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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徐公子胜治     惊门txt下载     惊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97、访仙居,凡街常客应知味

    第二天下午,几人到了běi jīng,来接他们的就是郝墨。这位妖修中等身材,剃平头一张圆脸,相貌大概二十多岁,大眼睛、嘴角微微上翘,总是笑眯眯一团和气的样子,对麻花辫等人非常客气,跑前跑后的招呼着,显得既热情又有礼貌。想到自己是来找他麻烦的,成天乐甚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郝墨本人好像还蒙在鼓里呢!

    成天乐也在注意观察郝墨的生机律动特征,发现与刚遇到麻花辫时不同。麻花辫当初要么把气息完全收敛,要么不在意展现狼妖的特征,而这位郝墨也学过收敛气息一类的法诀,却又不是完全不留痕迹。成天乐能够感觉到他的生机律动特征与常人不同,但无法分辨他是何种妖修,如果事先不知情的话,甚至不能确定他就是妖修。

    由于他们到的时间有点早,郝墨便说道:“晚上的吃烤鸭的地方已经定好了,就在王府井附近,从**广场过去很方便,我们先去参观国家博物馆吧。”

    中国国家博物馆就在**广场东侧、人民大会堂对面,国宝级文物荟萃之地,展品历史涵盖数十万年,有很多传世重器是在别处见不到的。修行人感应物xìng沧桑、天人造化,也很喜欢来这种地方,往往终rì流连忘返。国家博物馆免费对公众开放,凭身份证领参观券,进门还要过安检。

    訾浩有些为难的说道:“我没带身份证啊!”他确实没带身份证,因为根本就没有.

    郝墨很大方的说道:“你拿我的身份证进去就行。反正发票的地方也不会仔细看。国博我已经参观过很多次,就在外面等你们。广场附近不好停车,你们要出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

    参观完博物馆,干脆就没让郝墨开车,他们步行约两站路去王府井吃饭。穿过步行商业街的时候,郝墨有些抱歉的解释道:“欧阳掌门下午还有些急事要处理,不能来陪你们逛博物馆。让我把你们接到饭店,他随后就到,我们燕山宗的两位长老也会来。”

    话刚说到这里。郝墨的电话就响了,接起来听了几句,挂断后冲麻花辫等人道:“真不好意思。我待会儿送你们到饭店就得先走了,掌门等人已经在路上,那边还有点事没办完,让我回去处理。”

    麻花辫:“什么事啊,连饭都来不及吃?”

    郝墨:“门中的杂务而已,我在燕山宗就是个跑腿打杂的,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事。”

    成天乐:“郝墨道友辛苦了,很抱歉还要让你继续受罪。”

    郝墨:“这算什么受罪,都是应该的!不必叫我郝墨,叫我小郝或者小妖就行。同门或相识的同道都是这么叫我的。”

    晚上吃烤鸭的地点并非是běi jīng有名的全聚德,而是王府井旁边一家门脸不太起眼的饭店,名叫做四季民福。麻花辫掏出自己的小手机看收到的信息,包间是全福厅,可是饭店里却没有这个包间。郝墨的手机短信上也是这么写的,看来是搞错了。

    饭店里倒有个金福厅,他们想当然认为就是这间,推门却发现里面坐了一桌不认识的客人,赶紧道歉出来。又找服务员去查预定记录,包间是燕山宗总管、欧阳海的道友方秋咏定的。原来是满福厅。

    来到包间里坐下,欧阳海等人还没到,郝墨匆匆告辞离去。成天乐悄然道:“看这郝墨的样子,好似完全不知情。如果他真与车轩有勾结,也应该收到消息才对。那天晚上可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还企图出手暗算,后来又在车轩的办公室里留了一百万现金想收买我,他们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兑振华分析道:“也有可能车轩所勾结的捉妖师不止一拨,他们互相之间并没有联系。车轩还没有来得及把信寄出,我们就找上门了,这是前天夜里才发生的事,郝墨有可能还没得到消息。”

    訾浩:“我刚才一直在提防他,怕他把我们带进什么陷阱去,但今天到的地方包括这家饭店都不应该有什么问题。……看此人的反应,要么是真的毫不知情,要么就是深藏不露的大jiān大恶之徒。”

    麻花辫:“可惜今天晚上他不在,本来我还想让燕山宗的尊长当面质问呢。”

    正在说话间,燕山宗的人到了,方秋咏领着麦麦先进来的,后面跟着方方与陈智这一对老夫妻。欧阳海停好车最后进来的,抱歉的解释路上有点堵、所以来晚了点。方方与陈智是方秋咏的父母,看这场合倒不像是什么修行同道拜山,而是亲朋好友之间的聚会,欧阳海夫妇连女儿麦麦都带来了。

    五岁的麦麦一见到麻花辫就很亲热的打招呼,燕山宗几人先做了自我介绍,并问麻花辫随行的几位同道是谁?麻花辫其实也不清楚成天乐是干啥的,只是告诉欧阳海——这位成总来自苏州、是白少流的朋友,一介江湖散修,而兑振华与訾浩都是成天乐的朋友。这一次她出山行游,白少流特意吩咐她与成天乐结伴而行。

    欧阳海礼节xìng的道了一声久仰,然后坐下来点菜开席,他很客气的说道:“这家饭店看着不太起眼,包间也不算宽敞,但是烤鸭做的不错,评价很好。”

    成天乐问道:“欧阳掌门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经常来吃吗?”

    欧阳海很随和的答道:“叫我欧阳师兄就行,我与白总是平辈。……我是在大众点评网上看见这家饭店的,网上评价不错,赤莲道友说想吃烤鸭,我就想到了这里。”

    大众点评网?看来这世间修行门派的掌门,并非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在红尘中你若不知他的身份,就和平常遇到的人没什么不同,这样的气氛显得很放松。烤鸭现场片好端上来,吃法还挺有讲究,有服务员在桌边演示。

    第一盘是酥皮和略带肥的那层腻肉,酥皮蘸糖、腻肉蘸蒜泥,不卷荷叶饼空口吃。第二盘是片好的肉,服务员现场示范,一片荷叶饼要包几片肉、酱往什么方向抹、加什么调料、包成什么形状、吃的时候有什么口感等等。

    成天乐叹道:“同样一盘菜,也分怎么吃、会吃不会吃,听服务员这么一讲,食yù都勾起来了!”

    先吃了一会儿菜,敬过一圈酒,欧阳海这才问道:“赤莲道友,你说有事要问我,还有东西要给我看、与我燕山宗门下有关,究竟是什么事啊?”

    麻花辫一指成天乐:“是我跟随成总行游时遇到的事情,与白总好像还有点关联,我也说不清,还是让成总介绍吧。”

    成天乐放下筷子道:“此事说来话长,三言两语讲不尽啊。”

    欧阳海笑道:“成师弟不必着急,慢慢吃、慢慢讲。”

    想讲清楚这件事,还要从三年前从头说起。成天乐忽略了一些无关紧要、也不太好解释的细节,只说自己当年曾偶尔在一个传销团伙里停留,结识了同在团伙里见证世间人yù的白少流。从传销团伙出来之后,他便联系执法部门端掉了苏州的这个团伙。

    到了去年,成天乐的一个朋友又不慎被骗进江苏shè阳的一个传销团伙中,成天乐赶过去解救了她,并顺手打掉了那个团伙。他发现shè阳的这个团伙与曾经在苏州活动的那个团伙是属于同一组织的,还顺手抓了一只麝鼠妖带回苏州镇压。就是那麝鼠妖告诉他,与此事有关联的兑振华也是一位妖修。

    既然已经插手了,而且成天乐也算是受害者,那就索xìng追查到底吧,他便与师弟訾浩离开苏州到天津去找兑振华。恰恰在这时,白少流带着麻花辫路过苏州去找他,得知他的行踪,便让麻花辫拿着一封亲笔信在山东泰山追上了他们。他们到天津找到了兑振华,得知那个传销组织的幕后策划者是一位狼妖车轩。

    接下来的事情,成天乐介绍的很详细,几乎源源本本全说了,最后拿出那封信和那个盒子道:“我们在车轩的书房发现了一封写给贵派弟子郝墨的信,它还没有来的及发出,同时也搜出了这盒珠子,请欧阳掌门过目。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所以麻花辫决定登门相告,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欧阳海接过信看了一眼,脸sè马上就黑了,脑门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压抑着怒意道:“这个小妖,竟敢勾结那狼妖为孽,我燕山宗绝不轻饶!”说着话把那封信交给方秋咏、方方、陈智等人传看。

    方秋咏眉头紧锁道:“一定要彻查,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再说,我燕山宗一定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两位长老也对欧阳海道:“你如今身为掌门,一定要慎重处置,不能袒护门下,回去之后就把郝墨叫来好好查问!”

    欧阳海满面愧sè道:“成师弟,诸位道友,真没想到我燕山宗会牵涉到这种事情中,多谢你们上门相告,请放心,我一定会严厉处置的。”(未完待续)RQ

298、品雅意,闲情逸坐休轻薄

    欧阳海满面愧sè道:“成师弟,诸位道友,真没想到我燕山宗会牵涉到这种事情中,多谢你们上门相告,请放心,我一定会严厉处置的。”

    麻花辫却说道:“我们只有这一封信而已,还不能证明郝墨就一定勾结车轩做过坏事,好好问清楚便是,不能放过也不能冤枉。……你们也不能只看信啊,把盒子也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冉遗鳍珠吗?我们都不认识。”

    欧阳海将盒子打开查看,脸sè变得更加难看,点了点头道:“正是冉遗鳍珠。”

    长老陈智也一脸yīn沉的说道:“普通的妖修不可能有此物,你们既然能在车轩那里搜出这种东西,就说明他一定和修行门派中的败类有勾结。”

    麻花辫好奇的问道:“冉遗鳍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说车轩自己得不到此物呢?”

    长老方方解释道:“《山海经-西山经》有云,英鞮之山,上多漆木、下多金玉,鸟兽尽白。涴水出焉,而北流注于陵羊之泽。是多冉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马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御凶。古籍中提到的遗鱼,其实是一种异兽,鱼身下有六鳍如爪,其鳍根部的骨节炼制成珠,便是这冉遗鳍珠。

    它也是一种天材地宝,可用合器之法熔炼于法宝之中,虽然不是十分珍贵难得,但此物产自西昆仑,若无飞天之能是无法把它带到人世间的。区区狼妖车轩,凭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找到?应该是修行门派之物。他从人间修士那里得来,如此才能解释的通。”

    成天乐恍然点头道:“原来如此!”他并未追问方方长老所提到的西昆仑是什么地方,想当然的就以为是昆仑山以西人迹罕至的高原。方方长老的话中还提到“飞天之能”,原来境界高超的修士真的可以飞天而行,成天乐不禁暗暗乍舌,心中既羡慕也对自己未来的修炼充满期待。

    欧阳海又说道:“诸位道友若信得过我,这封信就交给我。我这就回去严审郝墨!……你们暂且在酒店休息,明天请到石景山来,我召集在京的燕山宗弟子。要当众给一个交代!”

    成天乐听欧阳海的语气不善,知道他想着急回去收拾郝墨,赶紧婉言劝阻道:“欧阳师兄不必动怒。事情还没查清楚呢,仅仅这样一封信不能说明什么,也许只是个误会。”

    欧阳海咬牙道:“是不是误会,我当然要问明白!……今天的事多谢诸位道友,若不是你们登门相告,我燕山宗要么蒙受不白之冤,要么就是门中出了败类却还蒙在鼓里。”

    成天乐又一指那盒冉遗鳍珠:“既然车轩的信中提到了此物,我们也是在他家里搜出来的,欧阳师兄就连信一起拿走吧。”

    方方长老却摇头道:“知道有这件东西就行了,妖孽既然是诸位诛灭。此物当然应该成总留下,我燕山宗怎么能要呢?冉遗鳍珠有‘兴风作浪’之妙,炼化于法器之中,还可定神、安神,阻挡魔魇侵袭。若施展攻敌妙用。则可以化魔魇袭人,也是有用之物。”

    ……

    当天夜里就在附近的酒店休息,成天乐本想客气一番、不愿打扰燕山宗太多,可是燕山宗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第二天早上洗漱已毕,方秋咏亲自开车来接他们。离开市中心到了石景山的郊外,大道上行人渐渐稀少。车子拐进了一个苗圃。下车之后走过几排花房,一片银杏林中间有一块空地,前方放着八张椅子。

    欧阳掌门、方方、程智二位长老、总管方秋咏都有座位,另外四张椅子是给麻花辫等客人准备的,还有五、六名燕山宗弟子侍立一旁。互相介绍完毕、众人都落坐之后,欧阳海沉着脸喝道:“郝墨,你出来吧!”

    郝墨是自己从后面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却把成天乐给吓了一跳——昨天刚刚见过,今天就差点认不出来了!只见这位小妖是鼻青脸肿、满脑门包,衣服穿得倒还算整齐但,也能想到那遍体鳞伤的样子,显然是被揍了啊。看来这位欧阳掌门脾气火爆,出手也太重了点!

