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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走过青春岁月     无间枭雄txt下载     无间枭雄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颦一笑,犹胜百万甲兵

    时运翻云覆雨,让大才流落在民间陋巷中。江湖草莽之中藏龙卧虎,枭雄遍地,只因时运不同器局差异而区分大小罢了。一路向东,只选龙兴会尚未触及的三四线城市走。从元月到烟花三月,西北到东南,八千里路云和月,这一路走的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兴之所至,布道显能,妙手回春,广施恩惠;偶遇十恶不赦之辈,也不介意顺手锄奸,威加海内。细细算来,结交下的草莽豪杰不计其数。

    布道服人,授之以渔者为门外弟子。浅交薄授,赐个名义便是天佑城的事业伙伴了,这些人既得了些养生小术的益处,又能搭上一个范围广大的圈子,自然是乐得背靠大树好乘凉。

    妙手回春,施以恩惠者为传名口舌,民间风评带来的是众生信念,虽不是佛道清天主之流,受亿万信众香火崇拜,却也不乏那眼见为实的崇拜者,明讲暗传口口相授,众口铄金,以最低调的方式带来最实在的名声。

    威加海内,路见不平一声吼,专挑那为祸一方民愤极大之辈下手。借着小龙女那个牛逼吊炸天官私两道横着走的特殊身份,偶尔先斩后奏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反倒是留下仗义豪侠的名声,结交了许多豪杰义士。

    三月中旬的一天,金龙房车驶入古老东南商都鲤城,沿途追随护送者不计其数,顾天佑在入城前摆宴答谢,言辞恳切将众人劝回。虽然没有违背当日在京对孙明申的承诺,却也让鲤城里的闽浙商会一干大佬们暗生戒心。这当中,一直打着弘扬传统道医学术旗号,遍地开医馆的杨宏道最是担心。

    山雨欲来,满楼劲风吹,闽浙商会中决心倒叶从龙的一干人等早已磨刀霍霍。杨宏道便是冲在最前面的急先锋。

    一个月前在京城发生了一件轰动医疗界的大事,伏羲投资上市后,最大的自然人股东,天佑医疗助困基金会主席陆子琪因为一次可疑的医疗事故被送上被告席。一个直肠癌晚期患者,治愈率不足两成,家属找到陆子琪后千般恳求手术。结果手术大获成功,患者却死了。死因是错误用药,陆子琪在发现患者术后反应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调查取证工作是胡莫菲请动三鞭老妖亲自带队干的,整个医疗团队内部没有发现问题。一切内部因素被排除后,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就是致命的药物来自患者和家属。

    一开始,陆子琪的想法是息事宁人破财免灾,胡莫菲虽然一万个不情愿却也捏鼻子认了。让人没想到的是反而是患者家属不依不饶,不肯接受经济赔偿,一心一意追究基金会和陆子琪的法律责任。错误使用的药物属于卫生部门尚未批准使用的进口药,对一些特殊血型的病人有着致命的副作用。

    患者家属一口咬定是基金会京城分院非法引进特效药,药物使用过程中得到了陆子琪的认可,并且还拍下了子琪确认术后恢复药物时的视频。另外,因为陆子琪一开始采取的是息事宁人的做法,结果也因此给对方留下了把柄。如果没有违规行为,医院为什么要认可赔钱了事?于是,本来挺简单的一场医疗纠纷搞成了一次旷日持久的官司。

    方乐儿作为基金会的首席法务代理人,与对方那位名闻京城的流氓大状在法庭上唇枪舌剑战斗了一个多月,始终处在下风,如果不是小龙女动用了一些特殊关系,这场官司早就已失败告终了。而随着一些新闻媒体的精准介入,事情影响范围越来越广,受关注程度越来越高,局面对陆子琪也是越来越不利。

    这场官司的背后当然不简单,凭着小龙女元首夫人干女儿的身份,加上一个伏羲控股的董事会主席,在愿意赔钱了事的情况下,竟然压不下来这件事,可想而知这里头的水有多深。

    胡如梦的调查结论认定,这件事的背后人便是杨宏道。患者先前在鲤城系的道医馆接受治疗,之后经人介绍进京转入基金会的外科医院,事件爆发开来,患者的妻子和父母一直在京城打官司,紧咬着陆子琪不放,坚决要求追究陆子琪的法律责任,而患者的儿子却一直没有露面,后来查证核实后得知,患者的儿子一直在欧洲留学,两星期以前,此君购置了一辆布加迪威航敞篷限量版,标价五百八十万欧元。

    钱是通过瑞银转过去的,动用了fbi的关系后得知资金源头就在鲤城内。

    顾天佑来势汹汹,杨宏道不能不紧张。他在政商两界沉浮多年,岂会不知这里头的轻重。敢于跟龙兴会和民调办公室为敌,并且还活的好好的人物肯定不是容易招惹之辈。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世事如此,他已经站好了队伍,就没有了其他选择,只能死战到底!

    这些年,杨宏道背靠闽浙商会这棵根基深厚的大树,又得龙兴会和张望京的暗中扶持,财力扩张迅猛,根据胡润公布的财年报告显示,在去年二零一九年度里,他的鲤城道医集团的营业收入达到了八百亿,只遍及东南的固定物业资产增值这一项上头他就净赚五百亿。道医连锁集团的总资产达到三千亿,他作为持股比例过半的最大股东,已经跻身国内超一流富豪行列,器局开阔后,野心也自然越来越大。

    杨宏道这两年一直干着广纳四海宾客,养士蓄势的勾当,立志要成为百代家族,一方豪强。

    鲤城,顾天佑随手将一本在东南地面上一直被视作商界高端奢侈产物的财经杂志丢在床上,凑过去,大手在床上人翘起的臀上重重拍了一下,道:“小懒虫,别睡了,起来陪我聊天。”

    小龙女揉着惺忪睡眼,不情不愿的坐起来,不耐烦的:“有什么可聊的,杨宏道这王八蛋敢在子琪姐姐身上搞事情,直接给他扣一顶私藏枪械,有组织犯罪的帽子,我一枪把他崩了,看谁敢龇牙?”

    顾天佑道:“要真这么干了,那可真是把屠刀送到人家手里了,王宪能把你我钉死。”

    小龙女拿出手机来,翻看一会儿朋友圈留言,似乎看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嘻嘻笑了起来,解释道:“这个梁必达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对方那个姓郭的流氓大状先前把乐儿姐姐挤兑苦了,昨天上庭遇上了梁必达,一个照面就挨了一顿组合拳,这个梁必达也不知从哪从来个大婶儿带俩儿子,弄了一场当庭认父的闹剧,一下子把郭大律师的名声给弄臭了。”

    “术业有专攻,律师这一行里,法律条文背的再好最多也就是个出色的助理级别。”顾天佑笑道:“乐儿现在是顶着大律师的头衔,干着小助理的活儿,梁大状在这一行里沉浮多年,所会的流氓手段你乐儿姐姐一辈子都学不会。”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龙女犹自不解气的:“最好是把那姓郭的律师给弄进去才好,这混账家伙也不知是拿了杨宏道什么好处,菲儿姐姐曾开出大价钱让他退出,这鳖孙就是不肯,几次法庭辩论,都把乐儿姐姐挤兑的没脾气,当时气得我回京一拳锤死他的心都有。”

    顾天佑道:“子琪现在的名声太大了,咬住了她,能够带来的好处太多了,而且这件事的背后不仅是钱和名声的问题,这个姓郭的律师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势单力孤的小人物,在杨宏道这个横跨政商两界的昔日黑道枭雄面前,他能有多少选择?”

    “狗屁的黑道枭雄!”小龙女不屑道:“要不是你压着不让,我早就去捣烂他的狗窝,砸碎他的狗头了,凭他也配枭雄二字?充其量就是一稍成气候的地痞恶霸,这种王八蛋打死多少都不多。”

    顾天佑把脸一沉,道:“又胡说八道了,没有王宪在背后虎视眈眈,那些条条框框就真如你所说的狗屁不是,但有了王宪和龙兴会,你就不能为所欲为,那些条条框框认起真来就是金科铁律,触犯了那一条都有人逼咱们付出代价!你跟了我这么久,这点道理还没弄明白吗?”

    小龙女噘嘴道:“明白啦,反正我听话就是了,你让我怎么动我就怎么动,跟床上一样。”说着嘻嘻一笑。

    顾天佑拿她没法子,信手拿起桌上一张包金请柬,道:“叶洛书派人送来的,闽浙商会的春季开年庆典。”探手在小龙女头上胡乱揉了几下,道:“穿的好看些,今晚陪八叔公单刀赴会。”

    “才不要!”小龙女往后一躺,把被子往头上一蒙,道:“什么庆典呀,分明就是鸿门宴,这个叶洛书很明显是扛不住啦,请你去给撑腰的,我去了岂不是会影响你发挥?”

    顾天佑看着她无赖的样子,一起生活久了,这丫头越来越随心所欲,偶尔执拗起来特别不听话。因为子琪的缘故,在对待杨宏道的问题上,她是很有些情绪的。当初她刚从京城到建邺住在子琪家,抛开军事方面的身份,其实就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傻丫头,子琪待她如亲妹妹,甚至有些时候还要扮演近似妈妈的角色来打扮她,手把手教她怎样做个稳重端庄的淑女。

    可以说,小龙女的人生步入青春期后,真正开始了解男人,作为女性在这个社会该怎样去生活的启蒙老师就是陆子琪。她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这个杨宏道背后使坏疯狗似的咬住陆子琪不放,已经触了龙女逆鳞。顾天佑知道这位爷,发起性子来什么后果啊,代价呀,在她眼中全都是狗屁不通的耳边风。

    “你不去可以,但有一样,绝对不许你私自对杨宏道下手!”顾天佑无比郑重的:“现阶段,这就是一斗智不斗力的游戏,你要是胡闹蛮干,别怪我把你送天佑城去请明王管教你。”

    小龙女窝在被窝里不露头,道:“去吧,去吧,快走吧,都快被你烦死啦,你让傻徒弟把车钥匙给我留下,我睡足了就开车去城外兜兜风,保证不给你惹麻烦,行了没?”

第四百五十七章 一颦一笑,犹胜百万甲兵

    时运翻云覆雨,让大才流落在民间陋巷中。江湖草莽之中藏龙卧虎,枭雄遍地,只因时运不同器局差异而区分大小罢了。一路向东,只选龙兴会尚未触及的三四线城市走。从元月到烟花三月,西北到东南,八千里路云和月,这一路走的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兴之所至,布道显能,妙手回春,广施恩惠;偶遇十恶不赦之辈,也不介意顺手锄奸,威加海内。细细算来,结交下的草莽豪杰不计其数。

    布道服人,授之以渔者为门外弟子。浅交薄授,赐个名义便是天佑城的事业伙伴了,这些人既得了些养生小术的益处,又能搭上一个范围广大的圈子,自然是乐得背靠大树好乘凉。

    妙手回春,施以恩惠者为传名口舌,民间风评带来的是众生信念,虽不是佛道清天主之流,受亿万信众香火崇拜,却也不乏那眼见为实的崇拜者,明讲暗传口口相授,众口铄金,以最低调的方式带来最实在的名声。

    威加海内,路见不平一声吼,专挑那为祸一方民愤极大之辈下手。借着小龙女那个牛逼吊炸天官私两道横着走的特殊身份,偶尔先斩后奏都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反倒是留下仗义豪侠的名声,结交了许多豪杰义士。

    三月中旬的一天,金龙房车驶入古老东南商都鲤城,沿途追随护送者不计其数,顾天佑在入城前摆宴答谢,言辞恳切将众人劝回。虽然没有违背当日在京对孙明申的承诺,却也让鲤城里的闽浙商会一干大佬们暗生戒心。这当中,一直打着弘扬传统道医学术旗号,遍地开医馆的杨宏道最是担心。

    山雨欲来,满楼劲风吹,闽浙商会中决心倒叶从龙的一干人等早已磨刀霍霍。杨宏道便是冲在最前面的急先锋。

    一个月前在京城发生了一件轰动医疗界的大事,伏羲投资上市后,最大的自然人股东,天佑医疗助困基金会主席陆子琪因为一次可疑的医疗事故被送上被告席。一个直肠癌晚期患者,治愈率不足两成,家属找到陆子琪后千般恳求手术。结果手术大获成功,患者却死了。死因是错误用药,陆子琪在发现患者术后反应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调查取证工作是胡莫菲请动三鞭老妖亲自带队干的,整个医疗团队内部没有发现问题。一切内部因素被排除后,便只剩下了一个可能,就是致命的药物来自患者和家属。

    一开始,陆子琪的想法是息事宁人破财免灾,胡莫菲虽然一万个不情愿却也捏鼻子认了。让人没想到的是反而是患者家属不依不饶,不肯接受经济赔偿,一心一意追究基金会和陆子琪的法律责任。错误使用的药物属于卫生部门尚未批准使用的进口药,对一些特殊血型的病人有着致命的副作用。

    患者家属一口咬定是基金会京城分院非法引进特效药,药物使用过程中得到了陆子琪的认可,并且还拍下了子琪确认术后恢复药物时的视频。另外,因为陆子琪一开始采取的是息事宁人的做法,结果也因此给对方留下了把柄。如果没有违规行为,医院为什么要认可赔钱了事?于是,本来挺简单的一场医疗纠纷搞成了一次旷日持久的官司。

    方乐儿作为基金会的首席法务代理人,与对方那位名闻京城的流氓大状在法庭上唇枪舌剑战斗了一个多月,始终处在下风,如果不是小龙女动用了一些特殊关系,这场官司早就已失败告终了。而随着一些新闻媒体的精准介入,事情影响范围越来越广,受关注程度越来越高,局面对陆子琪也是越来越不利。

    这场官司的背后当然不简单,凭着小龙女元首夫人干女儿的身份,加上一个伏羲控股的董事会主席,在愿意赔钱了事的情况下,竟然压不下来这件事,可想而知这里头的水有多深。

    胡如梦的调查结论认定,这件事的背后人便是杨宏道。患者先前在鲤城系的道医馆接受治疗,之后经人介绍进京转入基金会的外科医院,事件爆发开来,患者的妻子和父母一直在京城打官司,紧咬着陆子琪不放,坚决要求追究陆子琪的法律责任,而患者的儿子却一直没有露面,后来查证核实后得知,患者的儿子一直在欧洲留学,两星期以前,此君购置了一辆布加迪威航敞篷限量版,标价五百八十万欧元。

    钱是通过瑞银转过去的,动用了fbi的关系后得知资金源头就在鲤城内。

    顾天佑来势汹汹,杨宏道不能不紧张。他在政商两界沉浮多年,岂会不知这里头的轻重。敢于跟龙兴会和民调办公室为敌,并且还活的好好的人物肯定不是容易招惹之辈。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世事如此,他已经站好了队伍,就没有了其他选择,只能死战到底!

    这些年,杨宏道背靠闽浙商会这棵根基深厚的大树,又得龙兴会和张望京的暗中扶持,财力扩张迅猛,根据胡润公布的财年报告显示,在去年二零一九年度里,他的鲤城道医集团的营业收入达到了八百亿,只遍及东南的固定物业资产增值这一项上头他就净赚五百亿。道医连锁集团的总资产达到三千亿,他作为持股比例过半的最大股东,已经跻身国内超一流富豪行列,器局开阔后,野心也自然越来越大。

    杨宏道这两年一直干着广纳四海宾客,养士蓄势的勾当,立志要成为百代家族,一方豪强。

    鲤城,顾天佑随手将一本在东南地面上一直被视作商界高端奢侈产物的财经杂志丢在床上,凑过去,大手在床上人翘起的臀上重重拍了一下,道:“小懒虫,别睡了,起来陪我聊天。”

    小龙女揉着惺忪睡眼,不情不愿的坐起来,不耐烦的:“有什么可聊的,杨宏道这王八蛋敢在子琪姐姐身上搞事情,直接给他扣一顶私藏枪械,有组织犯罪的帽子,我一枪把他崩了,看谁敢龇牙?”

    顾天佑道:“要真这么干了,那可真是把屠刀送到人家手里了,王宪能把你我钉死。”

    小龙女拿出手机来,翻看一会儿朋友圈留言,似乎看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嘻嘻笑了起来,解释道:“这个梁必达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对方那个姓郭的流氓大状先前把乐儿姐姐挤兑苦了,昨天上庭遇上了梁必达,一个照面就挨了一顿组合拳,这个梁必达也不知从哪从来个大婶儿带俩儿子,弄了一场当庭认父的闹剧,一下子把郭大律师的名声给弄臭了。”

    “术业有专攻,律师这一行里,法律条文背的再好最多也就是个出色的助理级别。”顾天佑笑道:“乐儿现在是顶着大律师的头衔,干着小助理的活儿,梁大状在这一行里沉浮多年,所会的流氓手段你乐儿姐姐一辈子都学不会。”

    “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龙女犹自不解气的:“最好是把那姓郭的律师给弄进去才好,这混账家伙也不知是拿了杨宏道什么好处,菲儿姐姐曾开出大价钱让他退出,这鳖孙就是不肯,几次法庭辩论,都把乐儿姐姐挤兑的没脾气,当时气得我回京一拳锤死他的心都有。”

    顾天佑道:“子琪现在的名声太大了,咬住了她,能够带来的好处太多了,而且这件事的背后不仅是钱和名声的问题,这个姓郭的律师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势单力孤的小人物,在杨宏道这个横跨政商两界的昔日黑道枭雄面前,他能有多少选择?”

    “狗屁的黑道枭雄!”小龙女不屑道:“要不是你压着不让,我早就去捣烂他的狗窝,砸碎他的狗头了,凭他也配枭雄二字?充其量就是一稍成气候的地痞恶霸,这种王八蛋打死多少都不多。”

    顾天佑把脸一沉,道:“又胡说八道了,没有王宪在背后虎视眈眈,那些条条框框就真如你所说的狗屁不是,但有了王宪和龙兴会,你就不能为所欲为,那些条条框框认起真来就是金科铁律,触犯了那一条都有人逼咱们付出代价!你跟了我这么久,这点道理还没弄明白吗?”

    小龙女噘嘴道:“明白啦,反正我听话就是了,你让我怎么动我就怎么动,跟床上一样。”说着嘻嘻一笑。

    顾天佑拿她没法子,信手拿起桌上一张包金请柬,道:“叶洛书派人送来的,闽浙商会的春季开年庆典。”探手在小龙女头上胡乱揉了几下,道:“穿的好看些,今晚陪八叔公单刀赴会。”

    “才不要!”小龙女往后一躺,把被子往头上一蒙,道:“什么庆典呀,分明就是鸿门宴,这个叶洛书很明显是扛不住啦,请你去给撑腰的,我去了岂不是会影响你发挥?”

