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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管平潮     九州牧云录txt下载     九州牧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一章 少女多情,燃香洗尽征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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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有去无回的大旅渊蛇神讨伐队,这次仅仅在伤亡三成的情况下,取得了让妖魔自囚的战果。

    如果说去的时候雄赳赳、气昂昂,总觉得要灭此朝食,一定要将凶残妖魔碎尸万段。但到了此时,这些眼高于顶的东瀛豪杰们,目睹了蛇神的手段,已觉得自己能生还就是前世积了八辈子德。

    他们现在已经清楚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这个人能完完整整地回返京畿去,全赖了那个中原少年。可笑最初时,自己还以为此子怯弱无赖呢。想起这些,这些豪杰们不禁个个脸红。

    当然,让他们更想不到的是,这中原少年竟是熟谙世情。他并没只顾自己独吞法宝,还用威逼利诱的手段,逼迫落败的蛇妖献出一大批历年掳掠的金银财宝。残存的六七十名讨伐队成员,个个得了不少财宝;那些不幸身亡的死者们,更是分得了不菲的安家金银。

    张牧云如此知情知趣,让这些东瀛好汉们更加感恩戴德。特别是横山克岗等为首几人,本来就在为善后的事情头疼。因为是各家豪强纠集在一起的讨伐队,死了人总是件很难办的事。本来就面和心不合,现在死了这些精英,要想风平浪静,除非给出大批的金银,否则就等着刀兵相见吧。可以说,这位法力高强的中原少年。随手就帮他们解决了一个极其严重的潜在问题。

    而张牧云还极为谦逊。回返途中,当众人皆称仙师、高贤,张牧云却始终说自己只不过是明日香村一名小小的临时代课教书先生。大家以为他说笑,谁知张牧云确实十分严肃,几番说下来见大家不以为然,只得摆出严傲神色,严令大家不得泄露他灭除大旅渊妖神的行径。

    见他竟是认真,众人不再赞颂他的力量,却转为赞叹张牧云低调谦逊的胸襟。可能毕竟是异域番人,他们哪里会知道。张牧云实际打的主意。却是生怕天下人知道他身怀大旅渊的宝物。“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作为一个经历了中原王朝剧变之人,张牧云对这个道理,实在是懂得不能再懂了。

    返程依旧路返回。依旧经过有“万鬼之地”之称的四国岛之大野、胜浦庄、新岛庄。这一回。一路上比来时还要平安。几乎连一只妖鬼都见不着。待到这样的回归途中,讨伐队的东瀛豪杰们才对一件事有些醒悟。为什么从来时开始,这万鬼之路就相对平安?之前还以为是他们这些扶桑精英威慑群小。现在才知道,定是慑于少年威严。

    当对一个人的看法转变之后,再去看他时,对他的一言一行都有了截然不同的理解。当在石隈海滩登船,驶入鸣门海峡,张牧云依旧扶着船舷栏杆,好奇地看着这东瀛的波涛。来时他如此做,大家都认为他没见过世面,跟个初次出门的孩童似的,见得如此平淡的海波也这么好奇。但返程途中,当张牧云还是那样一脸好奇地俯瞰海波、仰观海鸟,那些身后偷偷观察的东瀛豪杰们,却个个都认为,少年一定是在从观察自然中领悟无上大道。

    在这种气氛下,偶尔张牧云回过头来,跟那位他觉得相对和蔼一点的观海澄月姑娘问东瀛之海的水文地理常识时,这位忍海氏豪族一贯习惯仰着脸说话的高傲女子,不仅低眉顺眼,无比婉娈,连答话的声音都发着颤。

    见到这种情形,生性豁达的少年,只得在心中一声长叹,不再多言。

    回到此时大和国都城平安京的近畿,正是这天的上午。蓝天白云下,张牧云告别了讨伐队伍,回到了明日香村。溯飞鸟川上行,还没到明日香村的村口,远远便望见村口那棵枝叶婆娑的大樱花树下,站着几个少年男女。

    张牧云眼神极好,还在很远的地方,便注意到,本来那个穿着红色和服的少女,站在几人的最前面,不停地朝这边张望;但当自己渐渐走近,她却退到众人的后面了。

    不用说,这几个小男女,便是明日香樱雪和她的几个伙伴们了。

    见他回来,几人都非常激动。户出英树和丹波三兄弟们毫不矜持,冲上来跟张牧云问长问短。本来等在最前面的东瀛少女,这时却显得云淡风轻,只是等户出英树他们什么话都问完了,才走上前来,轻轻笑着问道:

    “先生回来了,给我们带土产了吗?”东瀛的习惯,有朋友远行,回来时会带上那个地方的土产,或是吃食,或是小玩意儿,回来后分给大家。这种归来的土产馈赠,不必贵重,只是表达的一种将远方的味道或者手艺带回来分享的意味。

    “带了。”入乡随俗,张牧云并没有忘记这一点。何况,他此行收获颇丰。于是,当他拿出几只玉石镶嵌的金银指环时,明日香樱雪和户出英树几人都惊呆了。看着造型古朴、十分罕见的指环,饶是樱雪这样大户人家出身的女孩儿,都禁不住结结巴巴地问道:

    “这、这是送给我们的土产?”

    “是啊。”张牧云毫不在乎地回答。虽然他惜财,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有许多事情他都看开了。但显然樱雪几个人没这么看得开。只听少女吃吃地问道:

    “这也太贵重了!”

    “是啊是啊!”英树几人也连声附和。

    “贵重吗?”张牧云一笑,“再贵重,也比不上你们的心意。当我远行归来,一身尘土,还有什么会比几位朋友翘首等我的心意,更贵重吗?”

    听得这番话,户出英树和丹波三兄弟脸上熠熠放光。明日香樱雪却情不自禁地有些脸红了。正当少女心绪有些混乱间,却听得中原的少年又开口道:

    “很奇怪,你们几个,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我回不来?”

    “是啊是啊!我们几个本来也很担心的!”心直口快的丹波大郎抢先回答;他指了指户出英树和自家的两个兄弟,道:“我们都听说大旅渊的蛇神妖魔很厉害,很担心你,在你走后,每天都在家给菩萨烧香祈祷。”

    “那现在为什么没见着担心呢?”张牧云有些被弄糊涂了。

    “是樱雪啊!”丹波大郎一指少女,“是她说,先生很有本事。妖魔再强。也打不过先生的。所以我们后来都没有再费钱烧香了。”

    “是啊是啊!”年纪最小的丹波三郎,接上哥哥的话道,“我们都听了樱雪姐姐的话,都不担心了。也不给菩萨烧香了。可是我看到樱雪姐姐。还是偷偷地继续给先生烧香祈祷哦!”

    “哪有!”明日香樱雪一听就跳了起来。她不仅矢口否认。还过来作势要打丹波三郎。见她气势汹汹,丹波三郎嘻笑一声便朝旁边逃开。他一逃,樱雪便追。两人围着张牧云绕着圈子,一边飞奔一边笑骂辩解,闹腾得不亦乐乎。

    看见他们这样子,张牧云哈哈大笑。看着这欢乐的场景,他心说,别看这几个人都十几岁了,但其实还和孩子隔层壁啊。他如此想时,却没想到,自己也不比他们大上几岁呢。

    等樱雪和丹波三郎都安静下来,张牧云便把他们叫到那棵常作为教学课堂的樱树底下,在绿茵坪上席地而坐。他挑选了一些此行经历能说的,跟他们娓娓道来。虽然这除妖的真实经历,跌宕起伏、凶险非常,但正因为太过离奇,此时从口中转述,就连最后那种最可怕的战斗,都显得更像一个虚构的故事。这种情形,不仅听讲的人这么认为,最后便连张牧云自己,都觉得在光天化日下说这样离奇的事情,很像是自己编的。

    重回到明日香村,自然要去跟羽田老村长说明此行的情况。羽田老村长不知从那晚刺客之事看出了什么,还是猜出了什么,对张牧云平安归来,似乎并不是特别感到奇怪。他对此事不太奇怪,但却对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是觉得透着几分诡异:

    一向对属于羽田氏势力的明日香村虎视眈眈的巨势氏,接下来的举动,竟然无一不透着友好!

    这种友好,并不是含蓄婉约,而是**裸地示好。最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便是那位巨势氏不可一世的首席武士横山克岗,有天竟然带着一箱白银,亲自登门送礼。

    送礼这件事儿,向来都是好事儿。但对老村长来说,这时却不这么想。关键的问题,出在送礼的人身上。这横山克岗,闻名京畿远近,不用说羽田晴树这个小村长,就连羽田家的家老,他都不一定放在眼里。这时候满面春风地来奉上一箱白银,不由得老村长不心惊胆战。

    在这种正常思维的驱使下,羽田老村长旁敲侧击,一个劲儿想弄清巨势氏如此示好的缘由。在他想来,最可能的一种情况,便是巨势氏想通过优容的手段,来收买明日香村的归顺。

    可惜的是,无论他怎么问,本来那么一个直爽豪快的横山武士,却只是咬紧牙关,死活不透露。最后被他问得急了,才憋出一句:

    “本人及家主向来仰慕中原文教礼仪;今日既知明日香村有中原贵人驻住教书,巨势家便奉上薄礼,以作补贴之用。”

    听到这个理由,羽田老村长在一边恭恭敬敬送别横山武士的同时,一边在心中嘀咕:

    “胡扯!如果真这样还有鬼了!别人不知道,你横山什么人我不清楚?你是对中原天朝文仪最抵触的人!”

    于是,在今后很多年里,为什么巨势家前倨后恭,对明日香村来说,都是一个未解的迷。这个谜团扑朔迷离,不合常理,最后甚至写进了飞鸟川的地方志里。

    不说老村长满腹谜团,再说牧云。讨妖之事已了,但对他来说,还有一个心愿或者说是一份承诺,还未了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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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二章 一诺花开,仙踪碧心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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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授课过后,当众人散去,张牧云特地留下了户出英树。

    见自己被留下,户出英树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刚才课堂上,他是听得最认真的一个。满怀忐忑间,却听张牧云开口问道:

    “英树,你等东瀛的樱花,开花时绚烂如云,我甚是喜欢。经我观察,你们的樱花品类繁多,花色花型多有不同,不知有没有早熟早开花的品种?”

    “早熟早开花的品种啊……”户出英树口中沉吟,心下有些奇怪:为什么先生突然问起这个?看他平时表现,也不像是个爱花惜花之人。

    虽然不知用意,但对于自己尊敬的先生提出的问题,户出英树定然全力解答。先生的问题有些难度,但好在英树的父母极爱樱花,他耳濡目染之下,也对樱花的品种了如指掌。稍一沉吟,他便给张牧云建议了一种樱苗。此樱名“碧心太白”,蕊绿花白,盛开时宛如白云坠地,十分纯洁可爱。碧心太白樱属于能够迅速成长的樱树,正合张牧云的要求。

    听得户出英树的回答,张牧云甚是欣喜。他又问明了哪儿能找到碧心太白樱的苗株,得到答案后,便急匆匆地朝那家专门培育发售樱树苗的花圃赶去了。当张牧云离去,留在原地的户出英树还满脑子莫名其妙。

    “这中原的先生,行事果然奇妙莫测。非是爱花之人。怎么忽然对樱苗有了这么大的兴趣?”

    户出英树虽然比同龄的孩子懂事很多,但毕竟只是囿于明日香村一地的东瀛少年。他怎能完全猜出张牧云的想法?虽然他的这位中原先生,原也是出身于小乡村;但经历过这么多风雨之后,正是“曾经沧海”,虽然在内心深处仍有些自卑的影子,但心中耸起的壮丽心思,已不是户出英树这样的东瀛少年所能理解的了。

    此后又过了大约五六天的样子,张牧云便跟这帮少年辞行。此时的辞行,并非离开东瀛回归中土,而是离开明日香村。去往东瀛各地游历。

    张牧云一直记着王母使者婉凌华的建议。此行东瀛顺心随意,必有所获。他之前顺应心意随东瀛豪杰们讨伐大旅渊蛇神,结果不仅冲开了三四成的天魔禁锢,还得到照妖镜和水灵珠两件法宝。虽然还不知水灵珠的具体用途如何。但那只照妖镜。确实如传说中那样。能撇去妖魔浮华的外表,照出其精魂本形。

    按着这个心得,他整理好简单的行囊。踏上了游历东瀛山水的路程。对于中原人来说,向来有个错觉,他们大多数人都以为东瀛扶桑只不过是东海中几个小岛,和辽阔无边的中原大地一比,这种弹丸之地不仅地方特小,也没什么风景和物产。本来张牧云也是这般心思,但当他开始游历扶桑诸岛时,才发现这种想法只是错觉。

    东瀛扶桑,浮沉于东洋大海之中,面积并不算小。尤其南北狭长,若是南北纵向走的话,耗费靡时。而扶桑没什么风景的看法,也是未踏足此地之人的错觉。张牧云一路行来,常见高山深峡、白川碧湖,尤其处处森林覆盖,绿意盎然,间以五色野花,常疑人间仙境。

    当然,这种美妙的风景,得益于此地尚未开化。无论怎么说,人与自然之间很难真正达到和谐共赢;往往人进景毁、人退景回。而这里的情况,已经在悄悄地改变。因为人烟的逐渐繁密,城镇的逐渐扩张,许多让张牧云心旷神怡的原始自然风光,已经开始消退。

    不仅是自然风光,原本质朴的风土人情,也在悄悄地改变。尤其是当下对中原王朝的全方位学习,让扶桑古朴的风味,逐渐变味。张牧云所到之处,尤其是那些大城大镇,到处在大兴土木。当地的官府或是诸侯,召集了居民,在附近的山林中砍伐树木,烧制砖瓦,然后在城镇中兴建起一座座中原汉唐风格的建筑。

    这些建筑,完全不见了扶桑土著建筑那种原始简陋的美,开始飞檐挑脊,变得和中原建筑别无二致。不仅是建筑式样,连建筑上的装饰花纹,也都画成龙凤喜鹊、梅兰竹菊、云纹藻理,在张牧云看来,完全没了东瀛本地原有的那种看似简陋原始、实则粗犷质朴的魅力。

    “唉,太现代了。”每到这样的地方,张牧云便这样摇头哀叹。在他看来,作为落后民族的扶桑人,虽然这种进化不可避免,但失落了那种原始朴陋的传统之美,还是件令人遗憾的事。

    当然,扶桑人的开化进程,毕竟这时候才只是发端。对于张牧云来说,这里有足够多的原始森林湖山,充斥着丰盈醇厚的灵气,让他可随心所欲地施展“噬灵术”,来冲击自己四筋八骸中的天魔禁锢。前后只不过游历一个多月时间,在他不懈的努力和浓烈的东瀛原始灵气共同作用下,贺兰媚儿对他施下的紫电天魔禁锢**,只剩下了不到一两成。

    当张牧云用自己的灵觉,查看到散布于自己四筋八骸中的魔技,只剩下一缕淡如烟雾的紫色,便欣喜若狂。他本来有心趁胜追击,将身体中的天魔秘法彻底驱除,但这时候却因为从扶桑人那里听到的一则传闻,让他不得不停止了自己的脚步。

    这则传闻是,大约半月以前,从东海之中来了一位仙女。这仙女不仅长得极美,还拥有着强大的法术,据说能呼风唤雨。本来扶桑乃偏远岛国,除了盛产妖魔,从来没见过如此空灵高洁的仙女;于是全国上下都变得极为狂热,不仅小民在家设仙女神位上香祈拜,那些高官豪强们更是派人追索仙女神踪。他们希望仙女能够指点自己一二,或是制霸、或是长生,总之仙女大人好不容易来他们这么偏僻的扶桑一趟,总要留下点什么神恩仙赐。

    只是很可惜,和扶桑全民狂热的景象相比,那仙女行踪却极为缥缈隐秘。往往刚在某地传出有人看见仙颜,还没等豪强们整好欢迎的人马,那仙女便已失去踪迹。不仅消失如此之速,这仙女出现的地方,也神鬼难测。往往昨天还在能登,今天就在美浓;明天刚出现在尾张,大后天就出现在志摩。“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算是有古风的雅事;但实在是仙女大人的脚力太好,前后一天往往相差五六百里,让她的信徒们实在难以企及。

    不过,有个好消息是,虽然仙女行踪缥缈,但根据各地报过来的遇仙情报,拼凑在一起,可以看到仙女近期有个大致的路线,便是从北边的越后地区开始,一直往南,中间虽然曾偏向东海岸,但转而又掉头折向西南。照这个趋势,接下来的这些天里,京畿周边的近江、丹波、摄津一带,极有可能观测到仙女的出现。

    从支离破碎的情报中拼凑出这个消息后,京畿地区的官民顿时沸腾了。据传言,当今的“太政大臣”即实际的摄政王大友皇子,正在纠集人力物力,势要觅到仙踪,延请册封这位仙女大人为国师。

    本来听到这些有关仙女的传闻,张牧云刚开始时只以为是扶桑当地常常流传的乡谣村言。只不过当听到的消息越来越多,并且亲眼看到那些并不算愚蠢的豪强们动用人力物力,去追寻传闻中的仙女,张牧云这才变得重视起来。

    “仙女啊……”当听到越来越多的情报,张牧云这颗心便动开了。“莫非是那位王母使者?怎么感觉有点不太对……”

    虽然打听了各种信息,但张牧云还是没能理清头绪。不过尽管如此,他心中隐约有一种感觉:这位突然出现的“仙女”,很可能与自己有一些关系。

    做出这样的猜想之后,张牧云终止了自己的游历,开始向传言中仙女即将出现的地域赶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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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三章 皇旆荫庭,翘首仙女羽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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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赶回明日香村时,张牧云发现这个安详宁谧的小乡村,已经完全沸腾了。有可能降临仙女的消息,如同点燃烟花的导火索,彻底将乡村民众们的情绪点燃了。

    这样的情形,也可想而知。平日的乡村能有什么大事?尤其这样偏僻村野,能值得一提的只是邻里间的鸡毛蒜皮。本来大旅渊讨伐蛇妖的事情,也热闹了一阵,但是现在这么多天过去,热度也降低了。再说了,和仙女即将降临相比,那些斗蛇妖的故事都是口口相传,现在这仙女,咱可是真要见着了呀!

