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探访和急救
姜丹枫洗过澡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却始终睡不着，于是打开电视机，找了个英语频道瞎看，看到了半夜一点多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走路和说话的声音，于是跳下床，走到门口，打开一条小缝朝外偷窥，却见邓丽君和外国男友一起回来了，声音有些含糊，身影有点踉跄，似乎喝了不少酒。
这真是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大歌星吗？
或许只是外貌相似，英文名相同的另一个女人？
第二天早上，姜丹枫按照惯例，6点钟就爬了起来，顶着黑眼圈陪杜秋去酒店的健身房锻炼，锻炼完了休息的时候，她把昨晚偷窥的事情八卦了出来，问道：“杜总，会不会是我们看错了？”
“要错也是你看错了，我什么都没说。”杜秋喝了两口水，然后示意她把放在椅背上的毛巾拿过来，说道：“既然半夜才回来，那早上肯定要休息，你下午再去拜访吧，到时候就知道有没有看错了。”
姜丹枫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拿起毛巾，但没给杜秋，而是走到身后，一边亲自帮他擦汗，一边笑嘻嘻的说道：“杜总，你看我今天功力进步了没？”
“你当我是搓衣板吗？擦的这么用力。”杜秋被她弄的有些心猿意马，于是一把夺过毛巾，吩咐道：“去找酒店租一辆汽车，等会我们开车出去玩，租个好点的。”
姜丹枫见他表情有些狼狈，觉得自己赢了一局，嘻嘻哈哈的跑开了。
清迈是个小家碧玉型的城市，杜秋穿越前曾经来过这座城市，因此把重点放在了各种美食上面，对风景名胜兴趣不大，姜丹枫则忙着拍照和购物，两人开着租来的车，拿着旅游地图，到处瞎逛，玩的不亦乐乎，直到下午4点多才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酒店。
“杜总，还是算了吧，我不去1502号房看是不是邓丽君了。”
“不去也行，把昨晚的那些泰铢还给我。”
作为一个时刻处在破产边缘的购物狂，姜丹枫珍惜每一分钱，被通牒一吓，胆怯立刻消失了，回屋洗了个澡，脱掉飘逸的雪纺衫和**的牛仔短裤，换了一件下午回来之前特意买的深色直筒连衣裙，再把柔顺的长发挽起来，从艳丽的时尚女孩重新变成了内敛的干练秘书。
“杜总，我这样可以吧？”
“可以。”
“那我去了。”姜丹枫嘴上说要走，却站在走廊上踌躇不前，双手合十哀求道：“杜总，你给我点鼓励吧。”
杜秋打量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姿，微微一笑，说道：“这件裙子算工作服，我给你报销。”
姜丹枫大喜，双手很灵活的把合十改成了抱拳感谢，然后士气高昂，英姿飒爽的走到走廊最里面的1502号房，轻轻敲了敲门，房门很快被那个瘦高个的男人打开了，交流了几句就放她进去了。
过了大约五六分钟，姜丹枫跑了回来，一脸喜色的对正在房间里整理各种零食的杜秋说道：“杜总，真的是邓丽君！她请你过去聊聊，还答应帮我们签名。”
“请我过去？”
“是呀，她听说你在rb住过，就像找你聊聊天。”
“你真是个大嘴婆。”杜秋把两袋水果干摆放进行李箱，然后整理了一下仪容，说道：“走吧。”
美萍酒店的顶楼套房按顾客性别分为两种，一种是皇家王子套房，一种是皇家公主套房，1502号是公主房，家具和装饰偏女性化，杜秋走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心理错觉还是因为窗帘半掩，光线比较暗淡的缘故，感觉里面透着一股压抑以及阴郁的气息。
和传言中的一样，邓丽君是个非常有礼貌的人，并没有因为大明星的身份而自矜，站在会客厅的沙发边迎接杜秋，亲自给他泡了杯茶，然后聊起了一些和rb有关的闲话。
杜秋并不是邓丽君的歌迷，但杜春华是，而且是资深脑残粉，2009年一家人来清迈旅游的时候，特意到这间屋子里参观过，当时唏嘘不已，讲了很多关于她的往事轶闻，比如70年代风靡rb79年因为假护照事件被驱逐出境，然后80年代中期重回rb再现辉煌之类的典故。
有了这些信息打底，杜秋在闲聊的时候不至于冷场，但也没什么趣味可言，好在姜丹枫非常兴奋，拿出好几张中午特意买的cd唱片请邓丽君签名，活跃了气氛，签完名之后还想拍照合影，但是被那个外国男人阻止了，不准她拍照，因为邓丽君的气色很差，似乎生病了。
“我前阵子看台湾媒体报道称邓小姐有哮喘，是不是真的？”
“是的，前几年因为劳累过度患上的，所以到清迈修养一段时间，现在好多了。”
“不知道邓小姐用的是什么哮喘药？我有个阿姨也有哮喘，正好帮她买一些回去。”
邓丽君说了一个药名，杜秋记了下来，然后很干脆的起身告辞，顺便把心有不甘，还想着拍合照的姜丹枫给拖走了。
“杜总，和大明星合影的机会很难得的，我还想带回去给我妈看呢。”
“等你四五十岁了，疾病缠身的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小姑娘特意跑过来找你合影，你高不高兴？”
姜丹枫这才恍然大悟，学着杜春华的习惯动作拍了拍脑门，然后跑出去买了个拍立得的相机，锲而不舍的又去敲开了1502号的房门，最终拿到了几张邓丽君的签名单人照。
第二天两人继续在清迈闲逛，杜秋专注收集各种小吃，姜丹枫则收集各种化妆品，等到下午3点50分左右，杜秋掐着点回到了酒店，开着房门收拾行李，表面上是在准备赶晚上5点半的飞机，暗自里则在等待将要发生的历史事件。
几分钟之后，外面传来大力关门的声音，跟着邓丽君的外国男友从走廊上经过，消失在电梯间，杜秋立刻拿起之前买好的哮喘药，走了出去，姜丹枫也从隔壁套房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杜秋还没回答，就听到1502号房里有人拍打房门，发出砰砰砰的响动和呼救声，然后房门被打开了，邓丽君穿着浴袍，扶着墙壁，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看样子非常的痛苦，杜秋一边疾步上前救助，一边命令道：“丹枫，打电话叫急救，快去！”
姜丹枫慌慌张张的跑回房打急救电话了，杜秋则按照哮喘急救的标准流程，协助邓丽君靠着墙壁半坐下来，身体前倾，让她吸入哮喘气雾喷剂。
“杜总，医院那边说马上派救护车过来……”
“救护车太慢了，过来帮忙，我们自己开车送她去医院。”
第一百零七章 利用和挑明
根据穿越前看过的新闻报道，邓丽君病发之后，在酒店里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才被服务员送去医院，当时正好是下班高峰期，在路上遇到了堵车，又耽误了20多分钟。
杜秋自然不会让这种悲剧再次发生，这两天以看风景的名义，开着租来的汽车，把酒店和医院之间的线路来回跑了五六趟，对路况很熟悉，病发之后马上就对医院送，因此并没有遇到堵车，以最快的速度推进了急救室。
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杜秋心态很平和，让陪同过来的酒店服务员出去买了几本英文杂志回来，坐在等待区的长椅上翻看。
姜丹枫则坐立不安，又是兴奋又是焦虑，在急救室外面的走廊上不停的打转，一会感慨红颜薄命，曾经风华绝代的佳人，现在却凄凉无依，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一会埋怨遇人不淑，眼光太差，选了个不负责任的男朋友，最后她感同身受，想起自己也曾进过急救室，问道：“杜总，你那天是怎么送我去医院的？”
“开车送的。”
“我当时什么样子？”
“跟死人差不多，只不过身体还是热乎的。”
“杜总！”姜丹枫既嫌弃他比喻的难听，又觉得他说话犯了忌讳，埋怨道：“她还在急救呢，说话注意点。”
杜秋曾经在短短两三年时间里，经历了好几位亲人的离世，早已把内心磨练的坚韧无比，他低头看着杂志，淡淡的说道：“语言不是手术刀，伤不了命，也救不了命。你要么老老实实的坐着，要么回酒店把机票退了，改成明天最早的航班。”
姜丹枫当然不肯离开，于是打发酒店服务员回去处理，然后在杜秋身边的长椅上坐下来，百无聊赖的等待，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急救室的房门打开了，医生走出来，摇了摇头，用英语说道：“我很抱歉，她去世了。”
“什么！”姜丹枫极为惊诧，从长椅上跳了起来，眼眶不由自主的泛红了，难以置信的质疑道：“她只是哮喘而已。”
“她的身体情况很糟糕，出现了并发症，导致器官衰竭……”
在医生的解释声中，杜秋抬手看了看电子表，发现是6点24分，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大老远的从国内赶过来，处心积虑的提前准备，结果只让这位华语乐坛最伟大，也最具传奇色彩的女歌手多活了一个小时而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既然无法挽救，那么就该进行下一步行动了……
瞻仰过遗容，再亲自把遗体送进了太平间之后，杜秋找医生复印了一份死亡记录单，然后拖着浑浑噩噩，伤心不已的姜丹枫回到了酒店，带到自己的套房里，给她倒了杯水，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国际长途去美国找周元。
因为时差的原因，清迈晚上6点多的时候，圣何塞是凌晨4点多，周元睡得正香，被电话吵醒了之后很烦躁，闭着眼睛在床头柜上乱抓，抓了好几下才拿起话筒，含含糊糊的喂了一声，然后立马翻身坐了起来，沉声问道：“杜总，真的假的？”
“我亲自送她去的医院，也亲自送她去了太平间，现在手上正拿着她的死亡记录单。”杜秋以非常冷静的语气简单介绍了一下事发经过，然后问道：“这个新闻，你可不可以拿去和朋友交换媒体资源？”
“绝对没问题！”作为一名媒体人，周元深知这种轰动整个华人世界的重磅新闻价值有多大，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用力捶了一下床铺，问道：“杜总想拿去换什么资源？”
“我写了一篇鼓吹推进互联网基础设施建设的文章，想让相关部门的高层看到。”
“这事不难，我来安排。”
当杜秋挂了电话之后，姜丹枫拿起水杯要泼他，但是没泼到，只淋湿地毯，她气鼓鼓的扔掉杯子，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医院的方向，大声质问道：“杜总！人家尸骨未寒，你就拿她做交易，像话吗？还是不是人啊你！”
“我没拿她做交易，我只是拿和她有关的新闻做交易。”杜秋看着她的眼睛，反问道：“难道我不做交易，她就能活过来了？媒体明天就不会报道了？”
姜丹枫为之语塞，但情感上还是难以接受，支吾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杜秋捡起杯子，举在手中，仿佛举着璀璨的珠宝，问道：“你昨天拍的照片，是她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影像，而且还有亲笔签名，以后肯定会很值钱，你是打算永久收藏，还是打算拿出去拍卖？”
姜丹枫表情微动，气势不知不觉的弱了下来，不复刚才义愤填膺，仗义执言的侠女样子。
这是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了，是一个新华社的资深记者打过来的，询问邓丽君去世的详细过程，杜秋拿出录音笔，开了免提键，一边录音，一边讲述，他讲的很详细，但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主观臆断，只是把看到的，听到的说了一遍，说完之后把死亡记录单传真了过去。
在杜秋通话这段时间里，姜丹枫一直沉默着坐在旁边发呆，一句话都没说，等电话挂断了之后，她仿佛忽然惊醒了一样，涩声问道：“杜总，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也这样利用？”
“想要被利用，首先你得有利用价值。”
“你真是个冷血动物！”姜丹枫眼眶又红了，呼啦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也只利用你好了，不帮你了！”
“不帮的话，你可以辞职。”
姜丹枫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牙还不够尖，嘴还不够利，心思就像乱麻一样，堵在胸口说不出来，难受的不得了，沉默了片刻之后脱口说道：“我以后只为钱工作，不真心为你工作了。”
“上班不是本该如此吗？”杜秋坐在茶几边，继续整理未整理完的零食，无所谓的说道：“我是老板，不是男朋友，不在乎你的真心，只在乎你的效率。”
“你……你……”姜丹枫泪水从眼眶里满溢了出来，干脆豁出去了，跺着脚嚷嚷道：“杜秋，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谁能凭爱意让富士山私有？”杜秋用普通话哼了一句粤语歌词，然后扭头看着她，正色说道：“你喜欢我，我很荣幸，但不代表我也要喜欢你……事实上我并非不喜欢你，只不过喜欢你的程度，还不足以让我为了你放弃别的女人。”
