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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愁事

    二十多个闪亮生物齐聚一堂结果是,李谨言再次收礼收到手软。

    只不过,这次礼物中,匕首和枪-支一类凶器极少。

    这其中,疆督帅李佳才长孙,李少帅送是一块白色玉雕摆件,雕工精美,质地细腻,通体无一丝杂色。李谨言起初没想那多,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绝不是普通白玉。

    “这是羊脂玉。”

    楼少帅从盒子里拿起玉雕,动作很随意,貌似没觉得有多贵重。若非这只是个摆件,不是个贴身挂件,楼少帅压根不会让李谨言收。依华夏传统,以玉为礼是有讲究,并非越贵重越好,礼送不对,当真是要得罪人,甚者,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

    捧着玉雕,想想后世羊脂玉稀少和珍贵,李谨言只觉得手心都发烫。

    收礼不只是李谨言,还有和少帅们“平辈”楼二少,以及矮一辈小胖墩。

    送给小豹子多是匕首和精巧手枪,匕首没开刃,枪里也没有子弹,给小胖墩也差不了多少。刚刚马少帅抛着玩匕首,此刻正被楼二少握手里,从刀身上反光就能看出,一旦开刃,这把匕首会有多锋利。

    李谨言看着堆面前大大小小盒子,除了金银玉器就是珍珠玛瑙。明明他上次收礼也和小豹子一样,怎么这次换了风格?

    想不明白。

    不过再多来几次,他差不多能开家珠宝行了,还是不需要成本那种。

    少帅们到总统府,显然不只是为了“送礼”。

    看到桌上铺开地图,李谨言找了个借口,带着小豹子和小胖墩离开了会客室。

    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身后,果然,会客室里人都聚到桌子旁,楼少帅立于正中,手中笔点地图上某个位置,其他人或是拧眉,或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样子。

    二十九个年轻军人,二十九名即将接过父辈重任,站权力巅峰挥斥方遒将领。

    到了那一天,这些人一举一动都将影响到这个国家和民族。是继续沿着上升之路攀登,还是因野心走上岔路?

    年轻,代表着各种可能。

    李谨言不懂得揣摩人心,说到底,刨去手中掌控庞大商业集团,他就是个普通人。跟随白老学了几个月官场厚黑学,每次考校出成绩还比不上小豹子。

    有些事明显需要天分,勤能补拙,也要付出百分之九十九汗水同时,有百分之一天分存才行。

    专注于地图上楼少帅突然抬头,军人敏锐,让他轻易捕捉到李谨言视线。

    抛掉脑子里乱七八糟想法,李谨言笑了笑,朝楼少帅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八字没一撇,想这么多干嘛?

    安顿好楼二少和小胖墩,李谨言疲惫倒床上。虽然两个孩子都很听话,照顾起来依旧不是一般累。

    捶了捶有些酸胳膊,随手抓过枕头抱怀里,翻了个身,闭上双眼,思绪放空,睡意渐渐涌上,迷迷糊糊中,房间门被推开,李谨言以为是楼少帅回来了,再一听,脚步声却有些不对。

    睁开眼,是楼二少和小胖墩。

    小胖墩见李谨言撑起头,没等他开口,直接举起手里画报,“言舅舅,读画报,之前答应云儿!”

    李谨言打了个哈欠,“云儿,今天晚了,要不明天?”

    “言舅舅,说话要算话!”

    “言哥,外祖父教导,言出必行。”

    好吧。

    李谨言无奈,总不能让小豹子和小胖墩以为他失信,起身下床,把两个团子全都抱到床上,用被子包好,披上外衣,走到门边,对跟过来丫头说道:“睿儿和云儿今夜留这,热两碗羊奶来,少撒点花生。”

    丫头们答应着下去了,李谨言关门回身,却见两个小孩床上扑腾开了,枕头被子滚成了一团。

    仰头四十五角望天,李谨言深深叹了口气,他今夜八成睡不好了。

    羊奶送来,两个团子老实了,李谨言靠床头,翻开一册画报读了起来。舒缓声音室内流淌,古早神话故事,配合着图画,倒也趣味盎然。

    两个孩子听得认真,一册读完,两人捧手里碗也空了。

    “刷完牙,再读下一册。”

    李谨言话相当于“命令”,楼二少先响应,小胖墩磨蹭了两下,也乖乖下床。

    一阵忙活,再读完一册画报,一大两小全都去会周公了。

    守门外丫头侧耳听着,屋里没了声音,小心推开房门,果然,都睡着了。

    轻手轻脚将李谨言扶着躺好,又小心退了出去。

    灯光熄灭,室内一片静谧。

    楼大总统和楼夫人回府时,少帅们还没离开,听到会客室里传出“争执”声,楼大总统也来了兴致,让楼夫人先去休息,自己去了会客室。

    桌上地图已经被移开,李谨言从关北带来一套沙盘被摆了上去

    这套沙盘原本是给楼二少带来玩具,比之前那几套做得加精致,不只有平原沙丘,还有沙漠和沼泽密林。

    少帅们分成几队,沙盘上进行战术推演。很显然,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对战,而是几股实力交杂一起,四周都是敌人乱局。

    楼少帅和龙少帅指挥两支队伍攻势凌厉,防守得当,刘少帅战术也算是中规中矩,宋少帅略有些弱势,马少帅……谁遇到他都头疼,不防守,只是一个劲进攻,别人防守他进攻,别人进攻他照样进攻,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鲨鱼,下山猛虎,凡是挡路,不管子丑寅卯,全都一口咬上去。

    打胜了就一句话:“家学渊源。”

    手下败将狠狠咬牙,果真是胡子作风!

    山西阎少帅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几股势力打成一团乱局中,他部队却异军突起,生生挡住了宋武几倍于他兵力。

    若不是宋武及时回访,恐怕会被他从中间把军队拦腰截断,一口一口吃下去。

    战况越来越激烈,从开始敌我不明,到后来几股势力开始联合,终沙盘上形成了以为楼,阎,马三支队伍联合,对抗龙,宋,刘,唐四部军队局面。

    绞杀中出局,只能站一旁,看着七人沙盘上展开一场又一场厮杀、

    室内气氛愈发紧张,众人注意力全部高度集中,连楼大总统走进来也没发现。

    楼大总统没出声,也将目光对准沙盘,看着交战队伍调兵遣将,坦克,飞机,大炮都被用到极致,进攻部队不间断冲锋,防守部队咬牙坚持,一步也不后退,若是真正战场上,这样战斗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惨烈。

    这帮老兵痞子都是怎么养儿子?楼盛丰眉间挤出一个川字,这就是一群狼崽子,一身狠劲。早二十年,自己碰上了也未必能得着好。他几乎可以下断言,只要被这群狼崽子给盯上,不把命丢了,也要缺胳膊断腿。

    不过,狼群总要选出头狼,否则早晚是件愁事。

    叹了口气,小辈太优秀了,也愁人啊。

第二百五十三章

    二十多个闪亮生物齐聚一堂的结果是,李谨言再次收礼收到手软。

    只不过,这次的礼物中,匕首和枪-支一类的凶器极少。

    这其中,新疆督帅李佳才的长孙,李少帅送的是一块白色的玉雕摆件,雕工精美,质地细腻,通体无一丝杂色。李谨言起初没想那多,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绝不是普通的白玉。

    “这是羊脂玉。”

    楼少帅从盒子里拿起玉雕,动作很随意,貌似没觉得有多贵重。若非这只是个摆件,不是个贴身的挂件,楼少帅压根不会让李谨言收。依华夏传统,以玉为礼是有讲究的,并非越贵重越好,礼送不对,当真是要得罪人的,更甚者,老死不相往来都有可能。

    捧着玉雕,想想后世羊脂玉的稀少和珍贵,李谨言只觉得手心都在发烫。

    收礼的不只是李谨言,还有和少帅们“平辈”的楼二少,以及矮一辈的小胖墩。

    送给小豹子的多是匕首和精巧的手枪,匕首没开刃,枪里也没有子弹,给小胖墩的也差不了多少。刚刚马少帅抛着玩的匕首,此刻正被楼二少握在手里,从刀身上的反光就能看出,一旦开刃,这把匕首会有多锋利。

    李谨言看着堆在面前大大小小的盒子,除了金银玉器就是珍珠玛瑙。明明他上次收的礼也和小豹子一样,怎么这次换了风格?

    想不明白。

    不过再多来几次,他差不多能开家珠宝行了,还是不需要成本那种。

    少帅们到总统府,显然不只是为了“送礼”。

    看到在桌上铺开的地图,李谨言找了个借口,带着小豹子和小胖墩离开了会客室。

    走了几步,回头看一眼身后,果然,会客室里的人都聚到桌子旁,楼少帅立于正中,手中的笔点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其他人或是拧眉,或是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二十九个年轻的军人,二十九名即将接过父辈重任,站在权力巅峰挥斥方遒的将领。

    到了那一天,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将影响到这个国家和民族。是继续沿着上升之路攀登,还是因野心走上岔路?

    年轻,代表着各种可能。

    李谨言不懂得揣摩人心,说到底,刨去手中掌控的庞大商业集团,他就是个普通人。跟随白老学了几个月的官场厚黑学,每次考校出的成绩还比不上小豹子。

    有些事明显需要天分,勤能补拙,也要在付出百分之九十九汗水的同时,有百分之一的天分存在才行。

    专注于地图上的楼少帅突然抬头,军人的敏锐,让他轻易捕捉到李谨言的视线。

    抛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李谨言笑了笑,朝楼少帅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去。

    八字没一撇,想这么多干嘛?

    安顿好楼二少和小胖墩,李谨言疲惫的倒在床上。虽然两个孩子都很听话,照顾起来依旧不是一般的累。

    捶了捶有些酸的胳膊,随手抓过枕头抱在怀里,翻了个身,闭上双眼,思绪放空,睡意渐渐涌上,迷迷糊糊中,房间的门被推开,李谨言以为是楼少帅回来了,再一听,脚步声却有些不对。

    睁开眼,是楼二少和小胖墩。

    小胖墩见李谨言撑起头,没等他开口,直接举起手里的画报,“言舅舅,读画报,之前答应云儿的!”

    李谨言打了个哈欠,“云儿,今天晚了,要不明天?”

    “言舅舅,说话要算话!”

    “言哥,外祖父教导,言出必行。”

    好吧。

    李谨言无奈,总不能让小豹子和小胖墩以为他失信,起身下床,把两个团子全都抱到床上,用被子包好,披上外衣,走到门边,对跟过来的丫头说道:“睿儿和云儿今夜留这,热两碗羊奶来,少撒点花生。”

    丫头们答应着下去了,李谨言关门回身,却见两个小孩在床上扑腾开了,枕头被子滚成了一团。

    仰头四十五角望天,李谨言深深叹了口气,他今夜八成睡不好了。

    羊奶送来,两个团子老实了,李谨言靠在床头,翻开一册画报读了起来。舒缓的声音在室内流淌,古早的神话故事,配合着图画,倒也趣味盎然。

    两个孩子听得认真,一册读完,两人捧在手里的碗也空了。

    “刷完牙,再读下一册。”

    李谨言的话相当于“命令”,楼二少最先响应,小胖墩磨蹭了两下,也乖乖下床。

    一阵忙活,再读完一册画报,一大两小全都去会周公了。

    守在门外的丫头侧耳听着,屋里没了声音,小心的推开房门,果然,都睡着了。

    轻手轻脚的将李谨言扶着躺好,又小心的退了出去。

    灯光熄灭,室内一片静谧。

    楼大总统和楼夫人回府时,少帅们还没离开,听到会客室里传出的“争执”声,楼大总统也来了兴致,让楼夫人先去休息,自己去了会客室。

    桌上的地图已经被移开,李谨言从关北带来的一套沙盘被摆了上去

    这套沙盘原本是给楼二少带来的玩具,比之前那几套做得更加精致,不只有平原沙丘,还有沙漠和沼泽密林。

    少帅们分成几队,在沙盘上进行战术推演。很显然,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而是几股实力交杂在一起,四周都是敌人的乱局。

    楼少帅和龙少帅指挥的两支队伍攻势凌厉,防守得当,刘少帅的战术也算是中规中矩,宋少帅略有些弱势,马少帅……谁遇到他都头疼,不防守,只是一个劲的进攻,别人防守他进攻,别人进攻他照样进攻,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下山的猛虎,凡是挡路的,不管子丑寅卯,全都一口咬上去。

    打胜了就一句话:“家学渊源。”

    手下败将狠狠咬牙,果真是胡子作风!

    山西的阎少帅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在几股势力打成一团的乱局中,他的部队却异军突起,生生挡住了宋武几倍于他的兵力。

    若不是宋武及时回访,恐怕会被他从中间把军队拦腰截断,一口一口吃下去。

    战况越来越激烈,从开始的敌我不明,到后来的几股势力开始联合,最终在沙盘上形成了以为楼,阎,马三支队伍联合,对抗龙,宋,刘,唐四部军队的局面。

    在绞杀中出局的,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七人在沙盘上展开一场又一场厮杀、

    室内的气氛愈发紧张,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高度集中,连楼大总统走进来也没发现。

    楼大总统没出声,也将目光对准沙盘,看着交战队伍调兵遣将,坦克,飞机,大炮都被用到极致,进攻部队不间断的冲锋,防守部队咬牙坚持,一步也不后退,若是在真正的战场上,这样的战斗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惨烈。

    这帮老兵痞子都是怎么养儿子的?楼盛丰眉间挤出一个川字,这就是一群狼崽子,一身的狠劲。早二十年,自己碰上了也未必能得着好。他几乎可以下断言,只要被这群狼崽子给盯上,不把命丢了,也要缺胳膊断腿。

    不过,狼群总要选出头狼,否则早晚是件愁事。

    叹了口气,小辈太优秀了,也愁人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

    会客室内,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拼杀,交战双方始终不分胜负。

    楼大总统不得不咳嗽一声,一来为提示自己的“存在”,二来也为打破“僵局”。继续“打”下去,到明天早上也未必能有结果。

    或许是棋逢对手杀得兴起,楼大总统没得到任何回应。提高声音又咳嗽了两声,楼少帅才从沙盘上移开目光,直起身,放下指挥棒,“父亲。”

    态度恭敬,表情无波,连声音都没多少起伏。就好像刚刚亲自率领坦克集群上阵冲杀的不是他一样。

    从紧张的“战斗”中回过神来,宋武等人立刻向楼大总统敬礼问好,腰背挺得笔直,军礼敬得一个赛一个标准,就是没人开口问一句,“大总统是什么时候来的。”

    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想不开。

    礼貌的寒暄几句,见时间不早,众人便接连告辞。同时不忘留下一句:“长风兄,改日再战。”

    别看欧洲现在太平了,日本被揍得缩起了脖子,少帅们普遍认为,凡尔赛和约带来的不会是长期和平,欧洲早晚还要打起来。就像送援助物资到德国的兵哥曾说过的,战后的德国埋着火药,一旦时机成熟,必定会被点燃,爆炸。

    “凡尔赛和约签订后的德国,就像是一个被关在监狱里的犯人,看守尽职尽责,囚室的铁栏杆和墙壁却没想象中那么牢固。”龙少帅说道:“法国人迟早会再倒一次霉。”

    “德国人并不认为自己战败。”只从巴黎和会期间的德国报纸,就能清楚看出这一点。

    马少帅貌似粗枝大叶,匪气十足,一旦论起军事政治,国际局势,目光同样敏锐,“一个不认为自己打了败仗的国家,却要被迫接受这样的条款,搁谁也不会服气。”

    “一旦牵涉其中,必定会惹上麻烦,可事有两面,这也是华夏的机会。”宋武看问题的着眼点更倾向于政治方面,在战场上,他不是在场大多数人的对手,但于政治一途,同龄人,真没多少能玩过他。楼长风这样逆天的除外。对于楼逍,宋武也时常会有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麻烦,也是机会。

    李谨言回府之前,楼少帅等人就在讨论,一旦大战再起,华夏该何去何从。效仿美国奉行孤立主义是绝对不可能的,华夏并不具备美国一样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若要参与进去,就必须考虑一个站队问题。

    华夏已经成立联邦,联邦有多少成员国,都分布在哪里,对华夏的边境安稳以及今后的发展,都是大有影响。危险能消灭在萌芽中最好,那些两面三刀,当面陪着笑脸,背过身去,就想着法从华夏身上咬一口的,总是要让他们知道,凡是敢惹华夏的,都要付出代价!

    说华夏欺负人?不讲理?

    和一群听不懂人话的,是不需要讲道理的。揍一顿,再扇两巴掌,这才是彼此沟通的最佳方法。别说是现在,就算是后世,同样谁实力强,拳头大,说话的声音才更响。

    霸-权-主义?

    山姆大叔总把人权和公理挂在嘴边,可在他们身上,这四个字才体现得淋漓尽致。一边高举着“人-权,公理和正义”的大旗,一边干着狗-屁-倒-灶-的事,偏偏有人专门吃那一套,还美其名曰:众人皆醉我独醒。

    所以,在没“被”公理,“被”正义之前,一定要先出拳,把对方揍趴下,道理就站在自己这一边了。

    按照李三少的话来总结一下,那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实际操作起来,少帅们只会比李谨言所能想到的更“彻底”。

    送走客人,楼氏父子也回房休息。

    楼少帅站在床前时,床上的一大两小早就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守夜的丫头在门后探了一下头,又飞快缩了回去,她从来不知道,只是个背影而已,就能这么吓人。搓搓胳膊,“职业经验”告诉她,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声,只当什么都没看见。

    过了一会,听到室内传来声响,丫头壮着胆子又探了一下头,就见楼少帅正抱着楼二少迈步走出房门。

    几分钟后,楼少帅空手回来,再出来,怀里的变成了小胖墩。

    从头至尾,小豹子和小胖墩都没醒来,被包裹得严实,躺在楼少帅怀里,还砸了砸嘴。

    睡梦中,李谨言发现怀里的小火炉不见了,无意识的朝身边摸,摸到了人体的温度,靠上去,个头好像比之前大了一点,还不是一星半点。就算这样,李三少也没醒过来,反而睡得更沉了。

    翌日清晨,李谨言醒来后没看到小豹子,抻了个懒腰,却也没觉得奇怪。在关北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不过,有幸被楼少帅搬运的只有楼二少。

    楼少帅靠坐在床边,没有军装,只穿着黑色的长裤,浅色的毛衣,少了一分铁血,多了几许温和与安静。

    “醒了?”