    仙女可能来临的消息,还改变了京畿周边乡村的生活形态。本来并不习惯远行的村民们,开始在四乡八里流动起来。哪一天哪一边有点风吹草动,周围的村庄乡民立即会从四面八方朝那边赶过去。原本罕有人迹的乡间小路,人流如潮。那些被谣传仙女即将出现的地方,立时成为热闹的集市。从这点意义上来讲,虽然这些天有关仙女行踪的消息都被证明虚假,但确确实实让这些乡民们,在传统的节日外,增加了更多热闹的集会机会。

    当然和这些村民的盲动不同,张牧云稳稳地坐镇于明日香村之中。好几回明日香樱雪和她的小伙伴们急火火来找他,说哪儿要出现仙女云云,他都淡然回绝。并不与他们同去。他这样镇定,倒不是心中有确切的线索,而是对自己的脚力非常有自信。与其被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牵着鼻子到处乱走,还不如稳坐钓鱼台,等听说哪边仙女确实出现了,他再蹑足御风而去。

    虽然稳守于明日香村中,因为几次仙女即将在本村出现的传言,倒让张牧云看到了很多服饰奇异的外乡人。比如有许多扶桑男子,大白天的就精赤着身体,只在胯下系一条兜裆布。几乎和全裸无异。这些浑身只着片缕的男人就在光天化日下昂然而行。那些看见的扶桑女人们,也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意。这般景象,倒让张牧云大开眼界。心叹扶桑果然蛮夷之地。

    这样忙乱的景象。一直持续到一个消息的到来。这一日。张牧云正出来闲逛,心说这些天因为仙女的消息,给樱雪他们放了假。现在好像也没见什么真正的动静,是不是应该重开课堂。张牧云心说,虽然自己只是扶桑的过客,但这些日看到此地原始而落后的未开化状态,那便该在自己离开前,也尽一份责任,尽可能多地向这些扶桑的年轻人们,传授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毕竟,他们代表着扶桑的未来。

    只是正当他责任心满满的时候,这明日香村中,却传来一个不同以往的重要消息:

    那踪迹莫测的仙女,很可能即将在明日香村出现!

    和之前那些不靠谱的传闻相比,这个消息具有相当强的可靠性。经过大友皇子派出的忍者高手们含辛茹苦地侦测,发现最近那仙子竟然比以往更多地泄露了行踪。比如最近这几日,经常有人在飞鸟川流域,观察到十分疑似仙女的身影。刚开始时,以大友皇子为首的东瀛达官贵人,还以为和以前一样是谣传;但当更多的消息传回来,特别是有几回还发现仙女在飞鸟川中蹈波而行,似乎行进的方向是飞鸟川的上游,这一来,大和国朝堂的贵人们就坐不住了。

    当消息越来越确切时,大友皇子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好全副的仪仗,亲自率领归顺自己的高官贵族,移驾飞鸟川上游的明日香村,在那里守候仙女的到来。

    本来听到大友皇子到来的消息,张牧云心中还挺激动。毕竟,对方是番邦异国现在实际的首脑,自己这回如果能见着,也算广博见闻。除此以外,张牧云对大友皇子感兴趣的更重要理由是:此人是明日香樱雪的父亲最大的政敌。

    特别地,在少女那回海滨讲述她家和大友皇叔的恩怨,张牧云就判明,那晚出现在明日香樱雪庭院中第一流的刺客忍者,最有可能的幕后指使者,就是樱雪的这位皇兄。

    所以,当他听说大友皇子来到村中驻跸,他除了想开开眼界之外,还有一个念头就是,要不要哪晚潜近大友皇子身畔,装神弄鬼吓唬他一番,让他以后不敢对樱雪一家不利。只不过可惜的是,当他真正亲眼看到大友皇子一行人的排场时,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来按他见过的中原皇朝的故事,就算皇帝来此京郊驻跸,也不会弄成这般如临大敌的样子。因为尽管离了宫殿,但京郊还是一国统治的核心地域,怎么说都不会有什么岔子;这种情况下如果如临大敌,对皇帝的声威反而十分不利。

    但出乎张牧云意料的是,这位大和国的“太政大臣”大友皇子,来此离平城京不过两三百里的地方,却兴师动众,不仅多带人马,整个的行营也没有设在明日香村中。迎接仙女到来的大和国高官贵族们,在离明日香村五里开外的荒野中,完全新设了数座行营帐篷,作为此行的驻跸之所。

    住着皇子和贵人们的行营帐篷周围,刀甲鲜明的军士林立;周边的荒野中,还巡弋着无数的武士。这种情形下,张牧云实在不宜有什么举动。虽然他出身只不过是洞庭湖畔一个小小的乡村少年,但作为中原人,毕竟耳濡目染过仁义礼智信的大义大节。他知道,就算自己的身手很好,但现在代表的是中原人。如果只是为了一己私念,和当今大和国最高首脑发生冲突,则带来的后果一定十分严重——就算不说国与国之间的争执,光那些还在扶桑谋生的中原同胞们,就很值得张牧云一动不如一静。

    不过,虽然打消了恐吓东瀛皇子的凶恶念头,张牧云还是从这些人如临大敌的反常举动中,似乎嗅到了一些令人愉快的东西。想到这一点,张牧云禁不住会心一笑:

    “樱雪的父亲……真的不简单呢。”

    在这样的心情中,本觉得这回仙女到来恐怕还是假消息的少年,竟然真地等来了……“仙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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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四章 凌波飞鸟,出碧水以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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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等待仙女到来的日子里,看着樱雪他们兴奋的议论,张牧云一直有一个疑问徘徊在心头:“为什么泄露了行迹的仙女,会沿着飞鸟川而上,往明日香村而来?”

    这个疑问并非张牧云一个人想到。无论是以大友皇子为代表的大和国贵人,还是明日香村一带的小民,都在琢磨这个问题。当然他们大多数人得出的结论是:飞鸟川源远流长,明日香村人杰地灵。

    不过,当这一日丽日蓝空下,那仙女真的从飞鸟川的碧波中现身,大伙儿目睹她的真颜时,至少有一人终于真正明白,为什么这“仙女”会到来这里了。

    这一天,停留在明日香村等待仙女的众人,已经从前方不断传来的消息中得知,奇丽的仙女已经半云半雾,沿着飞鸟川而上,从她时不时泄露的仙踪里,能推断出大约一两个时辰后,就可能出现在明日香村。

    听到这些消息,无论是贵人还是平民,都沸腾了!本来这些天的等待,都让他们形成了比较固定的觐仙地盘;但听到仙女即将到来,默认的疆界顿时被打破,所有人都涌到明日香村!大家如此热烈激动,让大友皇子不得不出动武士清道,这才勉强在前面最好的位置圈出一块驻足的地盘。

    这一天天气十分晴朗,蓝空如洗。白云如画。少女一般恬静的飞鸟川,不知是否感受到周围众人的热切,也在清波的表面泛起了细细的波纹。

    “仙女……快来了!”

    当预测的时刻越来越近,本来吵吵嚷嚷的人群,全都静了下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个时刻——这一时刻,可以终生讲述传扬!

    张牧云这时也在等待的人群当中。本来他已经被奔腾的人群挤到后面,不过仗着身手好,七拐八拐,在别人惊奇的目光里。又悄无声息地挤到了最前。正当他刚挤到最前面。便有一道清风从飞鸟川的水面拂过。刹那之间,碧波中起了一道白皙的涟漪,刚开始只是轻微的荡漾,转而如风荷初绽。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从碧漪白波间悄然出现。

    “……”围观的众人中。本来有很多人都预备了赞美的语言;但是当仙女真地出现在眼前,却一时语塞。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激动而说不出话,而是真正见到仙女的真容时。发现在自己已知的文辞里,没有什么能确切地形容她的美丽。

    青空之下,骄阳之中,美得超凡脱俗的女子,如一支浴水的白莲,就那样从从容容、娉娉婷婷地从碧波中涌出。她凌波微步于飞鸟川上,足下清虚的河水仿佛有了实质,托着她冉冉地走向岸边。阳光照在她如烟的鬓鬟、飘摇的绿裙上,为她的轮廓敷上一层灿烂而梦幻的光色,让她如同刚从天界走下。

    看到她的真容,本就屏息的扶桑民众,这时更是大气也不敢出。确切的说,他们已经忘了呼吸!直到片刻后,才传出一片叹息呼气的声音。

    众人受到震撼,那位太政大臣大友皇子也不例外。当看到“仙女”从碧波中神奇无比地涌出,姿态端庄恬雅地朝这边走近,向来位高权重、孤高自傲的大友皇子,忽然便觉得自己的心被猛地撞了一下!作为天潢贵胄,这样的感觉从来没有;当仙女蹈波走上岸边,大友皇子只觉得自己的心灵已经经历了一番风暴的洗礼:有兴奋、有崇敬,有好奇、有惶恐;但更多是,爱慕!

    自视甚高的大友皇子,从来都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今天当他第一眼看到碧波中走出的仙子时,就觉得自己已经爱上了她!“爱美人不爱江山”,这种荒唐可笑的桥段,大友皇子从来嗤之以鼻;但是今天他才知道,以前一直都是自己谵妄了。原来“爱美人不爱江山”,是这么的真切、这么的合理啊!

    在这种浓烈的情绪支配下,大友皇子仗着自己的有利地势,冲到了所有人群的最前面。他整了整精心梳理的发髻,理了理华贵的中原样式紫色长袍,挺起了胸膛,用自认为最完美的姿态,迎接仙女的到来——对于能和仙女说上第一句话,大友皇子非常有信心。他的理由很简单:自己是这群人里最高贵的一个啊!

    所以,当他看着那仙女一步、一步地走近,他胸膛中那颗心,也咚、咚地随之剧烈跳动。当仙女越走越近、他自己也觉得心快蹦出来时,大友皇子便再也忍不住,跨步向前,就向那仙女迎去。这时候他的大脑中已经一片空白,完全不可能注意到,这时候冉冉走近的仙女,竟是对着人群眸光四顾,好像在找什么人。

    终于,大友皇子走近了。毕竟是当今大和国威权最重之人,如此紧张时刻,他还是终于平复了心情。他不忘咳嗽两声,清了清嗓音,然后对仙女开口:

    “仙——”

    第二个字还没蹦出,却见那本来面色矜持、仪态万端的仙女,却是忽然满脸含笑,本来徐徐的脚步忽然加快,朝大友皇子这边奔来。

    “啊?!”在这一变故面前,大友皇子惊得差点窒息——不过再怎么说,这都是幸福的窒息啊!

    “仙女是朝自己跑来啊!”大友皇子那颗心虽然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但整个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自己已知的所有粉红色经历。“终究,她还是被自己的魅力折服了啊!”本来有些畏畏缩缩的凡人皇子,忽然间就觉得气势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只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对。

    “咦?怎么仙女转弯了?……喂!不对啊,我在这里呐!”看着忽然转向的仙女,一直绷紧心弦的大友皇子,忍不住把惊诧的心里话脱口说出!如果这时他还神智清醒,就会发现,这时的自己就跟白痴一样。

    “主人!”明丽不可方物的凌波仙子,却是忽然欢呼一声,赤足奔向了人群。

    “主人?”包括大友皇子在内,围观人群中不乏通晓点华语之人,他们听到欢呼雀跃的仙女唤出的这个词,不由得都愣住了……

    “是你啊,碧奴。”当众人犹在犹疑之时,一位英风挺立的白衫少年,已经排众而出,张开双臂迎向了女子。

    丽日蓝天下,久别重逢的二人,沐浴着明亮的阳光,在突如其来的惊喜下,无比自然地冲破了平日的束缚和界限,就在众目睽睽下,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仙女现身后的这个情景,出乎所有围观民众先前的预测和想象。看着这一幕,大部分东瀛官民都惊呆了;看着阳光下相拥的二人,他们嘴巴张大得如能塞进去一只鸡蛋!

    大部分人惊讶,也有少数人,比如那位大友皇子,还有一位甜美的少女,看到这幕情景,脸色突然变得跟纸一样苍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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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五章 魔风浩荡,聆音忽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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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都没想到,甚嚣尘上的仙女降临会以这种方式结束。仙女的身份自然无疑;从她如梦似幻的破水而出、凌波微步,就超出了所有东瀛人的想象。和他们相比,张牧云更没想到的是,这位传说中的仙子竟然是自己的熟人辛绿漪!

    对于大部分民众来说,能看到仙女就已经心满意足。但对于大友皇子来说,却倍感失落。本以为是全场的主角,能和仙女至少来一场亲切的交谈;谁知道仙女一俟降临,首先却跟一个少年男子相拥在一起——看到这情景,虽然大友皇子知道自己这么想有些荒唐,但还是忍不住觉得,看着他们相拥,就好像目睹了自己妃子正跟别人鬼混!

    不仅如此,当他刚遣侍臣跟仙女说明想延请她当国师,却被她断然拒绝。当望着她亲密地跟随那男子远去,大友皇子仿佛听到了自己那颗心破碎的声音……

    再次见到辛绿漪,张牧云甚至比她还高兴。他有满腹的话儿想问她,不过一看周围那些村民热烈的目光,他便拉着她,足下疾奔,找到远离乡村的一处荒野外,见四下无人,这才说话。

    “碧奴,你怎么到这里来的?是专门来找我的吗?”再次见到辛绿漪,流落海外的张牧云总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是月瑶姐姐派我来找你的。”美鱼妖眸光烁烁地看着少年。

    “哦。”张牧云自然知道,月瑶就是先前那位白龙鱼服的月婵。

    重逢之后。辛绿漪将张牧云失踪后华夏神州发生的大事一一道来。从辛绿漪的口中,张牧云这才知道,原来天下已然三分。那叛乱的前关外侯夏侯勇,聚拢了嫡系的血魂军、夜煞骑兵旅、血海法师团,占据了偏西偏北的雍、冀、幽三州,建立起伪朝大朔国;贺兰媚儿即魅惑天魔赫拉瑞斯,纠集通过血魂魔阵传送来的魔军,占据了中原及邻近东海的豫州、兖州、青州三州,由她自己在幕后摄政女皇,九幽族长沙喀罗在前面任皇帝。号称“大魔国”;原本的正朔皇朝则退守到南方半壁江山。定都杭州,更换国号为“轩辕”,武烈帝渐居幕后,定国天香公主充任摄政亲王。统领一切军国大叔。

    当听到辛绿漪说起天香公主这位史上罕有的女摄政亲王种种铁血事迹。张牧云目瞪口呆。不停在心里嘀咕:“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月婵妹子吗?”