    成天乐暗中以神识扫过,却又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妖的样子要多凄惨有多凄惨,如此伤势假如换个普通人恐怕两个月也起不了床。但他是妖修所化成的人形,虽然被胖揍了一顿,但原身神气未损,只要善加调养,过两天也就没事了,只是看上去太惨了!

    成天乐随即明白过来,欧阳掌门这是故意做样子表态呢,让郝墨这么惨兮兮的出场,既给同门看、也给成天乐等人看——他绝不姑息纵容门下弟子!至于事情嘛,还是要当众说清楚的。

    鼻青脸肿的郝墨来到空地zhōng yāng站定,拱手行礼见过门中尊长以及各位宾客,可怜兮兮的问道:“请问掌门,您有何吩咐?”

    欧阳海取出那封信在手里抖得哗哗响,喝问道:“昨天夜里我已经问过了,你也狡辩过了,现在当着众人之面,再把话说清楚!”

    郝墨的神情委屈的都快哭了,躬身答道:“各位尊长、同门道友,我已经说过了,我根本就不认识车轩,就连这个名字都没听说过!”

    欧阳海:“不要这么武断,世上之人你每天见过那么多,你也可能不知他的真名。我要你仔细回忆,这些年来在外面结交的人中有没有谁可疑,想出结果了吗?”

    成天乐插话道:“郝墨道友没听说过车轩的名字?请问这里有纸笔吗,能否借我一用?”

    方秋咏随即让人取来纸笔,成天乐现场勾出了一幅素描,画的就是车轩。他只见过车轩一面,但印象却十分深刻,笔尖在纸上沙沙做响,了了数笔却勾勒的十分传神。假如不知其身份,仅看车轩的样子丝毫不觉凶恶,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眉清目秀、下巴微微有点尖,眼神柔顺甚至还有几分腼腆。

    见他的画技如此绝妙,身边的人都露出了赞叹之sè,成天乐站起身来将这幅速写的肖像递到郝墨身前问道:“你认识这个人吗?”

    郝墨微微一怔:“这个人我认识,当时就怀疑他是妖修,还跟他结过梁子呢!他调戏过白菜……”

    这回轮到成天乐愣住了:“什么,他调戏白菜?”

    郝墨:“是的呀,当时榨菜也在场。”

    成天乐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话,那车轩不去酒吧调戏美女,跑到菜市场去调戏白菜?”

    郝墨:“白菜就是美女啊,当时就是在酒吧里。”

    欧阳海插话道:“小妖,你说的白菜和榨菜是两个人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郝墨答道:“掌门明鉴,她们是两个人又不是两个人,而是草木之jīng、化为人形后时常在红尘中行走,我们也偶尔在一起交流切磋。”

    欧阳海面sè一沉道:“你在外面结交了草木jīng灵,却没有向门中尊长禀报。擅自与人交流法诀,这也是违反门规之举!”

    郝墨低头道:“我们所交流的并非修行法诀。”

    欧阳海:“那是什么?”

    郝墨:“画画呀!您知道我是做美术设计工作的,在网上认识了她们俩,我教她们画画,她们教我做手工艺。虽对炼器之道有所印证,但并未谈过传承法诀。”

    成天乐:“你是搞美术设计的?我也是学美术设计的!”

    郝墨:“难怪成总的画技如此高超,有空一定要好好和你学学,我的爱好就是画画、还有唱歌。”

    成天乐:“画画嘛,基本功是练出来的,但其神韵需要在天地山河、世事人烟中感悟,倒不是能跟谁学。……我们跑题了,以后再聊这些,还是先说正事吧。”

    方秋咏也皱眉道:“小妖,先别谈画画唱歌之类的爱好,你在外面结交两位草木之jīng,却没有告知门中尊长,未谈及本门传承法诀也就罢了,但以后要注意,必须得打声招呼,否则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师门恐怕还不知情。……这件事与车轩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郝墨解释道:“这就与我的爱好有关啊,我们是在网上一个聊文艺的群里认识的,后来又在三里屯一个画艺酒吧里聚会。去年有一次,我们约好了又在那个酒吧里见面,谈画画和捏泥人,反正都是雅事。……我到的有点晚,一进门就发现有个家伙正在调戏白菜,语气不yīn不阳的,就是成总所画的这个人。”

    方秋咏追问道:“那白菜既然是草木之jīng,也应该有法力修为,没有动手吗?”

    郝墨:“那人也有法力修为,比白菜、榨菜还有我都要高强。地方是三里屯的酒吧,自然不好公然斗法,但双方也施开神识暗中较量,白菜她们显然不是对手。那人应该是识破了她们的身份、意图要挟,正在说让白菜跟他走、将会怎样怎样,否则又将怎样怎样,总之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未完待续)RQ

299、燕门技,寒山一带伤心碧

    方秋咏:“你一定也出手了,结果如何啊?”

    郝墨很老实的答道:“我赶到时已察觉法力波动,见这个场面也出手了,企图不动声sè的制住那人,不料仍然不敌。{手}{打}{吧}{.{}{}我施展的是燕山宗秘法,缠住他的神识之力,让他不能暗中控制住白菜,他若不公然展开法力激斗,也奈何我不得。

    但我也自知不是对手,于是报出了燕山宗的身份,告诉他我是燕山宗门下弟子郝墨,才把那车轩给惊走,并没有再继续纠缠。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情况很险啊。若是白菜一人,很可能就被那车轩制住了,幸亏有榨菜在一旁帮忙,而我又及时赶到才化解这场危机。我当时就怀疑那人也是妖修,但匆匆出手并没有看透底细。我和车轩只打过这么一次交道,若不是今天成总相告,还不知他的身份姓名呢。”

    欧阳海眉头紧锁道:“你在外面结交草木之jīng,并未禀报门中尊长,若是世间论交未谈及门中独传秘法也就罢了。可是你以燕山宗弟子的身份出手,为何事后也没说呢?”

    郝墨低下头道:“白菜与榨菜原先并不知道我是燕山宗弟子,那次事件之后才清楚。师门有命,不得擅自在外与人纠缠争斗,而且这件事也没别人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没敢说。”

    方秋咏又问道:“那白菜和榨菜呢,得知你是燕山宗弟子,后来又怎样了?”

    郝墨答道:“后来我们再没见过面。我和她们是在网上文艺群里认识的。突然得知我是燕山宗弟子,估计心中也有所忌惮。再加上她们已被车轩识破了身份、受到威胁,自然是不敢再露面了。……门中尊长也说过,在外不要无故欺压草木之jīng,世间有仙家高人对此很反感,我一直记得呢。见到有别人这么做,当然也想出手阻止。难道不对吗?”

    欧阳海的脸sè微有缓和,点了点头道:“确实是有这么个说法,我也跟你们提过。想当年我有幸做为燕山宗弟子。参加过天下宗门齐聚的三山会。人多势众的大派南海派弟子曾在市井中无故欺压一草木之jīng,结果场子都让人给砸了。后来因此事还有一场顶尖高人的论道斗法,那个场面你们是没看到啊。我至今心有余悸!”

    郝墨张大嘴道:“还有这回事啊?”

    方方长老插话道:“当然有这么回事,砸了南海派场子的人就是当今昆仑盟主石野,那位草木之jīng后来便是他的弟子丹果成,你应该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说这些往事了,你出手阻止一位妖修在世间欺压草木之jīng,倒也没错,反而符合我燕山宗弟子的行止风范,只是事后应该说一声。否则那妖孽衔怨报复,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这位长老说话很有讲究,虽是在指出郝墨的不是。但也是在向成天乐等人暗示——车轩那封信可能是故意的、就是想栽赃给郝墨,企图混淆视听,让人误以为燕山宗弟子郝墨就是与他有勾结的“捉妖师”。

    这时訾浩在元神中暗道:“成天乐,你听明白那位方方长老的意思了吗?他想说那封信是故意栽赃,有人企图搅混水。把我们的追查方向引到燕山宗这边。”

    成天乐暗中答道:“我正在听呢,差点都听傻了,原来还有那么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情,这世上还有草木之jīng、世间修行各派还有什么三山聚会、昆仑盟主。我正在琢磨呢,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没反应过来这茬!……但有点不对劲啊。车轩怎么知道我们会去、又恰好留了那封信让我们找到?”

    訾浩:“那信应该不是车轩自己留的,别忘了有人暗杀车轩灭口,还在车轩的办公室里留了一百万现金给你。……那封信和那盒冉遗鳍珠,应该是他们让车轩放在家里,就料到我们能找到。”

    成天乐:“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也别着急下结论。我们先听听他们说的话,还有很多别的事情呢,越听越有趣。”

    几位尊长的话不仅成天乐感兴趣,燕山宗门下弟子也很感兴趣,有一位很年轻弟子插话道:“昆仑修行各派还有三山聚会,师父,我们能参加吗?”

    欧阳海笑道:“若好好修炼自然有机会,但暂时是赶不上了。天下各派聚首的三山会定在农历辛未年,每六十年一度。上次是一九九一年,下次要等到二零五一年了。”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麻花辫说道:“郝墨道友,你自称曾与车轩结仇,因为他在酒吧里调戏草木之jīng,而你出手相助、以燕山宗弟子的身份惊走了他。……可是燕山宗各位尊长并不知此事,那白菜和榨菜谁也不认识,我们也不知真假,不知她们能否现身为你作证?”

    郝墨答道:“虽然没有再见过面,但网上还有联系。我帮过她们,她们也应该会帮我这个忙,告诉她们车轩已被诸位诛杀,应该可以约出来见个面。”

    欧阳海一拍大腿道:“这种事情,你干嘛不早说?昨天夜里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无辜,根本不认识车轩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假如你把私下里做的一切都交待清楚,就算不知那人就是车轩,我也多少能想明白其中蹊跷,你也不至于挨一顿揍!”

    方秋咏则吩咐道:“既然你是以燕山宗弟子身份做的事情,那么就要负责,将那白菜和榨菜约出来与赤莲道友等人见面,证明你所言不虚。……那车轩确实与世间修行门派弟子有勾结,那盒冉遗鳍珠就是证据,却想把脏水泼到我燕山宗头上。这件事就算赤莲道友和成总不再追问,我们也要追查到底,不能就这样算了。”

    麻花辫又说道:“我与成总怎么可能不再追问?否则成总也不可能不收那一百万继续追查到燕山宗,当时他们还想杀兑振华道友灭口呢!”

    欧阳海突然问道:“你们当时看见一道碧光袭来,是不是?”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相当凌厉难防。”

    欧阳海:“兑振华道友,能否请你站到十丈之外,我们做一番演示。你不必运功相抗,只需以神识感应,看看当时的偷袭与我所施展的法术是否一样?”

    一直没敢怎么说话的兑振时站了起来,退到了空地之外、来的路上,距离欧阳海大约有十丈来远。欧阳海坐在那里突然一弹指,只见他带的指环上发出一道碧光直shè兑振华的眉心。就在碧光堪堪要击中的时候,突然自行爆成一片光团,一股力量撞在兑振华的额头上包裹住全身,将他卷了个跟头又落地站稳,竟毫发未伤。

    成天乐、麻花辫、訾浩等三人点头惊呼道:“不错,就是这样一道碧光,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欧阳掌门所施展,要比那天我们看见的要凌厉多了!”

    被吓了一跳的兑振华却摸了摸脑门道:“不对,不对,有点不对劲。看上去是一模一样的手段,法力运转的巧妙却不同,应该只是模仿其形、未得其神。”

    旁人都是看热闹的,只有亲自被那一道碧光击中脑门的兑振华才清楚其中门道。假如兑振华当时死了,事后恐怕谁也说不清,就连旁观的成天乐等人也分辨不出这种手段的区别。

    欧阳海点了点头道:“幸亏兑道友无恙,否则我燕山宗真不好洗脱嫌疑。放才所施展的是我燕山宗的独门秘技——燕山伤心碧,取自李太白的一句诗‘寒山一带伤心碧’。看来有人确实故意安排,想栽赃陷害燕山宗。诸位道友,我想问一句,如果是我亲自出手,你们当时拦的住吗?”

    訾浩思忖道:“当时事发突然,如果那人有欧阳掌门如此凌厉的法力,我们肯定是挡不住的,兑大哥就要遭殃了!”

    方秋咏满面怒容:“太可恨了!他们知道郝墨是燕山宗弟子,所以模仿燕山宗的独门法术杀人灭口。可是他们太想当然了,反而露了马脚,兑道友无恙、能察觉出手法不对。想以此栽赃郝墨,却不清楚一件事,郝墨本人根本不会这手法术,他还没学呢!”

    燕山伤心碧,是燕山宗的独门秘技,但燕山宗弟子也不是想学就能学到或学会的。郝墨在燕山宗中地位不高、修为尚浅,还没有得到此法传承。

    兑振华已归座,欧阳海又说道:“郝墨,对方是冲你来的,也是冲我们燕山宗来的。燕山宗虽是小门小派,但也不能让人这样陷害!这几天你就陪同赤莲道友等人,好好招待宾客,也协助他们把事情查清楚。……成总,我们也会追查车轩之事,这几rì你们就在北京逛逛,我让小妖亲自陪着,若发现他的举止有什么不对,千万别客气!”