    “恩。”李谨言没急着起身,侧躺着,貌似还有些迷糊。

    一只大手罩上他的额头,手指-插——进-发间,轻轻按压,李谨言半合上双眼,像是一只正在被顺毛的大猫,就差从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了。

    若不是墙上的自鸣钟敲响,丫头来请两人去吃早餐,李谨言差点又睡了过去。

    餐桌上很沉默,只是楼二少和小胖墩望着楼少帅的表情,怎么看都像带着控诉。

    上午九点,前德意志驻华全权公使辛慈再次来访。虽然打着拜会楼少帅的名义,两人话中所谈的内容却和“私人友谊”相距十万八千里。

    经楼大总统授意,就华夏与德意志恢复邦交一事,楼少帅给了辛慈肯定答案。

    “还要递交国会审议,最快是在年底。”

    “这真是太好了。”

    有了这个口头承诺,辛慈进而提出了他来访的另一个目的,魏玛政府希望同华夏订立密约,以德国的技术和工程师同华夏兵工厂合作,共同研发和制造武器。同时,德国也希望能同华夏再次开展贸易。

    凡尔赛和约规定的巨额战争赔款,以及对德国贸易的变相封锁,给德国经济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和打击,在交付第一笔赔款后,德国就出现了可怕的通货膨胀。

    和约中还规定,一旦不能在期限内交付赔款,需要以矿产能源和机械设备抵偿,这大大激起了德国人的不满。为了缓和国内矛盾,魏玛政府必须想办法稳定物价,降低失业率,尽可能的恢复经济,最基本的,让大部分国民能吃饱肚子。

    可惜的是,一直到魏玛政府被纳-粹-政府取代,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必须承认的是,虽然魏玛政府被认为是由一群政客组成,在背后给军人捅刀子的政权,但在执政期间,他们也同样做出过努力,只是由于各种原因,均以失败告终。

    “重新开展贸易不是问题。”楼少帅的回答很干脆,“军工合作还要另议。”

    辛慈的目的没有完全达成,比起阅兵前的那一次会面,却已经前进了一大步。

    他必须尽快给国内发电报,确定新一任驻华公使人选。对现在的德国来说,保持同华夏的“友谊”实在是太重要了。

    在谈话过程中,楼少帅并没提起七年前从德国人手里借来的八千万马克,辛慈同样没提。民四借款合同同辛慈本人没有任何关系,直接关系人,德华银行行长,前青岛总督瓦尔德克都已经返回德国,而远东舰队司令冯施佩已经随同旗舰沙恩霍斯特号葬身海底。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合同没到期。是否提前还钱,主动权并不在德国人手里。

    十月二十八日,华夏国会开始审议同德奥恢复正常邦交的议案。

    当初华夏政府与德国断交,对德国宣战时,顺便带上了奥匈帝国。如今也是一样,只与德国邦交正常化太过显眼,顺便带上奥地利,明知道其中有猫腻,也没法挑理。

    华夏联合政府外交部的上上下下,不管见哪国的外交人员,开口总不忘带上一句:“华夏爱好和平……一切为了和平。”

    据悉,最先说出这句话的是外交部长展长青。如今,却已经成为了所有华夏外交人员的口头禅,包括驻外公使和领事。

    同日,美国国会通过了沃尔斯泰德法,美国宪法第十八号修正案生效,进入了倒计时。

    十月三十一日,参与阅兵式的各省军队陆续开拔,临行前,督帅夫人们都收到了李谨言备下的一份“人情”。

    李谨言回到关北之前,联合政府终于付清了驱逐舰和潜艇的余款,当海军上下为实力增强欢呼雀跃时,李三少也在笑眯眯的数钱。

    十一月中旬,任午初从京城成功脱身,继续回北六省做他的财政局长,白总办三天两头给自己放假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十一月二十二日,关北图书馆正式对民间开放,馆藏的大量典籍,抄录的孤本,在国内引起了轰动,南北各地报纸均大篇幅报道,热度不下之前的阅兵式。

    更有文人发表文章,高呼:“此乃国之幸,民族之幸!”

    白老,邓老,冉老等国学大家均在馆中留有墨宝,大门上的匾额更是白老亲手所书。曾有人笑言,不提馆内古籍,仅是这些墨宝,已是价值连城。

    十一月底,关北电影公司开拍由枝儿主演,张建成执笔的新片,方氏兄弟也开始制作新的动画片,李谨言兴致来时,会去电影厂转一转,偶然间得知,跟在方氏兄弟身后忙来忙去的美国人,是公司新招的员工,名叫沃尔特迪斯尼。

    “叫什么?”

    “沃尔特迪斯尼。”

    美国佬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转过头咧嘴一笑,还挥了挥手,“你好。”

    李三少:“……”

    又是哪只蝴蝶在扇翅膀?难不成米老鼠和唐老鸭还没出生就打算移民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希望学习动画片的制作,我为它着迷。”

    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测,李谨言特地和沃尔特本人进行了一次长谈,虽然略显突兀,沃尔特还是很高兴能向公司的“大老板”阐明自己的理想,他不只想做一名普通的员工,更希望能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他想同方氏兄弟学习绘画和制作动画片的技术,创造属于自己的动画作品。

    “我已经有了灵感,一个相当不错的故事。”沃尔特拿起笔,在白纸上画了一只兔子的卡通形象,“我叫它迪斯先生,它将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演绎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

    沃尔特的阐述很有趣,他不只构思形象,还编辑了整个故事,“起初,我想到的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我对方说出了想法,他提醒我,这里是华夏,爱丽丝的故事固然美好,却不属于这里。我又请教了方,然后,我知道了华夏神话中一个美丽的故事,有个抱着兔子的姑娘生活在月亮上,姑娘还有一个喜欢砍树的邻居……”

    李谨言:“……”

    抱着兔子的姑娘?喜欢砍树的邻居?

    嫦娥奔月?吴刚伐桂?

    他该问一问方氏兄弟,他们都和这个美国佬说了什么,好好的神话故事,怎么到他嘴里,变得这么不对味?

    况且,就算故事“不错”,他也很难想象,一个美国人会制作出什么样的奔月故事,后世的花木兰,不提故事如何,单论人物形象,或许某些人喜欢,李谨言却实在接受不能。

    不同的文化背景,讲述相同的故事,总是会存在”接地气”问题。

    迪斯尼版的嫦娥?李谨言在脑子里简单勾勒出一个形象,果断斯巴达了。

    但是,李谨言也没打算掐灭沃尔特的工作热情,只是建议他,可以和动画制作部的画家们多交流,至少别创作出一个长得很有美洲特色的嫦娥。制作动画短片,也不一定非要有固定的范本,完全可以自己创作。

    “太感谢你了,李!”沃尔特仿佛茅塞顿开,兴奋溢于言表,“我又有了灵感……”

    “容我打断一下,”李谨言举起右手,“若想学到更多东西,最好先把华夏语学好,能不能读写暂且不论,至少沟通上要没问题。”

    “是的,李,我会的。”沃尔特显然还没从兴奋的想象中回到现实,他又拿起笔,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几乎忘记了对面坐着的李谨言。

    李谨言笑了笑,没有打扰他,起身去了经理办公司。

    沃尔特不是唯一在关北电影公司中工作的外国人,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需要的各方面人才也越来越多,加上欧洲打工仔的涌入,在关北电影公司经常能看到黄头发蓝眼睛的摄影师,或是红头发的道具师傅,同公司签约的演员中,也有为数不少的外国人,数量最多的是俄国人,从《军人》开始,俄国演员就时常会出现在公司拍摄的战争片中,法国人和德国人也有不少。

    就算在华夏人眼中这些高鼻子都长得差不多,但在不同的环境下,不同的穿衣打扮,还是能看出区别。

    最明显的例子,穿着军装的法国人和德国人站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绝对不会认错。

    关北电影公司正在筹拍的《库页岛》,是公司建成以来投资最大的一部电影,电影分为三部分,时间跨度也相当长,剧本是张建成和另外三名编剧共同完成的。为了向世人呈现最真实的一面,他们特地前往库页岛搜集史料,询问了当地的赫哲和鄂伦春等少数民族,还与生活在岛上的俄国人进行了交流。

    根据史实写出的剧本,即便经过艺术加工,也带着一种无法掩盖的血腥味。凡是读过的人,都会有一种心脏被揪住,想要呐喊,却出不了声的感觉。

    赫哲族的苦难,原住民的抗争,投靠,背叛,俄国人和日本人的狂妄,肆意,残暴,虽然在影片结尾,华夏军队将侵略者赶走,夺回了岛屿,但曾发生在岛上的一切,都血淋淋的呈现在观者的面前。

    酸楚,痛苦,沉重。

    这一切,绝不是一部影片能完全呈现的。

    “不如分成几部,”李谨言看过剧本,对电影公司经理和负责拍摄的导演说道:“两位放心,资金绝对没问题。”

    这样的电影,拍出来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给更多国人看的。

    华夏虽然摆脱了半殖民地的苦难,却依旧是群狼环伺,欧洲人,美国人,两面三刀的邻国,野心不死的日本,甚至是隔海的几个岛国。

    几代人的咬牙拼搏,多少军人的生命和热血,才换来了今日安稳。

    然华夏自古有言,安危相易,祸福相生。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

    仁爱友善固然不错,但历史不容忘却,华夏民族曾遭受的苦难不容忘却,忘记这一切,才是历史的罪人!

    经过商讨,《库页岛》将被分为三部拍摄,为此,张建成等几个编剧重新修改了剧本,演员确定之后,摄制组将开赴库页岛实地取景,会遇到的困难可想而知,这对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一个挑战,却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或开口抱怨。

    在挑选演员中途,却出现了一点问题,日本人的角色不太好找。

    基本没有华夏演员乐意扮演日本人的角色,没办法,电影公司导演只能请李谨言帮忙,到中西伯利亚的几处矿场去选人。

    大岛义昌和矿头们自然不敢怠慢,闻听是到电影公司去工作,矿场里出现了一阵又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被选中,摆脱现在的生活。只可惜,推举的权力掌控在大岛义昌的手中,比起这些矿工,华夏人也明显更”信任”大岛。

    经过仔细筛选,由大岛推举的十六个日本人被带走,其他的矿工,依然要继续下矿进行劳动改造。

    离开电影公司,李谨言转道去了乔乐山和丁肇的实验室,丁肇在做实验,乔乐山也在研发新的抗菌消炎药,都没有空闲,李谨言只是留下个纸条,请实验室助手转交,就没再多留。

    楼氏制药厂如今已经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厂,即便战争结束了,国外的订单依旧源源不绝。让李谨言惊讶的是,很多外国医生对华夏的中医产生了莫大的兴趣,特地从欧洲赶来,就为研究这到底是“巫术”还是真实的“医术”。

    在西班牙大流感肆虐欧洲,死人无数时,在欧洲作战的华夏士兵却安然无恙,连远隔一片大洋的美国都是不戴口罩不许上公交车,华夏国内却没听到任何流感集中爆发的消息。

    如果不是华夏人在说谎,刻意隐瞒,那就是华夏人有特别的预防和治疗手段。

    曾和华夏大兵有过接触的美国和英国士兵,都言之凿凿的声称,华夏人在喝一种黑色的汤药。曾被华夏军队俘虏过的德国人也现身说法,他们中有人喝过那种黑色的液体,味道十分可怕,但他却幸运的没有染上这次流行疾病。或许是他的身体好,也或许是这种汤药发挥了作用、

    这个德国士兵在回国后,发现军队被裁撤,没有了生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乘船去了华夏,如今,他已经找到了一份工作,一家人都生活都很好。

    在西方人的观念中,黑色的汤药是和巫术,女巫画上等号的。

    有人说,华夏人用巫术治病,他们是一群未开化的野蛮。还有人鼓吹,要进行一次新的十字军东征。当然,后一种言论被当成疯言疯语,直接无视。

    与以上观点相反,另外一些人却对华夏的中医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收拾行装,来华夏探寻中医的奥秘。

    “华夏的月亮比较圆。”

    当华夏于东方崛起,一次又一次展示出强壮的手腕时,这句话也会成为“现实”。

    “又下雪了。”

    进入十二月,关北已经连下了几场大雪,车子行在路上,总要加倍小心。

    李谨言凑近车窗,哈了一口气,看着水汽聚拢又慢慢消失,车窗外的景色仿佛也罩上了一层雾气,朦朦胧胧,却又格外的真实。

    “言少,是直接回府?”

    “时间还早,去收容所。”

    司机答应了一声,车子开到路口,掉头,朝城外开去。

    经过几次整改,又制定了严格的规章和制度,北六省内的收容所基本杜绝了朝援助款伸手的现象。联省政府还曾派人来取经,回去后,仿照建立起类似的监督机制。

    人心总有不足,贪官杀不尽,哪怕有前车之鉴,依旧会有抱着侥幸心理,亦或是要钱不要命的。随着时间流逝,之前被压制下去的某些问题渐渐有了抬头迹象,这引起了政府内部一些人的警惕。

    有法律约束,依旧制止不了某些人的贪心。建立完善的监督机制,或许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总是能给后人竖起一个样板,给想要身后的人一个警醒。

    收容所内正在上课,一个穿着关北中学校服的学生,正认真的教孩子们写字。自从有了杨聘婷等人的先例,关北中学,北方大学的学生们,都以能到收容所来实习和教书为荣。

    在这里,他们能学到很多师长和父母无法教给他们的东西,即便收容所内的条件好了,留在这里的孩子也越来也少,这支教学的接力棒却依旧在学生们手中传递着。

    学以致用,也许他们尚不具备教书育人的资格,但能为他人尽一份力,便已足够。

    美国远征军指挥官约翰潘兴,曾在写给儿子的信中说:我想让你来看一看真正的战场是什么样的,看看我在这里经历的一切,让你知道,为何美国人要到这么遥远的欧洲来打仗,也让你明白,什么叫爱国。

    欧战期间,楼少帅和这个以治军严厉著称的“黑杰克”有过几次接触,华夏军队的纪律和战斗力,给了潘兴很深的印象。在面对敌人时,他们好像从不畏惧。

    约翰潘兴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培养出这样的一支军队。

    战后,潘兴受邀参加华夏的阅兵式,他没有出席华夏政府举办的宴会,除了礼貌性的露面,也很少参加外交活动。他利用在华夏的时间,走访了京城内的几所学校,南苑航空学校,京城大学,另有几所中学和小学,如果不是归国日期所限,他很想到关北看一看。

    在回国的轮船上,他便决定,等儿子中学毕业,把他送到华夏来生活一段时间。

    不过,在那之前必须给他找一个华夏语老师。

    “华夏人很固执,在某些方面,他们甚至比德国人还要较真。”一名在华夏找工作的欧洲人,给远在欧洲朋友写信时,这样提到:“在这里生活,学会华夏语是必须通过的第一道难关。可是老天,这个国家实在是太大了,有很多种方言,我完全可以肯定,到我去见上帝的时候,也无法学会其中的三分之一。”

    即便如此,为了能过上好生活,拿到一张华夏的绿卡,仍有无数的打工仔们前赴后继。

    他们鼓励自己的口号是,一切为了生活!万事皆有可能!

    十二月十二日,华夏国会表决通过与德奥两国邦交正常化的议案。

    十天后,原德国驻上海总领事克里平向华夏联合政府大总统递交国书,成为新一任驻华公使,战前任圣彼得堡副领事的陶德曼也从欧洲出发,赴任德国驻北六省总领事。

    奥地利紧随德国脚步,向华夏派遣新任驻华公使和领事,哪怕凡尔赛和约规定两国不得合并,但没限制两国保持步调一致。

    随着德奥两国与华夏恢复邦交,苏俄也开始坐不住了。西伯利亚政府还有一个库达摄夫撑门面,甭管身份是否尴尬,至少能保持同华夏政府的联系!

    在苏维埃政府的指示下,参加阅兵式的苏俄代表裴克斯接连几日登门拜访,却始终见不到展长青,只有恶副部长接待了他,对于建交一事,给出的答案也一直是模棱两可。不说同意,也没有一口咬死。

    归根结底,在他国干涉军没有撤离俄国境内之前,华夏是不可能同苏俄建交的,但也没打算同苏俄撇得一干二净。毕竟,《乌兰乌德条约》还摆在那里。

    到了最后,裴克斯也和库达摄夫一样,“身份不明”的留在了华夏。为了表示公平,他“享受”到了和库达摄夫一样的“公使级别”待遇。

    与此同时,日本也在活动。

    一方面,继续关注华夏国会是否在审议接收日本官派留学生的议案,另一方面,也尝试同德国进行联系,在巴黎和会中,德国被英法分钱分地皮,日本被华夏和美国搜刮走最一点家底,在日本矬子的观念中,两国应该很有共同语言。

    “向华夏派遣留学生是必须的,但是,日本同样需要其他的盟友。”

    与德国媾-合,同德国结盟,日本矬子不只这么想,也尝试着这么做了。

    可惜的是,德国人不是傻子,脑子很够用,就算他们自己的状况不佳,也没落魄到要和日本搅合到一起的程度。

    如果德意志是经济衰退,那日本早就落到贫困线以下,日耳曼人没兴趣冒着得罪华夏人的风险到日本扶贫。

    日本矬子的希望注定还是要落空。

第二百五十六章

    民国十一年,公历1920年1月1日

    大雪下了一夜,风卷着雪花冰碴砸在窗楞上,发出阵阵声响。

    清晨推开房门,天地间雪白一片,厚厚的雪,像是铺在大地上的毯子,踩上去,直接没过脚踝。

    大帅府内,二管家起得最早。自从大管家跟随大总统和夫人去了京城,府里的上上下下,一干琐事,大多是他来忙活。

    李谨言事情忙,不能事事亲历而为,却也不会让人随意期满。自从吃过几次教训,府里的人就都学乖了。做好自己的本分,每月定时拿工钱,比什么都强。想不开的,真被大帅府给辞了,出去别想有人再雇你。

    关北城内,多少双眼睛,言少爷仁义的名头早几年就传遍六省,真被赶出去,别人不会说主家怎样,只会觉得这人肯定是心思不老实,要么就是不肯踏实干活,偷奸耍滑。

    大帅府的工钱丰厚,只要按规矩做事,就没别的说道,也从没有苛责下人的事情传出去。就算到工厂里做工,不一样要守条条框框?