    张牧云又跟辛绿漪问起现在南方皇朝的形势如何。本来他想听到些好消息,没想到辛绿漪却忧心忡忡地告诉他,现在轩辕皇朝的形势很不好。虽然集全国之力勉强挡住大魔国的侵袭。但据打探得知,那魔国摄政女皇赫拉瑞斯,正在聚集天魔力量,准备重开血魂大阵,传送更多的魔军过来。以魔国现在的实力,已经打得南朝苦不堪言;可想而知,当更多的魔族生力军踏上这片土地,天下的大势会如何。

    这种情况下,南朝中已经出现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富商和高官,对轩辕皇朝前途彻底失去了信心;虽然在定国公主的铁血统治下不敢做出投敌的举动,私底下却都已经颓废无比,整日醉生梦死,就像身患绝症之人,能多享乐一天就是一天。如果只是少数人如此也就罢了,这种颓唐的情绪却像瘟疫般不断传染,更多的军民开始对王国的前途失去信心。

    信心,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不是光有铁腕政策就能够给予和巩固。当事实摆在眼前,纵然以摄政女亲王的凶暴名声,也没法让人相信一个无法相信的事实。其实,现在整个南方轩辕皇朝,要不是还有定国公主、天玄子、少师、张幽萝等强力之人支撑,恐怕就不是现在还能勉强维持的局面。这时候,就看出皇朝多年的仁义政策和文明教化的好处。即使面对着显而易见的败局,江南大多数士子和武人、官商和平民,胸中还都吊着一口不平之气、一点忠义之心。正是这种对魔国和朔国的不平之气、对正统皇朝的忠义之心,成为现在最弱南朝的立国之基。

    不过,听辛绿漪描述,张牧云知道,这种勉强维持的局面,已经不能维持太久了。除了大魔国不断增强的实力,据西北大朔国中个别心向南朝的高官透露,大朔国主夏侯勇,已经厌倦了偏居西北蛮荒的日子,准备集举国之力,兴兵攻打南朝。

    若是一般人,乍听夏侯勇把屠刀先举向身为同族的南朝,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张牧云刚开始听辛绿漪这么说时,心中也浮现出差不多同样的想法。不过他很快就醒悟过来:

    站在夏侯勇的角度,在目前天下大势下,他这种攻略才是最合理、最负责的做法。

    很显然,本就强大的大魔国,实力一直在增长,并且如果对这种情形不加以阻止和彻底解决,当大批的魔军传送到人间,无论是夏侯勇还是南朝都会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这种情形下,夏侯勇的策略便是一种死中求活的做法。他如果一直固守疆域,无所作为,必然会被不断变强的大魔国灭国。这种情况下,夏侯勇觉得要拯救人间,则必须牺牲南朝,占领他们的土地,获取他们的人力,整合他们的资源,最后兵合一处,才可能取得重新澄清玉宇、光复人间的最终胜利。

    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做法。另一种选择便是,他主动向南朝投降,以这种方式完成人间力量的整合。但很显然,这并不符合夏侯勇的性格。这位向来自视甚高的悲剧英雄,从来就没看得起过南朝。尤其当他听说南朝竟由小女子当国,就更加不能接受了。

    虽然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实,都向夏侯勇无比清晰地证明,那位南朝的女子,才具完全不亚于世间任何最出色的男子。但夏侯勇的观念根深蒂固,感情上完全不能接受由小女子统领全局的事实。用他的话来说,别看当今大魔国摄政女皇赫拉瑞斯呼风唤雨,她曾经也在自己床笫间婉转承欢不是?

    所以,夏侯勇蠢蠢欲动的兵锋,直指南朝。可想而知,在魔族侵攻下凄风苦雨的南方皇朝,这下更加岌岌可危了。

    听说了这些事,张牧云立即决定,最多就在东瀛盘桓几日,之后立即返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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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六章 瀛女情悲,魂梦一生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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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回到明日香村中,张牧云想将辛绿漪就在村中安顿下来。只是当她知道自己敬爱的仙师也在野外居住,便坚决也要住在仙师的身畔。

    就在明日香樱雪的惊诧目光中,辛绿漪在野樱之丘张牧云的茅庐旁边,结庐住了下来。辛绿漪的到来,给出身高贵的明日香樱雪,带来了绝大的危机感。

    本来这和族少女的一缕情愫,若有若无。当少年那般混赖地充当教书先生时,她还总觉得自己一直站在他的对立面。但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个契机;对于明日香樱雪心中那缕爱意而言,辛绿漪的到来就是一个契机。否则嘴硬的樱雪,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

    现在,天真烂漫的少女,犹如僧人的顿悟,忽然醍醐灌顶,明晓了自己的心意。而“仙女”对张牧云的依恋,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何况是心有所属的樱雪?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爱情之路,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用大和国的语言来说,为了夺得自己的爱人,已经需要她“一生悬命”。

    源自于天照大神的皇族血脉,似乎在这时候觉醒了。明日香樱雪变得坚毅、果敢,并在月光中的樱树下郑重发出了自己的誓言:她要开始行动了!

    就在辛绿漪到来的第二天傍晚,少女便邀请张牧云去飞鸟川支流的川床上饮酒。本来张牧云说。带辛绿漪同去,却被少女断然否决。看着她古古怪怪的样子,张牧云满腹狐疑,暗藏警惕地赴约了。

    夏日的傍晚,宁静的飞鸟川敷上落日余晖的胭脂霞色。作为京畿南边的大河,飞鸟川在明日香村附近,分蘖出七八条支流。其中最大的一条支流名般若溪,从一段石峡和绿林中穿过,向西延展,一直流入西方的葛城山中。明日香樱雪选定的川床晚宴。便在般若溪上进行。

    川床。即在夏日中于溪川之上搭起纳凉席。宾客在上席地而坐,倚着几案,或自斟自饮,或推杯换盏。总之听着身下流水潺潺。或凝思或清谈。十分风雅。说起来这等融入溪野自然的风雅之事,还是受中原文化的影响。华夏文人兰亭雅叙、曲水流觞的故事,在这里就演变成饱含另一种风情的川床。

    而在般若溪畔。又多有参差的岩石,并不高耸,只是低矮如丛,有些还匍匐于地,蔓延如云。从葛城山中流下的高山雨水,经过这些岩石流入般若溪,则一路为石所阻,摇曳跌宕成大大小小的水瀑。这时在溪流上空的川床上饮酌,身下流水潺潺,身旁流瀑摇曳,那种风姿情趣绝非一般的饮宴所具。

    当然,这样风雅之事,绝非一般小民可行。但谁叫明日香樱雪出身贵胄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父亲大海人皇弟虽然自己隐居到吉野地方,还出了家,从了道教,但可没准备让自己的女儿受苦。所以,虽然樱雪迫不得已避祸在小小乡村,但是她的一切吃穿用度,可比以前少不了太多。

    所以,一旦她察觉到危机,决心行动起来,则在半日之间,就请人在附近最适合支摆川床的般若溪上,迅速搭起一座品质清雅的川床来。

    受到明日香樱雪的诚意相邀,张牧云也欣然赴宴。今晚的少女穿着一件白底红花的夏日和服,即他们所说的“浴衣”,整个人青春气息勃发,正是一个典型的东瀛美少女。来到川床上,平日风风火火的少女,变得十分温柔贤惠,她屈膝跪在川床上,待少年在案前盘膝坐下,便膝行向前,殷勤地给张牧云的陶杯中斟满清酒。

    按理来说,两人早是熟人,平日也经常斗嘴。但在这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异样:对樱雪来说,换了个心境;对牧云来说,换了个环境。于是两人竟一时无语,只默默地吃着点心、啜着清酒,心不在焉地听着身下的哗哗溪响。

    本来,少女已经决定,今晚绝不撒娇,绝不耍蛮,绝不说让先生不愉快的事情。可是,当静谧许久之后,不知是否被这样诡异的环境影响,她冲口而出的第一句话竟是:

    “先生,昨天那个女人,叫你‘主人’呢——你以前不是跟我们说没有娶过妻吗?!”这话一出口,明日香樱雪就后悔了。“我怎么这么控制不住?”一时间樱雪简直想掌自己的嘴。

    “哈……”听她如此质问,张牧云倒是哑然失笑,“樱雪,你的学问还是没到家啊。”

    “学问?没到家?”

    “是啊。‘主人’这个词,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张牧云端着酒,嘬了一小口,咂了咂,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主人,扶桑语发音‘修津’,虽然和华语的主人字形一样,但含义已经大不相同。我华语中,主人就是做主之人,与仆人、侍从相对。但扶桑语中,主人却是丈夫的意思。”

    “噢。”听张牧云这么解释了,明日香樱雪这才恍然大悟。很快她想起刚才自己的话,顿时脸色有些羞红。

    心下害羞,但偶尔抬头一看,却见对面的少年正带着一种玩味的笑容看着自己。顿时,少女又控制不住自己,羞恼地脱口而出:“就算这么解释,先生也不是好人!”

    当今天皇的侄女,带着娇羞的语调嗔道:“就算找仆人,也要找那种四肢强壮、手脚麻利的健妇,怎么会以貌取人、找这么漂亮的——”刚说到这儿,樱雪忽然停住不语——她现在再次愤恨自己:怎么会说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纵然那女的姣好容貌举世公认、毋庸置疑,也不该自己这时候说啊!

    “唉……”少女幽幽地想道。“果然堕入恋爱的女子,会变成傻瓜啊……”

    自怨自艾到这里,明日香樱雪忽然娇躯一震,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那个先生的女仆,可不仅仅是脸蛋漂亮、身段妖娆,她还是能在水面如履平地的仙女呢!

    霎时之间,少女如丧考妣。她突然发现,和先生的所谓女仆一比,自己竟然毫无是处!高贵的出身现在已经无从谈起,从先生看自己的清澈眼神。恐怕自己的容颜也没有一直自认为的那般美貌;同理可得。自己的身材应该也比不上那仙女婀娜诱惑。难道要拼可爱可怜吗?可从以往先生对自己百般恐吓的教学方式来看,自己的可爱程度到底如何恐怕也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更何况,自己最多练些剑术,论本事更不能和凌波微步的仙女比了。

    想到这些。少女一时间万念俱灰。

    “为什么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却变得这般绝望呢?”虽然就和喜爱的人对面而坐。中间只隔一张小小的几案,明日香却觉得自己和先生的距离是那般遥远。

    无助之时,月上东天。川床上洒下冷白的月光。更添凄清。夏夜的暮色渐浓,光辉点点的萤火虫开始在溪流和丛林边飞舞。看着夜色中明明灭灭、飘飘忽忽的萤火,少女忽然悲从中来,起身在川床上轻步而走,面对渺杳的溪流和幽远的月空,开始轻声地吟哦:

    “ものおもへば,

    沢の萤も,

    わが身より。

    あくがれいづる,

    たまかとぞ见る……”

    张牧云的扶桑语水平今非昔比,顿时便听出少女这首和歌的意味。她悲叹的是:

    朝思暮想时,

    萤光似吾身。

    魂牵梦萦绕,

    点点皆吾魂。

    这首和歌的水平,张牧云认为,比上回见识过的所谓俳句高手渊猿要高太多了。从少女迷茫的眼神和轻微的吟哦中,他能强烈地感受到少女此时悲叹无助的心情。自己这女学生,是在感叹自己悲伤的灵魂、低微的爱情,就和般若溪边那些卑微飘忽的萤火虫一样。

    此时,正是花前月下、溪山流水、流萤点点。在这样的氛围里,面对娇弱可怜、袒露爱意的少女,张牧云最合理的举动就是将她一把揽在怀里。“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古人的名句也这么说吧。

    可惜,张牧云并非不知自身是客,无法放纵自己的感情去一晌贪欢。他知道若如此做,必然给这个天真纯洁的少女,留下终身的痛苦。樱雪现在还不知道,最多不过两三天,自己就要走了。

    想到这里,看着眼前在夜风中娇怯可怜、等待怜爱的少女,张牧云硬了硬心肠,暗运灵力,在夜晚吹向远方的溪风中,不动声色地隐入了某种讯息。

    此后劝少女多吃了两口点心,待时间差不多了,他便霍然起身,对毫不知情的少女躬身一礼:“夜色已深,我们回吧。”

    说着话,也不看樱雪的神色,他向川床前面下方的溪流中一招手,说道:“来吧。”

    随着他这声召唤,那个清丽脱俗的女子,就在月光中破水而出,如月下仙子般袅袅而来,在接近川床时翩然飞了上来。

    “主人,”辛绿漪合掌屈膝,侧身盈盈福了一福,“碧奴恭送主人返庐。”

    “嗯。”张牧云点了点头,转脸对樱雪说道,“我们一起回吧。”

    不知所措的少女,机械地点了点头。三人在月下踏上归程,这一路张牧云都没再敢看樱雪的表情。

    这一晚,月夜返程时,东瀛少女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这个疑问日后在张牧云心中盘桓了很久,却成了一个永远也不知道答案的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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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七章 一别万里,向谁挥泪牵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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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张牧云去村中,想跟自己这几个东瀛学生交代些事情,谁知道却没见到樱雪来。问英树他们,他们也摇头不知少女行踪。张牧云担心她出事,便去她家探望,谁知却是大门紧锁,敲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

    正当张牧云不知发生何事,担心樱雪出事时,这天下午,正在村中询问少女踪迹的张牧云,却看到樱雪从村中小路上飞步而来。

    “这个,给你!”还没等张牧云来得及问清情况,少女却一头扎过来,差点撞到他怀里。等他反应过来,却发现少女已经捂着脸,飞快地跑远,很快消失不见。

    “她在玩什么花样?”张牧云一脸莫名其妙,看看少女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手中忽然多出的这方雪白丝帕。

    这方丝帕雪光灿然,十分华贵,显然不是寻常人家可有。现在它被整整齐齐地折成一只帆船的模样,被少女塞在了张牧云手里。

    “莫非这形状有什么寓意?帆船、帆船……这丫头到底想说什么?”张牧云绞尽脑汁,却百思不得其解。过了片刻,他才好像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将丝帕打开。

    本来张牧云神色坦然,最多有点困惑,但当他打开雪色丝绢看清里面包裹的东西时,脸却突然红了。

    是什么东西,能让脸皮不算薄的罗州少年也脸红了?而且看趋势还越来越红。整张脸很快就变成一块大红布。

    “这……”看着丝帕中物,张牧云被东瀛女子表达爱慕的奇特手段,给震惊了。

    原来,就在这方雪白的丝帕里,少女用丝线刺绣固定住几根毛发。这几根毛发,黑亮,短促,蜷曲,纤秀。张牧云并非拘泥之人,也不是傻瓜。怎会不知少女送给他的东西是何物。

    女孩儿送上如此贴身私密之物。表达了什么心意,难道还不清楚吗?对于这份“羞于启齿”的特别馈赠,张牧云除去刚开始时的惊诧,等心情平静下来后。却丝毫没有觉得任何不洁。他感受到一个东瀛少女浓烈的爱意——这是世上最纯洁、最美好的事物。她的举动胜过了天底下无数惊心动魄的求爱誓言!