    欧阳海的处置挺有意思,就让郝墨接下来几天代表燕山宗陪同与接待成天乐等人,而这件事就是因为成天乐他们来找郝墨算账引起的。如果这是一场误会的话,也是一个化解矛盾的机会,若郝墨真有问题,也就等于把人交给他们了。(未完待续)

300、相逢笑,屡貌寻常行路人

    如今看来此事确实是一场误会,郝墨是遭人陷害,样子被收拾的这么惨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心里委屈啊。成天乐若想道歉或安慰,有什么话就私下里说好了。会做人的话,这是个结交修好的机会,不会做人的话也可能会结仇,这对双方来说都一样。

    当天还是郝墨开车把成天乐等人送回市区酒店住下,并说立刻就联系白菜与榨菜,安排时间和地点尽快见面,以证明他所言不虚。訾浩又说道:“那两颗菜确实应该见一见,不仅证明你今天说的话,可能还会发现别的线索。”

    郝墨:“还能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訾浩:“你就那么肯定她们没问题吗?她们以前不知你是燕山宗弟子,但你也不清楚她们的情况啊。那天只是在酒吧见到车轩调戏白菜,你便出手了,事后便再没有见过面。你怎么知道她们以前认不认识车轩、曾经又发生过什么事情?”

    郝墨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么多呢?我当时并不知车轩是什么人,如今是应该多问一问。她们是否和车轩早就认识、了解更多的情况?……假如她们与这件事有牵连的话,这次恐怕就不敢来了。”

    成天乐:“那你就试试呗,假如不敢来,可能就有问题,我们就去追查。说实话,我还没见过草木之jīng呢,也很好奇。”

    郝墨却说道:“那天地间自感成灵的草木之jīng,与一般的修士不同。它们从不敢轻易与修士打交道,更惧怕陌生的妖修,身份来历都是绝对的隐秘。假如能见面的话,成总可不要把人家给吓着了!”

    訾浩不解的问道:“我知道混入人间的妖修很害怕所谓的捉妖师,那草木之jīng为什么连妖修都怕呢?”

    郝墨很好奇的看了訾浩一眼,神情仿佛在问——你怎么连这些都不清楚?但他还是很耐心的解释了一番。草木之jīng当然与人不同,且与其他的妖修、鬼修都不同。他们要么是因为原身特异、要么所生长的地方灵气特殊、要么有玄妙难言的机缘。在漫长的岁月里自感成jīng。

    草木原身是扎根不动的、受天地的滋养,它们成jīng后的修行也与此有关,与世间各派的传承法诀修炼方式不同。因此很难在各派修士那里得到太多指点。而另一方面,自感成jīng的草木,其修行岁月之长久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其原身要么是炼器的天材地宝,要么就是炼制外丹饵药的珍贵材料,在世间可遇不可求。

    比如斩枝可以炼器、摘果可以入饵药,对于草木之jīng的原身来说虽不至陨落却多有损伤,但这些对人间修士包括各类妖修都很有用,它们如何不忌惮?假如遇上了心怀叵测之人,别说原身受损、多年修为空废,甚至连命都可能丢了。修行数百上千年终于自感成jīng,谁愿意有那样的下场呢?

    所以很多草木之jīng很少涉足人烟,多数只在山野中观望红尘。就算来到人间也不会暴露身份。至于出身何种草木、原身所在何地,更是它们的绝对隐秘。

    听到这里,成天乐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今天听燕山门尊长提到,有仙家高人很反感无故欺压草木之jīng的行为,那六十年一度的各派宗门聚会是怎么回事啊?”

    郝墨:“我也不太清楚啊。上次三山会是二十四年前,那时候我还是山野中的小妖,等我度过魔境劫、化为人形的时候,已经是在燕山宗了。”

    成天乐:“那昆仑盟主又是什么人?”

    麻花辫插话解释道:“这我清楚,白总对我讲过,我还见过他呢!所谓昆仑并不是狭义的地名。就是修行各派所在的人间,昆仑盟主是各派共推的主事之人。他叫石野,是三梦宗的掌门;他有个徒弟叫丹果成,是草木之jīng;还有个徒弟叫丹游成,是蛇妖。”

    兑振华惊奇道:“这位昆仑盟主倒是挺有意思,竟收了这些徒弟,那三梦宗难道会是妖修或草木之jīng的传承吗?”

    麻花辫摇头道:“那倒不是,三梦宗的正传道法叫‘四门十二重楼’,就是人间修士所练的金丹大道,并非为妖修或草木之jīng所创。……咱们别说这些了,还是让郝墨快去联系那两颗菜吧。”

    訾浩嘟囔道:“她们叫白菜和榨菜,难道会是白菜jīng和榨菜jīng吗?白菜成jīng也就算了,至少是活的植物,可是那榨菜是加工好的咸菜啊,难道也会成jīng吗?”

    郝墨笑了:“那只是她们在网上的名字而已,真正的原身不可能是白菜,更不可能是榨菜。榨菜就不必说了,无论是大白菜还是小白菜,只有一年枯荣岁月,根本没有足够的机缘却自感成jīng,除非是生长之处特异、自身也有所变异,岁月长久才谈的上修为与灵智。”

    ……

    郝墨隔了一天便约好了白菜和榨菜,还是在三里屯那家画艺酒吧里见面,也不知他是怎么说的,总之那两位草木之jīng还是来了。仍然是郝墨开车,成天乐、訾浩、兑振华、麻花辫等人一起来到了三里屯。

    这家酒吧布置的很有意思,周围的架子和墙上放着、挂着各种涂鸦作品,店中还立着很多画架,几乎每天都有人在这里现场作画,不用酒吧老板花钱请,就是客人们自发的即兴表演,而酒吧提供绘画工具,也算是一道风景线了。还有人经常到这里为客人画素描,顺便赚点零花钱,他们也是北漂一族中的“民间艺术家”。

    郝墨已经提醒过大家不要把人吓着,所以他们进去的时候都刻意收敛气息。白菜和榨菜坐在大厅的角落,成天乐以神识扫过就能发现她们隐约与常人不同。假如不是在酒吧里亲眼看见她们的样子,换成山野中或者公园里,恐怕很难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不因为她们的气息收敛的特别好,而是与常人很不一样。首先是神气波动极淡、几乎不易察觉,从窗外走过恐怕是不会注意到的;其次是生机律动特征恰如草木,不用眼睛看还以为那里放着两株大型盆栽呢。

    訾浩的灵觉敏锐,他在元神中说道:“那两人应该就是草木之jīng了,今天真是长知识了!她们绝非扎根于此,应是幻形而出,却带着草木原身的生机律动特征。”

    成天乐刚想答话,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他给吓了一跳,谁能无声无息的欺的这么近?难道这小小的酒吧里,还有什么深藏不露、修为惊天的高人吗!耳边就听一个声音惊喜的喊道:“成天乐,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巧了!”

    转身一看,是一位面带笑容的姑娘,模样甚是温柔可爱。成天乐露出愕然的笑容:“原来是笑笑啊?真是太巧了,我们居然能在这里见面!”

    拍他肩膀的不是什么高人,而是他的大学同学张笑笑。成天乐毕业后假如没有留在上海、后来又被骗去了苏州,而是跑到běi jīng来找工作,以他的专业很可能也会成为北漂一族中的“民间艺术家”,偶尔来这样的酒吧画画。人生的轨迹就是这么奇妙,他没有走上这样一条路,却在这里碰到了同学。

    成天乐刚才只留意此地有什么异常,却对酒吧里的正常客人没怎么关注,他从一个画架旁边走过去,正在画画的姑娘就是张笑笑,看见成天乐顺手就拍了他的肩膀。

    老同学见面寒暄,互道近况并问某些相熟的同学如今怎么样了,张笑笑又问成天乐怎么会到běi jīng来?成天乐一指角落和身边的几人道:“我来办点事,今天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张笑笑:“那就不打扰你办事情了,回头有空再聊,互相留个电话吧。”

    成天乐竟在这里遇到了大学同学,把兑振华与郝墨弄了个目瞪口呆,而早就等在角落里的白菜与榨菜更是惊讶莫名。她们已知道今天要来的人是谁,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成天乐,是成天乐追查到天津出手诛除了车轩,又根据线索查到了běi jīng燕山宗。

    虽然车轩不是成天乐亲手杀的,但他却是引起这一系列事件的主导人物,虽然心中对这些修士很是畏惧,但在郝墨的请求下她们还是来了,而且郝墨也一再保证不会有什么危险。刚才见郝墨领着几个人进来,她们想当然的就把兑振华当成了成天乐。

    兑振华的法力确实比成天乐更为深厚,但这并不是主要原因,其他人的气息收敛的都非常好,而兑振华可没有得过什么正传法诀,成天乐也没来得及教他如何收敛妖气,再加上他的身形最壮实,所以最为显眼、威猛。

    张笑笑拍了成天乐一巴掌,他们说的话大家都听见了,白菜与榨菜反而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位呵呵傻笑的小伙才是传说中的成总,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可怕嘛,反而挺可爱的样子,与平常人一样,还有同学是“北漂艺术家”、碰巧就在这家酒吧里画画。(未完待续)RQ

301、他山玉,凤兮凤兮从谁栖

    成天乐走过来的时候,两位草木之jīng也站起身来打招呼。白菜果然是美女,长得白嫩水灵眉目含情,体态微显丰腴,主动伸手相握道:“成总,您好!我叫王不二,就是郝墨说的白菜。”

    榨菜也长得很美,有一双细细的丹凤眼,她还是有点紧张,没敢握手而是一拱手道:“成总,我是榨菜,名叫水流香。”

    成天乐莫名想到了“孙不二”和“楚留香”,原来她们都是有身份证的人,名字却起得挺有趣。他也笑着说道:“我叫成天乐,不必太紧张,坐下说话吧。今天只不过是问点事情、了解一下情况。”

    他们没喝酒,郝墨点了一壶茶,成天乐首先问起了301、他山玉,凤兮凤兮从谁栖那天郝墨与车轩起冲突的经过。两位草木之jīng作证,事情确实是那样,郝墨并没有撒谎,她们一直感激在心,否则今天也不会来。成天乐又问她们以前认不认识车轩?还真问出一些事情来。

    在酒吧里起冲突之前,王不二与水流香就见过车轩。车轩有段时间经常在三里屯一带闲逛,但从来没有进过这家画艺吧。她们本也没有留意此人,可是后来有天在街上偶尔撞见,车轩却留意到她们了。

    车轩可能对她们的身份起了疑问,暗中查探过这两位草木之jīng,发觉她们的修为不高、在世间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背景,于是就打起了主意。他找她们不止一次,最初是以一位高人的身份出现,自称看出了她们的来历,念在草木之jīng修行不易,相遇便结一场世间缘法,要指点她们仙家大道云云。

    当时两位草木之jīng没敢跟他走,拒绝了他的“好意”。第二次车轩再找到她们,就直接纠缠要挟。以车轩的本事或许可以控制住这两个人、并不动声sè的带走其中一位,白菜差点301、他山玉,凤兮凤兮从谁栖就倒霉了。幸亏郝墨正好赶到。亮出了燕山宗弟子的身份。

    白菜与榨菜被吓到了,她们没想到郝墨也是人间修士,更害怕再遭遇类似的险境,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再露面。昨天听郝墨讲述了车轩的身份与下场。这才松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来给郝墨作证。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成天乐并没有发现太多有价值的线索,倒是证明车轩不仅控制与利用兑振华这样的妖修,同时也有挟制草木之jīng的企图,至于是不是出自人间修士的指使,倒也没什么明确的结论。

    成天乐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基本上已经搞清楚了。郝墨道友确实是遭人陷害。有人料到了我们会去找车轩的麻烦,早就想好了杀妖灭口,却留了那一封信故意祸水东引,就连灭口的手段都是模仿燕山宗的独门法术。假如兑老兄当时遇害,燕山宗还真不容易解释清楚。”

    郝墨不解的问道:“我与车轩曾结仇,有白菜与榨菜两位道友作证,他当然是栽赃陷害我,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訾浩解释道:“这证明你和车轩确实打过交道。他得罪过你这位燕山宗弟子。但后来他有没有再找过你、因此事向你道歉呢?一位妖修得罪宗门弟子,设法赔礼很正常,谁又敢说你后来没有收过他的好处呢?那盒冉遗鳍珠就足以让人猜测多多了。”

    郝墨有些后怕的说道:“这种手段也太坏了!成总。太感谢您了,还了我一个清白。”

    麻花辫笑了:“小妖,我们都知道你是清白的!放心吧,欧阳掌门也一定派人去查车轩的事情了,相信会有结果的。”

    成天乐也说道:“本以为此事就查到车轩为止,没想到幕后还牵扯出这么多,不论是谁勾结车轩作恶,我都不会放过!”

