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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管平潮     九州牧云录txt下载     九州牧云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卷江南剑气冲星斗第一章 信口狂言

    立一天整个下午,月婵的心情便沉浸在种寿怪的滋味有公主的刁蛮,即算不天下闻名,至少在朝堂之中闻名遐迩。自幼生长皇室。何曾有过烦忧?四海之内,所到之处,何曾有过忤逆自己意愿的时候?人常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以当今天下第一人对她的溺爱程度。天香公主却是冠绝天下。处于这样的地位,那心气儿想憋屈不顺却也难。

    所以,往日气焰熏天的刁蛮公主,在运天下午对自己心中这股奇特的情绪,便感觉分外陌生。

    “不会的,这小村童不识什么人。何来什么杭州花魁垂青?”

    下午虽然还跟在大家身边逛街,月婵却早是魂不守舍。心中胡思乱想。还不时没来由地一跺脚。

    “倒也不一定

    有时还在心中自己否定自己。

    “我认识他也不过一年,谁知道他以前如何?世事难料。谁说他一定不是登徒浪子?”

    想到这点,月婵偷偷瞪了张牧云一眼,心中转念:

    “说不定呀,他以前并不住在张家村。后来见着我要溺水流落洞庭。便连夜搬来住这里,只等专门哄我!”

    在心中这些想法里,月婵把她的蛮横无理挥得淋漓尽致。不过。在她现在这透着奇怪劲儿的心绪来说,愤恨猜疑倒还不是最主要的。

    “难道我、还有幽萝妹妹们,长得不好看吗?为啥牧云一听人说起那个花魁仙子的事情就两眼放光浑身来劲?男子们”都这么无聊吗?”

    一想起这个,月婵便觉得此刻徘徊于内心的那种陌生情绪变得更加强烈。而一边想时她还不自觉地挺胸抬脸,总希望旁边之人能望自己一眼一谁知这人只顾阻挡小幽萝乱拿旁边货摊的东西,完全不往这边看。十分气人。

    也许今天下午月婵的心情注定好不起来。他们这行人离了袭梦轩住处,转过几个街道,等过了一座叫章家桥的拱桥。便来到一片临河的青石街。看街口的牌坊题名,知道这儿叫清河街。

    走到这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才看了一会儿两边的茶楼酒馆,便忽见有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从街边抱头蹿出,转眼后面又追出一个胖妇,手执扫帚在后面穷追不舍。这两人在街头巷尾转圈追逐时,妇人的口里不干不净骂着,那男子则百忙之中小声辩解。张牧云瞧着这热闹,听了半天,却现这两个看来应是夫妇之人,说来骂去的却只是些事,根本不值一提。

    也不知今日什么魔神附体,见得这事情,张牧云竟是精神大振。他赶忙在这街边驻足,兴奋十足地跟身边几个女孩儿点评道:

    “你们看,什么叫泼妇,这就是泼妇!”

    张牧云年龄也比月婵几人也大不了多少,却在这儿语重心长地教

    :

    “你们以后若嫁了人,万万不可像她这样。这要犯七出之条的。

    若只是说到这儿,倒也罢了。无巧不巧地,也不知张牧云今天拧了哪根筋,竟忽然说起当今公主来。

    “来来来。今天我告诉你们一个皇家的秘事!”

    “哦?!”

    一听此言。月婵心中一惊,不知他要说什么,赶紧竖起耳朵听

    这一听不要紧,却几乎没把她给气死!只见张牧云洋洋得意道:

    “我跟你们说,当今那个公主,身份颇高贵,脾气却和这泼妇差不多,也是十分刁悍。”

    此言一出,简直石破天惊。小幽萝忙转着小脸问:

    “画屏姐姐,公主是什么?是皇帝的女儿吗?”

    “是呀。

    她们俩窃窃私语,说些有的没的。月婵却忍不住跟牧云叫了起来:

    “你岂敢非议公主”刁悍!不怕杀头么,“怕什么?不过谢谢月婵你担心我。”

    张牧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大大咧咧地说道:

    “反正天高皇帝远,我在这杭州街头说说,总不至于被京城里的皇帝听到吧?再说了。张牧云振振有词。“我这也是在罗州听客商们说的。他们则是听一个被贬的老爷说的。听说那老爷原来还是个大官,只因为一件小事得罪了公主,便被罢官。你看,他们说来说去都没事,凭什么我要怕杀头?”

    于是,张牧云倚仗着天高皇帝远,皇帝公主都听不见。便存月婵面前大放厥词,非议当今那位人中之凤。

    恶事诣诣,还被人几经加油添醋,说来自是眉飞色舞,义愤填膺。传闻说尽。最后张牧云总结,说这公主确是悍妇。以后无论她嫁谁,定会犯悍妒七出之条;他认为,十有**,这公主会被夫家休掉,“真可怜。”

    这一番搬弄是非。说得大半天,张牧云倒也不嫌站得累。说得带劲,他却完全没注意到眼前听众之中却有一人竟被气得半死!

    信口雌黄之时。张牧云身侧的月婵直气得七窍生烟。春日下午的暖阳里,她只觉得这会儿眼眉子乱晃,眼前金星直冒,就好像整条街都开始在眼前摇晃动荡起来。而听到不经之处,她简直恨不得扑上去,就在这满口胡言的张哥哥嘴上咬一口!

    当然,男女授受不亲,月婵才没有这般冲动。那样岂不是被少年占了便宜?于是忍着肚皮差点气爆,好不容易听张牧云说完,月婵便装成没事人一样,淡淡笑着反驳他:

    “你瞧你,都把公主编排成什么样!我听到的说法,那可大不一

    “哦?原来你也听说蛮公主的事了?快说来听听,让大家解闷。

    本来。已经忍住,心气竟然有些平复;但被张牧云又来了这么一句,月婵差点又要气炸!好不容易又等平复了怒火,月婵才恨恨说

    :

    “你们都别听草民造谣!我听说了,当今公主封号定国天香,正是德容无双,受万民敬仰,将来也嫁个如意郎君,我们不得诽谤她。”

    平生头一回自吹自擂,月婵俏丽的脸庞忍不住升起红晕。瞥了众人一眼,她低了声音说道:

    “若今日公主真来此地出巡,大街两边一定万民拜伏,山呼千岁,人声如潮

    说出这些,月婵沉浸在自己描述出来的美妙场景里,一阵遐思,不知不觉气儿也消了很多。

    “月婵,我觉你真好!”

    “呀!你说什么呢”。

    忽听牧云嘴里蹦出这么一句,月婵吓了一跳,脸却更红了。不过虽然羞怯,刚才经历了那么多打击,忽然扬眉吐气之下还是忍不住小声

    “你才知道”。

    这时张牧云正在接茬:

    “说你好啊”。

    他看着少车。感动地说道:

    “其实很多人都知当今公主刁蛮,你是我头一个遇到的帮她说好话的。妹子,你真宽容!”

    少女一时无语。不过片刻之后这边街上便爆出一声惊天动地地惨嚎:

    “哇呀

    却是被少女的善良和宽容所感动的张牧云,冷不丁被谁狠踩了一脚!

    ※浓

    上周末代表私人请一些作家老朋友来杭州玩;江南、沧月、萧鼎、凤歌、阿越、顾漫、那那、南派三叔、流浪的蛤蟆。一起吃吃喝喝。酒逢知己千杯少,便脱不开身,耽搁了更新,抱歉了!阅读!)

第七卷江南剑气冲星斗第二章 云到成8713

    州市井繁华,讨了清河街,张牧云带着几个女孩肌,啊仕西闲逛,无论是烟柳亭台还是新奇物产,一路上总觉得两只眼睛看不够。

    走过了几条街。月婵忽然看到街边有人在卖竹蔑编的玩具。或肖动物,或肖人形,青碧纤细。无不惟妙惟肖。十四五岁的女孩儿玩心未褪,月婵觉得这些竹玩具好生可爱,便拉着同道中人小幽萝凑上去仔细观看。

    在几个女孩儿被竹蜻蜓、竹凤凰吸引时,张牧云却在街边跟人问

    :

    “这位公子,借问一下楼外楼怎么走?”

    “楼外楼?”

    文生打扮的年轻公子上下打量打量他,半晌才道:

    “要去楼外楼。沿着这条街径直往西南走。大约四五里路便能到西湖。在湖边找个船家。告诉他哉到西边湖中的孤山岛。楼外楼便在孤山岛的南坡。”

    “多谢多谢!”

    问明了路,张牧云转身正要去叫月婵几人一起走,却听这位公子又叫住他:

    “这位小哥请留步!”

    “嗯?兄台还有何事?”

    “这位小兄弟。看你样子应是外乡人。不知你询问楼外楼,却是几时要去?”

    “今晚呀。怎么了?”

    听这公子这么问。张牧云有些不解。

    “啊,小兄弟。幸亏我有此一问。”

    举止和善的公子闻言却是一脸高兴。他跟张牧云娓娓说道:

    飞小哥,若是你今晚想去楼外楼,无论品茗用餐,都是不必了。恐怕你还不知道,今晚花魁仙子已将整座楼外楼包下,只等一个尊客。这事情,全杭州城都轰动了!”

    “原来如此,谢谢公子指点!”

    听得此语,张牧云也不多言,只是一抱拳,笑道:

    “多谢公子提醒。其实只是小子闻说楼外楼所处的地方乃是湖山胜景,因而今晚便想去那边看看,到不一定去楼中吃喝。”

    “原来如此。那甚好、甚好,那一处的湖山在下颇去过几回,还是值得一看的。”

    此后两人随便对答两句,便此别过。

    跟指路公子道了别。张牧云便转过身,想去招呼月婵几人往楼外楼赶路。谁知才一转头,却差点碰上一个人,下巴几乎撞上对方温软的鼻子。

    张牧云吃了一惊。等退后一步才看清原来是月婵刚才站在他身后。

    “月婵你咋离的这么近,差一点就撞了。你也知道。男女授受不”

    “牧云,难道你真想去楼外拗”

    月婵却没管张牧云这般没正形地逗乐,而是直截了当地问他。

    “是啊。”

    听月婵问起这个。张牧云严肃了面皮,认真说道:

    哦到要看看,这个莫名其妙邀我的花魁到底是何路数。罗州打过架的仇人姐妹?老爹以前的忘年交故旧?此事着实费解。虽说我现在也是堂堂的洞庭门大侠。但其实在江湖上,我的名气还不是很大。没名气,更没钱,所以我很好奇这位轰动全城的李姑娘,怎么就盯上我

    只,,对呀对呀!”

    刚才还有点吃干醋的少女,听张牧云这么一说,也忽然觉得此事古怪,今晚非去楼外楼不可!

    “现在就走!幽萝,幽萝一”

    往日无事还要生非的公主殿下,这时简直比张牧云还要着急。她赶紧便扭身拉那个还在玩具摊前贪看的小妹妹。

    “不要拉我、不要拉我!”

    这时幽萝一手拿竹蜻蜓、一手拿竹小猪,正在紧张纠结到底买哪个好。被月婵一拉,她便摇头蹬腿,只是不肯走。见得如此,张牧云赶紧丢了几个铜板给摊主,把两支都买下,拉起幽萝便走。于是这时幽萝两只胳膊一个被张牧云拉着、另一个被月婵拽着,几乎悬空着如飞而走。

    一边架空走时。一边她摇着头埋怨:

    “我知道两个里面一定有个不好的,哥哥都买下了,真费钱。”

    被拉着走了一丈多。张牧云和月婵便放下她让她自己走了。

    就在张牧云几人转街过巷专心往西湖走时,却不知道身后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地跟上了几个。人。

    为一人,大约三四十年纪,尖嘴猴腮,皮色枯黄,身板儿精瘦。这会儿与其说是在街上潜行,还不如说他是被风吹着在跑。他身后那三四个人,虽然长相没他这么出格,但个个也都是贼眉鼠眼,一看便不像什么好人。

    借着行人掩护。跟了一段时间,这为之人渐渐靠近张牧云。只见他脚尖点地,也不知用了什么独家步法,七拐八拐便到了少年身。

    “嗯?”

    这时月婵也在牧云身后。她是何等人物?赛若猿猴之人才一靠近,她便被惊动。觉出歹意,公主眼一横,正要作,谁知看了一眼身旁少年,却见他眼神微微给自己示意,似是叫她别轻举妄动。见得如此,公主只得按下性子。耐心观看张牧云有什么对策。

    片刻之后,张牧云便好像忽然看见前面街上什么新鲜物事,脚下突然力,往前大跨了几步,转眼和月婵、幽萝她们拉开了距离。

    见他忽然走快。宛似瘦猴的不善之人微一皱眉,也不为难,脚尖侧着点地,往旁边一斜身形,绕过几个行人,眨眼功夫之后,又不显山不露水池紧靠在张牧云身侧

    接下来,这鼠辈的动作便让后面那个。公主殿下目瞪口呆!此时天色已经向晚,也不知这贼人施了什么法术,眨眼之间张牧云身侧昏黄日光影子里,忽然便平地刮起了一阵旋风。突如其来的旋风卷起了街角旮旯的灰尘,转眼张牧云就被笼罩在一团薄薄的尘雾中。

    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装神弄鬼的贼人一见尘灰扬起,顿时动如脱兔,纸片般的身子整个儿地急飘而起,转眼就像一条游蛇,缠在张牧云身周。这时他几乎紧贴在张牧云身上,近在咫尺,但因为身形极快,方位判断和反应极为精准迅疾,因此哪怕张牧云左顾右盼。竟愣是没瞧出他来!

    神出鬼没之际,这贼人在张牧云各处衣裳口袋上下其手。而这时,张牧云却似乎懵然不觉,还在突然袭来的尘埃灰团里晕头转向,一脸茫然地朝左右观望,浑没看见正在自己眼光死角中上下翻飞的淡影。

    所有这些事情,不过生在转瞬之间。旁观之人,也只有月婵和幽萝这两个身份特殊之人看见生了什么。当幽萝觉得不对、张口欲呼时,却被月婵伸手捂住她小嘴;而就在这时,那有如鬼魅的贼徒身子往斜后方一滑一飘,当几乎所有人都没察觉生何事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此后人群又一分为二,月婵、幽萝、侍剑、画屏,紧走几步赶上那个吃了烟尘的少年。为非作歹的贼人则又悄悄坠后。很快和他的同伙汇合,极为利索地拐入旁边的小巷中。

    近身偷窃之事,犹如电光石火。此后张牧云宛若不觉,继续往前行走。而那群贼人屏着呼吸拐进旁边小巷后。一路疾奔,七拐八绕蹿过许多小巷,几乎一口气走开有三里之外,这才停了下来。等按着规矩到了安全距离,几个贼人便迫不及待地跟那精瘦贼徒叫道:

    “老大,手顺了?”

    “老大,这羊呆,膘子很厚吧?”

    “老大这趟舀多少水?黄水白水还是浑水?”

    这一通七嘴八舌的乱嚷。都是用的江湖隐语,无非是问这为的老大是否偷窃碍手,窃得的财物多不多,是黄金、白银还是铜钞。

    这一通吵嚷,却把那老大惹恼。

    “别叫了!”

    被大家众星捧月般拥在中间的老大,摆了摆手,有些丧气地说道:

    “什么黄水白水,干的”。

    他倚在弄堂土墙上恨恨说道:

    “没想到这臭小子。学人问什么楼外楼怎么安,我还以为他是个大水桶。谁知刚才费得老子摸了半天,却连个钱毛都没捞着”。

    “老大不会吧?”。

    听愕大哥之言,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是有点不敢相信。沉默了片刻,才有个贼徒小心翼翼地说道:

    “老大,刚才这小羊还摸出一把铜钱,给妹妹买那些破竹子玩苦儿,不至于

    下半截话还没说完。便被他老大一眼瞪回去。精瘦盗扯着破锣嗓子叫道:

    “难道不相信你老大?你老大这“妙手空空赛神猿,的名号是吹出来的?说没有,便没有了!”

    “是是!”

    被他瞪眼一叫,众盗尽皆气短。大家赶紧议论纷纷,都说那小羊穷措大,装有钱人,竟把最后几个活命的铜板都给小娃儿买玩具,也不知道他下顿饭怎存着落。

    听了众人这样议论。所谓的“妙手空空赛神猿”这才稍稍顺了气。他微微点动着精巴干瘦的下巴,那颌下一小撮干枯黑黄的山羊胡便一颤一颤。毫无意义地点着头。这赛神猿眯着眼,跟众兄弟说道:

    “这才对嘛,不过是走了个空趟而已!我们神猿门这回来杭州,最要紧的事是什么?参加三年一度的“武林神偷大会,!切不可因为这点小事失了锐气

    “对对对!还是大哥想的明白,简直高瞻远瞩!”

    门中众兄弟点头如捣蒜,谀词如涌道:

    “就凭老大这样头脑。放眼天下江湖,有那个偷儿比得过?没得讲的,今年武林的第一神偷。就是咱神猿门大师哥了!”