    只是。对这份爱意,无论多么热烈,他并不能接受。别看张牧云在市井中打滚。洒脱磊落,嬉笑怒骂,但在对待恋情一事上,他依然有着自己的坚持。与月婵,发乎情,止于礼,正符合渗入中原各阶层的那种对待恋情的端正之心。对于这东瀛,他算是什么?只是偶然漂流来的过客。他的亲朋,他的世界,他的一切所牵所挂,都还在海对岸那片梦萦魂绕的热土。

    流落东瀛,对张牧云来说,不仅仅是求解冲破天魔禁锢之方,更是对自己的一次灵魂洗礼。以前在中原,生于斯,长于斯,则对家国并没有真正明晰的体会。这时候来到异域东瀛,这才更发觉故土的珍贵,亲人的可爱。这时候回想起以前觉得一些不以为然之事,都会流露出欣然的笑容。一个最明显的例证,以前在中原故土,做梦很少梦到所经历过的地方。但是在东瀛这么多天,许多回午夜梦回,他都梦见了罗州城,梦见了张家村,梦见了幕阜山,梦见了洞庭,梦见了江南……

    也许只有置身于外,才知道自己的梦真正停留的地方。

    所以张牧云对东瀛,对明日香村,对这儿的人,都只是一个过客。作为一个过客路人,如果接受了一个需要自己安锚停留的邀请,哪怕一时充满了诱惑,最终也会既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张牧云不拘小节,但大事明晰;他还有自己未完成的事,他知道自己的舞台并不在这里。

    所以,看着雪白丝帕中那几根毛发,张牧云流露的笑容里,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虽然很美妙,但有些事情,定是不能做的。”张牧云一边想着,一边将雪白丝帕小心地叠好。将它收入怀中时,他已经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两天之后,忐忑不安的樱雪,一直没到先生的回应。等待的时光里,乐观与悲观交替,爱慕与幽怨煎熬,少女忽然拥有了此生从来未有的情绪。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吗?既痛苦,又美好。

    虽然一直没有等到张牧云的回应,但最终樱雪还是选择了乐观的推断。中原人就喜欢这般含蓄吧?没拒绝,就是默许吧。否则早就来明说了呢。怀着这样让人喜悦的推测,已经煎熬了两天的少女,终于雀跃起来。不怎么自己下厨的女孩儿,特地在庖厨中做了好吃的鱼生料理——这可是她第一回这么认真地做一件事呢!虽然做出来放在食盒中的最终成品,无论是摆放还是食材配色,都不是那么好,但这可是她精心制作的爱心料理呢。那里面,充满了她满满的爱意呀!

    做好了专为先生准备的爱心料理,少女换上了自己最喜爱的粉红浴衣,又在镜前打扮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才提着食盒出门,沿着飞鸟川顺流而下,前往野樱之丘寻找张牧云。

    只是,当樱雪提着食盒,鼓足了勇气登门,却发现草庐里空无一人。在那张简陋的几案上,她看到了少年留下的那张字笺。本来樱雪的脸上充满了笑容,如阳光般明亮;可是当她一看那纸笺上的字迹,却一下子流下泪来。

    她无声地啜泣,忽然又提着食盒冲出屋门,跑进旁边那仙女的草庐里。没有发生奇迹,那里一样空无一人。

    今日本来特别爱护妆容的少女,在空置的茅庐里,忽然泪飞如雨。

    泪光盈盈,悲恸良久,樱雪忽然抹了抹眼泪,神色在刹那间恢复。娇弱的少女忽变得出奇的坚强,如果这时恰好进来一人,会以为刚才什么事都没在她身上发生过。沉静了片刻,少女忽然转过身子,朝外面冲去;奔走之时,她依旧没有忘记拎上那只料理食盒。

    花样年华的少女,在盛夏的田野中狂奔。她的粉红浴衣随风飘扬,仿佛一只粉色的鸟儿展翅飞过了碧绿的原野,一路往远方蔚蓝的海滨飞去。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少女,用此生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奔到离明日香村最近的海滨。这里的海边并非平坦的沙滩,而是高耸着连绵的石崖,上面覆满了青碧的兰花和野草。这片海边的高崖,名叫芝生崖;因为最高的那座石崖上兰草长得特别茂盛葳蕤,离远看明碧如燃,便又叫绿燃丘。按照先生所留的字笺,中原的先生便是从这处海滨出海;要想追上他,跑到此地最高的芝生崖上,必然能看到他的踪影。

    等她奔到此地时,足下的木屐早已被甩掉;满怀着最后的希望,明日香樱雪赤着雪白的足踝,跑到了芝生崖上。虽已是香汗淋漓,但她却忘了去擦;她登上了芝生崖的崖岸边,便焦急地眺目四望——也不知该说幸或不幸,少女稍一张望,便眺见碧海蓝天间,那片悠然远逝的白帆。

    “哇——”这一下,少女再也支撑不住,一下子扑倒在碧绿的芝生地上。一直小心提拿的食盒,骨碌碌滚落一边,内心高贵而纯净的少女,在绿茵上伏地恸哭。

    伏茵泣泪,初时无声,只因沉痛刺骨,终至嚎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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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八章 花光映泪,终生长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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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孩子。”

    正当樱雪哭得痛不欲生之时,在她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声音。

    “……父亲?”明日香樱雪闻声爬起,抽咽着看着突然到来的父亲。

    “你、你怎么会来?”流泪的少女有些不解。

    “你那位先生,昨天已然找过我。”沉稳的中年道人,远眺那抹帆影,惆怅地说道,“他告诉我即将远行,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他嘱我今天照看着你。”

    “哇……”听得父亲此言,樱雪刚才强自抑制的眼泪,又如决堤般倾泻而出。她跑上前来,使劲地捶打自己父亲的胸膛,边打边哭,边哭边叫:“你怎么不留住他!你怎么不留住他!”

    “我留了,可是怎么留得住?”大海人承受着女儿小拳头的扑打,苦笑道,“你先生,可是讨伐过大旅渊蛇神安然而回之人。我一个修行的小道士,如何能阻得住他?再说——”大海人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脸色转为严肃,说道,“你先生是中原的英伟男子,自有他的大事要做,又岂能困于你这儿女私情?你不可使小性子了。”

    “呜呜……”大海人此言一出,生长于帝王之家的少女,如何不能理解父亲话语中的含义?因为特殊的身份,她从小就被灌输了许多大开大合的帝王之术。因此,她可能是现在明日香村中对“好男子行大事”理解得最好的一个。

    所以。她只能停住了发泄的拳头。她扑在了父亲怀中,虽然不像刚才哭得出声,但无声的哭泣时,眼泪却比刚才流得更厉害了。

    感受到女儿无声抽泣时身躯的震动,大海人的心里简直比她还要心痛。他将樱雪搂在怀里,笨拙地抚着女儿的秀发,却发现毫无安抚作用。雄才大略、隐忍坚强的当今天皇之弟,即使在皇兄天智天皇虎视眈眈、皇侄大友皇子强逼自己自贬吉野地方,内心都从来没有任何动摇、绝望和无助——也许别人不知道,他自己非常清楚。这些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可是现在。只是面对着自己女儿痛入骨髓的哭泣,他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迷惘和无助。

    若是一般小民也就罢了,对于大海人这种真正的雄主,对内心产生的这种软弱和无助。分外的痛恨。他本能地想做点什么。但是一望眼前那浩瀚无边的大海和已经消失无踪的帆影。满腔的心思顿时熄灭。

    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女儿哭尽心中的苦楚。几乎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有机会跟哭声稍歇的女儿说:“樱雪。不要难过。你是天照大神的后裔,应该要面对现实。”

    “父亲大人……”少女仰起脸儿,泪眼蒙蒙地看着父亲。

    “虽然很难过,但是作为你的父亲要告诉女儿:你们两个,是世界的两极;他是高天的飞鸟,你是海底的游鱼。你们此生的轨迹完全不同,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

    听了父亲的话,明日香樱雪出奇地没有再哭。高崖之上,衣带飘飘,她转身望着远方,那里正是海天一色。她怀想起往事,口中低声吟哦:

    “明日香川,

    あすだに見むと。

    思へやも,

    我が大君の,

    御名忘れせぬ。”

    明日香川即飞鸟川的别名;望着碧海蓝天斯人无踪,少女这是在用和歌俳句表明自己的心迹。如果张牧云还在身侧,以他现在的水平,已能听出少女吟诵的是:

    “明日又见,

    明日香川。

    大君之名,

    永志不忘。”

    听了女儿的吟哦,大海人叹息一声,一边和她一样远眺碧海云天,一边低声和了一首:

    “世の中は,

    何か常なる。

    明日香川,

    昨日の淵ぞ,

    今日は瀬になる。”

    为了安慰开解女儿,大海人吟的是:

    “人世皆无常,

    有如飞鸟川。

    昨日犹深潭,

    今成浅水滩。”

    如果张牧云此时在侧,这首比刚才少女的还好理解。只是其中饱含沧桑的深意,并非一时能品咂透彻。

    陪着女儿惆怅移时,大海人忽似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单薄的册子,跟樱雪说道:“昨日你先生跟我告别,给了我这本小册,说是这几天简略写出来的法术心得。他说,见我虽是异族,也是道门一脉,又相见投缘,便写了这本册子给我;虽然简要,但照之习练,必有所成。”

    “啊?”明日香樱雪听了,有些惊奇,便接过这本粗纸写成的法术书,看见封皮首页上,写着几个飘逸清灵的熟悉墨字:水灵纪要。

    “这个……应该很厉害吧!”最难过的时刻已经过去,明日香樱雪显现出与她身份和家教相应的智慧。她道:“虽然女儿看不懂,但这本册子一定很珍贵。那个……叫碧奴的仙女,还奉我的先生为主人,可见先生的本事一样很大。而且那晚……”

    纵然此处无人,女孩儿提起那晚忍者刺杀之事,还是欲言又止,转而不言。

    “是的。”他父亲一样机警,虽然前些天他早就从女儿口中得知了那晚刺杀事件,这时候却不动声色。不过,虽然闭口不谈,他那神光内敛的眼神中,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

    想了想,他温和地开口说道:“我们应该感谢你先生的这番心意。如此宝贵的法术纪要,在当今之世的修炼者中,都奉为秘宝,从不肯轻易示人。你先生也应是修炼中人。但还是赠我此书,他……还是看在你的情分啊。”

    听父亲这么一说,本来已经云收雨霁的少女,眼圈又泛红了……

    正当父女二人想起中原少年的好处,却忽然听到有人大叫道:“樱雪,樱雪!”

    大海人和樱雪回头一看,却见户出英树和丹波三兄弟正气喘吁吁地赶来。

    “你们来晚了……”樱雪对着赶到近前的四位好友,伤感地说道,“先生已经走了。”

    谁知丹波大郎却道:“我们昨天就知道了。”

    “什么?!”明日香樱雪蛾眉倒竖,怒道。“这个坏人先生。什么人都告诉了,就知欺瞒着我!”

    “也不是。”户出英树赶紧说道,“先生说了,让你最后一个知道。是想让你难过的时间最少。”

    “……”

    大海人看了看自己女儿的脸色。转脸对这几个少年小伙伴说道:“你们赶来。是为了送先生最后一程吗?可惜他的船已经走远不见了。”

    “不是,大人。”户出英树对大海人行了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们赶来,是想告诉明日香小姐一件事。”

    “哦?”

    “先生临行前说,当他出海走远,就可以跟明日香小姐说,让她去南边五里地外的海边看看。”

    “南边五里……”大海人沉吟了一下,忽似想起了什么,问道,“翅碱蓬滩?”

    “对!”户出英树道,“先生说了,他用自己的诚意和灵法,在那里留了些东西,想跟明日香小姐道歉。”

    “道歉?”少女一愣,“是要我原谅他不辞而别吗?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不是……”户出英树却道,“先生说,在初到野樱之丘时,曾伐断你的几根樱苗,惹得你生气。先生说开始委实不知那是你在父亲远去吉野地方,父女离别时栽下的天然纪念物。虽说无心,但已经让你伤心,心下便过意不去。所以,先生在芝生崖绿燃丘南边五里地的滩涂上,给你留下了道歉的礼物。”

    听到这里,明日香樱雪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嘴,转身朝芝生崖下跑去。沿着海边,她跑下石崖,跑过绿地,趟过浅水,奔过沙滩,朝先生所说的那片翅碱蓬滩涂跑去。

    从北边跑来,快接近翅碱蓬滩涂的地方,也有一片连绵的小丘。跑上小丘,还没等靠近此行的目的地,樱雪抬眼朝前面一望,顿时便呆住了……

    这时节,翅碱蓬已是一派血红;在碧海蓝天的衬托下,茂密的翅碱蓬海滩上犹如无边的红云铺地,气势十分壮观。

    但让樱雪惊呆的,并不是她常见的红色滩涂,而是在小丘上俯瞰时,发现在那无边的红色中,竟有一个雪白的大字:

    “恋”!

    “是碧心太白!”刚赶到樱雪身边的户出英树,看到那片用雪色樱花组成的大字,脱口叫道。目睹无边火红中那几抹洁白,户出英树恍然大悟:为什么先生上回,跟自己打听能在这个季节迅速生长的樱树!

    而这时候,伫立碧丘的少女,望着遍地红霞中纯白如雪的樱花之字,已似痴了……

    这世上,有许多女子,终其一生,只为一个美好的回忆而活。这个回忆也许只是心爱之人的一句话,一件事,甚至只是一个笑容。她们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瞬间感动了一辈子,等待了一辈子。就像,期待曾经耀亮夜空的那朵烟花,等待这个美好的瞬间,再次为她盛放……

    现在的明日香,就是这样。当她看到先生为了她,以海滩为画布,以白樱为画笔,写下了那个字,就在心中许下了一个誓言。

    这个誓言,她准备用一生来守护。

    在这一年的夏天,明日香樱雪,也终究彻底告别了她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正是:

    翅蓬沼里白樱生,偶然一见长相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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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九章 魔龙遨天,血火江山破碎

    上一章标题被星星的两个字是:疯流(同音)。快添加我薇信公众号贴身交流:管平潮,或a8949988!以下正文:

    张牧云和辛绿漪一道,扬帆西去,在长江入海口的南方登岸。此后他们沿着江南的水乡,一路赶往南朝的京都杭州赶。

    阔别华夏大半年,当张牧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中除了归乡之情外,却满是震惊的感觉。江南,向来就是风物清丽的灵秀之地。江南烟雨,江南草长,最忆是江南,所有的诗词歌赋都在赞颂着这片土地,仿佛这里是最受天神祝福的地方。上一回他和月婵去杭州参加武林鸳侣大会,是见识过江南佳丽地的。可是这一回重新踏足,他却发现,印象中的江南,已经破碎。

    江南有此现状,不得不说一下张牧云流落东瀛这大半年中,中原大地上发生的变化。在三国鼎立之初的时候,大魔国疆域为中原及临近东海的豫、兖、青三州,大朔国占据了西北、北方的雍、冀、幽三州;南方正统皇朝,则拥有南方徐州、扬州、荆州、梁州等半壁江山。

    只是,经过一年左右的互相攻袭,拥有魔君、魔将以及九幽大军的大魔国,已经占领了青州南边的徐州全部以及扬州在长江北的大部。魔**团从青州的临淄、寿光、胶东分三路出发,南下直扑徐州的朱虚、东武、诸县,一路攻杀。直至占领此时徐州部的重要州郡东莞郡、城阳郡。虽然南方皇朝此时仍具备较强的力量,极力组织防守,但还是无济于事。

    在攻略徐州的战争中,实力强大的大魔国不仅倚靠自己的实力,还采用了智谋。魅惑天魔赫拉瑞斯,不愧为魔族智者中的翘楚。为了掩盖攻取徐州的真实目的,她采取多路进攻、多点开花的战略,在豫州和荆州、青州和徐州、中原上洛地区与梁州的狭小交界地等多处两国交界边疆,同时攻伐。这种情况下,对南朝来说。他们的防线就跟筛子一样。到处漏洞。纵然定国天香公主、张幽萝、护国圣教团还有王朝的忠勇死士们力量强大,在这种救火队一样的角色下,也只能疲于奔命。

    当成功掩盖了战略目的,赫拉瑞斯立即命令魔国皇帝沙喀罗。率领他的九幽大军直袭徐州。于是。徐州部核心彭城国北方的重要州郡封国。即东莞郡、城阳郡、东海郡、琅琊国,在十天内相继失陷。十天四个州郡封国,这在整个人类战争历史上都很罕见的攻略速度。由异族魔国实现了!