    王不二与水流香起身行礼道:“成总,我们也要多谢您!听说车轩已伏诛,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又听说勾结他作恶的人还在,又觉恐慌。幸亏您会继续追查,这才令人安心。……我们姐妹别的本事没有,可是擅长在山野中寻找珍稀药材。您留个地址给我们,就不必亲自派人来取了,我们会给您快递过去的。”

    兑振华笑道:“药材?以你们的出身确实可能擅长此道。不瞒二位妹妹说,我正打算到苏州去开药铺呢。到时候我们合作吧,你们采到什么灵药,发货给我就行,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成天乐的追查到这里,线索就断了,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兑振华却说起了自己的打算,他已经决定追随成总,反正千姿集团已经转让,无论成总带不带他走,他自己都要去苏州,还是干老本行开药铺,中药西药都经营。他连方案都想好了,选择一个大型连锁药房加盟,在苏州闹市区开一家药店。

    兑振华也清楚成天乐麾下聚集了一批妖修,他很想加入其中。

    成天乐明白他的意思,在这种场合并没有多说什么。訾浩却很感兴趣的追问道:“只有她们两人在山野中采药,怎么够开药铺的呢?”

    兑振华笑了:“老弟啊,我开的就是正常的药铺,但还有一点小打算。我们都是有修为的,可以和江湖同道之间做交流所需,我的药店既出售正常的中西药,同时也经营助益修行的灵药。”

    成天乐笑道:“嗯,这个想法不错,我也曾学过一些外丹饵药之法,但典籍中记载的很多药材都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假如兑老兄开这么一家药店,我们既可以自己炼制灵药,也可与江湖同道交流所需。”

    白菜和榨菜刚才说她们擅长在山野中寻找珍稀药材,让成总留个地址,她们找到灵药会快递过去,这既是真心话也是客气话。她俩内心中还是很忌惮这些修士的,就算表示感谢也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地址,更不会说出原身所在了。

    但听兑振华如此一说,她们也很高兴的附和道:“兑大哥的药店赶紧开业吧,我们若在山野中采到什么灵药,除了答谢成总与郝墨道友之外,就提供给你。”

    兑振华哈哈笑着点头道:“行,我这药铺还没开张呢,就找到两位最难得的供货商!先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和银行账号吧,回头等开业了,我就把地址发给你们,药钱也直接打到账号里。”

    王不二:“兑大哥可以不必自己垫资从我们这里收购灵药,放在你店里寄卖就可以,等卖出去之后,回款我们三七开,如何?”

    兑振华:“好的,没问题,我拿三成挺不错。”

    水流香:“是您七、我们三。药材生意利润是很大的,如果不是通过您,我们哪有机会与世间各类修士打交道呢?”

    訾浩笑道:“兑老兄那边药店还没开张呢,你们这边的灵药也没采到,倒先谈起分账来了?着什么急啊,到时候再说就是了!”

    成天乐又问麻花辫道:“追查车轩的事情暂时断了线索,我也不能总在běi jīng耗着,过几天再没消息就打算回去了,等今后有什么新发现再说,……你呢?是返回坐怀山庄,还是留在燕山宗做客,或者跟我们一起去苏州玩?”

    麻花辫答道:“当然是跟你们去苏州,白总有交代,这次出门就听你的吩咐和指点,至于让我什么时候回去,白总会通知的。”

    成天乐有点哭笑不得,白少流的意思就是把麻花辫交到他手里了,不仅要好好照顾,还得教会她很多东西。但成天乐也不吃亏,他在麻花辫那里也学到了不少,更难得的是通过麻花辫,接触、了解到世间修行门派的很多事情。

    这一路上,麻花辫也明白了不少事情,倒不一定是和成天乐学的,这些经历本身就是收获。比如麻花辫跟着成天乐查车轩,自然会问车轩到底干了什么坏事?除了害兑振华之外,车轩还组织传销团伙,那么传销团伙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为什么会骗人、怎么骗人、有些人为什么会受骗又再去骗人?

    这一系列问题她都会去琢磨,这与待在山中定坐行功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通过追查车轩这件事,他们还见识了人世间的各种手段。那些人如何作恶、设局与栽赃陷害;以及燕山宗对此事的态度、处置手法等等。人间江湖越走越老练,就算是傻子也能琢磨出很多味道来。

    这麻花辫还需要学什么呢?成天乐灵机一动,开口建议道:“麻花辫啊,你没做过买卖、也没经手过世间的营生吧?既然兑老兄想开药铺,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你就帮着他搭把手吧,从头到尾看看这些生意都是怎么做的?我再派个机灵点的小伙计过去,也能给你们帮一把手。”

    兑振华赶紧拱手道:“多谢成总与赤莲道友,我这买卖还没开张呢,就有这么多帮忙的。将来一定生意兴隆,大家一起发财啊!”

    本来气氛有点紧张的一次见面,最后因为开药铺的事情变得非常欢快融洽,众人一起举起茶杯祝将来合作愉快、大吉大利云云。一见这个场面,成天乐又想起另一件事来,他所得到的法诀中有很多关于珍稀灵药的介绍,他却不可能自己满世界去找。(未完待续)RQ

302、桃报李,桃有秀兮李有芳

    正传法诀是修为根本,除此之外,种种手段要么有助于修行、要么有助于自保,要么有适志之趣。但一个人的jīng力有限,不可能样样jīng通,比如典籍中所记载的各种天材地宝,成天乐在有限的一世生涯中是绝无机会都亲自找到的,能得到其中几样都算福气了。

    那些可以炼成为外丹、助益修行的灵药更是如此,他不可能没事专门到山野中漫无目的的搜寻,就算想找也不知去哪里找,其中有很多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人各有擅长,妖修、灵修更是天赋神通各异,既然这王不二与水流香擅长搜寻灵药,那何不助人助己呢?

    想到这里,他便提议道:“天已经黑了,该吃晚饭了,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聊,诸位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郝墨却道:“这里也有简餐供应的,中餐西餐都有,我们何必换地方呢?就在这儿边吃边聊吧。”

    这时成天乐的同学张笑笑过来打了声招呼,先走了,估计是回家吃饭去了。成天乐看了看周围道:“那好,就在这儿吃吧,但有些话不便被他人听见,我只在元神中述说,特别请白菜、榨菜两位道友留意听好,内容比较多,我只来得及说一遍。”

    点了几份简餐,成天乐并未再运转神识拢住声息,而是使用炼化“耗子”时所得的天赋神通,在众人的元神中直接开口,讲述的就是各种灵药的介绍。以及相关的外丹饵药炼制之法。从下午五点多钟一直讲到了晚上快十点,只说了一遍,听众只有在元神定境中才能把这么复杂的内容记下来。

    他主要是对王不二和水流香讲的,但是闻者有份,在场谁也没落下,所有人在元神中都听见了。终于讲述完毕,成天乐开口道:“关于世间各种灵药。我所知也就是这么多,都是在传承典籍上看来的,有些介绍得很不完全。至于外丹炼药之道。我所讲述的只是粗浅的入门,有些饵药的炼制过程介绍的很完备,有些外丹只是大概的提到而已。

    王道友与水道友的天赋神通既然是擅长搜寻各种灵药。这些记载可能对你们更有用。草木之jīng的修行我也不懂,但借助外丹饵药必定是其中之一。可你们要注意,无论是炼药还是炼器之道,都不可舍本逐末,它是对修行的助益,若过于沉迷其中则反而徒耗心血。”

    再看王不二和水流香的表情,已经完全定住了,而旁边的兑振华也彻底惊呆了,就连郝墨都是一脸震惊与佩服之sè!兑振华与吴贾铭、吴燕青等人不一样,从一开始起。成天乐的身份对他而言就不是那么神秘莫测。

    兑振华最早听到成天乐之名与所行,对他有所期待。后来成天乐找上门,出于误会有一场斗法,兑振华虽然输了,但成天乐施展的手段也没高明到不得了的程度。当时还有麻花辫和訾浩在一旁相助。兑振华虽然没有摸透成天乐的底细,但也不是敬畏的难以形容。

    兑振华对成天乐最初有些期待与敬畏,后来更多的是感激与好奇,成天乐所展现的并不是修为有多高超,而是帮他又救了他,并且一直追查到了燕山宗。通过成天乐。兑振华这位山野出身的妖修也接触到了以前根本不可能接触的领域,不仅大开眼界而且对未来充满期望。

    可今天成天乐开口介绍世间的灵药,真的将兑振华给镇住了。兑振华混迹人间最早就是做药材生意的,漫长的修炼生涯中也对各种灵药很感兴趣、自信了解颇多。可是他所知与成天乐今rì所讲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是人间最难得也是最宝贵的见知传承,来自历代人的积累,对于兑振华而言,真正感慨的不在于成天乐知道这些,而是成天乐将这些毫无保留的都讲出来了。否则就算再给兑振华几十年时间,恐怕也很难自行摸索整理出这些见知。

    成天乐并非是为了炫耀卖弄,主要目的甚至都不是讲给兑振华听的,这是何等气度风范!如今看来,这位成总真的是名不虚传、也是深不可测啊,兑振华对成天乐是完全心悦诚服、甚至是崇拜了。

    成天乐并不清楚,自己在饭桌上的一番讲授,彻底收服了兑振华这头鹿妖。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些教给王不二和水流香,让她们更能发挥天赋神通采取各种灵药,于己于人皆无损而有利。

    兑振华的反应尚且如此,那两位草木之jīng更是傻了,她们来之前万没想到还会有这等福缘。两人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要行大礼感谢,成天乐赶紧阻止道:“这里是酒吧,我们的举止注意些,不要太引人好奇。”

    今天这次见面,车轩的事虽没查出什么线索来,众人却另有收获。吃完饭白菜与榨菜并没要人相送,结伴自行离去,消失在三里屯的夜sè中。訾浩笑着问郝墨:“她们的网名叫白菜与榨菜,你们是在网上认识的,那你当时叫什么呢?”

    郝墨颇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叫大头菜。”

    ……

    第二天仍是在石景山郊外那处苗圃中,成天乐又见到了欧阳海等人,说明了昨rì与两位草木之jīng会面的情况,证明郝墨所言不虚。成天乐最后说道:“真不好意思,这是个误会,郝墨道友是遭人陷害。我不会放过那些人的,若有可能一定会追查到底,及时告知燕山宗各位同道。”

    欧阳海答道:“成总何必如此谦虚呢?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十分敬佩。有人栽赃陷害我燕山宗,成总与赤莲道友及时登门告知并查明实情,欧阳海代表燕山宗表示感谢。我也会追查此事,重点就从调查车轩那家商贸公司开始,有什么线索会及时通知成总。”

    成天乐起身抱拳道:“在此多谢欧阳掌门与诸位燕山宗同道,就不多打扰诸位了,我明天就打算回苏州敬候佳音。”此时再看他抱拳的手势,已经是标标准准看不出一点破绽了。

    麻花辫也说道:“我也要随成总去苏州,兑振华大哥打算在那里开家药店,我去帮忙。”

    欧阳海却站起身挽留道:“何必那么着急走呢?běi jīng这么大、名胜古迹众多,可以花时间好好逛逛嘛。我想请成总还有几位道友多留几rì,有一件事情还要请诸位帮忙见证。”

    麻花辫好奇的问道:“郝墨的事情我们已经见证,欧阳掌门还有什么事?”

    欧阳海屏退左右,只留下了郝墨这只小妖,然后将众人请到了苗圃后面的一座玻璃花房中。他站在花丛间一弹指,一道碧光shè出正击在花房的玻璃壁上,其中所蕴含的法力澎湃激荡。众人都吓了一跳,这一击能把整座花房都给打碎了,他想干什么?

    不料碧光击在玻璃上,那脆弱的玻璃却丝毫未损,暴发出一圈圈涟漪般的光环荡漾而开,所有玻璃上都似有电火花在闪烁。从玻璃屋子里向外看去,就似四面八方都在放焰火,场景美轮美奂。

    欧阳海将法术控制的如此jīng妙,微有些得意的背手说道:“小妖,你看好了,这就是我燕山宗独门秘技燕山伤心碧。你在燕山宗门下时rì也不短了,却始终没有得到传授,并不是师长藏私,而是你的修为不到境界、根基未足的话,很难学会与掌握这种法术,就算勉强练成,也做不到收发由心。

    此法术太过凌厉,若是不能完全控制则很容易误伤他人,一旦发出就算想收手都已经晚了。最早创出这种法术的本门祖师,就因为在混战斗法中误伤了一位好友,所以才取太白诗‘寒山一带伤心碧’,将之命名为燕山伤心碧。今天我就将心法与口诀传授给你,等将来修为你更进之时要勤加习练,就算练成了,未能完全掌控自如前绝不可轻易施展。”

    他这是要传法的意思,郝墨赶紧行大礼拜谢。麻花辫则说道:“欧阳掌门要传授独门秘技吗?我等还是回避吧!”

    欧阳海却摆手道:“我要你们来就是做见证,当rì兑振华道友说出那歹人的暗算手段与我所施展的燕山宗秘技不同,诸位却无法分辨,假如将来再遇到呢?今rì就将这门秘传法术告知各位,也算是燕山宗的一点谢意。”

    成天乐赶紧推辞道:“这既然是燕山宗的独门秘传法术,我们这些外人怎么可以擅自偷学呢?”