    哪怕是种地,也要遵照四时节气来吧?

    二管家袖着手穿过回廊,几个下人正在廊檐下挂灯龙,等到天擦黑的时候点上,都是红光,喜庆。

    “二管家。”

    “老刘,你儿子怎么样了?风寒好些了?”

    “都好了,吃了药,发了汗,精神着呢。”

    “那就好,今儿晌午大家伙吃了饭,都去领过节的东西,每人两块钱,两斤猪肉,十五个鸡蛋。”

    “多谢二管家。“

    “甭谢我,要谢就谢咱们言少爷,谢咱们少帅。”二管家跺跺脚,“得了,我这还有事,干活都仔细点,大节下的,都讨个喜气。”

    “哎!”

    二管家走后,廊下的人想着领了东西回家,再堂点什么,心里有了底,干起活来更利索。

    卧室里,李谨言正给楼二少读报,小胖墩被楼五夫妇接回家过节,学堂也放假,楼少帅接待登门拜年的德国领事,李谨言难得空闲。

    陶德曼刚到华夏,对华夏的风俗礼节只是一知半解,就算有辛慈给他“恶补”,还是经常闹出笑话。见关北城庆祝元旦,以为这就是华夏人的春节,郑重其事上门拜年,还穿了一身长衫,提了两盒礼品,

    暂缺不论他这个年拜得对不对,只是这身打扮,配上那两撇浓密的日耳曼式大胡子,再加上语调不是一般奇怪的“新年好,恭喜发财”,就足够李谨言乐上半天。

    各国驻华公使李谨言基本都见过,这样的打扮,也只有在朱尔典身上才不会显得违和,其他人穿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首先,气场不对。其次,好像真没一个地方对。

    李谨言一边琢磨,一边一心二用的给小豹子读报纸上的一则市井趣闻,和前朝的“六尺巷”典故颇为相似,一样是两家人盖房子,一样是争得不可开交,其中一家还是家化厂陆经理的岳丈,另一家同样来头不小,是戍边军师长廖习武的亲戚。事情还差点递到李谨言和楼少帅跟前。后来,还是廖习武从满洲里发来电报,廖家人先退一步,陆经理的岳丈家也做出退让,又亲自带着礼物登门,两家人这才握手言和。

    由于陆经理的身份,加上是廖家先“低头”,一些专喜欢挖小道消息,夸张报道博噱头的报纸,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写出来,字里行间更是牵扯出“背后的靠山”,“枕头风”一类的说辞。一桩和气解决的事,却被东攀西扯,亏得李谨言的人品作为众人皆知,否则,不知又会引起多少波澜。

    有心也罢,无心也罢,没有指名道姓,还写明“据传言”,这事就没法说理。最后是文老板报社中的一名记者在趣谈报上发表了这篇文章,将之前那些流言蜚语彻底压了下去。

    经过他的妙笔生花,整件事的过程被写得趣味横生,文章旁是一副漫画,画的是两家人握手言和的场面,更显得心思巧妙。漫画下配了四句打油诗:昔时六尺巷,今日廖陆墙,本为美谈事,何必苦思量。

    这篇报道让李谨言想起几年前,南北尚未一统,北方总统还是司马君时,报纸上曾刊登过一副“总统偷桃”的漫画,如今记起,依旧忍不住想笑。

    文章读完,楼二少思索片刻,开口问道:“言哥,这是讲要彼此谦让?”

    李谨言把报纸放到一边,剥开一个栗子,递给楼二少,“这是告诉我们,于小事上不必斤斤计较。谦怀大度,互相礼让,是华夏传承了千年的美德。不过……”

    “不过什么?”

    “遇到大事,尤其是关系国家和民族的事,就一丁点也不能让。”

    “像大哥在外边打仗,把咱们的土地都抢回来那样?”

    “对,”李谨言笑着扑棱了一把小豹子的发顶,“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吵一架打一架都没什么,可遇上外人欺负咱们,睿儿就怎么办?”

    “欺负回去。”楼二少自己拿起一颗栗子,顺着崩开的口子掰成两半,递给李谨言,“言哥,给。”

    没等李三少“评价”楼二少的答案,小豹子又补了一句,“言哥,你和大哥也会打架吗?”

    “……”他和楼少帅打架?

    他和楼少帅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不只没打过架,好像脸都没红过?

    更关键的是,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就算他突发奇想,也不会去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遥想当年,唯一一次看到楼少帅打架的样子,还是乔乐山“友情客串”,想起两人打架的缘由,就不由得想起楼少帅只说过一次的那句话。

    屋子里的地龙是不是烧得有点过头了?

    “言哥,你耳朵怎么红了?”

    “睿儿看错了。”

    “脸也红了。”

    “……”

    “脖子都红了。”

    “……”

    某人“恼羞成怒”,作势朝小豹子“扑”了过去,双手齐上,挠痒。

    pk不过楼老虎,还治不了一只小豹子?

    事实证明,兔子呲牙也是兔子,豹子再小也是豹子……

    楼少帅推门进来,李三少和小豹子正在厚厚的地毯上滚成一团,报纸和画册丢在一边,栗子核桃也散落一地,小豹子初学拳脚功夫,苦练之下,也是相当有”威力“的。

    难得一次童心未泯,就被抓了现行,李谨言顺着那两条长腿向上望,表情颇为尴尬。楼少帅却没管他,而是把楼二少“提留”起来,兄弟俩沉默对视,李谨言有种错觉,就好像一只老虎正在对一只爪子还没磨利的豹子说,这是我的地盘,懂?

    摇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

    单手撑着从地上站起身,楼氏兄弟依旧沉默交流中。李谨言没叫丫头,自己弯腰收拾起散落的报纸,滚到四处的栗子核桃也被捡起来,坐到椅子上,拿起小锤子,咔嚓一声,楼少帅和楼二少同时看过来,李三少笑眯眯的挑出一个完整的核桃仁,“少帅,睿儿,吃核桃?”

    楼少帅:“……”

    楼二少:“……”

    从这一刻开始,搞不懂李三少脑回路的楼家成员,又多了一名。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华夏举国欢庆元旦时,北海道租借地亦在举办庆祝活动。

    公历1月1日到1月3日是日本的新年,自明治维新之后,除了冲绳,鹿儿岛,即琉球王国所在地,日本普遍开始采用新历法,不再庆祝旧正月,全部依照公历日期庆祝节日。

    讽刺的是,在华夏没有租借北海道之前,这里已经有两年没有举办过大型的庆祝活动了,吃不饱肚子,生活每况愈下,连希望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庆祝新年还有什么意义?只会愈发觉得日子过不下去。

    今年却不同了。

    新开的工厂,从大地主手中分到的土地,税收也降低不少,很多当地人发现,临近新年,他们竟然能买得起够全家人吃的大米了!配菜依旧只是萝卜干,却能吃饱肚子了!

    北海道的粮商都将米价定得相当“合理”。一旦被警察发现有“哄抬物价”的嫌疑,不只是店铺老板,一家子都会被抓进牢房,送到遥远的西伯利亚劳动改造。

    这样的举措,获得了当地人的“拍手称道”。米-骚-动刚过去没多久,事情的发源地可就在北海道。惩治“不法”商人,有相当好的“群众基础”。

    如今的川口怜一,高居警察局长之位,金钱,地位,女人,样样都不缺。只要不失去华夏人的信任和赏识,他就将继续“荣耀”下去,这样的日子,比他当间谍刺探情报可舒服多了。

    入夜,岛上举办了提灯游行,还有各种传统活动,一些小贩在路边摆出海产和其他各种商品,为数不少都是大阪口音。这些人是如何来到北海道的?恐怕连川口怜一都没发完全说清。

    大阪商人,就像第四师团一样,不是一般的“神奇”。

    华夏总督府并没有限制租借地同日本本土之间的联系,只是在几处重要港口设置了关卡,对人员的进出加以盘查。临岸的渔村则全部交给日本警察负责。

    令人费解的是,当地人却对本土产生出一种奇怪的抵触情绪,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变得好了,不希望其他人来“分享”属于他们的粮食和工作机会。

    除了少量的大阪商人,其他地方的人都是不受欢迎的。

    更“有趣”的是,当总督府发布消息,将在当地创办学校,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到了后来,许多当地人均以能将孩子送进这样的学校为荣,因为,这样他们将有到华夏“留学”的机会。

    庆祝活动一直在继续,一名面带紧张的日本警察,穿过人群,在一间居酒屋找到醉醺醺的川口怜一,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川口的酒意顿时一扫而空,脸色一下子变了。

    “确定了吗?”

    “是的!”

    “混蛋!”

    川口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桌子。

    原来,有巡警在福山抓获了十几个从青森来的家伙,这种“偷渡”现象早两个月就有,不算什么。让川口紧张的是,他们全部穿着军装!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来自驻屯在弘前的第八师团。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偷袭吗?

    即便不做情报工作了,川口怜一也是满脑袋的阴谋论,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过这些人是“偷-渡”来北海道“讨生活”的。

    当他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时,依旧不相信。

    “用刑!必须让他们说实话!”

    “是!”

    华夏总督府也得到了消息,被召见时,川口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问出这些家伙的真实目的!

    “请阁下放心,在下必定竭尽全力!绝不让有心之人得逞!”

    总督点点头,示意川口怜一可以继续回去“工作”了。待他离开,叫来总督府武官,下令驻守在岛上的各部官兵提高警戒,同时向国内发了一封电报,将这件事详细说明。

    事实上,他本人并不认为日本矬子当真是想偷袭北海道,除非他们发疯了。

    要军舰,军舰没有,要大炮,大炮没有,再来一次“肉——弹”冲锋?日俄战争都过去多少年了,乃木希典也早就被送去见天照大神了。这个偷袭北海道?

    电报发回国内,收音机中正在播放楼大总统的讲话。

    在讲话之后,就是戏曲和相声评书类节目。北六省领先全国,在城镇之外的乡村地区架设公共广播,即便家里没有收音机,也能从村里的大喇叭中听到新闻和各种节目。

    午夜,一阵又一阵烟花烟花冲天而起,元旦的庆祝活动达到了最高——潮。

    天公作美,不只没有下雪,空中还能看到繁星点点,伴随着在空中炸开的一团团花朵,更添节日气氛。

    李谨言牵着楼二少,站在院子里仰望夜空,火树银花,美不胜收。

    弯腰想把楼二少抱起来,让他看得清楚些,却发现小豹子被包裹得太严实,抱不动。这也怨不得别人,始作俑者就是李三少。

    试了几次,抱起来也要很快放下,楼二少的表情和李三少一样无奈。

    一旁的楼少帅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地上的小豹子抱起来,轻轻松松用单臂托着,李谨言直起身,咧嘴笑了笑,“少帅,威武!”

    刚刚吃饭时,李三少喝了两杯果酒,如今酒劲上来,眼神开始发飘。

    楼少帅侧头看了他一会,没说话。李谨言依旧在呵呵笑。

    两个大人心思各异,被楼少帅抱在怀里的小豹子却被烟花吸引,看得目不转睛。等到烟花散去,被送回房间休息是,还颇为遗憾。

    隔日,李谨言醒来后,侧身动了动,一阵腰酸,坐起身,撑不住又倒了下去。闭上眼,默数三声,脑子里零星闪过有些乱的画面,再睁开眼,一群乌鸦呱呱叫着从头顶飞过,还表演了一次空中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李三少的脑门上顿时滑下三道黑线。

    似乎,好像,仿佛,昨天晚上是他先朝楼少帅下口的,不只下口,还下手了。对一头老虎又咬又抓的,结果可想而知。

    李三少倒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怎么说脸皮也“练”出来了,只是咬牙揉着腰,愤愤不平,就算被揪了胡子,下手也未免太重了点吧?

    小豹子还问他是不是会和楼少帅打架,就这重量级别,怎么打?

    屋外的丫头听到声响,隔着房门叫了一声:“言少爷?”

    没得到回应,又叫了一声,半天之后,李谨言觉得腰没有那么酸了,才用力一搓脸,答应了一声。

    洗脸漱口,换身新衣服,坐到桌前,喝了两碗粥,“撕”了三个包子,神清气爽。放下筷子的同时,不免感觉自己被楼少帅同化,饭量是只增不减。

    擦擦嘴,丫头送上热茶,李谨言开口问道:“少帅呢?”

    “回言少爷,少帅在书房。”

    李谨言点点头,又坐了一会,站起身,“我去工厂,告诉厨房,午饭不用准备我的了,晚饭前回来。”

    丫头答应了一声,抖开一件新裁的斗篷,领口镶着一圈雪白的皮毛,李谨言系好斗篷,迈步走出房间,身后两个丫头互相看看,都有些脸红。

    言少爷,还真是一年比也一年长得好了。

    元旦过去,关北城内,又恢复了往昔。

    川流不息的人群,当当驶过的电车,按着喇叭的小汽车,城外工厂中机器轰鸣,城内各家店铺伙计们的吆喝,学堂里的朗朗读书声,交织成一幅充满活力的城市新景。

    关北大世界和关北图书馆,已经成了北六省乃至全国最知名的两个地方。

    关北大世界集合了各式各样的休闲娱乐,戏曲歌舞,杂耍评书,影院剧场,在里面呆上几天,也未必会重样,

    关北图书馆收藏了大量的古籍珍本,许多国学大师和好学青年从各地汇聚而来,每天开馆前,馆外都早已排起了长队。

    随着京城博物馆即将竣工,并史无前例对民众开放的消息见报,很多人开始好奇,这些古籍文物都是何人收藏,是无偿献出还是高价出售。

    只可惜,尼德远在欧洲,许二姐在情报局,李谨言压根不喜欢没事就上头版头条,再加上楼家拉起的保护网,老先生们的“封口令”,凡是知情人,都不会泄露一丝口风。

    费尽心机,也未必能摸到真佛的衣角。

    只能摸清一点,这些文物和古籍,都是爱国商人耗费巨资从国外收回。

    不是没有心思狭隘之人猜测这名”爱国商人”的动机,更多的报道则是对此的溢美之词。

    猜测只是猜测,这些文物国宝却是实打实的归于华夏,即便有心思,也是为国为民的心思,怎容一些蝇营狗苟的小人污蔑?

    “这等为国为民之人尚被污蔑心怀叵测,公道何在?人心何在?!”

    这场“爱国商人”风波并没持续太久,李谨言经历得多了,也对这个时代的新闻业者有了相当的了解,甭管报纸上怎么写,保持一颗平常心,默念三声“淡定”,什么风浪都会过去。

    一月十日,另一则新闻彻底压下了“爱国商人”的风头,《凡尔赛和约》正式生效,美国总统威尔逊主持下的国际联盟也宣告正式成立。在一战中对同盟国宣战的国家,不管是真刀真枪上战场,还是只做了个姿态,打了一回酱油,都成为国联的创始会员国,战后新成立的国家也没有落下。

    国联是第一个以协调国际争端,解决国际纠纷为目的成立的国际间联盟组织。其宗旨是共同裁减军备,平息国际纠纷,维持民众生活。在创立期间确立了基本构架,包括国联大会,行政院,秘书处和常设法院。

    作为战胜国一员,华夏凭借起经济和军事实力,在行政院五大常任理事国占据一席,由于美国参议院投票决定,拒绝加入国联,在国联第一次大会召开之前,五大常任理事国缩减为四任,分别是英国,法国,意大利和华夏。美国的席位一直空缺。

    历史上的另一个常任理事国日本,勉强挤进会员国,就算是这样,也引起了不少争议,华夏和美国都对日本能够列入“战胜国“的行列提出过异议,在美国拒绝加入国联之后,华夏代表依旧对此持反对意见。

    不过,日本的确曾“对德”宣战,再对比其他部分成员国打酱油的作为,矬子们到底还是保住了在国联中的席位。

    消息传回国内,日本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自从大正登基以来,日本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好事”发生了,每每听到的都是坏消息,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喜事,必须庆祝!

    没等矬子们高兴太久,一盆冷水突然兜头泼下,浇了他们一个透心凉。

    “十数名日本军人,于公历1920年1月1日,携武器闯入北海道租借地,据称,是得到日本军部命令。”

    华夏政府立刻照会日本驻华公使,要求日本政府必须给华夏一个“解释”。

    正计划在国联第一次会议上演一场苦情戏,博取一下欧洲鬼——畜同情的日本,一下子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阁质问军部,军部摇头三不知。查到第八师团,师团长一肚子苦水,差点切腹以证“清白”。

    查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十几个日本兵,的确出自第八师团,却压根不是奉命去“偷袭”,“玉碎”的,而是开小差“偷渡”的。

    查出这样的结果,比被蒙在鼓里强不了多少。

    不为其他,丢人啊!

    日本驻华公使芳泽接到大本营的电报,立刻面见了华夏外交部副部长,给出了“丢人无比”的结论。丢人不要紧,绝对不能让华夏找到充足借口对日本发难。

    “芳泽先生,我会上报的。”

    副部长的语气很“和蔼”,芳泽的头顶却开始冒汗,很明显,华夏人没打算放日本一马。

    接下来的几天,华夏却一直没有行动,这让芳泽产生了一个错觉,或许他之前是多虑了。可当国联的第一次会议在巴黎召开时,代表华夏出席会议的外交部长展长青施施然站起身发言时,日本人才真正意识到,要大祸临头。

    但是,为时已晚。

    在此期间,李谨言也没闲着。

    美国洪门通过司徒竟给李谨言递了消息,他们需要大批量的购进酒类。

    “果酒,红酒,啤酒,白酒,只要是酒,全部都要。”

    司徒竟将大佬的意思转达,李谨言拿起桌上的订单,眉毛一挑,要这么多酒?

    美国禁酒令的事情他知道,事实上,不只是美国,北欧,沙俄和后来的苏俄,都曾颁布过禁酒令,北欧暂且不论,让俄国人戒酒,纯属是天方夜谭。

    “出货倒是没问题。”李谨言放下订单,说道:“只是船在海上一两个月,禁酒令早就生效了吧?”