    此后,当徐州部的核心地区彭城国(今徐州市),被沙喀罗挟连胜余威一攻而下,这场战争就没了悬念。南朝的策略,不再是有效防守,而是成功撤退。在天香公主的强力组织下,徐州所有能跑得动的军民,汇成逃难的洪流,在摄政女亲王和圣教法师们的奋力掩护下,朝南边扬州部撤退。

    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亦苦。这种兵荒马乱中的百姓撤退,可想而知会发生多少血泪故事,这里不必细述。总之魔国皇帝的军队一路缀着逃难的军民南下,依次攻陷了此时属于徐州部南方的淮阴、临淮国(今盱眙)、射阳、高邮、海陵(今泰州),最后勒马南通州。

    南通州乃长江入海口的北岸。到了这里魔国大军暂息了征尘,驻扎在江边的狼山一带,对江南虎视眈眈。魔军在这里停下,一方面原因是长江到这里正是入海口,江面显得宽阔如海;对于以步兵为主的九幽族幽戎营来说,想要继续追击,力有不逮。另一方面,他们这一路攻略了几乎整个徐州部,也需要有时间来巩固。当然,现在南朝的军队为了掩护南撤的军民,大部分力量已经收缩到江南。所有沙喀罗毫不客气,立即分兵直指南朝扬州部在江北的地区,即今安徽省的东北部。

    也是差不多不到十天时间,魔国分出的军队就攻克了当涂(今蚌埠西)、钟离(今凤阳东)、东城(今定远东)、全椒、乌江、历阳(今和县)。这些沦陷的地区大多在今安徽东部、北部。沙喀罗当然有心向西、向南继续进军,只是他们在合肥、巢湖一线被挡住了脚步。

    合肥即古庐州,自古即兵家必争之地。从这里沿施水一直到东南方的巢湖,南朝囤积了重兵,筑成合巢防线。朝廷非常清楚,一旦合肥、巢湖一线被打破,则西边的荆州、梁州将面临来自东方的攻击,更加捉襟见肘;南方富饶的扬州余部,包括自古鱼米之乡江南地区,将面临来自西北方的攻击。定国天香公主正是看到了这一点,一见沙喀罗分兵西进直逼合巢,立即将安顿难民、组织长江防线的工作交给护国圣教团,自己则和幽萝一道,亲临合巢防线,组织抵抗。

    说起来,虽然魔国大军平均实力超过南朝,但对于南朝中的法师团,特别是他们的首领天香公主、张幽萝,还是非常发憷。那天香公主自是人间罕见的法术奇才,各种强大艰深的法术,到了她这边都一学即会、召之即来。那个继承了义兄姓氏的神秘女童张幽萝,更是神鬼莫测。身为皇朝子民,竟然通晓带有冥魔风格的恐怖法术。什么“冥血神矛”、“九幽白骨风暴”,各种“邪术”信手拈来,尽是丝毫不亚于魔族精英。每当这时候,见识过幽萝恐怖实力的沙喀罗,就会咬牙切齿地诅咒那小女娃的可怕与邪恶,浑忘了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当然,南朝作为正统皇朝,向来以儒道治国。按理说幽萝这种召唤白骨、带着强烈幽冥气息的法技,会遭至朝野一致的攻击和反对。但出奇的是,除了刚开始有零星的反对声。很快都不用朝廷压制,这些声音就消匿无踪。不仅反对声消失,还有许多文人儒士开始引经据典,找出各种理由来赞美幽萝。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少女,就此被美化成义士女杰。

    有这种结果,并不是朝廷故意威逼或引导的结果。实在是对面大魔国太过强大,中土王朝面对着千年文明史上前所未有的大变局。生死攸关的情况下,如果还纠结于什么礼法,简直找死。现在在那些礼教人士的心目中,世间最大的邪恶只剩下一个。就是对面的魔族。

    当沙喀罗大军的步伐。被长江天堑和合巢防线阻挡,两国间的边疆又趋于稳定下来。在荆州以东地域广阔的扬州部,长江正成为两国天然的边界线。

    可是,虽然大量的地面部队被奋死抵抗的南朝军民阻挡在长江以北。以魔国首脑的能耐。岂是号称天堑的长江所能抵挡的?那魅惑天魔赫拉瑞斯座下的四大魔君。沉沦、破败、崩裂、混乱魔君,皆是魔技通天之辈。当两国开始僵持在长江两岸,这些冠以亲王之名的魔君。便带着亲卫魔将,骑着少量从魔界传送而来的多翼魔龙,飞越了长江,翱翔在广袤的南国上空。这时候的崩裂魔君,已经养好了开国之初曾被定国公主击伤的身体,重新骑着魔龙在南国的天空逞威。

    作为魔将坐骑的魔龙,和蛇状的东方龙族颇为不同。相比动辄十几丈长的东方龙族,魔龙身子相对较短,大多两三丈长,身体壮大,有着细长的尾巴。魔龙浑身覆盖着晶状的鳞片,大多呈黑紫色,少数异种有其他颜色,比如火红、碧绿、雪白、金色。魔龙的头比较像蜥蜴,但却有着和海鲨一样强力的锯齿。魔龙的眼睛颜色血红,形状细长,看起来十分凶狠狡诈。

    魔龙们还有着锋锐的利爪,背上更成对生长着多少不等的羽翼。魔龙翼的形状非常像蝙蝠的翅膀,在它们族中,翅翼的多寡和战力的强弱直接对应。现在出现在人间的魔龙,最弱也最常见的是双翼魔龙,供那些中低阶魔将骑乘;四翼魔龙更加高级,现在只有寥寥几头,鳞片呈少见的碧绿色,号称四翼碧玉魔龙,被四大魔君瓜分。传说现在人间唯一的一头六翼雪鳞魔龙,只作为人间唯一的天魔赫拉瑞斯的坐骑,但却没见她怎么骑过。

    魔龙骑的出现,对于南边的轩辕朝和北方的大朔国来说,不啻为晴天霹雳!

    要知道,这个年代,根本没有什么空战概念。涉及点空战的,只不过是射箭或抛石,本质上说只不过朝天上扔扔东西,然后再落下来。但四大魔君带领的魔龙骑士,可是在这片土地上,第一次出现的真正意义上的空军!

    虽然魔龙骑数量极少,但倏然而来,一击而去,这种神话级别的作战方式,南朝实在是无力应对。纵然现在的南朝,也有强弓硬弩,或是能够远程攻击的法师法术,但是当那些魔龙骑一击而走,倏然飚飞上高渺的天际,则再是射程远的弩箭或是超卓的法术攻击,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所以,能够从天空倾泻而下的魔火和寒冰,成了所有南朝军民心中的梦魇。在付出极大的伤亡之后,很多南朝军民对魔龙骑的恐惧,已经达到了惊弓之鸟的程度。有时候,只是一只大鹰从天空飞过,都能吓得城镇中千万的民众一哄而散,不分青红皂白地遁入郊野深山,好几日才敢出来。当然,此刻南朝中,也有一人能够真正意义上的升空作战。她就是幽萝。当她铺展开夜魇之翼,也能飞腾升空。不仅如此,那些魔龙骑士对她还似乎十分忌惮。只可惜,南朝实力薄弱,把能够阻敌千百的幽萝用在对付这种零星的骚扰上,一次两次还可以,长久而言根本不现实。所以,在三国鼎立的战争中,魔族的龙骑绝对统治了天空。

    虽说少量的魔龙骑,并不能真正杀伤多少南朝力量,但却在事实上,动摇着南朝统治的根基。“士气”,不仅仅是军队才有;两国交战中,民众的士气往往影响更大。如果民心士气低落,则损失的兵员得不到迅速补充;或者即使补充了,训练后上了战场。也是一触即溃,打不了胜仗。现在南朝就面临着这样的问题。一路上,在张牧云留心关注下,发现已经有不少民众,背井离乡,虽不敢投奔对面可怕的大魔国,但却不惜跋涉千山万水,逃难到西北方前关外侯建立的大朔国去。

    察觉到这种情况,张牧云充满了忧虑。对于一国一朝而言,民心士气。人心向背。如果不再向着己方,则可以说,王气国运已经发生了转移。此消彼长,如蚁噬堤。一时好像看着泄露的只是涓涓细流。但终有一日。定会崩溃决口,大祸临头。

    很显然,现在以摄政女亲王为首的定国天香公主。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因此,纵然那些魔龙骑再是难缠,他们也努力想出计谋,集合了几乎所有华夏祖传的阴谋、诡计、战法,为那些魔龙骑设下天罗地网。这样集合了大量人力物力的罗网,寄予了他们很大的希望。可惜的是,据说最后只引诱下寥寥几只最低级的双翼魔龙骑,将他们射杀。

    这样的战果,除了一时鼓舞了些士气,长远看却丝毫没能改变本质。相反,却让魔国更加警惕。今后再想杀伤任何魔龙骑,恐怕毫无可能性。

    “屋漏又遭连夜雨”,对魔龙骑一筹莫展之际,更坏的消息传来——为什么强大的魔国还让南方轩辕皇朝、西北大朔国苟延残喘?他们只是在收集足量的血魂晶石,铸造真正打通人魔二界的魔界之门而已。魔龙骑骚扰骚扰,或是南朝射杀几头魔龙,都只不过是战术层面的东西。而能够大量传送魔族的魔界之门,才是改变这场战争、乃至改变整个人界面貌的决定性东西。

    这个消息,对于魔国的两个对手,还只在高层中流传。对于这消息,他们在极力打探更多细节的同时,严格保密;因为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旦这消息流传出去,还不立即人心惶惶?说不定不用等魔界之门建成,两国自个儿就垮掉了。

    无论是轩辕皇朝还是大朔国,都毫不怀疑这个消息对普通民众的杀伤力。别看这些黔首黎民大多愚昧,但只要他们知道魔界之门建成后会涌来成千上万头魔龙,就会立即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这种情形下,让两国首脑感到庆幸的是,那个据说建在古匈奴地域的魔界之门,其建造进度竟是颇为缓慢。通过举国之力的打探,他们终于知道,进度缓慢的原因并不在于血魂晶石的搜集,而是魔门的建造过程,需要超乎想象强力的劳动力。很多工序,其所需的劳动力强度,并不是普通魔族或是人族能够承受的。

    所以,看起来,魔国的两个对手,还有一些时间——当然,这只是那些乐观派的想法。悲观的,或者说正常水平的两国高层人物,已经在派人勘察那些最边远的蛮荒地带。他们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因为边远荒原大多毒瘴弥漫,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悄悄地囤积抵抗瘴气的药物。

    就在这时候,那些骚扰的魔龙骑们也没闲着。他们这时候已经改变了策略,不再满足于充当村庄恐吓者的存在。因为扑近地面时,只有那些五行法术能给他们造成真正致命的伤害,所以这些有着紫黑鳞片的多翼魔龙,开始寻找那些能够培养和训练法师的修炼门派。这时候,朝廷豢养的护国圣教法师团,固然是他们的目标;那些大多隐藏在高山和大湖中的修炼门派,也都被他们一一盯上。他们打的主意很简单:就算魔界之门能建成,大量涌来魔族军团,这些人间的修炼士,也依然是让人极为头疼的存在。虽然一方面法师不太适合于大规模的军团,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大军团对消灭这些具备神奇技艺的修炼者,也属于举大石头砸蚂蚁,未必管事。

    当魔族军团高歌猛进之时,这些神奇的人间修炼士,很可能遁入极难搜寻的蛮荒地方。纵然一时不出来捣乱,但长远看,迟早都会是个麻烦。所以,现在以四大魔君为首的魔国龙骑们,把定点拔除这些修炼教门,当成一个重要任务来完成。翱翔在昏暗天宇下的魔龙骑,已经把阴沉的目光,投向了那一个个烟云缥缈的名山胜地……

    当然,张牧云只不过在一路赶往杭州京都的路程中,留心打探有关天下大势而已;像魔龙骑策略转变这类深层次的东西,他自然是没办法从普通的军民官员嘴里打听到的。

    不过他已经从这些肤浅的外围讯息中,嗅到了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但他并没有急。他想,只要到了临时都城杭州,见到了现在皇朝的最高首脑、同时也是自己故人的摄政女亲王,则一切都将明了。到时候,他这个会些高强法术的匹夫,能为这个朝不保夕的帝国做些什么,便都会知道了。

    张牧云打的主意不错。可惜的是,就在他和辛绿漪紧赶慢赶,赶到了杭州东北方的临平地界时,却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北方大魔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忽然从豫州出兵,大军云集豫、荆边境,对荆州摆出决战的态势!

    要知道,从战略上而言,南朝现在有两个关键地区。一是天下钱粮之源的扬州部江南地区,另一便是横跨长江中游两岸的荆州地区。从地图上看,如果说东海之滨的扬州是龙头、蜀中一带的梁州是龙尾,则荆州正是腰眼部位。一旦这儿被攻破,则东方扬州和西方梁州就会被一截两断。之后魔国进退两便,溯长江而上可攻梁州,顺长江而下可攻扬州,这两个地方还不能互相救援。一旦变成这局面,则表面占据南方半壁江山的轩辕皇朝,就会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窘状。到那时,南朝被各个击破,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时候哪怕是刚懂事的南朝孩童,只要大人稍一解释,也知道此战对皇朝的攸关程度。

    为了应对这场生死攸关的决战,张牧云听说,就在几天前,作为皇朝仅存的最强有效力量,摄政女亲王定国天香公主,已经带着她最亲密的战友,集结重兵开赴荆州战场。以前基本不会同时出现的皇朝精英,比如法力强大的定国公主,道通幽冥的张幽萝,以天玄子、少师、风青夙、龙廷宾等国师和护法为首的护国圣教法师团,以及皇朝中最精锐的御林军、天策军、飞彪军等军团,这时一齐集结,同往荆州御敌。

    听到这样的消息,张牧云心底不由升起一股寒意。虽然没有参加朝廷的高层决策朝会,他也从这结果上,判断出故国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当口。张牧云当机立断,立即带着辛绿漪掉转方向,赶往西方偏北的长江荆州一带急赶而去!

    如此征尘仆仆,张牧云本来还担心同行的女子会有怨言。谁知道稍一询问,那辛碧奴却甚雀跃。似乎在她眼里,只要自己的仙师一到,什么最强魔国主力,瞬间土崩瓦解!

    得知此情,张牧云无奈之余,却也在心中暗想,若自己做生意,像辛姑娘这样的顾客,自是极为优质的。但是现在是去上战场,她这样对自己无条件的信任,好像也管不得什么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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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十章 战鼓震地,荆楚万户成灰

    这一次攻击荆州的魔**队,依旧以沙喀罗的九幽族幽戎营为主。他们从豫州西部和荆州交界处的汝南国、弋阳郡出发,向南绕过绵延数千里的大别山脉,然后兵分三路,沿举水、巴河、浠水南下,直击荆州境内的西陵城和武昌郡。

    举水、巴河、浠水,皆从大别山脉流出,几乎平行地向西南荆州地区奔流。沙喀罗统率的这三路大军,北路沿举水直击西陵城,中路和南路目标都是荆州重镇武昌郡,二军呈南北合围之势。

    西陵城只是边界小城。纵然西陵城守宁死不屈,在汹涌的九幽召尸**和黑暗魔炎面前,也只能落得一个城破身死的下场。在突如其来的大军面前,他们甚至没能起到丝毫拖延敌军脚步的作用。此后北路军急速向南,渡过南边的张渡湖,越过武昌郡西北方的来山,与中路军、南路军一道,围攻武昌郡。

    长江之滨的武昌郡,乃是荆襄重镇;南朝自然在此囤积了重兵。只可惜,在三股合力的魔族大军面前,重兵把守的武昌郡就如大潮中的一片叶子,连个浪花也没溅起,就被淹没在魔军大潮中。自武昌太守以下,三十七名文武将官以身殉国,两万五千精锐湘兵全军覆没。古往今来的长江重镇武昌,被黑暗魔炎汹涌吞没,不少在千百年战火中都屹立不倒的古迹,这一次没能幸免,尽皆化为灰烬。

    为了震慑前进道路上的南朝军民们,亲征的魔国皇帝沙喀罗下令屠城三日。三日不封刀,繁华的荆楚大城就此变为废墟。数十万百姓死于非命。屠杀之后,武昌城中大大小小的河渠,尽被鲜血染成赤红;那种被屠杀中的恐惧之情凝成冲天的怨气,让武昌城的天空在之后的半月里,全都被阴郁的云霾遮蔽。

    得知武昌被屠的消息,还在急行军途中的定国公主又惊又怒。她一方面撒出去无数探马,务必探明魔军进军方向,另一方面分出一支精兵,由张幽萝带领,向北方豫州境内的蕲春前进。她选择分兵攻击蕲春。并非这座小城有什么战略价值;唯一的理由。就是它现在是离讨伐大军最近的魔国领地!幽萝临行前,定国公主粉面含威,沉声嘱咐她,此行目的无他。也是屠城!

    是的。屠城!屠城向来都是惨无人道之举。为什么素行仁义的正统皇朝公主,也会下达这样惨绝的命令?这都是被对方逼出来的。你不仁,我不义。如果面对对方的屠城没有相应的举动,则己方军民就真的被震慑住了。此后还有哪座南朝城池敢认真抵抗?