姜丹枫听他如此一说，又是欢喜又是恼怒，醋意大发的追问道：“哪个女人？是不是苏文秀？”
“不是文秀，是很多很多的女人。”杜秋把茶几上的一排零食当女人，用手指点来点去的说道：“影视明星、国际名模、社交名媛、豪门贵妇等等，环肥燕瘦，丰乳肥臀，我都还没有吃过，怎么可能为了你一个而放弃她们？”
“杜！秋！你发什么花痴！”
“你看我像发花痴吗？”杜秋有些饿了，于是拆开了一桶花生豆，边吃边说道：“我让你去搜集戴安娜王妃的资料和新闻，你搜集了没有？我打算在1997年7月1日之前考察她一下，时间很紧的。”
姜丹枫完全无语了，上前抓了一把花生豆，塞进嘴里，咬的咯吱咯吱乱响。
“既然你把话说开了，那我也直说好了，我在未来20年之内都不会结婚，如果你觉得喜欢我喜欢的不行，那就当个情妇好了，我帮你找个悠闲的工作，养养花，做做饭，老老实实的过小日子。”
“白痴！我才没有喜欢你到不行！”
“那你就继续做秘书好了。”杜秋拿出两颗粘在一起的花生豆，笑着说道：“如果你想要上夜班的话，我会多发一份工资给你，但是当我和别的女人滚床单的时候，你不能吃醋打扰，当然了，如果你愿意加班参与的话，我另外给你发奖金。”
“杜总。”姜丹枫又换回了标准称呼，冷笑着揶揄道：“你是世界上最无耻最好色的人，无耻好色到了极点！”
“好色我承认，但是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既没欺骗也没用强，怎么无耻了？”杜秋把那两颗花生豆扳开，吃了一颗，放了一颗在茶几上，说道：“姜丹枫，你和我一样，都是重利益轻感情的人，何必纠结呢？”
第一百零八章 蜕变和改变
6月9日中午，杜秋和姜丹枫两人从清迈回到浦江的时候，机场里很多报纸都用大篇幅报道了邓丽君逝世的新闻，而下午回到云城的时候，大街小巷到处飘荡着《小城故事》《甜蜜蜜》《月亮代表我的心》等经典名作的动人歌声。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在出租车里，姜丹枫沉默着听完一首《我只在乎你》之后，忽然说道：“杜总，我搬出去另外租个房子住吧。”
“可以。”
到了家之后，姜丹枫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衣物，在离开之前，她拿出两张有邓丽君签名的cd，说道：“杜总，你帮我把这两件礼物送给春华姐和文秀吧，谢谢她们这些天对我的照顾。”
“好。”
姜丹枫把cd和房门钥匙一起递给了杜秋，抬头看着那张温和而又冷漠的脸，觉得心里闷闷的，眼角涩涩的，鼻子酸酸的，她用贝齿咬了咬嘴唇，然后低声说道：“杜秋，我走了。”
“明天按时来上班。”
“我会的。”
姜丹枫背上双肩包，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门，像十几天之前来时那样，用双手吃力的拎起箱子，侧着身体，沿着台阶一步一步的朝下走。
“要不要帮忙？”
姜丹枫强行抑制住想要奔涌而出的泪水，用哽咽的嗓音大声回答道：“不要！”
“那你小心点，别摔着了。”
姜丹枫走走歇歇，用了好几分钟才从三楼下到了一楼，在放下箱子，重新抽出拉杆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被抽空了，泪水就像阀门松了的水龙头一样，再也抑制不住了。
混蛋！混蛋！混蛋！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姜丹枫站在楼梯口，不顾几个路人惊讶和好奇的目光，任由泪水肆虐，祭奠刚刚萌芽就被掐灭的爱情，哭了好一会之后，她掏出纸巾擦干泪水，低着头，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的拖着箱子，像个受伤了的小鹿一样朝小区外面走。
在路口转弯的时候，姜丹枫心里有些不舍，于是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看那间只住了十几天，但仿佛和家一样温馨的房子，却见杜秋双手抱胸，像个灯塔一样站在阳台上，注视着这边。
混蛋！看什么看！
就知道发工资！发工资！发个鬼的工资！等老娘哪天高兴了，直接甩钞票糊你一脸，反过来让你脱光了伺候我！
姜丹枫这么一发狠，心情忽然变好了，仿佛沙漠里的旅人看到了绿洲，海难中的船员踩到了土地，绝境逢生，迷途知返，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活力从心底升起，充盈了整个身体，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挺直了腰，然后举起手臂，对着阳台挥了挥。
在挥手的同时，一段很早以前看过的电影台词从脑海里掠过，她轻声对自己说道：“那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完美的女人了。”
是的，小女孩长大了！
美国之旅锤炼了物欲，洗去了贪慕虚荣的浮华之气，泰国之旅锤炼了****，蜕去了以色侍人的依附之心，从一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老板的牵牛花，进化成了一个迎风沐雨，傲然自立的牡丹花了。
晚上杜春华下班回到家，听说姜丹枫搬走了，又是惊诧又是惋惜，连清迈的传奇遭遇和邓丽君亲笔签名的cd都没法转移她的注意力，不仅再三审问杜秋，还亲自打电话到姜丹枫家去询问，劝说了半天，最终无功而返，只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工作需要另寻住处”这个有些蹩脚的解释。
苏文秀则怅然若失，情绪低落，连教林谨言画画都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晚上林谨言选择杜秋一起睡觉，听了两个童话故事之后问道：“舅舅，你是不是欺负丹枫阿姨了，所以她才搬走的？”
“我没欺负她，搬走是因为她很忙，有很多事要做。”
林谨言不信，反驳道：“文秀阿姨也很忙，可是她就没有搬走。”
“她以后也会搬走的。”
林谨言很难过，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用纯真而又清澈的眼睛看着杜秋，问道：“舅舅，你以后是不是也会搬走？”
“舅舅不搬走。”
“那你和我拉钩保证。”林谨言伸出小手指，一脸严肃的说道：“爸爸和丹枫阿姨都搬走了，以后文秀阿姨也会搬走，舅舅要是再搬走了，以后晚上除了妈妈之外，就没有人陪我玩了。”
“他们只是搬到外面去住了，还是会回来陪你一起玩的。”杜秋一边安抚儿时的自己，一边坐起身来，认认真真的和他拉钩，说道：“舅舅保证不搬走。”
林大伟非常重视诚信，每次拉钩之后都会兑现承诺，因此林谨言很信任这个仪式，勾过手指之后大为放心，很高兴的在被子里来回滚了几圈，然后出主意道：“舅舅，你不搬走的话，去把娶丹枫阿姨娶回来做老婆好不好？这样她就可以每天晚上给我讲故事了。”
杜秋哭笑不得，说道：“可是如果舅舅和丹枫阿姨结婚了，文秀阿姨就要搬走了，以后没人陪你画画了。”
“你可以把文秀阿姨也娶回来当老婆呀。”
“一个人只能娶一个老婆的，就像你娶了晓雅姐姐，就不能娶菲菲姐姐了一样。”
“那么……那么让文秀阿姨当我老婆吧，这样她就不用搬走了。”
杜秋大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时房门外面也传出了一声轻笑，穿着睡衣的苏文秀推开虚掩的门，拿着一个水杯走了进来，笑嘻嘻的问道：“谨言，你刚才说了什么呀？”
林谨言虽然还不知道娶老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和王晓雅等人玩过家家的时候经常被大人取笑，知道这是一件很羞人的事，于是异常麻溜的掀起被子，像小泥鳅一样钻了进去，连头到脚的裹成一团，躲在里面不出声，装做什么都听不见。
“怎么还没休息？”
苏文秀偏爱蓝色，不仅有好几件蓝色的外衣，连睡衣也是蓝色的，点缀着白色的花瓣，显得淡雅而又清新，她在床沿边坐下来，一边隔着被子逗林谨言，一边说道：“丹枫忽然搬走了，有点不习惯。”
“她只住了几天而已。”
“丹枫人挺热情的，有她在的时候，到处都是笑声，走了之后感觉有点冷清。”苏文秀用手指在被子上戳来戳去的，说道：“我哥和慧慧姐准备今年结婚，现在正在到处看房子，我也打算买一套，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做个参考吧，我觉得你眼光挺好的。”
“你想在哪里买？”
“就在这附近吧，交通方便，而且可以经常来陪谨言玩。”
“行，哪天有空我陪你一起到处看看。”
苏文秀轻轻嗯了一声，又逗了一会林谨言之后，就起身准备回去睡觉了，在出门之前，她问道：“如果我搬走了，你会不会不习惯？”
“不会，但我会想起你。”
第一百零九章 成熟和重任
“叮叮叮，叮叮叮……”
姜丹枫坐起身来，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把闹铃时间向后拨了半个小时，然后重新躺了下来，虽然毫无睡意，但就是不起来，裹着被子闭目假寐，硬是熬到了6点30分才起床。
洗漱过后，她回到卧室，坐在梳妆台前，习惯性的拿起了眉笔，但很快又放下了，把它装进了化妆包，然后把从泰国搜集回来的十几种化妆品甄别了一下，留下了几瓶保养皮肤的产品，其余的则用袋子装好，拿出去递给母亲，说道：“妈，这些你拿去送人吧。”
“哟，这不都是你辛辛苦苦从国外带回来的吗？送人多可惜，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没事，这些都是便宜货，好的我都留着呢。”
姜丹枫吃过早饭之后才出发去上班，在路边等了几分钟，没有等到出租车，于是登上了一辆公交车，如果是以前，哪怕再等半个小时，她也不会去坐公交车，倒不是害怕拥挤，而是觉得太掉价了，但现在却觉得没什么，只是交通工具而已。
此时正值上班时间，公交车里挤满了人，她相貌出众，身材高挑，衣饰又华美时尚，一上车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仅很多男人偷偷摸摸的窥视，女人也是频频目视。
公交走走停停，乘客上上下下，姜丹枫站在车厢中间，握着拉环，仿佛t型台上的国际名模一样，抬头挺胸，泰然自若的向四周辐射自己的魅力，当她在锦桂花园附近的站台下车的时候，周围好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吐了一口气，既惋惜难得一见的大美女走了，又庆幸压力没有了，不用再担心唐突佳人，可以无所顾忌的挤来挤去了。
姜丹枫怀揣着和以前截然不同的心情，敲了敲杜家的房门，杜春华开门之后，握着她的手，反反复复的打量了几遍，见其容光焕发，并没有委屈难过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说道：“我以为小弟把你欺负狠了，所以才一定要搬走。”
“杜总从没欺负过我，我只是觉得有个自己的住处，不管工作还是工作都比较方便。”姜丹枫弯下腰，抱起从卧室里跑出来迎接她的林谨言，问道：“他跑步还没回来？”
“没呢，应该一会就回来了。”杜春华见她和杜秋并没有闹矛盾，就热心的说道：“研究所太远了，连公交车都没有，你就在我们小区里租套房子吧，这样有车接送，上下班都方便，周末闲暇时我们三个还能一起吃饭逛街。今晚我陪你一起去找找，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
“谢谢春华姐。”
过了大约十分钟，杜秋回来了，见到姜丹枫的时候说道：“你迟到了。”
“杜总，我是秘书，不是健身教练，8点30分之后才是上班时间。”
杜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去洗澡了，杜春华见状很欣慰，说道：“丹枫，这样就对了，不能老是惯着你的那个杜总，不然他会得寸进尺的。”
“春华姐，他会不会生气？”
“丹枫，今天春华姐熬的粥味道挺好的，你也尝尝。”苏文秀端着两个装着银耳莲子粥的小碗从厨房里走出来，随口安慰道：“不会的，跑步又不是你的本职工作。
姜丹枫忽然想起在京城当秘书的第一天，晚上嫌累诉苦的时候，苏文秀曾说过类似的话，但自己从没放在心上，一直把姿态摆的很低，仰视着杜秋，曲意奉承，小心伺候，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幻象有一天能得到他的垂怜，从此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身心俱疲，折腾了两个多月，直到昨天才终于醒悟了过来——跪着的永远是奴仆，站着的才是朋友。
文秀从没去过美国，也没有去过泰国，甚至和杜秋相处的时间都没有我长……
可是她却早早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姜丹枫这次没有嫉妒了，只有满满的感激，她用双手捧着小碗，认认真真的说道：“文秀，谢谢你。”
苏文秀有些莫名其妙，笑着说道：“这粥是春华姐做的，谢我干嘛？”
“谢谢你从厨房里端出来。”姜丹枫嫣然一笑，然后转头问道：“春华姐，那张邓丽君的cd你听了吗？”