    欧阳海笑道:“是本掌门讲授时亲自邀请诸位旁听指正,怎么能说是偷学呢?我等修士遇事讲究缘法,而诸位恰恰与这门法术有缘!若知其心法口诀,将来再遇到有人施展类似手段,便能知晓真假、是否是燕山宗所传。

    我虽将燕山伤心碧的秘诀相告,但也不等于将独门秘传法术教给了各位。因为此术以我燕山宗传授正法为根基,你们所学不同,、用的方式也不同,只是供诸位参考借鉴而已。就算你们将来能施展出各自的手段,也与燕山伤心碧是不一样的法术。”

303、丹心炼,老成须是过三年

    原来欧阳海的讲授,并不涉及燕山宗正传法诀的修炼内容,只是在施展燕山伤心碧这门法术时如何运转神气与法力的口诀。燕山宗弟子郝墨听了之后,将来自然能够练成燕山伤心碧,而成天乐他们是练不成的。

    这就像是制作一种器皿,燕山宗用自己的特产材料做成一种东西,然后告诉成天乐等人制作的手法,成天乐等人也做不出同样的东西。但他们有自己的收获,如果能够悟透其原理的话,可以结合自己所修施展出各自的法术,这就因人而异了。

    成天乐等人又在běi jīng停留了好几天,每天早上就在这间花房里旁观欧阳海传授郝墨法术。欧阳海并不是特意讲解给成天乐等人听的,只是教郝墨而已,其他人能学到多少就算多少,也算是一种随缘。

    燕山伤心碧是一种施法手段,只告诉弟子如何运转法力,并不涉及这法力神通是怎么来的,那需要根据正传法诀去修炼。将神气聚于曲池穴,最好能以法宝妙用为引,瞬间凝聚神识激shè而出,这是第一步;而这道激shè的法术与身心一体,可以收发自如,这是第二步。

    就算得到了秘传口诀,也不是想练成就能练成的。将神气聚于曲池、激荡神识由内而外延伸,并凝聚神识成束、瞬间激shè法力。就算刚刚度过风邪劫、玄丹凝炼稳固的大妖做起来都很勉强,在成天乐看来。尚未度过风邪劫的郝墨想学会至少还要再突破一层境界。

    至于第二步就更难了,那凝成一束的神识不仅要瞬间延伸而出。而且要将激荡的法力控制住,身心延伸十丈之外随时能将这股强大的冲击力化散。其实这一手法术攻敌的距离还可以更远。但是太远的话就超出控制了,很容易误伤无辜或损毁周围的东西。

    成天乐不是燕山宗弟子,他当然练不成燕山伤心碧,但根据自己所修,达到这种境界也可按口诀去施展。至于麻花辫、兑振华、訾浩等人,也能以同样的思路去琢磨。

    但无论他们修不修炼这样的法术。在将来也能分辨出这种手段,一看就知道是否是得自燕山宗的独门口诀。欧阳海这么做很给面子啊,不仅结交成天乐、安抚兑振华,最重要的是向坐怀山庄以及白少流示好。

    假如成天乐根据“燕山伤心碧”的启发。也创出了某种独门法术,再传以门下弟子,饮水思源,燕山宗也有传法之缘,将来这些弟子与燕山宗门下的关系当然就不一般,修行界讲究的就是这些缘法。再比如白少流的门下弟子麻花辫,若根据燕山宗法诀创出了一种法术,也算是这两派弟子结缘。

    但欧阳海也不好只单独传授赤莲或成天乐,于是兑振华、訾浩包括郝墨其实都是跟着沾光了。成天乐讲授世间灵药的事情,欧阳海已经听郝墨禀报了。他讲授燕山伤心碧的心法口诀时,也是这样做的。

    欧阳海借着指点郝墨的名义,反反复复将燕山伤心碧的心法口诀讲解了很多次,生怕麻花辫记不住、悟不透啊。得到了传承未必就等于掌握了这种手段,成天乐等人回去之后还要根据自己所学去琢磨,真正练成某种类似的法术也不是太容易。

    又在běi jīng逛了一周,终于到了告辞的时间,欧阳海召集在京的燕山宗弟子为成天乐等人饯行,晚饭是在牛街的老诚伊吃羊蝎子。麻花辫来之前。欧阳海就问过她想吃什么,麻花辫回答烤鸭和羊蝎子。第一天接风的晚饭是烤鸭,接着因为很多事情的发生,羊蝎子却成了最后送行时的一顿饭。

    滋味香浓,气氛非常热烈,众人吃得都很开心,成天乐也算是正式结交了一个世间修行门派。有一件事他本人还不清楚,其实欧阳海早就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修行界关于听涛山庄夺嗣之争的传闻。听涛山庄是东昆仑修行界最有影响的十三家大派之一,掌门继位大典当然是一场盛事。

    欧阳海虽然没有收到请帖,但也送了一份贺礼去,听涛山庄那边则很客气的回了一份礼物和感谢的拜帖。就是那个时候,欧阳海听说了成天乐的事情,新掌门宇文霆以个人名义特别送去请帖,而这位成总不仅没去、居然连信都没回,引起了很多人的私下议论。

    这不是适合拿出来当面谈论的事,所以在běi jīng见到成天乐本人,欧阳海只字未提,但对他的态度倒是挺客气的。

    吃完这顿热热闹闹的羊蝎子,成天乐等人第二天又回到了天津。由于那些与车轩暗中勾结的“捉妖师”还没找到,所以一路上他们都很jǐng惕。回到远效的那所院落里,兑振华收拾了一下东西,然后开着一辆双排座的厢式货车离开了天津。

    訾浩没有身份证,既坐不得飞机也坐不了高铁,他们是步行到天津的。如今离开的时候,当着兑振华和麻花辫的面,成天乐也不好把他收入曲池穴中,自己开车走公路是最方便不过的。货车上路需要运输证明,证明上写的运送物品是中药材。

    车箱里除了兑振华带的随身用品之外,装的都是这些年来他原身脱落、经过法力炼化的鹿角,这些可是他的宝贝啊,当然要带走,反正那院落里的法阵也用不着了。

    这趟出门时rì可不短啊,他们在初chūn时节离开的苏州,再回来时已到了夏天。成天乐在路上给吴贾铭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兑振华准备一个地方,不仅可以居住还有仓库能暂时放东西,同时还让他通知吴燕青等妖修都到梦湖美蛙饭店聚餐,有事情要交代。

    当货车驶进苏州时,成天乐心中忽生感慨,在元神里对訾浩道:“还记得吗?三年前也就是这个时候,我第一次来到苏州,在山塘街遇到了你。”

    訾浩也感叹道:“真的呀,不多不少,一晃正好三年!当初你是被人骗到传销团伙的,如今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把那个传销团伙给连根斩除了。”

    成天乐叹息一声道:“可惜还没有把事情做干净,今后有发现再接着查吧!车轩所组织的传销团伙虽然根子被摧毁了,但世上还有很多传销组织,车轩搞的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开车的兑振华虽未听见他们在元神中说的话,却听见了这声叹息,开口问道:“成总,您为何事感叹啊?”

    成天乐:“我们虽然铲除了车轩,可是世上还是有很多其他的传销团伙,还是会有人不断的陷进去。”

    兑振华劝慰道:“人世间从来不缺教化,善恶美丑也始终存在,就算是圣人,也只能告诉大家如何去分辨、引导众人如何去选择。您一个人做不了天下所有的事,我们尽自己的努力便是,又何苦如此感慨呢?”

    成天乐呵呵一笑:“你说的是,我本人并无遗憾。”

    ……

    到了苏州准备好的地方,吴贾铭早在此等候,先安置好东西,众人又坐吴贾铭的车来到梦湖美蛙饭店。黄裳、吴燕青、禇无用、张潇潇、盛龙都到了,还多了一个南宫玥。这段时间成天乐不在苏州,但南宫玥已知他的身份,时常去小剑池洞天与众妖修聚会,不仅交流修行诸事,有空就数落笼子里的刘书君几句。

    今天听说成总回来了、要召集大家聚餐,南宫玥是最兴奋的,特意跑来问候并致谢。在梦湖美蛙饭店见到了众妖修,关上门之后南宫玥笑嘻嘻的说道:“成总啊,您骗得我好苦,竟然不告诉我!……但是我很聪明,早就猜到那位深藏不露的高人就是您!”

    成天乐也笑道:“是的,妹子一向都很聪明。”

    南宫玥又问道:“大家我都混熟了,但这三位道友又是谁,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成天乐在席上互相介绍了众“人”的身份,其实訾浩与他们早就很熟了,但今天是他第一次正式亮相。成天乐介绍訾浩是自己的师弟,这身份当然不一般,众人纷纷热情的行礼问候,訾浩非常开心还暗自得意,面带笑容的一一还礼。

    至于兑振华,身份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其他人都已经介绍自己是何种妖修,包括南宫玥也坦承自己是兔妖,兑振华也交待了自己的鹿妖出身与修行经历。而麻花辫,成天乐当然也介绍了她的狼妖身份,并说她是一位朋友的座下弟子,如今跟随他见见世面,请大家多照顾指点。

    酒席上谈起了此番出门的经历,成天乐本人倒没有觉得过于惊心动魄,可是众妖却听得目瞪口呆。大家都毫不吝惜赞誉之词,纷纷轮流祝酒。在这个场合,成天乐俨然就是一位门派尊长了!

    成天乐喝得有点多了,然而酒席上喝得最多的却是兑振华。所有人中就数这头鹿妖最兴奋,到最后已经面红耳赤,大声讲述着对成天乐的敬仰、他今后要追随成总的决心,又聊起了在苏州开药铺的打算。

    众妖纷纷表示赞同与祝贺,成天乐又对盛龙说道:“麻花辫要在苏州帮兑大哥开药铺,你也过去帮忙吧,不必总住在山野中。禇无用风邪劫已度,蟹田那边也不再需人帮忙,你就到尘世中多阅历,学着做买卖也好。”(未完待续)RQ

304、如所愿,自出囚笼重相见

    

    盛龙答道:“能帮着兑大哥开药铺,我也挺高兴啊,只是我不住在小剑池洞天,那只麝鼠就没人看守了,溜掉了怎么办?”

    今天众人在梦湖美蛙饭店聚餐,成天乐特意吩咐别带刘书君来,就把它关笼子里继续留在小剑池洞天。这时黄裳凑过来耳语了几句,成天乐点了点头道:“那只麝鼠也到了该处置的时候。明天我们就到小剑池洞天再聚一次,也让兑振华、麻花辫两位道友认认地方。”

    第二天众妖又于小剑池洞天再次聚首,兑振华不由得赞道:“就在这繁华的苏州市郊,一山之隔竟然有这样的福地洞天!原以为我在天津远郊弄了那么个院子,就算是难得的地方了,与这里一比还是差得太远啊。”

    众妖笑道:“老兑啊,你还没见过成总住的宅子呢,就在苏州闹市中自成福地,假如看见了还不得羡慕死你?”

    成天乐却没好意思搭话,这些好地方都不是他自己找、自己建的,宅子是从梅兰德那里借来的,而小剑池洞天是毕明俊选址设计、驱使禇无用帮忙凿建。如今再来到这里,与当年气象又不同,四面的杂草灌木变成了生机盎然的花草,那水潭泉流清灵照人,周围还布成了一座隐藏的法阵,这是众妖继续凿建之功。

    那装着刘书君的铁笼子,就放在山壁下的一棵树根旁。毛sè光亮的麝鼠仍然被关在里面,见到成天乐率众妖前来。连忙直起身抬起前爪行礼。

    成天乐在石龛中坐定,从背包里取出一套衣服扔了下去正好把铁笼子盖住,不动声sè的说道:“刘书君,你既然已经解开了形神束缚,那就从笼子里出来、现身与大家相见吧。”

    成天乐上次给刘书君补了一记缚灵印,使这只麝鼠至少半年之内不得施展神通变化,这是按它当时的修为计算的。这段时间刘书君不再求饶、就老老实实呆在笼子里受罚修炼。心境是越来越安定。众妖已经不再理会它了,只有新来的南宫玥没事就臭骂它一顿,而它也只是听着。

    有难得的福地洞天。又能时常听闻众妖修交流修炼心得,刘书君的修为法力也在增长,这还没到半年呢。已经将成天乐所施展的缚灵印自行解开了。而成天乐早就暗中吩咐过,如果刘书君提前解开了缚灵印,大家就装作不知道,看它自己会怎么做?

    昨天晚上黄裳与成天乐耳语,说的就是这件事。成天乐召集众妖吃晚饭的时候,故意把刘书君留在小剑池洞天,就是看这只麝鼠妖会不会趁机逃脱处罚自行溜走。而刘书君并没那样做,所以成天乐今天让它自己从笼子里出来和大家见面。

    只听“咔”的一声响,笼子开了,麝鼠钻进了衣服里。等它化为人形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穿戴整齐、漂漂亮亮的一位姑娘,只是头发呈棕栗sè,就像在美发店里焗过一般。她低着头向诸位妖修拱手行礼,感谢大家这段时间以来的棒喝与提点。并感谢成总给了她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成天乐说道:“你曾经问过我——什么时候会放了你?我说过这在于你而不在于我,现在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若是昨天夜里你溜走了,就没有今天的事情了,我自会把你追回来永远镇压。……如今我让你从笼中出来、也让你离开小剑池洞天,并不等于就放过了你。如你先前所愿,我答应你的请求。就到梦湖美蛙饭店去做个打杂吧。是真正的打杂,就像我当初做的一样!”