    当然,这个道理说起来挺明白,但一直推行礼教的正统王朝,哪下得出这种命令?但偏生定国公主敢下。不仅下达了这个命令,她还特别叮嘱幽萝,到时候蕲春城中,一个魔族活口都不要留下!

    面对这样违反人伦的命令,军中没有一人反对。倒是二国师少师或者羽林中郎将王猛,还主动请缨。但定国公主还是选择了幽萝。她和这小妮子相处太久了,尤其最近并肩作战,已经对这个小少女隐藏的黑暗属性,有了清晰的认识。虽然不知道这种属性的来源,但天香公主清楚地知道,对于屠戮魔族这种事,小幽萝有着天生的积极性。这种任务交给她,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当听说月婵姐姐请自己去屠魔族的城,幽萝开心得欢呼雀跃。当然,开心之余,她还有些遗憾:自己这么威风时,哥哥居然不在身边呢!这么一想,她甚至有些惆怅:“唉,自己做得再好,哥哥看不到,又有什么意义呢?那绿漪姐姐啊,什么时候才能把哥哥找着?”

    想到这个,幽萝不禁有些埋怨:“当初都怪公主姐姐不答应,否则让幽萝去,哥哥早就寻到啦!”

    尽管有些不满,幽萝对公主的命令,还是尽职尽责执行的。毕竟守护这个国家,也是哥哥的愿望啊。

    所以,在两军主力真正碰撞前,幽萝就带着一支精兵,直扑最近的蕲春城。不出公主所料,在幽萝可怕的幽冥法术面前,蕲春和武昌城一样,也没能逃过覆灭的命运。对于城中死守到底的魔军,幽萝毫不犹豫地施展了传说中的“九幽白骨风暴”,将这些魔族生灵化为白骨死士。此时正是军情如火,她毫不停留,驱赶着新增的白骨大军回返,与公主大军合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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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完美地完成了任务,定国公主大喜!她将屠戮蕲春魔城的消息遍传天下,警告大魔国遵守基本的战争伦理,否则必然以牙还牙!在此之后,大概五天左右的时间,她的大军前锋就到达柴桑、阳新一带,与魔族的前锋碰撞在一起。

    柴桑和阳新一线,在武昌的南方、荆州部的东部。它们像一支牛角,突入东边的扬州部。柴桑和阳新在区划上仍属于武昌郡,但离郡治所在地武昌,已经有五六百里地的距离,都在长江以南挺远了。本来定国公主军想御敌于长江以北,但武昌一破,那处的长江相对狭窄,江水也甚平静,根本挡不住魔军的渡船。所以当两军交会时,已经是在这样长江以南五六百里的地方了。

    这一战,双方都出动了各自的主力。当前锋冲撞之后,双方的主力就绞杀在一起。本来也算鱼米之乡的阳新、柴桑一线,顿成血肉杀场。刚开始时,双方斗得半斤八两。你魔国有九幽召尸**,我就有神秘少女的白骨风暴;你有黑暗魔炎,我们就有公主和圣教法师的五灵法术;你有邪恶强力的幽戎战士,我就有忠勇无畏的将校部卒!

    这时候,偶尔也有魔君麾下的魔龙骑士掠过天空,试图协助地面作战。但这时幽萝会展开她可怕的夜魇之翼,飞上天空向他们突击。幽萝之名,现在已经名震三国;不用说普通的魔龙魔将,就算真正的四大魔君驾着他们的四翼碧玉龙前来,也不敢擅撄其锋。所以,有了幽萝这个人族中奇特的存在,在这场荆州大战中,天空的魔龙骑并没有给南朝大军造成真正的麻烦。今后如何不好说,至少在目前,这些天空的王者们,最佳的作战用途,还只是骚扰和突袭零散的修炼教门。

    出乎南朝所有人的预料,这场战役的胶着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也不知是不是沙喀罗征伐太频繁,在定国公主所率大军的强力阻击下,他们竟然不断退却。虽然并非溃败,但数万人的魔国大军,却是往西边的广阔的洞庭湖平原退去了。在不断的交攻中,两军战场的重心,先是从最东的柴桑移往西边的阳新,之后魔军继续向西退却,过通山,穿崇阳,经下隽,直抵巴陵。巴陵再往西,便是烟波浩渺的八百里洞庭湖了……

    虽然这一路战场的转移,是在从两国边界转往南朝荆州的腹地;但是从具体的战争态势而言,确确实实是魔军在败退。这种情况下,大部分南朝军民,都万分鼓舞,认为胜利在望;说不定经此一战,还能擒杀魔国皇帝呢。

    大多数人都很乐观,但也有少数人,对眼前的战局感到有一丝异常。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纵然从天时地利人和等方面来看,有千条万条的理由来解释目前的战局;但有一点很明显,沙喀罗背后的那位天魔女,让九幽大军突袭荆州,绝不是想送上门被压着打的。

    “他们为什么表现成这样?”这个疑问,同样盘旋在定国公主的心中。而且,随着沙喀罗的大军越来越接近洞庭湖,她心中这个疑问便越来越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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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十一章 兵戈乱举,惊闻故友悲音

    洞庭湖东的巴陵平原,本是一片祥和的鱼米之乡,这时却是战火纷飞。虽然兵荒马乱,魔国和皇朝的军卒互相突击,定国天香公主所在的亲王军阵,却是丝毫不乱。

    “为什么要接近洞庭?魔族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当其他人还在揪心眼前战局时,定国公主的目光却已穿透这些兵戈乱举的表象,思考敌人真正的意图。

    此刻定国公主身为统帅,其眼光就不可能仅仅局限于一城一池。局部的胜败,她可以毫不关心,对手种种表象下的真实目的,才是最至关重要的。只可惜,即使以她的才智和眼光,也丝毫不能穿透赫拉瑞斯布下的这层层迷雾。

    一种无力感,从公主的内心底升起……其他人只知道,魔族乱世、天下三分以来,定国公主临危不乱,铁血治国,从来没有软弱、动摇的时候。甚至她的父皇,也认为如此。只是谁能知道,在公主威严的表面下,内心已经无数次软弱过、动摇过。只有在这样的大劫难面前,刚强蛮横的公主,才真正认识到,自己只不过是个女人……

    但即使有这样的认识又能怎样呢?大势所逼,她的一举一动,已经关系到一国气运,关系到千千万万人的生死,她又怎么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犹疑、动摇呢?这时候的公主,便无比怀念当初那任性的日子,还有……

    想到这里,一身红甲戎装、端坐在桃花战马的公主。就不自觉地转脸眺望南方。每当这时候,她身边的将帅侍臣,就会以为公主在观察战场形势,说不定会从南面来一支援军;但没人知道,公主南望,只不过那里有罗州、有幕阜山、有张家村……

    只是这样的眺望,注定毫无意义。南天云烟缥缈,草木凄迷,有山,有水。有林。有草,但就唯独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谁也不知道,虽然分别,但却正是这种不得相见。让公主心中对张牧云那种爱恋。越来越刻骨铭心。随着时光的流逝,酿成了一种醇厚持久的美酒。

    但显然这种美酒,到了现在。已经变得有些苦涩。

    “牧云,你究竟在哪里……”

    正当公主浮想联翩,忽听在身前列阵的羽林中郎将王猛举刀大喝:“贼军兵锋已挫,中军混乱,儿郎们,立功的时候到啦!”

    话音未落,他手中大刀猛然一挥,顿时前后左右严阵以待的羽林军,齐声高呼,刀枪并举,如潮水般冲出本阵朝对面魔军杀去!

    鏖战到现在,羽林军乃是最后保存完好的精锐军队。王猛这时候的命令,正是南朝对付魔军最擅长的战法。先用战力较弱的中央军、地方军、辅兵甚至民壮去和魔军主力纠缠;等对方锐气已挫、陷入混乱后,再用精锐生力军最后一击,最终达成胜利。

    这种战法,策略与“田忌赛马”相似;不过虽然巧妙,但细细考究其实还属于败战之法。先用弱势战力与敌军主力纠缠,这话说得轻松,放到战场上,那就是用人命去填!不过对于现在的南国来说,也没有办法。他们现在除了人力较多,也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优势。但正因如此,负责最后突击的精锐将士往往都有种悲壮之气,倒是大增战力。

    王猛统帅的羽林军,奋勇出击,冲击敌阵,很快就达到了预期的结果。沙喀罗的九幽族军看来是强弩之末,很快就告溃退。当然,这种溃退的方向,依然是洞庭湖所在的西方。

    战场上的机会稍纵即逝,也无从多想。见羽林军建功,定国公主一挥手,顿时帅旗挥舞,战鼓震天,顿时包括她亲军在内的所有后军,也跟在羽林军后面向魔族追击。

    公主大军,缀在沙喀罗军的后面,紧紧往西追去。大军追赶,来去如风,虽然巴陵距离洞庭湖还有一百多里距离,但很快两支大军便赶到洞庭湖的东岸附近。

    不知道为什么,离洞庭湖越近,公主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来越强烈。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看到了什么明证,目睹了什么证据,而是这些年在血与火的磨炼下,已养成了一种惊人的直觉。

    两支庞大的队伍,在洞庭湖东方的平原和丘陵上追逐。这时候,如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还在平地上的将卒们是看不到战局的一些细微变化的。这时候,如果南朝军有人能像幽萝或者魔君那样飞翔天宇,就会吃惊地看到,那些看起来散乱奔逃的九幽魔军,在西边最前面的地方,士卒们已经开始有规律地聚拢起来。这种景象,就像是一盘散落到水中的沙子,忽然间在奇怪的力量驱使下,渐渐凝聚成团。

    只要稍有常识的人就知道,真正的败兵,是绝对不会在逃跑过程中发生这样变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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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纵然定国公主再是果敢睿智,“人力有时而穷”,她完全没有办法目睹前面逃敌最后方发生的变化。

    这时候,那沙喀罗已经屹立在洞庭湖的东岸。纵然后面追兵汹涌而来,但九幽族长、魔国皇帝,修长的身形和苍白的面孔,面对的却不是追兵。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湖波,沙喀罗不知道看到什么,那张掩藏在黑色斗篷下的惨白面容,竟渐渐渗出一丝笑容……

    “定国公主?”“摄政亲王?”沙喀罗脸上渗出阴沉的笑。在浩荡的湖风中,他一甩手,仰天桀桀而笑:“卑贱的种族,运数就到此为止吧!”

    沙喀罗阴险而狂妄的笑容,定国公主自然看不到。她现在还在指挥着大军,尽量井然有序的追击。只是尽管如此,在对面那个已经张开的口袋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离对面敌军的尾巴越近,公主心中那种莫名的悸动就越强烈。只可惜,她没有任何办法看清敌人的阴谋。事实上,这时候就连那些魔国九幽族的将士,也不知道他们的皇帝主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整个战场上的力量,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拨弄着,一步步走向预设的结局。

    不过,就在月婵指挥着军队向前追击之时,忽然在她左侧,军卒一片大哗。就好像一口烧热的油锅里被投入一颗盐巴,公主左侧的军阵沸腾起来。

    “什么人?!”猝不及防下,军卒们连声大叫,“有刺客!挡住她!挡住她!”

    公主闻声一皱眉。“万军丛中,有刺客?”公主哂然一笑,不以为然。不过当她转脸朝骚动之处看去,脸色却忽然凝固了。

    “不得擅动!”公主的喝斥,宛如凤鸣一般,在千军万马中回响。这一声喝斥,犹如带了魔法,原本汹涌骚动的军卒,顿时静如止水。万军丛中公主的一声喝令有这等威力,也可见她的威望达到何等程度。

    “是我故友。”等士卒安静下来,公主檀口轻吐,“放她过来,不得阻拦。”

    轻声说出的命令,清晰地回荡在左军每一个将士的耳边。

    “是!”如潮水中分,原本拥挤混乱的军阵,立即分出一条通路来。然后,这公主身边的近卫军们,就发现一贯粉面威严的公主,看着来人竟一脸和蔼。而那个不速之客,匆匆走近公主,竟然长身而立,不拜不跪,就那么昂首看着公主。在现在南朝几乎算是公主“一人之国”的情况下,这样的情景,太难得啦!所以人人都在猜想:“究竟是什么人啊?”

    “冰飖,不见也久,今日怎么来了?”看着来人,公主虽不下马,却是温和地笑问。原来此人,正是当年在罗州张家村中,有过一段相处时光的神秘女子冰飖。此时看到故人,则当年那点拈酸吃醋的小摩擦,俱化云烟矣。

    不过很奇怪,当年十分要强的女子,这时候却一脸惶急。她甚至连寒暄都顾不上,着急叫道:“快回转!快回转吧!”

    “嗯?”公主眼角一跳,那颗心砰砰跳动起来。

    “前面是陷阱!他们、他们……”原本声嘶力竭叫道的少女,忽然间竟是眼圈泛红,哽咽着说不下去。

    见到这情形,阅人无数的公主心中十分奇怪。按说以冰飖的爽朗性子,决不至于两句话竟至哽咽。更何况现在是万军丛中提醒紧急军情?

    不过,这种情形下,由不得月婵多想。冰飖的提醒,和自己心中那个没来由的不安相印证,顿时让她明白必须做某种决断。

    “撤退!”公主的命令如同凤鸣九天,回荡在战场上。战局千变万化,很多时候根本不须求证,也没时间求证。

    听闻公主下令,那些本来还在乱哄哄追击的南朝军,顿时收住脚步,拖着兵刃朝来路跑。

    “嘿嘿,来得及吗?”傲立洞庭湖岸的沙喀罗,睹状轻蔑一笑,“也该来了吧?”

    仿佛应和着沙喀罗这声召唤,原本天清气朗的洞庭湖上空,忽然起了诡秘的变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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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十二章 不死巨灵,势若翻山倒海

    洞庭湖上空,本是晴空万里,水天一色。只是,就在湖畔最中央,上空清和云气中忽然发生了诡秘的变化。带着血色的幽暗云团,凭空生发,在湖东千军万马看去,仿佛是朗朗的乾坤忽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血淋淋的本相。随着幽云的缠卷生发,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渐渐显露身形。

    这时候,湖东的将士也都注意到洞庭湖上空发生的变化。除了一些死心眼儿的士卒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军令,更多将卒一看到这诡秘的变化,顿时便停住了脚步,怔怔地朝湖心凝视。

    萦绕的阴云中,那个将恐怖笼罩了整个华夏大地的阴影,逐渐变得清晰。一个浑身覆满黑色战甲的妖媚女魔出现在洞庭湖的上空。她体态妖娆,无翼而飞,身周缭绕无数血色的光环,悬浮在空廓的湖空,面朝东方注视。

    “魅惑天魔!”几乎所有南朝将士,异口同声地喊出这个名字。

    “她怎么在这里?”目睹天魔女现身,月婵吃了一惊,但却并非十分惊异。毕竟,一个天魔女,哪怕力量再是强大,也还没有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战局的能力。稍待片刻,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便问道:“冰飖,你说的是她吗?”

    听到月婵相问,冰飖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忽然像受到惊吓一样,使劲地摇了摇头。

    见到她这样,月婵娥眉皱了一皱。她心道。这冰飖看起来也是法力强大,怎么这会儿失张失智,丝毫不像她以往那样。“也许,这就是江湖奇士和朝堂大家的区别吧。”

    正这么想着,公主却忽然看见那飘飘荡荡浮在洞庭上空的魔女,仰天狂笑。这笑声凄厉刺耳,如同惊雷般在整个湖区震荡。有许多功力低微、意志薄弱的人类士卒,连魔女的笑声也承受不了,开始捂着耳朵,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嚎叫。苦不堪言!

    见天魔如此,众人皆以为她要攻击。谁知道,张狂的天魔女忽然双手朝天一举,周身红光大盛。将整个天地映照得如同血染一般。众人还来不及对这血狱一样的景物心悸。便听得有个奇怪的声音。正从地底传来。刚开始他们以为是错觉,但很快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这震动不同于普通的地震,它剧烈而持久。无论是南朝还是魔国的兵士,都被它摇得东倒西歪。

    “难道她竟能操控地震?”想到这个可能性,不少已经被摇得几乎呕吐的南朝将士,脸色变得煞白。

    但这个猜想很快就被否定。随着那天魔双臂向天,原本翠如碧螺的洞庭湖心君山岛,竟忽的轰然炸开!随着这声晴天霹雳般的巨响,本来犹如精致盆景的君山岛,竟开始向天空喷发无数的土石!无数粗壮的积年树木,也被瞬间连根拔起,随着漫天的土石飞舞。偌大的树木,这时候就跟被风吹起的轻细麦秸秆,在湖面的天空乱舞。无数文人墨客吟诗作赋的洞庭君山,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被粗暴地掀翻在半空!