    “哈哈哈!”

    听了众兄弟这般知情识趣、入情入理的话儿,赛神猿顿时只觉得全身十万八千个毛孔都张开了。从心眼儿里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见众人知趣,赛神猿大师兄便拍掌大笑道:

    “啥也不说了,既然咱众兄弟来了这号称天下第,销金锅子的繁华地,少不得要乐和乐和。走,今晚咱就去花天酒地,所有的钱我出,我请客!我”

    说到请客,赛神猿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忽然便觉得有点奇怪。赶忙又浑身上下使劲掏摸拍打口袋,却只觉得异样。而这时,那几个和他沉崖一气的神猿盗门的兄弟,也没注意生什么事,还在那儿为他们大师哥的豪爽话儿爆一阵热烈的叫好:

    “好!好一。

    “好个屁!”

    如潮叫好声中却听那赛神猿大吼一声:

    “我的钱却被哪个杀千刀的给偷了呀!”

    自肺腑的凄惨哀号。盖过了众人的叫好,撞在两边逼厌的巷上,在九曲十八弯的巷子中久久回荡。

第三章 月榭凭栏 矫艳名以附骥

    一小润。云霞漫边那日落外的山峦被夕霞映。便体儿网难着昏红的颜色。

    “那边便是烟具山庄么?”

    眯着眼看着那边霞光中的山峦,张牧云想看来时洞庭门侍女们告诉的知识,心中忖道:

    “那些从南到北的山头,便是环抱烟月山庄的棋盘让,、天马山、月桂峰吧?”

    张牧云心中叨念着那些地名,不过也没怎么在意。本来这次千里迢迢来参加武林鸳侣大会,便是看在家乡人面上出个。闲差,还真要拼死,拼活、拔个头筹么?且不说相比天下英豪,自己和月婵铁定有没有这个实力;即使侥幸的逞,争了第一,那又铁定惹翻那些兴头头来比试的江湖豪客,试问以后自己还要不要走夜路?

    抱着不思进取的想法,张牧云拉着月婵往前走了没几步,很快便看到一处小码头。在歪脖垂杨柳下横陈的客船中随便挑了只能坐两三人的小船,谈好价钱。便坐上去,由着老稍公单手摇着船尾的长桨,辟开一道湖波直往西南湖中的孤山岛而去。

    坐上船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淡,天边一钩月牙努力地在流云中沉浮,给面前洒下微弱的亮光。看看前面,一切都变得黑黝黝;再回头看看来路,只见那些岸上的民户店家都点起了灯笼,远望去如一条连绵不绝的长龙,在那南边忽然密集了几处灯光,就算是龙。

    没想到西湖的船家如此好客。坐上船,网过了一阵,那憨厚的船家便低头在船舱不知什么角落翻出了茶盏暖壶;又从白瓷茶罐里到出茶叶,替两位客官小男女泡了两杯热茶,放在他们面前巴掌宽的船隔板上,请他们慢用。

    端起只能算温热的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张牧云并没留意品出什么茶味,而是觉的有些感动。刚才船家出价,自己还觉得有点高,狠狠往下砍了不少,老船家也没异议。现在想想,才觉恐怕这老人家的出价其实也包含这茶水。或者说,即使不包括,现在这般热忱地奉上两杯清茶,也显得他的纯朴和善良。

    “原来这江淅夫城的人,也并不如何奸许。”

    对比着往日的传闻,张牧云只觉得今是昨非,现这儿的百姓却也和家乡相似,颇为忠厚朴实。

    想到这点,张牧云便觉得心里有些暖乎乎的,决定上岸时还按老船家的开价付钱。

    心中想着事情,这船便又往西行得不少。这时张牧云看见远处隐隐有几点光亮,问过船家才知道,那些不是湖民的渔灯而是孤山岛酒楼的

    光。

    虽然望见酒楼灯火,但离到那边还有一段距离。夜晚的西湖上湖风颇大,虽然已是四月春深,这湖风吹面还是颇为寒凉。因为觉得有些清冷,月婵望了身边的少年一眼,便偷偷地往他这边靠靠。软软的身子便倚在他的肩膀上。

    少女倚来,甫一接触时,张牧云身子微微一震,就好似不堪重负,几乎就要向另一边倾侧。不过只是眨眼之间,他便坐直了身子,稳稳地让月婵依靠。

    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少女也不是没有时间和少年独处;不过现在这种并坐乘舟的感觉,和过往所有在一起的时光都不太一样。也许是在江南的风月烟水之中吧,便在心底也迤逗出这样微妙旖旎的心绪和风情。这样的时候。单调的行舟丝毫不觉得冗长,反而觉得这行程走得太快呢。

    同船而渡的旅程毕竟要有尽头,无论心中愿或不愿,这叶扁舟悄然抵了孤山之岸。付过舟钱,谢过船家,别过了月色烟波,才开始在那条通往灯火透明处的鹅卵石路上举步,便听到“铮综”一声清响,然后悠扬悦耳的弹拨之声如行云流水般飘摇泻出,就好像大珠小珠落了玉、。

    踩着摇荡的琵琶琴声,张牧云和具婵加快了度。在树影中沿着石子路往那个灯火辉煌的孤山酒楼走去。

    走近已在船家口中打听清楚的楼外楼,张牧云并没立即靠近,而是拉着月婵隐在十数丈外一片芭蕉叶丛中。借着凄迷的夜色和黯淡的月光掩护,他们这位置正是楼上的人瞧不见他们,而他们却能看见楼上的人。

    咦?,

    隐身在芭蕉丛中。等张牧云极目看清那个正倚在阑干边优雅抚琴的妍丽女子,却立时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脱口说道:

    “怎么是她?这两次三番的找我,究竟意欲何为?”

    “嗯?”

    张牧云这自言自语的嘟囔,听在旁边少女耳里,却立时警惧起来。地方才看清湖楼灯火映照下有如春夜清兰的婀娜女子,已是一惊;再听愕身旁少年这般说话,月婵有些起疑,便在悠悠的琴语声中问张牧公:

    “两次三番?算上江上那一晚,连上这一回,怎么这妖女已和你碰面三回了么?”

    猿门众人如丧考姚!牧云却领着行人兴高采紧旧口币西湖而行。

    “幽萝”

    眼看着张牧云拿那只钱袋上下一抛一抛的得意劲线,月婵忍着笑,跟身边幽萝说道:

    “你瞧你哥导,偷鸡摸狗。算什么洞庭大侠?分明就是个黑吃黑的小坏蛋。以后你可不许跟他学。”

    “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

    “嗯?”

    “我却觉得哥哥这么做很好啊。

    有些出乎月婵和牧云的意料。往日痴痴憨憨的小妮子,这时却一脸严肃地跟她月婵姐姐唱反调:

    “刚才幽萝看得很清。那些贼偷儿想偷哥哥的钱,他们是坏蛋。对付这些坏蛋,就要比他们更坏,最后看看谁坏的本事大。刚才哥哥更坏,就赢了,拿了很多钱。哥哥真有本事!”

    听得幽萝此言。月婵顿时无语。定定神看看这小丫头,月婵却现这黄昏暮色中,媚丽绝伦的小少女脸颊上,闪耀着平素不曾现的神采。

    “幽萝妹妹。

    本想针对小女孩儿这离经叛道的错误观念批驳一两句,但不知为何一看见幽萝此时脸上的神色,却连月婵这惯于号施令的刁蛮之人也气势一滞,一时竟是语塞。

    “哈哈!还是幽萝对我胃口!”

    公主气短,那少年却没心没肺。听得幽萝劝人向恶的话,这儿变得大大咧咧的张牧云哈哈大笑。赶紧从反手牵羊得来的钱袋中抓出一把银钱,热情地塞在幽萝腰间的小钱囊里。

    “乖妹妹,这些钱拿去。真懂事,晓得支持哥哥。你拿这些钱买些零嘴吃!”

    “谢谢哥哥!”

    幽萝雀跃欢呼,两只明亮的大眼睛笑成两条细缝,宛如两道弯弯的弦月,乐不可支地仰脸儿叫道:

    “哥哥真好!哥哥以后也要比坏人更坏,幽萝很喜欢”。

    “你们这兄妹俩,也真是!”

    听着身前这两人的对话,月婵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不过有什么劝诫的话儿想出口,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说。

    夕阳斜照中,又走过两三个街角。正当几人正悠悠地行走,忽然领头的张牧云蓦然停步。

    “不对!”

    刚才还乐乐呵呵的少年,月婵看他转过脸来时。却是一脸的凝重:

    “侍剑、画屏两位姑娘,你们还是带幽萝妹子先回去吧

    “为什么?我不回去!”

    幽萝嘟着嘴舞着手抗议。

    “因为这杭州城不太平啊。”

    张牧云独立长街,以手加额,痛心道:

    “幽萝乖。你看,刚才连那些惯盗的钱都有人敢偷,说明这杭州城多不安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的行李可都还在客栈,幽萝,你赶紧带两位小姐姐回去看着吧!”

    “酶,”

    听得此言小丫头虽然觉的好像有理,但还是瞪着大眼睛鼓着腮帮子,在那儿迟迟疑疑地,只是不肯走。见她磨蹭,张牧云便又环顾四周,泠然说话,那声音宛如从云端飘来,肃穆而圣洁:

    “幽萝,这等重要事情,也只有幽萝妹妹你才让我放心。实在不行,只好叫你的月婵姐姐,”

    “我走我走!”

    被张牧云拿腔作势一哄。单纯的丫头立马跳了起来,跳转身跟那两个跟班小姐姐甜声急道:本站斩地址已更改为:脚联凹鹏嵌请登陆圆读

    “你们俩快跟我回去。要是把哥哥的行李看好,幽萝给你们买糖

    遵命!”

    小幽萝号施令,两个小丫鬟哭笑不得,半真半假应诺一声,这二人便跟牧云和月婵行了个礼。然后赶紧去撵幽萝就在刚才行礼之间,这丫头已经跑到两丈开外去了!

    “大骗子!”

    目睹刚才这一幕,天香公主在心里嗔骂一声,然后笑吟吟问牧云:

    “你都是这么骗女孩子么?”

    “是哄,不是骗!”

    张牧云理直气壮,不以为耻。只管催月婵赶紧跟他快走。

    脚下加力,半盏茶凉的功夫后,张牧云和月婵就到了西湖边上。杭州西湖所处的地段,此时还是在城池的西郊。四围的环境冷僻而清幽。直到了湖边,牧云现也只有自己脚下这湖东的堤岸,因与城池相交。才座落些亭台酒舍,显出几分热闹。

    此时天色已经向晚,日头便静静地悬在湖西起伏的山峦上。落日的余晖掠过连绵的山丘、葱笼的林木,照在这西湖时,与湖上渺渺的暮雾烟波杂籽于一起,染成一种朦朦胧胧的粉红的波光水色。和洞庭湖要么清朗、要么黯淡的暮色烟波相比,这江南的湖波水霞也透着好几分暧昧的情调。

第四章 孤山夜冷 欲烦仙客重寻

    于了月婵这牧云却没回声传来点摆家主的威严,不理少女泛着酸气儿的诘问,只是专注地朝那边看。

    西湖烟波渺迷。孤山岛南坡开阔,一钩镰月于高空照下,少年眼前的景物幽淡而清奇。地旷而幽,水渺而远,草木清华。天然去饰;月华中仰面望去。那湖楼上半抱琵琶的倚栏女子衣饰奇特。

    四月春深,江南之地气温颇热,但大多数杭城女子依旧长裙飘飘,还是春天的装束。不过楼上那第一回见面时自称辛绿漪的妖女,此时却是一身极为少见的大胆装束。

    绣着小朵百合的黑丝披肩,几近透明,虽穿在身上,却向两肩滑开,大敞了胸怀。胸口本是女子羞处,这年头女孩儿都要大加掩饰,谁知这辛绿漪却只是系了一件水兰的丝绸抹胸,将两团高耸的橡乳微微拢束。两峰之间,懒懒系了一只蝴蝶结。在酒楼灯火的映照下,左右抹胸的圆曲之处光华烂然,恐怕到比不穿时更勾勒出宛然曲线。

    有些触目惊心的抹胸之下,则是光洁平滑的白腻小腹,其上不着一物小腹纤腰。盈盈一握,再往下则是一条宽幅的浅青色丝绦,在她细腰下方的突然向两边圆婉宽阔之处,于中间随意地打了个大结。再往下,因为阑干遮挡,挡住了视线。虽然看不清。想来也应是水青色的碧罗短裙。其实已经不用看全,光是现在看到的这些,这女子婀娜多姿的娇躯曲线便已经突出显露无遗,让所有瞧见的人联翩遐想。

    除了看似随意实则妖冶非凡的身上衣饰,那衡山女精灵如丝的秀在俏靥两边分别如瀑垂下,在灯火中闪耀着乌光。螓上光滑的青丝中,正斜插着一朵粉白的水莲花,让整个女子就像一朵水莲荷,在初夏的月光中妖娆绽放,,

    “这妖女倒也是个奇人!”

    在宛如流水晚风的琵琶声中,瞧着辛绿漪月下倚栏的模样,张牧云在心中暗叹。

    不知为何,要是往日看见这么好看的大姑娘小媳妇。张牧云总忍不住要多看上两眼。如果是村里相熟的,说不定还要说些胡话,逗逗她们。不过现在他见着辛绿漪如此。心中竟无多少绮念。望着妖艳的颜容,他竟然真如师长看自己学生一样,心中并无杂念。

    觉出这点,张牧云也对自己这反应暗暗惊讶。他心说,难道自己被这妖女“仙师仙师”的念多了,真地便被潜移默化?

    如果说第一回见这妖女,他心中充满了愤恨;第二回见这妖女,又被她大胆行径弄的面红耳赤,那这一次张牧云心中愤怒之余,却还有些恰惜;这亦怒亦怜的心情,一时到难仔细理清。

    于是,在略显的有些清旷的湖岛春夜里,张牧云在花丛蕉影里一时踌躇,不知不觉时间便悄悄地过去。

    恐怕是等得有些久了,很久不见人来,辛绿漪的琵琶声渐渐转为柔缓。清泠泠的琵琶乐语在指尖轻轻流泻,一改往常常听到的壮烈激昂琵琶曲风,现在她手下的乐器只如琴筝一般,在月牙悬空的西湖之中冷冷响动,就似良夜中静待良人的妻子,在烛影摇红里轻轻倾诉。

    移时,更深露重。仍不见所约之人到来,阑干畔的辛绿漪便停了乐声,轻轻地转身回到厅中去。琵琶声歇,不久却有一缕清幽的箫声从楼中飘摇传来,那乐声低柔幽沉,正是如诉如慕。

    “你”不上去见她?”

    本来见妖女相诱。月婵正是气不打一处来,现在不上去厮闹,已算是她性情大变。不过陪着保腻云汝会儿,目睹那女子苦等时忧伤失落的情景,天香数中那份善良劲儿又开始作,忍不住要劝张牧云不妨上去见见妖女。

    “也好。”

    听了月婵之言,张牧云便在口中答应。听他这么一说。公主却又忽然对方才说这话觉得有些后悔。

    不过,出乎月婵意料;张牧云答应一声之后,并没大刺刺走向那酒楼。他依旧潜隐了身形。悄悄到旁边找了一个正在湖边逡巡来回卖点心的厮,也不知跟他说了什么,临了又给了他大约二十几文铜板。之后那小后生收了钱,跟张牧云使劲点了点头,便椅着点心盒子朝那酒楼飞快地跑去。

    这之后,张牧云并未回到月婵身边,而走向她招招手,便转身径去孤山岛东边的那个船码头。等月婵提裙翩然赶到时,他已坐在一只客舟中,跟她招手示意。让她下船一起走。

    待月婵坐稳,那舶公的篱子便一点岸边青石小船翩然离岸,飞快地直往湖东而去。

    “你怎么不去见她?”

    等坐稳了,月婵便开口问身边少年:

    “你上去一下,好歹也跟人家说明白,让人家这番好等。”

    虽然月婵心里现在十分开心,但表面丝毫不敢流露,反而装出一副十分大度的样子,微嗔着问牧云。

    “还是不见的好。”

    却行牧云答她:

    “咱们这次来杭州,只不过忠人之事,只待事情赶紧了解。便回洞庭去。这女子来历奇特,目的叵测,我们还是切莫搭理的好。”

    “是么

    月婵听了。更加高兴;不过眼珠子一转,却又问道:

    “那你刚才让那小孩传的什么话?”

    本来应该大气的公主殿下,这时却有些小肚鸡肠。她心中忍不住怀疑张牧云是不是见自己在身边,有些不便,便叫那个小厮给妖女传话另约地点。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张牧云答道:

    “我让他带话给辛姑娘。跟她说。她今晚要等的人不会来了,也请她以后莫再找他。”

    “噢!”