    按照禁酒令规定,不只不能在公共场合饮酒,凡是运输,买卖,酿造酒类,全都是违法的。华人的地位在美国虽有提升,排——华-法案却依旧存在,若被人把这批货扣下,不是自找麻烦?

    “这一点言少爷完全可以放心。”司徒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两个手指捻了捻,“只要有这个,一切都不是问题。”

    “确定?”

    “确定。实际上,当地的警察局和港口的相关人员,都已经打点好了,这批货里有一部分就是给他们的。”

    李谨言点点头,没再提出疑问。

    能在美国扎根盘踞那么长时间,继而发展到相当规模的帮派组织,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不过能拿下警察局长,还是让李谨言有些意外。

    “既然都安排好了,这笔生意我做了。”李谨言笑了笑,说道:“不过,这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酒钱可是要付的。”

    “那是自然。”司徒竟也笑了,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汇票,“这是订金。”

    接过汇票,看到上面的数字,李三少再次感叹洪门的财大气粗。

    生意谈妥,按照对方的意思,货物自然是越快装船越好。李谨言不只搬空了自己仓库,还在六省内的各大酒厂“搜刮”一通,彻彻底底当了一回二道贩子。

    价格比照国内价提高两成,即便如此,依旧有得赚。

    李谨言深知,虽则禁酒令时间越长,美国的酒价只会越来也高,否则,也不会有阿尔卡彭这样的黑道头目,光靠走私就建立起了一个“黑暗帝国”。

    一月十五日,国联召开第一次大会的当天,三艘货轮从大连港驶出,船上只有一种货物,各式各样的酒。

    当天,美国纽约等地出现了一个奇景,大量的运酒车往来穿梭,争取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往仓库里运送更多的酒。

    许多美国人也聚集在一起,彻夜狂欢,庆祝最后一个“解放”日,当凌晨到来,美国宪法第十八修正案将正式生效,美国,即将进入一个没有酒的时代。

    二十年代,走私,**,爵士乐与枪战,属于黑帮的舞台,也将拉开帷幕。

第二百五十八章

    人皆有野心,李谨言也不例外。若想实现他的野心,让华夏立于世界强国之林,站到最高处,必须胜过其他对手。

    日本已经不足为惧,只要继续猛踹几脚,就能将这个岛国彻底踩趴下,至于他们是不是会鼻青脸肿的站起来……站起来也只能继续挨揍。

    受战争影响,英法等列强国家经济衰退,两年后的《华盛顿海军条约》之所以能顺利缔结,表面是为了“和平”,实际和欧洲老牌强国不断削减国防预算也有一定关系。法国最为明显,英国表面仍是海上霸主,实际怎么样,只有约翰牛自己知道。

    世界第一的海军强国,不只接受了同美国相当的舰队总吨位,在发展航母时期,更是落后于美国。美国的强势,可见一斑。

    在一战之前,不提英国,德国和法国都能甩美国海军一截。

    历史上,美国的崛起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但在这个时空中,华夏成为了一个变数。

    帝国主义的瓜分狂潮没有出现,华夏的民族经济仍在蓬勃发展。国家实力的增强,必然会让华夏可以挺直腰杆说话,在任何国家面前都能大声说“不”。

    为华夏保留住最后的元气,在欧战中寻觅发展的机会,这些目的都已经达到,甚至比李谨言期望的结果更好。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让华夏能够更进一步。

    要实现这个目的,就必须击败两个对手,一个是美国,一个是苏俄。

    华夏占领了东西伯利亚和中西伯利亚,白军盘踞在西西伯利亚,苏俄的处境并不妙。有沙皇尼古拉二世的两个孩子,高尔察克能召集起的力量比历史上更多,而原本该陆续成为苏俄力量的各加盟共和国和地区,例如几个斯坦,此时都在观望,就算苏俄派人来游说,也一样能推就推,这让苏俄的上层领导人很恼火。

    弗拉基米尔的健康状况愈发糟糕,党内上层总是出现意见分歧,虽然还没达到水火不容的境地,却也相距不远。苏俄领导层发生了一次又又一次激烈的“斗争”。

    本该站在斯大林一边的布哈林,此时却和托洛茨基关系紧密,加上手握军权的基洛夫,以及分别拥护三人的政治委员和军官,形成了一个很难攻破的铁三角。即便有季维诺也夫、索柯里尼柯夫等人的支持,斯大林依旧处于劣势,在意见表决时,这种劣势更加明显。

    但斯大林也有他的底牌,那就是契卡。在弗拉基米尔因健康问题逐渐淡出权力层,契卡与斯大林越走越近,他们对斯大林的命令总之不遗余力的执行。

    从陆续发回的情报中,李谨言总算看到了关于喀山的消息。

    五百吨黄金的事情最终还是传开了,值得深思的是,最初将这个消息大肆散播的,竟然不是白军,而是苏俄的契卡组织,他们声称掌握了切实的证据,要求对喀山等人进行严格审查。

    消息传出,不只震动了苏俄上层,包括白军上层和各国干涉军,全都将目光聚集到了莫斯科。驻扎在伊尔库茨克及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等地的华夏军队,也表示出了“恰到好处”的兴趣,不会显得突兀,也不会让”竞争对手”产生过多的警惕。

    “作为一个忠诚的布尔什维克战士,我问心无愧!我和我的战士们都没有接触过那些黄金,甚至见都没见过。我们被迫从莫斯科撤退,却一直都在和敌人战斗!我们没有怯懦,我们用鲜血证明了对国家的忠诚,我们不接受任何指控!这是对战死者的侮辱!”

    从昏迷中醒来,却始终没有完全恢复健康的喀山,被契卡带走关押,面对审查,始终无所畏惧。

    他很消瘦,脸色十分憔悴。在他被契卡带走后,和他一同死里逃生的士兵全都聚集到克里姆林宫前,领头的正是同为华夏情报人员的苏军上尉。

    苏俄上层没有人出面,相反,几名契卡在一队士兵的护卫下,上前将那名苏军上尉也抓了起来。

    “你被以叛——国的罪名逮捕了!”

    此言一出,士兵们顿时炸锅,他们没有武器,便赤手空拳的冲了上去,另一边的士兵不愿意向自己的战友开枪,几名契卡却从腰间-拔——出手枪,朝天示警无果,继而向冲过来的士兵扣动了扳机。

    一名士兵的肩膀被打伤了,这非但没有起到震慑效果,反而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随同契卡一起来抓人的苏军士兵表情瞬间产生了变化。他们是忠诚的战士,却对契卡十分厌恶,若不是有上级的命令,他们绝不愿意站在战友的对立面。

    发生在克里姆林宫前的骚——动渐渐扩大,一些对政府上层决策不满的莫斯科人,部分对苏俄政权感到失望的知识分子和退役军人纷纷加入了进来,高喊着口号,包围了几名契卡,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之前还耀武扬威的几名契卡,脸色惨白,他们的手枪,无法驱散这么多的人。

    克里姆林宫中,基洛夫和斯大林正在激烈的争吵,斯大林坚持要对喀山等人实行严格审查,“那些士兵也必须接受审查,他们背叛了革命!”

    “我坚决发对!斯大林同志,这种做法与沙皇政府有什么区别?”基洛夫满脸怒气,大声咆哮,“我不会允许我的战友,我最亲密的同志继续遭受这样不公正的待遇!契卡必须放人!否则我就自己动手!”

    “基洛夫同志,请注意你的态度!”

    “我已经很注意了,斯大林同志!”基洛夫抓起手枪,一下拍在了桌子上,“我和我的战友,我们对国家的忠诚不容污蔑!只因一个没有根据的传言,就要对同敌人厮杀流血的战士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绝对不同意!”

    基洛夫和斯大林争吵的声音传到室外,正走过来的托洛茨基等人的脸色也变得凝重,对于弗拉基米尔和斯大林的某些作为,尤其是在对革命队伍的“肃-清”一事上,托洛茨基是持反对意见的。在喀山的事情上,他更支持基洛夫,但是目前看来,斯大林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固执。

    砰的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怒气冲冲的基洛夫大步走了出来,甚至没有和托洛茨基等人打招呼,他大声的召集卫队,他要亲自去把喀山从契卡手中带出来。

    基洛夫在军中的威望不是其他人能比,他率领军队冲向契卡的行为,更是引起了克里姆林宫外众人的欢呼,他们就像在法国大革命中冲向巴士底狱的巴黎人。

    喀山并没有受刑,精神状况却很糟糕,当他被战士搀扶出来后,更引起了多数人的同情。基洛夫和战士们热情的拥抱了他,基洛夫还趁势发表了演讲,有力的声音,攥紧挥舞的拳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我的朋友,我最亲密的战友,国家和人民最忠诚的战士,不该受到这样不公正的待遇!”

    基洛夫的演讲,得到所有人的共鸣,从革命胜利到如今,其他的所作所为,引起了太多人的愤怒。随后赶来的托洛茨基和斯大林等人,看着眼前的基洛夫,仿佛看到了在列车前发表四月讲话的弗拉基米尔。

    原本牢固的关系网开始出现松动,苏俄上层的权力争夺又将重新洗牌。

    李谨言对苏俄的权力更迭不感兴趣,但是为了喀山和潜伏在苏军中的情报人员,他更希望基洛夫能够成功上位。

    就像是斯大林对朱可夫的信任,喀山在基洛夫身边的位置同样不可取代。

    历史已经发生改变,弗拉基米尔去世后,某人大权独揽的局面很可能不会再出现,这对喀山等人来说是个好事。不过,经过这次,想要把喀山等人从莫斯科救出来,会变得更加困难。

    李谨言也只能寄希望于基洛夫够“坚强”,别再如另一个时空中一般,死在突如其来的暗杀事件中。

    将苏俄的事情放到一边,李谨言的心思再度回到了美国身上。

    和洪门做酒类生意,目的不只是赚钱,美国的历任总统和政府身后,都站着一个或几个财阀,如洛克菲勒,摩根等。这些财阀的力量,大到足以影响美国政府的决策。

    钱,李谨言不缺,他要实现的,是成功扶植起一个代理人,成为站在政府身后的金融巨额。

    在欧战结束之前,李谨言就开始制定计划,一个在普通人看来,算得上异想天开的计划,即便是他自己,也曾被自己的这个设想吓了一跳。

    帮派,财团,美国政府。

    二十年代的走私,金钱交易,收贿,**,股市崩盘,都将加大他赢面。

    具体该怎么做,他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切入点,司徒竟和洪门给他带来了机会。

    拉开抽屉,拿出早几个月前就开始动笔的计划书,上面的每一页,每一条,都讲过了数次修改。李谨言清楚知道计划完善,自己是个不会玩政治的人,只靠经济常识制定的计划,未必能玩得转。

    合上抽屉,站起身,李三少决定去找能让这份计划更加完善,并实际执行的人。

    除了楼少帅,不做他想。

    书房里,楼少帅正在翻阅政府文件,李谨言的到来,打断了他工作。

    “少帅,我有个计划。”李谨言走到桌边,将手中的计划书放到楼少帅面前,“你先看看这个,这绝对是个可行的计划,我保证。”

    “好。”

    对于李谨言的要求,楼少帅鲜少有拒绝的时候。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书房里变得很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李谨言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楼少帅身边,方便他有疑问时,自己可以解释。

    楼少帅却只是专心于手上的计划书,神态越来越认真,偶尔还会皱一下眉头,看完最后一页,转过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写这个?”

    “从前年就开始想了,去年五月才动笔。”李谨言想了想,“就是少帅去巴黎那段时间。”

    “哦。”

    “少帅觉得怎么样?”

    面对满怀期待的李三少,楼少帅只吐出四个字:“异想天开。”

    李谨言被噎了一下,“当初我想和德国借钱时,你也这么说。再异想天开,也是可行的吧?”

    将计划书放在桌上,楼少帅双手交握,认真问道:“为什么是美国?”

    “这还用说吗?”李谨言撇撇嘴,“少帅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吧?”

    “未必。”楼少帅突然俯身,单手托住李谨言的下颌,“我更想听你说。”

    眨眨眼,李谨言的脑袋有些晕。

    “少帅,咱说正经事呢。”

    “恩。”

    “能正经点吗?”

    “恩。”

    “……”那这只不老实的手在干嘛?

    李谨言抿了抿嘴唇,一狠心一咬牙,刚要张嘴,唇就被堵住了。

    双眼瞪大,感受着唇上的温热,入目所及,只有一片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墨色。

    李三少的脑袋再次成了一团浆糊,很多思绪在脑海中交织成一片,最终成了一团乱麻,解不开,干脆一脚踢到犄角旮旯,种蘑菇去吧。

    闭上眼睛,双手搂住男人的肩膀,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谨言睁开双眼,发现楼少帅正目光微妙的看着自己,低头,军装的领口已经被扯开,一只手,正沿着胸膛和腰际下滑,落在皮带的边缘,位置,同样很微妙。

    李谨言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尽量自然的收回手,中途却被楼少帅抓住,送到唇边,咬住了他的指尖。

    感受到牙齿咬合的力度,脑袋嗡的一声,扑,还是扑,还是扑?

    到最后,李三少还是意志坚定的没扑,老虎再漂亮,扑上去也是有生命危险的。值得庆幸的是,楼少帅也没打算马上就地办了他。

    轻咳一声,李谨言尽量让话题回归正途。

    “少帅,就算是我异想天开好了,再不济也能大赚一笔。”

    楼少帅系上军装领扣,动作很随意,落在李谨言眼中,却再次有了把那颗扣子扯开的念头。忙不迭转头,冬天刚过一半,春天还很远,淡定!

    “的确有可行性。”楼少帅貌似没注意到李谨言的动作,开口说道:“我会和父亲商量。也可以请教一下外祖父的意见,”

    说到这里,楼少帅停住了,修长的手指敲在桌面上,应该知会父亲一声,让代表团早点从巴黎回来。这样的计划,方方面面要顾及的问题,绝不是一两个人就能考虑完全的。

    楼少帅陷入了沉思,李谨言没出声打扰他,先走私,再洗白,进而借着股市大赚一笔,需要的不只是时间。除了洪门,应该像尼德一样,再寻找一个美国面孔。

    不知为何,米老鼠和唐老鸭的形象突然跃入脑海。

    或许,该让这两位的移民计划缓一缓……

    十月十六日,国联第一次全体大会进入第二天,四十多个国家代表出席。继续昨天的会议流程,对国联的职能,结构,语言,标志等进行了讨论。

    作为常任理事国之一的华夏,对于英法提出的减少武器数量,平息国际纠纷没有提出异议,对以和平为名义采取的“委托管理”也投了赞成票。在涉及到国联内部通用的语言时,则坚持除英语,法语和西班牙语之外,必须增加华夏语。至于“爱死不难读”的通用语,华夏没有发表意见,用不用随便。

    在投票过程中,日本代表一致保持高度紧张,尤其在大会通过“委托管理”章程时,日本代表的背后就开始冒凉气。在表决通过后,华夏的外交部长,似乎有意无意的朝他这边望了一眼。这让他更加坐不住了。

    会议进行到中途,大章程方面基本表决,代表华夏出席会议的展长青起身发言,听到他的话,日本代表差点白眼一翻晕倒在地。

    展部长的发言不长,却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扎在日本代表的身上,”……北海道事件,日本政府的诚信有待商榷……为了保证租借地安全,应该在日本青森实行委托管理。”

    英法代表没有马上发表意见,意大利明摆着置身事外,几个非常任理事国成员也没有为日本说话的意思。

    早已退出强国之列的日本,顺带失去的,还有在世界上的话语权。

    风水轮流转,历史上,曾在巴黎和会上抢占山东的日本,死也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今天。

    国联会议召开期间,德国也在密切关注巴黎的消息。

    华夏代表此次赴欧,除了参加国联会议,也会在德国做短暂停留。

    对于展长青等人的到来,魏玛政府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发生在德国的通货膨胀越来越严重,英法对德国的出口经济也卡得越来越紧,失去了全部的殖民地,德国的经济几乎要走进了死胡同。

    为了寻找出路,德国必须找到一个合作者!

    身在荷兰的德皇威廉二世,同样对华夏人的到来十分关注,失去了皇位的威廉二世,如今也是麻烦缠身,一些国家要求荷兰驱逐他,这让威廉二世恼火却又无奈。曾经是欧洲大陆上最有权势的君主之一,却落到如今下场,也就不难理解,他为何会说出“德国不恢复王室制度,他就不再踏入德意志一步。”

    在展长青等人抵达德国时,一个纳——粹组织,也在慕尼黑悄然兴起,组织者有着一撇让人印象深刻的小胡子,他就是再次点燃欧洲战火的阿道夫希特勒。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月底,荷兰公开拒绝驱逐德皇,威廉二世目前还不需要寻找下一个落脚点。

    以展长青为首的华夏代表团同德国政府就重开两国贸易,民间合资办厂进行了面对面的磋商。

    “民资合作?”

    在巴黎时,魏玛政府外交部长布洛克多夫和展长青曾有过短暂会晤,他对展长青的评价相当高。

    “需要考虑的很多,我国政府不会直接参与。”展长青说道:“而且,我国对民间建厂并没有过多的限制。”

    布洛克多夫听出了展长青的弦外之音,德国想要在华夏变相发展军工,制造武器,华夏政府不会参与其中。但是,若是民间合作,华夏政府也不会过多干涉。

    归根结底,如今的华夏和历史上的苏俄不同,做生意可以,关系过于亲密,还是免了吧。

    苏俄被整个西方社会排斥,想发展就必须借助外部力量。德国到苏俄建厂,提供技术,派遣工程师,制造飞机,火炮,坦克,训练军队,期间种种都能为苏俄借鉴。可以说,苏俄的重工业之所以能发展迅速,除了本国的底子,德国人也是功不可没。

    双方都对彼此有所求,几乎是一拍即合。

    华夏不一样,华夏的经济和军事都在一战中迎头赶上,某些方面甚至有超过欧洲的趋势,例如第六代丑八怪塔克和正在改进的黑旋风战斗机。

    在经济上,战时经济结束对华夏造成的影响并不大,即便国外市场萎缩,国内的需求却早已被拉动起来。况且出口市场并没有大面积萎缩,相反,进入1920年,商品出口额又开始大量的回升。这与华夏的出口商品种类有很大关系,基本都是食品和生活必需品,军火出口只占极小的份额,其中,冲锋枪是大头。

    当然,现在还要再加上一种,酒。除了美国,俄国也是进口大户,卖到俄国的高度数白酒和华夏产伏特加,出货量同样相当可观。

    基于以上种种,华夏的确是很“眼馋”德国的技术和人才,但在这场谈判中,还是德国的需求更加急切,华夏只需稳坐钓鱼台即可。

    在第一天的会晤结束后,华夏代表团回到临时歇脚的旅馆,见到了华夏驻柏林领事和领事馆武官,他们向展长青等人详细讲述了德国目前的情况。

    “很糟糕,物价每天都在上涨,面包,水果,肉类,还有各种必需品,几乎是一天一个价格。很多人都失业了,只能依靠领救济粮过活。街上有许多流浪汉,其中还有退役的军人。”

    “情况这么糟糕?”