    当然,没有人会觉得凶狠狡猾的天魔女,只是为了破坏南朝一处风景名胜。很快那漫天喷薄的土石中,渐渐出现了一些身影。这些身影,看似人影,但却高大无比,就算远远目测,也估得出几乎有五六个正常人高!

    见得此情,所有极目眺望的南朝将士,都脸色大变。无论什么时候,有这样巨硕之人,哪怕再似人形,对他们来说也是恐怖无比的怪物了。何况,还不知道那些巨人还有什么其他异能呢。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这些巨人的异能。当那些巨大的身影踏出君山岛,足蹈湖波之时,眺望的南朝将士惊恐地发现,如此巨硕沉重的巨人,居然在湖波上如履平地!

    “他们、他们……”惊恐无比地眺望中,南朝将士很快发现,以那些巨人沉重的步履来看,他们凌波而行,并非用什么传说中的轻功或是浮空法术;当他们的大脚每一次踏下,那些七八月的温热湖波,就瞬间凝结成坚实深厚的冰层,承受住巨人沉重的体量。

    巨人的腿非常长,所以当他们大踏步朝东边走时,移动的距离非常快。很快湖东岸战场上的人们就发现,那些巨人的长相非常古拙,不仅披头散发,身上覆盖的些许衣物,也非常简陋。他们的手上,还端着巨大的棒槌;稍微一看,就知道那是随手从君山岛原本的古林中拔来的巨木。随着他们朝这边奔走,越来越多人看清他们的面貌,不仅看清他们赤红如血的巨目,甚至很多人连巨人长发和眉毛上凝结的雪白冰晶都看清楚了。

    “远古巨灵!”刹那间所有看清巨人的南朝将士,心里不约而同地喊出这个字眼。

    这时月婵也在仔细观察那些踏波而来的巨人。除去刚开始的些许慌乱,这时候她又恢复了仿佛千年不变的威严神色。观察了一阵,她转过脸来,问冰飖:“你知道他们?”

    “是。”冰飖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们是祖灵族。我和他们呆在一起,已经很久了。”

    “那他们今天?”

    “他们是被誓言所逼。”

    “誓言?”月婵不解。

    “是的。”冰飖看着那些越来越近的巨灵,仿佛魂不守舍般答道,“他们是远古巨人祖灵族的战士。因为违背约定,在涿鹿之战中没能及时到达战场,以致蚩尤在决战中被轩辕击败。”

    “蚩尤?桀骜天魔?魔界中少数能与魅惑天魔女齐名的尊者?”月婵动容问道。这时有关天魔的消息,已经过各种途径遍传天下。

    “是的,但那是蚩尤还属于兽族。作为蚩尤的盟军,祖灵战士违背了在天地面前立下的血咒誓言。于是当涿鹿之战结束,远古的兽族彻底遁入魔界成为魔族后,誓言生效,诅咒启动,祖灵战士被巨大的太古冰阵镇压在洞庭湖底,只要天地仍在,江海仍流,就永世不得放出。”

    “啊?”纵然威严日重,月婵听到这一秘事,也不由得悚然动容。想了想,她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今日他们怎么……”

    “远古的惩罚,并不拘于表象。他们现在仍在誓言的约束下,受当年盟誓对象的驱驰。”冰飖的神色更转悲怆,“尤其现在天魔女用桀骜天魔王蚩尤传下的邪恶秘法,让祖灵巨人失去理智,变成残暴的杀人工具。”

    说到这儿,本就神色凄苦的冰飖,眼眶中流下两行清泪。对她来说,那些祖灵巨人们,近百年来与自己朝夕相处,早就和自己如亲人一般。现在被邪法操控,变成毫无人性的杀人工具,则现在她比任何人都难过。

    本来经过观察,月婵心中就有了结论;这时听冰飖一说,她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判断。

    “快走!快走!”她忙不迭地传达命令,让所有南朝军队迅速撤退。一边急令,她一边急着问冰飖:“有无办法解除他们的诅咒?”

    还不等冰飖张嘴,她们二人就都听到一阵“咚咚咚”的巨响!回头一看,那些高逾三丈多的血眼雪眉巨人,就踢起滔天巨浪,奔上岸来!

    顿时,原本还能和九幽族战士差不多势均力敌的南朝精锐,被最先登上岸的祖灵巨人拿手中圆木一扫,就跟蝼蚁一样,成群飞起,然后纷纷坠地,变成一滩滩肉泥!

    恐怖无比的战力,立即就把南朝将士们惊呆了!而那些最先登上岸的祖灵巨人,扫清了离岸最近的南朝将士后,便如同有着千里眼、顺风耳一样,朝月婵这边的公主中军赶来!

    看清巨人们奔袭的方向,所有南朝将士的心如堕三九寒冬冰窟!(未完待续。。)

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十三章 拯香魔爪,一笑寸心无远

    到这时,几乎所有人都明白魔国此役的用意了。纵然这一年南朝军队秣马厉兵,也不至于像今次这样,将魔国最精锐的九幽大军打得节节败退。原来他们的目标在南朝的国之柱石啊!

    一晓此情,所有南朝将士齐声呼喝,让公主快退。他们不仅口中呼喊,更是前仆后继,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那些狂化的远古巨人。

    但狂化的祖灵巨人,势不可挡。所有冲上去试图阻拦的将士,敌不过一个回合,就会被粗大的树干扫中,化成漫天的血雨。真实战争的残酷,不存在于任何文字之中;无论你有什么多姿多彩的成长历程,无论你曾经如何努力拼搏并取得何等成就,在战场上你只不过是一条人命。几十年的生活历程,可以在一瞬间被终结,刹那的时刻就化作糜烂腥臭的肉泥,成为卑微草木来年的肥料。

    但人之所以区别于禽兽,就在于有职责、懂忠义,可以明知不可为而为。那么多的南朝精英,为了给自己敬爱的公主争取哪怕片刻的逃生机会,毫无犹豫地冲了上去,在如山一般巨大的灵怪面前,绽成云空下一朵微小的血花。

    纵然威凌天下,定国公主目睹此情此景,也忍不住眼泪潸然。在朦胧的泪眼中,她拼尽全力,向那些祖灵巨人冲来的方向,释放出威力巨大的“火凤燎原”,然后借着火灵反冲之势,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向脱离战场的方向疾奔。

    “民心可用,忠魂不灭,国运不终!”奔逃之际,定国公主惶急的心中,稍微感到几丝安慰。

    公主离去,冰飖犹豫了一下,便反身向那些发狂的祖灵巨人迎去。刚开始时,她施展出几个风系法术,可是对那些冲撞如牛的巨灵毫无用处。情急之下,她忽然灵机一动。凝神施出当初在君山岛地底冰宫中。常用的那招“渊龙之怒净世风暴”。

    晶白色的旋风,在她眉前生发,迅速膨胀成一条风色巨龙。随着她纤手轻点,闪耀着莹白星辉的风龙朝那些乱撞的巨灵扑去。

    对于那些祖灵族巨人来说。冰飖这样的可怕风系法术。其实起不了真正致命的作用。只是。当那些双目赤红的巨人被风色巨龙缠绕疾吹之时,却仿佛想起了什么。虽然并不能让他们真正清醒,但面对这些当年经常在冰宫中横冲直撞的捣乱风龙。他们好像想起了过往平静的岁月。看到了催生这条巨龙的窈窕女子,他们变得迟疑,动作下意识地变缓,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狂暴了。

    看到这情形,战场上的南朝将士都松了口气。那些将军终于有了喘息时间,就地组织起一个个战阵。有了战阵的支撑,那些个体力量微小的战士,终于有了能够和强敌一搏的可能。那些护国圣教团的法师们,也终于念咒的时间,片刻后五颜六色的法术光华在战场上升起,越来越多,纷纷飞向那些动作变缓的巨人。

    虽然这些攻击,对于具有纯正远古血脉的祖灵巨人来说,一时造不成真正的伤害。但是对南朝来说,战局终于不再一面倒了。

    定国公主策马奔逃时,也不时回头,留意着战局的变化。见局面竟有些好转,她心中也松了口气。她的目光何等敏锐? 战场上能有这样的变化,她自然知道要归功于谁。

    “算你有点本事。”马上的公主心中想道,“当年跟我争吵拌嘴的犯上之罪,就不跟你计较了!”

    正觉得形势好转,此番定能逃出生天之际,公主却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个娇媚的声音:“今日还想跑?”

    这声音柔媚无比,但听在月婵耳中,不啻晴天霹雳!她抬头一望,就见刚才还在洞庭湖心的天魔女,已经展开天魔翼,飞浮在自己去路的天空中了。

    “好妖魔!”公主怒叱一声,随手一抬,便是一支怒焰火龙扑向半空的天魔。

    “哈哈!”赫拉瑞斯刺耳长笑,丝毫不避,只是身段一摇,就在这充满诱惑的腰臀摇曳中,身周缭绕的光环血光大盛。这些瞬间放大的血色光环,如同血泥沼泽,那条怒焰长龙甫一接触,就如泥牛入海,深陷其中。不到片刻功夫,那样声势煊赫的炎龙就彻底消逝无踪。而那些动荡缭绕的血环,就仿佛刚才吞噬了炎龙的全部能量,光色变得更加鲜艳明亮,在这昏暗沉闷的云空下,显露出一种不协调的诡异明艳之色。

    月婵睹状,大惊失色。作为学习法术的罕见奇才,情急之下,她又张手挥舞,各种强大无比的冰霜、火焰、劲风、锐金、疾雷、岩土、巨木等五灵五行法术,随手生发,在空中交织成璀璨华丽的光网,朝高高在上的天魔女扑去!

    见她如此精湛超绝的法术修为,无论是魔国还是南朝的将士,各个心惊。只是,饶是这样震古烁今的法术修为,在位列魔界天魔的赫拉瑞斯面前,还是差得太多。天魔女以不变应万变,身周缭绕血色焰环飞转如蛇,或如泥沼,或似绞索,或似贪得无厌的上古魔蛇,总之将公主打来的各色法术一一吞噬。那赫拉瑞斯有意显示手段,到最后还故意留了一支白雪冰矛,尽管让它朝自己的面门打来。就在万众瞩目之中,满脸蔑笑的天魔女,口一张,就将那个来速极快、冰力十足的霜雪冰矛吞没口中。

    “哈哈!区区凡人,还想突破我血魔环?”赫拉瑞斯仰天狂笑中,忽然手中凭空出现一根两三丈长的暗黑长鞭。这鞭子通体黑色,不知何种材质造就,浑身缭绕着幽蓝的火焰,仿佛地狱的鬼火一般。鞭子本身游转如蛇,在那长鞭的末端,更是赫然昂起一只三角形的毒蛇头颅!这黑鞭蛇头张大着口,呲着獠牙,吐着蛇信,两只细长的蛇眼,阴冷无比地看着人间公主。

    “今日去死吧!”天魔女大喝一声,手一抖,那黑暗蛇鞭就如活了一般,穿透了战场的雾霾,准确无比地朝定国公主抽来!

    公主想躲,但不知天魔女使了什么怪法,那幽焰缭绕的长鞭来得极快,并且那鞭梢的毒蛇目光,仿佛有种魔力,公主一对上它,眼光就移不开,无从作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罢了!”被魔鞭定住的公主,知道大势已去。忽然间她有些轻松。那家国大任,对于她的肩头,还是太沉重了吧……而在此临死之时,有那么多重要的人和泼天的大事,却全都想不起来;此时浮现在她脑海中的,只有那个似笑非笑、可恶可亲的少年脸庞……

    “我死后,你会不会难过?你将来会娶谁?会有几对儿女?那时候还记不记得我?”弄权天下的公主,在毒蛇鞭即将咬噬自己的咽喉之际,想的全都是这般儿女情长。

    “原来活着是这么美好啊……”公主闭上了眼睛,睫毛边流出了一滴珠泪。

    死亡的时刻,如此难耐。当月婵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张开眼一看,却见到一个人的脸。

    “怎么是你?”看到这张清俊可亲的脸,公主十分难过,“我已经来到地府了吗?怎么眼前出现幻觉。”

    “不是幻觉。”那少年却朝她呲牙一笑,露出洁白牙齿叫道,“月婵,我回来了!”

    说着话,他一回身,瞪视那个高高在上的天魔女。

    “啊?!”这时月婵才如梦初醒。她睁大眼睛,却看见刚才噬人的暗黑魔蛇鞭,却正被少年手中那根翠竹鞭抵住。原本阴险毒辣的黑暗蛇头,这时却不断退缩,细长的蛇眼看着抵住自己毒牙的竹鞭,露出万分惊恐的神情。

    “牧云……”一瞬间,公主娇躯摇了几摇,差点就要倒下马来。这时她感觉到旁边一个温柔的手臂,将她扶住。“公主,小心!”月婵回头一看,却正是那个先前自己派出的辛绿漪,正用手臂托住自己。

    管平潮有话说:

    今后如无意外,每日保证更新一章,直至全书结束,以此感谢大家的宽容、不离不弃,多谢!

    透露一下,现在我已写完全书,后面还有不少精彩故事!入伏了,大伙儿注意防暑!(未完待续。。)

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十四章 水灵瞬华,光耀魔灵本命

    不提生死之际,战场相见,公主如何百感交集,再说赫拉瑞斯。

    魅惑天魔女见张牧云出现,不怒反笑。

    “哈哈,小哥儿,你终于来了。”赫拉瑞斯一脸轻佻戏谑,“许久不见,还以为你死了,姐姐为你掉了不知几滴泪。怎么,姐姐种下的禁锢小法术,你解开了?”

    “哈哈,好妖女,多劳挂念。”张牧云也是大笑回答,“拜你所赐,小爷我暂时隐居休息。果然只是小法术,区区什么禁锢小魔技,如何锁得住小爷?多劳挂心,这小戏法早已解了。”

    “哦?”见张牧云言笑自若,赫拉瑞斯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是大为惊奇。虽然刚才嘴上说得轻松,可她当日京城之变,给张牧云种下的这个“紫电天魔禁锢**”,却是她威震魔界的绝技。哪怕再厉害的魔将,被她觑空种下这法术,轻则魔技灵力全失,重则全身寸裂而死。纵然当年她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少年有些门道,但她还是没想到,他竟神奇到这种地步。这般想着,再看到他持一根竹节鞭子,就轻松抵住自己一样威震魔界的暗黑魔蛇鞭,就更加觉得惊异。

    “这两人,都不能留了。”赫拉瑞斯妖媚的眼眸深处,闪过一道凶光。

    心中计议已定,赫拉瑞斯表面却笑语盈盈。瞅着二人,她的身躯上下动荡,娇笑道:“看你二人,久别重逢。作为故人。送你们一件小礼,便是——”

    这句话还没说完,她身周那可怖的血色光环就开始迅速膨胀。这些血环,自赫拉瑞斯还是区区小魔时就存在,乃是她的本命魔灵。经历了千万年,她成长成傲视魔界的天魔女,这些血魔环也同步凝炼成魔界中最可怕的存在。凶念一动,她便激发血魔环,准备将张牧云和月婵吞噬。

    只是,刚一催动血魔环。正在血色魔焰铺张之初。全神注视张牧云的天魔女,却突然发现在那少年怀中,闪过一丝冰蓝色的光华。

    凶名昭著的魅惑天魔,自打人间以来。还没怕过任何事物。只是这次一瞥见那道冰蓝光华。却突然瞳孔一紧。全神朝少年怀里注视。

    “是我看错了吗?”赫拉瑞斯不甘心,继续催动血魔环,却见张牧云怀中莹莹烁烁。那种冰蓝色的光辉,越来越明显。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赫拉瑞斯心中猛一惊悸。作为魔界最有智谋的天魔,魅惑天魔赫拉瑞斯,行事还有另一个伴生的特性:保守谨慎。在很多时候,她算无遗策,所以这种谨慎保守并没有机会表现出来。但事实上,和所有智计惊人之辈一样,她这样的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出乎自己预计的意外发生。她讨厌随机性,讨厌任何脱出预期、脱出掌控的感觉。

    于是,这种不为人知的智者秉性,在这关键时刻,再一次悄悄地发生了作用。本已扩张的血魔环,忽然间收缩,原本已如魔蛇吞噬的血焰们,收拢成简单的圆环,老老实实地绕身而飞。

    这时候张牧云和月婵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你要送我们什么小礼?”张牧云一边警惕戒备之时,一边疑问。刚才赫拉瑞斯的暗中发动以及中途中断,落在张牧云眼里,就成了欲言又止,有话不说。

    “哈。”赫拉瑞斯一声讪笑,“不提也罢。许久未见,我这做姐姐的,一般的小礼怎拿得出手。不要急,姐姐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好好为你准备一份‘大礼’的!”