    听得张牧云说出这样话来,月婵不禁凤眸中神采闪动。偷眼瞥看此时的乡村少年,竟觉得他难得地风采俨然,气度不凡。正想夸他两句,却又听他说道:

    “早点给她传话,她也好早些把包下的酒楼给退了。跟掌柜的好好求求,说不定最后能少付些钱。”

    只,,你这人,怎么尽钻在钱眼里!”

    正当公主哭笑不得。恰听得身后原本连续不断的箫声,忽然中断。直等小舟又刑出去数武。那箫声却忽然又呜然而起;仔细聆听。虽则箫声依旧如之前柔缓,那声音却越地低沉,正是如泣如诉。颇为凄凉。

    满含忧伤的幽怨箫声。顺着湖波悠悠传来,正感动得乐感极佳的少女想哭,却忽然听身边的少年奇怪说道:

    “咦?怎么还在吹啊?不赶紧退订,便真要付整晚的钱了。

    真是不懂过日子的人,哦,也许还约了别人听箫吧?唉

    正在不解风情的张牧云自作聪明揣测时,却冷不防身边少女遽然出手,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哇咧!”

    懵懂少年咧着嘴叫苦连天,怨月婵道:

    “妹子,我又没惹你,干嘛突然打我?真地很疼!”正是:

    月光淡于雪,湖气冷于冰。奈何呼不已?一往有深情。,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柑,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卷江南剑气冲星斗第五章 红颜错

    煮中,张牧云与月婵乘着叶扁舟飘然而夹,那孤山噶。刚妖娆女子却是浮想联翩。

    箫声感伤,不过辛绿漪并未落落寡欢。说起来也奇特,对张牧云而言今晚这弄箫邀约的女子,其实与他形同陌路;不过对辛绿漪来说,却对张牧云魂牵梦绕、念兹在兹。此时此剪,倦倚湖楼,望着月光莹莹的湖光山色。辛绿漪便在心中想道:

    “今夜他并不与我相见,便证明我最初把他想作好色淫贼的念头,真是错了

    辛绿漪自惭形秽地想道:

    “恐怕仙师是对的。又或是我仙缘不足吧。那晚在江船上,仙师依红偎翠,身边尽皆绝色女子。这分明就是点化于我:何为仙、何为道?陌路殊途,同归大道。仙师那一晚其实已点化了仙机

    辛绿漪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不入红尘、不谙人伦,何以领悟更高境界的仙家妙理?那两个仙姿玉貌的少女,当初也该是经历了万千磨难,经历了仙师这般点化,最后才明悟关窍、从此矢志不漆追随仙师左右吧。”

    想到这一点。辛绿漪仔细回忆少年身边两个出色少女的风姿,脑海中刹那间灵光闪现。忽然便觉出那二人绝非寻常人。那今年纪稍长的少女,虽然在仙师面前神色并不如何高沧但现在仔细回想,这女子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气势凛然,即使不是仙家血脉,也应是人间贵胄。

    那小少女更了不得,上一次在枯木村中,面对自己暗中招来的魔骨修蛇,几乎没见她如何动作,那远古洪荒凶兽的遗种便黯然退走。细究其因,追随仙师领悟无上仙法固然是主要原因,但当时异样天光下。自己似看出她身后隐隐腾动起的诡诵云气。这云气常人应看不到,但汹涌沸腾,气势煊赫,在身后展动,似风似翼,恐怕其来历更加神秘不凡。

    想至此处辛绿漪下更无疑虑。连这样两位人物都甘心追随仙师,那自己还有什么代价不能付出的呢?辛家碧奴。只不过是衡山一只小小妖精;不用说拜他为师,便是做牛做马、为奴为婢,那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当然,以仙师素养,绝不会如此待她。到时候,自己白天侍候他云游天下。晚上帮他铺床叠被、红袖添香,真个是常人难及的神仙岁月!

    “嗯!别如此吧!”

    心中转过许多念头,清媚娇娆的妖族明珠便暗自下定了决心。从今天起,一定要顺从仙师指引,不惜一切代价。践此身于万丈红尘,不让难得的仙缘从自己手中白白溜走!

    且不说辛绿漪会错了意,在那儿跺脚赌咒誓,卯足了劲儿想要委身于张牧云。再说张牧云与月婵,他们在烟波月下渡过了平湖,在湖东清波门一带上了岸。此后他们二人便往自己住的袭梦轩赶去。

    此前来时,因为目的明确,一路上并未细细察看这江南的风物;现在诸事已毕,当张牧云带着月婵在离离的月色中一路往回赶时,他这才忽然现了这个别样的春夜江南。

    月华如水,春夜月下的杭城温柔而多情。满城开遍的鲜花散着幽幽的香气,和着草木的清芬,宛如花酒春酿,香味儿氤氲了整座城池。花香已是醉人,一路上却看见更多动人的风景。网离了西湖,张牧云便觉在湖滨一带的花前柳下,颇有些书生小姐在三三两两地。

    月光照不到的花影里,则更是有些青年恋人,在大胆地耳鬓厮磨,喁喁私语。这不。他才走完一条烟柳夹岸的鹅卵石堤,网路过第一处花丛,便忽然瞥见正在月荫中情话绵绵的一对小男女。

    仿佛春意绵绵的江南,今夜正要让这洞庭乡下而来的小子开开眼界。恰在张牧云经过并看见这对年轻恋人时,其中那位本来被男子环臂相抱、微微依靠他在胸前的少女,不知听了恋人的什么话儿,忽然调皮一笑,便沉下身子,飞快地从腰间向他身后一滑一绕,如游鱼一般迅疾地绕了个圈,然后整个娇柔的身子又回到了恋人身前方才的位置。

    这一番眼花缭乱。几乎赶得上想象中的武功高手。也不知那后生怎么把握的,眨眼后两人便恢复了之前环臂相抱的姿态,重新开始了永不厌倦的脉脉相对一这一个。陌路相逢、身姿灵活如水的大胆杭城女子,无意中正用自己的神态动作,无声地向路过的外乡人说明:此刻他所处的,正是温婉如水的多情江南。

    “走乒,”

    正当张牧云偷窥得有些出神,却忽然觉得有人在牵动衣襟。他回头一看,却原来是月婵。还沉浸在刚才那个纯粹而生动的场景里,张牧云一时没回过神来,见月婵正凝眸望着自己,他愣头愣脑地脱口说道:

    “怎么你也要试糊”

    话音未落,张牧云只觉脚上一痛,心中便慨叹道:

    “哇咧!又被踩了!疼嘎!””二吃痛,心中情恨,不讨张牧云口中却暗自咬牙,忍着味,…声。免得惊动眼前这许多如花美眷、柔情蜜意。

    “江南真是好地方啊。”

    转过几个街角。张牧云想着短短一日中所见所闻,不禁感慨言道。在青石板的街道上啮挞地走着,他回头望了望南天悬的那一钩弯月,便转过脸,跟月婵说道:

    “你看。这杭州什么都好,就只有这天上的月亮,却不如我们那边山上望见的亮堂。”

    只,”嗯。”

    听了他这话。近来脾气渐转火爆的少女却温婉地抿嘴嗯了一下。听得张牧云这句话。月婵耍想起几个月并在那座慕卓山中,自己和他两个。人在月光中行走让,路的情景,目光便一下子转得温柔起来。

    眼角余光看着身边那个挺拔的身影,月婵心中默默地回想往事。等她想到那一回山泉沐浴,回宝林禅寺时自己竟鬼使神差地亲了旁边这惫懒少年一口,她的脸便蓦然红了。

    “哼!”

    刚才还颇为平静的月婵,这时心中却忽然怒气勃:

    “这缺德鬼!以后要是把这什事传扬出去,我定让大理寺卿杀他的头!”

    月婵心中暗自翻腾凶恶念头,不过,看像只是自个儿跟自个儿较劲。旁边那被愤恨之人,却一无所知,依旧东张西望,没事人一样往前遛达。

    月婵心里又琢磨了一会儿,却忽然想到,自己那回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口,不用说传扬开去,后来这少年竟是再也没提起过,只装没委,也颇是可恶。

    “唉

    所有的事情。也许就和那时慕卓山中的苍烟雾月一样,现在想来,如同梦幻。感觉到这一点,月婵又想起一些别的事情。便有些伤感。

    “终究我还会离他而去吧。”

    天香公主脚下忽然一个趔趄。

    “特云”

    月光熹微,朦胧的夜色中女孩儿忽然轻轻说道:

    “你今后,还会在许多地方看这天上月亮吧。只希望到那时,你还会记得,我和你看见的是同一轮月亮。”

    “嗯?”

    月色如水,少女的话语低微而轻柔,张牧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听清了开头。等他回过神来再追问时,月婵却再也不肯开口。张牧云也不再强求。

    此后二人依旧默然前行,只不过在昂阔步的少年视线死角,那女孩儿的剪水秋瞳中却隐隐有泪华闪动,映着月光,晶莹闪耀,宛如夜空的星辰。

    “你们帮我看看,是他们俩么?”

    正当张牧云二人朝客栈走去。这月色花香的杭城街巷角落里,却有个尖嘴猴腮之人。在跟身后埋伏的同伙尖着嗓子问。

    这一群鬼祟之人,大约十来人,尽皆黑衣黑裤,紧身形短打扮。他们正潜伏在张牧云二人刚才经过的一条街巷的角落暗影里。为之人,狡捷如鼠,精瘦似猴。正是白天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神猿门大师兄,妙手空空赛神猿!

    且说这赛神猿问之后,人群中有一个机灵之人肯定地说道:

    “老大。没错。就是他!”

    “好!”

    赛神猿低低叫了声好,阴沉着嗓音说道:

    “好个小娃,竟敢使障眼法,戏弄到老子头上!瞧他这样,也该是来参加神偷大会的吧?兄弟们”

    赛神猿似乎想到了什么,当时便目露凶光,跟同伴们低吼道:

    “今个不用留情。给我并肩子上,灭了这点子!大彩儿都手快点,一下子废了他,紧跟着就给我大卸八块,装麻袋往湖里一扔,祭了湖神喂了王八!”

    “好!”

    众人齐齐点头。又有一人问道:

    “大哥。那小娘们怎各办?”

    “灵

    开头那个机灵鬼,又抢先开口道:

    “当然是打晕,五花大绑,找个废旧小屋一关。等咱大哥夺了神偷大会盗神称号,把这小娘美美地带回去,没几天,她就是咱盗神夫人

    “臭小子,少废数!”

    赛神猿口中斥骂。脸上却带着笑意,显是刚才这师弟所言,甚合己意。而被刚才这番话一勾,精瘦猥琐的赛神猿更加热血沸腾,当即不知哪儿来了股邪劲,便喝了声:

    “走!”

    霎时间这伙人各自动作。就如见不得光的蛇旭一般,专拣街头巷尾的阴影疾走穿梭。转眼之间,这伙人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注:新居装修事烦。旷日持久,又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人生必经家事,再赶上四只一度的世界杯,几下一凑,近期更新度便过俺人品保证,定然完本。好看的、有创意的仙侠情节还在后头。:

第六章 英风赛铁 不忧当道豺狼

    说赛神猿一行十几人缀卜张牧云,正各自蒙面向前篱刊刚,却惊动了两个人。

    “咦?”

    此时街边正有两人悠悠闲走,其中那个身材魁伟之人偶然转眼一瞥,却忽看见十几条黑影,正在街巷暗降中向前奔跃。见此情景,他便是一惊。

    “媚儿高大之人轻呼出声。原来,他正是名动天下的关外侯夏侯勇。不知怎地,他现在正是一身便服。瞧见有宵小趁夜色潜行,夏侯勇便跟身边同伴低低唤了一声,示意她观瞧?

    听他相唤,旁边这女子也转过脸,静静她朝那些奔走跳踉的黑影观看。

    不用说,这位名为“媚儿。的女子,正是白天坐在七宝车中随夏侯勇前来杭州的女孩儿。她的闺名叫媚儿,复姓贺兰。

    贺兰媚儿出身西北夏州,本来和这位关外侯夏侯勇并无什么瓜葛。只不过,据说在贺兰媚儿十四岁那年,关外侯追击山成败军,正巧途径她的家乡夏州郊野。虽然军旅紧张,生性好武的夏侯勇却趁着扎营空隙,带着亲卫去夏州郊外山中打猎。打猎途中,众人突遇猛虎,见其追噬一少女。见猛虎食人,勇猛过人的夏侯勇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当即他便抽出三箭,连珠一般射去,尽皆中额,不伤少女分毫。射死,猛虎,在虎口之下救出少女,此后这自称无父无母的山村女子贺兰媚儿,便跟随了夏侯勇。

    而这贺兰媚儿。人如其名,样貌十分娇媚。无论一颦一笑,都天然地带着艳媚春情。不仅如此,在媚绝容貌之外,贺兰媚儿还特别善解人意。无论她说什么话。总能搔到夏侯勇痒处,就好像能洞察他心底一般。因此,网开始时还以侍婢身份侍侯夏侯勇的贺兰媚儿,不出三个月,便成了关外侯寸步不离、无话不谈的红颜知己。今天晚上,这贺兰媚儿便女扮男装,陪夏侯小侯爷出来散心。

    闲话少叙。听侯爷叫她,贺兰媚儿便朝他示意的方向看去。

    “侯爷。这杭州什么时候也有这些灿旦歹人?媚儿倒想跟去看看。

    “嗯!”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贺兰媚儿的主张总是让夏侯勇无比舒心侯爷网来杭州,以他的身份武功,纵然才是短短一天,便已是静极思动。此时见十几条鬼鬼祟祟的黑影,哪还不见猎心喜?听媚儿请求,夏侯勇正中下怀,微微一笑,慨然道:

    “我这便带你过去。你须跟紧了。”

    当即夏侯勇便一矮身,施出神行之术,悄悄缀在神猿门这群心怀叵测之人身后。而贺兰媚儿跟随他这几年,也颇习得些武术。此时简单地蹑足随行,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再说张牧云。开始他们两人因为着急往回赶,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开始时便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不过,等过了涌金门,快到皮市巷口时,他们二人几乎不约而同地现情况有些不对劲。

    之前贪看江南夜景,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戌时之末。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一般正经人家都已经关门闭户,上床安歇。白日热闹繁华的街巷,到此时已是冷冷清清,看不到什么行人。这时候细听身后,便觉始终有一阵杂乱脚步紧紧相随,其步声时缓时急,似乎比寻常走路刻意地放轻了脚步一不用说,这时跟在身后之人,定非良善之辈。

    现有不少人跟踪,张牧云心中转念,只觉得自己初到生地,人生地不熟,又是这么深夜,不知来人深浅,便决定等闲还是不与人纠缠。

    心中计较已毕,却忽然觉身边少女放缓脚步,竟好像想停下来一看究竟?觉如此,张牧云赶紧一探手,拉住月婵那纤若无骨的滑腻手掌,脚下力,想就此奔离,息事宁人。

    只是那神猿门毕竟轻功了得。张牧云才拉着月婵向前蹿出几步,便忽听得“沙沙沙。几声急响,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再抬眼观瞧却现身边已被十几人团团围住,转眼便深陷重围。

    “什么人?你们究竟想如何?”

    张牧云一声喝问,却不防那些黑衣人并不答话;“略”的一声,十几人不约而同一翻手腕,顿时便亮出十几把锋利匕握在掌中?在清冷月光下,锋锐匕尽皆烁烁放着寒光,颇为瘪人?

    “杀!”

    一伙人中,有六人先行出手。他们怪叫一声,三人一组,各朝张牧云、月婵二人扑来。

    这朝张牧云攻来的三贼,匕尖尽皆向外,对准张牧云要害便捅。针对月婵的歹徒,却是倒握匕柄,握着拳形,狠命砸来,一眼便看出只想活擒。

    “呀!”

    见此情景,电光石火间张牧云已然倒吸一口冷气。以前少不经事,也曾为了点零碎赏银跟人在罗州街头争强斗狠。不过那些说到底只是寻常干架,和眼前架势相比相差十万八千里。这些人下手凶狠,很有默契,并且目的性极强!

    应该说人确有许多本能。见那些人挥刀刺来的气势,只在一瞬间张牧云便知道了,这些不之客竟是想取自己性命。危急关头也来不及想太多,灵活敏捷的特长救了他性命。脚步往旁一滑,头一低,张牧云便将这三条交错的刀光堪堪闪避。

    张牧云躲避攻击还有些狼狈,旁边那少女却颇为从容。

    “好贼儿!”

    这些人把势吓人。不过却不在刁蛮公主眼里。毫厘之间月婵往旁边疾步一跃,便躲过三个贼人砸来的匕柄。

    “老头儿!”