“那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拿来听，肯定要收藏的，谢谢你送了我一张。”
以前去研究所上班的途中，姜丹枫都会呱噪个不停，一会聊这个，一会聊那个，但这次却保持了沉默，什么话都没说，杜秋也没问，等快到研究所门口的时候，他开口说道：“丹枫，以后工作会越来越忙，有个好身体很重要，你如果不想早上跑步，就自己选个别的方式锻炼。”
姜丹枫工作了两个月，第一次听到杜秋主动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目的还是为了她好，心里就像烫斗熨过的丝绒一样，暖融融的，软绵绵的，又是感动又是自豪，眼泪差点又流出来了，于是假借找通行证，低着头说道：“我家离的太远了，早上来不及赶过来，等过几天租好房子了之后，再跟你一起跑步锻炼。”
“行。”
走进仓库的时候，员工都已经来齐了，各忙各的，井然有序，并没有因为老板来了而中断工作，杜秋对此比较满意，他在自己的电脑桌前坐下来后，没有急着办公，而是让姜丹枫把袁天钢叫了过来，吩咐道：“丹枫，你去跟袁经理学怎么用cfido，把上面的活跃分子统计出来，然后筹办一个线下的聚会活动。”
姜丹枫以前每天忙来忙去，做的大都是繁琐而又无关紧要的杂务，这次工作内容明显不同了，她先是一愣，然后问道：“这个聚会是以骁龙软件公司的名义去办，还是杜总个人名义？”
“你是我的私人秘书，当然是个人名义。”杜秋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cfido上的网友大都有自己的工作，我就不给你时间表了，你和他们多沟通沟通，选个最合适的时间，预算也不封顶，来回的火车票、飞机票以及食宿都由我负担。”
姜丹枫觉得自己有点矫枉过正，太过敏感了，于是摆了个道歉的笑容，然后跟着袁天钢去学怎么用cfido了。
cfido是chinese-fido的简称，中文全称叫做中国惠多网，是1991年到1998年之间存在的一种业余计算机通信网络，由国内计算机爱好者自行创立并维持运作，通过电话线路连接，以点对点的方式传递信息，大致可以认为是一种非常原始的bbs系统。
cfido效率低下，功能也单一，但却是互联网兴起之前，国内计算机网络通信爱好者的天堂，高峰时期在国内有上百个站点，上万名用户，其中卧虎藏龙，不仅有求伯钧这样已经功成名就的大牛人，还有很多日后的互联网大咖，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腾讯的马华腾和网易的丁雷。
1995年4月，马华腾投资5万人民币，在鹏城搭建了cfido史上最奢华的4条电话线站点……
1995年4月，在cfido上的网友鼓励和蛊惑下，丁雷从电信局辞职，南下鹏城打工……
当姜丹枫在袁天钢的指导下，登录了一个名叫ponysoft的cfido站点时，根本没有想到杜秋给她安排了一个何等重要的工作。
第一百一十章 工作和报道
安排好姜丹枫的工作之后，徐永睿走了过来，递给杜秋一张软盘和一份名单，汇报道：“杜总，这是我昨天去三江大学、云城大学以及理工大学验收的代码，水平还行的几个我单独列出来了。”
杜秋5月2日做演讲的时候，留了一个未完成的开源记事本程序，取名叫做inote，并宣布每星期验收一次学生们提供的代码，5月2日是星期二，所以第一次验收时间是5月9日，但当时他还在泰国，就临时安排徐永睿去做这个工作。
徐永睿的相貌有点像香港一个叫做吴启华的影视明星，俊朗中带点邪气，举止温雅，风度翩翩，对女性很有杀伤力，但事实上是个花心大萝卜，私生活非常放纵，他1991年大学毕业之后，三年换了三家公司，每次都因为桃色风波而离职，1994年更是雄风大发，一连给好几个老外高管发了绿帽子，色名远扬，由此被京城的几家外资企业集体封杀了。
国内企事业单位待遇太低，满足不了花天酒地的开销，徐永睿只好当了个体户，以救火队员的形式到处打零工，好在他对女人很不负责，对工作却很负责，能力出众，在业内口碑不差，陈大猷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介绍给了杜秋，然后招募到了公司里来。
这家伙到云城的时候，从京城拐了个漂亮妹子过来，也不知道送回去了没有……
千万别又搞出来什么风流韵事……
杜秋一边吐槽，一边看名单，发现总共只有7个人，就问道：“这么少？”
“这是应届毕业生中愿意来骁龙工作的名单，那些在读学生或者在校老师的名字，我都整理在软盘里了。”
杜秋哦了一声，把软盘放在显示器旁边的收纳盒里，然后说道：“徐经理，这几天你应该研究过idesign项目了，愿不愿意接手？”
“我觉得很有意思，愿意试试。”
“好，那就交给你了。”杜秋从案头上抽出贴着idesign标签的文件夹，站起来交给他，问道：“你想要招几个人？”
“杜总已经把大体框架设计好了，我只需要完善它，三四个人就够了。”
坐在附近的小吴脚尖一点，推着办公椅滑了过来，笑着说道：“杜总，你得给这头色狼加个条件，招人可以，但不准招女孩子，否则他会把公司变成大观园的。”
徐永睿不和她一般见识，推了推眼镜，很温和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本来杜秋安排徐永睿辅助秦牧做办公软件，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秦牧决定先做电子计税软件之后，他呆在那里工作组里就显得大材小用了，于是杜秋转而让他去负责网页设计软件idesign的开发工作——这家伙是个杂食动物，知识面很广，什么都会玩，而且都能弄出一些名堂，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追逐广度则必然会失去深度，因此只能做高级修补匠的工作，没法像何力行和小吴那样做一些深层次的工作。
不过杂食也并非坏事，有了这样的帮手，杜秋只需要把框架搭起来，具体实现则交给徐永睿去完成，工作量大为减轻，而且开源软件的研发不像闭源软件那么严格，只要把主要功能做好，没有严重bug，就可以发布出去了，然后利用反馈回来的代码，以快速迭代的方式进行完善，因此不用担心他会搞砸。
idesign是一个战术上很关键但战略上并不重要的软件，交给徐永睿之后，杜秋就可以专注做操作系统和数据库了，这两样都是核武器级别的战略大杀器，不能不重视。
操作系统暂时不用急，因为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要到6月份才会发布4.4bsd-lite第二版，这是最成熟，同时也是最后的4.4bsd操作系统，之后伯克利解散了计算机系统研究小组，从此再也没有原生的bsd操作系统了，有的只有freebsd、bsd、openbsd等不同类型的分支。
现在骁龙软件公司里只有杜秋4月初从伯克利分校学生手中拿到的不完全版，参考和研究没问题，但不足以作为发行版的蓝本，而且何力行邀请的那个美国高手要到5月中旬才能过来，所以不用忙着赶进度。
至于数据库，几乎没有任何疑问，杜秋肯定会选择mysql为原型来打造自己的产品。
在1998年的时候，德国有个电脑杂志提出了“lamp”的概念，后来经过奥莱利媒体公司的大肆宣传，成了it行业里的一个著名缩写，用来指代搭建web服务器的四种开源软件：linux操作系统、apache网页服务器、mysql数据库以及php、perl或者python等脚本语言。
apache已经出现了，perl和python也已经出现了，php虽然还没出现，但它和javascript不同，只是一门粘合剂类的胶水语言，并不能作为杀手锏，因此想要和linux竞争，突破口只有mysql。
mysql的发展历程比较曲折，创始人michael-widenius早在1979年就开始进行数据库方面的研发工作，1990年决定搞一个自己的数据库，折腾了6年之后，在1996年初面向内部用户发布了，然后直接跳过2.0版，同年10月又发布了3.11.1版，最初只运行在sun公司的solaris操作系统下，但很快就被移植到了linux平台下，经过两年多的发展和准备，于1998年发布了正式版。
如果用个类比的话，oracle和db2等老牌数据库相当于大象，mysql相当于一头小毛驴，而早期的互联网是一片刚刚开发的稻田，这时候用小毛驴耕地，显然比大象要省时省力省成本，也更容易驾驭，因此一经发布，很快席卷全球，成为中小企业搭建互联网平台的首选。
早期的mysql并不成熟，功能、性能以及稳定性都不尽如人意，直到2001年发布了3.23版之后才真正成长为一款优秀的数据库产品，因此杜秋直接跳过了之前的版本，在美国的时候以2003年发布的4.0版作为蓝本，写了一封长长的电子邮件给小吴，指点她如何打造自己的产品。
小吴性格沉稳但不保守，头脑灵活却不取巧，是6个初始员工中天赋最高的一个，技术和经验都不缺，只不过受困于时代的局限，眼界比较狭窄，思维也有些僵化，经过杜秋的指点之后，能力有了飞跃式的提升，两个月就完成了部分功能，从京城来到云城之后更是干劲十足，把她招募的那两个新员工压榨的欲死欲仙。
那两个新员工一个叫做张煜，一个叫做赵宏飞，都是动机不纯人，在来云城的火车上，秦牧预测他们很快会被杜秋赶走，然而现实却让他大跌眼镜，因为这两个家伙不仅没走，反而卯足了劲上班，比他招募的那八个员工更努力。
张煜心高气傲，觉得自己能力很强，上班应该很轻松，打算边工作边考研，但心气和傲气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跟不上小吴的节奏，很多东西都理解不了，而这些理解不了的东西，杜秋却能很快给出更好的优化意见，这让他觉得颜面无光，有了知耻而后勇的动力。
赵宏飞三心二意，觉得骁龙在国外名气不错，可以用来做跳板，找机会去硅谷，因为硅谷能赚大钱，但工作了几天之后，他敏锐的发现杜秋的技术实力远超外界想象，而且野心勃勃，格局极大，如果发展的好，很有可能会成为中国的微软，要是能留下来成为创业元老的话，赚到的钱远比硅谷更多。
杜秋连电脑都没开机，一个早上都在和小吴等人沟通关于数据库的工作，中午11点左右的时候，他接到了周元打过来的电话，说道：“杜总，有好几家台湾媒体报道称你和姜秘书暗杀了邓丽君。”
我去！
杜秋为之愕然，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诱饵和合作
“5月6日晚9时许，一名杜姓男子和一名姜姓女子持中国护照，在清迈皇家美萍酒店登记入住，大约10时45分，姜姓女子以现金贿赂酒店服务员，套取邓丽君小姐的房间号和日常起居信息……”
“据急救室的医生透露，当邓丽君小姐送到医院时，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出现了多种并发症，很有可能是中毒，而不是哮喘……”
“京城高层担忧邓丽君影响力太大，严重动摇军队士气，因此特派精英特工前往泰国将其暗杀，以此恐吓台湾人民……”
看来中午得吃一颗茶叶蛋压压惊！
不，我太震惊了，得吃两颗！
杜秋面带着玩味的笑容，听周元念完了几份报纸上的新闻，说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不用理会这些信口雌黄的报道。”
“杜总，现在风传克林顿总统打算批准李****5月底访美，台海局势很紧张，如果不加澄清的话，可能会引起更大的误会。”
“误会就误会吧，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政治人物。”杜秋拿着一个回形针，在电脑桌上戳了几下，忽然灵光一闪，说道：“周元，你有没有养过金鱼？金鱼的智商很低，随便扔点东西到水里，就会凑过来疯抢，台湾的这些媒体就是金鱼，而且是最蠢的那种，不如你丢点鱼饵出去，让他们游的更欢乐一点，咱们来看好戏。”
“什么鱼饵？”
“我在网上的id不是叫做un2758么？”杜秋当初雄心万丈，拿联合国极具历史意义的决议编号做id，没想到此时却能拿出来搞炒作，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台湾那群白痴估计不怎么关注互联网，等他们查清楚了我的身份之后，你以这个id的历史背景为参考，编一些热血爱国的语录，拿去刺激台湾人的玻璃心，我估计他们会集体**，口诛笔伐，闹的满城风雨，免费帮公司做宣传。”
周元思维很开放，没有传统媒体人的保守和清高，完全不担心会伤害台湾人民脆弱而又廉价的感情，赞道：“杜总，真有你的！”
“陈总这几天在忙什么呢？”
“他去弗吉尼亚了，打算说动aol把iview设为客户端的默认浏览器。”
哟，陈胖子这ceo做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aol是美国在线的英文缩写，是世界上第一家市值超过1000亿美元的互联网公司，不过那是2000年的事了，在1995年的时候，它还只是一家中等规模的公司，在美国互联网服务接入商中排名第三，实力不算太强，但潜力很大。
在微软把ie捆绑到操作系统之前，普通用户根本不知道怎么上网，因此互联网服务接入商在出售modem的时候，会为客户预装浏览器，aol是20世纪末互联网泡沫中最大的一个，1994年的时候有上百万的用户，到1999年的时候则有上千万的用户，如果合作成功的话，iview等于抱住了一条大粗腿，跟着一起高速发展。
“aol以前用的是什么浏览器？”
“是他们去年收购的一个产品，叫做booklink，技术比较差，不仅远不如我们，连网景的都比不了。”