    刘书君赶紧行大礼拜谢,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吴燕青身后。訾浩见状趁机说道:“麻花辫和盛龙去帮兑振华开药铺,刘书君到梦湖美蛙饭店打杂,我也想去、也要当打杂!”

    成天乐笑了,对吴燕青道:“吴老板啊,我这位师弟年纪尚轻、涉世不深,也需要在人间俗务中多阅历,就到你的饭店去打工吧。你该怎么用他就怎么用他,不必另眼相待,也不要对饭店中的其他员工打招呼关照他。”

    然后他又对訾浩道:“师弟啊,你要到人家饭店里去打工,怎么能自己说了算呢?吴老板那里缺打杂你就干打杂、缺厨工你就做厨工、缺服务员你就当服务员。修行阅历就是真正的阅历,而不是什么大老板微服私访下基层,明白了吗?若行止有偏,我也不会袒护你!”

    訾浩答应一声,也站到了吴燕青的身后,还特意用肩膀将刘书君往旁边挤了挤。成天乐又交代了一番其余的杂事,并说自己接下来又要闭关修炼,有什么事情的话,就让訾浩传话,并请大家多多指点訾浩、照顾麻花辫。

    第二天刘书君和訾浩就去梦湖美蛙饭店上班了,刘书君打杂,而訾浩则当了前厅服务员。吴燕青按照成天乐的吩咐,没有打招呼让饭店其他员工关照訾浩,但他心中也很忐忑——这毕竟是成总的师弟啊,能干得了这活吗?

    令吴燕青感到意外的是,訾浩干得挺好而且还挺开心。成天乐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訾浩就呆在他的曲池穴中。那是訾浩来到人间之初,对一切都很好奇很感兴趣,饭店里这些活计如今他都会。

    饭店里什么样的客人都有,当然也可能会遇到找茬闹事的,有时候服务员会遭白眼、受委屈、挨客人骂。訾浩在这种时候当然不能掀桌子,成天乐说的“修行阅历就是真(正的)阅历”便是这个意思。而訾浩挺称职,整个饭店从上到下的员工对他都很满意。

    大厨樊师傅甚至还感慨过,梦湖美蛙饭店历年的员工,如果都列出来评“先进”,最佳员工肯定是成天乐,排名第二的应该就是訾浩了。訾浩有如此表现,并不一定完全因为脾气好,以他的修为,情绪调节能力与心理承受能力远比一般人要强大。就算有客人找茬,訾浩也犯不上生气,在他的内心中甚至还觉得这些人不配他生气呢!

    修炼也意味着一种修养,它就是一种身心的自我调摄。再加上天天能看见吴小溪,在前厅服务员这个岗位上,还能经常向吴小溪献殷勤、讨好卖乖,訾浩已经非常满意了。訾浩并不住在饭店员工的宿舍里,每天下班后仍然到那所大宅中练功,众妖有什么事也由他转告给成天乐。早出晚归看似很辛苦,其实对于訾浩来说,感觉却从来没这么惬意过。

    至于刘书君,就是在饭店老老实实当打杂,任劳任怨什么杂活都干,这对于她来说倒没有什么辛苦劳累,只是在某种处境下去体会。她总是怯生生的样子,话并不多,就连樊师傅都说:“这么漂亮的姑娘,在饭店里干打杂却这么认真,真是太少见了!我看着都觉得怪可怜的,其实吴老板可以让她换一个岗位,比如到厨房来帮着拌凉菜。”

    刘书君这样一位美女“沦落”到饭店里当杂工,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与同情,饭店里就有好几位男员工想泡她,有一次她擦桌子的时候,还有一位客人搭话自称是某制片公司的老板,要培养她当明星云云。但是据訾浩所知,这些人的企图都没有得逞。

    而成天乐本人就在宅院中闭关修炼,整理总结这次外出的得失与收获。此次出门,成天乐得到了车轩原身上两长两短四枚狼牙、一盒冉遗鳍珠、麻花辫对他讲解的各种修炼法诀、欧阳海所传授的“燕山伤心碧”的心法口诀、还有他在行路时修炼所悟的种种神通法术。

    那四枚狼牙他在闭关前交给了尚无法宝的吴贾铭,并让吴贾铭自行去炼器。炼制这四枚狼牙可比当初炼制那一枚狈牙要困难多了。狈妖韦勿言曾经想把那枚狈牙炼制成自己的法宝,物xìng提炼的功夫已经用了大半,黄裳与吴贾铭炼器只是完成了最后一步。

    而如今这四枚狼牙就是原材料,炼器步骤需要从头开始,假如吴贾铭炼成了法宝自是他的收获;如果四枚狼牙都损毁了,则是他的损失同时也是某种经验教训。这种事情不仅要看功夫,同时也要看运气。

    成天乐足不出户,甚至辟谷不食四个多月,真到深秋时节才出关。他左手腕上戴的法宝样子已经变了。原先是一条蓝sè的丝绳穿着三枚玉籽,现在上面又多了三枚冉遗鳍珠、三枚青金石珠,依次间隔排列就像一个很漂亮的工艺手串。

    成天乐在麻花辫那里新学到的合器之法,才能将法宝炼制成如今的样子。他刚开始也没有太多经验,那巴掌大小的青金石在法力凝炼下竟成了液滴状,在这个过程中损毁了不少,最后炼入手串三枚石珠。

    再炼化冉遗鳍珠时则要顺利多了,成天乐将三枚珠子直接融炼到手串中,更添其妙用。如今他的法宝“飞电石”可不仅仅只能当暗器砸人,它可以飞出电丝甚至编织成网,也可以祭出青金sè的光幕保护自己,还可以展开类似魔魇的jīng神攻击手段。(未完待续)RQ

305、悟今夕,弹指姑苏画中烟

    而成天乐目前所掌握的、攻击力最强大的法术,则是得自“燕山伤心碧”的启发,他可以空手施展,而借助法宝威力则更大。

    燕山宗这手独门秘传法术简直就像是为成天乐量身定做的,他甚至等于已经修炼很久了。因为其第一步入门功夫就是将神气凝聚于曲池穴中,而成天乐曾经一直将“耗子”封印在曲池穴中。“耗子”就相当于他的妖丹,却又与真正的妖修玄丹不一样,在成天乐的神气滋养凝炼之下,“耗子”才得以现形而出。

    接下来的功夫,是要将神识凝炼成束、瞬间延伸到十丈开外、伴随着激shè的法力。这一步对于普通修士而言就非常难了,若是没有突破风邪劫达到“御形还转”的境界,是很难做到的,若修为境界不稳固勉强施展的话,还容易自伤神识。更难的还在后面呢,那激shè的法力相当于身心的延伸,需要自如的控制,在攻敌的同时又随时化散,既可开碑裂石又可片叶不沾,如此才算修成。

    现在回头看,欧阳海将“燕山伤心碧”传授给郝墨,时间确实有点早了,以郝墨目前的修为是练不成的,这位掌门显然是另有目的,就是借机将心法口诀教给麻花辫和成天乐。而成天乐自有机缘正可入手,这段时间的闭关,除了重新凝炼飞电石法宝之外,还练成了一手独门法术,出关之后特意将訾浩叫回来试法。

    这天上午,成天乐收功离定走出后园,来到訾浩的房间,刚推开门就愣住了。只见一张黄花梨条案上铺着满满一层现金,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万崭新的人民币。它不是十万一捆扎好的,而是一万一叠铺开。而訾浩正坐在长案前呈闭目养神状。样子很得意、很陶醉。

    成天乐愕然道:“耗子,这是怎么回事、你哪来这么多钱?”

    訾浩睁开眼睛道:“这是兑振华给的啊!你忘了吗?在天可是兑振华不收,看来还需要你发句话才行。”

    成天乐沉吟道:“他这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同时也告诉我他言而有信,不过这笔钱肯定不能白拿。他如今在做生意,也正是用钱的时候,今天我们就过去一趟,看看他新开的药铺顺便把钱还回去,实在不行就算是投资入股了。”

    訾浩笑道:“好啊,这个主意不错!……你今天特意叫我别上班。就是为这件事吗?”

    成天乐摇头道:“我新练成了一门法术,要找你来演示一下。”

    訾浩有点不高兴的嘟着嘴道:“你练成法术就练成了呗,干嘛要跟我显摆?让我一天不上班。会耽误工作的!”

    成天乐笑道:“你工作也太认真了吧。想当劳动模范吗?我也不是没在饭店干过,就算打杂每周也是有休息rì的。只是不按法定节假rì而已,饭店员工谁有事轮流休。你也干了四个多月了,居然一天都不休!……这世上的人有可能被狐狸jīng给迷住了,而你这个灵物,居然被个吴小溪迷住了!一天不上班就浑身不痛快吗?今天叫你回来有正经事,快跟我去后园。”

    来到后园小山上的亭中坐下,成天乐伸出左手一弹指,这个动作与欧阳海曾经做的是一模一样。只见他腕上戴的飞电石一阵激荡,一片蓝sè电丝包裹住手掌,一道霹雳电光顺着中指无声无息的激shè而出,打在了山丘下的池塘水面上。一道道电火花贴着水面荡漾而开,激起一串串七彩的涟漪状光芒,但水面如镜,连一丝波浪都没有卷起。

    訾浩惊叹道:“哇,好漂亮啊!”

    成天乐微微一笑,朝着訾浩突然又一招手。只听哗啦一声,訾浩身上穿的衣服、兜里揣的东西都掉地上了,他自己化为一道光影,被成天乐收进了右臂的曲池穴。成天乐再朝着半空一弹指,这回是用右手并没有催动法器,一道透明的虚影激shè而出,在十丈开外一个盘旋又飞了回来,钻进那堆衣服里。

    虚影又变成訾浩的模样站了起来,不满的嚷道:“成天乐,你就不知道打声招呼啊!”

    成天乐呵呵笑道:“假如对敌之时我与你如此配合,恐怕谁也料不到这一招。……还记得上次那道碧光打向兑振华的眉心吗?假如我将你化为无形之灵如此直击对方的眉心,恐怕是防不胜防,你可趁机侵袭对手的元神,我便能将之制伏。”

    訾浩瞪大眼睛道:“你这一招确实够诡异,但假如对方有准备或者反应快的话,我就得跟人硬拼了,你可真够义气啊!”

    成天乐仍然笑道:“你别担心,我不会轻易用这招的,今天叫你来只是为了演示。我能练成这手法术,也可借助你施展出不同的手法,但那些跟随我修炼的妖修呢、他们又该如何习练?我闭关的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琢磨,最终还是你给了我灵感,今天试了试,果然是可行的。”

    成天乐最近在修炼之时每每有新的感悟、印证,总是有一个不自觉的习惯,在心里琢磨如何教给那些妖修,他们又该用何种方法去修炼?一方面是因为众妖修已经把他视为jīng神上的领袖与修行道路上的指引者;另一方面成天乐得到的本就是妖修传承,就算他自己不知情,但总能找到适合指点妖修的方式。

    聪明的訾浩也反应过来了,皱着眉头道:“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借助本命法宝施展,也就是说用妖丹?”

    成天乐点头道:“是的,按照欧阳海讲述的燕山宗心法口诀,吴贾铭、张潇潇、盛龙、刘书君他们几个目前根本就练不成,吴燕青、黄裳、褚无用、兑振华他们几个就算勉强练出来了,也很难做到完全收放自如。

    可是换一种思路,以我的修炼印证传授,不要借助别的法器,就是将那神气假合的本命妖丹激shè而出。这本就是妖修在最后关头搏命、保命的一招,神识也必然凝聚成束与身心一体,本命妖丹当然也能cāo控自如,威力也比原先强大很多,”

    訾浩连连点头道:“确实是这个道理啊,这样施展,就成了得自你这一门传承的独特妖修法术了,不能再叫燕山伤心碧,又该叫什么名字呢?”