    躲过一轮攻击,张牧云却是大叫出声。原来他百忙之中迅拿眼一扫,正看见那个黑巾遮面的赛神猿。一看这人身形轮廓,当即他心里便明白了,大声叫道:

    “且住手,钱袋这便给你”。

    此话一出,旁观之人如夏侯勇、贺兰媚儿,一时还不知其用意;但那听话之人,当即便明白了张牧云的意思。于是赛神猿颇有些泄气:

    “晦气,我遮掩成这样子,却还被这厮认出,真个可恶。如此一来,更留此人不得了。”

    当即赛神猿便阴阴一笑,桀桀叫道:

    “小娃儿,现在才服软,却晚了!现在我却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的命”。

    狠话说完,赛神猿一打手势,顿时所有同伙便一哄而上,一齐攻击!

    不过看起来赛神猿这帮师兄弟限于师门专长,对明刀明枪的围殴没什么经验?现在人数占绝对优势,面对赤手空拳之人,最稳妥的方式便也是赤手空拳一哄而上,怎么都能把他按到,此后要打要杀不在话下。

    但此时他们各个挥舞锋锐匕,这可好,碰上张牧云和月婵这样身法灵活之人,自己人之间反要互相闪躲同伴刀芒,马上那俩少年人便溜出战团之外。本来一面倒的局势,片玄之后,却变成众贼挥舞着匕在后面追赶、张牧云月婵在前面飞快领跑的可笑局面。

    “月婵,轻易不要伤人

    一边跑时,张牧云还有闲心嘱咐少女:

    “这杭州城高官大,我们吃不起人命官司!”

    听得少年此言,月婵心中暗笑,不过表面唯唯,在此危急时刻也圭,暇辩驳。

    “月婵你别急,且待我施展神法,将这些浑人冻成冰棍”。

    张牧云一边跑一边叫道:

    “小爷正好练练手。等都冻成冰块,我便一个,个捆成冰粽子,往州衙门口一扔。等到天明,看他们如何跟官老爷说话!”

    张牧云说出促狭念头,便忽然手脚,站立长街,对着渐渐跑近的贼徒,依照近日月婵所授施法规程,开始施展寒冰法术来。到这时候,经过这番折腾,除了少数有心之人。这冷僻街巷中即使原先还有百姓行走,到这会儿也被吓跑了。

    “喃喃喃

    冷清大街上,只见张牧云口里嘀嘀咕咕,十分认真地准备法术步骤。月婵知根知底,知道张牧云要施展冻人法术并不难,又觉得他网才说出的办法十分好玩,便静静站在一旁,充作护法,只等看戏。

    不过,除了他俩,其他人却只觉得这少年犯傻?面对追兵却不赶紧逃命,只顾在哪儿念念有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吓傻了。筋酥骨软走不动道儿了。这年月民间术士凤毛麟角,一般时候哪还想到街上随便碰上的这一少年,竟是身怀绝世法技。

    不管如何,也不知是否初窥法门的张牧云举动不够潇洒。那尾随其后的夏侯勇看了一时,便摇了摇头,准备出手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牡,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章 长街荡贼 微闻变徵之音

    …”苦研习过正规施法流程。张牧云正是信心倍长。

    “好贼!且着卜爷爷大晏神威!”

    对于自己掌握施法要领之后的第一次对敌,张牧云既兴奋又紧张,默默摆着姿势酝酿着法咒,只等着石破天惊的那一刻到来!

    不过,还在他运气作法聚集水灵之力时,却忽然只觉得眼前光华一闪,紧跟着对面便爆出一片惊天动地的惨呼声!“哇咧呀!

    耳听着哭爹叫娘之声蓦然大作,张牧云一时愣在当场。

    “咋回事?”

    自个儿的冰寒之术明明还没施展出,怎么那伙贼人已经叫苦连天?一抬眼,张牧云已见得对面街上已是一片火海。

    明亮的火焰,吞吐舔噬,把整条街烧得像座热窑;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打要杀的贼众现在却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火场中奔走呼号,不停跳踉闪避着,在夜幕下犹如乱舞群魔。

    看到眼前情景,张牧云顿时明白有高人在一旁相助。而且这高人不是一般的高明。别看那些火焰火急火燎地映红了半边天空,但仔细看去也只是困住贼人,并烧不到街边房舍分毫。

    见得如此,张牧云与月婵面面相觑,两人都觉得这杭州城藏龙卧虎,不可小觑。

    稍停一会儿,正当张牧云开始担心如此大火会不会把贼人烧死,却只听得“咔嚓”一声半空中一道蓝电猛然劈下,瞬间这长街上便已是烟消火散。街道中只余那些烧得集头烂额的贼人横七竖八地躺在青石板上,抱头打滚。忍痛哀嚎;其他的景物与之前毫无二致,不用说见不着火苗,此剪便连一丝烟气也见不到。

    见此情景,张牧云好生佩服。这时候他早收了那施法把式,就立定在街中,朝四外拱拱手道:

    “请问是哪位高人相助?”

    小兄弟,何称高人?”

    随着一声郎朗回答,那关外侯夏侯勇便从街边走出,和贺兰媚儿二人一起来到张牧云二人面前。

    这时候,随着一阵挞挞马蹄声由远而近,一队巡城的兵马终于赶到。见长街上这一片狼籍,巡夜的兵丁们个个目瞪口呆。领头的军官见夏侯勇这几人若无其事地站在大街当中,自然知道此事与之有关。扫视过眼前场面。这心思敏捷的巡城军官对几人并不敢怠慢,赶紧跳下坐骑,一边按着头上盔帽,一边匆匆地飞快跑来。

    等他到了近前,夏侯勇也未跟他多说什么话。他只是侧过脸去,跟眼前校官低低说了几句,然后便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光灿灿的令牌给他看。看完夏侯勇出示的令牌,那军官一言不,只到退着走了几大步,然后弓腰深施一礼,便转身蹬蹬蹬跑到那群还在地上挣命的贼人面前,喝令手下将他们全都捆上押走!

    等兵丁们风卷残云般从街道消失,至此这十几位来杭州参加三年一度武林神偷大会的神猿门师兄师弟,便此不幸全军覆没。这些盗贼界的好汉们要完成师门之志,至少还要再等三年了。而那时这帮神猿门的精英能不能从杭州城的大牢里放出来,倒还难说了。这正是: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且不提赛神猿一伙惨遭逮捕,再说张牧云;虽然以前从没见过夏侯勇,但张牧云一见他这不怒自威的神态样貌,便知他并非一般人。感念出手之恩,张牧云十分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这位好汉不知如何称呼?弟张牧云,罗州人氏,初来杭城不幸路遇劫匪,特谢过仁兄援手之恩!”

    “呵,不必客气。”

    面对张牧云的热情寒暄,夏侯勇却只是淡淡回答一句。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和目光,却都放在月婵身上。

    “呵呵,”

    见夏侯勇只管看着月婵,张牧云笑了一下,便也替月婵略介绍一句:

    “好汉,这个正是

    原来古时女子地位不高,众人大庭广众初回见面之时,只要双方都有男子在,一般都不会介绍女子。张牧云本来依着惯例,但见这手段高强的奇男耸注意力却大都在月婵身上,便也帮月婵多说了一句。

    要说夏侯勇,果然是久居高位、成名已久的英雄豪杰;他不知见过多少世面,天生便有一种凛然尊崇的气质。久盯着女子,若换了旁人,早就有好色登徒之讥;但此刻张牧云看他只顾望着月婵,却觉不出他有任何狎亵之意。

    观者自然不俗。那被看者却更是非凡。若换了别人女子被夏侯勇这么一看,早就筋酥骨软;女孩儿心中千恩万谢,说道佛前求了好多遍,老天终于开眼,今日被这般奇男子青眼。赶明儿就要去买猪头还愿只可惜,此刻被关外侯死盯之人却是月婵!

    “享!”

    见夏侯勇初次谋面,却不知非礼勿视。特别是牧云哥哥明明客客气气地介绍过姓名,这人却不知礼尚往来坦诚回答,还只管看着自己。念及此处,按着月婵的身份脾气,才不会管眼前此人身上是否散什么威烈王霸之气。当即她便拉下脸来。一张倾国倾城的俏靥上如罩寒霜,与这孟浪之人冷冷对视一看样子,不到一会儿她便要作了!

    见月婵如此,那个本来便有心事的关外侯便再无疑虑。当即他便解颐一笑,对濒临爆边缘的月婵微微施了个礼,满面春风地和声说道:

    “姑娘,莫怪,某家并非轻薄孟浪儿。方才注目移时,只不过我心中疑惑一事。”

    月婵闻言,凤眉一挑,满是不信之色。

    “嗯,在下只是疑惑一事:”夏侯勇傲然说道。“看姑娘你面向气势。其实应是我夏侯同类之人,却为何随这平庸少年徘徊于深夜街头?还竟是他的义妹。”

    “呃!”

    一听这话。张牧云顿时便气不打一处来!

    “啥?张家村小童中的霸主、湖南洞庭门的新晋英才,竟被说成平庸少年?”

    张牧云当即便很不高兴,跟这位目中无人的高人大声说道:

    “兄台,且休大言。你恐不知,我张牧云乃是岳阳府洞庭门新晋杰出弟子,你怎敢说我平庸?”

    “哈哈哈!”

    听得张牧云此言,夏侯勇更是放声大笑。他上前踏得一步,目光炯炯盯着月婵,沉声说道:

    “某听塞外有谚,“曾见石中生玉,从未见明珠与瓦砾同匣”姑娘你可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毒么回事?”

    “喂喂!”

    见夏侯勇如此,当即张牧云便“仓哪”一声,拽出腰间本门佩剑,横剑挡在月婵面前。

    “这位兄台,张牧云感激你方才援手之恩,只不过你对我义妹咄咄逼人,还对在下口出不逊,究竟是何用意?”

    张牧云血气方网,也是勇烈之人。虽然看刚才种种,他明知眼前这男子应是位高权重之人;但纵然只是匹夫小民。却也容不得如此遭人轻视。尤其看他动作架势,不管口中何言。实则已是在欺负月婵。

    见得如此,张牧云一股血气往上涌,拔剑在手,只待一言不合,便要以命相搏!

    而因为一些奇遇,虽然自己并不明知,但他这夏侯勇口中“平庸”少年一旦起作来,一瞬间竟是神气巍然,充盈天地!夏侯勇离他太近,又先入为主,不觉他如何。但此时那个站在关外侯身后、刚才一直默默旁观的贺兰媚儿,眼见张牧云怒气勃仗剑上前,与侯爷对峙,这贺兰媚儿眸中却忽然异彩连闪!刹那间她就如刚才夏侯勇死盯月婵一样,那一对好似随时会滴得水来的美妙媚眸,死死地盯牢在少年身上!

第七卷江南剑气冲星斗第八章 生死关

    泣位小公午叫张牧云么”正当夏侯勇和张牧云剑拔弩张之际,那贺兰媚儿却轻移莲步走了过来。站在两人的身侧。贺兰媚儿盯着张牧云,款款地问他。

    “正是。”

    听有女子问话,张牧云转脸看了她一眼,收剑入鞘,往后退了一步,和缓了神色说道:

    “大姐有何指教?”

    “不要叫大姐啦!奴家比你小

    半嗔半喜说这话时,贺兰媚儿眼波流动,正是艳光四射。

    “张大哥,那不知你家住哪儿呢?听口音是洞庭一带人氏吧。”

    “正是,我乃湖南罗州人氏。”

    “罗州啊,怪不得。”

    贺兰媚儿略停住不语,似乎若有所思;小小出神片刻,便好像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

    “罗州福地也。泪罗之西,洞庭之南,下润水泽。上接天光,果是人杰地灵之所。”

    “那当然!”

    听贺兰媚儿对自己的家乡赞不绝口,张牧云立马变得十分高兴。他性情毕竟开朗热情;见夏侯勇的女伴当说话知趣,他早把刚才那些不快抛到脑后,只管跟贺兰媚儿热情说道:

    你也听说过罗州?我们那边真是好地方。以后你也该来看一!”

    “好啊好啊!”

    长得人如其名的贺兰媚儿,这时候却像天真的少女,鼓着掌欢欣雀跃。

    “张大哥,到时候我去找你妹复姓贺兰。双名据儿,张大哥莫要忘了哦。”

    “嗯!记下了。贺兰媚儿嘛,我记性很好的,不会忘毛”

    “牧云!”

    正当这两人聊的热火朝天之时,那月婵却忽然一反常态地娇滴滴唤了一声。她不管张牧云和贺兰媚儿二人聊得火热,走上前牵着张牧云的衣襟摇了摇,半似请求半似撒娇地腻声说道:

    “不早了,妹妹想早点回去歇息了!”

    其中娇声请求。冷不丁这少女手底却下了狠手,暗中猛一使劲,一把将张牧云衣襟拽起。死命拉着他往回走。

    “哎呀!”

    月婵一身本事。刻意为时这手劲便不她这猛地一拉,倒差点把张牧云拉了个。跟头。

    “慢点慢点,跌了跌了”

    张牧云一边提醒月婵别太猛拉,一边还回头不忘跟那贺兰媚儿叫道:

    “贺兰妹子。一定记得来啊!我打泪罗江最鲜美的鱼招待你!”

    “嗯,牧云小哥儿,我一定会去的。”

    贺兰媚儿美目闪动,目送着张牧云被少女拉着一溜烟拐过街角。一双美眸眼波盈盈。不知情的看了这一幕,还会以为她目送情郎不忍离别。

    “那个张公子已经走啦!”

    贺兰媚儿正在原地作凝望状,却不防一旁忽有人冷冷说话。贺兰媚儿闻声转头。却见分明月光下关外侯夏侯勇正虎着脸看着她。

    “嘻,侯爷这是怎么了?”

    “哼!”

    夏侯勇一脸严肃。贺兰媚儿却是笑靥如花。

    “嘻嘻

    贺兰媚儿笑的花枝招展,喜笑颜开地说道:

    “媚儿喜欢侯爷为媚儿吃醋的样子

    纵然听得贺兰媚儿这么说,小侯爷还是有点不愉。这个在万军丛中夷然不惧的关外侯。这时却有点郁闷,拧着眉毛计较道:

    “我刚才听你对那乡下小子,竟是情辞恳切。莫非你要告诉我,刚才只不过是逗傻子玩?””

    贺兰媚儿拉长了声音腻声叫了一声,眼波闪闪地看着夏侯勇道:

    “真又何妨?逗又何妨?难道我的心意侯爷还不知道么?”

    说完她便一转身。轻快地朝前跑去。

    月色迷离,清风拂面,假假真真的美貌女子在眼前寂静的街上轻盈跑时。那婀娜多姿的娇躯一摇一摆,玲珑的曲线泛着月光,宛如那夏夜丰满柔盈的荷苞在清风中摇摆一样。

    “唔

    望着眼前跑姿风情万种的少女。夏侯勇摇了摇头,一张果敢网毅的脸上交杂着浮现出无奈和怜爱的表情,想也不想便迈开大步朝她追了下

    再说张牧云。被月婵催命一样拉着跑出很远,好不容易等她的脚步缓了下来,张牧云忙道:

    “等等等等,你跑这么快干嘛?”

    说着他便停了下来。等月婵也跟他一起立定,他便一屁股坐在街边一块上马青石上。喘了几口气,他便抬头看着立在自己跟前的少女说道:

    “怎么啦?这么着急拉我走。是不是怕那个女孩儿把我吃了吗?还是你不喜欢别的女孩子跟我说话?哇哈哈哈!”

    张牧云说着戏徒的话,忽然觉得自己的话很好玩,便大笑了起来。”

    一听少女开口。大笑中的张牧云赶紧往旁边一跳刚才一说出这玩笑话,他暗地其实便提高了警惧,时刻提防着少女拳打脚踢。

    不过这一回张牧云却是白费机灵劲儿。月婵开口说话时,却非女儿情态。只听她肃然说道:

    “牧云大哥。无论你是否真是武林弟子,却要知道这江湖险恶。”

    “哦?”

    见月婵说得认真,张牧云也收了玩笑散漫之心。仔细地听她说话:

    “你可知道。刚才那个对你无礼的男子反倒没什么可虑。那个贺兰媚儿,神气却有些不对头,我们可要当心了!”

    “这”听月婵这么说,张牧云却是一脸疑惑。

    妹子,你是不是多虑了?这萍水相逢的,也没说几句话。你能看出什么破绽来?”

    “要说寻常破绽。倒没有。不过

    月下的少女温婉如诗。回头望了望来时的方向,犹如月下花绽,轻咬了咬柔美的嘴唇,跟本性单纯的少年哥哥说道:

    “牧云,我在落水之前。也见识许多人。忠心的、莽撞的、胆怯的、轻浮的、深沉的、奸猾的,形形色色的人竟是见过不少。就当我是会了相面之术吧,刚才一见那女子行动神态,便有狐媚之气。她跟你对答之时,看似专心跟你说话;但我在旁边听了,却觉得她表面客套,内里竟有几分心不在焉

    静夜之中,月婵吐气如兰。帮少年剖析:

    “就像大哥所说,这萍水相逢的,她本不必上前来跟你亲近。但主动寒暄,口中热忱之极,内里却颇多心不在焉之意,就凭这个;便忒个可疑

    “是嘛,”

    张牧云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当时情景,却觉不出那女子如此热情竟并非出自真心。如果真像月婵说的那样,那这女子究竟有何居心?