“网景最近有什么动静？”
“陈总说他们一连收购了好几家技术型的公司，把里面最好的程序员集中起来，正在开发一款全新的浏览器。”周元对此有些担忧，说道：“杜总，要不你亲自来美国看看？”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只要网景还在收费，就没必要担心他们。”比起网景，杜秋更担心微软，于是问道：“微软最近有什么新闻？”
“据说微软在即将发布的windows95里集成了一个叫做msn的软件，向普通用户提供互联网接入服务，aol准备联合其他公司一起控告微软搞垄断，陈总就是看到了这条新闻才去找他们合作的。”周元不是搞计算机专业的，还没摸清楚互联网的商业规则，有些不理解，说道：“windows95还没上市，就被人起诉搞垄断，微软真是树大招风。”
那是你不知道操作系统的威力，aol1985年成立，1994年才有了100万用户，而msn1995年成立，1996年就有了100万用户……
要不是aol的ceo史蒂夫-凯斯识时务，在1996年初抛弃网景，和微软达成了合作协议，aol十有**要被msn搞的元气大伤……
不过这么一想的话，aol这条大粗腿似乎不怎么靠得住，icq、winamp等著名产品都是被aol给搞死的，杜秋于是提醒道：“让陈总把惠普、戴尔这些电脑公司也跑跑，看他们愿不愿意在出厂时预装iview浏览器。”
“陈总已经有这方面的计划了。”
杜秋哦了一声，又问道：“icard的广告谈的怎么样了？”
“目前已经谈好了十几家，都是试水的小公司，按月签合同，合同款打8折……”周元说到这里，忽然咦了一声，声音抬高了很多，兴奋道：“杜总，陈总刚刚发了一封电邮过来，说跟aol达成合作协议了，另外他还听aol的ceo史蒂夫-凯斯说微软想要收购我们公司，真是好事成双！”
哟，这可真是好事成双……
陈胖子干的不错！
事实上陈大猷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胖子了，他的体重降到了70公斤左右，脸颊的肥肉和腹部的脂肪都消失了，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再无一丝几个月前在量子物理研究所装死的熊样。
能不意气风发么？
杜秋技术是厉害，但是他能像我这样抓住机会，和大名鼎鼎的史蒂夫-凯斯谈笑风生，轻而易举的达成合作协议么……
史蒂夫-凯斯是90年代美国最炙手可热的商业领袖之一，aol在他的带领下，不仅用户数量高速增长，市值更是翻跟斗一样年年暴涨，很受华尔街以及各大媒体的青睐，比网景的马克-安德森更为耀眼，在it行业里的影响力也更高。
如果用个类比的话，骁龙软件公司只相当于一个拍网络视频的小作坊，陈大猷是初出茅庐的龙套演员，aol则相当于梦工厂这样的大型电影公司，史蒂夫-凯斯是卖座的当红巨星，双方地位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单枪匹马的跑到别人家里，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就达成了合作协议，确实是一件值得自豪和骄傲的创举。
不过陈大猷并没有飘飘然，和aol谈好合作之后，第二天立刻赶回了圣何塞，提前准备和微软接触的相关事宜。
微软打算收购骁龙的消息，是史蒂夫-凯斯亲口说的，之所以告诉他，是因为aol愿意预装iview浏览器的前提，就是骁龙绝对不能被微软收购！
早在1993年的时候，微软打算收购市值只有1亿多美元的aol，开价很丰厚，但在最后关头被董事会否决了，当时比尔-盖茨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我可以购买你们20%的股份，也可以购买全部，或者我自己做这个市场，你们就只有等待被埋葬的命运了。
aol市值只有微软几十分之一，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竞争对手，因此史蒂夫-凯斯对其抱有极大的敌意和危机感，现在山雨欲来风满楼，微软要在即将发售的windows95里捆绑msn，aol必须尽可能多的寻找合作伙伴，抱团取暖，才能对抗这个庞然大物。
这也是陈大猷主动去找aol合作的原因，因为他从史蒂夫-凯斯到处串联，甚至不惜和竞争对手合作，集体控告微软搞垄断的新闻里看出了aol外强中干的虚实。
第一百一十二章 风起和云涌
杜秋第二天收到了陈大猷发过来的邮件，知晓了和aol合作的细节，对他趁火打劫的能力颇为佩服，因为这家伙让aol预装iview，不仅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反而弄来了一个广告合同，以千次点击30美元的优惠价，在icard主页上为aol设置了一个产品专栏。
这家伙对我灌输的“互联网思维”理解的很透彻嘛……
增加了客户数量，扩大了影响力，还赚了一笔广告费，可谓一举三得……
在2016年的时候，软件公司想要运营商或者硬件厂商预装他们的产品，得付一大笔钱当推广费，但是在1995年的时候，情况是相反的，如果运营商和硬件厂商想预装某种软件，得反过来向软件公司付钱，所以aol明知道用户不喜欢他们的booklink浏览器，也不愿意改成网景的scape-navigator，因为那样做的话，每年要支付上百万美元的费用。
所以杜秋对周元说只要网景还在收费，就不足为虑，因为传统商业模式在互联网时代根本行不通，等用户都被免费的iview抢走之后，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骁龙软件公司在4月底融资之后，把资金分成了两部分，陈志扬搞到的780万留在了国内，杜秋的500万则通过纽约的投资银行，折算成美元转到了美国的分公司账户上，有了钱之后，陈大猷把魏知琴家的车库二楼也租了下来，当作办公室和起居室。
这么做虽然省钱，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听说微软有意收购公司，陈大猷一咬牙，找了个比较便宜的写字楼，租了一间大约90平米左右的办公室，再临时雇了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妹子当接待员，把场面撑了起来。
然而令他大失所望的是，微软只派了两个级别很低的员工过来洽谈，既没有参观公司，也没有考察技术，更没有提收购，只说想购买iview的闭源授权，而且开价极低，只有20万美元。
虽然很清楚杜秋不可能同意微软收购骁龙，但如此低的开价让陈大猷产生了一种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憋屈感，为自己大出血租办公室的行为感到不值，于是也就不客套了，直截了当的问道：“你们从spyglass购买他们的浏览器技术授权花了200万，到我们这里来只给20万？spyglass的技术很落后，完全不能和我们比。”
“我们从spyglass购买的是技术授权，你们的iview浏览器是开源软件，技术方面的东西，我们已经研究过了。”其中一个员工带着明显的优越感，说道：“微软很重视版权，对开源没有兴趣，所以只是想购买一份闭源的授权书，20万美元是很合理的价格。”
妈的，当我什么都不懂是不是？
一旦被你们拿到了闭源许可，搞出来个孪生兄弟，iview还怎么活……
陈大猷耐着性子把这两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打发走了之后，立刻让周元重操旧业，以水军的形式在互联网上大肆传播aol和骁龙达成战略合作，即将为客户预装iview浏览器的消息。
如果说杜秋的un2758是个公园里钓金鱼的小鱼饵，那么aol预装iview浏览器则是个海洋里钓鲨鱼的超级鱼饵，一下子钓出来了好多条大鱼，陈大猷很快接到了上百个电话，有媒体记者，有风投经理，有合作商家，甚至还有网景公司的ceo吉姆-巴克斯代尔的电话。
巴克斯代尔再次提出了收购骁龙的意向，这次开价比上次高了2倍，400万美元的现金，外加600万美元的网景股票，甚至邀请让杜秋取代马克-安德森，担任网景的cto。
3月份的500万美元曾经让陈大猷激动不已，但现在开了眼界，心气变了，1000万已经满足不了胃口了，很干净利落的拒绝了这份提案，然后坐等微软再次上门。
当陈大猷在美国忙活的时候，杜秋也在面对媒体的骚扰。
杜秋穿越前看过很多台湾媒体搞出来的闹剧，因此对自己被诬蔑是“特工”和“杀手”之类的报道不以为然，但是在1995年的时候，内地有很多人——包括某些官方人士——还不清楚海峡对岸那些家伙的智商和节操有多低，对无厘头的报道颇为重视，于是以采访的名义，把那天打电话到清迈的新华社记者派到了云城。
“杜先生，我叫刘运来，上次我们电话交流过。”
“刘先生请坐，周元向我介绍过，说你是带他入行师傅。”
“不敢当，只不过痴长了几岁，比小周早两年干这个工作罢了。”
刘运来是个30多岁的中年男子，个头比杜秋还高，方脸浓眉，看起来更像个拿枪杆子的，而不是玩笔杆子的，寒暄过后，就掏出纸笔，询问起了清迈发生的事情。
“我4月18日从纽约回国的时候，在飞机上看到了一本旅游杂志……”
“杜总在住宿的细节方面要求比较高，所以我在去泰国之前，特意通过旅行社打听过美萍酒店的房间布局……”
杜秋在陈大猷以前住的宿舍里招待了刘运来，姜丹枫陪同，两人一个主讲，一个补充，把那几天在清迈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刘运来几乎没问什么，只是单纯的记录，结束之后问道：“杜先生，周元说你有篇文章想要发表？”
“不是一篇，是一个系列。”杜秋拿出一份装订好的文稿，说道：“我觉得互联网是继蒸汽机和发电机之后，人类历史上又一个革命性的伟大发明，将会对政治、经济以及科技等诸多方面产生深远影响，但国内目前对它还不够重视，所以写了一些科普的文章，想要找个地方发表出来。”
刘运来接过文稿的时候数了数，发现有二十多页，好几万字，有些惊讶道：“这么多？”
“我4月份从美国回来之后，本来打算写一本书的，但是没有时间，就以随笔的形式写了一些小文章，刘记者帮我看看哪些合适发表。”
1995年有两本非常著名的畅销书，都和互联网有关，一本是比尔-盖茨的《未来之路》，一本是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的《数字化生存》，在国内外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杜秋打算借他们俩炒起来的风潮，也弄一本类似的畅销书。
智能手机里存储了几本关于互联网经济学和社会学方面的书，杜秋把里面一些思想性和趣味性比较好的章节摘录出来，和未来互联网的发展脉络相结合，敷衍成了十几篇文章，打算拿去发表了，蛊惑电信部门里那些有野心的官僚大干快上，为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做炮灰。
刘运来翻开第一篇，发现是和网络新媒体有关的内容，顿时精神一振，因为他最近正在研究这方面的东西。
在90年代的时候，不仅《云城晚报》这样的地方小报要向市场转型，新华社这样的国家权威媒体同样要向市场转型，搞了两百多家子公司，从房地产到寻呼机，几乎什么生意都做，但大部分都在亏损，急需找到可靠而又丰厚的赚钱法子。
新华社香港分社有个公关公司，经理叫做马运生，1994年的时候联合两个计算机专家搞一个国中网计划，打算利用新华社的政治资源，搭建一个网络，把国内和国际互联网隔绝开来，用户必须付费了之后，才能浏览经过筛选和过滤的互联网信息。
这个计划非常愚蠢，但在官僚眼里却是垄断型的香饽饽，为了实现这个计划，新华社特意在香港注册成立了中国国际网络传讯有限公司，简称cic，然后从香港的一些商界大佬那里弄到了2500万美元的启动资金。
然而1995年1月京城和浦江先后开通了国际互联网接入服务，一下子把这个计划给打乱了，于是cic准备把国中网改成专门为国内商业用户提供经济和金融信息的网络，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又和道琼斯、路透社以及彭博等国际巨头发生了冲突，这三家公司在政治和经济领域有非常广泛的影响力，三天两头的施压和谴责，弄的新华社疲于应付，狼狈不堪。
刘运来曾经在香港呆过，很清楚cic的困境，因此对杜秋的文章非常重视，看完之后当天晚上就坐飞机回了京城。
第一百一十三章 前因和后果
杜秋说微软不重视互联网，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微软不是不重视互联网，只不过眼光看的太长远了，以至于忘了脚下的路——他们雄心勃勃的想搞光纤宽带，看不上拨号上网的窄带互联网。
微软内部有一个部门，叫做高端消费技术研究小组，简称act，专门研究如何提升windows操作系统的利润，早在1992年的时候，这个小组就提出了一种极具前瞻性的宽带互联网战略：用巨型服务器存储所有信息，然后通过光纤宽带，向用户提供视频点播、网上购物、网络游戏等高附加值内容。
比尔-盖茨非常喜欢这个战略构想，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名为“荷马”的技术小组，想要制定一种适合家庭使用的远程信息通信标准，简称rip，1994年比尔-盖茨结婚前，花了5340万美元建造的豪宅里，就用到了部分rip里的技术。