    “是的,人们躁动不安,就像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只需要一个突破口。”领事馆武官接着说道:“很多人都对现在的政府不满,认为是他们背着军人在凡尔赛和约上签字,才导致了今天的后果。”

    展长青蹙起了眉头,没有说话。

    亲眼所见的情况,永远比道听途说更具有冲击力。他可以想象,如果物价飞涨,生活困难等情况得不到解决,这座火山早晚会喷发,恐怕整个欧洲都会再次被波及,无法幸免。

    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一种直觉。

    “情况还会更糟糕。”华夏驻柏林领事叹了口气,“是否能建议国内再提供一批援助?”

    展长青转过头,看着他,似笑非笑,“无偿的援助?”

    “……”

    室内陷入了沉默。

    很多人都知道,这样的援助,一次两次能得到对方的感激,次数多了,就未必是好事了。

    过了许久,展长青才开口说道:“你的建议我会向国内转达,能不能成,我无法保证。”

    “展先生,我……”

    “庆德,有同情心并没有错,我此行的目的你也知道,不要忘记你是个华夏人。”

    “是。”

    送走了领事馆一行,代表团中的一个人貌似想说些什么,嘴巴开合几次,却没吐出一个字。展长青看着他,突然笑了,“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是一句提醒,庆德的为人我还是清楚的。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想想明天和德国人谈判的事。”

    那人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笑了。

    一月二十九日,华夏代表团与德国政府终于达成了一致,与国内电报确认之后,展长青代表华夏联合政府与德国外长签署了一份两国经贸协定。

    这份协定,论影响力和覆盖范围都比不上后来的道威斯计划,但在德国人看来,华夏却是第一个向他们伸出援手的,在困难中帮了他们的国家。

    就算李三少用黑面包抵偿八千万德国马克的借款,也不影响小胡子元首对华夏的观感。何况,在借款合同到期时,德国正因法国和比利时出兵占领鲁尔区经济濒临崩溃,威廉库诺政府只能采取消极抵抗政策,占领区的厂矿全部停工,不再纳税,工人全部撤离。

    可怕的通货膨胀快要将德国逼入绝境,一条面包的价格可能是几百万马克,最离谱时竟达到了上亿。买土豆必须用箱子和麻袋装钱,就算是这样,更多的时候,有钱也未必能买到食物。

    李三少很“厚道”,他是按照1921年的物价换算面包和马克的比例,如果按照1922年或是23年,基本上还都不用还了。

    后世对《民四借款合同》一直存在争议,尤其是对用马克还款这一条,德国人认为华夏人相当狡诈,华夏人却始终坚持,合同签订在1912年,除非是提前预知到欧洲会发生大战,德国会战败,继而发生可怕的通货膨胀。否则德国人的所有指责都毫无根据,根本站不住脚,简直是在胡搅蛮缠!

    相反,在当时的情况下,李谨言用面包还款的举动是对德国人的帮助!八千万马克和一车面包,当时的德国人会选择哪个显而易见。

    为李谨言做传记的人曾这样写道:“清行先生做事,偶尔会十分执拗,就如《民四借款》一事,可见一斑。”

    如果李谨言知道后世人怎么看他,估计会半天说不出话来。

    在同德国借款这件事上,他的确是开了外挂,可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威廉二世是第一个提出“黄-祸-论”的欧洲君主,当初八国联军的头头也是德国人。

    哪怕因为种种原因,双方“友好”了,国与国之间也不会存在永恒不变的友谊。

    最明显的例子摆在面前,英国和法国的结盟,两次世界大战都绑在一起的国家,不也时常会在背后踹对方一脚?英法不算,意大利同样可以现身说法,凡是结盟的国家,基本是逮着谁坑谁,绝对是面条军不息,坑盟友不止。

    李谨言所做的,在当时的大环境下无可指摘。尤其是在有苏俄的对比下,李三少的形象愈发的“光辉高大”。

    至少他还愿意还面包,苏俄可是一个子都没还,而且后者欠债的数目也不是区区八千万马克能比得上的。

    法国被苏俄坑惨了,却也没地说理去。只能支持白军,甭管高尔察克会不会还钱,总之,能把不还钱的揍一顿,自己也能爽一把。

    二月初,乌克兰和波兰秘密集结军队,意图不明。

    彼时,苏俄和白军正掐得火热,喀山暂时脱险,基洛夫在军中和民间的声望水涨船高,托洛茨基和斯大林都要向后靠。病重的弗拉基米尔特地派人来请基洛夫去见一面,隔日,报纸上就登出了两人坐在一起亲切谈话的照片。

    “万岁,弗拉基米尔!万岁,基洛夫!”

    这样的口号开始在莫斯科的报纸上出现,在苏俄领导层中,倾向于基洛夫的人也越来越多。由基洛夫,托洛茨基,布哈林组成的铁三角,此时却有了松动的迹象,几次有人撞见托洛茨基和斯大林在一起“亲密”的谈话。布哈林却坚定的站在基洛夫一边,他很清楚,没有军队的支持,只凭借政治影响力和契卡,是无法撼动基洛夫的。何况,遭受过之前的冲击,契卡也必须夹起尾巴,否则,愤怒的民众和军人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对于托洛茨基和斯大林走到一起,基洛夫选择冷眼旁观,在西伯利亚时,他与托洛茨基之间就已经产生了裂痕,如今,他能够信任的就只有包括喀山在内的少数几人,还要加上那名一直和喀山并肩战斗的上尉。

    “军队,只要军队站在咱们这一边,哪怕其余的中央委员全部站在他们一边,我们依旧会赢。”

    基洛夫接受了这个建议,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当他亲自登上装甲车,开赴前线同白军作战的消息见报之后,莫斯科的民众举起他和弗拉基米尔的巨幅照片,在莫斯科街头举行庆祝活动,大声欢呼。托洛茨基、斯大林,勃诺夫、乌里茨基、克列斯廷斯基、捷尔任斯基……这些人,全部被他抛在了身后。

    在万岁的欢呼声中,基洛夫站在装甲车上挥手,这一刻,他距离苏俄最高的权力阶梯只差最后一步。

    只要迈出那一步,他就能得到“一切”。

    与此同时,李谨言制定的黑帮计划,通过楼少帅交到了楼大总统的手中。

    看过这份计划,楼大总统表情有些僵,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惊讶?还是诧异?

    总之,这是个异想天开,却又会让人拍案的“天才”想法。

    “这还真是,亏得是楼家的。”楼大总统摸摸光头,叫人去把宋舟和司马君请过来。

    如此庞大的计划,牵涉到许多方面,仅凭楼家是没办法面面俱到的。同样的,只是美国一个致公堂,即便能成事,能力也终究有限,恐怕还需要更多时间。若是能结合洪门的各个分堂,加上南洋等地,加上专业情报人员的运作,就能形成一张严密的关系网,哪怕不能成为影响美国政府的财阀,也足以形成另一股庞大的势力,不容任何人小觑。

    最直接的优势,就是情报。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要做成这件事,最少需要十到二十年的时间,在他的任期内是绝对完不成的。这就需要后继者继续努力,一旦中途出现任何差错,都可能功亏一篑,让之前所做的一切付诸流水。

    “茂功请两位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同两位商量。”

    楼大总统了解司马君和宋舟的为人,三人你争我夺半辈子,在对外一事上,绝不会因私利影响大局,这也是他敢将这份计划呈现在两人面前的原因。

    “这是谁想出来的?”司马君翻过几页,吸了一口凉气,“长青?”

    “不是,他还在海上飘着呢,前几天刚发来电报,说是和德国人的事谈妥了,巴黎那边又不消停了,哪有心思想这些。”

    宋舟没出声,从头至尾将手中誊抄的计划书看过一遍,比起李谨言的“初稿”,这份计划已经初步完善,但其中的某些细节以及关键点,仍有可改进之处。

    “溯之以为计划如何?”

    “冒险,却的确可行。”宋舟放下计划书,想了想,说道:“提起洪门,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司马君侧过头,“溯之是说?”

    “戊申年安庆起义,两位可还记得?”

    “当然。”楼大总统点头,随即恍然,“溯之是说郑怀恩?”

    “对,是他,南方政府第一任大总统。”宋舟笑了,“当年安庆起义,除了新军之功,亦有帮派之劳,筹措经费,收集情报,帮派的确功劳不小。两位或许不知道,郑公亦是洪门一员,好不好也要被尊称一声大佬。”

    楼大总统和司马君面面相觑,这些秘辛他们还真不怎么清楚,不过,有三个马大胡子摆在那里,南方出个大佬总统,也不用多惊讶。

    “还有一件事,”宋舟将目光转向楼大总统,“当年李庆隆被请去南方政府财政部,期间和洪门也有些牵扯。当年他买那批军火的事,两位也都知道吧?”

    司马君点头,楼大总统稍微却有点不自在,原因很简单,那批军火,经他儿媳妇的手,被他儿子拿去打老毛子了。

    说到底,都是当年南方政府出的钱……据说他那个亲家比他想的狠,不只把军火匿了,还把南方政府的国库给抄了。

    “这其中就有洪门帮忙。”宋舟只是简单提了提,毕竟时过境迁,再提也没多大意思。当年为了那批军火,南方各省都没少动作,可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李庆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军火弄出南方地界。查来查去,也只能查到和洪门有些关系,压根没人想到,李庆隆还能和海参崴的俄国舰队搭上关系。

    对于李庆隆的死,至今也存在不少疑点,说是病死的,有点门路的都知道其中有猫腻。到底是谁动的手却没人去查,也或许是没人想揭开这个盖子。

    如今李谨言成了楼家人,又是有名小财神,若是他想为父报仇,但凡是扯上关系的,恐怕没一个能脱得了身。

    想到这里,宋舟收拢了心思,这份计划是谁提出来的,他隐约猜到了几分,父子俩二代,都是英才。

    “郑怀恩,他合适吗?”司马君迟疑的问了一句。

    郑怀恩和日本人的那点牵扯,三人都一清二楚。权衡再三,楼大总统最终决定,是先把他请到京城来再说。

    离开总统办公室,司马君和宋舟并肩而行。楼大总统请两人来除了商讨这件事,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他们也都清楚。

    四月,楼大总统就要卸任,第三任华夏联邦总统,不出意外就是两个人的较量。

    司马君和宋舟互占优势,也各有劣势。但有一点,宋舟比司马君和楼盛丰都年轻,司马君等不得,他却不一样。

    “司马兄,先请。”

    行到楼梯口,宋舟侧身让开一步,司马君颔首,“溯之,共勉。”

    二月九日,国联解决了瑞典和芬兰的领土纠纷,同时,五十名英军和一百名法军,也将乘船前往青森,开始二十年的“委托管理”期。

    在华夏代表团离开巴黎前,国联大会就一定做出了决定,日本代表绑着布条跳脚抗议也没用。

    展长青提出委托管理,却将管理权拱手相让,占便宜的事情英法自然不会往外推。日本想抗议就继续抗

    议去吧,三个常任理事国投了赞成票,意大利弃权,英法军队进驻青森已成定局,

    说是委托管理,实际上和租借无异。穷点不要紧,有了这块地盘,英法自然能让它发挥作用。

    只是,当时所有人都没想到,青森的委托管理,不过是展长青抛出的一个饵,英法咬钩,华夏就能从容布置,既然琉球已经独立了,北海道已经租借了,那么,不妨让日本再出点血,九州岛,也就顺势拿下吧。

    有了青森的先例,华夏再提相关的“建议”,拿人手短,并且吃到甜头的英法,反对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很快,楼少帅接到了京城的电报,隔日便下令驻扎在朝鲜的第三师集,随时准备出兵。

    停泊在大连,青岛和福建海军基地的舰队也接到了命令,萨司令直接从京城前往青岛,在大连的老北洋们,目送他们手把手教出来的徒弟登船,看着他们在甲板上站定,立正敬礼,全都攥紧了拳头。

第二百六十章

    自从下野后,郑怀恩便举家迁往上海,不问政事,不见外人,除被邀参加阅兵式之外,鲜少在公共场合露面。镇日醉心于书画,闲暇之时,或邀三两好友,谈诗论画,酌酒品茶。日复一日,逐渐从国人视野中淡去,近两年,郑怀恩三个字更是从报纸上绝迹。

    对此,郑家人倒是乐见其成。

    不为其他,郑怀恩刚下野那会,与日本人勾结**的事情正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没有在密约上签字,各大报纸依旧对他口诛笔伐。便是郑家的亲朋故旧也纷纷与他划清界限,不再来往。加上当时日本人和汉-奸三不五时的出现,郑怀恩干脆搬离老家,一路辗转到上海隐居。

    他的住处位于原上海公共租界霞飞路,自租界被收回,这条以法国元帅命名的道路便被改称淮海路。

    参加过两次阅兵式,亲眼见证华夏在短短几年间的变化,看着往日对手同僚如今的意气风发,郑怀恩有欣慰,亦有苦涩。

    “时也,命也。”郑怀恩放下手中的书,对端正坐在一旁的长孙说道:“记住祖父的话,要想做事,先学做人。仁义礼智,贪嗔恨痴,当放手时,亦要宽心。人世百态,切勿迷失本心,不然,行差踏错一步,则悔之晚矣。”

    十岁出头的孩子,姿态恭敬,听得认真。

    学堂里,先生讲过同样的道理,却不如祖父此时所言的深刻。如果再多些人生阅历,他便能知晓,郑怀恩所讲的,不只是道理,还有他的人生经历。

    午后,郑府管家送上京城发来的电报,看到电报上的内容,郑怀恩的神色有片刻怔忪,随即又变得激动。

    “老爷?”

    “去,为我准备行李,我要即刻北上。”

    管家不明白郑怀恩是怎么了,却也不敢违背他的意思,一边答应着,转身就找来丫头去告诉夫人。郑夫人听到消息赶来时,郑怀恩正背着手在室内踱步。

    “老爷,这么急匆匆的,到底是怎么回事?”郑夫人开口问道:“再过几天就是小年,到底是什么急事,闹得年都过不成了。”

    “夫人不必多问。”郑怀恩站定,“为夫早年做了许多错事,想要弥补却不得法,如今有了机会,焉能轻易放弃?我北上后,家中一切照旧,对外只说我去京城会友。”

    郑夫人也是陪着郑怀恩风里来雨里去这么多年的,虽然没什么**嗅觉,经历的多了,也能从丈夫的言行中看出几分端倪。

    她不了解国家大事,却了解自己的丈夫。

    “老爷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小年不过,大年总要过吧?”

    “这……”郑怀恩思索片刻,“到京后,我会发电报回来,那时再说把。”

    若如他所料,届时,说不准要全家迁往京城也未可知。

    知道郑怀恩是铁了心,郑夫人也没再多问,亲自帮他收拾起行李,就像早些年郑怀恩还没发迹时一样。

    二月十一日,郑怀恩登上了开往京城的火车。正逢岁末,车站里人流穿梭,两名家人护着郑怀恩走进站台,候车时,三四个壮实的汉子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到了面前,对郑怀恩一抱拳,“郑公,少帅派我等护送您一程。”

    来人表明身份,郑怀恩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家人。能轻易得知他北上日期,又口称少帅,在南六省,有这么大能量的,除了宋家,再无他人。从接到电报那时开始,就已经有人在盯着他了吧?

    “那郑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火车开走,车站外的一辆黑色轿车也缓缓启动。

    车内,廖祁庭和宋武并排而坐。两人本是为巡视年后建厂的地皮,中途却转道来了火车站。郑怀恩北上的事,廖祁庭并不知情,宋武没告诉廖祁庭来送何人,廖祁庭便也没问。

    离开了楼氏商业集团,转而和宋家联合,很容易发现李谨言和宋武做事时的区别。开始的确有点不习惯,但廖祁庭是个天生的商人,如何维持和气,同时又能让利益最大化,是他的长项,经过几年的磨练,愈发进益。

    车行到一半,廖祁庭开始和宋武商量组建船队的事。

    “既有江南造船厂在手,何不自组船公司?先期投资和风险的确大些,经营得好了,日后的利润却相当可观。”

    “这一手,光楣是从北六省学来的?”

    “好的总可以借鉴。宋兄意下如何”

    “哦。”宋武点头,“此事可行。不过于生意一途,宋某是门外汉,派人来帮贤弟一把如何?”

    车厢内有短暂的沉默,很快,廖祁庭笑了,“这人可是要先考校过的,否则,就算有宋少帅的面子,也是不会收的。”

    宋武也笑了,“那是自然。没道理花钱投资生意,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即使对宋武的为人性格和行事作风早有了解,应付起来也没多大问题,廖祁庭还是觉得累。只不过,没累到打退堂鼓的地步。九十九步都已经迈出去了,就差最后一步,哪怕有石子硌脚,到底不会影响走路。

    二月十二日,华夏的飞机编队突然出现在九州岛上空,机群并未发动攻击,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只是盘旋了一周,就掉头返航,却给当地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华夏人来了,华夏人的飞机打过来了!”