    “好啦好啦!”

    想了片刻,却想不出任何头绪,张牧云便使劲摇了摇脑袋,跟月婵笑嘻嘻说道:

    “我不管这姓贺兰的小女是虚情还好、是假意还好。我张牧云除了你眼前这一百多斤,还有什么好骗的?骗财骗色?骗财,你也知道的,要骗我的钱,势比登天!骗色?哈哈哈,我看她若是有这心思,还不知谁占便宜你也知道的,我正好未娶,如此成了倒也是一桩美事。哈哈哈!”

    生性爽快的张牧云只管信口胡说,说到乐处便忍不住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小声些。哥哥小心把附近的人家吵醒”。

    其张牧云这样子,月婵正是又好气又好笑。

    “正是正是。”

    张牧云依言压低声量。却依旧出言无忌:

    “走吧走吧!现在真晚了。要是再不回去,侍剑、画屏那俩丫头还不知怎么在嚼咱们的舌根!”

    听大大咧咧的少年郎说到这儿,月婵终于忍不住羞得连耳朵根子都红了。瞪了少年一眼,她便像逃跑似地赶快抢步往前跑去。

    闲言少叙。到了第二天。张牧云这洞庭湖畔来的少年,也没什么心思,只管领着这几个玩心也蛮重的小女子在杭州城到处闲逛。一眨眼的功夫三天便过去了,到了四月初八这天张牧云终于被两个洞庭门的小丫鬟催着,和月婵、幽萝一道去城西那个烟月山庄为参加武林鸳侣大会报名了。

    若说这次武林大会的真正报名初选地点,并不在烟月山庄里。这些细节,并用不着张牧云劳神。来之前侍剑和画屏早已把各项流程背得滚瓜烂熟,这一天大清早起来,便由她们引领着张牧云、月婵、幽萝来到烟月山庄东北边的双峰镇,本届武林鸳侣大会的报名地点,正是在这座离烟月山庄不远的小镇上。

    这双峰镇在西湖的北岸。离湖西群止。环抱的烟月山庄大概还有七八里的距离。

    因为从杭州西城门出来。沿着水面浩大的西湖走到此地,便能看见西边环抱止。庄的月桂、天马二峰,双峰镇之名便得于此。

    这一天早上,大约辰时之中时,张牧云等人在双峰镇镇东入口处从雇作脚力的马车上下来,走进镇子里。这天正是个大晴天,当走进镇子时,日头已挂在东南两三竿高的天空上。昨天下了场大雨,此时张牧云看了看天,只觉得今天的天色分外脐朗鲜明。碧空如洗,蓝瓦瓦的天穹映在南边不远处那片西湖里,直把整个西湖水面也映成鲜蓝的颜色。朝那边看看,眼神被日光一晃,有时几乎要认为那儿的大地上镶着块硕大无比的蓝宝石。

    青空之下走进双峰镇。张牧云只觉得镇子上特别的热闹。这倒不奇怪,虽然双峰镇相对抗州地处偏远,平时并不怎么繁华,但要知道从今天开始到四月十四的这五天里,轰动天下的武林鸳侣大会便在此处报名初选。江南人头脑灵活,那些大商小贩们早就闻风而至,在镇里镇外摆摊设店,将一个小小的双峰镇闹腾得如同是杭州城中心的闹市一般。

    一路往前赶,前面两个丫鬟东张西望,只管紧张地誓摸大赛报名之处。张牧云却没什么心思,只管摇头晃脑目光四射,一心想看看这武林盛事究竟是何气象。看了一时,瞅过一些小吃店小货摊,张牧云一不留神却忽然看见好几家棺材铺、纸钱店,正大大方方地点缀在拥挤的店铺间。

    “晦气!”

    没来得及收眼光,张牧云竟在那些棺挂纸人身上看了好几眼,才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往前迈步走。一边走时,张牧云一边在心里嘀咕:

    “罢了,这些掌柜却想差念头了。鸳侣大会鸳侣大会,只是评评郎才女貌,又不动刀枪,他们恐怕没生意了。”

    心中转念,张牧云便觉的刚才看到的几家丧事铺,恐怕只是本地原来便有的店家。

    如此一想,张牧云心中安定。他转过脸来,从容地看了看街右手边自己正经过的一家棺材铺。斜眼看着店头匾额上“往生堂”的招牌,

    道:

    “早听说江南人精于商道,这店家却不知变通。早知道武林鸳侣大会要在本地举行,还不赶紧改行多做些红绸喜烛生意。那往生堂的招牌也合改改,叫“合欢居”还不财源滚滚而来?”

    正在心中替人可惜,张牧云却忽听得侍剑那小丫头欢快叫道:

    “到了到了!就在这里了!张少侠、月婵姐姐,咱们这就去报名吧”。

第九章 烟月别馆 踌躇胆略色相

    川了侍剑声普。张牧云抬头观看,只亚她正站在外深小戊既前朝这边不停招手。

    见侍剑招呼,张牧云几人赶紧过去。大宅之前,人来人往,颇有许多武生打扮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走到近前,张牧云抬头观瞧,先注意到的便是大宅院前门顶上的匾额。黑底烫金大字,写的是“武林英风”四字笔力雄道,张牙舞爪,气势不凡。武林英风大字之下,有一行略小的隶书,粉底嵌白,写的是“烟月别馆”

    顾名思义,大概这里便是烟月山庄在双峰镇的别产了。

    除了气势逼人的匾额,这宅院大门两边的门猛上各悬一副对联,上下联写的是:

    一匡天下自管仲

    仙侠书海谁平潮

    “罢了!这江南之地果然是文华胜地。”

    张牧云心中赞美:

    “便连这小双峰镇一座武人的别馆,门口这副对联也是气魄不凡。”

    看得出来,这副对联字里行间,显得此间的主人虽然身在江湖之间,却还心悬庙堂。下联书以平潮,当然是应了杭州城南天下闻名的钱塘大潮了。至于“仙侠”之语,倒不出奇;虽然现在民间大多只是武人,沾上点神仙术法的羽士玄人大多潜隐深山,或被朝廷按罗,但这并不妨碍江湖武林之中将仙侠二字放在口头。好像只要他们这么一说,便和当今受人尊崇的玄灵羽士搭上了关系。

    张牧云确是心思敏锐之人。从这副对联上寥寥一观,他便将烟月山庄主人的心思揣摩得差不离。现任烟月山庄之主,乃是淅江富商。因早年经商得力,家资巨万。只可惜朝廷从来重农抑商,纵然他富比王侯,在官场文林中都没有什么地位。富贵盈门,空有庙堂之志,钻营数年却仍不得其门而入,于是烟月庄主愤而退居江湖,在这钱塘江和西湖之间的湖西山中筑起了烟月山庄。

    而烟月主人少而好武,又因商旅之事不免结交江湖之人。久而久之,官场不得其门而入,却在另一个尚武的世界中混得天下闻名,竟为历任武林盟主所重。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再说张牧云。抬头又读了一遍左右猛联,便挤进门口人群。暗自施展了臆想中的“沾衣十八跌”功夫,也不知是否生效,反正片刻后也气喘吁吁地挤到门口,来到负责接待的家丁面前。

    “这位大叔!”

    张牧云满脸堆着笑,跟家丁说明来意:

    “我等是湖南洞庭门弟子,特来参加本次盛会的,可否麻烦通禀一声?”

    听得张牧云之言,眼前这位脸上有些络腮胡子的中年家丁,高声大嗓地嚷道:

    “你女伴当呢?过来瞧瞧。”

    张牧云闻言赶紧回头叫月婵几人过来。此时门前依然拥挤,颇多武人在那儿推推搡搡。谁料得当月婵几个女娇娃走到这边时,忽然之间这拥挤喧嚷的人群蓦然朝两边分开;两边上还有人忽然“扑通”一屁股坐到地上!

    “你们过…”

    少女款款走来,此时那家丁其实已被其美色惊呆;还想多看一会儿。却瞅见眼前这一幕,顿时额头渗汗,变了颜色;回了回神,便低声下气地跟还在等他答话的亲切少年说道:

    “你们赶紧请进!”

    此时那袅袅娜娜走到近前的绝色少女,仍未说话,但在场之人,除了个别人,却好像觉得空气突然凝滞了一样,浑身竟有点冷。

    “哼,这么挤,成何体统!”

    端着步履的少女威严地轻语,却不料张牧云却等得不耐烦。

    “妹子毒快点呀!”

    张牧云这惫懒货,却丝毫感觉不到天香公主那凛然无形的皇家王霸气质;见她悠悠走来,却还嫌她磨蹭,赶紧嬉皮笑脸地催她快走。

    等月婵和三个小丫头走到近前,一行人便踏进铜皮包裹的门槛。迎着面,便是一面巨大的白石雕花影壁蔚然矗立。见着宽大影壁,张牧云正要抬脚往右走,却忽然被人拦住:

    “少侠少侠,咱们男子请往左边走!”

    一个面相精明强干的家丁嚷道:

    “男左女右,往两边走啦,等着排队初选啦!”

    听得管事的家丁这般言语,张牧云抬头仔细张望,才现这高大影壁的左右两边分别钉着两块牌子。左边那牌子刷成浅蓝颜色,上面用浓墨写着大大的一个。“丁”字;右边对称的方位上则钉着一块粉红色的木牌,上面写着一个。“娃”字。在此时,丁正是指男子,娃则指少龄女子。

    “终于要见识武林大会大场面了!”

    仰望着指示,张牧云这半大的少年心潮澎湃,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回过头来跟月婵一笑,故作镇定地说道:

    “这还真像回事呀。好!你便领她们往右边走,我们一会儿在里边见。”

    “嗯。”

    两人便分别往里走。谁知道,那幽萝和侍剑、画屏正想跟着月婵也往右边去,却被这维持秩序的家丁张开双臂给拦住:

    “止步、止步,几位小妹妹,不好意思,这回除了参加鸳侣大会的男女少侠,其他随从人等一概不得进入!”

    “哇!”

    小幽萝顿时叫了起来:

    什么随从?我是哥哥的亲戚啊!”

    幽萝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猫着腰就往家丁张开的手臂下钻;却还是被这个更机灵的的家丁给一把兜住!

    一边截住小幽萝,这家丁便一边跟张牧云陪笑:

    判、公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管管你这个小妹妹。大爷们规矩如此,请别让我们这些下人们为难。”

    “哦。”

    虽然家丁陪着笑,不过张牧云却有点不高兴。他问道:

    “若你们的规矩正是如此,那方才为什么在进门时不把我们拦住?”

    “这不就是说嘛”听得张牧云之言,这家丁一脸苦笑,“我刚才就见张三哥一脸痴呆,竟不清这几位小姐姐止步,也不知道的什么呆!”

    “吧…”

    见这烟月别馆的家丁态度诚恳,张牧云便也不再跟他为难。他转过头,对幽萝威逼利诱地好生哄得一阵,又跟两个洞庭门的小丫鬟满嘴打包票,这才请得三位小姑奶奶安心地去门外歇息等待。

    打了幽萝出去,张牧云又跟月婵嘱咐了两句。便转身朝左边挂着“丁”字牌的一侧影壁转了出去。

    “哈哈!”

    张牧云心里差点乐出花来:

    “就让我看看,““鸳侣大会究竟是何场面!”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才在众女孩面前装得淡定,这时一旦孤身往里走,张牧云便兴奋得热血沸腾。

    “武林大会,我来啦!”

    张牧云兴头头地转过影壁,谁曾想,这不出影壁还好,一转过去还没等张牧云反应过来,耳轮中便听“呼”的一阵挂风声,就好像什么重物正划空飞来。

    “有暗器!”

    此物来势太快,张牧云才来得及反应,这“暗器”便已经砸在身上!

    “哇呀!”

    猝不及防之下张牧云便被这物撞倒,和它一道在地上滚作一团。

    “何方妖魔?!”

    跌到在地张牧云才反应过来,百忙中看清却是一人撞倒自己。

    惊慌之下,刚叫了一句“何方妖魔”却不防这撞他之人抢先跳了起来!他就在张牧云腿上不客气地用力踩了一脚,借力弹身而起,一落地站稳便朝北面破口大骂:

    “奶奶个熊!不点,是打不过你们报不上名么?在小爷身上捶了几百拳还不算,打得半死还将我扔这么远!这要是传出去,我这“铁臂无敌赛狗熊,还怎么混啊!”

    “好个狗熊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张牧云此时也挣扎着站了起来。

    “这位狗熊兄”

    张牧云跟他说话,但这位鼻青脸肿的赛狗熊少侠骂得正起劲,一时竟没注意到他。

    又骂了几句,尽了兴,这天外飞来之客才注意到眼前一脸怒色的张牧云。

    “哇!”

    这赛狗熊一惊一乍,哇的叫了一声,脱口说道:

    “原来我踩的不是蒲团啊这话也才说到一半,赛狗熊便看到张牧云摩拳擦掌,开始运气。见得如此他着忙口风一转,接着自己的半截话茬福活说道:

    “原来不是蒲团却是这位大侠救了我!恩公啊!您老的救命之恩永铭在心,如此大恩我赛狗熊就一来世再报吧!”

    口里说,脚底走,集狗熊厚着脸皮一边说一边跑:

    “恩公借过借过,我还要赶着去客栈退房,咱们俩来世再聊!”

    稀里哗啦这一通说,还没等张牧云反应过来,这口齿伶俐的赛狗熊少侠便脚底抹油,一溜烟闪到影壁之外,从眼前瞬间消失了。

    “晦气!”

    赛狗熊轻功如此了得,还没等张牧云来得及开口敲诈点汤药费,便逃之夭天,差点没把洞庭门的张少侠给气死!

    不过,刚才被赛狗熊这一撞,张牧云回过神来,却是暗暗心惊。

    “我的妈呀!原来这鸳侣大会连报名初选都这么刀光剑影!”

    这时他已看清影壁后景象。只见得一片开阔的白石板铺地的场院,被分成了东西两半。他这西边一侧,正有许多武生公子南北纵向地排成一个长队,人人都在朝面前院落中央的场地观看。场子中,正有四五位眼光精湛、样貌不俗的武师来回踱步,一旦队伍那头轮到谁,便下得场来,跟他们过招。

    稍微停留,看了一下。张牧云现这样的过招比试并无明显的规则。一会儿是一个武师跟报名的侠客一对一地单打;刚以为只不过如此单独过招,谁知道那个武师刚刚有些落败之相,其余三四个笼着手观战的同伴便一声喊,一哄而上,围着这少侠便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把他揍得认输!

    这一会儿,张牧云只不过站在此处怔怔观瞧,不过是转眼之间便继那赛狗熊之后又有一个公子哥儿出局,遍体鳞伤地走了过来。这落败的少侠一边拖动双腿移动。口中还朝东边喊了几声“师妹”伴随着他的呼唤,很快便有一妙龄女子从那边女子长队中飞奔过来,扶着自己这位师兄一边劝慰一边赶紧从影壁转出大门,去镇上医馆疗伤。

    眼见得这一番情景,张牧云顿时额角冒起虚汗,那脚底也有些打颤。

    “罢了,怪不得那洞庭门的老爷子许下如此重金!看这架势,到是当我的医药费绰绰有余。”

    这还没完。刚刚安慰自己,说刚才神沮气短,只不过是因为刚被人又踩又撞;谁知道忽然又听得一阵风声呼啸而至这一回,张牧云有了前车之鉴,很是警醒;只听得风声刚起,他便往旁边一跳,堪堪将来人躲过。

    躲过之后,张牧云定睛一看,却现这回不是有人飞来,而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大姑娘正气鼓鼓地飞奔而至。拿眼一瞧,这年轻女侠脸上涂脂抹粉,头上戴朵大红花,竟还有几分姿色。

    “为啥这美貌姐姐走得这般急?”

    正当张牧云心中琢磨,却听得这女英雄回头啐了一口,叉着腰气愤骂道:

    “呸!还说老娘才貌不够,好歹我也是峨眉一枝花!不知道多少后生追着我读“关关睢鸠,呢。什么狗屁大会,不参加也罢一狗熊弟弟、狗熊弟弟!”