    顾天佑看着她无赖的样子,一起生活久了,这丫头越来越随心所欲,偶尔执拗起来特别不听话。因为子琪的缘故,在对待杨宏道的问题上,她是很有些情绪的。当初她刚从京城到建邺住在子琪家,抛开军事方面的身份,其实就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傻丫头,子琪待她如亲妹妹,甚至有些时候还要扮演近似妈妈的角色来打扮她,手把手教她怎样做个稳重端庄的淑女。

    可以说,小龙女的人生步入青春期后,真正开始了解男人,作为女性在这个社会该怎样去生活的启蒙老师就是陆子琪。她们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这个杨宏道背后使坏疯狗似的咬住陆子琪不放,已经触了龙女逆鳞。顾天佑知道这位爷,发起性子来什么后果啊,代价呀,在她眼中全都是狗屁不通的耳边风。

    “你不去可以,但有一样,绝对不许你私自对杨宏道下手!”顾天佑无比郑重的:“现阶段,这就是一斗智不斗力的游戏,你要是胡闹蛮干,别怪我把你送天佑城去请明王管教你。”

    小龙女窝在被窝里不露头,道:“去吧,去吧,快走吧,都快被你烦死啦,你让傻徒弟把车钥匙给我留下,我睡足了就开车去城外兜兜风,保证不给你惹麻烦,行了没?”

第四百五十八章 美人如毒药

    色必有宠 ,宠必进谗,谗进必危国。然天下之失,非由美色,实由美色之好也。张居正这句话翻译成白话就是:美人就一定会受到宠爱,受到宠爱就一定会进谗言,谗言一旦被相信就会危及国家。然而失去天下并不是因为美人引起的,而是因为喜欢美人这个弊病引起的。

    龙剑梅是美人,八叔公最喜欢的美人。顾天佑的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这些年过去,留在身边的都是各具特色的出众女子。比较而言,要说内心中最喜欢的还是小龙女。单纯幼稚的男人多喜欢成熟知性的女子,而成熟自负的男人则更青睐娇憨天真的小姑娘。子琪是知音,许佳慧是心魔,方乐儿是亲情,胡莫菲是掌控与被掌控的情场对手,只有小龙女是宠溺,并且是几乎没有底限的那种宠溺。

    顾天佑钻进叶旭辉回家取来的丑到爆贵到死的吉祥龙系列行政版豪车,右眼皮连跳了数下。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臭丫头分明藏了个小算盘。现在只能祈祷她自己开了窍,闯祸的时候懂得把屁股擦干净。

    这几个女人,要说擦屁股这事儿,难度最大的绝非满肚子心眼的胡大妖女。龙剑梅是要嘛不闯祸,闯就往大了整,而且最要紧的是她还总抓不住道理。其实闯祸没关系,但要学胡莫菲,最起码有理有据有挽回的余地。这位爷则不然,只要是情绪来了,脑子里根本没有后果俩字儿,谁让本姑娘不爽,就直接先揍个半死再说。

    叶旭辉主动汇报说:“龙师母不跟您一起去吗?她跟我借了一辆跑车,还跟我打听了鲤城的二代圈子们平常喜欢去哪玩儿,这事儿她跟您说了吧?”

    顾天佑一激灵,忙问:“你把车钥匙给她留下了?”

    叶旭辉一脸为难的:“她是师母,功夫比您还高,长得还那么好看,我根本拒绝不了。”

    顾天佑皱眉道:“进城前我是怎么告诉你的?她有任何动作你都得先跟我请示。”接着语气严厉的再问:“你是不是把那些少爷秧子们喜欢去哪活动也告诉她了?”

    叶旭辉不敢回答,只好低头数皮鞋,一共有两只,反复数了很多次,有点担心自己的智商了。太欺负人,你们俩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师母之一,连你都是一天到晚哄着她玩儿,我他吗一傻徒弟拿什么拒绝?

    顾天佑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是拿他撒气,指着脑壳子骂道:“你这脑子里除了脑浆以外,还装的是什么?是不是一半水一半面,摇晃一下就全是浆糊了?很明显她是要奔着闯祸去的,你还不说帮我拦着点。”

    叶旭辉的倔脾气来了:“您挤兑我有意思吗?龙师母还没出去,您要真打算拦着她,现在上楼去还来得及,也不想想就她那脾气发作起来,除了您谁能拦住她?”

    顾天佑嘿嘿一乐,道:“你还来脾气了,你这徒弟当的,几句委屈都受不了,师父苦口婆心给你讲道,三个月就帮你突破到绝顶境界,连你黄师叔的绝技都传给你了,就是为了让你衣锦还乡,一鸣惊人,你小子能否出徒独当一面就看今晚的表现了,现在就想跟老子龇毛儿,可还早了点儿。”

    叶旭辉闷声闷气道:“您是师父,嘴大怎么说都是理,我反正听您安排就是了。”

    顾天佑道:“功夫光凭练不成,今晚如果你能胜了叶旭东,完事儿就飞北美吧,到你黄师叔身边好好跟他学学枪法和刀法,要想登峰造极,光靠练是不够的,还得要历练和考验,甚至是生死劫难的磨砺。”

    叶旭辉忽然很难过的样子,痛苦又犹豫,挠头道:“师父,我真想现在就走,离这座城市远远的。”接着道:“叶旭东跟我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我妈是我亲爹叶少锋杀的,但却是因他而起,这里头的事情太让我恶心了,我是真想把这两个人全打死,可七姑却跟我说这些想法是错的,她说我就算报了仇也不会释怀,因为这两个仇人都是我的至亲。”

    顾天佑道:“报仇的方式有很多种,未必就一定要拔剑杀人才痛快,有时候能够展示自己击溃仇人的信心,让对方深深陷入痛苦和悔恨中,甚至要比真把人脑袋砍下来还要快慰,你懂不?”

    叶旭辉凝眉沉思,缓缓点头,再抬头时神情已然坚毅,道:“师父我懂了,我会击败他们,让他们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就像他们对我做的那样。”

    “嘿嘿,孺子可教也。”

    “您不拦着点龙师母吗?”

    “她是存不住事儿的性子,让她一直就这么忍着我怕会影响她的修行,随她去吧。”

    鲤城是闽南文化源头,周秦开始经济开发,三国时期开始设置东安县治,至今有1750多年的历史。地理位置的原因,从元代起便是重要的海贸城市,极少受到战争影响,城市面貌方面,偏重于历史的厚重。城内很好的保留了许多充满古典人文气息的老建筑。

    丰州会馆,大隐于老城区的古街巷最深处,门前两尊汉白玉的石狮子,头大脸阔,姿态甚是威猛。雕工精湛,堪称精品,只从这个小细节便足见奢华。红木搭建的门楼子下方挂着块巨大匾额,当代书法大家奇农亲笔书就的丰州会馆四字。这么大的尺寸,真丢进市场里,估值会超过数百万。就这么挂在外头任凭风吹雨淋。

    叶旭辉介绍道:“这地方从前是属于市政文化局的,叶少钢接手后被闽浙商会买下来改作了商务会馆,名为会馆其实是个非常私密的地方,从不对外营业,这地方平常很少有人来,登门的都是闽浙商会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据说他们经常凑到一起品品茶聊聊古玩字画,多少事儿都是这么商定的,就我所知,叶少锋那个级别都很少有机会能走进这个地方。”

    顾天佑笑道:“这么说来我的面子还真不小。”

    叶旭辉道:“自从大伯叶少钢将会长位置交给七姑,独自进清源山闭关悟道以后,这地方就变了,现在叶家在这个会馆里的影响力越来越小,杨宏道,邱运昌他们把持了这里,尤其是杨宏道这个半神棍,弄了好多所谓的高人进入商会,搞了个智囊团,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手,我七姑的日子真是挺难的。”

    顾天佑笑道:“你七姑是女中豪杰,功夫修养到达她那个层次的女人可不多,尤其难得是文武双全。”

    叶旭辉叹道:“要不是她撑着,叶家在闽浙商会的地位早就被那姓王的取而代之了。”

    顾天佑道:“以王庆吉的身份,会经常到这里参与讨论?”

    “不是王庆吉。”叶旭辉咬牙恨声道:“是王柏超那个王八蛋,这狗日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身边女人多的数不过来,却还一直逼着我七姑跟他联姻。”

    “他是王吉庆的亲侄子,十年前从哈弗商学院结束学业后就进入闽浙商会,现在的身份是商户的副会长,这个人品性虽然不好,但却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杨宏道和邱运昌两只老狐狸都对他言听计从,在商会里的影响力还在我七姑之上。”

    顾天佑道:“你七姑的请柬发的有点急迫,今晚除了开年庆典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节目?”

    叶旭辉神情有些迟疑,道:“不是我不跟你说,而是七姑有话,让我不准告诉您,这事儿她要亲口告诉您。”

    顾天佑把目光投向院子,道:“无妨,该知道的事情迟早会知道,她这不是出来了吗?”

    叶洛书领着俩人从里边走出来,见面先埋怨叶旭辉:“你这死孩子,跟着师父过来不会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吗?”转头走到顾天佑面前,主动伸出手来,道:“你来了。”短短三个字,却包含了多层意思。打招呼,表示喜悦之心,不客套表示不必客套,算是一种主动表示亲近的态度,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

    顾天佑握住她的小手,温和道:“我来了。”同样是简单的三个字,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男子汉无信不立,我说来便会来,我来了,天大的事情就不必你扛着了。

    叶洛书面皮微微泛红,道:“里边请吧,闽浙商会的老少爷们都等着见你呢。”

    顾天佑看着她精致的脸颊,心底里暗自叹息,女人啊女人,心强不如命强,这么出色的一个女人,如果可以,她肯定是不希望用牺牲色相的方式来为家族争取利益的。

    “我跟他们不熟,没有必要应酬他们,我今天过来就是冲着你的面子,专门来看你的,你给我安排个清净的地方,那帮人不必理会,他们哪个想见我就自己过来见。”

    尊重不是求来的,摆谱装样子可以唬来一时却唬不来一世。顾天佑这么做就是要告诉那些人,你们不配我去折节相交,这个地方值得我来的唯一原因就是叶洛书,闽浙商会的会长是叶洛书,这个女人我顾天佑罩下了,有不服气的只管过来找老子,指望老子跟你们虚与委蛇的闲扯淡,老子没那个闲工夫。

    叶洛书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立刻意识到顾天佑这句话的含义。温柔一笑:“行,反正你已经来了,就听你的。”

    轰!鲤城长青岛酒店,属于闽浙商会女会长叶洛书的六百二十匹马力的帕加尼咆哮而出,引来路人侧目。驾车者的车技高的简直匪夷所思,拐弯上路速度丝毫不减,却用神乎其技的精准控制让车子顺利上道狂奔而去。

    十分钟后,帕加尼出现在戴山公路盘山道路段,一场激烈的公路追逐赛正在这里喧闹进行中。

    华灯初上,本该是这条公路相对繁忙的时间,但此刻,上山的路却已经被一堆砂石料给堵死,绕过三十公里山道后,另一边是一条隧道,入口处也竖起了大大的施工绕行的牌子。本地人都晓得,这又是那帮无法无天的公子哥儿们在山上开豪车聚会了。

    帕加尼从山下狭窄的便道绕过沙石堆冲上戴山公路,一路狂吼着超越了一辆辆豪华跑车。

    邱博凯惊讶的目睹帕加尼从身旁超车,在连续弯道上以精准的操控毫不减速的冲了过去,拿起对讲机冲那边喊道:“去你吗的杨小五,你他吗从哪请的职业车手,这货简直神了!”

    山顶上,正在组织车队检查车辆的杨小五还没解释清楚自己跟帕加尼毫无关系,就看见了耀眼的车灯,听到了剧烈的机械轰鸣声。帕加尼闪电一般开到眼前。车门向上以一种夸张的方式张开,里边走下倾城倾国的绝色丽人,明眸转过场间众人的脸,最后问道:“哪个是杨宏道家的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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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 奸雄

    临敌如治水:锐者避其锋,如导疏;弱者塞其虚,如筑堰。对敌作战,好比治水:敌人势头强大,就要躲过冲击,如用疏导之法分流。对弱小的敌人,就抓住时机消灭它,就象筑堤围堰,不让水流走。

    顾天佑从叶旭辉手中接过茶杯,道:“比较而言,王宪便是前者,杨宏道之流自然归类为后者。”

    叶旭辉吃了一惊,道:“您先前不是还阻止龙师母不要蛮干吗?怎么这会儿就想消灭杨宏道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亡!”顾天佑郑重道:“他妄图在你陆师母身上打开缺口,就等于是触了你龙师母的逆鳞,这事儿我也不好硬压着,所以消灭是肯定的,什么时候都是这个意思,只是要讲究些手段。”

    叶旭辉还没见过子琪,挠头道:“贵宅真乱。”

    顾天佑把眼一瞪:“小兔崽子,能够让这么多出色的女性紧密团结在周围,这是为师生平最得意的本事,你小子能学会我三成功力就不错了。”

    叶旭辉道:“我还是跟您学点别的本事吧,学这个我七姑能打死我。”

    顾天佑笑道:“你七姑其实还是很温柔的,好孩子是夸出来的,好女人是宠来的。”

    门外传来呼啦啦的脚步声,有人一马当先阔步而入,进门便道:“顾兄这话兄弟可不敢苟同,孩子要用规矩来约束,而一切规矩都是靠暴力方式来维系的,女人不能惯着,否则就要妄想什么半边天,难免蹬鼻子上脸,所以要一手糖果一手皮鞭。”

    来人三十出头的样子,戴一副金丝眼镜,身材略显瘦削,但精气神很充沛,眼睛明亮,鼻直口方,模样按说不坏,可顾天佑怎么看这鸟人都像个斯文败类衣冠禽兽。听他说完这句话,第一个念头不是想知道这货是谁,而是打算一拳把他的鼻子揍歪,眼镜打飞。这大概就是猫狗冲相,天生的死不对眼。没有原因的看某个人不顺眼。

    来人抱腕拱手,自我介绍道:“兄弟王柏超,久仰顾先生大名,今儿听说顾先生金身大驾在此,特来相见,不请自到唐突之处还请海涵。”

    顾天佑今天过来就是给叶洛书撑腰的,眼前这帮人都已经一屁股坐到了王宪怀中,跟他们不需要客气,能打脸绝不往屁股上招呼。彼此间知根知底,想要扮猪吃虎是不可能的,只有摆出猛虎吃羊志在必得的架势了。主意打定,微微点点头,便算还礼了,神态倨傲,道:“甭客气,我如今就是一大闲人,洛书跟我说这边今儿有热闹,所以过来随便看看。”

    王柏超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难看起来,他也是玻璃柜子里拉屎,没遮拦惯了的主儿,哪受过这个气呀,就算是赫赫有名的国内首富张望京代表龙王过来的时候也没敢在他面前摆这脸色。心中暗骂,这个天佑城主太他吗能得瑟了。心里头骂归骂,却也知道这位大闲人肯定不好惹。

    京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说,国安某位大佬给这位来了个杯酒释兵权,不但交出了伏羲投资,还拿走了天佑城的控制权。前阵子张望京过来把叶洛书调走,说是用叶家试探一下这位,结果叶洛书那臭娘们儿居然一屁股坐到了这位怀中。张望京还被打断了一条腿。最难以理解的是龙兴会的反应,居然没有采取任何方式的报复。

    另外,还有小道消息说,去年底发生在津塘高速上的那次交通意外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眼前人针对曹家的一次报复行动。对于这个消息,王柏超还是有几分相信的。曹旭是什么人?代替张望京接手西海会遗产的商界奇才,永盛阳光的创始人,起坐千乘前呼后拥的大人物,怎么可能死于交通意外?

    龙兴会那边一直对此事三缄其口,消息封锁的很死。张望京这只老狐狸倒是蛮给力的,放出话来了,只要是跟姓顾的对着干,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什么资源,甭管是武器还是别的什么,都是全力供应。这老狐狸话说的很敞亮,事儿办的可就没这么漂亮了,一听说这位到了鲤城,丫一尥蹶子先颠儿了。比耗子见猫跑的都利索。

    对于这位刚被陆子琪挤下首富宝座位置的前首富,王柏超的心中是有几分瞧不起的。这个张望京贪婪好色,见漂亮女人就想往上扑,一屁股的埋汰玩意儿,如果没有龙兴会罩着,就凭他根本不可能取得今日的成就。正所谓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王柏超有足够的自信超过张望京,所缺的只是一个平台或者说一个机会,他就可以在龙王面前证明自己比张望京强!如果龙兴会像支持张望京那样扶持他,王柏超甚至有信心能在十年内成为世界首富。

    他盯着面前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就这么个狷介狂妄的货色真的可以跟龙兴会为敌?都已经是光杆司令了,龙王为什么不直接捏死他?是因为西边的那个巴媒集团吗?张望京倒是解释过这事儿,说是龙王要跟什么阴山狼城开战,所以一时半刻的顾不上姓顾的王八蛋,不过王柏超要是有需要,龙兴会还是会鼎力支持的。

    说的好听,事到临头跑的比兔子还快。想到张望京,王柏超心中鄙夷不已。总觉着老天是何其不公,那么好的资源和机会怎么就给了这个大草包,要是换做王某人与他易地而处,此刻说不定早就把龙王取而代之了。这些想法不过是一闪念间想到的,面对顾天佑,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顾兄这么说就不对了。”王柏超扶了扶眼镜,道:“不管你是曾经的起坐千乘的万户侯,还是如今漂泊江湖孑然一身的浪子狂人,登了门便是朋友,古人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王某身为地主,尽一下地主之谊也是应当的。”

    顾天佑笑眯眯看着他,说道:“你要真是地主自然是应该来给我问一声安,可惜你不是啊,我也不是冲你来的,要是你没有别的事了就可以下去了,我这个人鼻子特别好使,对不好的味道有些敏感。”

    王柏超先是面色一白,随即又一红,往前凑了一步,怒视着顾天佑,极低的声音说道:“你想激怒我?就算你真是一条过江猛龙,可也该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顾天佑断然道:“叶家,叶洛书当家的地方,你是要告诉我这个吗?”

    王柏超完全没想到顾天佑这么不给他面子,一下子杵在那里,进,没有把握,退,完全接受不了。正进退两难的时候,身后跟进来一人说道:“这位顾先生好大的架子,鄙人龚化龙,江湖一化外闲人,想跟先生亲近亲近。”

    顾天佑泰然安坐,斜眼瞥了这厮一眼,招手示意叶旭辉过来,道:“这是个废物术士,以邪术合了个狗子的魂在身上,听力和嗅觉灵敏异于常人,只是太喜欢吃屎,牙酸口臭,连叫师父我的名字都嫌他脏,你去把他满口牙给我打下来。”

    跑车的轰鸣声混着年轻人的呼哨声,龙剑梅窈窕健美的身姿在灯光下格外耀眼。在众人的目光指引下,将眼光锁定在了一个手拿对讲机,斜靠在一辆银灰色法拉利上,神情张扬,笑的有点假。

    “我就是杨耀烨。”这位东南商界知名的公子哥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只是在龙剑梅面前,想要保持住淡定的风度着实不是件容易事。他心里也直犯嘀咕,这妞儿的身段和脸盘儿怎么长的,整容的整不出这风采来,演戏的演不出这神韵,这样的女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反问:“你是哪位?”

    龙剑梅点点头,道:“听说你车玩儿的不错,咱们飙一次怎么样?”