rip项目的负责人名叫马林-埃勒，他想设计一个高度灵活性的客户端软件，让用户通过它和服务器互动，简而言之，就是要做一个浏览器，但在1992年的时候，全世界几乎没人知道怎么开发浏览器，马林-埃勒摸索了几个月之后，发现传统编程语言，不管是c还是forth都无法满足自己的需求，必须要开发一门全新的解释性脚本语言。
然而act的主管内森-迈佛德对开发新语言没有兴趣，马林-埃勒只好顶着压力自己研究，而且做出来了一些成果，然而好景不长，在1992年12月份的时候，微软从一家破产公司里挖了个管理型的人才过来，这家伙是个狂热的宽带网络推崇者，上班之后没过多久，就把基于窄带网络的rip项目给砍掉了，转而去搞基于宽带网络的msn项目。
就这么阴差阳错之下，微软连续错失了浏览器和javascript语言的研发，在接下来的3年时间里，昂贵的光纤宽带迟迟无法推广，便宜的拨号上网却大行其道，msn始终是个空壳子，但比尔-盖茨很固执，又呆在远离硅谷的西雅图，坚持认为宽带网络才是未来的发展趋势，窄带网络无利可图。
5月初的时候，微软召开了一次例行的董事会，加州门洛帕克市科技风险投资公司的戴维-马夸特是董事会成员之一，在会议结束之后，他将一份iview浏览器的拷贝交给了比尔-盖茨，提醒道：“比尔，如果你在硅谷的话，就知道互联网已经无处不在了，我建议你亲自上网看看。”
戴维-马夸特是微软的早期投资人之一，加入董事会已经很多年了，比尔-盖茨非常信任他的眼光，于是在百忙之中抽了一会时间用iview上网，但一会时间最后变成了10个小时，当关掉浏览器之后，他立刻写了一份备忘录，用公司内部邮件系统发送给了所有管理层，其中第一句话是：“现在，互联网是我们的第一要务！”
必须要成为第一要务……
因为浏览器和互联网内容都是跨平台的，在同一款浏览器下，用户不管使用什么操作系统，都可以得到一模一样的体验，而微软在互联网技术和标准方面一片空白，如果任由网景和骁龙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接下来几天，比尔-盖茨以雷厉风行的姿态，将很多研发部门进行了重组，然后发布了******：我希望每一个产品计划都尽量首先考虑互联网这一至高无上的目标，使安装了windows的电脑成为网络用户的最佳选择，这样我们的资产才能保值和增值。
为了配合******，比尔-盖茨要求在已经基本完工的windows95里集成msn拨号上网服务和与之相配合的浏览器，把windows95研发项目负责人弄的焦头烂额，因为去年从spyglass收购的浏览器是在太烂了，本来打算以附加光盘的形式提供给用户，但现在**oss发话了，只好临时再找一个合适的替代品。
替代品总共就两个，一个是网景的scape-navigator，一个是骁龙的iview，前一个去年接触过，被拒绝了，而且正在谋求在纳斯达克上市，购买的代价太大，所以iview是最佳选择，比尔-盖茨喜欢iview，但非常排斥开源软件思想，因此想要把骁龙给收购了。
开价20万美元买闭源许可是微软收购小公司的惯常伎俩，如果对方慑于微软的名气和实力，乖乖同意的话，皆大欢喜，如果对方不同意的话，就派一个庞大的谈判队伍过来，用几周甚至几个月的时间谈判，耗的对方精疲力尽，人心惶惶，然后再以最低廉的价格搞定。
这种法子从1980年收购dos开始，就一直屡试不爽，很多小公司明知道是套路，却无法抵抗，因为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如果同意收购，最多少赚点钱，如果不同意收购，微软一旦推出类似产品的话，就血本无归了。
然而这招对穿越党无效，因为杜秋很清楚微软的底细，在看过陈大猷发过来的电子邮件之后，只回复了一句话：“把他们忽悠到中国来。”
aol要预装iview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陈大猷一夜之间成了硅谷的红人，投资的、采访的以及投广告的纷至沓来，本来就忙的不可开交，于是从善如流，等微软的那两个员工再次登门的时候，他连对方的报价都没听，就直接写了个地址，说道：“iview是杜秋开发的，你们要么去中国找他，要么别过来了。”
周元则在旁边补了一句：“杜秋是个很有荣誉感的人，你们最好派个有身份的高层去中国，否则可能见不到他的面。”
陈大猷和周元在美国忽悠微软的谈判代表时，杜秋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忽悠新华社。
刘运来把杜秋的文章带回京城之后，最初并没有什么动静，但过了一周之后，他开始频繁的打电话和杜秋讨论如何创办一个“门户网站”，而从讨论中，杜秋得知了一个让很多网民深恶痛绝的东西。
1994年新华社香港分社那3个家伙准备搞国中网计划的时候，为了让cic顺利拿到控制互联网的权限，炮制了一份白皮书，把互联网比喻为传播病毒的平台，会危害国家主权，毒害民众身心，因此必须对其中的信息加以筛选和屏蔽，cic虽然失败了，但这份白皮书却递交到了有关领导的案头上，最终导致了一个众所周知的后果，那就是防火墙……
杜秋对政治没有兴趣，但是如果被困在一个池子里，怎么可能成为互联网之王？
所以必须要尽可能的把这份白皮书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
注：比尔-盖茨是在1995年5月26日发表备忘录的，书中因为情节需要，提前了几天，并更改了部分内容。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团队和骚扰
“嘿！这边。”
“肖家霖，快传球，传给杜总。”
杜秋站在篮下三秒区附近，用后背挡住秦牧的干扰，抬手抓住飞过来的篮球，左右晃动着试探了两下，然后来了个漂亮的转身跳投，空心入网。
“耶！杜总好帅！”
“秦头，你不要怕扣工资，实在不行下黑手啊！”
陈志扬穿着一套白色的运动服，站在水泥篮球场旁边的记分台前，笑眯眯的说道：“春华，你这个弟弟真是不得了，能文能武，连篮球都打的这么好。”
“他是靠个头和体能欺负人，球技挺一般的，打了半天就进了这么一个。”
“妈妈，舅舅很厉害的，看！又抢到了一个球。”
杜春华微微一笑，用纯净水瓶子轻轻敲了敲林谨言的小脑袋，说道：“好，你舅舅很厉害。”
此时已经五月底了，骁龙软件公司规模扩大了很多，实习生从10个变成了28个，为了促进同事之间的感情，增强公司的凝聚力，杜秋从泰国回来之后，让姜丹枫每周安排一次集体活动，第一周是聚餐k歌，第二周是远足旅游，现在这周则是文体联谊。
文体分两种，一种是扑克比赛，3人斗地主，一种是打篮球，3v3斗牛，联谊对象则是思想者文化用品公司的妹子，骁龙软件一共有35人，其中只有6个女的，其余的都是大老爷们，而且正值精力旺盛的年龄，因此参与联谊活动的热情非常高，凡是能跑能跳都报名参加了两项活动，只有像何力行那样完全不爱运动的超级宅男，才选择只打扑克。
因为大部分人都没有打全场的体力，打篮球的规则是3对3斗牛，以抽签的形式分成8支队伍，采用了淘汰赛的形式，10个球分胜负，杜秋现在打的是总决赛，对手由秦牧领军，目前以6：4的比分领先。
高明达被杜秋挖走了之后，陈志扬把蔡星火调到了身边当秘书，经过将近一个月的磨合，他已经基本适应了新工作，看着球场上热闹的场面，说道：“校长，咱们学校计算机系有不少学生都爱打篮球，不如每个年级组一个队，和骁龙公司搞个对抗赛，大家互相切磋切磋。”
陈志扬很会看人，也很会用人，高明达城府深，就安排他干实事，蔡星火爱表现，就鼓励他出主意，听了之后颔首说道：“你和姜秘书沟通一下，看可不可行。”
“姜秘书人呢？刚才还在这的。”
姜丹枫正拿着一个大哥大，站在远处的树荫下和高明达通电话，说道：“杜总周末不办公，你先招待他们，等周一的时候再谈。”
“这样会不会太怠慢了？布拉德-西尔弗伯格是微软的高级副总裁。”
“杜总还是骁龙的正总裁呢。”姜丹枫已经被杜秋调教的眼高于顶了，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他们不愿意等，那说明没诚意，没诚意就不用谈了，现在是微软求我们，不是我们求微软。”
高明达默然，然后换了个话题，问道：“那几个台湾过来的记者呢？”
“杜总是这么说的：哪来的滚回哪去，他没兴趣接受采访。”姜丹枫微微皱了皱眉，补充道：“杜总还说了，除了茶水之外，一毛钱的招待费都不准出，不许请吃饭，更不许送红包。”
1995年初，李-****为了给1996年的“台湾大选”造势，公开表态要赴美参加母校康奈尔大学的毕业典礼，然后雇佣公关公司游说美国国会，在媒体上大肆炒作，持续折腾了几个月之后，克林顿5月22日批准了他的入境申请，允许其以“私人名义”赴美，由此引发了第五次台海危机。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台湾媒体集体**了，一边高呼“历史性的外交胜利”，一边不依不饶的继续炒作“大陆派特工暗杀邓丽君”的话题，颠倒是非，吸引眼球，对新华社官方渠道澄清的事实视而不见，甚至还派了好几个狗仔队来云城骚扰和跟踪杜秋。
“省里和市里有不少领导很重视台资企业的招商工作，担心这事处理的不好，会影响云城在台湾人们心中的印象，这两天打了不少电话过来说情。”高明达内敛隐忍，拿杜秋没办法，就来个曲线救国，提议道：“微软京城办事处总经理杜家滨是个台湾人，他也到云城来了，杜总很忙，大家都能理解，要不姜秘书你出来敷衍一下那几个记者吧，和气生财，没必要因为误会闹的太僵。”
姜丹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对狗仔队不耐烦的情绪，说道：“我先问问杜总。”
秦牧篮球打的不错，突破、投篮、传球样样精通，抽到的两个队友也很有实力，因此很顺利的杀到了总决赛，不过杜秋这边也不差，他虽然投篮仍旧很烂，但个子高，体能好，像樱木花道一样完全控制了篮板，而且很有补防意识，双方你来我往，争夺的很激烈，足足打了十几分钟，最终才以10：8赢下了比赛。
“以后比赛禁止杜总参加，篮板被他一个人抢光了，根本没法打。”
“秦头，你投的再准一点不就得了。”
“有个大高个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的时候，怎么可能投的准？”
几个员工在讨论比赛得失的时候，杜秋弯腰拿起林谨言捧过来的纯净水瓶子，一边喝水一边听姜丹枫汇报，听完之后说道：“招商引资不关我们的事，台湾人民也不关我们的事，杜家滨是不是台湾人和这次谈判毫无关系，别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否则没完没了了。”
“明达当秘书当久了，心态还没调整过来，有些太在乎面面俱到了。”陈志扬避重就轻的给旧部下辩护了几句，说道：“杜秋，你要是不想理这茬，不如干脆找个律师事务所，去告这些无良媒体。”
“无良媒体都是滚刀肉，巴不得我去告呢。”杜秋摇了摇头，无所谓的说道：“这些苍蝇在云城待不了几天，不用管他们。”
杜春华有些不忿，一边用双手拍着篮球陪林谨言玩，一边说道：“台湾这些记者真是莫名其妙，明明好心救人，却被当作什么杀手，脑子有病！”
人生就像旅行，已经走过一次的风景，没必要再忙忙碌碌的急着朝前跑了，可以在感兴趣的地方多驻足一会，反正有21年的时间做事业，不在乎那几天，杜秋去泰国找邓丽君，目的只是想满足一下穿越者的情怀，能救自然最好，救不了则目送历史名人的消逝，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他本来想忽悠杜春华一起去的泰国，但后来放弃了，因为如果救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介绍给亲妈认识，如果没救活，不至于破坏邓丽君在亲妈心中完美无瑕的形象，毕竟明星也是人，濒死之际没有不狼狈的。
“姐，他们确实是脑子有病，脑残病。”杜秋哈哈一笑，把喝光了的塑料瓶丢进肖家霖拎着的垃圾袋，说道：“我先去洗个澡，然后打牌，陈叔叔也一起来玩玩？”
“好，我很久没玩斗地主了，正好手痒。”
研究所占地面积很大，仓库周围有很多空地，当初选择在这里办公室之后，杜秋就投资在附近修了公共浴室和公共卫生间，他和秦牧几个人一起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回到仓库里，开始玩起了斗地主。
几十个人坐在一起打扑克挺壮观的，欢声笑语不断，陈志扬和杜秋以及杜春华坐了同一桌，边打边闲聊，结果连输三局，被淘汰了，他站起身来，看了看人头攒动的仓库，说道：“马上要六月了，这些实习生都要回学校准备毕业答辩，对公司有没有影响？”
“影响当然有，不过问题不大，我们可以放慢进度。”
“我看你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去一趟美国，大猷说硅谷很多投资公司都想见你。”
“等什么时候没钱了，什么时候再去。”杜秋一边洗牌，一边说道：“咱们现在是地主，手上握了一把炸弹，没必要太早丢出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收心和慌心
“女士们，先生们，本次扑克大赛的冠军是……”
赵宏飞踩着一个塑料凳子，站在仓库中间，模仿电视节目主持人的样子，高举着右手，刻意停了片刻之后，大声宣布道：“杜总！”