    听到这里,张牧云才明白这位峨眉一枝花女侠的同伴原来是刚刚自己结下的仇人。不过一

    “这位才貌双全的姐姐,那位狗熊哥哥、却是先出去了。你快去找他吧。”

    张牧云就是这样的淳朴;虽然刚才那浑小子让自己触了个霉头,这会儿看他们两人双双落选,还是以德报怨,如实地指示峨眉女便去追她的情郎了。

    不过,刚指点峨眉女侠出门而去,想起方才之事,张牧云却不自觉地朝东边看了一眼。他找到那个正在队伍中的熟悉的身影,心中有些感慨:

    “唉,月婵妹妹,就算我张牧云再神勇无敌,打过那几个武林高手,也不知道你的姿色能否过关呀。”

    “要知道,刚从那个峨眉一枝花姐姐,长得还挺好看的哦。”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接连目睹了失败的例子,张牧云对月婵容貌的信心便开始动摇。他心说,自己已经刚刚从给峨眉姐姐指路开始,积攒功德,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让老天保佑月婵,弥补她可能存在的容貌方面的不足。

    满怀忧虑,不免面上便带了出来;正巧这时那边排队等候的少女也在回眸望他。情不自禁地朝这边看望,谁知道却瞧见张牧毒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一脸忧心仲仲的神色。见此情景,天香公主初时不解,转而恍然,于是勃然大怒小嘴一撅,长袖一甩,气忿忿地隔空“哼”了一声。

第十章 美人惹怜

    一寺剑、画屏这俩丫头竟敢骗我!”回想起来时路上,自己跟这两个洞庭门的小姑娘反复确认有没有危险。这俩小丫头,从来笑语晏晏,都是一个劲儿摇脑袋。让自己宽心。谁知道她们只是长相看起来老实清纯,其实不跟自己说实话。

    张牧云腹诽,不过却冤枉了那二女。这武林鸳侣大会三年一召开,各届之间有些差异,也在情理之内。说到底这只是个江湖人的盛会,本来江湖人便生性草莽,不耐烦讲究一定之规。而这一届大会的头脑们,去年凑在某个无名小酒馆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头脑一热便说要加强这回报名者的武艺要求这也正常不过。

    不管张牧云如何抱怨,来已来了,难道这时候打退堂鼓?依他的性子,也不会很纠结。很快的,他就忘了埋怨小丫鬟,转而跟自己前后的其他报名者套起近乎来。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排在张牧云前面的便只剩下四五人。在刚才这期间,他已经目睹测试报名者功夫的武师。换了四五拨;无论怎么轮换,每一拨的武师都十分强悍。武艺的测试愈加激烈,刚才这一会儿已有七八个人骨断筋折,被下人们抬到一旁匡治。

    不过,很奇怪的是,眼看队伍将尽,快轮到自己,张牧云反而愈加镇定了。

    “哼,好歹小爷身经百战,岂是这些护院看家所能比的?”

    张牧云给自己打气:

    “何况近来我那个溟海水神之术,跟月婵妹子讨教之下也颇有心得。待会儿实在不行,便暗暗使出,顺利通过了好歹也算忠人之事,不负了那洞庭门杜老爷子吧。”

    心中主意已定,张牧云正是跃跃欲试。此时他又跟其他刚才混熟的报名者们高声大嗓地鼓劲加油,正是十分热情乐观。

    诸事已定。情绪状态也调整到最佳,他却忽然听得有人叫自己:

    “牧云、牧云!”

    咦?月婵这时自己干嘛?张牧云赶紧朝声音来处看,却看见院场中央那一片正打得火热的一片纷乱人影中,月婵正分袂飞奔而来。

    “月婵你通过了?!”

    眼瞅着少女一脸喜色,张牧云满怀欣喜地问道。

    “通过了!”

    “哈哈!那你来得正好。”

    张牧云十分兴奋:

    “正要轮到我了。你便在一旁替我压阵,看大哥我如何顺利过关!”

    “唔

    听了张牧云这话,月婵脸上表情却有些奇怪。

    “怎么了?”

    张牧云看着少女神色古怪,正是摸不着头脑,忙问道:

    “是不走出了什么意外?”

    “也不,哦,算是意外吧。”

    月婵有点忸怩,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在那儿组织措辞。

    这时,旁边那些刚才和张牧云一起喧喧嚷嚷的江湖子弟,却忽然静了下来。暮春明媚的阳光从少女背后的东南天上照来,把一身素蓝宫装的少女染得光辉熠熠。本就有倾城倾国之姿的少女今日又特别打扮过,这时候跟她的小哥哥欲语还休的相对,羞涩,踌躇。还有些喜悦。飘飘摇摇地立在众人面前,正是绝佳的景色。现在看月婵,形容成花树太艳,形容成春兰太幽,形容成冬雪太冷,形容成夕霞又太浓。总之啊她站在不远的地方一颦一笑,就好像婶娥仙子降临在人间。

    仙容玉貌,艳光逼人,刚才还粗声大嗓的江湖豪客,霎时间一齐噤声,个个贪看个不停。

    万众瞩目,月婵却视若不见;对少年的问题,她仪态万千地回答:

    “牧云。其实你不用比试了。这初选、我们俩都通过了!”

    “什么?”。

    其余武生贪看仙女,忘了质疑,张牧云一听却跳了起来!

    “怎么就都通过了?我这不还没比呢!”

    正要详询,却忽然见对面席棚下走出五六个长者,有官仲也有贵妇人,很快走到了这边。很显然他们是女子那方的评判人。这些一边走来。一边七嘴八舌:

    “哪位叫“张牧云,?张牧云在哪儿?”

    “我幕是!在这儿

    正急于弄荡事情原委的少年,见状赶紧冲他们摇手应答。

    “哦,是你啊。”

    很奇怪。看样子这几个侠女初选评委都是冲他而来,谁知见到自己应声后,他们却个个只是表情淡然。不仅如此。他们不咸不淡地随便应了两声后。却一个个又回到东边席棚各自的座位上。

    “月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牧云现在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牧云。我们还走出去说吧”。

    张牧云还要追问,却被公主一把抓住手臂。连拖带拽地拉着奔出了烟月别馆。

    “这是怎么回事?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

    才到外面一处大树荫凉下,满腹疑云的张牧云便叫月婵赶紧告诉他个中缘由。

    “这

    对于少年的迫问,天香公主目光闪烁,一时竟好像难于回答。见得如此,张牧云颇有些不满。

    “不行。你一定要告诉我实情。嗯,不许有半点虚言!”

    “哦真要如实告诉你么?”

    “当然!不许有半点走样

    “好吧

    月婵拗不过,只好道:

    “我若如实说了,你却不许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你就快说吧”。

    越是见月婵如此,张牧云便是越急于知道。

    “好吧,是你让我说的!”

    说完这句话,忽然之间月婵好似想起什么很好笑的事情,玉靥娇容上忽又浮现出古怪的笑容。不过,很快她便觉得有些不妥;见张牧云此玄开始瞪她,刁蛮公主着忙忍住不笑,换了一副娇怯的模样柔柔说道:

    “牧云哥哥,也不知怎地,我们那边评判女子才貌的伯婶们见了我,只稍稍问了几个问题。便说我俩都通过了“还有呢?”

    朝夕相对一年,张牧云对这少女已十分了解。看她这模样,张牧云马上就感觉这里还有下文。

    月婵见终于瞒不过,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

    “牧云,他们说呀,瞧了我这样子,还有那应答,那就算是我这回和阿猪阿狗搭档,也肯定得让我们通过了。

    刚才他们过来便是随便看你一眼,我想大概是看看你是不是比阿猪阿狗还差吧

    “阿朱、阿芶?。

    初时张牧云还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

    “哇呀呀呀”。

    一俟张牧云想明白过来,顿时暴跳如雷!他哇呀呀呀大叫两声,拔腿就要往烟月别馆里跑一要不是月婵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啊,这少年今日定要大闹这烟月别馆!

    ※

    注:有必要说明一下。上一章的对联来自于一位仙路烟尘百度吧的无名书友只有四口地址。感谢他,她!

    另,今天去买了《古剑奇谭》,谁知装好了进不了游戏,十分郁闷。希望这郁闷之情没带进书里!

江南剑气冲星斗第十一章

    真名其妙地诵讨初选。除了张牧云有此不愉。其他人都获

    在外面等待时,幽萝和侍剑、画屏那两个洞庭门的小丫鬟聊天打时间,这小妹妹已经听说这初选一般都会测试武艺。因此。当张牧云和月婵出来后告诉说顺利通过,不明底细的小妹妹还在那儿一个劲儿夸自己的牧云哥哥英勇神得幽萝反复赞美,更让张牧云觉得憋气,恨不得现在就找谁打一架,也不枉刚才摩拳擦掌那么久。

    说着话,他们几个就从双峰镇出来,往城中回返。

    “咦,怎么那边这么多人?”

    从双峰镇出来回城里。那西湖之北的驿道乃是必经之路。接近西湖时,那幽萝眼尖。远远便看见湖边人头攒动,比早上来时明显多了很多人。

    “过去看看。”

    反正闲着无事。张牧云便带着大家一起朝那些人群走去。

    还没等走到近前。便听得有人大叫一声:

    “有人落水了!”

    然后便见得那边纷乱一团,大伙儿吵吵成一片。

    听见说有人落湖。张牧云赶紧加快脚步朝那边小跑而去。不过还没等他走近,却忽见前面这一拨人从中分开,转眼一个浑身**的年轻人自己爬上岸来,仰面躺倒在这湖边沙地上。

    江南人擅泳,张牧云看这情形,估计是这位兄台落水后又自己游回

    边。

    这时忽听人群中有人椰愉道:

    “南溪兄,那花魁绣球招亲,今晚百时才开始,你这就急着跳湖去占好位置么?”

    说话的这位是个手摇折扇的年轻公子。他身着一件素白镶紫的长绸衫。腰间佩着宝剑美玉,显然家境比较富庶。听得他这句话,那个正躺在地上缓劲儿的落水之人。气得又吐出口湖水,怒道:

    “呸!朱希白你个混蛋,还有脸取笑于我!”

    落水之人十分生气:

    “想这杭州南城,谁人不知我祝南溪和你朱希白五载同窗情同手足。谁知今早梦怜姑娘传下这西湖西岸绣球招亲之事,还得等别人告诉于我。等我赶来时,你却已在此处。真真是重色轻友的无义之徒!”

    荒谬!”

    听了老友的斥骂,朱希白反唇相讥:

    “南溪你还好意思说我重色轻友。怎么你也没告诉我花魁娘子要抛绣球的事儿?”

    “这”花魁娘子百时才招亲,我只是先来此地看看地形,然后再回去通知你而已!”

    这两位多年的好友争吵成一团,除了张牧云,旁边的人也都不以为意,各自急着沿湖去找寻找自己心目中接绣球的最佳位置。

    “那妖精要抛绣球招亲?”

    从吵闹中得到这个消息,张牧云心道:

    “这妖怪,唱的又是哪一出?难不成她纠缠小爷不成,便心灰意冷,另寻别人去生事端?只是,难道她不知杭州人杰地灵。万一被哪方高人看出了妖身。岂不是自招祸患!”

    “牧云!”

    张牧云正想得出神,却听得月婵叫他。

    “啥事?”

    “牧云”少女转低了声音,在他耳旁说道,“不须呆,我带幽萝她们先走,留你在这里。也好早点占个好位置,去等那花魁娘子的绣球。”

    “呃,妹子你怎么打趣于我?我们当然一起回去。”

    听了这句话,有些撅嘴的少女转嗔为喜。却听张牧云继续说道:

    “你没听说过么?“起个大早却赶了晚集。我们先回去,养精蓄锐,晚点来雇个船。一样看得花魁扔绣球。”

    月婵正待恼。却听少年赶紧又道:

    “哈哈,又被我逗到。我哪和那些无聊的浮浪公子一样;去傻等这样萍水相逢之人的绣球。况且我知这花魁底细,乃是衡山妖灵。今晚来倒是要来,不过只是雇个小舟,远远看看。我倒要瞅瞅。这女子又玩得什么花样,是否要害人。”

    “哦!”

    刚刚正自嗔怒的少女。闻言立即转怒为喜道:

    “早知牧云你没那么无聊,毕竟现在已是洞庭少侠呢。噢”她又想起一事,便更是笑语盈盈,“要是张大哥贪恋美色。那回晚上早就去和那个妖精真地幽会了。”

    “唉呀,女孩儿家怎么能说这种话!”向来受纯朴乡风熏陶的张牧云,还有几分古板;听月婵这么肆无忌惮的说,他瞅了旁边那个圆睁眸子正认真旁听的小幽萝,不满道,“什么幽会啊,别教坏小妹妹。不过”

    眨眼间张牧云又没了正形,忽嘻皮笑脸地跟月婵道:

    “说到贪恋美色呢。你却怎么知道我不会?要知道当初从阳罗江救你回来,要是你长成丑八怪的模样,说不定还不救呢!”

    “你!”

    听得张牧云这惫懒言语,惯于盛气凌人的公主殿下,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哥哥你会救幽萝吗?”

    见姐姐无语,一直旁听的小幽萝终于等到机会,忙插嘴说话。

    “哈!”

    张牧云瞅了小幽萝一眼,笑道:

    “当然会咯。别看幽萝年纪却也是夫美人呢!”

    “真的亦…”

    幽萝满脸兴奋。却害羞地低下头,搅着自己的手指头。这来历奇特的小少女,就和其他小娃儿一样,为了一些虚幻的事情而急切,又为了一些虚幻的承诺而兴奋。

    按下他们不提。再说这天中午,就在西湖边那家气派的“望湖楼”酒家里,有一位衣饰华丽的公子爷正带着他的美婢,在三楼的临湖雅间内喝酒。

    “媚儿”

    原来这饮酒之人正是关外侯夏侯勇。

    夏侯勇看了看手中白瓷杯里泛着淡绿色的青馥酒,一饮而尽,转脸望着窗外四点山葳。跟他的红颜知只说道!“这西湖果然山水秀美。想本侯戎马住德,也不知见过多少湖山,难得的是就在这西湖边上,就有一座天下闻名的繁华城池。

    关外侯口气一变,回过头来看着正给他杯中垂新斟满酒的贺兰媚儿,肃然说道:

    “我来这江南,屈尊参加那个江湖人举办的鸳侣大会。只为得个上不得台面的虚名,抑或只为看看这西湖山水?”

    “怎么啦,侯爷。”

    见侯爷如此,贺兰媚儿眼波流动,嫣然笑道:

    “侯爷还是信不过媚儿的话么?您来江南。此行定有绝大收获!”

    “哦”媚儿,也不是不信你。想你自从跟随我之后,但凡说点事情,无有不中。近两年对山戎蛮族用兵,十战九捷,不是多亏了你的进言么?”

    “侯爷过奖了。”

    贺兰媚儿知趣地说道:

    “小女子只不过是奉承侯爷的意思,把侯爷心中所想的说出来而。

    “哈哈。媚儿真是乖巧。”

    笑得两声,夏侯勇又回复了严肃。看了一眼窗外湖光。他又道:

    “媚儿。也许你并不知,我在那塞外苦寒之地,浴血奋战这些年,经得生死之事多了,已有了些玄妙的直觉此与我修炼的玄术无

    “侯爷您想说的是

    这时媚儿也严肃起来,微蹙了蹙细弯的娥眉,双眼望着夏侯勇,认真听他的下文。

    “嗯,以往做什么大事,在那之前我都有些或强或弱的预感。我可以预先直觉。此事成与不成。但这一回不同。听了你的话,万里迢迢来这杭州参加武林大会,心里却觉得空落落的,竟是一丝预感也。

    说此话时,夏侯勇表情依然坚毅,但话语之中却隐隐显出几分担忧:

    “媚儿啊。也只跟你说我却怕此行会生出些我此前从未遇过的凶险和叵测。”

    “这样呀,”

    听了关外侯的话,艳光动人的贺兰媚儿微微倪,想了一会儿,等抬起头时脸上已又是笑意盈盈。她笑着跟夏侯勇从容说道:

    “侯爷对此行的预感,也只是吉凶未知。这便是说,未必吉,却也未必凶。”

    贺兰媚儿大胆地看着自己的主人,目光一瞬不瞬:

    “侯爷。您这回还是听妾身的。只要你来杭州,与我一同参加了这鸳侣大会。您定会得了权缘,从此您脱胎换骨,如龙出渊,一飞冲

    贺兰媚儿的话语悠悠传来,听在关外侯的耳中。饱含着一股捉摸不透的魅惑之力:

    “侯爷,恕小女子斗胆直言,您家世代忠良,久为皇家镇守边关,立下功勋无数,从未失职。可京城里的王侯大臣又怎样对待您?却也和我们妇人一样,只能在嘴上说得好听,神勇盖世、勇略无双、震慑群邪,可就是用这些借口,将侯爷家镇守之地一步步推向塞外,年复一年,愈加苦寒;到了侯爷这一代,已是整天和那些流窜于荒漠雪山之间的山戎遗族作战。”

    “唔

    按关外侯性情,本不愿有女子在他面前说这些事;不过正所谓说中心事,便十分入耳,也不置可否地听她继续讲下去:

    “侯爷。虽说近来一样也打着胜仗,但媚儿侍奉侯爷,不离寸步,说句借越的话。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媚儿的眼睛。媚儿虽然痴憨,但哪里会不晓得,如今侯爷这仗已是打得越来越艰难。”

    “那些侍奉白狼大神的山戎蛮族,近年越来越神出鬼没。尤其日夜袭扰,已让侯爷军力日益消亡,却在蛮荒之的还得不到什么补充。最近几次大战。那些以前只知蛮力相攻的戎族,甚至不知何时拥有了巫师,每每施展诡诱法术,让我们的军士死伤惨重。再这样下去,且不论朝廷上那些不公之事,到时候就连侯爷天下闻名的百胜将军名头,也恐成了笑话。夏侯家十世累积的名将家声,其实经不起一次惨败。到那时”

    “啪!”