    杨耀烨道:“我从来不白玩儿。”

    龙剑梅道:“我输了这辆车送你,你输了连人带车我全要了。”说着,在一片起哄声中亮出了铐子。

    “你是警察?”杨耀烨高举双手,缓缓放下摊开在胸前,神态嚣张,撇嘴道:“又怎么样呢?你该不是傻到想抓我吧?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你先得让我下边的兄弟满意。”说着,往前耸动胯部,做了个极其下流的动作。

    四周一片起哄叫嚣声。这帮无法无天的公子哥儿眼里除了钱便是权,哪还有法律二字。看见龙剑梅亮出的铐子,非但没有畏惧,反而一个个更加兴奋起来。

    龙剑梅何其野性,见状一笑,道:“小兔崽子,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要不是人家告诉我杨宏道有五个儿子,最心疼的就是你,凭你也配我亲自来找你,我要给杨宏道送一封信,必须你亲自送达,废话少说,上车吧。”

    “你说飙车就飙车?老子凭什么听你的?”杨耀烨脸色一冷,摆手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车是谁的,叶洛书那个贱娘们儿想干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她还以为是当年把我老子逼出闽浙商会的叶家吗?”

    龙剑梅道:“你不敢是吧,没关系。”说着,径直走了过去,一拳砸在法拉利的机盖上,反手又给了杨耀烨一记耳光。然后在一片愤怒喝骂声中大摇大摆的走回帕加尼车内,轰的一声,表演了一个原地甩尾掉头,猛烈的轰起油门来。

    杨耀烨彻底怒了,龙剑梅看着他钻进车里,发动机发出暴烈的轰鸣声,唇角撇起一丝冷笑。帕加尼狂飙而出,法拉利紧随其后跟了上来。凶猛的气势从后面猛的撞过来。龙剑梅一个急加速,将双方距离暂时拉开。杨耀烨又追了上来,两车咬着尾巴飞驰,速度越来越快。

    帕加尼在前,迎面一个急弯,龙剑梅突然猛踩一脚刹车,车子猛然调头,惯性作用下,车头向下,车尾高高翘起。就在这一瞬间,身后的法拉利追上来了,踩着帕加尼车头形成的坡度飞了出去。

    龙剑梅昂头看着法拉利重重撞在山崖上,碎成无数块,主体承受撞击后翻转,将固定在椅子上的杨耀烨拍在车下。迈步下车,走到近前,一脚踩在几乎被完全摧毁的车架上,微笑道:“杨宏道,希望你喜欢我给你的这封信。”

第四百六十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龚化龙,名为化龙,其实难副。以术士九重境界论,不过初登七重门槛,尚未登堂入室。这样一个术士实在不值得在他身上浪费宝贵体力。顾天佑稳如泰山安坐不动,今天是来给叶洛书撑腰的,虽没指望能一战定江山,但至少也要让这帮人明白,够资格与王宪为敌的男人,绝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够抗衡的。

    叶旭辉抢步来到顾天佑身前拦住了龚化龙,探手一抓便擒住了这位名字中带着美好愿望的闽浙商会智囊团成员的手腕。道:“我师父对你没兴趣,龚先生想要切磋,就由我代表师父应战吧。”

    龚化龙把脸一沉:“你什么辈分?凭什么?”

    顾天佑乐呵呵叫来叶旭辉,环视王柏超等人,笑道:“就不用我介绍了吧,我徒弟你们都认识。”长身而起,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闽浙商会是叶文韬老先生手创,咱们脚下这块地方是叶少钢先生买下的私产,我这徒弟也是叶家人,而我作为他的师父,叶洛书请来的贵客,自然也应该比诸位更有资格在这个地方发表意见。”

    王柏超面色难看已极,顾天佑字字不离叶家,强调这个地方属于叶家私产,所说俱是事实,让他这个以地主自居的家伙十分尴尬。本来是想先试探一番,观察一下再决定是否当场动手把这狂妄的单刀赴会者赶出去。却没想到,这位完全不按照套路走,一见面就喧宾夺主,三言不合便弄个叶旭辉出来动手。

    顾天佑这种君临天下以我为主的气魄让他感到压抑,平素自负长袖善舞,却在这霸蛮的交流方式面前毫无用武之地。他只好硬着头皮改变套路,咬牙道:“你要战便战!”

    叶旭辉紧跟在顾天佑身后,冲着龚化龙勾勾手,道:“你要切磋就过来,其他人也包括在内,哪个不服气我就只管也跟出来,否则,就给我表现出一些敬意来,作为叶家人,我不欢迎不尊重叶家的人。”

    龚化龙并不答话,跟着走到院子里,眯眼死盯着叶旭辉,嘴唇向两边抽动,胸腔震动,口中发出低沉的哼声,活像一只要咬人的狗子。猛然往前一窜,双足离地,手脚并用,疯狗一样扑向叶旭辉。

    顾天佑笑道:“疯狗拳,原来还会一点神打上身的玩意儿。”

    叶旭辉飞起一脚猛踢龚化龙的腹部,对方却不躲不闪,身子竟凌空一折卸去这一踢大半力道的同时,手足并用抱住了叶旭辉的大腿,张口便咬!叶旭辉猛然收腿屈膝,亮出个大膝盖来给他咬。龚化龙张开大嘴啃了上去。叶旭辉的膝撞在将要与牙齿撞击前的一瞬,忽然诡异又精准的左移了半寸,就是这区区半寸化解了龚化龙的咬力。

    膝盖结结实实撞在腮帮子上,龚化龙发出一声惨叫,被生生撞飞出数米远,落地后疼的满地打滚哦哦惨叫不已!吐出满嘴血沫子混着牙齿。叶旭辉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飞身一纵到了近前,一脚踢向他的另外半边腮帮子。

    “住手!”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怒喝。

    叶旭辉听出此人声音,足下却毫不停留,凶残的一脚踢在龚化龙另外半边脸上。依足了顾天佑的意思,将这厮满嘴牙齿尽数踢落。

    那个喊住手的人一阵风似的跳了出来,叶旭辉根本不想跟此人废话,猛然旋身一转,不等这人立足稳定,大脚丫子已经到了此人面门,嘭的一声,正中腮帮子,这位直接被踢晕在地。正是叶旭辉的亲老子叶少锋。

    顾天佑满意的点点头,这一脚踢的太漂亮了。叶少锋是叶家人,还是叶旭辉的亲老子,让他一开口,道理就不在叶旭辉这边了,不如直接踢趴下,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王柏超大声骂道:“叶旭辉,你个忤逆不孝小畜生,连你亲爹都敢踢,大逆不道,天理难容!”

    叶旭辉道:“今天这个场合,只叙立场,不论亲情,叶少锋在叶家存亡之际勾结外人,逆德悖伦,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我们叶家门里的事情不需要外人多嘴!”

    “外人不需要多嘴,那我呢?”

    一人越众而出,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俊朗男子。叶旭辉一见此人眼睛就红了。这人径直走到场间,寒声道:“叶旭辉,你装傻十年,苟活至今,拜了个旁门左道的师父就觉着自己翅膀硬了,今天这个场合还轮不到你代表叶家说话。”

    “轮不到他?难道轮得到你?”叶洛书的声音从院子外传进来,分开人群走进场间,先冲顾天佑微微额首示意,然后对叶旭辉说道:“小辉,不管你今天想要做什么,七姑都支持你!”

    王柏超道:“叶洛书,注意你的言辞,你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在前头招待客人,跑后面来胡乱掺和什么?”

    叶洛书道:“我当然没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我叶洛书跟人订婚的日子,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怎么可能忘记自己订婚这么重要的日子,所以我才要来通知你们一声,我要等的真命天子已经到了。”

    王柏超得意一笑:“你这就对了嘛,一个女人再怎么好强也不如嫁个好男人来的重要,作为女儿,你就应该听从你母亲的安排,你若早是这个态度,我今天又怎会摆下这个阵势。”

    叶洛书没理他,而是转身来到顾天佑面前,问道:“会不会太突然了?”

    顾天佑道:“总不能算坏事。”

    叶洛书道:“不要怪我先斩后奏,实在是我把全部都压在你身上了,输了我也就没脸活了。”

    顾天佑道:“只要你不后悔便好。”

    叶洛书道:“所以今天会给你带来很大麻烦。”

    顾天佑摇头道:“没事,就凭这些块料,还不够资格被称之为麻烦。”

    叶洛书幽幽一叹:“会不会觉得我太有心机了?”

    顾天佑笑眯眯看着她:“我喜欢有心机的女人。”

    “叶洛书,你够了!”王柏超恼羞成怒,大喝道:“动手!”

    场间俊朗男子怒视叶洛书,道:“不要脸的女人,你已经被长老会罢免了会长职务,凭什么代表叶家?”

    叶洛书反唇相讥:“叶旭东,你们父子两个放着好好的叶家人不做,偏偏要去给姓王的当狗,这几个月的屎吃的可还香甜?”不容叶旭东辩驳,接着又道:“你们父子俩临难背叛家族,现在还有什么资格以叶家人自居?”

    叶旭东勃然大怒,跨步上前,叫道:“臭女人,给脸不要脸,我今天要为叶家清理门户!”

    叶旭辉一步拦到他面前,沉声道:“叶旭东,你的对手是我。”

    叶旭东顿住身形,冷笑道:“小兔崽子,当初就应该把你也弄死,不过现在也不晚。”

    顾天佑对叶洛书说道:“我不是很明白,如今这世道不是什么都**律吗?这伙人登门闹事你不准备报警吗?”

    叶洛书先迟疑了一下,随即会意的点点头,道:“我立刻报警。”

    王柏超冷笑讥嘲道:“堂堂天佑城主原来是个没见过多大世面的土包子,我王柏超今天就带人在这里撒野了,我倒要看看哪个警察敢来抓我。”

    顾天佑直接无视掉这个傻逼,对叶洛书温柔一笑,道:“你做你该做的事情,别忘了我也是个警察。”微微一顿,又道:“如果有人报警举报违法行为,我身为部委特调组临时成员至少有权利和义务过问一下,接下来咱们再做什么就名正言顺多了,我把话放在这里,接下来哪个不姓叶的胆敢在这里舞刀弄枪,就别怪我出手无情!”

    “姓顾的!”跟随王柏超一起过来的众人当中忽有一人大叫道:“别人怕你,我周顺意可不怕你!”紧随其后,又有一人叫道:“我张万林也不怕!”

    叶洛书轻声道:“这俩坏东西都是杨宏道的智囊团成员,杨宏道这只老狐狸不肯当出头鸟,鼓捣王柏超冲在前面,派过来的这几个全都是助纣为虐的畜生,周顺意有娈童癖,张万林自称是茅山显宗大宗师灵山圣师的弟子,一身邪术坑蒙拐骗不知害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这俩人算杨宏道手下顶尖人物了。”

    顾天佑道:“一个喜欢鼓捣小男孩儿的后门,另一个擅长弄个怨灵阴鬼害人生财,再加上先前那条半人半狗,这个杨宏道怎么专门笼络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畜生?旧江湖中掏粪坑卖面鱼儿的才干的傻逼事儿,现如今还有人在干?”

    这句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有人都听到了。掏粪坑是老江湖的叫法,就是指喜欢走后门的,在旧时,人们的卫生习惯很差,纸张的普及度不高,后半截的卫生问题比较严重,因此一些喜欢走后门的被戏称为掏粪坑的。想象一下那屎尿屁与**共进退的情景,与那掏粪坑的何其相似?

    旧时候有一种小买卖叫卖面鱼儿,就是将饭店里吃剩下的肉低价买来,切成细条,再裹上面芡,炸的金黄,挎个小篮子沿街叫卖。在解放前,这种小生意不足以糊口,大宅门里的人不屑于吃这种下三烂的小吃,穷苦人家,你就是挎一篮子窝头他都吃不起,那为什么还有人干这个呢?因为这些小生意人,表面的生意都是幌子,干这些行当,都有暗生意在里头。

    卖面鱼儿的多为生具鬼道天赋者,阴灵敏锐,最擅长的其实是处理一些阴祟事。尤其喜欢养小鬼儿坑人,这里头的讲究挺多的,细说起来三天说不完。

    简单举个例子:比如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和城中某个后生私通怀孕了,有的家里发现的早,服了打胎药就小产了,打下的孩子有的己成人形,这怎么办?总不能埋在自家树底下,这时见多识广的下人就把街上卖面鱼儿的叫进来,明面上是说卖给他点东西,实际偷偷把死孩子放在他卖面鱼的筐里,然后给卖面鱼儿的一大包银元,请求帮忙处理小鬼。

    这种事情在过去时有发生,其实整件事都是卖面鱼儿的在捣鬼。后生是他的弟子假扮,以邪术勾引小姐,打下胎儿后再以小鬼降头闹宅,迫使主家破财免灾。

    顾天佑熟知其中细则,因此一语道破二人的根脚,在旧江湖中,此举可谓是打人专打脸,骂人只揭短,这是要结下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死仇的。这般红果果的打脸,周顺意和张万林哪还挂得住?

第四百六十一章 同室操戈

    让对手失望,得到是仇恨,让对手绝望,得到的才是敬畏。

    周顺意是南拳名家,张万林精通阴鬼之道,俩人同时出手,前者拳如开弓射箭迅猛绝伦,后者阴啸连连,扑上来的时候张牙舞爪,转瞬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二人联手威势已然十分惊人。

    顾天佑只伸出一手,虚空一张一压,瞠目虎视,口喝一声:“跪!”

    二人同时停止了一切动作,稍作抗争后终于跪伏于地。两个人皆是汗流浃背,趴在那里直如鼠辈遇猫,吓的浑身颤抖动弹不得。人群当中,一个人惊声叫道:“打魂!”

    顾天佑迈步来到二人面前,探手在两人头顶上各自按了一下,抽回手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萎靡倒地,整个人在这一瞬间似乎苍老了三十岁。那个声音再次惊叫:“夺魄!”

    人之精神感应,行为意志都受魂的支配,功夫到了一定境界,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手精神崩溃,不是神仙传说,而是领悟了打魂的技巧。人体之强,强在魄上。人之孱弱,也是在魄上。魄力便是元炁精华凝聚起的主导消化,运动等一切具体动作的神力。夺魄就是夺走魄力。

    顾天佑瞧了那人一眼,说话者是个白衣道人,黑发长须,云纹道装穿在身上飘逸潇洒,很有几分仙风道骨。微微一笑,扬声赞道:“你倒有些见识。”

    白衣道人拱手道:“无量天尊,先生神仙境界,贫道好生钦佩,只是即为同道,手段又何需如此残忍。”

    顾天佑道:“你觉着这俩人无辜?”

    白衣道人道:“先生不是官家人吗?既已将他们降服,又何必下此毒手损了他们三十年寿命?”

    顾天佑道:“首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对他们做了什么,如果谁不服气,大可以找法医来做个专业的鉴定,其次,我假设刚才自己做了什么,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还有最重要的,我先前已经警告过诸位了,今天是叶家门里清理门户,外人哪个想要插手,就先要过我这一关,这二位主动挑衅,我若不给予一点有力的回击,岂非就成了嘴炮?”

    白衣道人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即为同道,当知修行不易,天道不仁,我辈艰辛全在逆天二字,个中滋味先生身为当世第一流人物,自然比我等明白,何仇何怨何以至此。”

    顾天佑笑道:“道长似乎有意讨教?”

    白衣道人摇头道:“贫道只是道门之中一悬壶者,只有救人的本事,而无杀人的能为。”

    这牛鼻子的境界并不算很高,却不知什么原因,他的目光中有一种清澈照人的力量,似乎能让人看到自己内心的凶恶残忍。顾天佑很不喜欢被他质疑凝视的感觉,不耐烦的:“既然没什么想法,不如把嘴巴闭上。”接着环顾四周,雄视飞扬,不可一世的扬声问道:“还有谁质疑我的意见?”

    众人为之神夺,个个默不作声。唯有白衣道人还想说话,在他身旁一中年道姑扯了扯他的衣角,这迂腐至诚的道士偏头与之对视,眼光忽然温柔起来,闭口不语了。

    半晌无人应声,顾天佑转头对叶旭辉道:“行了,你们可以继续了。”

    叶旭东咬牙道:“顾先生,我自问没本事跟你敌对,就想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只有叶家以外的人在这里动手你才会出手干涉?如果我和你徒弟交手,你能做到两不相帮吗?”

    顾天佑道:“过来磕个头叫一声七姑父,你就算还自认是叶家人,叶家门里你们兄弟间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干涉。”

    叶旭东看一眼叶旭辉,又看看顾天佑,最后目光停顿在叶洛书脸上,道:“叶家的规矩是家业不传外嫁女,七姑既然与人订婚,下一步自然还要结婚,出了门子就不能再坐这个位置,爷爷的遗训你遵不遵?”

    叶洛书先歪头看一眼顾天佑,然后转回头对他说道:“叶家的规矩,家主必须是文武双魁首,当年少钢大哥把位置传给我的时候,我也是先在同辈人当中脱颖而出后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今天你要是能在旭字辈中出类拔萃,待我出嫁之时便将位置传给你。”

    叶旭东大声喊了一个好,忽然快步走到白衣道士和中年女道姑身前,推金山倒玉柱,跪地磕头,道:“玄门南宗弟子叶旭东,要与人拳定生死,求两位师叔行针解开封脉。”

    “玄门中人?”顾天佑招手示意叶洛书手下人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大刺刺坐下,转脸问叶洛书:“这是什么情况?”