    “哈哈!”听天魔女最后那几个词儿,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张牧云就哈哈大笑。经历了这么多浮浮沉沉,张牧云的心性已经有了绝大的变化。本来只是罗州市井平凡少年,纵然机缘巧合,得修无上**,他的心境并没有真正改变。很多时候,他所作所为,只不过为了自己活得更好而已;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不惜韬光养晦,与人妥协。只是,经历这一年多来,生与死、血与火、阴谋、屠杀、背叛、无情等种种劫难的磨炼,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与世无争、只为生存的愣小伙子了。

    于是,听赫拉瑞斯夹枪带棒、不怀好意的说辞之后,张牧云毫无退让,双目直视魔女,运足中气叫道:“阴邪天魔,且勿称姐道弟。你魔族荼毒人间,蹂躏万民,你我间的仇恨,比泰山高,比东海深。别看你们现在凶残强大,我张牧云在此立下誓言,只要我有一口气在,终要将你们污秽魔族彻底消灭,清除出这大好人间!”

    “……”本来赫拉瑞斯,嬉笑怒骂,在心理上完全傲视这些敌手。谁知道,这少年毫不留情地道出本质,顿时便让她原先满是戏谑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准备措辞反击。不过刚张了张口,她便重重哼了一声,身一转,手一挥,扇动天魔之翼,朝天北飞去。

    随着她的飞去,原本如潮涌来的九幽大军,还有那些在人潮中屹立如礁石的祖灵巨人,也都潮水般朝北方退去。

    “哼!”退兵之时,那亲征的大魔国皇帝沙喀罗,回望南边那几个少年男女,眼神阴狠地,心中暗道:“别得意。你们这等蝼蚁般凡人,如何能得知天魔大人的妙计。只要祖灵相助,建成魔界之门,那时候人间就是我们魔族的狩猎之地。”

    沙喀罗一边想着,一边手一挥,让队伍中那些用诅咒法术操控祖灵巨人的九幽秘术师,用心控制祖灵巨人,然后便冷笑连连地带队北遁了。

    这时候张牧云等人,还不知道沙喀罗所说这等惊天谋划。见魔军退去,无论刚才如何热血勇敢,这时候也都有死里逃生之感。他转过身来,凝视了少女一眼,便一言不发,将这威名赫赫的公主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虽然,万军之前,定国公主本应保持自己“摄政亲王”、“南朝第一人”的威严,但是她却毫无挣扎,如一头温顺的小猫,蜷依在少年的怀中,任他亲昵地手抚自己的发丝。

    见到这情景,刚才连出生入死都一眼不眨的南朝千军万马,此刻却都惊呆了……

    本来喧闹如粥的战场,忽然陷入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静。他们都在等,都在等公主爆发,将那少年撕成碎片的一刻。

    可是,让他们无法相信的是,等了许久,那少年安然无恙,公主却依旧无比婉娈地依靠在他的胸前。

    见得此情,那些将领们,相视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还等什么?”

    于是,就在下一刻,好似不约而同,洞庭湖东畔依然阴云凝结的战场上空,忽然爆发出如雷般的欢呼:

    “公主万岁!公主万岁!”(未完待续。。)

十二卷『繁华逐逝水东流』第十五章 重逢絮语,惊闻天阙玄关

    久别重逢,自有说不完的话。只是此时身在战场,张牧云和月婵甚至都没有时间到旁边寻找一处小溪草地,互诉离情。他们骑马并辔,在公主亲军的簇拥下,一边朝东南方杭州方向撤离,一边在马上互诉离别后的情形。冰飖和辛绿漪也各骑了一匹健马,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前面喁喁低语的少年少女,再举目四望满目疮痍的战场,俱各心思重重,默然无语。

    在马上归途中,先是月婵跟张牧云诉说了当他不在中原时,发生的历件大事。饶是张牧云来路上已经详细打听了天下大势,这时候听一个重要的当事人亲口道来,那种感觉跟与路人相问,完全不一样。惊心动魄地听完当下局势,张牧云也向月婵诉说了这半年多来,流落东海烟波、混迹东瀛乡野的经历。

    对于那段东瀛异乡岁月,张牧云毫无保留,什么深夜忍者刺客、大旅渊邪恶蛇神,一桩桩惊险经历娓娓道来。不仅这些,他在明日香村中教授那几个扶桑小男女的事情,也一一道来。公主何等聪明,就算张牧云遮遮掩掩,也能推算全部真相;何况张牧云还老老实实地如实相告呢?月婵立即便明白,那个叫“明日香樱雪”的落魄贵胄,早已是对自己的爱侣情根深种呢。

    得知这一点,威震朝野的定国公主,非但没有丝毫醋意和指责,反问少年道:“牧云,那扶桑小美人对你动情已久。你要怎么对待人家呢?”

    “对待?”张牧云毫不犹豫地说,“她对我的心意,就算瞎子也看得出来。只是我已拒绝了。她送我的小礼物,我没有丝毫回应,甚至没跟她再见面打招呼,就和绿漪放舟西来,回归故土。”

    说到这里,他好似忽然想起什么,顿了一顿,才道:“呃。想来想去。只有临走时,为偿当日烧树旧债,种了一堆樱花树在海滩上,顺便组成一个‘恋’字。表明我对在东瀛的时光。颇为怀想眷恋。其他就没什么了……她、她不会有什么误解吧?”这时候的恋字,在华语中,基本也只有张牧云说的这种留恋、难舍之意。并不涉多少情爱。不过张牧云这时候想起来,却忽然不那么自信了。

    纵然困境之中,公主看着张牧云挠头苦恼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出来。她轻轻道:“这要看‘恋’字在扶桑语中,有多少种含义了。你不知道吗?”

    “唉,知道就不会选这个字了。”张牧云郁闷说道,“毕竟在东瀛逗留日短,那扶桑语嘛,也就学了个半吊子。”

    “那就不要多想了。”公主恢复了杀伐果断的本色,“等她翌日找上门来,再说吧。”

    “找上门?”张牧云摇了摇头,“你不知东瀛诸岛离这边隔了多浩大的海波。就算她渡海而来,这茫茫神州大地,她又怎么容易寻得到我。”

    “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无情?”公主嘴上嗔怪,心里却有些甜丝丝的。

    “不是无情。”张牧云又摇了摇头,“我从来是平生无二色的。”

    “无二色?”月婵回头望了望那两个并辔而行的绝色,注目看着牧云。

    “月婵你不要想多了……哦,对了,”张牧云看到脸色忧愁的冰飖,忽似想到什么,“冰飖是一直跟着你吗?刚才我看到她施的那些法术,很不一般呢。”

    “冰飖只是在你之前不久才来。正是她跟我急切提醒,让我皇朝大军紧急撤退。你这个义妹,果然很不简单。”

    冰飖之前突然现身之时,跟月婵说了不少有关祖灵族被桀骜天魔的诅咒誓言约束之事。纵然刚才兵荒马乱,月婵对冰飖的这些话还是印象深刻。现在张牧云提起这个话头,她就将冰飖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一遍。

    听到这些内情,张牧云十分惊讶。尽管经历了这么多神怪之事,这时候听到事涉远古和蚩尤,由不得他不悚然动容。

    “这些倒还罢了。”公主看着少年惊讶的面容,提醒他道,“冰飖有这样神幻经历,那为什么当初会突然出现在你家村子里,还一定要认你为义兄?”

    “对啊!很奇怪。”这时候已不像当初了;如果说当初张家村中和冰飖的相处,张牧云还只是隐隐感觉她可能来历不凡。那时候觉得冰飖的身上具备一般人没有的气质,猜测可能有大本事。但现在竟知道,刚才乱战中冰飖竟突然现身,宣示祖灵巨人来袭的警兆,还施展出那样卓绝不凡的风系法术,则这种情况下,无论张牧云还是月婵,都已毫无疑义地认为冰飖的来历,绝对超乎想象。

    当初冰飖那个什么“义妹”之说,显然只是借口;但她当时接近张牧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是让张牧云和月婵想不通。毕竟,连月婵都认为,张牧云这个罗州张家村的少年,没啥钱财可骗,并且在冰飖弄来那本“天人五召”的奇书之前,好像也没显现出什么特别之处。

    张牧云和月婵,现在已颇有些心意相通。想到这些疑点,两人相视一望,便由张牧云扭头,朝后面那女子叫道:“冰飖妹妹,且到前面来,有些事情想问你。”

    面有凄色的女子,仿佛早就在等待少年的召唤。她朝旁边辛绿漪点了点头,便策马向前,与张牧云和月婵并辔而行。

    “冰飖,你也见到,现下形势紧急,有些事情想问你,还望你如实相告。”张牧云正色说道。

    “请哥哥相问,冰飖定然知无不言。”此刻的冰飖,在张牧云面前,颇有几分柔弱之感。

    “好。”张牧云看着她的眼睛,“当初为何要矫言寻找义兄。来张家村与我相住?”

    “好教哥哥得知,”到得此时,冰飖丝毫没有推让隐瞒,直言相告,“当初祖灵族长爷爷说,欲破桀骜天魔种下的违誓诅咒,还需着落在你身上。”

    “啊?竟有此事?”饶是张牧云设想了好多种可能,也没想到冰飖竟说出这番话来。

    “是的。”冰飖回忆起当初朝夕相处的祖灵族长爷爷的话,哽咽答道,“族长爷爷说。在极西之地的大雪山中。有通往天国玄界的阶梯大门,叫‘天阙玄关’。只有在茫茫冰峰雪谷中,找到天阙玄关,攀上万仞的天梯。念动祖灵族世代秘传的咒语。天界大门便向世人开放。那时后进入天界。找到一个能破碎誓言的天帝祭器,好像叫‘破誓之印’,将它带回击碎君山岛。桀骜天魔蚩尤种下的违誓诅咒就能消除破灭了。”

    “是嘛。”张牧云听得这番话,不由得心动神摇。不过稍微定了定神,他奇怪地问道:“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好像没这么大本事能登天界,寻祭器。”

    “不!你有本事的!”冰飖摇了摇头,坚定说道,“族长爷爷说,当那天看见你在君山岛显露的奇特本事后,就发现,你是他们数千年来寻找的合适人选,而且是截至当前的唯一人选!就连我这样天上具备灵法之人,贸然去雪山登天界,也是九死无生的死路呢!所以……”本来一脸沉重的冰飖,神色变得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当时我就听了族长爷爷的话,来张家村接近你了。”

    “哦,我明白了。”张牧云有些恍然;不过转念一想,忙道:“那你后来怎么中途走了呢?”

    “呜……我也不想的。”听少年提到此事,仿佛勾起冰飖痛楚的回忆;少女泫然欲泣:“那是祖灵族长爷爷相召,说是已经感应到当年继承蚩尤衣钵的魔族,已经侵入人间。不仅如此,那些魔族竟然在主动寻找祖灵族的气息,催动秘术,试图用违誓诅咒控制他们。当时情况紧急,族长爷爷希望用我的风灵法术,吹淡祖灵族承继远古的特殊气息。我、我……”

    说到此处,冰飖几乎哭出声来:“我回到君山岛地底的冰窟中,日日夜夜陪在他们身边,无时无刻不再用天生的风系灵术帮他们吹散气息。可是到最后,虽然没见到魔族,族长爷爷他们的神智,还是一天天陷入狂乱。看着他们逐渐赤红如野兽的眼睛,还有日渐乖张的行径,我光着急,但没用。我……”冰飖说到此处,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别哭,别哭。”知道内情之后,张牧云和月婵对她当初的隐瞒,已没有了丝毫怪责。见冰飖哭泣,他俩异口同声地安慰起她来。

    这时候,一心撤离的南朝大军,已经离开战场很远,进入了荆州南方皇朝绝对控制的势力范围内。月婵判明了当前的情况,就让大军继续前行,自己则带了亲兵卫队,暂离开大军行进的方向,在旁边一处相对隐秘的山坳中,暂时安营扎寨。月婵是想在此处稍作停留,因为冰飖所说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她的注意。

    对于她的想法,张牧云十分明白。等公主亲兵扎下简单的帐篷,张牧云便和公主、冰飖、辛绿漪同居一帐,商量接下来的对策。这时候冰飖的悲泣已渐渐止住,张牧云便蔼声问道:“冰飖妹妹,我究竟该如何做,才能登天界、寻祭器?”

    “嗯……哥哥,”还有些泪眼朦胧的少女,感激地看着少年,“这些天来,飖儿守在祖灵爷爷们的身边。族长和长老爷爷们,跟我详细诉说了内情。他们说,你腰间那根乃是天地至宝,为东方太昊天帝牧御天下万灵之物,叫‘牧神之触’,又叫‘东帝鞭’。只有这根东帝鞭中蕴含的力量,才能叩开天界之门。”

    “啊?”纵然当初杭州袭梦轩后花园中,张牧云已听过王母使者讲述过东帝鞭的来历,这时候听远古祖灵族们再次确认,还是觉得自己如堕梦里。“没想到,宝林禅寺中得来的古朴竹册,竟是这样惊天动地的宝贝!”

    正感慨间,又听冰飖继续说道:“这牧神之触,除了能统御千禽万兽,还能炼化灵魂之力。得此神鞭,即为应命之人。只要习得无上五灵之术,有朝一日必能学会这根东帝鞭独有的‘噬灵术’。所以当初我才去幕阜山明月峰白鹤观的后山圣地中,夺来那本《天人五召》,供你习练。”

    “原本还有这等曲折!”张牧云闻言动容,离席合掌,向冰飖深施一礼。

    “哥哥休要客气。”冰飖慌忙起身回礼,侧身一个万福,咬着嘴唇道,“我当初也只是想利用哥哥……”

    “妹妹倒说实话。不过,”张牧云看着少女,“这等被利用的机会,对我实在太宝贵,太难得。”

    “哥哥……”这些日来饱受凄苦的少女,听了张牧云这般暖人肺腑的话,感觉忽然如沐春风,无论身心都舒服了很多。定了定神,她继续说道:

    “五灵术有了,我想接下来只要继续认真找寻,总能帮哥哥找到噬灵术的修炼方法的……”

    “哈!”张牧云忍不住哈哈一笑。

    冰飖不解:“哥哥为何发笑?是冰飖说得幼稚可笑吗?”

    “不是的,不是的。”张牧云摆了摆手,“我是想说,我已经学会噬灵术啦!”

    “啊?哥哥怎么会的?”冰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仙师当然会了!”虽然不知详情,辛绿漪还保留着对张牧云的无条件崇拜。

    “呵,我是那晚在杭州一家客栈中,承仙禽‘王母使者’相召,学会这个噬灵术的。王母使者鸟其实是王母座前侍女婉凌华,后来我东海落水途中,也蒙她襄助。说起来,当初婉凌华便有人间恐陷炼狱大劫的偈语呢。”

    听得张牧云这么说,月婵几人俱都惊异不已。

    “冰飖,你且继续说如何能登天界。”张牧云看着少女,坚定地说道,“纵是千难万险,九死一生,我也要入雪山,登天界,替祖灵解除诅咒,将万恶魔族逐出人间!”

    “谢谢……”听了少年字字铿锵的话语,冰飖感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欲登天界,只需要……”

    让帐中其余几人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冰飖说出来的这番话,竟是如此惊心动魄,涉及到一桩流传已久、却从无证实的秘闻!(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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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术士而低头,望神巫而却步
百鬼集于胸中,五行遮其前路
舍王道之荡平,堕终身于云雾九州牧云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州牧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州牧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