仓库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鼓掌声，杜秋配合气氛，摆出明星走红毯的派头，走到人群中间，从赵宏飞那里领了一个透明的水晶奖杯，握在手中，举过头顶，向四周展示。
“杜总别动，让我拍几张照片留做纪念。”
“真是太让人绝望了，编程、打球厉害也就罢了，没想到连打扑克也碾压我们。”
“没办法，杜总会算牌和记牌，打的又谨慎，只能认栽。”
在嬉闹和鼓噪声中，前来看热闹的侯承宗远远站在门口，对陈志扬说道：“志扬，小杜这个公司搞的太红火了，弄得研究所里人心浮动，个个都想跑过来打工，最好快点搬走，不然好端端的教学基地，就要变成菜市场了。”
陈志扬心里一紧，急忙侧头细看，发现侯承宗神情轻松，并无怒意，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应承道：“小杜说了好几次了，只要云城一开通互联网，他立刻搬走。”
“互联网确实是个好东西，以前我一直没当回事，自从小杜教会我怎么使用了之后，眼界开拓了不少。”侯承宗微微颔首，问道：“云城什么时候开通？”
“本来是要到10月份的，不过现在省里和市里都很重视，加大了投资力度，大约8月份就可以开通了。”
“当官的就跟驴子一样，不在他们眼前挂几根胡萝卜，就不愿意动弹。”侯承宗见杜秋举着硕大的香槟酒瓶，一个个的给员工倒酒，摇头而笑道：“小杜这家伙肯定是孙猴子转世，有七十二张脸，做事的时候严肃，玩乐的时候随兴，张弛有度，很能服人，把这些小年轻收拾的服服帖帖……听说他的文章被《瞭望》刊登了？”
“是的，上星期《瞭望》刊登了一篇他写的文章，关于互联网如何促进实体经济发展的，很有启发性和指导意义。”
“能被《瞭望》刊登，应该有真知灼见。”侯承宗有些惋惜，说道：“小杜智商高，悟性好，见什么学什么，学什么会什么，前阵子我跟他聊天，发现他的数学基础很扎实，不比所里的学生水平差，如果小时候没有出那档子破事，肯定能读少年班，按年龄算的话，现在应该也差不多该读博了。”
“他现在的成就，比很多博士都要强了，至少比我家大猷强。”
“可惜啊，本来可以更好的。”
这时姜丹枫拿着一叠纸杯走了过来，问道：“侯老，您也喝一点？”
“丫头你别小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喝酒的，让你们杜总多倒点。”
姜丹枫经常以联络人的身份去拜会侯承宗，已经和他混熟了，巧笑嫣然的分了一个纸杯，说道：“侯老，听说你和电脑下象棋，输的丢盔弃甲？”
“净瞎说，什么丢盔弃甲！我这几天状态不好，输了几局而已。”
5月临近毕业季，陈志扬事务繁忙，有阵子没来研究所这边了，闻言问道：“小杜把象棋程序写好了？”
姜丹枫抿嘴而笑，抬手指了指拿着杯子排队的实习生，解释道：“杜总让他们写的，一共写了十几个出来，然后让那些程序互相对战，把最后赢了的那个交给侯老。”
“小杜这是搞歪门邪道，十几个里面选出来最好的，当然厉害了。”侯承宗老脸有些挂不住，连连摆手说道：“胜负乃兵家常事，等我再研究几天，就能打败电脑了。”
“杜总说程序是死的，下起来没意思，以后等网速快了之后，可以通过互联网和朋友在电脑上远程对战，还可以一起打扑克。”
“那倒不错。”
杜春华有些累了，于是找了个一个空闲的电脑桌前，牵着林谨言的手，让他站在桌子上，见杜秋倒酒的时候，每一个员工都难掩敬佩和尊重之色，显然已经成了公司里名正言顺的领头人，又是欣慰又是高兴，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说道：“谨言，等你以后长大了，也要像舅舅这样，知道了吗？”
“知道了。”
记事本公司来了14个妹子，全都是20多岁的未婚女孩，虽然身材和容颜高低有别，但青春无敌，热情活泼，各有各的魅力，杜秋给她们倒香槟的时候，无意间享受了一回软玉簇拥，温香阵阵的美妙滋味。
给所有人都倒好酒之后，杜秋走到墙角一台贴着“见证历史，开创未来”小纸条的服务器前，拿起键盘，在所有员工的注视下，按下了回车键，然后举起纸杯，大声说道：“这杯香槟，既是庆祝今天的联谊圆满成功，也是庆祝骁龙公司的官方论坛正式上线，干杯！”
“干杯！”
“骁龙万岁！”
1995年5月27日，星期六，下午4点51分，骁龙软件公司开通了一个论坛，名字叫做龙的天空，是几个实习生用一周时间捣鼓出来的，仅次于国家智能计算机中心1994年5月搭建的曙光bbs，成为中国互联网史上的第二个论坛，比排名第三的水木清华早了2个多月。
这个论坛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因为此时互联网用户非常稀少，像曙光bbs都出现一年多了，最多时也就几十个人在线，很冷清，而且量子物理研究所用的是科研网，大学用的是教育网，在校学生如果想访问这个论坛的话，发出去的信息要先传到美国，然后再绕回来，既慢又不稳定。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6月份很多员工都要回校准备论文答辩和办理毕业手续，少则五六天，多则十几天，有个论坛可以让他们和公司保持联络，及时知晓内部动态。
当联谊结束之后，白玉泉寻了个借口，没有参加晚上的集体聚餐活动，急急忙忙的赶回了市委大院，向钟高山汇报今天打听到的消息。
“微软的高级副总裁已经到云城了？”
“是的，据说是微软内部一个很有实权的副总裁。”
“这个杜秋！怎么不提前通知市里一声，他人呢？有没有去接机？”
“杜总今天和员工一起在研究所搞联谊活动，哪都没去，我听姜秘书说先让高经理负责接待，等下周一再谈判。”
1995年中国外汇储备只有1100亿美元左右，而且微软一家公司的市值就超过了500亿美元，可谓富可敌国，1994年比尔-盖茨来中国的时候，国家领导人都亲自接见，以此类推的话，一个有实权的高级副总裁，就算比不上省部级，也至少是个副省级。
钟高山习惯了按官场规矩推导社会地位，对杜秋的怠慢有些愕然，靠坐在沙发上，沉默了片刻之后问道：“杜秋到底什么意思？是想把公司卖给微软，还是想让微软投资入股？”
如果杜秋把公司卖了，市里什么好处都捞不到，因为微软肯定会把骁龙迁到京城去，如果是投资入股，市里就赚大了，白捡了一个举国瞩目的招商项目，微软是世界500强里排名前10的超级巨头，做的又是备受追捧的高科技产业，哪怕是几百万的投资，也足够成为政绩上的一大亮点了，由不得钟高山不紧张。
“杜总没有表态，我只是委培的员工，不是正式工，打听不到具体信息。”
“他今晚在做什么？”
“和同事聚餐。”
“你会不会开车？带我过去看看。”
第一百一十六章 疑虑和震惊
经过大半个月的发酵，微软有意收购骁龙的消息，在硅谷已经广为人知了，但因为杜秋的有意封锁，在云城还属于小道消息，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几乎都当作茶余饭后的笑谈，认为是哗众取宠，自抬身价的小把戏，根本没当回事，因为在他们的思维里，骁龙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公司，不可能入的了微软的法眼。
现在微软高级副总裁忽然来访，证明此事绝非空穴来风，这天是星期六，钟高山在家休息，没有去市委办公，被忽如其来的消息弄的措手不及，在出发之前，他先打了电话给秘书杨凯，指派他去找高明达，摸清楚微软的来头和来意，然后才出发去找杜秋。
“他们在哪里聚餐？”
“在三江大学附近的一个海鲜酒楼里。”白玉泉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电话本，说道：“我有姜秘书的大哥大号码，要不先通知她一声？”
“可以。”
骁龙软件公司的办公地点远离市区，来回一趟要几十分钟，钟高山是主管省会城市的大忙人，每天有无数的事要处理，因此只去研究所考察过那么一次，之后所有信息都是通过白玉泉才了解的，他在路上反复琢磨，始终想不通微软为什么要来收购骁龙这么小的公司，于是问道：“玉泉，你跟我说说，微软派个高级副总裁过来，到底图的是什么？”
问完之后他按照自己的思路补充道：“税务局的老曹跟我汇报过，说骁龙搞的电子计税软件属于国内领先水平，基层试用之后很满意，准备采购一批在全市推广，不过这种东西涉及国家财政安全，外国公司不能碰。”
“不是税务软件。”白玉泉一边开车，一边解释道：“微软看中的是iview浏览器。”
“那玩意不是免费的吗？”
“是免费的，但是可以在里面放广告，靠广告赚钱。”经过大半个月的培训，白玉泉已经基本理解了互联网免费+服务的商业模式，解释道：“浏览器是信息高速公路的入口，以后说不定每天都会有几千万人用iview上网，哪怕一个人只收一毛钱的广告费，一天也能赚几百万。”
这个数字太夸张了，钟高山有些难以置信，问道：“每天会有这么多人上网？”
“我前几天看过一个美国机构发布的报告，说去年全世界只有300万台可以上网的电脑主机，但是到了今年4月底的时候，已经变成500多万台了，网民数量也从1600多万变成了3000多万，增长速度非常快，说不定两三年之后就过亿了。”
虽然亲眼目睹过杜秋的演示，但对钟高山这种老派的官僚来说，互联网仍旧属于难以理解的新鲜事物，他摇头不语，过了片刻之后又问道：“就算如此，微软那么强的企业，难道不会自己开发一个出来？”
“我听秦头……秦牧说懂怎么开发浏览器的人本来就少，杜总又设计了一种全新的编程语言，内嵌在浏览器里，提高了研发门槛，微软如果想自己做的话，至少要折腾好几个月，他们等不及。”
“不是说杜秋一个人一个月就开发出来了吗？”
白玉泉在市里当秘书的时候，自我感觉是个计算机高手，等去骁龙接受培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杜秋面前完全不够看，水平只相当于一个幼儿园的小孩，于是很快成了脑残粉，言简意赅的为之辩护道：“杜总是天才。”
确实是天才……
可惜棱角太多，不好打交道……
钟高山在后排动了动坐姿，问道：“陈校长的那个儿子回来了没有？”
“据说他在硅谷另有要事，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那谁陪微软的人过来的？”
“是一个和秦牧他们一起入职的老员工，叫做周元，以前在美国负责营销和推广工作。”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钟高山在海鲜酒楼门口下车的时候，姜丹枫已经等在门口了，含笑欢迎道：“钟书记，杜总临时有事，回了一趟公司，他让我先招待您。”
钟高山对姜丹枫印象很深，见她穿着简单的红色t恤和白色裙子，却丝毫不显俗气，落落大方，时尚靓丽，眼睛为之一亮，说道：“小姜啊，有阵子没见，又漂亮了不少嘛。”
“哪有，钟书记别取笑我。”姜丹枫一边客套，一边在前面引路，说道：“我在三楼定了个包厢，您这边请。”
钟高山走进去的时候，见一楼大厅入口处摆着包场的牌子，里面坐了一大群二十多岁的姑娘和小伙，吃菜的吃菜，聊天的聊天，拼酒的拼酒，场面很是热闹，他停下脚步看了看，没发现杜春华的身影，于是问道：“听玉泉说你们今天和记事本公司搞联谊，怎么杜总的姐姐没过来？”
“春华姐怕有她在场员工不自在，去陈校长家吃晚饭了。”
钟高山哦了一声，目光在人群中逡巡，笑着问道：“小姜，这些人里，哪几个是月薪过万的顶尖人才？”
“钟书记，您先到楼上休息，我去把秦经理他们几个叫来，跟您见个面。”
“欸，好。”
和处在市区边缘地带的云城大学不同，三江大学的校园坐落在繁华地段，周围商铺林立，消费旺盛，因此酒楼包厢装修的颇为高档，桌椅都很讲究，墙壁上还挂着一副狂草写的书法横幅，钟高山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是“上善若水”四个字。
姜丹枫很快把秦牧等人带了上来，在介绍的时候除了名字之外，还简略的提了一下每个人的履历以及在公司里负责的项目，钟高山不懂计算机技术，对项目一知半解，但却能从履历中听出每一个都不简单，于是笑呵呵的说道：“骁龙真是群星荟萃，人才云集，难怪短短几个月就做的风生水起，名扬海外。我看报道上说你们是六君子，怎么才来了五个？”
“周经理之前一直在美国。”姜丹枫帮忙解释道：“他今天下午4点多才下飞机，忙着招待微软派过来的代表，所以没过来。”
白玉泉在秘书处虚耗了好几年的时光，虽说没有到处钻营，但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会了不少体察上意的本事，知道钟高山不方便询问，就一边点菜，一边以同事的身份闲聊道：“秦头，微软忽然派人过来，是不是真的要收购骁龙？”
秦牧是老江湖，摇头推说不知，李建华胸无城府，这些天和白玉泉关系处的不错，就随口说道：“我们几个做的项目，微软肯定一个都看不上，收购骁龙是假，想要iview浏览器是真。”
何力行在美国工作过，对那边的it名人比较熟，点头赞同道：“布拉德-西尔弗伯格是微软内部最有实权的高级副总裁之一，直接负责windows95的研发工作，他既然来云城了，肯定对iview志在必得。”
这话让钟高山稍微放心了一点，iview浏览器虽说远景看好，但太遥远了，虚无缥缈，骁龙正在搞的电子计税软件以及将要搞的办公软件才是他看重的东西，因为那能带来实打实的政绩，于是对白玉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打听。
“那杜总是打算把整个公司都卖了，还是打算只把iview浏览器卖了？”