    叶洛书凑到耳边道:“小辉出生以前,叶旭东的根骨在他们这一代里是最好的,当年我兄长叶少钢与玄门南宗的魏龙庭在君山论道,彼此结下深厚情谊,后来他不知出于何故向魏龙庭推荐了叶旭东。”

    原来如此。顾天佑心中暗忖,当日胡如梦在龙女号上论道江湖,曾提到过高术江湖中的几大所谓的名门正派。玄门之说传自宋末元初,兴起于元代。祖师王喆主张三教合一,创立玄门,传下南北二宗,之后南北二宗各自传承发展。

    王喆其人惊才绝艳,在当年医卜星相拳术修养无不是一时无两。玄门二宗代代传承,南宗以炼丹习拳为主修功课,北宗则更擅长炼气合道,双修见性。南北二宗皆以正宗自居,整个玄门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因为主张的思想内涵包括了道教禅宗和儒门,千年以来竟形成了多不胜数的分支,仅南宗麾下便有大小流派几十支。

    尽管如此,玄门仍然是江湖正道的主要代表之一。如果不是主旨思想相对偏清净,组织结构过于松散,这玄门二宗的实力未必逊色于龙兴会多少。

    这些想法在脑子里一念闪过,这会儿那白衣道人已经从怀中取出针匣,先对着叶旭东的头顶百汇刺入一针,接着是神庭,沿着中宫脉络依次而下,十二针过后。顾天佑忽然感觉到院子里青木勃发之炁分外活跃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个看不到听不见的气流漩涡,席卷着注入叶旭东的体内,

    这不相当于人工开天门吗?顾天佑转瞬间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世间居然会有这种奇术。叶家人具备青木道相的天赋,可以聚拢自然植物的生机元炁为己所用,这种天赋在修行境界达到一定高度后,便几乎拥有了无尽生机。闽浙多山水,草木兴盛,占据东方青木位,是最适合叶家人生发的所在。

    叶旭东在门中长辈的帮助下,玩儿了一手手动开天门,实力在一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已经达到初魂圆满的境界。以他的天赋道相而论,已经具备了圆满宗师的实力。

    他吗的,这鳖孙临战加满血,老子的傻徒弟虽掌握了一点点心之神道的发力诀窍,但毕竟实战经验太少。顾天佑暗自担忧,先前把话说满了,这会儿再干涉,不但自己言而无信,对叶旭辉的拳胆也必将造成极大的伤害。对于一个习武者而言,拳胆一旦伤了,这拳也就失去了魂魄。

    叶旭辉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从外表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白衣道人行针结束后,又一根根逆次序将针拔出来,叶旭东一跃而起,道了声多谢师叔成全。白衣道人叹道:“虽说打的是生死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上体天心,莫要真分出生死来。”言外之意,似乎认为叶旭东已经赢定了。

    叶旭东阔步来到叶旭辉面前,该说的话早就说尽了,此刻除了决一死战外没什么好说的。二人互道了一声请。叶旭东原地顿足,身形如电扑击到叶旭辉面前,探手便是一拳,直轰叶旭辉当胸膻中大穴。

    叶旭辉腾身后撤,单手一挡,叶旭东爆喝发力,崩拳猛然往前一冲,叶旭辉整个人被震的倒退着飞起。叶旭东得理不饶人,挥拳追击连续进攻。叶旭辉身无着力,只好用双手奋力拦挡。交手一回合便丢了先手。

    叶洛书紧张的看着,低声问道:“他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战力提升了一大截儿,小辉恐怕不是他对手了。”

    顾天佑道:“不是什么邪术,而是正宗的道门医学里的绝技,可以在短时间内助他打开天门,引道相元炁入体刺激他的生命力勃发,此术虽然霸道,却并非完美,叶旭东的魂力和魄力都不足,五脏四肢和神魂基本不可能驾驭承受这么多元炁,打长了他七魄受损自己就得趴下。”

    叶洛书还是很担忧:“可是看他气势这么盛,小辉很难坚持多长时间吧。”

    场间的叶旭辉已经被逼的节节败退。叶旭东拳脚如狂风骤雨般追击而至。叶旭辉已经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顾天佑眯眼看着,道:“你记不记得他最初拜我为师那会儿,我曾经让他在户外扎柴堆睡了两个多月?”

    叶洛书点点头道:“记得,我跟家族长辈打听过了,这不算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奇术吧?”

    顾天佑道:“确实很普通,但却对磨砺性子很有帮助,我相信他的耐力能挺过来。”

    场间交手二人激斗正酣,叶旭东狂攻不止,叶旭辉虽有应接不暇的趋势,但就目前而言,仍然做出了许多让人拍案叫绝的躲避。与此同时,还时不时的还击一拳半腿。

    叶旭东越打越快,气势还在攀升,战力比之最初又有提高,叶旭辉差不多完全失去了还击能力,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招架不住被打趴下,但偏偏就是一只坚持着,几次险象环生时,都凭着心力勃发的技巧应付过来。

    战局至此,如无意外,叶家旭字辈儿的两大天才已注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便在此时,忽有一人从天而降,落在场间二人身边,左手一拳挡住叶旭东踢过来的一脚,右手一掌封住了叶旭辉的应对的胳膊肘。将二人分开的同时断喝道:“给我停手!”砰砰两声,两人同时倒飞出去,来人却纹丝不动,站在那里一转身,对着顾天佑说道:“请问,可是天佑城的顾先生?”不等顾天佑回答,自顾自的接着一抱拳:“叶门少钢,向顾先生讨教!”

第四百六十一章 同室操戈

    让对手失望,得到是仇恨,让对手绝望,得到的才是敬畏。

    周顺意是南拳名家,张万林精通阴鬼之道,俩人同时出手,前者拳如开弓射箭迅猛绝伦,后者阴啸连连,扑上来的时候张牙舞爪,转瞬间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二人联手威势已然十分惊人。

    顾天佑只伸出一手,虚空一张一压,瞠目虎视,口喝一声:“跪!”

    二人同时停止了一切动作,稍作抗争后终于跪伏于地。两个人皆是汗流浃背,趴在那里直如鼠辈遇猫,吓的浑身颤抖动弹不得。人群当中,一个人惊声叫道:“打魂!”

    顾天佑迈步来到二人面前,探手在两人头顶上各自按了一下,抽回手的时候两个人已经萎靡倒地,整个人在这一瞬间似乎苍老了三十岁。那个声音再次惊叫:“夺魄!”

    人之精神感应,行为意志都受魂的支配,功夫到了一定境界,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手精神崩溃,不是神仙传说,而是领悟了打魂的技巧。人体之强,强在魄上。人之孱弱,也是在魄上。魄力便是元炁精华凝聚起的主导消化,运动等一切具体动作的神力。夺魄就是夺走魄力。

    顾天佑瞧了那人一眼,说话者是个白衣道人,黑发长须,云纹道装穿在身上飘逸潇洒,很有几分仙风道骨。微微一笑,扬声赞道:“你倒有些见识。”

    白衣道人拱手道:“无量天尊,先生神仙境界,贫道好生钦佩,只是即为同道,手段又何需如此残忍。”

    顾天佑道:“你觉着这俩人无辜?”

    白衣道人道:“先生不是官家人吗?既已将他们降服,又何必下此毒手损了他们三十年寿命?”

    顾天佑道:“首先,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我对他们做了什么,如果谁不服气,大可以找法医来做个专业的鉴定,其次,我假设刚才自己做了什么,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还有最重要的,我先前已经警告过诸位了,今天是叶家门里清理门户,外人哪个想要插手,就先要过我这一关,这二位主动挑衅,我若不给予一点有力的回击,岂非就成了嘴炮?”

    白衣道人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即为同道,当知修行不易,天道不仁,我辈艰辛全在逆天二字,个中滋味先生身为当世第一流人物,自然比我等明白,何仇何怨何以至此。”

    顾天佑笑道:“道长似乎有意讨教?”

    白衣道人摇头道:“贫道只是道门之中一悬壶者,只有救人的本事,而无杀人的能为。”

    这牛鼻子的境界并不算很高,却不知什么原因,他的目光中有一种清澈照人的力量,似乎能让人看到自己内心的凶恶残忍。顾天佑很不喜欢被他质疑凝视的感觉,不耐烦的:“既然没什么想法,不如把嘴巴闭上。”接着环顾四周,雄视飞扬,不可一世的扬声问道:“还有谁质疑我的意见?”

    众人为之神夺,个个默不作声。唯有白衣道人还想说话,在他身旁一中年道姑扯了扯他的衣角,这迂腐至诚的道士偏头与之对视,眼光忽然温柔起来,闭口不语了。

    半晌无人应声,顾天佑转头对叶旭辉道:“行了,你们可以继续了。”

    叶旭东咬牙道:“顾先生,我自问没本事跟你敌对,就想问你一句话,是不是只有叶家以外的人在这里动手你才会出手干涉?如果我和你徒弟交手,你能做到两不相帮吗?”

    顾天佑道:“过来磕个头叫一声七姑父,你就算还自认是叶家人,叶家门里你们兄弟间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干涉。”

    叶旭东看一眼叶旭辉,又看看顾天佑,最后目光停顿在叶洛书脸上,道:“叶家的规矩是家业不传外嫁女,七姑既然与人订婚,下一步自然还要结婚,出了门子就不能再坐这个位置,爷爷的遗训你遵不遵?”

    叶洛书先歪头看一眼顾天佑,然后转回头对他说道:“叶家的规矩,家主必须是文武双魁首,当年少钢大哥把位置传给我的时候,我也是先在同辈人当中脱颖而出后才坐上这个位置的,今天你要是能在旭字辈中出类拔萃,待我出嫁之时便将位置传给你。”

    叶旭东大声喊了一个好,忽然快步走到白衣道士和中年女道姑身前,推金山倒玉柱,跪地磕头,道:“玄门南宗弟子叶旭东,要与人拳定生死,求两位师叔行针解开封脉。”

    “玄门中人?”顾天佑招手示意叶洛书手下人给自己搬了把椅子,大刺刺坐下,转脸问叶洛书:“这是什么情况?”

    叶洛书凑到耳边道:“小辉出生以前,叶旭东的根骨在他们这一代里是最好的,当年我兄长叶少钢与玄门南宗的魏龙庭在君山论道,彼此结下深厚情谊,后来他不知出于何故向魏龙庭推荐了叶旭东。”

    原来如此。顾天佑心中暗忖,当日胡如梦在龙女号上论道江湖,曾提到过高术江湖中的几大所谓的名门正派。玄门之说传自宋末元初,兴起于元代。祖师王喆主张三教合一,创立玄门,传下南北二宗,之后南北二宗各自传承发展。

    王喆其人惊才绝艳,在当年医卜星相拳术修养无不是一时无两。玄门二宗代代传承,南宗以炼丹习拳为主修功课,北宗则更擅长炼气合道,双修见性。南北二宗皆以正宗自居,整个玄门应该算是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因为主张的思想内涵包括了道教禅宗和儒门,千年以来竟形成了多不胜数的分支,仅南宗麾下便有大小流派几十支。

    尽管如此,玄门仍然是江湖正道的主要代表之一。如果不是主旨思想相对偏清净,组织结构过于松散,这玄门二宗的实力未必逊色于龙兴会多少。

    这些想法在脑子里一念闪过,这会儿那白衣道人已经从怀中取出针匣,先对着叶旭东的头顶百汇刺入一针,接着是神庭,沿着中宫脉络依次而下,十二针过后。顾天佑忽然感觉到院子里青木勃发之炁分外活跃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个看不到听不见的气流漩涡,席卷着注入叶旭东的体内,

    这不相当于人工开天门吗?顾天佑转瞬间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这世间居然会有这种奇术。叶家人具备青木道相的天赋,可以聚拢自然植物的生机元炁为己所用,这种天赋在修行境界达到一定高度后,便几乎拥有了无尽生机。闽浙多山水,草木兴盛,占据东方青木位,是最适合叶家人生发的所在。

    叶旭东在门中长辈的帮助下,玩儿了一手手动开天门,实力在一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已经达到初魂圆满的境界。以他的天赋道相而论,已经具备了圆满宗师的实力。

    他吗的,这鳖孙临战加满血,老子的傻徒弟虽掌握了一点点心之神道的发力诀窍,但毕竟实战经验太少。顾天佑暗自担忧,先前把话说满了,这会儿再干涉,不但自己言而无信,对叶旭辉的拳胆也必将造成极大的伤害。对于一个习武者而言,拳胆一旦伤了,这拳也就失去了魂魄。

    叶旭辉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从外表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白衣道人行针结束后,又一根根逆次序将针拔出来,叶旭东一跃而起,道了声多谢师叔成全。白衣道人叹道:“虽说打的是生死拳,但我还是希望你能上体天心,莫要真分出生死来。”言外之意,似乎认为叶旭东已经赢定了。

    叶旭东阔步来到叶旭辉面前,该说的话早就说尽了,此刻除了决一死战外没什么好说的。二人互道了一声请。叶旭东原地顿足,身形如电扑击到叶旭辉面前,探手便是一拳,直轰叶旭辉当胸膻中大穴。

    叶旭辉腾身后撤,单手一挡,叶旭东爆喝发力,崩拳猛然往前一冲,叶旭辉整个人被震的倒退着飞起。叶旭东得理不饶人,挥拳追击连续进攻。叶旭辉身无着力,只好用双手奋力拦挡。交手一回合便丢了先手。

    叶洛书紧张的看着,低声问道:“他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战力提升了一大截儿,小辉恐怕不是他对手了。”

    顾天佑道:“不是什么邪术,而是正宗的道门医学里的绝技,可以在短时间内助他打开天门,引道相元炁入体刺激他的生命力勃发,此术虽然霸道,却并非完美,叶旭东的魂力和魄力都不足,五脏四肢和神魂基本不可能驾驭承受这么多元炁,打长了他七魄受损自己就得趴下。”

    叶洛书还是很担忧:“可是看他气势这么盛,小辉很难坚持多长时间吧。”

    场间的叶旭辉已经被逼的节节败退。叶旭东拳脚如狂风骤雨般追击而至。叶旭辉已经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

    顾天佑眯眼看着,道:“你记不记得他最初拜我为师那会儿,我曾经让他在户外扎柴堆睡了两个多月?”

    叶洛书点点头道:“记得,我跟家族长辈打听过了,这不算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奇术吧?”

    顾天佑道:“确实很普通,但却对磨砺性子很有帮助,我相信他的耐力能挺过来。”

    场间交手二人激斗正酣,叶旭东狂攻不止,叶旭辉虽有应接不暇的趋势,但就目前而言,仍然做出了许多让人拍案叫绝的躲避。与此同时,还时不时的还击一拳半腿。

    叶旭东越打越快,气势还在攀升,战力比之最初又有提高,叶旭辉差不多完全失去了还击能力,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招架不住被打趴下,但偏偏就是一只坚持着,几次险象环生时,都凭着心力勃发的技巧应付过来。

    战局至此,如无意外,叶家旭字辈儿的两大天才已注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便在此时,忽有一人从天而降,落在场间二人身边,左手一拳挡住叶旭东踢过来的一脚,右手一掌封住了叶旭辉的应对的胳膊肘。将二人分开的同时断喝道:“给我停手!”砰砰两声,两人同时倒飞出去,来人却纹丝不动,站在那里一转身,对着顾天佑说道:“请问,可是天佑城的顾先生?”不等顾天佑回答,自顾自的接着一抱拳:“叶门少钢,向顾先生讨教!”

第四百六十二章 叶门爷们儿

    叶家有子名少钢,三岁开蒙,习武读书,九岁谙九经,能诗赋,且长于书画。十二岁遂笃志玄学,别家遍访名师,苦志修炼,参游各地,於陌上龙州得遇盗天真人,授予服气炼心,金丹火候之法,十年寒窗刻苦求道,二十二岁起执掌闽浙商会,沉浮二十二载,了断过往二十二年生养恩情后卸任归泉林。

    叶少钢这个名字在这座城市,这个院子里,就等于权威。

    天忽然阴起来,东南的春季像怀春少女的心绪,充满了温馨浪漫又常常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已是雨云密布,细雨飘飞中,叶少钢强行分开两个叶家子,径直站到了顾天佑面前。

    “叶家的事情自有叶家人担当。”叶少钢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不劳外人操心。”

    叶家在上一代叶文韬兄弟辈上有弟兄两个,叶文韬这一脉留下兄妹三人。便是叶少钢和叶少锋,加上一个老来女幺妹叶洛书。叶洛书乍看到长兄,着实惊喜非小,可一听这句话顿时意识到事情麻烦了。

    “大哥,你终于肯回家了。”叶洛书抢过去站到两个男人当中,欣喜的看着叶少钢,道:“你刚回来,很多事情并不知情,这件事儿不能怪顾先生。”

    叶少钢探出一只手来,在她脸颊上轻轻拂过,最后停在秀发上,温和的:“我走了十年,这十年辛苦你了,当年的小姑娘如今已是大姑娘了,有了自己喜欢的男人,甚至还能担当起家族的存续重任。”

    烟雨中,人们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叶家的事情闹到了这一步,究其根源,便是从龙兴会开始整合民间势力起,叶家是闽浙商会的缔造者,也是最坚定的反对者。因为一旦被龙兴会入主,别的家族都还可以保持原有地位,甚至背靠龙兴会的情况下还有可能得到更好的发展。唯有叶家,龙兴会容不下。

    自从十年前叶少钢入山悟道,叶家在闽浙商会内部的影响力便开始逐渐下降。十年的时间,足够让健忘的人们忘却许多事。人们已经想不起那个曾经惊才绝艳的叶家长子有多少年没有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了?但是当他突然出现的时候,记忆的洪水又很快泛滥起来,一切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传奇过往再度在人们心中泛起波澜。

    场间众人忽然惊觉,原来叶家还有一个大人物坐镇。叶少钢的突然回归,会给闽浙商会当下的局面带来怎样的变化?所有人都在拭目以待。而这位叶家天才回归后的第一把火,竟似乎烧向了有意回护叶洛书的那个男人。

    “父亲和赵阿姨结婚的时候我其实是反对的,直到他们生出了你,我才忽然觉着那件事儿还不错。”叶少钢温暖的目光在风雨中格外暖心,让本来急着争辩的叶洛书迅速安静下来,他继续说道:“那时候父亲已经五十多岁了,赵阿姨也有四十岁,生下你以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当时的叶家两个房头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我们不敢把你交给外人照看。”

    “所以大多数时间里,都是我在照看你,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读书识字到幼儿园,小学,中学,我看你一点点长大,这个世上不会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所以,我很确定的知道,你是不想嫁给这个男人的。”他一指顾天佑,接着又一指王柏超,道:“当然,这个更没戏。”

    叶洛书低垂着脸儿,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长兄说的没错,选择顾天佑不过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的结果。这个男人要比王柏超更值得追随,但是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两个都不选。今天发生在这座院子里的一切,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不算太难受的梦魇。不管是背叛闽浙商会一屁股坐到龙兴会怀中的这些叛徒,还是这个不算很讨厌的顾天佑,说到底都是在图谋叶家。

    顾天佑笑眯眯看着兄妹团聚的情景,站起身招手让叶旭辉过来,道:“傻徒弟,你是想跟我走呢?还是想继续留在叶家帮你七姑?”笑了笑,又道:“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永远都是我徒弟。”叶旭辉这会儿还没从刚才恶战的影响中摆脱出来,精神有些萎靡,听到顾天佑说出这句话来,不由得傻了眼,迟疑着说不出话来。

    叶少钢道:“顾先生是打算就这么走了?”

    顾天佑耸耸肩,笑道:“不然能怎样?叶家似乎已经不需要我再做什么了,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指教?”

    叶少钢面色一沉,问道:“我想听你说说,你和舍妹之间算怎么回事?”

    顾天佑笑道:“相互帮忙各取所需呗,现在她似乎不需要我了,那就只好一拍两散各奔前程咯。”

    叶少钢冷笑道:“恐怕不应该这么简单吧,我叶家不是摊手即倒的小门小户,你逼上门来迫舍妹宣布与你订婚,事情闹到这一步了,不交代几句就这么走了,以你堂堂天佑城一系首脑的身份,你觉着合适吗?”

    顾天佑点点头,道:“明白了,叶兄觉着我没安好心,跟这帮龙兴会的走狗是一丘之貉,你不屑跟他们计较,所以就找我来做这个杀鸡儆猴的鸡。”

    叶少钢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绝没有其他意思,舍妹能选择顾先生,到现在还想试图替你说话,足以说明先生的吃相要比龙兴会这帮走狗强得多,我这小妹子是个烈性子,她要是不认可的,便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她能当众喊出来跟你订婚,就说明她还是有些喜欢你,只这一点,我对你还是有几分赞赏的。”

    顾天佑嘿嘿一乐,道:“老兄,你把我给绕糊涂了,你到底是想给叶家争个面子?还是想给妹子选个丈夫?”