    恐慌在人群中蔓延,无论当地政府和**如何弹压,也压不下去。

    当机身和机翼上都绘有华夏国旗的机群再一次出现在天空中时,恐慌的情绪达到了最高点,就算是维持秩序的**,也丢掉了警棍,寻找能够躲避炸弹的地方。因为这次来的不只是战斗机,还有一架“体型”巨大的轰炸机,鬼见愁三型。

    到达预定坐标,一枚枚炸弹如雨点般从空中砸落,人群密集处没有受到太多攻击,港口和相关的军事设施才是被照顾的重点。扔完炸弹,机群再次掉头离去。

    本次攻击,人员伤亡并不大,但日军耗费心力建造的军港,却残破成一片。

    轰炸发生的第二天,驻扎在九州岛的熊本师团和久留米师团都接到大本营的命令,提高警惕,不绪动开枪!

    熊本师团师团长小池安之中将读完电报,愤怒的握紧了拳头,“混账,这是什么命令?!”

    不许最先开枪,不许抵抗得太激烈,还要安排大量的记者到前线,务必保证记者们的安全?

    如果不是碍于电报上的署名是陆军大臣,小池都想破口大骂,到底是谁想出这个馊主意?!他要问候这个家伙所有的女性亲属!男性也不能放过!

    “这简直是大日本帝**人的耻辱!”小池师团长用力的拍着桌子,“难道华夏人有三头六臂?!我们曾经打到他们的京城!”

    师团参谋长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打到清国的京城,都是哪年的事了?现在的日本已经不是华夏的对手,没了强大舰队的保护,华夏不找借口打到东京,就该谢天谢地了。

    久留米师团的木下宇三郎中将比小池安之的反应好不了多少,比起小池的暴躁,他更加担忧的是,华夏人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威吓还是想要彻底占领九州岛?

    有北海道的前车之鉴,内阁早该料到的!

    如果华夏军队打过来,该如何抵抗?

    自从大正四年开始,陆军军费就不断削减,别说重炮,七五山炮和机枪都是有数的,海军舰队又被美国人抢走,仅仅靠士兵的勇武和手中的步枪,就能护卫九州岛的安全吗?在大连,在库页岛,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这行不通。

    日俄战争和日清战争的辉煌早就成了过去,日本必须面对现实。

    想到舰队,木下中将顿时一凛,舰队,华夏的舰队!

    只要几艘巡洋舰到长崎佐贺等地轰上几炮,情况会比现在糟糕十倍!木下中将只能向天照大神祈祷,预感千万不要应验。

    可惜世事无常,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

    二月十四日,华夏的舰队当真出现在了黄海的海面上。

    视线所及,巨大的战列舰,张开炮口的巡洋舰,护卫在侧的驱逐舰,还有各式小型舰船,现在的日本,犹如当年初见镇远定远铁甲巨舰一般,畏惧,惊恐,阴霾笼罩在整个九州岛的上空。

    岸防炮,连同射程有限的陆炮都被驻防部队推了出来,情况已容不得多考虑,去他的命令,内阁那群人全都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要激烈的反抗?难道等着被华夏人的舰炮打死吗?

    保护记者的命令也被抛到脑后,舰炮砸下来,直径几十米内根本不会有活物存在,怎么保护?扑上去一起被炸死?

    有强大的海军在,日本的岸防炮一直都是摆设,如今舰队没有了,后悔也已经晚了。

    海面上的战舰越来越近,岸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此情此景,几乎像是二十多年前,日军舰队进攻威海卫时一样。

    只不过情势颠倒,角色轮换,生死,也难料。日本曾对华夏做的一切,终将“回报”到他们自己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日军指挥官用力握着刀柄,手心已满是汗水。

    奇怪的是,华夏的舰队一直没有开炮,也没升起观测气球,就在岸上的人一头雾水时,炮声终于响了……

    大本营接到九州岛发来的电报,内阁决定立刻向国联申述!

    之前国联解决瑞典和芬兰的纠纷,给了矬子们希望,或许,欧洲人可以给华夏施加压力。

    日本的动作很快,英法也的确象征性的对华夏提出了”疑问“。

    华夏的回答也很干脆,侵略?没有啊,此次出兵,是应华夏联邦成员国,琉球国王的请求,到属于琉球的国土驻军。何况,华夏驻军琉球的先例,古已有之。

    目的?当然是为了保护联邦成员,维护世界和平。

    “九州岛是属于日本的!”日本矬子跳脚。

    “非也,非也,”华夏代表摇摇手指头,在地图上一点,“这里就是琉球的国土,也是华夏军队的驻扎地。”

    他点的地方,是鹿儿岛。

    琉球被日本侵占后,部分国土曾被并入鹿儿岛,琉球独立后,并入鹿儿岛的部分,理当要回来。至于是不是多“要”了一点,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日本人相信与否不要紧,反正琉球人相信这块地界是属于他们的。

    “开赴九州岛的只是运兵船,因遭受来自岸上的攻击才会予以还击。”

    针对日本矬子拿出的照片,华夏同样有证据,不就是照片吗?都有!不只有照片,还有影像,摆事实讲道理,自古华夏怕过谁?

    华夏到底“开船”去九州岛做什么,大不列颠和法兰西心里透亮。但明面上的理由却又相当充分,国联,可是个“讲理”的地方。

    考虑再三,主要是展部长送出的人情发挥了作用,四个常任理事国一致决定,日本对华夏的指控毫无根据,不接受日本的申述,表决过程中,连组织“考察团”走个过场都被简略了。

    国联的决定尚未传回日本国内,华夏军队已经从鹿儿岛登陆,有空中和海面上的火力掩护,兵哥们跳下冲锋舟,着海水,排开散兵队形,对岸边防守的日军发起了冲锋。

    火炮轰鸣,机枪哒哒作响,几架日本飞机拼死升空,迎战华夏的黑旋风,很快便一架接着一架被打成了火球。

    海面上,萨司令端着望远镜,遥望岸边不断腾起的浓烟,举起左手,旗舰上的信号发出,能给进攻部队造成威胁的火力点,再遭炮火洗礼……

    从抢滩登陆,再到逐步推进,战斗一直在持续,熊本师团和久留米师团的抵抗十分顽强,尤其是熊本师团,与仙台师团并称为日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两支劲旅,历史上,济南大**,九一八事变,南京大**的元凶,但凡是对日军侵华历史有所了解的,都会知道第六师团和谷寿夫的大名。

    在抗战中,无论是哪支华夏部队,遇上第六师团,全都是拼命的打法。就算武器低劣,就算没了子弹,扑上去咬,也要咬下敌人的一块肉来。

    老子不要命,也要留下你一条命!

    如今,十多年后的大**还没有发生,这支在侵华中罪行累累的兽——军,却行将末路。

    九州岛的战况不断传回,楼少帅并没有随军开拔,却在大帅府内摆出沙盘,和北六省内诸多高级将官一同对战场进行推演。

    这次是以联合政府的名义派兵,而不是几省军阀的单独行动,从参加欧战时起,军队属于国家这一概念,便从上层向下潜移默化。

    李谨言也在关注战场上的情况,比起占领九州岛,他更希望华夏军队能把第六师团和还没上位的

261、挖墙

——    民国十一年,公历1920年2月15日,郑怀恩一行抵达京城。在同楼大总统,司马君及宋舟三人见面之后后,郑怀恩又于17日启程南下,目的地却并不是上海,而是广州。

    郑夫人接到京城发来的电报,叹了口气,无奈丈夫主意已定,又特意在电报中叮嘱事情一定要保密,便是对两个儿子,郑夫人也没露出半点口风。

    2月18日,华夏军队攻占鹿儿岛,同后续部队会合后,分两路向熊本和宫崎挺进。此时,登陆九州岛的华夏军队已达到两个师近两万五千人,坦克,装甲车和火炮也陆续加入进攻序列。

    崎岖的山路并不好走,面对密林,兵哥们采用了和美国大兵进攻阿尔贡森林时一样的办法,大炮开路。

    轰一片,走一段。走一段,再轰一片。

    上峰有令,稳扎稳打,切勿冒进。

    兵哥们不急,看哪不顺眼,先轰一炮再说。

    这种进军方式相当奏效,让试图依靠山区和密林伏击华夏军队的熊本师团计划落空。部分矬子隐藏得太好,伪装得太逼真,直接被大炮当做障碍物一起轰了。兵哥们是当真没看到有人,还是另有原因……反正都是敌人,用枪打,用炮轰,有区别吗?

    小池中将接到报告,气得脸色发青。

    有没有这么打仗的?欺负人也没有这样的,简直是太不讲理了!

    由于日本只是对德宣战,并未真正向欧洲派遣军队,理所当然不会知道,在欧洲战场上,比这更不讲理的阵仗比比皆是。记者刊登新闻,协约国和同盟国对外宣布战果,也不会具体到他们在进攻中用了多少发炮弹,消耗多少吨炸药。

    只有亲临战场,才能知道战争的残酷,也只有亲眼见证欧战,才会知道华夏军队的确是一点也不“过分”。

    在进攻和防守的过程中,第六师团的部分军官意识到,华夏军队很可能提前“勘察”过熊本的地形,要么就是有详细的地图,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游刃有余。

    意识到这一点的人,当即叫了一声糟糕,如果猜测属实,第六师团绝对有大麻烦了。

    密林,激流,高山,天然的地理障碍都无法阻挡华夏士兵进攻的步伐。临时架设的铁丝网和掩体非但不能发挥作用,反而会引来密集的炮火攻击。日本没有兴登堡防线,矬子们玩不起。

    师团长小池安之不得不下令部队收缩后撤,这样下去,只是白白死伤而已。

    后撤时,日军利用地形之便埋下少量的地雷,不是不想多埋,实在是数量有限。每隔一段距离,还会留下几名全身绑满手榴弹的挺身队员,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在华夏军队出现时扑上去,为其他人争取时间。

    地雷和挺身队,起初给华夏军队造成了一定损失,遇到的次数多了,也渐渐不再管用。看到没穿衣服的日军,就知道肯定是要喊着“板载”往前冲的,不用喊话,直接用子弹和手榴弹招呼。

    华夏军队就这样一步步推进着。

    在宫崎,同样的一幕也在不停上演,久留米师团的抵抗决心不下于熊本师团,木下中将比小池中将更善于用兵,可眼前的情况,再多计谋也毫无用处。发出去的电报一直没有回应,拉下脸请求“战术指导”,照样没人搭理。

    下边报告上来的只有坏消息,木下的脸色阴沉,看着放在桌上的指挥刀,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海面上,萨司令下令停止炮击,长崎的海岸防线已经被炸得一塌糊涂,海风吹过,卷起阵阵浓烟,也带来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冲锋舟再次被放下,又一次抢滩行动开始。

    有了之前的几次经验,兵哥们的行动相当迅速却又十分谨慎,防守的日军很狡猾,貌似被轰得一点渣都不剩了,距离近了,不知道哪里又会响起枪声。

    进攻在继续,传回后方的电报也越来越多,李谨言看到拿着电报的季副官,当真很想上前问一句,“熊本师团被歼灭多少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谷寿夫的?”

    事实上,李三少还不知道,就算把第六师团里的日本兵逐个点名,也找不到谷寿夫。

    此时,谷寿夫还在日本陆军大学当教官,宣扬他所谓的陆战理论。

    “作战时的掠夺、强盗、强——奸-是保持士气的重要手段。“

    无耻,毫无人性。用这六个字来形容谷寿夫再合适不过。

    季副官脚步匆匆,李谨言没叫住他,而是在他离开后去见了楼少帅。

    军官们已经散去,墙上的地图标注着几条进军路线,摆在桌面上的沙盘-插——着颜色不一的小旗,楼少帅立于沙盘前,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没说话,只是向李谨言招招手。

    “少帅,遇到问题了?”

    楼少帅依旧没说话,待李谨言走到身边,拿起指挥棒点在沙盘某处,“这里,比预期少用了半天。”

    “我不明白。”这难道不是好事?

    “若是再快,会出问题。”

    李谨言看着沙盘上那一点,打仗的事,他的确是不明白,但能让楼少帅忧心,问题应该不小。想到这里,眉头不知不觉的蹙了起来,脑后却突然被一只手罩住。

    “不用担心。”楼少帅收回手,“能解决。”

    “……”话说,先提起这茬的是谁?

    正无语时,楼二少和小胖墩在管家的“指引”下找来了。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关北的学堂都已经放假,小豹子和小胖墩无学可上,每天的功课完成,最常做的事,就是在大帅府里找李谨言。偶尔遇上登门的军官和政府官员,表现有礼得体面。反倒是突然看见越来越像楼少帅的小豹子,旁人有点适应不良。

    少帅会笑……太吓人……

    同样一身军装的小胖墩,若是剃个光头,倒是颇有几分楼大总统的风采。

    “大哥,言哥。”

    “大舅,言舅。”

    两个小的行礼问好,不用多问,李谨言就知道肯定是来找他的。没等他开口,楼少帅却示意楼二少和小胖墩过去,拿起指挥棒,点着沙盘,“看得懂吗?”

    小豹子和小胖墩满脸兴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楼少帅给两个小的简单讲解了一下战场局势,随即让他们推演接下来的战况。两人思索片刻,分别抓起几杆小旗,围着沙盘忙活起来。

    桌子太高爬凳子,手臂太短……看看负手而立,没什么表情的楼少帅,再转头看看李谨言,有志一同的求助:”言哥。”

    “言舅。”

    李谨言四十五角望天,所以说,就算有楼少帅转移注意力,到最后他也甭想轻松。

    撸起袖子走过去,接过小豹子手里的旗,“插——在哪?”

    “这里!”

    顺着小豹子的指引——插——下小旗,再朝小胖墩伸出手,楼少帅却已经接了过去。李谨言勾了勾嘴角,貌似这样也不错。

    沙盘“游戏”一直玩到傍晚。

    吃过晚饭,李谨言安置好两个小的,回房之后,就见楼少帅正坐在桌边等他。

    “少帅,公事处理完了?”

    “恩。看看这个。”

    接过楼少帅递过来的牛皮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只看完第一页,李谨言的眼睛就亮了。

    这是他提出的黑帮计划,经过完善后的计划!

    从头至尾看过一遍,李三少只得感叹,果然,专业的事,还得专业人才去做啊。这是经过哪几位的手?他只打算撬一撬墙角,这几位干脆是要把整面墙给挖倒!

    李三少不得不翘起大拇指,神人,狠人,佩服!

262 、大选倒计时 一

——    262、第二百六十二章

    民国十一年,公历1920年2月19日,农历腊月三十

    除夕之夜,关北城内,家家户户都燃起了鞭炮,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大帅府中,李谨言带着一串豆丁,在院子里看礼花,几个年纪大些的还试着自己动手,小豹子和小胖墩对管家手里的二踢脚跃跃欲试,李谨言吓了一跳,一手抓一个,都给逮到身边来。

    “等大些才能放。”

    貌似认真的在“考虑”了一会,小豹子开口问道:“言哥,大些是多大?”

    “十五,至少十五岁。”他记得自己也是到十五岁的时候才摸到二踢脚,之前也只能点小炮仗过过瘾。

    “恩,听言哥的。”

    李谨言松了口气,没承想这两个刚按下去,那边楼六的姑娘和楼七的小子突然哇哇哭起来,抱着他们的奶娘怎么哄也哄不好。见李谨言走过来,都挂着眼泪朝他伸手要抱,李三少无奈望天,碰巧七姑爷和六姑爷走出来,李谨言眼珠子一转,壮丁自己送上门,此时不抓更待何时?

    李三少笑眯眯的走过来,客客气气的请他们帮把手,随即带着两个最小的不见了踪影。楼家的两个姑爷对视一眼,再看看院子里一群豆丁和团子,顿时头大。

    年夜饭还没上桌,楼大总统和楼少帅在书房里谈事,楼家的姑爷们起了牌局,楼夫人和楼家的几个姑娘在偏厅里看电影,放的就是关北电影厂新拍的片子,讲的是市井街巷,寻常人家的故事。没有催人泪下的情节,平常的剧情里,却能让人感到家的温馨。其中几个小演员的表现尤其出色,每当他们出场,总会引来观者会心一笑。

    在大帅府里放电影是李谨言的主意,原本想着过年时家里孩子多,放几部动画片也能让他们“安静”上一时片刻,他实在不想再尝一把豆丁叠罗汉的滋味。结果豆丁和团子没跑去看礼花,观影的位置让楼家女眷们给“霸占”了。

    片子放完,隔壁打牌的楼家姑爷们在门边探头,想和岳母大人商量一下,是不是放个战争片?《军人》一片,从上映至今,每隔一段时间,各大影院就要放映几场,还场场爆满,当真是让人百看不厌。

    没等楼夫人说话,李谨言先开口了,“二姐夫,家里没这个片子,倒是有几段相声和京戏。”

    二姑爷咂咂嘴,有总比没有好,转头去叫几个连襟。

    李谨言让奶娘把还在抽噎的两个小的交给楼六和楼七,自己去院子里叫那一串豆丁。相声,这些豆丁也喜欢,前年听广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

    听到有相声,豆丁和团子们没兴趣再看礼花了,六姑爷和七姑爷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走到李谨言的身边一拱手,故意拉长了调子,“在下服了啊。”

    只是这么一会,还没自家那两个小的,他们就手脚僵硬,一个头两个大,对比李谨言的“游刃有余”,不服成吗?

    楼大总统和楼少帅从书房出来,没见着人,找来管家一问,才知道人都在偏厅里看电影呢。

    当时,正在放关北电影厂新上映的一部动画短片,依旧取材自西游记,讲的是猪八戒高老庄娶亲。故事经过了“艺术加工”,变得更加有趣,其中有一幕,高小姐发现了猪八戒的真身,没有被吓到,反而抓-起了门闩把天蓬元帅一顿好打,鼻青脸肿的天蓬元帅可怜兮兮叫一声娘子,笑声差点掀翻屋顶。

    楼大总统和楼少帅的到来,并没“影响”到房间里的人看电影,坐在门边的李谨言拉了拉楼少帅的军装袖口:“少帅,一起看,挺有意思的。”

    楼少帅在李谨言身边坐下了。

    看着腰板笔直的儿子,再看看笑眯眯的儿媳妇,楼大总统摸摸光头,几步走到楼夫人身边坐下。见楼夫人侧头看过来,楼大总统嘴一咧,“夫人,等四月回关北,为夫陪你去剧院好好看上几场。那个关北大世界,只听孩子说,老子还一次都没去过。”

    楼夫人点点头,转过头,没再说话,嘴边的笑却一直没有消失过。

    吃年夜饭时,各式菜肴摆满了桌子,推杯换盏之后,饺子上桌,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李谨言。

    李谨言刚夹起一个饺子,意识到到众人的目光,拿筷子的手不由得僵在半空,这是什么状况?