    贺兰媚儿说到刻骨之言,那一直静静聆听的小侯爷忽然一掌拍在面前桌上,直震得桌上杯盏。丁当乱跳。

    “侯爷莫急。

    见侯爷盛怒,额头青筋直冒,贺兰媚儿赶紧说道:

    “所以这一回,贱妾劝您来江南参加武林大会。正是卜测到此行为,病木逢春,之局。若信得贱妾,不出十天,侯爷便能逢得机缘,摆脱困局。”

    说到此时。贺兰媚儿的语气变得有些幽然:

    “这些念头,原本还不甚清晰;但这几日来杭州,碰到一些人物,这想法便更加坚定不移。侯爷不是常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么?妾身用家传之法卜算出,这一次定然有一些不凡之人,注定成为侯爷的垫脚石;闯过这一关,历了这一劫,借他之力便能起死回生,将一个困顿之局转变为龙归大海之势。从此,侯爷您或翱翔于九霄,或奔腾于十地,再也无人能阻挡拘束矣。”

    “真的?”

    杀伐果断的关外侯,也只有在这个。心爱的侍婢面前,才会问出这种口气软弱的话。

    “当蔡!”

    贺兰媚儿笑靥如花:

    “侯爷。即便不是如此,那就算贱妾求您陪伴。一起游这江南、看这丽景,也不行么?”

    “哈哈!”

    刚才已被贺兰媚儿的话语打动,现在又见她这媚眼如丝的撒娇模样,夏侯勇哪还不转忧为喜?

    当即他便站起身来,走过去,一把将这千娇百媚的美婢揽坐在自己腿上。他俩就在雅座包间的轩窗前,耳鬓厮磨。心情舒畅地共览窗外大好湖山。

江南剑气冲星斗第十

    “你真要去看那个妖女抛绣球?。“是悄,怎么了?。

    客栈里,张牧云一边收拾应用之物,一边笑嘻嘻回答月婵:

    “你放心,那妖女几次纠缠。虽然无赖,却也没什么恶意。这次就算我去看看热闹,她也不会害我的。”

    “她如何会害你,”

    “那就行了。幽萝,你去吗?”

    “去去,看妖女看妖女去股!”

    于是这日下午,张牧云便带着月婵、幽萝往西湖边看热闹去了。那洞庭门侍剑、画屏二人,被张牧云留在袭梦轩里;临别时张牧云跟她们千叮咛万嘱咐,说要她们看好财物。一定不能招贼。

    离开袭梦轩时大约在申时之初,这时那日头已向西斜去。悠悠地带着月婵、幽萝二人往西湖方向走,临出城前还拐了几个弯,逛了趟街。直到那夕阳落山、暮雾初起。他们才走到了西湖边。

    自北而近西湖,恰在白堤附近;抬眼向西遥望,只见暮色里那西湖岸灯火透明。辉煌的灯影里只见人影绰绰,虽然这里听不见那儿任何人声,但看在眼里也能想象出那边此时的人声鼎沸。大约所有人都去那边挤占位置,这里白堤一带行人稀少,有些冷清。

    走上白堤,过了断桥,约走出二十来步,便到了游船码头。虽然此时行人稀疏,但不见得舟辑便是空闲。当张牧云赶到时见码头边只孤零零系着一只不大不小的画劫,船头歪斜坐着个行船汉子在无精打采地等着客人。

    见此情形张牧云赶忙上前,跟船家问过价钱觉得合适,便说定雇他画船。给了定金,张牧云便踏着跳板几步跨上船,在船头立定了,便叫月婵、幽萝也上来。

    不过就在此时,却听那个船家开口说道:

    “公子,您真个要雇在下的船么?”

    “嗯。

    怎么了?难道你这是官船么?”

    “不是

    “那、那是贼船?”

    “公子别跟小的开玩笑了!”那船家忙道,“我是说我这画舷名字可是叫“梅槎

    使船汉子朝画舷中舱门楼上的匾额一指,说道:

    “梅槎,没、差,放在平时没如何,不过今日可能冲撞了公子喜事。

    “哈,原是如此。你这船家倒也憨厚!”

    张牧云察言观色,哈哈一笑道:

    “阿叔却是眼拙了。”

    他一指已走到身旁的月婵、幽萝,挤眉弄眼说道:

    “你瞧她们,姐姐曼丽,妹妹娇珑,可称绝代双娇你看本公子还需抢什么花魁绣球吗?”

    “那是那是,有了这两位夫人,那还管什么花魁!”

    这船家只朝月婵、幽萝膘了一眼,便觉得二女艳光逼人。娇俏面庞曼然生光,似与糊波星月同光,直灼得他这劳苦人不敢多看。奉承了一句真心话,他便着忙弯腰解缆,跳上船,去船尾撑篱摇椿地将这艘西湖常见的画船“梅槎”驾离岸边,朝西边摇去。

    船家在船尾摇椿,客人们在船头宽敞处欣赏湖光月影。

    “哥哥,你才才是夸我吗?”

    天香公主到是装着没听到少年刚开的玩笑,却不想那小幽萝劲头十足,正笑逐颜开地跟张牧云反复确认。

    “是啊,夸你和姐姐漂亮呢

    张牧云大大咧咧,丝毫不觉得惭愧。他的心思是,反正这女娃儿年纪也不懂什么个中曲折;既不懂,便不存什么轻薄之意,无论如何说都没问题。

    谁知道听了他这话,那稚女之龄的小幽萝却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仰着小脸,那一双纯净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张牧云,认真道:

    “原来哥哥喜欢我呢”好高兴!我知道,那花魁姐姐抛绣球招亲。就是要招她的夫君;哥哥夸幽萝和月婵姐姐漂亮,不去抢她的绣球。便是委婉说只娶我和姐姐就足够了”。

    “呃”哎呀,妹妹你太大声了,都被船家叔叔听见了!”

    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张牧云,听了幽萝这一番话顿时目瞪口呆,川莫名。正是错愕,却听小丫头坏在说话她转讨身以硼泊船头前进的正前方,眼望着天上的月色湖面的波光,竟是悠悠地说道:

    “终于,,幽卓也成了童养媳呢,”

    幽萝伫立船头,一身小裙衫随夜风飞舞,媚丽生动的小脸蛋上神情凝重,一时竟真像个刚刚托付了终身的大姑娘。

    “喂喂!你这都从哪学来的?月婵姐姐教你的?”

    张牧云惊奇大叫,却不防那幽萝转过身来小身子一纵便朴到他怀里。如撒娇的猫咪小脑袋使劲往他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乐和说

    :

    “嘻嘻,从此便不怕哥哥赶我走。娶了幽萝幽萝便是哥哥家里的呀。”

    一直心悬寄人篱下的小妹妹说到的意处,忽然想起一事,还特地从少年怀中缩出,退后两步喜滋滋说了句:

    “只知如此,还费神念血誓咒语。还不似这般嫁与哥哥省事!”

    见这还没怎么成年的小丫头自说自话、欢喜雀跃,原本机灵无比的张牧云却是膛目结舌,如呆瓜模样。

    “咯咯

    这时却是那天香公主笑弯了腰。

    “张牧云,这是现世报么?”

    天香公主幸灾乐祸。其实以这表面月婵、内里公主的金枝玉叶之尊。终究对少年刚才那占便宜的玩笑有点不高兴。不过现在被横空杀出的幽萝一搅和,再看眼前这小妹妹终身可托、牛大少年惶恐无语、手足无措的模样小公主便觉得什么仇都报了。

    “咳咳!哎呀”

    少年终归机灵,缓过神来觉得说什么都无益,便忽然走到画航右舷。手扶着栏杆,对着南边的皓月烟波奇道:

    “怪也,莫非真是这江南文风浩荡、西湖诗情浓郁?连我都要诗兴大,赋诗一以赋幽思呢。”

    张牧云也不管二女如何反应。自说自话地转移着话题:

    “看这西湖夜景,现在我三人分明是:独立湖船迥不群,满湖风月净尘氛。漫说月婵颜似玉,幽萝更胜玉三分!”

    几近打油的急智诗儿一出,只因夸了女孩儿容貌,触及天性,诗中二女便一个。捧颊暗喜,一个低头偷乐,一时真个无人再来纠缠取笑他了。

    “呼!多亏我满腹诗才!”

    解了窘境,其实只是受了些诗书熏陶的张牧云凭栏远眺,大言不惭地暗暗赞美自己。不过高兴完,想起刚才之事,他便在心中忖道:

    “这小幽萝,时憨时容,琢磨不透。想她来历。自幽谷书中而出。纵然应是术士邪术所囚,终究不明来历。”

    想至此处,他又想起一些往事。便蓦地猛然惊悟:

    “呀!这幽萝来历,定然不凡!先前先入为主,只以为是被邪术师禁锢拐卖的寻常小童;但种种往事、特别是那回瞬间化鸡为骨、背生黑影之翅,实在不信她只是寻常小妹!”

    茅塞顿开之际,他便暗怨自己从来聪明,怎么这件事上如此糊涂!这些事如此明显,自己却直至今日才郑重想到,颇有些荒唐可笑。究其原因,大概这些事大多惊世骇俗,自己潜意识中只愿面对过惯了的平常生活,便百般不情愿去深想罢了。

    想通关窍,他又朝那个小丫头望了一眼,却见粉妆玉琢、妩媚出同龄小女的幽萝,已是依偎到月婵身畔。两姐妹在船头不知道在说些啥。神色甚是亲密;无论少长,在船头长身并立,俱是风姿绰约。

    “罢了。”

    目睹此景,张牧云叹了一声,想道:

    “这小女娃,对我和月婵眷恋如斯,从来视为倚靠,应不会害我,便先由她去吧。”

    作了这般决断,张牧云伸了个腰,舒舒筋骨,本应觉得心情舒畅,却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有点心悄肉跳。他直觉到,不是今夜便是明晚,这西湖或是杭州,总有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要生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一吼山,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卷江南剑气冲星斗第十二章 月下

    “你真要去看那个妖女抛绣球?”“是悄,怎么了?”

    客栈里,张牧云一边收拾应用之物,一边笑嘻嘻回答月婵:

    “你放心,那妖女几次纠缠,虽然无赖,却也没什么恶意。这次就算我去看看热闹,她也不会害我的。”

    “她如何会害你,”

    “那就行了。幽萝,你去吗?”

    “去去,看妖女看妖女去股!”

    于是这日下午,张牧云便带着月婵、幽萝往西湖边看热闹去了。那洞庭门侍剑、画屏二人,被张牧云留在袭梦轩里;临别时张牧云跟她们千叮咛万嘱咐,说要她们看好财物。一定不能招贼。

    离开袭梦轩时大约在申时之初,这时那日头已向西斜去。悠悠地带着月婵、幽萝二人往西湖方向走,临出城前还拐了几个弯,逛了趟街。直到那夕阳落山、暮雾初起。他们才走到了西湖边。

    自北而近西湖,恰在白堤附近;抬眼向西遥望,只见暮色里那西湖岸灯火透明。辉煌的灯影里只见人影绰绰,虽然这里听不见那儿任何人声,但看在眼里也能想象出那边此时的人声鼎沸。大约所有人都去那边挤占位置,这里白堤一带行人稀少,有些冷清。

    走上白堤,过了断桥,约走出二十来步,便到了游船码头。虽然此时行人稀疏,但不见得舟辑便是空闲。当张牧云赶到时见码头边只孤零零系着一只不大不小的画舷,航头歪斜坐着个行船汉子在无精打采地等着客人。

    见此情形张牧云赶忙上前,跟船家问过价钱觉得合适,便说定雇他画船。给了定金,张牧云便踏着跳板几步跨上船,在船头立定了,便叫月婵、幽萝也上来。

    不过就在此时,却听那个船家开口说道:

    “公子,您真个要雇在下的船么?”

    “嗯。

    怎么了?难道你这是官船么?”

    “不是。”

    “那、那是贼船?”

    “公子别跟小的开玩笑了!”那船家忙道,“我是说我这画航名字可是叫“梅槎

    使船汉子朝画航中舱门楼上的匾额一指,说道:

    “梅槎,没、差,放在平时没如何,不过今日可能冲撞了公子喜事。

    “哈,原是如此。你这船家倒也憨厚!”

    张牧云察言观色,哈哈一笑道:

    “阿叔却是眼拙了。”

    他一指已走到身旁的月婵、幽萝,挤眉弄眼说道:

    “你瞧她们。姐姐曼丽,妹妹娇珑,可称绝代双娇你看本公子还需抢什么花魁绣球吗?”

    “那是那是,有了这两位夫人,那还管什么花魁!”

    这船家只朝月婵、幽萝膘了一眼,便觉得二女艳光逼人。娇俏面庞曼然生光,似与糊波星月同光,直灼得他这劳苦人不敢多看。奉承了一句真心话,他便着忙弯腰解缆,跳上船,去船尾撑篱摇椿地将这艘西湖常见的画航“梅槎”驾离岸边,朝西边摇去。

    船家在船尾摇接,客人们在船头宽敞处欣赏湖光月影。

    “哥哥,你才才是夸我吗?”

    天香公主倒是装着没听到少年网开的玩笑,却不想那小幽萝劲头十足,正笑逐颜开地跟张牧云反复确认。

    “是啊,夸你和姐姐漂房呢。”

    张牧云大大咧咧,丝毫不觉得惭愧。他的心思是,反正这女娃儿年纪也不懂什么个中曲折;既不懂,便不存什么轻薄之意,无论如何说都没问题。

    谁知道听了他这话,那稚女之龄的小幽萝却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仰着小脸,那一双纯净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张牧云,认真道:

    “原来哥哥喜欢我呢,好高兴!我知道,那花魁姐姐抛绣球招亲。就是要招她的夫君;哥哥夸幽萝和月婵姐姐漂亮,不去抢她的绣球。便是委婉说只娶我和姐姐就足够了!”

    “呃”哎呀,妹妹你太大声了,都被船家叔叔听见了!”

    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张牧云,听了幽萝这一番话顿时目瞪口呆,川莫是错愕,却听小丫头坏在说话她转讨身以硼泊船头前进的正前方,眼望着天上的月色湖面的波光,竟是悠悠地说道:

    “终于,幽卓也成了童养媳呢,”

    幽萝伫立船头,一身小裙衫随夜风飞舞,媚丽生动的小脸蛋上神情凝重,一时竟真像个刚刚托付了终身的大姑娘。

    “喂喂!你这都从哪学来的?月婵姐姐教你的?”

    张牧云惊奇大叫,却不防那幽萝转过身来小身子一纵便扑到他怀里。如撒娇的猫咪小脑袋使劲往他怀里钻,一边钻还一边乐和说

    :

    “嘻嘻,从此便不怕哥哥赶我走。娶了幽萝幽萝便是哥哥家里的呀。”

    一直心悬寄人篱下的小妹妹说到的意处,忽然想起一事,还特地从少年怀中缩出,退后两步喜滋滋说了句:

    “只知如此,还费神念血誓咒语。还不似这般嫁与哥哥省事!”

    见这还没怎么成年的小丫头自说自话、欢喜雀跃,原本机灵无比的张牧云却是膛目结舌,如呆瓜模样。

    “咯咯

    这时却是那天香公主笑弯了腰。

    “张牧云,这是现世报么?”

    天香公主幸灾乐祸。其实以这表面月婵、内里公主的金枝玉叶之尊。终究对少年刚才那占便宜的玩笑有点不高兴。不过现在被横空杀出的幽萝一搅和。再看眼前这小妹妹终身可托、牛大少年惶恐无语、手足无措的模样小公主便觉得什么仇都报了。

    “咳咳!哎呀”

    少年终归机灵,缓过神来觉得说什么都无益,便忽然走到画航右舷。手扶着栏杆,对着南边的皓月烟波奇道:

    “怪也,莫非真是这江南文风浩荡、西湖诗情浓郁?连我都要诗兴大,赋诗一以赋幽思呢。”

    张牧云也不管二女如何反应。自说自话地转移着话题:

    “看这西湖夜景,现在我三人分明是:独立湖船迥不群。满湖风月净尘氛。漫说月婵颜似玉,幽萝更胜玉三分!”