    叶少钢道:“两样我都想要,叶家的脸子到今天已经掉地上摔成饼了,我想要捡起来都很难,所以我得找个大人物来帮着抬一抬,我这妹子无论是身家模样都敢称翘楚于东南,即便是放眼当世你也未必能选出几个来,与你婚配相信不至于辱没了你,只是先前那种近乎城下之盟的方式是我不能接受的。”

    “所以呢?”顾天佑觉着这位叶家老大哥蛮有意思,给他捧了一句哏儿。

    叶少钢道:“所以,我想跟你比划比划,你若是败了,我把叶家的脸子捡起来了,妹子还嫁给你,谁让她喜欢你呢?至于你们婚后怎样,还有你是否要跟从前的生活说再见,这都是你们俩的问题,如果她接受不了你的过去,不愿意嫁给你了,那也只好随她喜欢。”

    顾天佑道:“那万一我要是赢了呢?”

    叶少钢微微一怔,道:“如果你是全盛状态,我自问胜算不会超过三成,但以你现在的状态,你觉着会有这个万一?”

    顾天佑眯起眼盯着他,以心之神道去感知对方的状态境界。三魂大圆满,七魄至少圆满了五魄,比起王宪来也未必逊色到哪去。真是没想到叶家这位不问世事十年的老大居然是这么个狠角色。

    叶洛书这会儿已经回过神了,眼瞅着顾天佑面露为难之色,赶忙抢着说道:“大哥不要!我不喜欢顾先生了,你让他走吧,他身上有伤,你就算赢了他也没多大意思,你回来啦,咱们家又有主心骨了,我可以放下一切出去到处走走玩玩儿,才不要这么早就把终身定下来呢。”

    叶旭辉也抢着道:“大伯父,请你不要逼我师父,他对叶家真没有恶意,也从没有勉强过我七姑。”

    叶少钢把脸一沉,道:“闭嘴,同室操戈,几乎要了你兄长的命,现在还敢在我面前替外人说话,给我站一边去,这个场合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等着回头再处理你的问题。”

    叶洛书道:“大哥,这件事真不能怪小辉。”

    叶少钢摆手不耐道:“你不必多说,是非曲直我心中有数,该怎么处理我自有方略,当今这世道,举世硝烟,大乱将起,叶家想要更好的生存下去,怎么可以随便挥霍自家的杰出人才?”

    叶洛书不敢说话了。叶旭辉却硬着脖子道:“大伯,我不能同意你的说法,不管世道如何,公理和正义总还是要的,我师父是好人,跟龙兴会那些人完全不同,叶旭东害死了我妈,我也不打算打死他,就想废了他一身功夫,这难道有错?”

    “好人?”叶少钢嘿嘿冷笑,目光投向顾天佑,道:“顾兄,你这徒弟教的貌似有点误人子弟呀?”

    顾天佑笑道:“最是难得赤子心,我很以他为荣。”

    叶少钢点点头,未置评价,接着又问:“这傻孩子说你是好人,你自觉着他说的可对?”

    顾天佑面皮不红不白,沉声道:“对某些人而言,我甚至是圣人,对另外一些人而言,我比魔鬼还可怕。”说着,瞥了地上躺着那俩货一眼,接着道:“如果用广义上的好人标准来衡量,我大概距离那个标准会很远很远。”

    叶少钢道:“言之有理,好坏是相对的,你这个身份如果用好和坏来衡量就显得太幼稚了,那我换个问法,就问顾先生一句,你对我叶家以及我妹妹可有图谋?二者之间在你心中孰轻孰重?”

    顾天佑看了一眼叶洛书,这位叶家七仙女正低着头数头发,叹了口气,道:“叶兄,你这个问题让我为难了。”

    叶少钢哈哈大笑,道:“顾兄弟真妙人也,这不答而答回答的妙啊。”

    顾天佑道:“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表扬,生受你了。”说完一抱拳。

    叶少钢道:“虽然知音难觅,但可堪一战的对手更加难求,不如换个清净所在,你我趁着这场青梅雨煮酒论道一番如何?”

    顾天佑转脸看向王柏超等一干人等,道:“就算如此,也总需先把这些人打发走了。”微微一顿,接着又对王柏超等人说道:“各位还留在这里等着瞧热闹吗?既然都不肯走,那我就跟各位多说几句。”

    “首先我认为你们之前有一个观点是对的,闽浙商会不是叶家的,而是包括各位以及你们身后所有人大家共同的,我们生活在一个全新的契约时代里,各位加入闽浙商会是出于自愿,想要离开同样也不该成为问题,闽浙商会是叶文韬老先生手创的民间组织,这块牌子和这座院子都是叶家人的,你们气势汹汹的闹上门来,又要逼婚又要打架的,在这个法治社会里我觉着很不合适。”

    “尤其是这位王兄,窈窕淑女女子好逑,古人都知道的道理,这都什么年月了,你居然还想搞上门逼婚这一套,还鼓捣人家老太太,又是吓唬又是威胁的,手段实在太下流。”

    “顾先生,我拦你一句。”叶少钢忽然插言道:“关于这些商会内部的朋友,我们下一次商会活动上我自己会处理,是战是和都是闽浙商会内部的问题,就不劳顾先生操心了,至于他今天针对我妹子搞的这一出逼婚闹剧,我先得谢谢你帮了小七一把,这笔账我肯定是要算的,但不是现在也不是跟王柏超。”

    说着,又对王柏超说道:“王家世兄,令尊吉庆兄如今可还安好?”

    王柏超对叶少钢这个名字早如雷贯耳。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他心中也是此起彼伏。这就是当年赶走杨宏道,压制邱运昌的男人,传说中跟元首办公室还有私下往来的叶家长子。当年元首在东南一力推进打私风暴行动,倒下的私枭多到不计其数,那时候的闽浙商会干的也是这个勾当。却在这位的带领下,及时转舵,华丽转身成了今天的合法经营的航运巨头。

    甚至连杨宏道这个不识时务的家伙都得以及时远走北美。多年后他之所以还能回到国内继续作威作福,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这位叶家长子跟元首办公室之间那点香火缘。想到这些,王柏超就想起父亲王吉庆对叶少钢的评价,生子当如叶少钢。能在那个年代里选择元首压下重注,不惜冒着资金链崩溃的风险全力支持东南开埠,就这一事儿就够你学一辈子的。

    “家父还算硬朗,倒是经常提起您。”王柏超客气的说道:“只是没想到您还能回到这俗世红尘中来。”

    叶少钢嗯了一声,道:“吉庆兄与我相交共事多年,堪称我的良师益友,冲着他的情面,今天的事情我暂不计较,带上你的人走吧。”

    当下的形势比人强,不管是顾天佑还是叶少钢,王柏超眼下哪个都惹不起,因此不敢多说,急匆匆带人离开了。

    场间只剩下叶家人和顾天佑。叶少钢道了声见笑,转头吩咐人把被叶旭辉踢晕的叶少锋抬下去,又对叶旭东说,你强行纳入了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这场内伤够你恢复一阵子的,不要再逞能了,先好好休养,关于你所犯的错误,以后再跟你算账。打发了叶旭东,又对叶旭辉说,你也先跟你七姑下去休息,你的事儿我迟早给你个公道。

    最后场间只剩下顾天佑和叶少钢二人,一张红木小桌,红泥炉,青梅雨,一壶春茶,两个惺惺相惜却又注定很难成为朋友的男人,对坐,对饮,对视,对峙!

第四百六十三章 我非圣人

    何谓坐而论道,见识修养皆相近的同道中人,印证心中所学,眼中所见。相互交流讨论是一种方式,以神魂相较,隔空对峙,感受对方气场,修养,从对方的言谈中体会彼此对道的认知,又是一种方式。

    顾天佑和叶少钢对坐品茶,坐而论道,这是一次交流,更是一场较量。表面看古井不波,暗地里却是汹涌澎湃。

    叶少钢问:何为道?

    顾天佑淡然答道:“江南的亭台楼阁,皇宫式建筑风格的闽南古厝,空中浮过的云,当下茶汤里的芬芳,当一件事物登峰造极,艺近乎道时,便都是道直接外在的表现。浮空万物,各有其道。所谓大道便是最多最寻常见到的,五行阴阳,日升月沉,皆是寻常见。”

    叶少钢赞了句妙,道:“至道无形,越是容易被忽视的寻常东西,往往越蕴含深刻强大的真理,所谓存在便有其合理之处便是这个道理,一样事物在漫长的时代演变中一直存在着,当然有其道理。”话锋一转,忽然问:“顾先生是如何看龙兴会的?你自问与龙王相比,谁正谁邪?”

    顾天佑想了想,道:“龙兴会对华夏民族而言是个很好的组织,王宪在广义道德标准方面要比我更接近一个好人的境界,但是,对于龙兴会的竞争对手而言,这个组织简直坏透了,还有王宪,他也许是这个世上最有慈悲心的人,但他的大慈悲对少数人而言,简直比噩梦还可怕。”

    叶少钢道:“顾先生不觉得为了大多数人的福祉,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是对的?”

    顾天佑道:“这是把罪孽均摊到更多人身上,大家都有罪不等于做坏事的人就没罪了,我不是好人,但我不伤及无辜,如果一个人给我造成伤害,我就会想法子十倍偿还,可假如杀一个无辜者可以救一百个人,我绝不会去杀,那一百人不关我屁事,那一个无辜者更没有伤害到我,世事纷乱,皆因圣人干扰太多,真想有作为,不如去救那一百人。”

    叶少钢再问:“如果是一万人呢?或者说百万千万甚至上亿,只要你杀掉一个无辜者?”

    “你觉着一个关乎百万人生死的家伙会是个无辜者?”顾天佑打断他的话说道。

    叶少钢道:“三十一年前,我的一个大学同学杀了一个无辜者,为的是保护更多的无辜者,她做出了自认正确的选择,却悔恨终身,英年早逝在狱中,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所以我问你的问题是真正成立的。”

    这句话直接拨动了顾天佑的心弦。三十一年前在京城,于少芬做了相同的事情,叶少钢能这么说证明他是知道自己底细的。顾天佑眯起眼看着他,问道:“三十一年前你也在京城?”

    叶少钢坦然道:“我那时候在京求学,主要是为了追随萧老师学道。”

    顾天佑知道他在向自己暗示什么,于少芬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而自己是于少芬的儿子这件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收回凝视,沉吟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叶少钢微微一笑,轻哼了一声,道:“处在你我这样的位置,有不复杂的人吗?”

    顾天佑道:“王宪就不怎么复杂,我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人。”

    叶少钢叹了口气,道:“我很羡慕你们可以化繁就简,叶家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夹缝中求存,所以考虑问题的时候难免要弄的复杂些,这真是一件让我头疼的事情。”

    顾天佑道:“仙道太无聊,远不如世俗浮沉中修行来的有趣,你简单了十年,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叶少钢道:“所以我又出山了,忙的头疼要比闲的蛋疼有意思多了。”

    顾天佑道:“回答你先前的问题,如果杀一个无辜者可以救下许多无辜者,这个数量超过了我能力内所能直接营救的极限,我想我会考虑出手杀人,但我一定不会后悔,不过我会先玷污这个人的名声,然后再杀掉他。”

    叶少钢叹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们这一代人眼中,北岛的这句话似乎已不是简单的贬义。”

    顾天佑摇头道:“并非如此,我们不认可的其实是上面那句,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个世界对胜利者越来越宽容,很少人愿意关心失败者的骄傲和勇气。”

    叶少钢道:“所以,我是不是没有可能说服你跟我并肩作战了?”

    顾天佑道:“我只是个善于使用卑鄙手段的不卑鄙者,短期内我没打算离开鲤城。”

    叶少钢忽然问道:“你说如果王宪现在突然死了,龙兴会的计划有没有可能终止?”

    顾天佑道:“这个假设如果是为了佐证前面的问题,我觉着这话有点扯淡,首先,王宪不是个无辜者,其次,王宪非常难杀,第三,龙兴会这个组织除了严密外,最重要是永远不缺人才,他们选材的范围太广了,这个优势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如果他们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做下去,倒下一个王宪根本毫无意义。”

    话说到这里,再谈下去毫无意义。叶少钢想联手顾天佑给龙兴会来个斩首行动,顾天佑一口拒绝了,彼此都是明白人,话没有必要说的太透。于是他起身道:“既然彼此看法难以一致,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顾天佑长身而起,道:“来之前我做过一些功课,自以为没有低估你,真见了面才知道,原来叶家还藏了一尊能独臂擎天的大佛,有你在,谅王柏超一干宵小之辈翻不起多大浪花来,龙兴会攻略西部,也许暂时无力来找叶家的麻烦,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让我想起了胡三变,但是跟他比起来,你被叶家锁住了,所以我认为你这盘棋很难走活。”

    叶少钢道:“多谢忠告,可惜叶家现在最需要的是强有力的盟友,而不是几句忠告,我现在只恨自己本事还不够大,留不住你,而你也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愿意为小七留下的那种人。”他站起身,遗憾的表情:“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决定跟我联手,叶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你和小七的事情也可以继续下去,否则,就请保持对叶家的尊重,不要在掺和我们的事情。”

    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试探沟通,彼此间都对相互的实力有了一定了解,谁都不能让谁臣服,在对待虎视眈眈的龙兴会的问题上,二人又存在极大的分歧。再谈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顾天佑点点头,丢下一句我会拭目以待便抱拳告辞。

    鲤城是一座富庶的城市,并且具备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在这座城市里做行政主官是很容易干出成就的,所以这个位置往往需要深厚的根基和人脉。

    市委书记陈德标二者兼备,出身名门,祖父曾经是共和国财政部长,副总理,第三代政治局的常委之一。父亲那一代则是红商集中营,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六伯几乎无不巨富。到了他这一代,又开始经略官场了。

    上任之初反腐口号喊的山响,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没了动静,如今已经沦为中规中矩的平庸。

    虽如此,却没几个人因此感到失望。

    共和国的老百姓听得豪言壮语实在太多了,什么抬棺上任,什么死而后已,什么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了,结果到头来,别人家的孩子该下岗就下岗,该失业就失业,自己家的孩子年薪千万政商两界肆意驰骋,短短几年间凭空积累起数亿家资,如是种种,见多了就形成了一定的免疫力,很难再被几句漂亮话给打动。

    陈德标五十五岁,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年纪。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父辈们的财富对他的政治生涯并无多大帮助,祖父去世后,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原地踏步五年,曾经的政坛新星正逐渐沦于平庸。

    缺少了一份锐意进取,便自然的多了许多享乐习惯。

    陈德标有两样喜好离不开,第一个是女人,只要是漂亮的黄花闺女,他基本没什么免疫力。年纪增长,又不是什么运动健将养生高手,很多时候开始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体被掏空自然需要进补。这方面有人给他提供了独特秘方,一种洁白的小药丸,叫做元婴丹。据说是用胎盘和死婴为主料,加入十几种珍惜草药炼制的。

    这个好心人不但提供元婴丹,还提供美女,国内的,国外的,黑的、白的、金发碧眼、长腿细腰应有尽有。这还不够,除此之外,这位好心人还提供金屋藏娇的住所。每进贡一名美女便附赠市价数百万的房子一套,这几年林林总总一共提供了几十套,总价值达到十亿。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陈德标不但吃了人家的元婴丹,还拿了人家的房产证,睡了人家给的姑娘。几十个外宅,各国风情应有尽有,这种帝王级的齐人之福不是白来的,所以他得给这人办事儿。

    这个好心人就是杨宏道。

    顾天佑回到酒店的时候看见楼下听了十几辆警车,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倒是没有特别担心,小龙女的背后是整个华夏军方。作为军界大佬甚至是元首夫妇心中的宠儿,不站队,能挑重担敢背黑锅,招之能战,战则能胜,这么个活宝甚至连身为敌对的军改主将曹鸿恩都喜欢的不得了。等闲之辈想要动她还缺了一副好牙口。

    上得楼来,在房间门口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了。带队来抓人的是个三级警监,很明显配置有点高了,至少是本市刑警支队长,依照惯例多半还身兼副局。还有一点特别之处是,负责主导抓捕行动的居然不是三级警监,而是一个白发萧萧却长了一张粉嫩嫩的娃娃脸的怪人。

    顾天佑赶到的时候,三级警监指挥荷枪实弹的警察们围堵在房间外,这个人正从房间里倒飞出来,手按在当胸,挨了龙剑梅含怒一拳居然没躺下,反倒尖声叫道:“嫌犯暴力拒捕,给我开枪打死她!”

第四百六十三章 我非圣人

    何谓坐而论道,见识修养皆相近的同道中人,印证心中所学,眼中所见。相互交流讨论是一种方式,以神魂相较,隔空对峙,感受对方气场,修养,从对方的言谈中体会彼此对道的认知,又是一种方式。

    顾天佑和叶少钢对坐品茶,坐而论道,这是一次交流,更是一场较量。表面看古井不波,暗地里却是汹涌澎湃。

    叶少钢问:何为道?

    顾天佑淡然答道:“江南的亭台楼阁,皇宫式建筑风格的闽南古厝,空中浮过的云,当下茶汤里的芬芳,当一件事物登峰造极,艺近乎道时,便都是道直接外在的表现。浮空万物,各有其道。所谓大道便是最多最寻常见到的,五行阴阳,日升月沉,皆是寻常见。”

    叶少钢赞了句妙,道:“至道无形,越是容易被忽视的寻常东西,往往越蕴含深刻强大的真理,所谓存在便有其合理之处便是这个道理,一样事物在漫长的时代演变中一直存在着,当然有其道理。”话锋一转,忽然问:“顾先生是如何看龙兴会的?你自问与龙王相比,谁正谁邪?”

    顾天佑想了想,道:“龙兴会对华夏民族而言是个很好的组织,王宪在广义道德标准方面要比我更接近一个好人的境界,但是,对于龙兴会的竞争对手而言,这个组织简直坏透了,还有王宪,他也许是这个世上最有慈悲心的人,但他的大慈悲对少数人而言,简直比噩梦还可怕。”

    叶少钢道:“顾先生不觉得为了大多数人的福祉,牺牲少数人的利益是对的?”

    顾天佑道:“这是把罪孽均摊到更多人身上,大家都有罪不等于做坏事的人就没罪了,我不是好人,但我不伤及无辜,如果一个人给我造成伤害,我就会想法子十倍偿还,可假如杀一个无辜者可以救一百个人,我绝不会去杀,那一百人不关我屁事,那一个无辜者更没有伤害到我,世事纷乱,皆因圣人干扰太多,真想有作为,不如去救那一百人。”

    叶少钢再问:“如果是一万人呢?或者说百万千万甚至上亿,只要你杀掉一个无辜者?”

    “你觉着一个关乎百万人生死的家伙会是个无辜者?”顾天佑打断他的话说道。

    叶少钢道:“三十一年前,我的一个大学同学杀了一个无辜者,为的是保护更多的无辜者,她做出了自认正确的选择,却悔恨终身,英年早逝在狱中,你知道我说的是事实,所以我问你的问题是真正成立的。”

    这句话直接拨动了顾天佑的心弦。三十一年前在京城,于少芬做了相同的事情,叶少钢能这么说证明他是知道自己底细的。顾天佑眯起眼看着他,问道:“三十一年前你也在京城?”

    叶少钢坦然道:“我那时候在京求学,主要是为了追随萧老师学道。”

    顾天佑知道他在向自己暗示什么,于少芬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而自己是于少芬的儿子这件事知道的人就更少了。收回凝视,沉吟道:“你比我想象的要复杂。”

    叶少钢微微一笑,轻哼了一声,道:“处在你我这样的位置,有不复杂的人吗?”