“iview虽说是公司的产品，但其实是杜总一个人开发的，和我们几个没关系。”秦牧担心几个朋友言多有失，打太极道：“而且我们只是员工，不是股东，没资格参与这种大事。”
钟高山见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心里很是焦躁，但是正主不在场，也无可奈何，只能干等，等了大约20分钟左右，他用随身携带的大哥大接到了秘书杨凯打过来的电话。
“书记，据说硅谷有好几家投资公司愿意出500万美元买骁龙20%的股份，所以微软如果要收购的话，开价可能会超过2000万美元。”
2000万美元，差不多是1.7亿人民币……
一个成立才3个月，正式员工还不到10个人的小公司，傻子才不卖！
第一百一十七章 商议和提醒
杜秋其实并没有回研究所，而是和杜春华一起去了陈志扬家，在那里见到了周元，听他汇报美国方面的进展。
陈志扬有一大一小两个书房，小书房是看书和办公的地方，大书房则是私人会客室，装修的有点像咖啡馆的包厢，墙壁上镶嵌了几排书架，摆着一些妆点门面的大部头书，屋子中间则放了四张单人沙发和一个实木的茶几，周元坐在其中的一个沙发上，侃侃而谈。
“陈总这些天和十几家风投基金会谈过，其中出资最高的是m&c，300万美元，买公司15%的股份……”
“kpcb也有意投资骁龙，他们有网景20%的股份，所以想让骁龙和网景合并，合并之后的新公司里，我们将拥有7%的股份……”
m&c杜秋没听说过，但kpcb却如雷贯耳，中文名叫凯鹏华盈，是硅谷最早、最大以及最又名的风投公司之一，和红杉资本并称为高科技风险投资公司中的双子星，“天使投资”模式的开创者，曾经投资过康柏、sun、赛门铁克等著名it企业，未来还会投资亚马逊、谷歌等互联网企业。
kpcb最为经典的投资案例就是网景，500万美元买了20%的股份，几个月之后，网景上市，500万变成了2.5亿，大赚特赚了一笔，无数投资人都想复制他们的成功，挥舞着钞票冲进了互联网这个方兴未艾的行业里来，然后吹出了世界金融史上最为疯狂和离奇的互联网泡沫。
网景的主要收入来自两方面，一方面是scapenavigator浏览器，升级费39美元，另一方面来自web服务器软件，每一套售价上万美元，然而现在腹背受敌，浏览器市场被iview挖墙脚，服务器市场被apache挖墙脚，份额不断流失，如果不能及时止血的话，上市计划肯定会大受影响。
陈志扬以顾问的形式参与了这次会议，对这个报价不太满意，皱眉问道：“才7%的股份？”
“网景准备拿出10%的股份，在纳斯达克发行300万股股票，具体发行价还没确认，不过预估每股在8-12美元之间，所以市值在3亿左右，7%大约是2100万美元，和风投公司的估值差不多。”周元见杜秋并没有表态，就继续说道：“我们有技术，网景有市场和品牌，合并属于重大利好消息，等上市了之后，7%的股份可能远不止2400万美元。”
确实远不止2400万美元……
按照原时空的数据，网景上市当天市值高达23亿美元，7%的股份价值1.61亿美元……
真是一个诱人的计划，杜秋轻轻吐了口气，问道：“微软大概是听说了这个合并计划，所以忽然派人来中国了？”
周元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你在飞机上应该和微软交流过，他们给什么条件？”
“微软没有透露具体价格，但提供了三个方案。”周元起身接过陈志扬递的香烟，介绍道：“第一个是买iview的闭源许可；第二个是收购整个公司；第三个比较复杂，他们准备收购一部分股份，然后互相合作，骁龙向微软开放浏览器方面的技术资料，微软则提供技术支持，为骁龙优化操作系统方面的应用程序接口，让iview浏览器更好的运行，但仅限于dos和，不包括windows95以及后续的操作系统。”
杜秋微微颔首，问道：“陈总有什么意见？”
“陈总说第一个方案是授人以柄，自寻死路，第三个方案是坐吃山空，慢性死亡，所以要么不卖，要卖就选第二个方案。”
陈大猷的头脑很清楚嘛……
iview浏览器用的是cddl许可证，cddl许可证简而言之就一句话：你的东西可以不开源，但改了我的东西要开源。
如果用个类比的话，iview相当于一台发动机，用户可以把它和轮子、座椅以及底盘组合起来，变成一辆汽车，轮子、座椅以及底盘和发动机本身无关，所以这些不需要开源，但如果用户觉得发动机不给力，拆开改动了，那么改动后的零件以及图纸，统统都要开源。
在cddl许可证的保护下，微软如果以iview为基础研发新浏览器，任何改动都会以开源的形式反馈给骁龙，让iview浏览器变的更加出色，这样永远都不怕竞争，但是如果微软拿到了闭源许可，以他们的技术实力和营销能力，很快就能搞一个新产品出来，李代桃僵，鸠占鹊巢，把iview从市场上抹杀掉，所以选择第一个方案，肯定是自寻死路。
至于第三个方案，对穿越党来说很傻很天真，但对普通人来说却充满诱惑，因为此时全球有超过1.4亿台计算机安装了dos和系列操作系统，有了微软的支持，可以轻而易举的占领这片市场，换句话说，微软是以windows95为界，把当前利益送给了骁龙，自己则豪赌未来。
对一家小公司来说，1.4亿用户是一个非常非常庞大的市场，足够吃好几年了，而且能吃的满嘴流油，至于几年之后的事，谁知道会如何？谁又真正在乎？
陈大猷初到美国的时候，被网景的500万砸的头晕眼花，现在却能在微软的威名和金钱之下保持冷静，可谓进步神速，难能可贵了。
陈志扬也想透了这点，面露欣慰之色，提议道：“杜秋，现在骁龙专注在国内做事业，而iview的市场主要在国外，我看不如弄一个子公司，把iview浏览器分离出去，这样不管是出售还是融资，都会方便很多。”
操作系统是单机时代的关键，浏览器是互联网时代的关键，杜秋绝对不可能把iview卖掉，但他没有明确表态，只是说道：“等陈哥从美国回来了，我跟他一起去和微软谈谈，然后看情况再做决定。”
陈志扬对杜秋尊重陈大猷，特意拖延时间，等他回国之后才去谈判的态度很满意，笑着说道：“我是外行，也就那么随口一说，你们公司的事，你们自己处理。”
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杜秋和陈志扬关系已经比较熟了，聊完公事之后就没多客套，起身准备回海鲜酒楼去见钟高山，在出门之前，他说道：“周元，这几天你多辛苦一下，负责媒体宣传方面的工作，我让丹枫去帮你。”
周元的变化也很大，3月份招聘的时候透着一股郁郁不得志的愤懑之气，现在则神采飞扬，精力十足，他应了一声之后，笑着说道：“杜总，你要的那双运动鞋我也带回来了，什么时候来拿？”
杜秋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自己曾经答应帮小学老师谭静云代购鞋子的事，说道：“我现在不方便去酒店，晚上让丹枫去拿。”
“好。”
杜春华在厨房和薛丽萍一起学做菜，林谨言则和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旁边还有一个30岁出头的美貌少妇，她见杜秋等人出来了，就招呼道：“杜秋，马上要开饭了，你不在这吃？”
陈大为一直称呼陈大猷叫三哥，因为他还有两个姐姐，这个是大姐，叫做陈彤，是省立人民医院的医生，杜秋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含笑回应道：“我还要去见一下钟书记，就不在这吃了。”
“你可真是咱们市的风云人物，都饭点上了还要应酬，那快去吧。”陈彤性格很开朗，也很热情，对周元说道：“你叫周元，对吧？大猷说你在美国帮了他很多忙，今晚在我们家吃饭吧，我爸我妈还有我，都敬你几杯酒。”
“不了不了，我还有点公事要谈，得跟杜总一起去见钟书记。”
“哎呀，现在请个客都这么难，那下次吧，等大猷回来了再请。”
“有你这么请客的吗？一点诚意都没有！”陈志扬和子女关系处的不错，笑骂了一声，说道：“你看看你，坐在这不动弹，让春华下厨帮你妈妈，像话吗？”
陈彤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我笨手笨脚的，一进厨房就出事故，春华又不是外人，她是老妈的嫡传弟子，当然要帮忙了，有事弟子服其劳嘛。”
陈志扬摇头而笑，亲自开门送杜秋和周元出去，在楼梯口叮嘱道：“杜秋，公司卖不卖和政府关系不大，但是钟书记是父母官，你和他多沟通沟通，保持好关系，毕竟人生一世，除了生意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不是光靠钱就能解决的。”
“我会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闹剧和恐吓
“钟书记，这是酒店的招牌菜，过桥多宝鱼，您尝尝。”
“欸，好，好。”
钟高山拿起调羹随手舀了一点鱼汤，放在碗里没喝，他还没有从震撼中恢复过来，有些神不守舍，要知道云城市的龙头企业丽皎电器1994年一年的总利润也才1.2亿人民币，那可是拥有好几千名员工的上市企业，骁龙所有员工加起来才30多个，居然能卖1.8亿！
本来以为很重视骁龙了，现在看来还是太低估了……
那个什么互联网，真的这么重要？
“秦经理，你们做的那个电子计税软件，什么时候可以完成？”
“beta版已经完成了，我们现在正在做测试，6月中旬应该可以出正式版。”秦牧是几个人中最会社交的，抓住机会自我推销道：“税务是地方和国家的财政根本，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马虎，我们要多测试一段时间，保证万无一失。”
钟高山颔首赞许，说道：“税务局的老曹对你们评价很高，说做出来的软件又稳定又方便，几个试用的单位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等正式版出来了之后，不仅要在全市推广使用，还准备向省局领导推荐，争取全省统一使用。”
云城市税务局的订单本来就是骁龙的囊中之物，不过能得到市一把手的亲口确认，秦牧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急忙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准备敬钟高山酒，钟高山也拿起了酒杯，准备借势问一问秦牧等人有没有自立门户的心思。
就在这时，包厢的房门忽然被推开了，呼啦一下冲进来几个拿着相机的家伙，一进门就对着餐桌边的人咔嚓咔嚓的拍照，闪光灯此起彼伏，弄的秦牧等人莫名其妙，不知所措，钟高山更是手腕一抖，把酒杯里的酒洒出来了一大半。
“哪个是杜秋？”
“好像不在，阿明你消息准不准的？”
钟高山做了七八年的市长，位高权重，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咋呼了，很是恼怒，不过他以为是听到了风声，前来报道微软收购骁龙的媒体记者，就压抑住怒气，以主人的姿态站起身来，招呼道：“这几位是……”
“这个是姜丹枫！我看过她的照片。”
那几个家伙完全无视钟高山，一拥而上，凑到坐在钟高山右侧的姜丹枫身边，有的继续拍照，有的则举着录音笔，七嘴八舌的问道：“姜丹枫，你5月6日是不是去过清迈？”
“你是不是拿现金收买酒店工作人员，打听邓丽君小姐的行踪？”
“邓丽君是不是你毒死的？你用了什么毒药？”
姜丹枫虽然心态早已转变了，但清迈之旅仍旧是她情感上的伤痕，极为讨厌这种胡搅蛮缠，于是板着脸，拿起桌上的酒杯，直接泼了过去，喝道：“滚！”
围在最前面是一个穿花衬衫的男子，他毫不在意淋到脸上的酒水，伸出舌头舔了舔，嬉皮笑脸的说道：“美人赐酒，滋味妙极，这酒没毒吧？”
钟高山每天都看新闻关注台海局势，但从没关注台湾的八卦消息，听的莫名其妙，见这伙人口音奇怪，言行无稽，肯定不是来报道收购案的，于是官威大发，一拍桌子，怒斥道：“你们都什么人？给我出去！”
“难怪好多人跟我说大陆人素质太差，真的很差，一点都没有礼貌，凶巴巴的，好可怕哟。”
“我们台湾有言论自由，想采访谁就采访谁，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出去？”
“姜小姐，你为什么要去暗杀邓丽君？”
姜丹枫只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做事越来越干练沉稳了，但从没接受过媒体采访，尤其是无良媒体，刚才泼酒是想让这几个家伙知难而退，没想到他们完全不要脸，死缠着不放，有些慌了手脚，站起身来朝后躲。
钟高山抬手阻拦，被穿花衬衫的家伙一把推开，差点摔倒，顿时怒火中烧，从公文包里掏出大哥大，准备叫警察过来处理，秦牧和白玉泉等人也从莫名其妙中反应了过来，纷纷上前劝阻，打翻了碗碟，碰倒了酒杯，包厢里乱成一团。
正巧这时杜秋走了进来，见状扭头让周元到一楼去叫几个员工上来，然后站在门口鼓了两下手掌，吸引了那几个家伙的注意力，说道：“我就是杜秋，有什么事过来问我，别吵吵闹闹的。”
房间里一共有4个陌生人，其中3个拿着相机，应该是台湾来的记者，还有一个夹在中间，两头和稀泥的家伙，应该是带路党，3个记者见正主来了，立刻放弃了被秦牧等人保护起来的姜丹枫，围上来一边拍照，一边问道：“你是不是在哮喘药里下毒，然后暗杀了邓丽君？”
“5月8日晚邓丽君去世之后，你为什么立刻换了家酒店？”
“暗杀邓丽君是不是为了警告******不要赴美访问？”
