的皮肤亮了不少,做过营养的齐腰发丝柔顺闪亮,一半垂在前面,一半披在身后,整个人的气质都提升了不少。
今天没有时间去购物了,看着明显不合适的衣服,陈小草有些遗憾,也只能先去换回来,想着明天再找机会重新购置衣物,却不料刚一开门,便看到方才替自己坐美容的小姑娘提着一件黑色裙子站在门口,面带微笑说道:“陈女士,这是我们沙龙为您挑选的服饰和鞋子,请您笑纳。”
陈小草一愣,“送我的?为什么?”
“因为您办了年卡,这是为vip客户准备的礼物。”
陈小草释然了,果然是顶级沙龙,服务真周到。不过想想价格昂贵的年卡,她又觉得心安理得了。接过衣服换上,发觉一样是黑色连衣裙,明显这件无论剪裁还是质地都高档的多,利落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留下微微余量,并没有紧绷在身上,不禁掩盖了陈小草身上岁月留下的痕迹,还显示出优雅温和的气质。
恰到好处的v字领衬托出她纤细修长的脖子,这是陈小草最完美的部位,她微微扬起头,优美的线条如同白天鹅般美好。选这件衣服的人像是很熟悉小草的优点,将其全部展现了出来。
再搭配上五厘米的细跟尖头黑色缎面高跟鞋,当她走出来的时候,沙龙里的客人都看了过去,艾伦和杰克都忍不住轻轻鼓起掌来。有些看到陈小草进门模样的贵妇人,抱着恶趣味等到现在,本想看笑话,却不料惊得下巴也掉了下来,回神后都纷纷要求升级自己的会员卡,一时间沙龙进账不少。
“都说凯文的手段出神入化,我看老板才是上帝之手,”艾伦和杰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竖起大拇指拍着马屁,趁机请教这么短的时间,看着也没做什么大的改变,为什么来去的客人判若两人?
凯文微微一笑,“没人可以凭空改变一个人,好的造型师只是发掘客人自身隐藏的气质和特点,将优点放大凸显,这位陈女士身上有一种奇特的艺术气息,只是被封存了起来,我所做的只是将它释放出来而已。”
陈小草没有听到这番评价,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父子都已经到家了。儿子潘玥今年就要满十八岁了,再过大半年就要高考,他长得并不像潘天成,眉眼间却是像极了原主,白皙清秀,穿着带帽卫衣和运动裤,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一见面她就在心中赞了一声,好一个小鲜肉。
“妈,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昨天晚自习做试卷,太晚了就没有回来。”潘玥递上一个裹了彩纸的小盒子,挠着头说道。
妈?
陈小草脑后挂下三条黑线,被小鲜肉叫妈的感觉也真是醉了,她借着拆礼物掩饰自己尴尬,发现这个便宜儿子送的竟是一套护肤品,看来连他都觉得原主太需要保养了。
“这个牌子是我一直想要的,我很喜欢,谢谢儿子。”陈小草拧开盖子涂了一点在手背上,很清淡的香气,很好闻。
潘玥有些惊讶,本来他忘了母亲的生日,心虚之下才花大价钱买了这个,送出去才觉得有些后悔,母亲一向抠门,每一次为她买礼物,得到不是她的惊喜和感激,而是板起脸嫌弃地看着那礼物,说他乱花钱,她要这些东西一点用也没有。
记得十四岁那年他用自己攒下的零用钱买了一条项链给她,却被她念叨了整整一个月,还拿去商场退掉了,那天晚上,他发现自己房中多了双崭新的篮球鞋。
他感动么?不,更多的是失望,母亲只知道给予她认为最好的,却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是她对自己悉心挑选礼物的欣赏,也是对这份心意的认可。其实他并不是整日里想着要名牌鞋的,有时他也想看到母亲带着一条像样的项链,而且是他挑选的。
“谢我做什么,不过是我随便买的。”潘玥有些不好意思,脸颊上飞起两朵红晕,却犹自嘴硬,眼睛却是亮了起来,那别扭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嗯?看上去他比自己这个收礼物的人更加开心,陈小草有些意外,剧情里这孩子跟母亲并不亲近,像所有青春期的孩子一样,他讨厌总是唠叨不停,只知道盯着他学习的母亲,后来因为孙莎莎的出现,陈小草整日里和潘天成吵闹哭泣,家里总是被低气压笼罩,他高考发挥失常落了榜,因为对家人的失望而选择了出国留学。
“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上课。”陈小草伸手捏了捏潘玥的脸,手感真不错。
潘天成这时候从浴室出来,刚刚洗好澡,看到陈小草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道:“学校太忙了,累了一天先睡了。”
可不是累了,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跟小姑娘在野外瞎搞,这一身老胳膊老腿没散架也算不错了。陈小草没有理会他,走之前她特意没有收拾桌上的蛋糕和饭菜,就是让这父子俩看看他们忘记了什么,而潘天成还不如个孩子,潘玥至少懂得承认和补救。-----------------------------------------为什么都没人投票票,乃们都不爱偶了么?哀怨地咬手绢中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