    顾天佑道:“王宪就不怎么复杂,我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人。”

    叶少钢叹了口气,道:“我很羡慕你们可以化繁就简,叶家的力量还不够强大,夹缝中求存,所以考虑问题的时候难免要弄的复杂些,这真是一件让我头疼的事情。”

    顾天佑道:“仙道太无聊,远不如世俗浮沉中修行来的有趣,你简单了十年,付出点代价也是应该的。”

    叶少钢道:“所以我又出山了,忙的头疼要比闲的蛋疼有意思多了。”

    顾天佑道:“回答你先前的问题,如果杀一个无辜者可以救下许多无辜者,这个数量超过了我能力内所能直接营救的极限,我想我会考虑出手杀人,但我一定不会后悔,不过我会先玷污这个人的名声,然后再杀掉他。”

    叶少钢叹道:“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你们这一代人眼中,北岛的这句话似乎已不是简单的贬义。”

    顾天佑摇头道:“并非如此,我们不认可的其实是上面那句,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这个世界对胜利者越来越宽容,很少人愿意关心失败者的骄傲和勇气。”

    叶少钢道:“所以,我是不是没有可能说服你跟我并肩作战了?”

    顾天佑道:“我只是个善于使用卑鄙手段的不卑鄙者,短期内我没打算离开鲤城。”

    叶少钢忽然问道:“你说如果王宪现在突然死了,龙兴会的计划有没有可能终止?”

    顾天佑道:“这个假设如果是为了佐证前面的问题,我觉着这话有点扯淡,首先,王宪不是个无辜者,其次,王宪非常难杀,第三,龙兴会这个组织除了严密外,最重要是永远不缺人才,他们选材的范围太广了,这个优势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如果他们要做什么,就一定会做下去,倒下一个王宪根本毫无意义。”

    话说到这里,再谈下去毫无意义。叶少钢想联手顾天佑给龙兴会来个斩首行动,顾天佑一口拒绝了,彼此都是明白人,话没有必要说的太透。于是他起身道:“既然彼此看法难以一致,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顾天佑长身而起,道:“来之前我做过一些功课,自以为没有低估你,真见了面才知道,原来叶家还藏了一尊能独臂擎天的大佛,有你在,谅王柏超一干宵小之辈翻不起多大浪花来,龙兴会攻略西部,也许暂时无力来找叶家的麻烦,但我需要提醒你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让我想起了胡三变,但是跟他比起来,你被叶家锁住了,所以我认为你这盘棋很难走活。”

    叶少钢道:“多谢忠告,可惜叶家现在最需要的是强有力的盟友,而不是几句忠告,我现在只恨自己本事还不够大,留不住你,而你也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愿意为小七留下的那种人。”他站起身,遗憾的表情:“如果你哪天想通了,决定跟我联手,叶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你和小七的事情也可以继续下去,否则,就请保持对叶家的尊重,不要在掺和我们的事情。”

    经过这一个多小时的试探沟通,彼此间都对相互的实力有了一定了解,谁都不能让谁臣服,在对待虎视眈眈的龙兴会的问题上,二人又存在极大的分歧。再谈下去也就没什么意思了。顾天佑点点头,丢下一句我会拭目以待便抱拳告辞。

    鲤城是一座富庶的城市,并且具备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在这座城市里做行政主官是很容易干出成就的,所以这个位置往往需要深厚的根基和人脉。

    市委书记陈德标二者兼备,出身名门,祖父曾经是共和国财政部长,副总理,第三代政治局的常委之一。父亲那一代则是红商集中营,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六伯几乎无不巨富。到了他这一代,又开始经略官场了。

    上任之初反腐口号喊的山响,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没了动静,如今已经沦为中规中矩的平庸。

    虽如此,却没几个人因此感到失望。

    共和国的老百姓听得豪言壮语实在太多了,什么抬棺上任,什么死而后已,什么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了,结果到头来,别人家的孩子该下岗就下岗,该失业就失业,自己家的孩子年薪千万政商两界肆意驰骋,短短几年间凭空积累起数亿家资,如是种种,见多了就形成了一定的免疫力,很难再被几句漂亮话给打动。

    陈德标五十五岁,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年纪。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父辈们的财富对他的政治生涯并无多大帮助,祖父去世后,他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原地踏步五年,曾经的政坛新星正逐渐沦于平庸。

    缺少了一份锐意进取,便自然的多了许多享乐习惯。

    陈德标有两样喜好离不开,第一个是女人,只要是漂亮的黄花闺女,他基本没什么免疫力。年纪增长,又不是什么运动健将养生高手,很多时候开始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体被掏空自然需要进补。这方面有人给他提供了独特秘方,一种洁白的小药丸,叫做元婴丹。据说是用胎盘和死婴为主料,加入十几种珍惜草药炼制的。

    这个好心人不但提供元婴丹,还提供美女,国内的,国外的,黑的、白的、金发碧眼、长腿细腰应有尽有。这还不够,除此之外,这位好心人还提供金屋藏娇的住所。每进贡一名美女便附赠市价数百万的房子一套,这几年林林总总一共提供了几十套,总价值达到十亿。

    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陈德标不但吃了人家的元婴丹,还拿了人家的房产证,睡了人家给的姑娘。几十个外宅,各国风情应有尽有,这种帝王级的齐人之福不是白来的,所以他得给这人办事儿。

    这个好心人就是杨宏道。

    顾天佑回到酒店的时候看见楼下听了十几辆警车,就知道有事情发生了。倒是没有特别担心,小龙女的背后是整个华夏军方。作为军界大佬甚至是元首夫妇心中的宠儿,不站队,能挑重担敢背黑锅,招之能战,战则能胜,这么个活宝甚至连身为敌对的军改主将曹鸿恩都喜欢的不得了。等闲之辈想要动她还缺了一副好牙口。

    上得楼来,在房间门口发现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了。带队来抓人的是个三级警监,很明显配置有点高了,至少是本市刑警支队长,依照惯例多半还身兼副局。还有一点特别之处是,负责主导抓捕行动的居然不是三级警监,而是一个白发萧萧却长了一张粉嫩嫩的娃娃脸的怪人。

    顾天佑赶到的时候,三级警监指挥荷枪实弹的警察们围堵在房间外,这个人正从房间里倒飞出来,手按在当胸,挨了龙剑梅含怒一拳居然没躺下,反倒尖声叫道:“嫌犯暴力拒捕,给我开枪打死她!”

第四百六十四章 美人的拳,小人的嘴

    乐处生悲,一生辛苦;怒时反笑,至老奸邪。

    意思是乐极生悲,多成多败,辛苦一辈子;城府很深、不高兴脸上反而带出笑容,这种人年纪越大,越是老奸巨滑。

    杨宏道在笑,他的办公室宽敞明亮,摆设简洁。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他正对着照片笑。

    杨耀烨残废了,他不是杨宏道唯一的儿子,却是杨宏道最看重的女人给他留下的儿子。二十二年前那场灭顶之灾把他逼到了北美,初到北美的时候因为着急上火加上水土不服而生了一场大病。曾经群芳环绕莺莺燕燕,以为是因为自己魅力超凡,哀病床头时才知道是金钱的魔力使然。

    只有一个女人没有走,衣不解带的照顾杨宏道。在北美无数名医束手无策宣布准备后事的时候,又是这个女人跑到温哥华一家不挂牌的道医馆请来了一位高人,才让他起死回生。女人后来死于小产,只给他留下一个儿子。

    照片里是女人抱着儿子,目光恬静看着他笑,照这张照片的时候她已经怀了他们第二个孩子。当时的杨宏道收起了所有雄心壮志,每天窝在一家小木器加工厂里用忙碌来充实自己的生活,那时候他最大的心愿只是跟女人相守一辈子。然而,在照那张照片之后的下个星期,她从楼梯摔下,晕厥中死于小产大出血。

    杨宏道不顾生死带着女人的骨灰回到国内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从此开启了新的事业征程。现在他已经东山再起,选定的继承人却躺在了病榻上,很可能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屋子里有十几个道医行里的大拿,其中就包括之前跟随王柏超去到叶家的白衣道人和道姑。同样的,他们也是无能为力。

    听到这个结果后,杨宏道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一辈子难得真情的人,一旦得到了往往加倍珍惜。此刻,他最怕的是杨耀烨剩下的人生都只能在床上渡过,这样的话,除了怜惜之痛外,他更感到无法去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也许西医通过手术可以帮他将几处严重变形的地方矫正过来,只是他整根脊柱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尤其是颈椎和尾闾两处都有密集的神经组织,手术风险太高了,一般的医生来做几乎毫无把握,除非能请动”白衣道人说到这里顿住,没有往下说那个名字。

    杨宏道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道:“你是说伏羲控股的那位陆院长?”

    白衣道人点头道:“只有她亲自来做这个手术最有把握,只要能在不对神经组织造成二次伤害的前提下把错位的脊椎精准复位,我就有把握用我的针助他打通经络重新站起来。”

    杨宏道叹了口气,道:“难啊。”

    龙剑梅从房间里追出来,劈手去抓娃娃脸,这人一边下令开枪,一边横双手招架。举手投足一派洪拳名家风范。龙剑梅一下两下还真拿不下他。这时候四周的警察纷纷拔枪,大有立刻开枪的架势。

    龙剑梅打发了性子,爆喝一声,哪个敢开枪就灭了哪个。腾身一纵,闪电般来到三级警监面前,劈手将这位老兄的衣襟拿住,轻轻一提令他双脚离地,喝问道:“想死想活?”

    三级警监的脸都白了,当了一辈子平安官儿,见过最凶猛的悍匪也不过是拿菜刀闯幼儿园的败类罢了,哪见过这阵势啊。吓的战战兢兢,连声叫道:“你不要冲动,你现在手上还没有人命,这案子可大可小”

    “把他放下吧。”顾天佑扬声说着,漫步走到场间。打死打残个流氓没关系,要是真把一个地级市的公安局长给捏死了,那事儿可就真闹大了。一旦龙兴会抓住把柄插手此事,就算是龙剑梅也得吃不了兜着走。径直来到娃娃脸面前我,微微点头,问道:“我是顾天佑,请问阁下是哪一位?”

    娃娃脸愣了一下,显然是对这个名字不陌生,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么吗,貌似平凡虚弱的年轻人,尽管心中有些轻视之意,还是依足了江湖道的规矩,抱拳还礼道:“敝人云空,出自玄门南华寺一脉。”

    原来此人叫做云空,听着像是个法名却自称敝人,不知其中是何道理。顾天佑一指龙剑梅,道:“这位是总参直属单位的龙剑梅大校,也是我的女朋友,不知道各位跟她有什么误会,要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云空道:“敝人是本地宗教管理委员会成员,还有一个身份是民调局闽南分部的负责人,奉命来对四个小时前蓄意伤人,造成被害人遭受严重侵害的凶手实施抓捕。”顿了一下又道:“顾先生是明白人,应该知道我有这个权利。”

    顾天佑断然道:“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这个权利!”

    龙剑梅道:“说我伤人了?我怎么伤的?”

    云空道:“你与被害人飙车,直接导致他撞车,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严重伤害”

    “交通事故嘛!”龙剑梅把手一摊,环顾四周警察们,道:“一起交通事故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

    云空神情冷峻:“有人证指认,你当时是故意激被害人跟你飙车,而后在竞逐的过程中利用车技导致被害人撞车。”

    顾天佑道:“所以,你就带人来抓捕她,而且还下令开枪?”

    云空冷然道:“她出手反抗,你应该清楚她这样的身手一旦还击,跟满身武器的凶徒没有任何区别,举手投足都可以轻松置人于死地。”

    顾天佑笑笑,道:“这么说来你是打算把她带走咯?”

    云空一下子被问的有些迟疑,他当然知道顾天佑是什么人,所以才会被这么简单的问题给问住。他是民调局的人,这个部门几乎就是王宪的私人力量。在非常时期,拥有非常权限。主要职能跟宗教办类似,却又有细化的分工不同之处。

    宗教办主要负责来自宗教信仰方面的问题,比如查办打击举着宗教旗号的邪教组织,以及相关类似的形成规模的江湖势力,比如阴山狼城。而民调局主要负责的案子多与民间传闻的妖物祟物有关。

    他知道顾天佑,所以很清楚顾天佑知道他是做什么的有多大权限。面对顾天佑的质问,他一下子猛在那里。因为他不确定顾天佑是怎么打算的,会不会他只说一句是这意思,这位就会当场翻脸动手把这些人全灭了?这案子显然不能归纳到妖物邪祟作恶的范围内。实际上,他出手抓人其实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这两年龙剑梅在印巴战争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但也太多次出现在台前,身份已经算不得多神秘了。虽如此,也只是局限于高层人士之间。以云空这个民调局一省分部负责人的身份还不够资格了解详情。所以,他现在决定要拿龙剑梅这一身超凡入圣的功夫做文章,这种特殊人物一旦犯案,也可归纳到民调局负责的范围。这方面,国安和宗教办包括民调局是存在职能重叠的。

    “顾先生,请你不要干涉我们办案,你这位女朋友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她这样的人一旦开始违法,便需要被管制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天佑笑眯眯看着他,道:“也有你这一说,看来我们只好一战了。”

    云空面色一变,道:“你应该很清楚民调局是谁的部门,我是谁的人,你敢这么做就不想想后果吗?可曾想过为一个女人值得付出多大代价?”

    顾天佑哈哈大笑,反问:“你还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就没想想你的老大王宪,会不会因为一场车祸就把你派来抓我这个女朋友?你要是以为我在救她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其实是在救你们,不怕实话告诉你,这件事你若处理不当,如果她发狂把你们全杀了,最多也就是回京禁足些时日,对我们而言只是会在一段时间内略有不便,你懂没?”

    云空低头沉吟不语,显然是在想顾天佑这番话究竟是在危言耸听吓唬他,还是句句属实。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就这么回去?没法向杨宏道交代。坚决斗下去?就怕这位真翻脸。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顾天佑帮他下定决心,笑道:“幸亏我还有王老师的电话号,倒是可以帮你问问你这事儿办的是否合适。”

    云空一听就有点慌了,他坐镇闽南民调局分部,可谓是这个部门中的一方封疆大吏,权限不小,好处不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着实不容易。除了这一身登堂入室的童子功极其了得这个原因外,再有便是这双眼睛一向很有眼色。他知道顾天佑一向与王宪为敌,所以他才敢在顾天佑面前公器私用,就是能确定无论如何,王局座怎么都会支持他。

    可现在,顾天佑的话让他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在这件事上小题大做,很可能对得起了杨宏道,就要惹顶头上司不满意。在共和国的体制内,这才是最要命的错误。

    有眼色的人很少有义气,云空有今天靠的也不是义气。他已经打算放弃了,但似乎今天他的运气很不好。一名警察的枪忽然响了,子弹准确命中了三级警监的脖子,这位一头栽倒,当场毙命。顾天佑一抖楼手:这下子事儿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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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 笑弄乾坤颠倒

    三级警监捂着脖子倒下,死亡骤然降临,空气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第二声枪响入耳,子弹打在龙剑梅身上,她似乎毫无反应,其实是有宝甲护身,故意扛下这一枪,只是为了一个痛快出手的借口。五分之一秒后,开枪的警察倒着飞了出去,半空中鲜血狂喷,还没落地就死硬了。紧接着枪声大作,其他人纷纷开枪,龙剑梅身如鬼魅,顷刻间,十几名警察全死了。

    小龙女杀气腾腾的奔着云空来了,顾天佑摆手将她制止。看着满地的尸体,这些警察为虎作伥自有取死之道,但毕竟是十几条人命,他们今晚出门之前也许正在跟家人团聚,恐怕不会想到会命丧于今晚。小龙女是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命数,出手太狠了。想到这里不禁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云空,道:“看样子你们是带着赶尽杀绝的任务来的。”

    云空的神情看起来比哭还难看,苦着脸赌咒发誓道:“顾先生,我真不清楚这里头的事情。”

    顾天佑目露凶光,笑眯眯看着他,道:“不管知道不知道,枪也开了,人也已经死了,事儿到底还是闹大了,你倒说说看,现在怎么解决?”

    云空的冷汗已经打湿了后背,尽管不认识龙剑梅,从顾天佑的话语中也略约能想象这是个什么级别的人物了。生死就在顷刻一念间,任凭谁都难免紧张。不过他毕竟不凡,很快恢复了冷静,狡猾的:“还能怎么办?人是你们打死的,我就是职责以内特案特办,办不了只好上报,请王局定夺。”

    顾天佑笑道:“你要是不下令开枪,会有现在的局面吗?

    云空道:“冤有头,债有主,二位应该瞧得出这件事并不简单。”

    龙剑梅喝道:“有什么不简单的,就问你一句话,想活命还是想死?”

    云空道:“自然是想活。”

    龙剑梅道:“想活就好好琢磨个合理的原因,要想死,我们也不介意现在就跟龙兴会或者民调局开战,第一个取了你的脑袋祭旗,给王宪送去做战书!”

    这位杀气腾腾,恨不得就开战的气势完全就是一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

    云空目不转睛看着顾天佑,沉声道:“今天云空所为纯粹是受人之邀而来,绝不代表王局和民调局的立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跟民调局和龙兴会没有半点关系,二位扣下来的这顶帽子太大,云空就算粉身碎骨也不敢接着。”

    顾天佑也觉着这事儿蹊跷,似乎有人想利用这件事再挑起王宪和自己之间的战争。可惜小龙女杀性太重,那个警察已经被她一拳给打死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转念又一想,这事儿的背后就算真有猫腻,从这些人口中恐怕也很难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这帮人是杨宏道弄来的,这事儿会不会跟这位杨老板有关呢?

    这件事儿忽然闹到这一步,把本来简单的事情一下子搞的极其复杂。小龙女恐怕一时半刻很难摆脱这场麻烦了,便等于八叔公也被牵扯进来了。死了这么多警察,不管杀人者是什么身份,如果不能有一个充分合理的原因,恐怕怎么都交代不过去了。顾天佑默默注视着云空,希望能从这个人身上了解更多细节。

    云空知道光凭这两句话不足以取信于人,赶忙继续说道:“我跟道医馆集团的杨董事长是好朋友,我们门户中有许多人都被他请出山,以振兴道医为目标帮他做事,他则为我们提供一个发挥能力的平台,以及一些我们很难搞到的资源。今晚的事情就是受他邀请而来,我赶到的时候这些警察已经在他那儿了,然后我就带人过来了。”

    顾天佑道:“你当时就没问问杨宏道为什么找你帮忙?”

    云空道:“不用我问,他直接就告诉我了,说这事儿跟你有关,担心这些警察应付不了,所以请我假借民调局的名义出手相助,让你投鼠忌器不甘太过恣意妄为。”

    顾天佑继续问道:“杨宏道希望你做什么?”

    云空道:“他希望我能把你这位女朋友的脑袋带回去。”

    顾天佑眯起眼盯着他,感知着他的体内的新陈代谢的动静,又问:“只有这些?”