    几近打油的急智诗儿一出,只因夸了女孩儿容貌,触及天性,诗中二女便一个。捧颊暗喜,一个低头偷乐,一时真个无人再来纠缠取笑他了。

    “呼!多亏我满腹诗才!”

    解了窘境,其实只是受了些诗书熏陶的张牧云凭栏远眺,大言不惭地暗暗赞美自己。不过高兴完,想起刚才之事,他便在心中忖道:

    “这小幽萝,时憨时睿,琢磨不透。想她来历。自幽谷书中而出。纵然应是术士邪术所囚,终究不明来历。”

    想至此处,他又想起一些往事。便蓦地猛然惊悟:

    “呀!这幽萝来历,定然不凡!先前先入为主,只以为是被邪术师禁锢拐卖的寻常小童;但种种往事、特别是那回瞬间化鸡为骨、背生黑影之翅,实在不信她只是寻常小妹!”

    茅塞顿开之际,他便暗怨自己从来聪明,怎么这件事上如此糊涂!这些事如此明显,自己却直至今日才郑重想到,颇有些荒唐可笑。究其原因,大概这些事大多惊世骇俗,自己潜意识中只愿面对过惯了的平常生活,便百般不情愿去深想罢了。

    想通关窍,他又朝那个小丫头望了一眼,却见粉妆玉琢、妩媚出同龄小女的幽萝,已是依偎到月婵身畔。两姐妹在船头不知道在说些啥。神色甚是亲密;无论少长,在船头长身并立,俱是风姿绰约。

    “罢了。”

    目睹此景。张牧云叹了一声,想道:

    “这小女娃,对我和月婵眷恋如斯,从来视为倚靠,应不会害我,便先由她去吧。”

    作了这般决断,张牧云伸了个腰,舒舒筋骨,本应觉得心情舒畅,却不知为何,还是觉得有点心悄肉跳。他直觉到,不是今夜便是明晚,这西湖或是杭州,总有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要生了……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山。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满湖烟月入怀

    南繁华!地百姓办比别处更爱凑热不,今晚攒比花斟娘子抛绣球选夫婿。消息一传开,却不仅少爷公子各个打扮前往,连城中的大姑大婶、仕女小姐也都个个华妆丽服,艳抹浓妆,三五成群地来湖西凑热闹了。繁星之夜,湖上星列如天。皆是游船之灯;闪烁游移。辉煌如昼,众多游船上的笙歌弦索,汇集如涨潮之沸。

    湖西灯火透明之际,张牧云所雇游船也劈波斩浪直往那边而去。出乎牧云意料,船家操船之术甚娴熟,虽烟波渺迷、水路迢遥,这梅槎斩浪分波,航行极。转眼便不知越过多少先行之船,片刻后已近西湖西岸。

    离湖岸约还有两三里水路。便再不得近。在湖西灯火最密集之处,正停着花魁娘子所乘的画船“花菩浮楼”号为今晚湖西舰。花等浮楼周围早已被湖航围满,牧云之槎再也不得近前。辛绿漪所驾这花等浮楼。正所谓“一船艳兽花作壁,六桥环碧柳成楼”船楼共分三层。雕梁画栋。极尽华丽。

    这时候,“花魁,辛绿漪已经上场。今晚她着一身殉烂如霞的红裙霓裳。脖颈和腰间都挂着琳琅美玉

    远远望去,这衡山绿奴正在楼船三层的灯火透明处倚栏眺望。衬着灯火夜空,从远处看去,这高高在上的丽服美人就好像琼楼玉宇中的仙女一样。此时四外里无论湖中湖岸,千百之众尽皆翘仰望,评论之声沸杂如潮,就好像城中早市一样。

    花号浮楼里外一动一静,那张牧云也立在自己的梅槎船头,借着满湖的酒船灯火极目远眺。目光落在众人焦点所在,张牧云便见楼船的阑干前那鱼妖,虽然打扮端娴,颇有气度,但相比于前几日楼外楼上所见,却是曼丽有余,香艳不足。那张牧云也不拘小节,看出如此,便脱口说道:

    “呀!今日这女子。美则美矣,却不如那回特异。”

    这话刚一出口,却惹了祸。当即梅槎之人便听得附近湖船上的公子哥儿们七嘴八舌地叱骂:

    “哪来的妄人?竟敢如此贬低梦怜姑娘。花魁娘子她国色天香,容貌千年难见。我等众人正疑她是天仙下凡。哪容得你这样凡夫俗子随口妄言?”

    “是哪个满嘴胡柴。今日小爷却要替梦怜姑娘教刮教刮他!”

    所谓众怒难犯,被众人七嘴八舌一数落,张牧云只好噤口不言。虽然表面无语,张牧云暗地却想道:

    “想不到辛绿漪这妖灵如此魅惑,惹得这许多人交口称赞。咦?她广消息在这靠近武林鸳侣大会举办地的湖滨搞什么抛绣球招亲。是否包藏什么祸心?”

    正自疑神疑鬼。张牧云忽然便觉得身边突然一片安静。刚才还人声鼎沸有如集市,就在一出神的耸儿忽然间鸦雀无声,就好像有神鬼施了法力,所有的丝竹人声一齐消失。

    “咦?出啥事了?”

    张牧云正想瞅瞅有什么热闹可着,猛然间却只觉得夜空中似乎有什么黑乎乎略闪着光的物事正朝自己飞来。

    “不是吧?!”

    张牧云大惊:

    “我只随口说了一句便拿重物砸我?”

    就在他这一愣神的功夫。那物已到了眼前。

    “嘿嘿小瞧我么?我现在是洞庭少侠!”

    现在这样的寻常偷袭如何能伤得了牧云?就在电光石火之间,张牧云已感应到那物事朝自己袭来的轨迹。数着它约离自己脑袋还有四五寸之际。便十分从容地一闪身。非常潇洒地便要将那暗器躲过。此时张牧云只顾躲那来物,自然不知道这会儿周围船上之人,看着他拼命地滑步闪避飞来之物,却个个神色古怪。

    出乎所有人意料,尽管现在张少侠步法不凡,但那飞来之物竟也非等闲之辈!就在张牧云缩腰错步一闪身之际,眼见那圆溜溜的物事便要擦身而过飞入水里,却不料它竟硬生生在空中一转弯,如长了眼睛。一眨眼便砸在还洋洋自得”二六不此物去势甚急,扑入张牧云怀中时把他砸标,墨了两步一个没站住,竟“咕咚。一声跌坐在甲板上!

    “哇咧!这是什么玩意儿?难道是活物?”

    遭此年袭,张牧云面色如土。

    这时又听身边二女齐声惊叫,似乎惊怒交加,张牧云便更加惶急。双腿一使力弹身而起,他便想将这死命枯在胸前的怪物扔掉。忙乱之中他忽然听到,刚才变得鸦雀无声的湖上这时却蓦然沸腾如潮!

    “绣球!绣球”。

    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在喊着同一个词。俄而有许多人纷纷叫道:”绣球砸中的是个少年”。

    “他是谁?”

    “真是绣球?。

    “怜妹她扔过了?你们不要骗我。”

    “梦怜姑娘你耍赖!至少要说一二三!弓来再来!”

    等这些吵嚷完,便有许多机灵之人清醒过来,赶忙喊叫:

    “弟兄们,出力的时候到了,给我抢啊!”

    随着这些呼喝,转眼湖上便有许多船航打桨如飞,乘风破浪地朝张牧云这条梅槎湖祜而来。什么寻烟语、春浮舵、凌波舰、烟波宅、春水船、采芳艇、苑香归掉、霞水仙肿、随月航、不系园、泛星槎、凌风册、飞雪篷,名字个个诗情画意,却条条如疯了似地朝这边冲来。那船上更是人声如沸,个个怪叫着要给自家主人来抢这绣球!

    所谓色胆包天,妖界明珠稍施手段,还不让花魁娘子的艳名远近传播?栖身青楼,却能被人疑作天仙,张牧云方才偶尔随口说得一句。便让路人要跟他拼命,那号召力可想而知。此时这些其实连裙边都没摸着的裙下之臣,一见得朝思暮想的花魁绣球不是给自己得着,顿时还不怒如狂?什么愿赌服输、什么刑责礼仪,全都抛到脑后;个个痴心公子只顾红着眼催促自己的家丁命打桨,来张牧云这边抢夺。一时间夜西湖里百柯争流,场面倒也壮观。

    这时候张牧云早已明白生什么事。看着怀中金丝银钱缠绕的硕大红绣球,张牧云正是一脸郁闷。

    ,“晦气!”

    张牧云心中埋怨:

    “连热闹还没来得及看,这绣球就到了我手里。这回招亲谁组织的?全不讲究流程

    当然这只是自嘲。张牧云聪明透顶,如何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此时也不及细琢磨,眼见得满湖轰动,数数有不下三四十条的湖艘画船从四面八方向朝这边赶来,怎还能抱着绣球傻站。张牧云当机立断,忽然提着绣球冲天而起,施展出这些天悟得的功夫,踩着湖面疏密不一的湖船甲板篷顶,一路狂奔,如掠湖捕鱼的水鸟一般二十来个起落,便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在辛绿漪所在的楼船。

    张牧云一跳离船头,那还在梅槎上的月婵和幽萝便也立即叫了起来。

    “别过来别过来,他已拿了绣球跟那女人相会去了!哼,再靠近,休怪我不客气!”

    这是月婵。”是我哥哥抢到了绣球,厉害吧!等哥哥用完了我还要讨来玩,你们不要抢!”

    这是幽萝。

    见此变故,网刚还兴头头往这边冲的湖船乱作一团。它们中有的顺着惯性还往这边赶,有的则见机掉转船头往花兽浮楼那边钻。还有的似乎没弄明白究竟是何状况,留在原地直打转。这么一来当即便有七八条湖船碰在一起,在船体“嘭嘭嘭”的碰撞声中,好几人脚下不稳,掉在水里。顿时那哉。水声、呼救声、搭救声又交织在一起,这片湖面乱得如一锅煮开的粥一样。

    湖上人声鼎沸如麻,那绮栏含笑的美貌女子却视而不见。满湖孵匕之前,她却微微垂。幽雅如兰地面对着已立到眼前的少年,那温婉的姿态就好像初见夫君的处子。羞涩而恬美。,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心袖,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七卷江南剑气冲星斗第十四章 郎心

    谅本清幽冷寂的西湖西岸,今夜片繁众瞩目下知敌乙飘然而上楼船,楼船外湖中湖岸依旧嘈杂。但在他和辛绿漪所立之处却显的颇为安详。

    “绿漪姑娘”

    上一回长江夜航船中,张牧云已知了衡山女妖的名字,甚至连小名碧奴都知道。此刻张牧云手执绣球。小声说道:

    “请先屏退左右。”

    女子抬起头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她抿嘴一笑,挥一挥衣袖,那些侍奉左右的丫鬟婆子便一齐退下二楼。此时张灯结彩的花兽浮楼三层画廊中,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姑娘,在下性子直,便不拐弯抹角。”

    张牧云单刀直入:

    “这绣球是你使妖法故意抛给我的吧?”

    “嗯

    辛绿漪轻声应答。此玄悬在她头顶前方的那只描金大红灯笼,斜斜地照在她脸上,美玉无瑕的俏靥如染彤霞。

    “哦。”

    张牧云闻言微微沉思,少见地现出一副与他年龄并不相称的严肃模样。他想了想。便道:

    “姑娘。不妨与你直说,我对妖类深恶痛绝。以前在幕阜山中的寺庙道观抄经画符,便听多了妖类害人惑人故事。上一回在辰州大王庄。我也真个差点死在妖类手里。”

    此时张牧云紧盯着螓微垂的少女,双目闪烁锐利光芒。他看着少女,说道:

    “那一回,记得你也身在害我妖人之中。既然当事,你应知道我当时身受到大痛楚。那些人和妖。有多狡诈、险恶和狠毒!”

    生性豁达的少年说起此事,仍不免身形微微抖。

    “不过你放心,不论你那回是否有心害我,此事已过去,我不会再提。”

    平静了情绪的张牧云转过身去。面朝着楼船外的湖波和人群,手把着阑干气度悠然地说道:

    “你两次三番来与我生事,虽然烦扰,也无恶意。不过今日还是要和你明言,我不是什么仙师,也没什么大本事,更绝不会与妖女同路!”

    说这些话时,张牧云看也不看辛绿漪;虽然语气平和,但其中决绝之意如金铁交鸣。

    方才还有些喜色的衡山妖灵。忽然听得态度悠然的少年说出此语,一时怔住,愣愣地看着少年,良久才反应过来。于是妖族的明珠贝齿咬着朱唇,玉鼻微微翕动,眼圈泛红,几乎活然欲泣。

    这时,正巧一阵风来,直吹得大红灯笼摇摇晃晃,光彩晃动,照得花船楼廊中的景物迷迷离离。

    “仙师,”

    辛绿漪往日也是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灵物,不过这时节却委委屈屈。满腹的仰慕和追随之情无法言喻。总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化作轻轻的“仙师”二字。

    “仙师?”

    听她叫得这声,张牧云忽然有点出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当他再次转过脸来时,脸上却有了些雾色。

    “姑娘”

    张牧云微笑着对哀伤的美鱼妖说道:

    “你叫我“仙师”听着舒服,却不像是在叫我。也不知仙师二字从何说起,不过万物皆有缘法。既然你两次三番与我亲近,不论有意还是无心,便算是缘分。”

    恐怕被眼前之人“仙师仙师”地叫多了,本来未必有多少气度的罗州少年在辛绿漪面前,却总是显得气魄不凡,谈吐说话间竟真地带上些“仙气”还很自然,仿佛内心流露。他脸上泛着高人才有的温和之光,说话的声音清朗而醇厚。抑扬顿挫之间宛然就是传说中的大宗师传经说道。只听他说的是:

    “姑娘,没多少天前,我也偶然习得一些小法术,今日我便将少许心得教与你,也不知有没有用。

    “有用的有丹的!”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听得张仙师之言美鱼妖差点喜极而泣,赶紧忙不迭地连声称是!

    “哦

    看着辛绿漪这番欣喜模样,张牧云倒有些犯了嘀咕。他心说,自己那个习自无字天书、悟自洞庭水天的溟海水神之法,可得管用;否则不管眼前之人是人是妖,总归是个小姑娘,让小姑娘失望总是很无良的。

    心中惴惴,张牧云不免倾囊相授。顷刻便把自己悟愕的水之真法挑些要点跟辛绿漪娓娓道出。

    大道无形,要言不烦,虽然所授法理甚为渊深,若只提纲挈领只说关窍,却也不过片刻功夫。张牧云还在心里暗自担心会不会让妖女觉的自己所说无奇时,那边厢辛绿漪却欣喜若狂,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蹦!

    “无上仙法、无上仙法!”

    天人五召之术独步宇内,张牧云自然无从比较,不知其珍贵。但那辛绿漪却走出身第三小洞天衡山九女峰,修炼七百余年,乃是天生地养的灵物。在洞天福地吸取日精月华修炼至今,又是深谙水性的精灵。如何不知张牧云说出的溟海水神要诀乃是无上珍贵的至理?虽则只是只言片语,却也够这衡止。灵妖受用无穷了!

    所授要诀越是珍贵,辛绿漪看向张牧云的眼神便越是仰慕。只是最末听那少年说道:

    “些许心得,未知有用。总之今日交代与你,往后不可再来纠缠。”

    “仙师

    此时美鱼妖一双剪水秋瞳中崇拜思慕的眼波,已经快能积成两汪深潭水了。

    “姑娘,既然你称我仙师,那便请听我此言”

    心中决心已定,张牧云看着眼前女妖留恋不舍的情状,此时说话几乎可以称得上声色俱厉了。他道:

    “辛绿漪,你我缘分已尽。我张牧云还有自己许多事要做,以后你若再纠缠,休怪我刀兵相见!”

    听此决绝之言,才聆至道的鱼妖如丧考批。忍一忍,一个没忍住。那两行珠泪自美目奔溢而出,转眼泪流满面。

    悲痛欲绝之时。却听那狠心少年慌张叫了几声“别哭”之后,忽又严肃说道:

    “我还有个问题。”

    “请问

    辛绿漪哭声忽抽抽搭搭地应答。毕恭毕敬。

    “我问你,碧奴儿,是不是因为你是妖精,所以才这么美呀?”

    “啊?”

    闻听此言,辛绿漪一阵心旌摇动,好不容易稳住眩晕的身形,于泪眼朦胧中抬起头来,却见眼前人影杳然。灯影摇红下那少年仙师已寂然。

    斯人已去,灯火摇曳,花等浮楼上纵然金碧辉煌,却也显得颇为寥寂。愕怅无限之时,再想起少年最后那一句话,于是悲恸失望的心中。竟也感觉到一丝丝的暖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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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术士而低头,望神巫而却步
百鬼集于胸中,五行遮其前路
舍王道之荡平,堕终身于云雾九州牧云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九州牧云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九州牧云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