    成天乐:“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姑苏画中烟。”

    訾浩:“姑苏画中烟?没想到你也学会拽文了!果然与你的修行经历有关,是不是闭关时又想起那幅画卷了?这手法术威力虽然强大,但祭出妖丹也是最为凶险,不到万不得已恐怕不能施展。”

    成天乐:“我只是想教他们练成这手法术而已,作为最后的保命和拼命手段,平时当然不能轻易施展。借助妖丹只是一种入手的方式,习练纯熟再待到境界高深之后,也可以不借助妖丹,只凝聚妖身法力,那才是真正的‘姑苏画中烟’,比如像我刚才shè出的那一道电光。”

    訾浩:“妖修的天赋神通各异,假如到了那个地步,这‘姑苏画中烟’可真是五花八门各不相同啊。比如那金线鼠盛龙,祭出的定是一道金光、爆发出一团金雾;而擅长元神吼啸的吴贾铭,祭出的可能是一道无形冲击波;兑振华甚至能用法力幻化成一根撞角来。”

    成天乐笑道:“所以才叫姑苏画中烟嘛,多彩变换却万变不离其宗,都是我今天试炼的这种手法。”

    訾浩又琢磨道:“法术只是一种应用,这种手法讲究的只是将神识凝聚成束、瞬间发出的威力。但与人斗法也不必非得如此。去天津的路上,你不是也修炼了很多种神通法术吗?根据情况,可以选择不同的手段。”

    成天乐又一扬手,这回没有施展刚才的手段,园中一株大树上,有一段枯枝咔嚓一声突然断裂,断口虽不是很平滑却很整齐,就像斧子劈开的那种纹路,这是风刃之术。

    这段枯枝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住缓缓飘落,成天乐再抬左手弹指,施展了“姑苏画中烟”。一道霹雳电光洞穿枯枝而过,紧接着手腕上的飞电石激荡,第二道电光又打到枯枝上,爆发出一道飞散的电网,将这段两尺多长的树枝在空中搅得粉碎、化为一片带着火光的烟雾,落地时只有些许散碎的灰烬。

    成天乐说道:“真要是打架嘛,板砖、折凳什么不能用?法术也一样,手段有效、能互相配合就可以。”

    訾浩鼓掌道:“厉害、厉害!没想到出门一趟又闭关几个月,你是大有长进啊,再多试几手法术让我开开眼界呗?”

    成天乐摇头道:“这里可是梅兰德的园子,乱施法术不是搞破坏吗?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你快去把那一百万装包里,我们给兑振华送过去,顺便参观他新开的药铺。”

306、谈亭会,畅叙幽情飘丹桂

    背上包走到前院,又闻到那沁人心脾的桂花香,成天乐深吸一口气道:“去年我第一次出关的时候,也正是桂花飘香的时节。<.xiaoshuoyd.>后来去了shè阳,终于迎来了风邪劫。”

    訾浩却说道:“你那次去shè阳是为了什么事啊?你将新练成的法术命名‘姑苏画中烟’,分明是想到了那幅画和画中的世界,可是你已经很久没有再动那幅画了,难道在回避什么事情吗?画中世界有些人的轨迹被你改变,从此与现实不同,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吗?难道你从此就不想再进去了?”

    成天乐板着脸答道:“那画中玄妙无穷无尽,我当然还会探究,但要做好准备才行。你就别管我的闲事了,好好干你的服务员吧!”

    ……

    兑振华的药店已经装修完毕正式开业,全称是‘轩辕大药房苏州临顿路店’,开在临顿路旁离观前街不远。与很多全国连锁药店一样,兑振华选择的是轩辕大药房加盟,租下临街相连的三间门面、经营中西药材。盛龙与麻花辫在这里帮忙,但兑振华也不能全指望他们,又请了两位售货员、一位收银员、一位从医院退休的坐堂医师。

    兑振华、麻花辫、盛龙都在,看见成天乐与訾浩,他们赶紧从柜台后面出来打招呼。成天乐一进这家药店就忍不住想乐,它的装修布置与其他的药房倒没什么两样,只有一点特别,在不同的方位,挂着一些完整的、分叉成对的马鹿角,数了数一共十三对,算是这家药店老板的个人趣味吧。

    再仔细一看,这些鹿角居然布成一座法阵。它们来自兑振华的鹿妖原身,也只有兑振华本人才能cāo控发动这座法阵,而平时并无丝毫异状、就是药房里的装饰物。药店开在热热闹闹的市区主干道旁边。玻璃门敞开就对着人行道,在这里搞什么法阵啊?有时候这些妖修的心思确实难以琢磨透,可能就是一种习xìng或者说领地意识。

    先说了几句恭喜,在药店里看了一圈。成天乐将兑振华拉到后被隔出来的仓库兼办公室里,将背包递给他道:“这是你拿给訾浩一百万现金,他也摸过瘾了,你就拿回去吧。”

    兑振华却笑着摇头道:“不不不,这只是一点心意而已!我知道成总不是贪财之人,当初看见那些钱放桌上都没有动;我也并非炫耀富贵,做出拿一百万现金送人这么俗不可耐的事情。这只是一种缘法。”

    成天乐笑道:“兑大哥,你可真会说话!难怪原先你能把生意做那么大,假如不是车轩可恶,你的千姿集团一定能够兴旺发达。……这些往事就不提了,如今你在苏州开药店,还想经营修行灵药,这需要的本钱可就多了。我也不跟你客气,这一百万就算投资入股吧。你拿回去接着用。”

    既然成天乐如此说,兑振华也推辞不了,只得接过钱道:“好好好。就算成总和訾浩兄弟入股,你们俩怎么算呢?”

    成天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随便你怎么算,不算都行!”

    兑振华又问道:“这段rì子您一直在闭关,今rì破关而出,我是否应该恭喜成总又一门神功大成?”

    成天乐答道:“神功大成谈不上,不过确有一些心得,明天就在我的住所后园,请大家来召开一场法会。”

    ……

    公元二零一五年,岁在乙未、恰逢秋分,聚于姑苏古宅后园。谈法之会,群妖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妙丘若岭、古树垂藤,又有清泉池塘、倒映天光;沐以为丹桂飘香,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言一诀,足以畅叙幽情。

    成天乐端坐于凉亭之中。开启园中法阵隔绝内外声息,入元神定境开**诀。池塘对面的草坡上,吴燕青、黄裳、吴贾铭、张潇潇、褚无用、盛龙、刘书君、兑振华、南宫玥皆定坐凝神而听,麻花辫也来了,訾浩这次也端坐于众人之间。

    这次法会与以往不同,以前成天乐只是讲解某段法诀或某种修炼心得,而这一次他是从头开讲,非常jīng炼的从妖修开启灵智之初一直讲到度过风邪劫之后的正传法诀,要旨就是如何凝炼与温养妖丹,指引的就是妖物修行的路子。

    众妖中只有麻花辫所学不同,但她可参考其思路去凝炼妖丹之用,也等于在坐怀山庄传承之外另修一种手段,对她印证修行境界同样很有帮助。至于其余妖修就不用提了,这就是他们的传承正法,出自成天乐一脉。

    成天乐如今还算不得传法上师,只择其jīng要谈修行感悟。但特别的是,他本人也不是妖修。他以人身依妖修之法,突破层层境界拥有如今的修为,所以能够站在另一个角度触类旁通,这恐怕是没有人能办到甚至想到的。

    众妖各有修为成就,多多少少都走过了这条道路,成天乐今rì所做的就是明晰门径,使众妖豁然解疑,如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能仰观天地、俯察品类。尽管只谈正法jīng要,让众妖结合自己所修去印证思考,成天乐也从rì出一直讲到了午后。

    等法诀jīng要讲述完毕,成天乐又在亭中一弹指,一道电光如无声霹雳般击在池塘水面上,激荡出七彩涟漪,此情此境如梦如烟。他又开始讲解“姑苏画中烟”这一手运用法术的玄妙。刚才已经谈了凝炼与温养妖丹之道,接下来顺理成章,再传授众妖一门运转神气与法力的手段。

    以成天乐独特的经历与如今的修为,他也用了四个月才练成,众妖修为各异,需要回去之后根据心法口诀各自修炼,至于众妖何时练成、能掌握到什么程度,并非成天乐所能决定。**完毕,已是rì落黄昏后。

    成天乐终于站起身道:“往rì法会,所讲内容庞杂,多是修行中的术法旁支,而今rì讲述的是修行传承正法。诸位大多是山野出身、自感修行,宛若各入众妙之门。今rì明晰其途,可印证修身。我能讲出来的,如今也只有这么多,希望对大家有所助益,早rì突破玄牝妖丹大成之境。”

    众妖纷纷起身行大礼拜谢。成天乐这回倒也没有谦虚推辞,站在那里坦然受拜,然后再抱拳躬身还礼。黄裳说道:“今rì得成总妙法真传,不是一、两天时间能够悟透的,接下来我等恐怕要轮流闭关参悟了。”

    成天乐呵呵笑道:“人多就是好办事,如果有人需要闭关,就在小剑池洞天,有事情就交代其他人帮忙。我想那些世间修行门派,弟子修行素来有这种便利,如今诸位也有了。”

    众妖又一起拱手道:“这都是成总所赐福缘,若不然,我等哪敢想象能有今天?”

    黄裳说的不错,成天乐讲述了这段正传法诀,又传授了那一手独门法术,众妖确实需要闭关修炼才能参悟透彻。若换做往rì,这样的闭关多有不便,不仅耽误世间的事情,而且也没有合适的地方,若遇凶险还无人护法。

    可如今的情况不同了,成天乐聚集了这么多妖修,宛若一个小修行门派的雏形,众妖自可在小剑池洞天轮流闭关,而其他人不仅可以帮其护法,还可帮助打理世间事务。成天乐基上本就是个甩手掌柜,像这些事情就让众妖自行去安排吧。而訾浩却比较喜欢享受当领导的感觉,已经在暗中琢磨如何组织协调了。

    ……

    众妖告辞散去之后,成天乐仍然坐在凉亭中,取出了那幅许久没有动过的画卷。他将新练成的法术命名为“姑苏画中烟”,确实与他的经历有关,这幅画伴随了他修炼中最重要的历程。訾浩说的对,这段时间他的确刻意没有再碰它,而进入画境中修炼,其实对他感悟御形之道是很有帮助的。

    他最后一次进入画卷世界,所做的事情就是把小苏从盐城送走,又独自返回了苏州。但画卷外的现实世界里,事情并非是这样的。

    小苏一直没有再联系过他,那笔钱也没有还。她已经离开苏州回家乡了,还需要再找一份工作,只有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她的状况不可能有太大的改善,所以没有还钱也很正常。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也不好意思联系成天乐说什么。

    而在画卷世界中,成天乐先借给小苏一笔钱,又到传销团伙解救了她,然后劝她回家看父亲将她送上了车。如果你改变了一件事,后面的变化将是连续不断的,画卷中的小苏还会再回来吗、成天乐在画卷中又将如何面对她?

    要知道,画卷中与画卷之外成天乐是同一个人、同一种心境,这才是入画修行的妙义。他不可能jīng神分裂,也不可能将画卷世界完全看作虚妄的感受或享受,那样这个画卷世界就会变成一个没有意义的梦而已,谈不上助益修炼了。

    假如另一个人得到这幅画、也能如此使用的话,可能在画里、画外成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这不是指遭遇的不同,而是心境与行为方式的不同。这样或许也很玄妙难言、甚至是人生莫大的享受,但对于成天乐而言,同样意味着他也许永远参不透这幅画了,入画只是消耗神气法力、以度过虚妄的别样人生。(未完待续)

307、似非真,深听箫韶碧落齐

    成天乐得法诀修炼至今已有三年多,御形之道已修炼知常,其实下一步要追求的境界便是传说中的玄牝妖丹大成,或者是世间修士所说的金丹大成、大成真人、自了罗汉等等。但是这一步却是最难迈过的,很多修士终其一生都被挡在门槛之外,因为它不仅讲究功夫俱足,而且心境和机缘都妙不可言,并不是花时间勤修苦练就可以了。

    很多妖修寿元长久,成为大妖之后在漫长的岁月中将原身修炼得越来越强悍,法力也越来越浑厚,但就是突破不了这层境界,就像捅不开那层看不见的窗户纸。

    与此同时,度过风邪劫之后,可修炼的内容实在太多了,就算没有达到大成真人之境,可修炼的法诀也几乎是无穷无尽的,终其一生恐怕也不能全部完成,比如炼制饵药、搜寻天材地宝、打造法器、修炼种种术法神通。

    有人也许要问,假如终生无法突破大成真人之境怎么办?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简单至极——不怎么办!

    修行本身就是收获,已经拥有的境界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存在与享受,这一世人生并不枉度,那就去好好拥有吧!修炼不仅要有法诀传承,还要讲究心xìng、资质和悟xìng,此三者皆为上品才可能突破大成之境。有人是天生的上品根器,但心xìng、资质与悟xìng也是可以通过后天培养的,就看人们自己怎么做、又受到了怎样的指点。很大程度上是环境、际遇和选择造就了一切。

    成天乐如今修炼的是御形之道,但如何突破门径并无定法。需要在无尽的修行中去感悟机缘,让心境越来越清晰。到了这一步。他必须要打开这幅画卷了,否则就算他将“姑苏画中烟”一类的法术修炼得再jīng妙,但心有挂碍、烦障也是无法突破新境界的。无论这画卷里会发生什么,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去面对,他仍然要以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方式去处理。

    入御形之定,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定境如同清明。元神世界就是所见的世界,内景外景相合,成天乐再一次进入了画卷中。画卷里的姑苏还是去年冬天的样子,小苏回家乡看望生病的父亲。就算能回来也要等到chūn节后了。而成天乐将刘书君镇压于小剑池洞天,向众妖做了同样的安排与吩咐,又一次来到山塘街漫步。

    他没有再听见那琴声,又忽然想起在现实世界中他曾拜访过甄诗蕊,问过那姑娘弹的古琴和她戴的发簪。既然如此,那么在画卷世界里也去一趟吧,同样的问题再找甄诗蕊聊聊,或许能有什么新发现。

    来到茶室中坐下,甄诗蕊恰好在弹琴,成天乐等到她一曲谈完。才走过去打招呼道:“您好,是甄老板吗,我叫成天乐,是南宫玥的朋友。”

    甄诗蕊风姿优雅的点头微笑道:“我就是甄诗蕊,以前经常听南宫提起你,没想到早就见过了。……成总好久没来了,怎么今天突然有了雅兴?”