    云空仔细想了想,道:“他当时叮嘱我一定尽快动手,最好赶在你回酒店以前把事情办完。”

    顾天佑对他的说法并不尽信,未置可否道:“你先呆在一旁不要动,我看一看这些尸体。”

    龙剑梅道:“还有什么好瞧的,这帮坏东西为虎作伥,帮着杨宏道那王八蛋做事想要杀了我替他的狗儿子报仇,杀人的事情都做得出,平常什么样子可想而知,所以你就别生气了,这件事儿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直接出境去天佑城避一阵子,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就是了。”

    “胸大无脑。”顾天佑没好气的:“如果只是这么简单,何必要把这位云老兄找来,你以为民调局一省分部的负责人是那么好请的?”转头又问云空:“你既然知道是跟我有关的事情却还要掺和一下,你怎么想的?”

    云空道:“今天以前我没见过你,更不知道要抓的是什么人,只知道你身上有伤,是王局不喜欢的人,在一些我所知江湖传闻里,你已是个被时代淘汰的失败者,如果把你干掉,很多大人物都会很满意。而且我为了调配元婴丹欠了杨宏道很多人情,这件事办好了,过往因果就可以一笔勾销。”

    顾天佑给他补刀:“最重要是你觉着这是个在王宪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你想赌一把,赌的就是我身上的伤是不是比某个人告诉你的那么严重。”

    云空一听这话,面色突然一白,接着颓然叹道:“可惜我赌输了,我几乎看不到出来你身上有伤。”

    顾天佑道:“咱们武行里有句话,功夫高一线就上天了,你一眼装不下我,我却能一眼把你看透。”

    云空道:“其实我看见这位姑娘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顾天佑笑道:“今天就算是王宪处在你的位置,若知道她在这里,也肯定会选择暂避的。”

    云空啊了一下,随即恍然道:“我明白了,在上层人物心中,她甚至比你还重要。”

    顾天佑道:“可惜你明白的晚了,这件事把她牵扯进来,根本不需要我对你如何,王宪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云空微微一怔,龙剑梅插言道:“还不明白吗?我八叔公的意思是告诉你,这个麻烦你摆脱不掉啦,除非你能把我们俩干掉,不然一旦传扬开来,第一个要灭你的口的便是你那主子,不然好多大人物都会觉着他不识大体,不顾民族大义。”

    顾天佑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叹了口气,一指龙剑梅,介绍道:“她叫龙剑梅,共和国参与印巴战争,她就是发起者,以你的级别大概还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机密,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民调局是总参直属单位,在一些特殊情况下,她在总参内部的权限远比王宪大得多,现在你懂了吗?”

    云空双手握拳,低头道:“懂了。”接着他猛然抬头,盯着顾天佑,道:“所以,我现在只有两条活路,一条是跑路,另一条是找出个把这位龙小姐从这件事中摘出去的办法,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顾天佑抱着肩膀笑道:“实际上你只有一条路,因为你没有机会从我们手里跑路,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不介意捏死你,然后把一切扣到你头上,我分析王宪也一定不介意。”

    云空道:“你想把这件事压下来,我可以配合你,但你怎么保证策划此事的杨宏道也能管住嘴巴?”

    顾天佑笑眯眯盯着他:“所以我需要的不是把这件事压下来,而是一个人把这件事扛下来。”

    云空彻底绝望了,低沉的声音里夹着愤怒:“你这是要彻底把我毁了!”

    龙剑梅冷笑道:“毁了总比死了强,好死不如赖活着。”

    顾天佑道:“从你答应出头的那一刻起,你自己已经把自己给毁了,王宪如果真急着跟我决战,又何必跑去西边跟楚怀秀争雄?站的高度不同,你的眼色不差,只是目光太局限了。”

    云空低头沉思片刻,忽然抬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局是另外的大人物在算计你们?”

    顾天佑摇摇头,道:“我不能确定这个说法,不过我能确定的就是杨宏道还不够资格来做这个布局者,而你,扛下这件事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否则,就只好成为眼下的牺牲品。”

    云空沉吟不语,良久才问道:“为什么要留我一命?把屎盆子扣到一个死人头上不是更简单?”

    顾天佑道:“因为在这个局里,你本该是个死人,有人希望你死,所以我偏偏就想要你活下去。”

    龙剑梅让开道路,道:“想清楚了就走吧。”

    云空走了,他是个很有眼色的聪明人,这样的人都缺少一种舍身亡命的精神,所以他在看过龙剑梅的秘密证件后,果断接受了顾天佑的条件。无论如何,大佬们是不会牺牲龙剑梅的,这件事要嘛他被灭口后背黑锅,要嘛活着把黑锅先背起来,直到顾天佑把事情的始末弄清楚后再还他清白。

    顾天佑探身来到一具尸体旁,小龙女冷不丁从后面跳到八叔公背上,深情又欣喜的:“八叔公,我真是爱死你,崇拜死你啦,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被你这条三寸不烂的坏东西这么容易就给搞定了,我一开始好担心这次要被你给禁足了。”

    “这件事儿只是个开始。”顾天佑从一具尸体的背部抽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金属丝来,道:“这些人都被改了魄,有些动作根本是身不由己,做这件事的人可不是一般的高明。”

    小龙女道:“你有怀疑对象了吗?”

    顾天佑缓缓摇头,道:“太多了,不好锁定目标,杨宏道或许可以算一个,但我的感觉他只是个小卒子,陈芝寒也有可能,这里是闽南,距离那座岛子不过一海之隔,林宏瑾和肖龙阁兄弟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是叶家为了摆脱龙兴会和咱们的逼迫,也都不缺乏做这件事的动机。”

    又道:“你先以你的身份去通知国安闽南分局来善后,然后联络一下明王,让天佑城安排两个得力人过来接应一下云空,至于这件事儿的调查工作,就由我自己来做吧。”

    小龙女道:“咱们暂时得分开一下了吗?”

    顾天佑点头道:“这事儿闹到这地步,已经触碰了许多人的底线,咱们两个要是还天天腻呼着,会让很多大人物觉着是我把你拐带坏了,到时候他们可就真容不下我了,如果我被迫跑路去了北美,他们铁定会给我扣一顶叛国者的帽子,对我来说这事儿可比死还难受,你希望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吗?”

    小龙女摇头道:“我死也不要你因为我沦落到那一步,分开一阵子不算什么,三年我都忍过来了,这次我一定听话,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顾天佑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笑道:“这样才乖,我这些日子会暂时住在叶家,你按我说的不要离开,随时等我的消息。”

    小龙女道:“你刚答应了不干涉人家的事情,这就又杀了个回马枪,这么做合适吗?”

    顾天佑笑道:“所以,还要弄一点伪装。”

    小龙女眼睛一亮:“你要易容混进去?难道你怀疑这事儿跟叶家有关?”

    顾天佑道:“只是觉着叶少钢这个人太不简单,想换个角度去观察一下此人,要说调查这件事儿,我觉着还是要先从杨宏道那里入手,这件事他就算不是主谋,至少也应该多少知道一点有用的东西,不过也不排除他只是无意中被人利用的,但就算是这样,这个利用他的人也应该会留下些蛛丝马迹。”

    小龙女乖觉的一笑,道:“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就是动脑子的时候这股子高冷范儿,真恨不得现在就把你按在床上欺负个痛快。”怕八叔公不高兴,又补充道:“被你欺负个够也行。”

    “淘气!”顾天佑在她浑圆的翘臀上重重拍了一下,然后起身道:“这么大动静,酒店的人都没出现,估计是这帮人来的时候已经做了工作,这倒是省了咱们的工夫。”捻着那根牛毛针,又道:“事不宜迟,为防咱们这个对手把可能留下的线索掐断,我现在就先去杨宏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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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六章 假神鬼以立威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人事虽殊,其理一也。惟善察者能见微知着。

    杨宏道的家宅傍山而建,土木极盛。红砖墙,琉璃瓦,黑石路,白石地,占地千亩以上。门前有公路,顺水修成,蜿蜒盘曲顺山势而下。从山下路口上来,山势递增,一路节节攀升,房后青山增势,房前秀水添运,大路通天,财源广进。可谓是极尽风生水起芝麻开花之势。

    这是个利财利子孙的格局布置,貌似气魄很大,其实格局却很小。守山抱水,山阴藏气,似这般财气不外泄,怎么可能是做大事的器局?貌似这位崇信传统道医之学的杨大老板野心并不大。顾天佑站在宅子外观察了一会儿,以李阳明所传的相山观水之术量了一下这座宅子,觉着杨宏道此人与自己所想似乎存在差异。不禁怀疑这里头可能别有内情。

    独自站在院子外面思忖了一会儿,决定换一种方式过来一探究竟。

    电视新闻里正在播着:酒店发生枪战,包括市局刑侦支队何彦武在内,共计十三名刑警被杀害,目前警方已经掌握凶手身份,正根据线索全力搜捕凶手内容不出所料。

    那件事过去一星期了,善后工作基本上都已经尘埃落定。云空担下了所有罪行,小龙女暂时被摘的蛮干净,听话的住进了东海舰队的潜艇基地,除了偶尔打个电话抱怨几句,或者撒娇的说思念之情外,这两天倒是安分许多。顾天佑特别请了当日旗鱼号的艇长,如今的潜艇部队参谋长顿河老兄帮忙看着她,稍有异动立刻通知自己。

    这几天顾天佑都在琢磨那件事儿,心中一直在衡量,要怎么继续经略东南的计划?叶家的情况有了变化,叶少钢的强势回归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让这件事变的很难很难。通过短暂的接触,发现此人不仅武道修养高深可入当世前列,心智沉稳深邃更具备了枭雄姿态,而且傲骨英风宁为玉碎。初次见面,甚至曾经试图翻过来招揽自己。

    叶家的路似乎已经被堵死了,东南之局如迷雾一般,让人一时半刻捉摸不透。现在如果还想继续,就得需要一个新的切入点。王宪在西北干的不亦乐乎,自己大老远跑到这边,若是什么都不做,岂非让人小觑了?

    这个时候,倒驴不能倒架,对方已经出招了,只要不打算放弃,就无论如何都得打回去!

    打回去容易,但首先得找到目标。想要深入调查,首先得找到这个突破口,顾天佑现在需要一个契机。

    电视画面一转,换成了海对面的某电视台,镜头前一个中年女主持正在以夸张的语气叫着关于独立的话题。请来的政客嘉宾则在分析两岸军力差异。最荒唐的是这货居然认为解放军的潜艇部队不足为惧,空军实力与岛子相比,只是数量占优而已,合众国出售的f-35a战机虽然数量少,但胜在质量过硬,完全可以与解放军对抗。

    闽南这边比较容易接收到那边的电视信号,岛子上的大多数类似电视节目都是这个揍性,除了抹黑外,就是闭着眼在那里吹牛逼。印巴战争之后,合众国重新调整了对亚洲盟友的军售级别。尽管遭到了共和国的强烈反对,却还是悍然开启了对韩,台,日的四代机销售计划,同时还上调了对南海诸国的军售级别,三代半的战机,上世纪九十年代出产的隐形驱逐舰都被列入了军售名单中。

    因为在新能源领域里的落后局面难以逆转,合众国为了摆脱对共和国经济上的依赖,同时也为了挽回在印巴战争丢失的头号军事强国的面子,突然加大了对中东地区的军事投入。于年初悍然对伊朗发起了单边军事行动。

    与此同时,海对面的岛子也跟着越发的不安分起来。共和国这几年都在秀肌肉,除了威慑作用外,更多是还存了和平统一的想法。可惜效果却差强人意,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岛子上如今到处活跃着亲近美日的政治家,鼓吹岛子原住民与内地炎黄子孙并非同源,而是跟琉球的日本人更同宗。自我催眠着,共和国绝不敢对岛子动手。

    顾天佑越听越恼火,不只是因为这些跳梁小丑。合众国正在加快速度,他们已经开始着手解决中东后院,同时还没忘了搅合亚洲局势,不断给共和国制造麻烦。这些跳梁小丑眼下好比落在新娘脸上的苍蝇,打也不是摸也不妥。癞蛤蟆进宅,恶心到家了。

    随手换了几个台,都市生活频道正在播的是另一条值得关注的新闻。鲤城巨富杨宏道先生发出一亿重奖悬赏征集救命良方,不管是西医还是中医,只要有办法治愈车祸瘫痪的杨耀烨,便可获得这笔巨款。

    顾天佑眼睛一亮,契机出现了。

    鲤城的老城区极少见到摩天高楼,这地方的基础很好,不管是地质结构,还是经济实力,都非常适合盖高楼。周边的县市乡镇都已经是高楼林立,而在寸土寸金的老城区,却到处是古色古香蕴含历史厚重感的老旧建筑。

    从元代至今,已经承袭了将近七百年的老商业街上,老海味儿小吃门前摆着红酸枣木的大桌子,鲜虾卤面,蒸沙虫,拳头母和海蛎煎,鲤城牛肉,头文蛤小肠汤,等等极具当地特色的小吃琳琅满目,散发着诱人的味道。一名三十岁左右,身材欣长,留着小胡子,看上去英俊又不失男人味儿的家伙正在大快朵颐,正是化名龙八的顾天佑。

    龙是取的义父龙萍的姓,八是自己排的,也有小龙女经常叫八叔公的原因。

    街对面是一家道医馆,一个老人摇摇晃晃走了过去,刚到门前,忽然栽倒在地。还没等他爬起来,一辆摩托车轰然从他腿上压了过去。老人这回动弹不得了。摩托车一溜烟逃逸了。

    人群围拢上来,有人凑过去询问老人的情况试图扶起他,有人则在拨打120急救,还有人喊着不要围拢太密,组织秩序。过往几十人,居然没有一个袖手旁观的。不得不说,一场战争给这个国家带来了许多改变。高尚的品格和牺牲精神,民族自豪感,等等因素都在对社会风气产生深刻的影响。

    道医馆的人出来了,一个中年人足蹬云履,身着道装,头戴高冠来到场间,先看了看老者的症状,然后又看了一下受伤的腿。吩咐道医馆中的年轻学徒用甲板将受伤部位固定,把老人抬进了医馆。

    顾天佑坐在小吃店门前,将整个过程目睹在眼中,不慌不忙吃掉盘子里最后一块菜粿,在老板惊骇目光关注下,慢吞吞起身,拍拍手,掏钱结账。假做质疑问道:“知道对面的道医馆里这位道人叫什么吗?他能救得了那老人吗?”

    老板正在假装埋头算账,贼眼兮兮的偷瞄顾天佑的肚子。估计他这会儿最好奇的是这个点了十个人饭份儿的家伙到底把那些食物吃到哪去了?这么多汤汤水水的吃头进了肚子,不需要找地方往外排放排放吗?看了半天没瞧出所以然来,听到顾天佑问话,张口答道:这是魏道爷,叫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反正是有妙手回春的真本事。

    顾天佑淡然一笑,道:“我是北方人,初到贵境,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喜欢瞎打听,就想问您一句,道医馆连锁集团的总部就在鲤城,这条老海贸街又是老城区最核心的地段,所以我就想知道这位魏道爷是不是道医馆中最厉害的道长?”

    “怎么?你是来看病的?”老板狐疑的目光打量着顾天佑,道:“我瞅着您这食欲可不像是有病的人,你是想请魏道爷给家里亲属瞧病吧?要是这个事儿,我得提醒您一句,魏道爷肯定是道医馆最厉害的一个,但是他有规矩,从不出诊。”

    顾天佑抱拳笑道:“多谢指教。”直奔对面的道医馆而去。

    五开间的门睑儿,”道医馆连锁老号”牌匾高悬正中,门前不时有人进出。前堂里,抓药的、等药的、买丸药的,忙而不乱十分肃静,敲戥子声和用铜杵砸药声有节奏地响着。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临时诊断用的病榻,受伤的老者正躺在那里。负责坐诊的魏道爷正在给包扎伤口,诊断病情。

    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所谓悬壶济世,当如是也。顾天佑感慨的想到。

    道人已经处理完老人的外伤,此刻正开始诊脉。抬眼看顾天佑,问道:“这位先生有事儿?”

    顾天佑道:“是看病,不过是看别人的病,看看您的手段能不能治好这位老先生。”

    魏道人眼中精光一闪,问道:“同行?”

    顾天佑点头道:“凑巧在对面吃饭,看到这老人摔倒,本想过去帮忙,结果道长出来了。”

    魏道人点头道:“原来还是同道。”

    顾天佑抱腕拱手道:“不敢当,都是研究医道的,不过我是北派龙门宗的。”

    魏道人眉头微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这位老哥恐怕是不成了。”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才又对顾天佑说道:“医者父母心,不是贫道不讲江湖规矩,实在是医德所在,总需先以病患为重。”他顿了一下,又道:“道友刚才自报家门是北派龙门宗的,但不知致、静、虚、元,你是哪个字?”

    北派龙门宗是玄门最大的门户,也是宗教办最认可的道教山门。孙京飞提供的资料里介绍过,所谓致、静、虚、元四个字代表的是当代玄门里的四个辈分。顾天佑有备而来,岂会被他给问住,含笑道:“我是致字末学,因家中行八,便自号龙八,白云观道场的王致常师兄代师收徒,授名龙致远。”

    王致常便是当代玄门宗主,南北二宗貌合神离,但大义名分上却还是同门同宗,北派龙门宗的王致常是当代硕果仅存的几位致字辈高人之一,辈分极高。顾天佑为假扮龙门宗的人,特意找了孙京飞帮忙,本意是想弄个名义上的徒弟身份。结果这位王道长一听是孙主任都敬重,还请动天师道的张道长和盗天萧真人联名来推荐的人物,竟不敢收天佑哥为徒。于是才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代师收徒,做了顾天佑的师兄。

    魏道人面色微微有些不好看,起身恭敬施礼道:“原来是师叔到了,贫道魏静安给师叔见礼了。”接着又问:“既然是同门长辈,可有度牒名牌?”

    顾天佑有备而来,早料到会有这一出,从容拿出宗教办领导的道教协会认可的道士证,又取出玄门内部认可的师门古法秘制的度牒给他验明正身。然后说道:“虽说南北有别,然而同道无差,你我拜的是一个祖师,慈心仁术都是一样的,我就直来直去了,你刚才说这位老先生不成了,我怎么似乎看着不大像呢?你会不会误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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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七章 行仁术存恶意

    假神鬼以立威,而人莫辨真伪。伪称天命,其徒必广。这句话是张居正说的,说白了就是学会用拉大旗扯虎皮,装神弄鬼吹牛逼的办法必定能招揽许多门徒。不过那是针对一般人而言,在真正的高人面前,只有虚假的东西是立不住的。必须得有真东西。顾天佑说魏静安,你会不会误诊了?一句话就把魏静安给激怒了,但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病榻上,老人还在昏迷不醒中,顾天佑假模假式的从老者手腕上把手抽回,接过毛巾板儿擦了擦,沉吟道:“难怪以你的道行经验也会出现判断错误,他表面看是损在了肺金不调,以至邪魔内侵,增生盘踞內腑,乱了五行根基,加上年岁大,导致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魏静安微微额首,目光深沉看着顾天佑,道:“正是如此,听龙师叔的意思,难道还有别的可能?”