    没等他想明白,饺子就被楼少帅抢了过去,众人的目光又转向楼少帅,只见楼少帅将饺子送进嘴里,咬几下,吞下肚。

    铜钱?没有。

    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李谨言疑惑的看看楼少帅,也没多想,又从碟子里夹起一个饺子,蘸点醋送进嘴,低头,一枚铜钱落在了面前的碟子里。

    楼家众人:”……”

    看着碟子里的铜钱,李谨言恍然,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看他了。想了想,又从盘子里夹起一个饺子送到楼少帅碗里,有“福”同享。

    李三少夹了十个饺子,和楼少帅对半分,楼少帅的碟子里空空如也,他的碟子里已经堆了五个。

    看看碟子里的铜钱,抬头,楼少帅也正侧头看他,李谨言想说,不用看他,他也想不透这到底怎么回事。二选一的概率,也没这么精准的……

    当碟子里的铜钱攒到两位数时,李谨言也豁出去了,爱咋地咋地吧,总不耽误他吃饺子。

    运气来了的确挡也挡不住,就算他只朝一个盘子下手,碟子里的铜钱数量也是直线上升。楼家人看得稀奇,楼大总统哈哈一笑,想说什么,撞上楼少帅看过来的目光,到底没说出来。

    不孝子,敢这么看你爹!

    一顿年夜饭,李谨言开创记录,包进饺子的铜钱,他一个人吃出来一多半。

    等到年夜饭撤下桌,大人摆上牌局,孩子们又跑去看电影,李谨言让丫头奶娘们看好,自己躲了一会清闲,拧开收音机,听着里面播放的新曲,靠在沙发背上捶了捶胳膊。

    楼少帅走过来坐到他身边,“累了?”

    “还好,少帅不去玩牌?”

    “恩。”

    大手揽住李谨言的肩膀,李三少顺势躺在了楼少帅的腿上,动了动,给自己挪个舒服点的位置,“大总统四月就要卸任了吧?”

    “恩。”

    “留在京城还是回关北?”

    “回来。”

    “娘是不是先回来?”

    “恩。”

    “那要好好准备一下。”

    “恩。”

    “少帅,至少换个词。”

    “哦。”

    “……”

    李三少再次确定,和楼少帅“闲话家常”非寻常人能做到。若非对楼少帅的性格十分了解,就凭这个态度,李谨言绝对会怀疑七年之痒挪到第八年来了。

    收音机中一连播放了三首新曲,接着是几位京剧大家的经典唱段,被谭大家的一曲定军山唱出精神,李谨言突然想起一件事,再过两三年就要发生啤酒馆政变,小胡子蹲监狱时,《我的奋斗》也将新鲜出炉,自己收藏的那副元首画作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吧?

    不过该怎么运作?再派人去欧洲还是同尼德联系?

    李谨言陷入了深思,楼少帅静静的看着他,黑色的眸子,愈发幽深。

    华夏家家户户欢喜过大年,日本九州岛的枪声也暂时停了下来。

    出征在外,传统的节日也不能忽略。条件所限,炊事班的兵哥们没法做饺子,只得给馒头里夹上肉,也是个意思。

    华夏兵哥们咬着馒头夹肉,喝着热汤,已经快被他们赶出熊本的第六师团却在冷风里又冻又饿,尤其是负责断后离得近些的,还能闻到肉汤的香味,对决定为天皇玉碎的帝国武士来说,这种滋味简直像在受刑。

    子弹打过来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手榴弹炸响也只是砰的一声,可闻着肉香肚子咕噜咕噜叫,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发下来的饭团早就吃完了,冬天的林子里很难找到吃的,矬子们只能红着眼睛挨饿。

    日本政府正焦头烂额,向国联申述一途走不通,内阁大臣一边大骂欧洲-鬼——畜,一边愁得长吁短叹。

    最能打的熊本师团都被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久留米师团也在苦撑,继续鹿儿岛和长崎,熊本和宫崎也离陷落不远。如果两个师团再挡不住华夏军队的进攻,让华夏军队踏入福冈和大分,后果将不堪设想。福冈是九州的门户,还是日本重要的产煤区,八幡制铁就在那里。

    若是福冈被华夏军队占领,一切就都结束了。

    哪怕已经停产,八幡制铁依然是日本的一个重要象征,若是落进他国之手,内阁倒台是必然,陆军大臣恐怕也要自裁谢罪。

    “必须想想办法!”

    “有什么办法?”

    “和华夏人谈判!万不得已,将九州岛南部交给他们,必须保住福冈和大分,还有佐贺!”

    “华夏人不会答应的。”高桥首相开口说道:“要谈判就必须有筹码,和做生意没有区别。可是,我们手中没有足够的筹码,勉强坐到谈判桌上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高桥是清这番话彻底打破了部分内阁成员的幻想,被华夏逼到如今境地,哪怕退后十年,都无法想象。

    经历过明治时期和日清战争,这种感触尤为强烈。

    高桥首相站起身,“我去见山县阁老,诸位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内阁大臣们同时一惊,最坏的打算?

    几个小时后,熊本师团和久留米师团先后接到命令,不许后撤!就算战至一兵一卒,也要挡住华夏人的脚步!

    “混账!”

    小池中将把电报纸扔到桌上,抽——出指挥刀,一劈两半。

    “师团长阁下,我们被抛弃了。”师团参谋突然开口,“内阁那群家伙一定在想着什么,或许他们想同华夏人谈判,我们就是他们谈判的筹码。”

    “哦?”

    “我等拼死,必然给华夏军队造成损失,损失越大,华夏接受谈判的可能性就越大。”

    小池中将没有说话,沉默,代表着他同意了参谋的话。

    久留米师团的木下中将反应很平静,他将电报折好,派人将师团内的几名高级军官叫来,宣布了内阁发来的命令,接着又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诸位,内阁放弃了我们。不会有援军的。”木下中将说道,“诸位是要毫无意义的死去,还是活下去?”

    在场的几名联队长倏地抬起头,木下将指挥刀放到面前,“这样死去毫无用处,现在的日本已经不是华夏的对手。”

    室内一片沉默。

    “我,木下宇三郎,打算向华夏军队投降。”

    一句话,石破天惊。

    “师团长阁下?!”

    “我们必须活下去,为了日本!”木下态度强硬,“内阁是一群无用之人,只有军人才能救国!华夏的崛起已经证明这点。华夏有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拍没柴烧,我们要低头,要谦卑,像我们的祖先在唐时做的一样,弯腰!学习他们,然后将他们彻底踩在脚下!所以,今天,本人愿做一名罪人!”

    “师团长阁下!”

    “我等愿追随阁下!”

    木下宇三郎的话决定了久留米师团的命运,联队长回去之后,向下传达了师团长的命令。

    期间,为数不少的年轻军官和军人持反对意见,他们坚决不同意投降,“这是懦夫的作为!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只能死在战场上!”

    这些人没有一个能见到太阳升起。

    翌日,华夏军队继续进攻时,一支打着白旗的队伍出现了。

    “先别开枪。”一个兵哥按住了战友的枪杆,“先看看再说。”

    打着白旗的队伍见兵哥们没开枪,带头的上前几步,大声喊了几句话。

    “栓子,听得懂他们说什么?”

    “听不懂。”

    问话的兵哥眉头一皱,“去,问问谁能听懂日本话。”

    很快,连部文书赶了过来,听了两句,开口说道:“他们要投降。”

    “就这几个?”

    “不是,是整个师团。“

    “什么?”兵哥们都不怎么相信,“该不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文书也觉得不可思议,却还是对兵哥们说道:“不管怎么样,这事得报告连长。你们在这看着,我回一趟连部。”

    文书走后,兵哥们探头一看,打着白旗那几个还是站在原地,没往这边走,也没撤回去。

    十五分钟后,前线指挥部也接到了久留米师团要投降的消息,反复斟酌,前线指挥官决定冒一回险。

    经过几个来回,条件谈妥,久留米师团的官兵一个个高举着手,排着队,出现在了华夏兵哥们的面前。

    步枪,子弹,手榴弹,都被堆放在一起,根据华夏军队的要求,日本士兵必须解除一切武装,避免双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师团长木下宇三郎走出队伍,向华夏军队代表交出了指挥刀,同时,再一次言明,希望华夏军队遵守承诺,保证投降人员的生命安全。

    北六省第十师师长戴晓忠接过指挥刀,一呲牙,“那是自然。”

    随军记者拍下了这一幕,照片来不及传回国内,消息却能很快见报。

    二月二十四日,大年初五,久留米师团投降的消息传回国内,木下宇三郎也成为继大岛义昌之后,最高级别的日本投降军官。

    消息见报却没引起多大的波澜,虽在头版,却不是头条。

    国人的目光,多集中在政府颁布的新一年经济计划,以及四五月间即将召开的国会。

    楼大总统卸任,新一任总统选举,南北各省全都闻风而动,还有两三个月,下边的人就都忙活开了。

    除了“大热人选”司马君和宋舟,还杀出一匹黑马,云南督帅龙逸亭。

    川滇黔桂,再加上一个广东,公推龙逸亭。

    此时,华夏国内军阀派系,抑或是政治派系,初见端倪。

    北方系,南方系。

    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再加上不显山不露水的中原,楼盛丰卸任,派系间的争夺也将彻底摆到台面上。

    北六省的实力超然,其他联省的实力算得上旗鼓相当,冒天下之大不韪再起兵戈,是蠢人才会做的,官场上的争夺,同样不亚于在战场上的厮杀。

    大帅府内,白老的“官场厚黑学”升级为“政治论坛”,听讲的除了李谨言和小豹子,还多了一个小胖墩。

    “国之存亡,只因几人之功过?非也。国民二字,何解?”

    小豹子和小胖墩听得津津有味,李三少的脑子里却始终缺了那一根弦,白老所讲,他听是能听得懂,继续往深层次想,就未必能做到了。

    见白老看过来,李谨言立刻端正坐好,心里却叫了一声苦。

    只想老实本分的做个生意人,怎么也这么难呢?

    二月二十七日,继久留米师团投降后,熊本师团也被歼灭大部。

    二月二十八日,华夏军队挺进福冈。

    三月二日,九州岛上最后一股日军举手投降,熊本师团师团长小池安之剖腹自尽,自此,“黑色皮肤红色血”的第六师团,彻底成为了历史。

263 、大选倒计时 二

——    晚上吃了年夜饭,岳邵、孙敬池和萧肖就离席了,三人又凑到了一起。不过没去钟枫的那套房子里,而是去了岳邵的家。岳司令和岳夫人在另一个军区大院岳老司令那边。岳邵家这时候没人。三位拜把的兄弟每人拿著一杯红酒,对著免提电话粘人,也不看晚会。

    燕家的年夜饭还在吃著呢。今晚燕飞掌勺,给父母做了一桌子的好菜,还恭恭敬敬地给父母敬了酒。这一晚,燕三牛和田晚香眼角的泪花就没停过。(zuihaokan.最言情小说网,大家都去看看哇灰)

    萧阳正跟堂兄弟们一起打牌,他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显示,他顿时一副头疼状,不知是接还是不接。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萧阳没办法,放下手里的好牌躲进卫生间接电话。他怕家里的人听到这通电话会误会。

    “喂?”

    “小阳哥,是我,林雪。”(bldao.)**小说阅读

    “啊,林雪啊。新年快乐啊。”

    “新年快乐。”

    萧阳没有继续搭话,等著对方说明来意。电话那边有十几秒的沉默,然後是:“小阳哥,你能出来下吗?我在凉亭那边等你。”

    “啊……外头这麽冷,有什麽话电话里说吧。别冻感冒了。”

    “我要说的话,电话里,不好说……小阳哥,我等你来。”

    林雪孤注一掷了。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萧阳一手捂著脑袋呻吟,真是怕什麽来什麽。

    这可怎麽办?萧阳第一个想到的是向燕飞求救。哪知,他打燕飞的手机在占线中。

    “哥他们肯定在跟燕飞煲电话粥!”

    燕飞找不到,萧阳直接拨老哥的手机。老天保佑!电话响了!

    “喂?小阳?”

    “哥!林雪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凉亭那边去,说有事跟我说!我怎麽办啊!”

    萧肖知道萧阳对林雪没兴趣,没一点犹豫地说:“如果她向你告白,你直接拒绝就行。我们家还不需要和林家联姻。”

    “直接拒绝,不好吧。万一她给我哭怎麽办?”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边的家庭又有政治上的联系,萧阳很担心这件事处理不好会给父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萧肖这个天生面瘫脸来说,拒绝女人的告白是一件再正常不过、再轻松的事,所以他很无法理解弟弟的优柔寡断。他不客气地说:“你怕她哭,那你接受她好了。”

    “……哥,我是真的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好的建议。”萧阳很不满。

    萧肖道:“我的建议就是你不喜欢,就拒绝。她哭总好过你哭。”

    萧阳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该怎麽做了。”老哥说得对,如果一时心软,结局可能就是他哭了。他对林雪真的没有那种感觉。

    挂了电话,萧阳走出厨房拿了羽绒服出去了。前两天刚下过一场雪,虽然路上的积雪都清楚了,不过地面仍覆著一层冰碴子。萧阳两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顶著夜晚的寒风,小心翼翼地走在大院里的石砖路上,哀叹自己的可怜。寒风阵阵吹过,萧阳把脑袋往领子里缩,忘了戴围巾出来了。

    第七十章

264 倒计时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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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4、第二百六十四章

    华夏总统选举期间,邻国同样不平静。

    苏俄上层的权力竞争更加激烈,在外敌环伺的情况下,这种权力争夺明显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弗拉基米尔的劝说毫无作用,托洛茨基和斯大林结成了同盟,共同对抗威望日盛的基洛夫和他的同伴布哈林。

    哪怕不再是红军缔造者,托洛茨基在军中依旧有相当的影响力。伴随着领导层的争夺,苏军内部也开始出现-分-裂,这种情况十分糟糕,严重到可能会致命。

    通过安-插-的间谍,白军获悉了莫斯科目前的混乱局面,经过商讨,高尔察克亲自率军队,同邓尼金的部队联合向莫斯科进军。

    参与行动的还有沙皇时期的哥萨克第九骑兵团,团长谢苗诺夫和北六省戍边军们算是老相识。

    苏俄仓促间应战,接连失地,托洛茨基效仿基洛夫之前所做,登上装甲车开往前线鼓舞士气,效果却并不大。

    与此同时,四月初便开始集结的乌克兰和波兰军队,趁苏军和白军鏖战时,将乌克兰境内的苏军全部赶走,占领了基辅。他们是否和高尔察克的白军是否合谋暂且不论,趁火打劫却是一定的。

    白军的攻势十分猛烈,车里雅宾斯克,乌发,喀山接连被攻陷,速度最快的先头部队已经逼近了莫斯科。

    高尔察克的指挥部就在前线,他有种预感,是否能战胜苏军,成败就在此一举。

    生死存亡之际,一切的权力争夺都被放在了一边。

    苏军派出布琼尼和图哈切夫斯基领导的部队守卫莫斯科,伤势痊愈的喀山,奉命迎战波兰和乌克兰组成的联军。

    同样身为华夏情报人员的苏军上尉,已升任少校,继续在喀山手下担任参谋一职。

    “真留在这了?”

    “恩。”

    “不想回家?”

    “想,做梦都想。”喀山骑在马上,刻意蓄起的胡须,让他和布琼尼成为苏军中最著名的两个大胡子,“但是,我留在这里还有用。”

    黑海的海面上,苏军舰队同白军及英国的联合舰队展开海战,战斗规模远远比不上日德兰大海战,却一样的惨烈。

    苏军与白军都期望能彻底战胜对方,但是,出现了变数的历史,注定这场内战还将继续打下去。当双方都无以为继时,两个政府并存的情况,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都不会发生改变。

    双方打得正热闹时,西伯利亚政府和苏俄政府驻华代表也积极活动起来,苏俄想从华夏购买武器,高尔察克则希望华夏能直接出兵加入干涉军。

    双方都许下了各种承诺,西伯利亚政府甚至愿意再让出一部分国土。

    外交部给出的答案很直接,“华夏选择中立。”

    不帮苏俄,也不会出兵帮助白军。

    当然,这只是政府的表态,私人的商业行为不包括在内。

    国内各省军队正在裁汰旧式武器,老套筒,汉阳造,早期进口的步枪,还有少量的火炮,都在此列。扔了实在可惜,堆在仓库里耗费不少,又不会再用。

    得知这种情况,李谨言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两声,楼少帅商量过,联合西北三马又做起了军火走——私的买卖。

    东南亚那边的“市场”已趋近饱和,老毛子的生意也未必能做太久,再过两年,买卖的大头就要向美洲转移。美国黑帮,墨西哥帮派,都是潜在的大客户。

    对于楼少帅和李谨言都在做些什么,楼大帅极少过问。回到关北至今,他最常做的事就是喝茶听戏,偶尔陪楼夫人看几场电影,手痒了,步枪手枪轮换着过瘾,像早年一样骑马却是不成了。

    “老了。”楼大帅摸摸光头,“不服老不行啊。”

    每当这个时候,楼夫人都会坐在他的身边,笑得温婉,“大帅哪里老了?我瞅着和三十年前没什么区别。”

    “人生七十古来稀,都快七十了,怎么不老?”

    “这话大帅可千万别让爹听着,”楼夫人语气轻缓,“小心他老人家找你下棋。”

    “这个……”

    提起泰山大人,楼大帅也不说自己老了,就没比和老丈人下棋更遭罪的事了。

    “之前都是戏言,戏言!就算是八十岁,我楼盛丰照样打枪耍刀,一顿饭能吃三四碗!威风绝对不减当年!对吧,儿子?”