杜秋高大健壮，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任凭他们拍照和发问，等了大约几十秒之后，他看到周元带着5个员工上来了，于是一把夺过花衬衫手上的录音笔，然后拎着衣领，像抓小鸡一样把整个人提了起来，朝地上一扔，摔了个仰面朝天，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周元，把门关上。”
周元很狗腿的大声应了一声，用力关上了包厢的房门，那个带路党见势不妙，连忙介绍道：“我是市台办的，这几个记者是……”
姜丹枫非常在乎个人形象，刚才被逼问弄的狼狈不堪，裙子上沾了一大片污渍，恼怒的不得了，冷笑着打断了介绍，揶揄道：“连市-委-书记都敢打，记者？间谍和杀手吧！”
5月初钟高山去研究所考察的时候，杜秋什么条件都没提，就提了一条，不要让媒体骚扰骁龙的日常运营以及他本人的日常生活，钟高山当时满口答应，事后也确实办到了，不仅让云城市大大小小的媒体，包括省级报纸都偃旗息鼓了，还发过内部通知，要求宣传单位把外地来的记者统一安排去市中心的骁龙总部办公室，不准带去研究所。
骁龙工资高的离谱，很多人都对他们有兴趣，媒体报道不多，但流言蜚语很多，带路党听说过这条通知，不过并没有当回事，因为在他看来，台湾人可比本地人要尊贵的多。
90年代中前期是台湾经济最为繁荣的阶段，gdp相当于大陆的35%以上，台资和外资一样，很受地方政府追捧和讨好，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于是不少普通人心中都把台湾捧的高高在上，带路党本以为帮几个台湾记者打探杜秋的行踪是个美差，没想到好死不死的撞到了枪口上，心头一紧，顿时懵逼了，见钟高山脸色黑的比锅底还黑，于是自己的脸色变的比白纸还白。
只有那三个记者还在嚣张，嚷嚷道：“我们是台湾来的……”
“闭嘴！”杜秋没兴趣和这些无聊的家伙耗时间，说道：“如果我连邓丽君都能暗杀，你们几个虫豸一样的小人物，也敢来采访？”
“我们有言论自由，我们有采访权……”
“猪也有言论自由，但人没兴趣接受猪的采访。”杜秋晒笑一声，抬手指了指狼藉的餐桌，对站在门口的员工道：“把他们的相机没收了，当作晚餐的赔偿。”
“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是台湾人……”
“哦，原来是台湾人，那更好！谁要是反抗，直接从窗户扔出去，没摔死算命大，摔死了也没关系，找个荒地埋了，反正中国没有台湾人这种东西的户口。”
骁龙的员工早已对杜秋死心塌地了，而且又喝了不少酒，个个情绪都很亢奋，摩拳擦掌的一拥而上，很快没收了3个人的相机，穿花衬衫的家伙动作慢了点，立刻被揍了好几拳。
周元把3个人的钱包也没收了，没动里面的钱，但把证件拿了出来抄录了一下，然后以黑社会金牌打手的姿态说道：“你们的名字和住址我已经记下来了，要是再敢来骚扰杜总，或者回台湾之后信口雌黄，别怪我不客气，你们台湾黑帮多，随便给点钱就能砍人，我和竹联帮的白狼张安乐很熟，一个电话打过去，想砍哪里就砍哪里！”
三个家伙吓的面如土色，捡起丢在地上的钱包和证件，落荒而逃。
那个带路党想走，却又不敢走，像个坏掉了的机器人一样站在包厢中间，要多尴尬有多尴尬，钟高山握着双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强行压制心头的怒火，低声喝道：“你出去。”
带路党如蒙大赦，立刻跑了出去，周元等他离开后，大声笑出声来，缓和气氛道：“台湾人胆子真小，我不过是报了一个从报纸上看过的名字，就把他们吓的屁滚尿流。”
小吴余怒未消，说道：“这几个家伙真是不知所谓，完全没有素质可言，居然还有脸说我们素质差！”
“他们不过是些小丑，以为我们内地人没见过世面，假装是国王，跑过来打秋风罢了。”杜秋让肖家霖带员工下楼继续聚餐，然后对钟高山说道：“钟书记，我有点事想跟你汇报，咱们换个地方再谈吧。”
“好。”
几个人收拾好随身物品，下楼走到门口的时候，几个警察开着一辆面包车慌慌忙忙的赶了过来，钟高山和其中领头的说了几句，然后才离开。
第一章 啤酒的门道
杜秋把秦牧等人，包括姜丹枫和白玉泉都留在了海鲜酒楼，只叫上了周元，然后开车带着钟高山离开了海鲜酒楼，准备另外找个地方吃饭。
“钟书记，先跟你道个歉，因为我并没有要卖骁龙的打算，所以就没跟市里通报有关微软派人过来的消息。”
钟高山本来被刚才的闹剧弄的心烦意乱，此时听杜秋直奔主题，不搞虚的，非常明确的给了答复，吃了一颗定心丸，情绪好转了不少，撇清道：“今天是周末，我在家休息，听玉泉说你们公司在搞聚餐，就临时起意过来凑个热闹，和微软没关系，你们是私营企业，有自主经营权，市里不会胡乱指手画脚的。”
话虽然这么说，却不能当真，周元很识趣，言简意赅的把微软的三个方案介绍了一下，客套道：“钟书记，我们公司全是小年轻，做人做事都还稚嫩的很，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的场面，您曾亲自主持过好几家国有企业的改革和改制工作，见多识广，经验丰富，在经济和管理方面享有盛誉，帮我们参考参考，看哪个比较好？”
“哪有什么盛誉，不过是摸着石头过河罢了。”钟高山已经完全抛开了刚才的不愉快，笑呵呵的谦让了几句，然后沉吟着说道：“我不太懂你们高科技行业里的门道，第一个方案就不多置评了；小杜既然不愿意卖公司，那第二个方案可以忽略；第三个方案可以好好谈谈，微软是世界500强，技术实力雄厚，如果能和他们合作的话，不仅能提升骁龙的整体实力，对企业形象以及知名度也很有好处。”
屁股决定脑袋，果然是至理名言……
杜秋开车从三江大学的校园里穿过，停在南门附近的一个空地上，说道：“钟书记，今天是周末，你不上班，我也不工作，不如咱们忙里偷闲，一起去吃顿烧烤，随便聊聊天？”
“好，三江大学门口的烧烤一条街是云城特色，有阵子没来了，正好馋的很。”钟高山推开车门，一边下车一边以亲近的姿态调侃道：“小杜啊，你是个土财主，今天我可要敞开肚皮，专点贵的吃。”
“没问题。”
三人走出校门，穿过马路，沿着熙来攘往的街头走了一会，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两侧都是七八十年代建造的老式筒子楼楼，居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把一楼临街的地方改成了各式各样的小吃店，有炒菜的，有烧烤的，有面食的，有卤味的，琳琅满目，香飘四溢，虽然没有海鲜酒楼光鲜亮丽，却处处透着热闹的生活气息。
钟高山并不是云城本地人，但在此生活和工作了二十多年，已经从骨子里把这座城市当家乡了，很享受这种微服私访的感觉，兴致勃勃的带着杜秋和周元在街头漫步，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家外面烧烤，里面炒菜的小饭馆，小饭馆生意很好，等了一会才等到空位，在门口附近一个临时搭设的小圆桌边坐了下来。
“我要个夫妻肺片，再来个毛血旺，多放点辣椒。”
“小周是蜀地人？”
“是啊，钟书记也是？”周元把简陋的菜单递还给老板娘，笑着说道：“在美国住了一个月，天天啃汉堡和披萨，嘴里都要淡出鸟了，现在看到辣椒就流口水。”
“我是湘江过来的，也爱吃辣。”钟高山扯了几张纸巾，一边擦拭桌子上的油腻，一边说道：“外国菜不能说差，但确实不合我们中国人的口味，我88年去德国考察，回来之后也跟你现在一样，逮到什么吃什么。小杜能吃辣吧？要是不能的话，再叫几个清淡的菜。”
杜秋把老板送过来的一捆啤酒放在脚下，一边开酒一边说道：“我口味比较杂，什么都吃。”
“年轻人胃口好是福气。”钟高山看了看酒瓶上的丰乐商标，有些自豪的介绍道：“我88年去德国考察，其中有一个项目就是为市啤酒厂引进现代化生产线，当年引进，当年投产，技术和配方都是从德国人那里学来的，味道很纯正，每年夏天都供不应求。”
周元用一次性塑料杯倒了半杯，尝了尝之后夸赞道：“味道确实不错，比我在硅谷喝的那种好几美元一罐的口感要好。既然这么受欢迎，怎么不扩大生产？”
“87年的时候全市一年的啤酒消费量还不到3000吨，所以只引进了5000吨的生产线，这些年国内经济发展的很快，居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啤酒的销量也跟着上去了。”钟高山是个做过不少实事的技术型官僚，如数家珍的说道：“92年技改过一次，产能从5000吨升到了7000吨，但还是跟不上市场的需求，啤酒厂打算年底的时候再引进一条生产线，争取明年产能冲到2万吨。”
“那明年夏天可以敞开了肚皮喝了。”
杜秋拿起啤酒瓶子，给钟高山倒了一杯，说道：“2万吨太少了，如果我是丰乐啤酒厂的厂长，3年之内要让产能至少超过20万吨，否则啤酒厂活不到2000年。”
钟高山被他的豪言壮语和危言耸听弄的一愣，问道：“为什么？”
因为1993年12月雪花成立了，1998年开始到处跑马圈地，几年之内横扫全国，弄死了或者收购了无数家地方性小酒厂……
“丰乐只在云城本地销售，产能一再攀升，却仍旧供不应求，以小见大，不难发现啤酒是一个高速增长的赚钱行业。”杜秋知道未来20年是啤酒行业的黄金期，同时也是兼并的高峰期，说道：“在一个高速增长的行业里，市场份额最重要，规模大的企业会像大鱼吃小鱼一样吞并规模小的企业，像丰乐这种年产量才一两万吨的小厂，根本没法和青-岛或者燕京那些大品牌竞争。”
他拿着啤酒瓶，举例分析道：“假如丰乐啤酒和燕京啤酒的生产成本一样，都是2块钱一瓶，想要盈利的话，得卖3块钱，燕京一年能生产几十万吨，在别的地方卖3块，在云城卖1块，2吨而已，它亏得起，但丰乐亏不起，一个夏天就破产了，于是云城的市场就成了燕京的天下，然后把价格改为3块钱一瓶，因为市场在高速增长，明年能卖3吨，后年能卖5吨，之前亏的钱不仅很快收回来了，还能大赚特赚。”
周元对这个理论颇感兴趣，说道：“啤酒不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行业，为什么没有厂商这么干？我之前做记者的时候，跑过全国几十个城市，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本地品牌，燕京只在京城周边区域销售，过了黄河几乎就没有了。”
“原因有二，第一是产能不足，本地市场都满足不了，怎么对外扩张？第二是交通不便，铁路和公路运力有限，无法向外地辐射。”杜秋抿了一口啤酒，继续说道：“但是现在不同往日了，就像钟书记刚才说的，连丰乐这样的小厂都在大肆扩充产能，燕京那样的大厂肯定同样如此，一城一地的市场满足不了他们。国内基础设施建设发展的很快，高速公路以每年上千公里的速度到处蔓延，交通发达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会带来激烈的竞争，所以我认为2000年左右的时候，全国各地的小啤酒厂大概要死掉几百家，要么破产，要么便宜卖掉。”
钟高山盯着啤酒瓶子，若有所思，不过什么话都没说。
“5年挤垮几百家有点太夸张了，这样亏本扩张的话，别说燕京了，我估计就算是青-岛那样的上市企业也扛不住。”
“滚雪球就可以了，比如丰乐啤酒今年亏本大甩卖，抢占了金陵的市场，明年就拥有了云城和金陵两个利润点，实力大增，可以四面开花，同时去占浦江和京城，依此类推，后年就有实力占领全国了。”杜秋抿了一口啤酒，说道：“当然了，这么做前提是要有足够的资金做后盾，因为聪明人很多，有实力的啤酒厂也不止一家，群雄逐鹿，短兵相接的时候，谁的钱最后烧完，谁就赢了。”
周元头脑很灵活，知道杜秋并非爱表现的人，忽然大谈特谈啤酒生意，不会是无的放矢，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啤酒市场和互联网市场挺相似的，互联网也是高速发展的行业，现在很多企业都在赔钱卖吆喝，到处跑马圈地抢市场，我回国之后看过一个案例，说美国的aol1993年花了25万美元，免费送了几万张软盘出去打广告，然后一年多了几十万用户，挤垮了好几家竞争对手，市值也跟着涨了好多。”
钟高山听到这里，拿起塑料杯喝了一口啤酒，有些无奈的摇头说道：“美国人财大气粗，一百多万说送就送，丰乐啤酒厂可不行，他们底子太薄，为了引进新的生产线，已经勒着腰带过日子了，哪有资本去外地抢市场。”
“企业没钱，政府可以帮一把。”杜秋直言不讳的说道：“我觉得云城市政府胆子和步子都太小了，尤其缺乏想象力，表面上看是稳扎稳打，脚踏实地，实际上是裹脚老太太走路，瞻前顾后，生怕摔倒。”
钟高山闻言一愣，但没有生气，而是哈哈大笑，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来来来，你跟我说道说道，怎么个大胆大步的走？”
(未完待续。)
上架感言
写了40万字，终于上架了，可喜可贺，哈哈……
我之前写了两本书，都那个什么了，前科不太好，不过这本书是我想了两年才开始写的，准备的比较充足，而且在家专职码字，如果不好好写，就没饭吃，动力和压力比较大，所以肯定会完本的，请书友们放心。
之前几天家里有点事，纷纷扰扰的，搞的没法按照正常时间更新，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可以保证每天两更。
总而言之，多谢书友们的支持和厚爱，每天贡献了很多点击、收藏、推荐、打赏以及书评，非常感谢，非常感谢，非常感谢！
同时也非常感谢我的编辑伯汗，指点了我很多东西，也为我争取了很多推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