    玄门是个传承千年的江湖组织,有着严格的规矩,对师门辈分极其看重。尽管魏静安对顾天佑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得不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年轻的以师叔尊称。虽然证件不像作假,但毕竟不能尽信,古人讲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道医也好中医也罢,总归是得用本事说话。他在观察,等待顾天佑露出破绽。

    顾天佑道:“正是,咱们这一门行医便是求道,这个道千变万化,深邃难以尽知,就比如老师父常讲,人之根本皆在魂魄,病患也难逃这二字,只是其中蕴含深刻至道,道行不够便难以窥测真相,我断这老人伤了尸狗和非毒二魄损了,所以才会伤及肺经,导致庚金难调,五行紊乱以至于血气淤塞,增生遍布內腑,只要从二魄入手,这老人还是有希望治愈的。”

    魏静安将信将疑,道:“龙师叔懂的动魄之术?”

    顾天佑道:“否则,我又何必跟你说这么多?”

    老江湖不好糊弄,想要取信于人,就得拿出真本事来。顾天佑不懂道医,但是懂魂魄,甚至可能是当世最懂这个的人。说起来保证头头是道,就算是魏静安这样的大行家也听不出破绽来。

    今天这事儿并不需要显露多大本领。因为整件事都是策划好的。这老者是跟孙京飞借来的外援,盗天真人老萧的弟子,服气炼丹多年,一身道行已达登堂入室之境,伪装个脉象并非难事。顾天佑要做的就是假意施术把老者弄醒,伪称改魄从根本上解决了老者的病患,藉此忽悠魏静安,使其相信天佑哥的医道高超学究天人。

    顾天佑道:“魄是元炁所聚而成,又以五行阴阳区别,这位老先生伤在庚金和真火相冲,这应该与他生活的环境有很大关系,庚金过盛,而真火太弱,这个病多半是由重金属污染的水源导致的,要想根除也需得从这方面入手。”

    魏静安眼中微有异色,目视顾天佑:“龙师叔言之有理,却不知有何妙方?”

    顾天佑道:“魄是体之根基,调魂养魄是道医门里的基础,但要说到治疗,其实可以考虑采取西医的手段,第一步需得摘除掉他体内不断生长蚕食命元精华的增生组织,既是手术;第二步要化解其体内的庚金寒毒,他年事已高,自身造血恢复的能力衰弱,需要外力辅助才行。”

    魏静安不动声色道:“可是要化疗?”

    他的潜台词是,你直接说用西医那一套不就完了吗?顾天佑含笑点头,道:“不过我还有第三步,化疗是一把双刃剑,能祛除邪毒的同时,也会破坏体内的阴阳平衡,导致器官衰竭,免疫系统被破坏,元炁巨损,乃至肾水枯竭,所以这个时候需要道医出手,动魄就是通过医家手段先增强患者魄力,提升病患自我调节五行阴阳平衡的能力。”

    魏静安道:“人之魄力得自天授损于天命,早有定数,增强魄力无异于神通再造,动魄之术在门户中属于最顶级的传承,非九重之上境界不能领悟,实不相瞒,贫道也只是偶有听闻,以贫道所知,当今世上,静字辈当中,贫道敢言无人通晓,纵是致字辈的前辈高人,领悟此道者也只存在于传说中。”

    顿了一下,接着道:“贫道这么说,绝非是质疑师叔刚才所说,只是魄之为物,虽存在于人体内,却是无形无相,掌控其力比之领悟外物大道,还要难上不知多少倍,以师叔的年纪看来,很难让贫道相信你已经掌握此道之精妙。”

    顾天佑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医家的事情还是用医病的手段来说话。”说着,喧宾夺主坐到了坐堂先生的位置,提笔在手刷刷刷写了个方子。

    魏静安招呼伙计按方抓药,改制煎熬好后拿过来。转头又问顾天佑:“龙师叔除了这个方子外,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顾天佑道:“你是想问是否需要行针吧?”摇头自问自答:“不需要了,一般而言动魄是为了帮助受损的魄吸收药力,人手难及所以必定靠行针来做导引,但是他损了尸狗魄,最忌庚金,故此也有古法以牛筋做针来行针的,不过此物太难得,需以百岁八百里老虫的筋膜为原料制作,我料想你这也没有,所以只好勉为其难试一试徒手震魄的手法。”

    这番话展示出了一些道门秘传的真材实料,有的内容是当初跟李阳明那里听来的,有的是在北美的时候听泓又大师讲道说起过的,也有顾天佑自己领悟的。外行听来不过明了字意,道一声不明觉厉。内行人闻之却不亚于惊闻秘传,耳畔响惊雷。魏静安面带惊讶之色,尽管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此刻却也禁不住对顾天佑生出几分信任敬佩之心来。

    药熬制好了,魏静安恭敬的双手端到顾天佑面前,咬文嚼字道:“这方子弟子闻所未闻,只从几味药的性子上看,似乎全无关联,也无具体针对某种表征的意思,实在是很费解,这位病患的境况不佳,却还不至于一下子便要了命,若是因为药物不协而至有所损伤,本医馆倒是不怕赔偿几个钱,只是担心师叔你”

    顾天佑一挥手,笑道:“我也不怕,不过你的顾虑是对的,还是先把他弄醒,征询了本人意见后再给人家灌药也不晚。”说着,手按老者当胸,掌心微微起伏震动。顾天佑存心卖弄,很小的动作却发出轰轰的巨响,不大会儿,老者便在魏静安和一干医馆伙计惊奇的注视下醒转过来。

    无悬念的,老者欣然接受实验,把熬制好的药一口气喝下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本来苍白的脸色竟渐渐转红。魏静安抢上来给老者号脉,惊讶的发现气脉竟比先前宏大有力了许多。

    六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场激烈的法庭辩论刚刚暂告段落。双方都是纵横法务界多年的老油条,深谙诉讼行业内一切明暗规则,不管是梁必达,还是对面的郭大状,都是精于语言陷阱,擅用法律圈套的此道高手。一场庭辩下来,便相当于两个顶尖高手以唇枪舌剑交锋一次,端的是巅峰对决。

    梁必达在庭辩过程中落了下风,郭大状的无耻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期,上次的认子闹剧虽然把他的名声搞臭了,但并没有彻底击倒对手。这位郭大状很快就重整旗鼓再次出现在庭审现场。作为原告代理律师,代表原告对本案穷追猛打。梁大状把常用的盘外招都用了个遍,但对方咬的很死,法院方面也不敢乱给承诺。

    梁必达无奈之下,突然手按心脏到底抽搐起来。

    审判长无奈的宣布因被告辩论律师突发健康状况庭审暂停,休庭三天,视辩方律师健康状况再决定下次开庭日期。方乐儿被梁大状在庭审现场的精彩表演吓到了,一度以为他是真扛不住压力病倒了,直到打发了急救车,回酒店的路上才知道梁大状是用的缓兵之计。

    一小块发沫剂加上一点演技,又为这场官司赢得了几天时间。梁大状虽然奸计得逞,但并未表现出多得意的样子。这官司不好打,顾天佑给了死命令,只许胜不许败,甭管用什么法子,花多少钱,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缺德冒烟突破底线的,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就因为这句话,所以难办了。

    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律师和青楼女子可算是同行。这话听着有点言重了,但其实非常贴切。大家都是为了钱在卖底限,要成功首先比的是谁更不要脸,这两个行当里的失败者都是那些扭扭捏捏还想要点碧脸的。

    顾天佑的这个命令里有一句不能突破底线,就这句话把梁大状为难死了。他的对手可是个没什么底线的主儿。这就相当于逼着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去跟另一个色艺双绝还不穿裤衩子的花魁去争生意。

    这不是要活生生逼死梁大状的节奏吗?

    陆子琪倒是蛮淡定的,这些日子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警方的调查工作始终没能证明她的清白,因为对方的缘故,她现在已经被限制自由,不能离开京城范围。随时准备接受传唤。方乐儿为此很自责,总觉着这场官司中没能帮上什么忙。陆子琪安慰她说,不必担心,就算官司输了被判有罪也没关系,她现在是孕妇了,法律规定可以交保申请免于刑罚。

    梁必达幽怨的看着方乐儿,心里想着,你有什么可难受的,官司输了你个小贱人大不了跟那小子卖几滴眼泪就没事了,老子可是在拿生命帮你们打官司。

    就在这个时候,梁必达的电话响了,居然是对方律师打来征询是否能接受庭外和解?梁大状吓了一跳,忙问什么条件?对方律师说,两天后会有一台高难度手术必须陆院长亲自操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要答应这个条件,一切都好说。

    胡莫菲恼火的说,这事儿的幕后就是那个杨宏道在搞鬼,小龙女去那边把他的狗儿子废了,只有姐亲自做这台手术才最有把握,什么叫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吓唬谁呢?求人还敢这么狂,偏不给他做,不就是打官司吗?陪着他们一直打就是了。

    陆子琪说,他在东南呢,之前来过电话了,介绍了这患者的伤情,意思是手术还是要做的,但不是立刻,让我等他的消息。又补充说,好像他在那姓杨的家里做事呢,我觉着还是听他的吧。

第四百六十七章 行仁术存恶意

    假神鬼以立威,而人莫辨真伪。伪称天命,其徒必广。这句话是张居正说的,说白了就是学会用拉大旗扯虎皮,装神弄鬼吹牛逼的办法必定能招揽许多门徒。不过那是针对一般人而言,在真正的高人面前,只有虚假的东西是立不住的。必须得有真东西。顾天佑说魏静安,你会不会误诊了?一句话就把魏静安给激怒了,但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病榻上,老人还在昏迷不醒中,顾天佑假模假式的从老者手腕上把手抽回,接过毛巾板儿擦了擦,沉吟道:“难怪以你的道行经验也会出现判断错误,他表面看是损在了肺金不调,以至邪魔内侵,增生盘踞內腑,乱了五行根基,加上年岁大,导致恢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魏静安微微额首,目光深沉看着顾天佑,道:“正是如此,听龙师叔的意思,难道还有别的可能?”

    玄门是个传承千年的江湖组织,有着严格的规矩,对师门辈分极其看重。尽管魏静安对顾天佑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没有实质证据的情况下,还是不得不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年轻的以师叔尊称。虽然证件不像作假,但毕竟不能尽信,古人讲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道医也好中医也罢,总归是得用本事说话。他在观察,等待顾天佑露出破绽。

    顾天佑道:“正是,咱们这一门行医便是求道,这个道千变万化,深邃难以尽知,就比如老师父常讲,人之根本皆在魂魄,病患也难逃这二字,只是其中蕴含深刻至道,道行不够便难以窥测真相,我断这老人伤了尸狗和非毒二魄损了,所以才会伤及肺经,导致庚金难调,五行紊乱以至于血气淤塞,增生遍布內腑,只要从二魄入手,这老人还是有希望治愈的。”

    魏静安将信将疑,道:“龙师叔懂的动魄之术?”

    顾天佑道:“否则,我又何必跟你说这么多?”

    老江湖不好糊弄,想要取信于人,就得拿出真本事来。顾天佑不懂道医,但是懂魂魄,甚至可能是当世最懂这个的人。说起来保证头头是道,就算是魏静安这样的大行家也听不出破绽来。

    今天这事儿并不需要显露多大本领。因为整件事都是策划好的。这老者是跟孙京飞借来的外援,盗天真人老萧的弟子,服气炼丹多年,一身道行已达登堂入室之境,伪装个脉象并非难事。顾天佑要做的就是假意施术把老者弄醒,伪称改魄从根本上解决了老者的病患,藉此忽悠魏静安,使其相信天佑哥的医道高超学究天人。

    顾天佑道:“魄是元炁所聚而成,又以五行阴阳区别,这位老先生伤在庚金和真火相冲,这应该与他生活的环境有很大关系,庚金过盛,而真火太弱,这个病多半是由重金属污染的水源导致的,要想根除也需得从这方面入手。”

    魏静安眼中微有异色,目视顾天佑:“龙师叔言之有理,却不知有何妙方?”

    顾天佑道:“魄是体之根基,调魂养魄是道医门里的基础,但要说到治疗,其实可以考虑采取西医的手段,第一步需得摘除掉他体内不断生长蚕食命元精华的增生组织,既是手术;第二步要化解其体内的庚金寒毒,他年事已高,自身造血恢复的能力衰弱,需要外力辅助才行。”

    魏静安不动声色道:“可是要化疗?”

    他的潜台词是,你直接说用西医那一套不就完了吗?顾天佑含笑点头,道:“不过我还有第三步,化疗是一把双刃剑,能祛除邪毒的同时,也会破坏体内的阴阳平衡,导致器官衰竭,免疫系统被破坏,元炁巨损,乃至肾水枯竭,所以这个时候需要道医出手,动魄就是通过医家手段先增强患者魄力,提升病患自我调节五行阴阳平衡的能力。”

    魏静安道:“人之魄力得自天授损于天命,早有定数,增强魄力无异于神通再造,动魄之术在门户中属于最顶级的传承,非九重之上境界不能领悟,实不相瞒,贫道也只是偶有听闻,以贫道所知,当今世上,静字辈当中,贫道敢言无人通晓,纵是致字辈的前辈高人,领悟此道者也只存在于传说中。”

    顿了一下,接着道:“贫道这么说,绝非是质疑师叔刚才所说,只是魄之为物,虽存在于人体内,却是无形无相,掌控其力比之领悟外物大道,还要难上不知多少倍,以师叔的年纪看来,很难让贫道相信你已经掌握此道之精妙。”

    顾天佑道:“有志不在年高,无志空活百岁,医家的事情还是用医病的手段来说话。”说着,喧宾夺主坐到了坐堂先生的位置,提笔在手刷刷刷写了个方子。

    魏静安招呼伙计按方抓药,改制煎熬好后拿过来。转头又问顾天佑:“龙师叔除了这个方子外,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顾天佑道:“你是想问是否需要行针吧?”摇头自问自答:“不需要了,一般而言动魄是为了帮助受损的魄吸收药力,人手难及所以必定靠行针来做导引,但是他损了尸狗魄,最忌庚金,故此也有古法以牛筋做针来行针的,不过此物太难得,需以百岁八百里老虫的筋膜为原料制作,我料想你这也没有,所以只好勉为其难试一试徒手震魄的手法。”

    这番话展示出了一些道门秘传的真材实料,有的内容是当初跟李阳明那里听来的,有的是在北美的时候听泓又大师讲道说起过的,也有顾天佑自己领悟的。外行听来不过明了字意,道一声不明觉厉。内行人闻之却不亚于惊闻秘传,耳畔响惊雷。魏静安面带惊讶之色,尽管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性子,此刻却也禁不住对顾天佑生出几分信任敬佩之心来。

    药熬制好了,魏静安恭敬的双手端到顾天佑面前,咬文嚼字道:“这方子弟子闻所未闻,只从几味药的性子上看,似乎全无关联,也无具体针对某种表征的意思,实在是很费解,这位病患的境况不佳,却还不至于一下子便要了命,若是因为药物不协而至有所损伤,本医馆倒是不怕赔偿几个钱,只是担心师叔你”

    顾天佑一挥手,笑道:“我也不怕,不过你的顾虑是对的,还是先把他弄醒,征询了本人意见后再给人家灌药也不晚。”说着,手按老者当胸,掌心微微起伏震动。顾天佑存心卖弄,很小的动作却发出轰轰的巨响,不大会儿,老者便在魏静安和一干医馆伙计惊奇的注视下醒转过来。

    无悬念的,老者欣然接受实验,把熬制好的药一口气喝下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本来苍白的脸色竟渐渐转红。魏静安抢上来给老者号脉,惊讶的发现气脉竟比先前宏大有力了许多。

    六千里之外的京城,一场激烈的法庭辩论刚刚暂告段落。双方都是纵横法务界多年的老油条,深谙诉讼行业内一切明暗规则,不管是梁必达,还是对面的郭大状,都是精于语言陷阱,擅用法律圈套的此道高手。一场庭辩下来,便相当于两个顶尖高手以唇枪舌剑交锋一次,端的是巅峰对决。

    梁必达在庭辩过程中落了下风,郭大状的无耻程度超过了他的预期,上次的认子闹剧虽然把他的名声搞臭了,但并没有彻底击倒对手。这位郭大状很快就重整旗鼓再次出现在庭审现场。作为原告代理律师,代表原告对本案穷追猛打。梁大状把常用的盘外招都用了个遍,但对方咬的很死,法院方面也不敢乱给承诺。

    梁必达无奈之下,突然手按心脏到底抽搐起来。

    审判长无奈的宣布因被告辩论律师突发健康状况庭审暂停,休庭三天,视辩方律师健康状况再决定下次开庭日期。方乐儿被梁大状在庭审现场的精彩表演吓到了,一度以为他是真扛不住压力病倒了,直到打发了急救车,回酒店的路上才知道梁大状是用的缓兵之计。

    一小块发沫剂加上一点演技,又为这场官司赢得了几天时间。梁大状虽然奸计得逞,但并未表现出多得意的样子。这官司不好打,顾天佑给了死命令,只许胜不许败,甭管用什么法子,花多少钱,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缺德冒烟突破底线的,任何手段都可以用。就因为这句话,所以难办了。

    从经济学的角度分析,律师和青楼女子可算是同行。这话听着有点言重了,但其实非常贴切。大家都是为了钱在卖底限,要成功首先比的是谁更不要脸,这两个行当里的失败者都是那些扭扭捏捏还想要点碧脸的。

    顾天佑的这个命令里有一句不能突破底线,就这句话把梁大状为难死了。他的对手可是个没什么底线的主儿。这就相当于逼着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去跟另一个色艺双绝还不穿裤衩子的花魁去争生意。

    这不是要活生生逼死梁大状的节奏吗?

    陆子琪倒是蛮淡定的,这些日子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警方的调查工作始终没能证明她的清白,因为对方的缘故,她现在已经被限制自由,不能离开京城范围。随时准备接受传唤。方乐儿为此很自责,总觉着这场官司中没能帮上什么忙。陆子琪安慰她说,不必担心,就算官司输了被判有罪也没关系,她现在是孕妇了,法律规定可以交保申请免于刑罚。

    梁必达幽怨的看着方乐儿,心里想着,你有什么可难受的,官司输了你个小贱人大不了跟那小子卖几滴眼泪就没事了,老子可是在拿生命帮你们打官司。

    就在这个时候,梁必达的电话响了,居然是对方律师打来征询是否能接受庭外和解?梁大状吓了一跳,忙问什么条件?对方律师说,两天后会有一台高难度手术必须陆院长亲自操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只要答应这个条件,一切都好说。

    胡莫菲恼火的说,这事儿的幕后就是那个杨宏道在搞鬼,小龙女去那边把他的狗儿子废了,只有姐亲自做这台手术才最有把握,什么叫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吓唬谁呢?求人还敢这么狂,偏不给他做,不就是打官司吗?陪着他们一直打就是了。

    陆子琪说,他在东南呢,之前来过电话了,介绍了这患者的伤情,意思是手术还是要做的,但不是立刻,让我等他的消息。又补充说,好像他在那姓杨的家里做事呢,我觉着还是听他的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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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枭雄介绍:
天堂收留虔诚的逝者,地狱接引堕落的灵魂。天堂归上帝,地狱归我——顾天佑。无间地狱里走出的少年郎,机巧诡诈,冷酷铁血,长袖善舞,风流不羁,徘徊正邪之间,笑看风云变幻,终成一代枭雄。———————————————————成人读物,心理年龄不足十八岁者慎入。无间枭雄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无间枭雄,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无间枭雄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