    坐在对面的楼二少点头,没等楼大帅高兴,又开口说了一句:“父亲,大哥能吃六碗。”

    楼大帅:”……”

    他儿子,果真是他儿子!

    六月十二日,苏军从波兰和乌克兰的联军手中夺回基辅,喀山亲自率军冲锋的照片出现在了莫斯科的报纸上,弗拉基米尔亲口称赞他是民族英雄,连带着基洛夫在军中的声望也再一次水涨船高。

    南线的战斗对苏俄来说并不顺利,即便有布琼尼这样的猛将,面对孤注一掷的高尔察克,也会感到棘手。最危险的时候,莫斯科几乎要落入白军之手。

    高尔察克在政治上不怎么精明,在军事上,却的确有可称道的地方。

    六月十八日,李三少对苏俄的军-火-生意正式开张,下订单的是苏俄驻华外交代表霍克斯,李谨言声明不要卢布,霍克斯用来付款的除了少量英镑,全部是黄金和宝石。

    苏俄政府本身是没钱的,这些黄金和宝石是从哪里来的,不用多费脑子就能猜到。

    想起之前从高尔察克手中截胡的那批黄金,李三少忍不住咋舌,尼古拉二世到底是多有钱?

    六月二十二日,李谨言又接到了一笔军火订单,只不过,这次的买家不是苏俄,而是远隔一片大洋的美国帮派组织,他们要的武器也不是步枪,而是冲锋枪。

    把订单交给李谨言时,司徒竟并没有多说什么,李谨言却清楚,禁酒令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美国的历史,即将进入一个“崭新”的年代。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上章改了个地方,加了点内容。

265 、倒计时 二

——    俄罗斯的内战一直持续到七月下旬。

    莫斯科被白军三面包围,苏军发动了几次反攻,损失巨大,依然无法解除白军的威胁。高尔察克和军官们在前线指挥部举起了酒杯。

    不过,他们还是高兴得太早。

    同波乌联军交战的苏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继占领乌克兰之后,又开进了波兰。作为先锋部队,喀山率领的一个师逼近了华沙,这引起了德国的警惕。

    即便有《凡尔赛和约》的压制,德国依旧保有相当的军事实力,还有大量参加过欧战的退役军人,若苏俄军队威胁到德国边境的安全,德国人不会坐视。

    苏维埃上层陷入了两难的抉择,继续进军,还是中途放弃?

    难题最终被波兰人解决,七月二十二日,莫斯科打退了白军的又一次进攻,波兰主动向苏俄求和。

    苏维埃上层暂时松了一口气,西边的问题解决了,他们可以放心调派部队增援莫斯科,胜利的天平到底会倾向哪边,目前还很难说。

    不过,为解除波乌联军的威胁,争取更多的支持,苏俄承认了立陶宛独立。这一举措帮助苏俄赢得了西线的战争,却也显露出了自身的虚弱,造成爱沙尼亚和拉脱维亚先后宣告独立。

    情势所逼,苏俄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同意。

    七月底,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变化,得到支援的苏军终于解除了莫斯科的威胁,白军被赶到下诺夫哥罗德。基洛夫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前线,他挥舞着拳头,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说。然后跳下装甲车,端起步枪,像普通士兵一样对敌人发起冲锋。

    西伯利亚的战斗生活,让基洛夫拥有托洛茨基和斯大林等人都不具备的优势,他敢于面对面同敌人战斗,能够表现出对危险的蔑视,这让托洛茨基之前所做的努力大部分化为乌有。

    乌拉声在战场上响起,喀山在战斗,就像所有苏军军官一样,弹匣打空,刺刀,枪托,拳头都是他的武器。

    他在战斗,为了继续留在这里,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战斗!

    不是为了俄国,而是为了自己的祖国!

    他必须活下去!

    进入八月,白军被迫撤回鄂木斯克。

    苏军在陆上战斗取得了胜利,在海战中却是一败涂地。

    高尔察克曾是黑海舰队司令,在水兵中威望很高,战斗刚一开始,一部分战舰就投降了白军。

    在干涉军与白军舰队的联合进攻下,大量的苏军战舰被击沉和俘虏,少量侥幸脱险的,也无法继续和敌人正面对抗。若是不能冲出去逃走,就只能选择投降或者自沉。

    战争进行到现在,苏军和白军都明白了一件事,短时间内,他们是无法彻底击溃对方的。

    妥协保存实力,还是战斗到分出胜利的那一天?

    苏俄上层开始激烈的争吵,西伯利亚政府内部也出现了分歧。

    白军一方,塔基杨娜站了出来,她以沙皇的名义,赞成同苏俄进行和谈。

    “我对这些反叛者抱有憎恨,但是,我的将军们,我们应当面对现实。”

    从国内革命,全家被流放,再到那个恐怖夜晚,父母和姐妹的死亡让塔基杨娜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她不再是一名生长在父母羽翼下的公主,她是罗曼诺夫王室的继承人,她发誓要重塑祖先的荣耀。

    能够信任的人很少,除了她的弟弟和忠心的伊莲娜,因此,她必须学会忍耐,必须学会妥协。除了国内的支持者,她必须另外寻找可靠的势力,英法支持的是掌握军权的高尔察克,留给她的选择并不多。

    塔基杨娜表明态度,白军上层也很快达成一致。

    “和谈。”

    英法对此表示遗憾,却没有反对。实际上,干涉军的指挥官,对于白军能同苏军战斗到现在,多少感到不可思议。如果不是碍于军令,英国人会立刻带领士兵离开这里。

    “庸碌的军官,一盘散沙的军队,完全是一群乌合之众。”

    依靠这样的军队取得最终胜利,除非发生奇迹。

    苏维埃领导层分成了三派,以托洛茨基与斯大林为首的一派坚决不同意和谈,基洛夫和布哈林为则持相反意见,余下的人只同意与白军接触,是否和谈,要在双方见过面之后再说。

    表面上看,三派各执一词,实际上,所谓的中间派更加倾向基洛夫。

    四年欧战,国内革命,再到如今的内战,俄国的枪声一直没有停过。男人们都去打仗,劳动力大量短缺,余粮征集制引起了许多农民的反感,这样下去,恐怕没等到战胜敌人,自己内部就要出现大问题。

    斯大林与基洛夫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桌子拍得山响,却没能吵出结果。

    八月七日,拖着病体的弗拉基米尔突然现身克里姆林宫,他的出现,为这场争执画上了句号。

    “为了人民,为了苏维埃,我们愿意和谈。“

    就像当初同德国签订布列斯特和约时一样,弗拉基米尔再次说服了托洛茨基,斯大林孤掌难鸣。

    双方分别派出代表,进行了试探-性-接触。燃烧了近三个月的战火,终于熄灭了。

    李谨言一直在关注俄国的消息,交战双方决定和谈,势必会对他的军火生意有一定影响。但在开辟“美国市场”之后,这些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让他感到吃惊的是,苏俄与白军和谈竟然会邀请华夏“旁听”。

    仔细想想,似乎也不难理解。

    苏俄被整个西方社会排斥,有英法在一旁虎视眈眈,在和谈中必将处于劣势。

    德国正面临严重通货膨胀,经济萧条,美国在进行总统大选,对俄国的内战也没多大兴趣。请华夏参与到谈判中来,是唯一也是最好的办法。华夏给予苏俄驻华代表公使级待遇,几次声明中立,即使不帮自己,至少也不会去帮高尔察克。

    苏俄的提议,西伯利亚政府没有反对。或许,高尔察克同样不怎么信任约翰牛和高卢鸡。

    华夏有助人为乐的传统,俄国人求上门来,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经讨论,新任外交部长将作为代表,出席苏俄与白军的和谈。

    与此同时,华夏政府再一次声明立场,保持“绝对的中立”。

    八月二十日,苏俄同西伯利亚政府代表在乌发开始了为期一周的和谈。

    谈判桌上,双方代表唇枪舌剑,互不相让,谈判桌旁,英法代表不时窃窃私语,华夏代表却始终一副稳坐泰山,八风吹不动的样子。

    八月二十二日,李谨言接到了第二笔来自美洲的军火订单。

    同日,关北电影公司拍摄的《库页岛》第一部杀青。

    八月二十五日,一部名为《光头船长》的动画片在上映后获得了不错的评价,文老板旗下的娱乐报纸还对该片做了专门报道。作为创作人员之一,沃尔特迪斯尼为自己取的华夏名字也出现在报纸之上。

266 、倒计时 三

——    266、第二百六十六章倒计时三

    “迪斯尼先生,你想拥有一家自己的动画制作公司吗?”

    初听这句话,沃尔特以为李谨言在开玩笑。

    “不,我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李谨言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我是个商人,一个喜欢投资的商人。”

    李谨言的声音和缓,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说服力,“你有天才的创意,不过分的说,我个人认为,你不会满足于只做一名普通职员。”

    沃尔特沉默了。

    十九岁的美国青年,未来的米老鼠和唐老鸭之父,在李三少眼中绝对是值得投资的潜力股。这支股票能回报给他的,远不只金钱上的利益。

    “是的,我渴望成功。”沃尔特迪斯尼握紧了双手,他并不甘心一辈子平庸,“我渴望拥有自己的事业。”

    对动画的热爱,对工作的热忱,对成功的渴望,这些,就是李谨言要的。

    “你很诚实。”李谨言笑了,取出一张一千五百美金的汇票,“沃尔特,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

    沃尔特一眼就看清了上面的数字,对他来说,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合作?创办公司?”

    “是的,我出资,公司的运营与销售我不会插手。当然,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我也很乐意。”

    “李先生,我不明白。”沃尔特提出了他的疑问,“你已经有了一家电影公司。”

    “不,沃尔特,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李谨言脸上的笑容始终未变,“这家公司不会开在华夏,而是美国。”

    “美国?”

    “我认为美国是个相当不错的市场。”

    “你可以自己做,不是吗?”

    “真的是这样吗?”李谨言敲了敲手指,“沃尔特,你是美国人,我是华夏人,这就是区别。”

    “……”

    “不要和我说美国是一个完全平等自由的国家,南北战争后美国宪法赋予黑人选举权,至今为止实现了吗?排-华-法-案的存在,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吧?”

    “我很抱歉。”

    “不,这不是你的错。”李谨言放缓了语气,“我举这些例子,只为说明我选择与你合作的原因。”

    “为什么是我?”

    “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我欣赏你天才的创意,我需要的是一个合伙人,生意伙伴,而不是一个傀儡。”

    沃尔特再次沉默了,五分钟之后,他抬起头正视李谨言,伸手接过了汇票。

    “我知道,你的目的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但是我愿意同你合作。”

    “那么,合作愉快。”

    李谨言笑着伸出手。

    “合作愉快。”

    两只手握在一起,一家名为沃尔特迪斯尼的动画片制作公司,即将在美国历史上创造一个商业奇迹。

    从1921年开始,将有一部又一部脍炙人口的动画片被搬上银幕,沃尔特迪斯尼也将成为一个神话,一个“美国梦”的缔造者。

    迪斯尼动画片,迪斯尼乐园,迪斯尼的各种卡通形象风靡了整个世界。在动画制作行业,唯一能同迪斯尼公司分庭抗礼的,只有华夏北方电影公司。

    这家自一战时就存在的电影公司,经过岁月的洗礼,留下无数被后人津津乐道的影片,由其投资人创办的华夏电影节以及在电影节上颁发的奖项,更是全世界电影人梦寐以求的荣誉。

    实际上,不过是某位投资人一时兴起,才有了比奥斯卡小金人“年长”四岁的华夏小胖墩。

    按照李三少的话来说,同样是金人,咱们的小胖墩就是比美国佬的小金人大气,至少在分量上就高下立现。对于这尊金光闪闪的小胖墩,后来的华夏陆军总司令戴宏云曾提出严正抗-议,奈何形势比人强,胖墩用尽全力,也不够老虎和豹子塞牙缝。

    华夏电影节的最高奖项,就此拍板,定形。

    迪斯尼公司制作的动画影片曾多次在电影节上被提名,三度斩获金像奖。其中一次,是在二战爆发前一年,李谨言亲自亲自颁奖,领奖的正是沃尔特迪斯尼本人。

    两人的照片,很快出现在华夏,美国以及欧洲的各大报纸上,报道的重点却不是在美国闻名遐迩的迪斯尼公司老板,而是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李谨言。

    华夏总统的伴侣,资产无法估算的实业家,慈善家。并有传言,华夏博物院和闻名世界的关北图书馆,都是由他出资创建。

    初次见到李谨言的人,都会感到些许不可思议,因为比起实际年龄,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沃尔特在他晚年的回忆录中这样写到:“时间仿佛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受到上帝的宠爱,尽管他总是和我说,他不信仰西方人的神。”

    沃尔特的回忆录,同欧洲首富尼德的回忆录,成为了后世学者研究李谨言生平的重要参考资料。因为在某些人眼中,李谨言的形象被过度“美化”,由于楼家和其姻亲的庞大实力,国内根本没有多少人敢说“真话”,只有外国人的话才能够采信。

    奈何能够找到的所有资料,都不“支持”他们在脑子里描绘出的真相。

    有人不死心,费尽心思的从档案馆中找到了民国初年的几份报纸,还有一本日本人留下的“著作”。

    他写出来的东西的确造成“轰动”了,只可惜,被口诛笔伐的不是李谨言,而是他自己。

    不是没人写文章批评李谨言,但多有真凭实据,例如他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大发战争财,还利用二十年代末股市崩盘,掏空了半个美国。有证据的可以写,却不该把凭空捏造的东西强加在一个对自己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人身上!

    “胡说八道!良心被狗吃了!”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对记者的镜头,住着拐杖,“我当年和父母逃荒到关北,我和我娘,我妹妹就住在关北收容所里,不用上街要饭,有地方住,有饭吃。我娘在工厂做工,我上午卖报,下午还能上学,有学堂里的小先生教我们认字。要是没有李先生,没有那些好心人,我们一家都要饿死!拍着良心问问,当年多少人受了李先生的恩惠?没有李先生首开义举,没有那么多好心人,那样的年月,多少人要被冻死,饿死?!”

    说到这里,老先生的声音变得哽咽,“做人不能没良心,外人说李先生不好,那是他们不知道,咱们自己知道的,还非要往李先生身上泼脏水,图什么?啊?!你说你图什么?!”

    老先生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在那之后,一心要查出李谨言“不为人知”秘密的人,大部分偃旗息鼓。倒是日本人再次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谁让那名“学者”偏偏要引用日本人的“著作”,而“著作”中的内容又和现实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抵制日货,断绝对日经济援助的呼声不断出现。楼氏商业集团和廖氏商业集团联手国内金融大鳄,在日本的金融证券市场玩了一把大的,致使刚走出贫穷国家行列的日本又被打入了谷底。

    日本人想喊冤,这本书根本不是正规出版物,日本国内都未必能找出几本,怎么偏偏会被一个华夏人找到?还用到了这么“要命”的地方?

    可惜喊冤也没用,书是日本人写的,这总没错吧?

    整件事到底是凑巧还是有背后势力在推动,不得而知。当时日本正暗地里发展军备,又和山姆大叔眉来眼去倒是真的。但在这次之后,相当长的时间内,日本都会老实许多。

    此时的李谨言自然不会知道几十年后发生的事。在和沃尔特迪斯尼谈妥之后,李三少心情大好,吩咐司机开车去关北子弟小学,接小豹子和小胖墩回家。

    “言少,时间还早。”

    “哦,那先去关北大世界一趟。”李谨言语气轻快的说道:“我记得王叔爱听戏?”

    “是,就爱听谭大家的空城计,可惜谭大家这两年不登台了,别人唱,总是少了那么点味道。”说起京戏,王叔的话匣子便打开了,“言少也喜欢听戏?”

    “恩。”李谨言含糊的应了一声,他是刚想起二夫人之前和他提起,同谭大家齐名的孙大家将在关北大世界登台,自民国八年,孙大家再没登台,此次能请到他当真是不容易。

    自从放出消息,售票处就排起了长龙,李谨言到时,买票的人从街头排到了巷尾。

    大世界的经理得知李谨言突然来了,以为是有要紧事,可等李三少张口,他却愣住了。

    “言少是说要戏票?”

    “两张,不对,三张。”

    “……”

    “不方便?”

    “言少不是开玩笑?”剧院都是他开的,想看戏直接进来就成,用得着买票吗?

    “不是。”

    经理没辙,只得“卖”给李谨言三张戏票。没想收钱,却被李三少把钱硬-塞-进了手里。

    走出大世界,李谨言把一张戏票给了王叔,另外两张是给乔乐山和丁肇的,这两位竟然也是票友,刚知道时,李谨言半天没反应过来。

    化学狂人和京剧票友,实在是联想不到一起去。

    李谨言也没忘了楼少帅,不过大世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有一个包厢给他留着,买票,的确是用不着。

    接楼二少和小胖墩回了大帅府,碰巧赶上楼大帅,楼夫人和几个姨太太在玩牌,李谨言问了一声好,把小豹子和胖墩“转交”,自己上楼去找楼少帅。

    这几天公务没那么忙,这个时候,楼少帅基本都在家。

    听到敲门声,楼少帅抬起头,李谨言推开门进来,背着手,笑眯眯的说道:“少帅,明天有空吗?”

    “恩?”

    “不忙的话,和我出去一趟?”

    “你和我?”

    “啊。”李谨言点头。楼夫人喜欢听旦角,孙大家唱的是老生。

    “好。”

    低沉的嗓音滑入耳际,似乎带着一丝不可察的笑意,李谨言小心肝不由得颤悠了一下。

    “少帅,咱打个商量?”

    “什么?”

    “下次别再这么说话了成不?”

    “为何?”

    “我发憷。”

    “……”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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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介绍:
一朝醒来,穿成高富帅,李谨言双手叉腰,仰天长啸,老子终于翻身了! 可惜高富帅上头还压着帅二代,新鲜出炉的李家三少,因为神棍一句批语,即将成为楼少帅的第四任“夫人”。前面三任,已经被鼎鼎大名的少帅“克”死了。 李三少傻眼了。 Ps:本文纯属虚构,和任何历史上的人物无关,或有涉及相关历史事件,也请勿对号入座。 如遇到章节不能显示,可以将地址前的“www”改成“my”或者任意三个字母谨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谨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谨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