    听见这句话,成天乐意识到画卷中的世界曾经也有他,与现实并无不同。一切的改变只在他本人进入画卷之后。他从画卷外的现实世界中走来,但在画卷里一切还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他笑着答道:“甄老板琴音玄妙,就算过了这么长时间,仍然令人回味。其实今天还有点事情想向您请教,我知道您对古琴很有造诣,请问这是一张什么样的古琴?”

    他掏出一张纸,打开放在琴案上,上面画的就是那位姑娘弹的古琴。在画卷世界里,他又一次来请教甄诗蕊,但甄诗蕊的回答却与现实世界中不一样了,甚至让成天乐大吃一惊。只见她微微一蹙秀眉道:“成总,您也认识小韶姑娘吗?”

    成天乐怔住了,他在画卷世界里触动和改变过一些事情,但更多的事情还是按照现实世界中原先的轨迹在发展着,今天却出现了奇异的不同,他一时有反应不过来。甄诗蕊见他傻乎乎发愣的样子,忍不住又问道:“成总,你怎么了?”

    成天乐长出一口气道:“甄老板,您是说那弹琴的姑娘名字叫小韶,您认识她?”

    甄诗蕊莞尔一笑:“你将她的琴给画了出来,难道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吗?今天是到我这里来找她的吧,她曾经到我这里喝茶听琴,也和我学过几首现代的曲目,那段时间有很多客人都像你一样找我打听她的情况。但我只知道她叫小韶,有一张珍贵的古琴,成总究竟是对琴感兴趣呢、还是对人感兴趣?如果想问人的话,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成天乐站在那里,整理着有些错乱的思路,看来有某种玄妙未知的原因,使画卷世界与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有些出入,却不一定是由他造成的。在画卷世界里,那位弹琴的姑娘也曾经来过这家茶室、见过甄诗蕊,后来还有很多客人找甄诗蕊打听过她。看甄诗蕊的反应显然是误会了,以为成天乐又是一位来打听那位姑娘消息的痴情客或登徒子。

    成天乐赶紧解释道:“您别误会,我只是偶尔在山塘街听见了一曲琴音,有人坐在船上弹琴,清风卷帘,我看见了她的侧影和这张琴的样子。这张琴是一件珍贵的古物,那位姑娘就放在船中弹奏,实在令人惊叹。按照古琴十四式,它既有‘鹤鸣秋月’的特征,又带着‘九霄环佩’的影子,非常漂亮,我却从未见过,所以想来请教您。”

    甄诗蕊眼神一亮道:“没想到成总对古琴也如此有研究,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讲究来!当初我见到这张琴的时候,也是惊叹不已,问小韶姑娘这是什么琴?她告诉我其名‘萧韶碧落’,是唐代的古琴。”

    成天乐又说道:“其实我感兴趣的不仅仅是小韶姑娘弹的古琴,还有她演奏的曲目,竟然是一首《姑苏行》。这曲子本应是琵琶或笛子演奏,不太适合古琴的风格,但我在这里听甄老板弹过一次,用了《姑苏行》的主旋律,却经过了演绎改编,琴音十分jīng妙。小韶姑娘那天在山塘河上弹奏的,便是这样一曲《姑苏行》,所以我才会来找甄老板请教。你们所弹的皆非原曲,究竟是您改编的还是她改编的?”

    一听这话,甄诗蕊不由自主的露出赞赏之sè,叫服务员来泡了一杯茶,又搬了张椅子请成天乐在琴案对面坐下,微笑着说道:“古人云:闻弦歌而知雅意。那曲《姑苏行》确实是我改编的,难得成总能听出来、还能记住!小韶姑娘听我弹过,然后便带着自己的琴来和我学了这首曲子。”

    成天乐:“那小韶姑娘和南宫玥一样,都是您的学生?”

    甄诗蕊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伸手理了理额边的发丝道:“不,可千万别这样说,小韶姑娘的琴艺绝妙,甚至已不能仅仅用琴艺来形容,怎么说呢?那简直是能与万物通感之境,我是不可能教出这样的学生的,还要向她多请教呢。她只是没有听过有人用古琴弹奏那一曲,所以才会来问我。”

    成天乐:“原来如此!我当初听见她的琴声时,也与甄老板是一样的感受。”

    甄诗蕊点头道:“是的,我理解,确实余音难忘,难怪你今天会来问我。刚开始我还误会了,以为你是冲人来的,其他曾打听过小韶姑娘的人,都没有与我谈论她的琴声。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小韶姑娘了,也很希望能再遇到她。”

    成天乐:“如果甄老板有小韶姑娘的消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

    甄诗蕊又微笑道:“好的,如果是那样我会给你打招呼的,相信小韶姑娘也会喜欢有成总这样的知音。”

    这次在画卷世界中与甄诗蕊的谈话,完全出乎成天乐的预料,但结果却很愉快。成天乐急中生智对甄诗蕊说的那些话,关于对古琴和曲目的见解,其实都是现实世界中甄诗蕊曾经告诉他的,这让甄诗蕊很惊讶甚至另眼相看。

    成天乐这人别的优点也许不多,但至少有一样是值得肯定的,那就是他很擅长活学活用或者说现学现卖,甚至在无意间触类旁通。有人有十分水平却只能发挥出三分、有的人则能发挥出七分,而成天乐无疑是能发挥出十二分的那种。这不仅指他能够指点那些妖物修炼,想当初从传销团伙出来之后,还能拿在传销课堂上学到的东西,跑到飞腾公司的面试现场侃侃而谈。

    甄诗蕊答应,若有小韶姑娘的消息会对他打招呼,甚至很乐意介绍他和小韶姑娘认识。这是个不错的结果,但这个画卷世界却让成天乐糊涂了,他甚至有种被绕了进去的感觉。在现实里,甄诗蕊分明没有见过小韶,画卷世界中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一样呢?算算时间,甄诗蕊见到小韶姑娘,应该发生在他亲自进入画卷之前!(未完待续)RQ

308、天九转,小园默坐方一夜

    

    现实世界中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在画卷世界里,成天乐也需要自己去寻找。走出茶室的大门望着外面的街道,成天乐突然意识到,这画卷里看似无比熟悉的苏州,其实还有很多地方是他所未知,与现实世界中一样、他从来都没涉足。

    就算居住在一座城市中多年,谁又敢说自己走遍了这座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呢?至于每一个公共场所、每一座房屋那就更不可能了!很多人可能以为世界很大、而自己所居住的城镇很小,其实那也是一个大世界,哪怕方圆数里之内,人世间也有无穷无尽的未知。

    也许是福至心灵、也许是突发奇想,成天乐突然做了一个决定,要将这画卷中的苏州尽量打开,就算做不到打开全部,也要将老城区的场景彻底展现于元神之中。不能随便进入每一所房子,但至少他可以走遍每一条大街小巷。

    画卷里就是苏州,看上去与现实没什么不同,但不一样的是,除了画迹上原先有的山塘街,其余的场景都是成天乐运转法力打开的,相当于其元神所能容纳的极限。也许他不需要走得太远,就先看清身边的未知。

    画卷中的成天乐真的这么做了,离开茶室之后拐进了一条以前从未走过的小巷,那人烟景象渐次展开恰如画中之行、亦如御形之道。苏州城可不是一天能逛完的,成天乐甩开大步不停不歇的走了一天一夜,打开了很多新场景。都是城中他从未去过的地方,也逛了好几座他从未参观过的园林。

    这时他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功力比以前更深了,更重要的是境界更高。习成御形之道,打开新场景所消耗的神气法力比以前要小得多,所以他才能在城中如此漫游。走了一天之后,他要完成的任务还差得很远,但人已经累了。

    假如在现实世界中。成天乐这样走一天是绝对不会累的,但在画卷里他等于不停的运转法力打开新场景,当然会觉得元神疲惫。当内景外景合一之后。其实他也可以在画卷世界里调息休息,停下脚步的时候,成天乐发现自己又从一条陌生的巷子里穿到了山塘街。

    既然如此。他就坐在了山塘河边的一块石头上调息养神,看河上船来船往、听游客们的闲谈笑语,莫名又想起了那位小韶姑娘。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画卷世界却出现了不解的疑惑,解答这个问题的关键恐怕就是找到她,上次就是在这里遇见的她,何不就坐在这里等呢?

    山塘街成天乐来往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路过或逛过,从来没有真正的停留下来。在穿行那么多大街小巷之后,成天乐决定就坐在这里。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再到白天,只要那位小韶姑娘会从山塘河上经过,他就一定能再看见她。

    成天乐一直坐到了天黑,太阳落山,河中的船全部靠岸。又从天黑坐到午夜,周围所有的店铺都已经关了门,人家也熄了灯,只有那长明的古典式路灯还亮着。而他的身形仿佛已经与河边的石头融为一体,静静的一动不动,看架式就想在河边这么坐下去。

    这时有两个打手电、戴袖章的治安联防队员打破了沉静。从远处走过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大半夜怎么坐这儿呢?”

    成天乐回头答道:“我走累了,想歇一歇。”

    其中一人喝道:“骗谁呢!我们早就注意到你了,在这里都坐一天了,还没歇够啊?附近店铺都关门没人了,你想等到后半夜干什么啊?”另一人则说道:“如果是外地来的碰到什么麻烦事,我们可以送你去派出所找jǐng察,别在这儿坐着了。”

    成天乐也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挺可疑的,懒得多纠缠,站起身来道:“好吧,我这就走。”

    他转身离开了这里,又有一人喝道:“等一等!你的身份证呢?拿出来看看!”然而话音未落,成天乐的背影晃了几晃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成天乐并没有走远,而是跑到了河对岸,登上了一株两人合抱粗的古柳,在高高的树冠垂枝间坐了下来。哪怕是白天,路上走过的人也很难看见他,更不会刻意去关注这个地方。成天乐在树上一连坐了七天七夜,每天看着山塘街与山塘河上人来船往,从喧闹回归寂静、寂静中又恢复喧闹的轮回。

    七天后,他终于退出了画卷。虽然理论上在画卷中他也可以休息,但也等于在不停的运转元神定境景象,此刻到达了一个极限。

    古宅后园中晨曦微吐,成天乐走下小山来到了前厅,恰好看见訾浩兴冲冲准备出门。成天乐问道:“这么早就去上班啊?梦湖美蛙饭店又不供应早餐。”

    訾浩:“早点去,有事可以多帮着点!前天陪你试法术、又去找兑振华还钱,昨天开法会,我已经两天都没上班了,今天还不得表现积极点啊?”

    成天乐突然定住了,一把抓住訾浩道:“你说什么?昨天开的法会!”

    訾浩不解道:“当然是昨天了,你自己开的法会都忘记了?夜里我看见你在亭子里又打开那幅画了,究竟在画里遇到什么了,怎么今天早上变得这么怪?”

    成天乐惊讶道:“如此说来,我仅仅在后园中坐了一夜!”

    訾浩:“当然是一夜了,难道你过糊涂了?”

    成天乐:“但我在画中却过了很长时间。”

    訾浩:“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我们观画的时候,能让画卷中的时间推进更快,进入画卷世界中也是一样,就看你的功力如何了。”

    成天乐:“可我这一次在画卷里足足呆了快九天,睁眼一看才一夜。”

    訾浩:“这么长时间?看来你的功力大有增长啊!”

    成天乐却摇头道:“并非完全是功力增长之故,而是境界巧妙不同。御形之道习练知常,进入画卷中的感觉不一样,我是在打开了很多新场景、不停的在以前未涉足之处走了一天一夜的情况下,仍然停留了这么久。假如就是在画卷世界中正常行游,这次恐怕呆一个月都行,超出了原先的想象啊。”

    訾浩也吃了一惊道:“什么?你能呆一个多月!看来境界更高,这幅画又有玄妙,我没事的时候也想研究研究。”

    成天乐忽然意识到什么,伸出一只手道:“还有更令人惊讶的,你看看我的手。”

    訾浩瞅了半天:“你的手怎么了,不是挺正常的吗?”

    成天乐:“指甲,你注意指甲!我刚刚才注意到,我的手指甲比十天前明显长了一小截,这是一夜时间长不出来的。我等有修为的人,对自身特别敏感,我才发现了这点微妙的变化。我在现实世界坐了一夜,却在画卷里度过了九天。而这九天对于我而言,就是真正的九天!指甲差不多正好长这么长。”

    訾浩这回是真正的震惊了,抓过成天乐的手看了半天道:“我也没注意你昨天的指甲有多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值得研究了。也就是说,你虽然只在现实世界里坐了一夜,但在画中是真正的经历了九天,这九天消耗的也是寿元。假如你总是这样观画的话,在画里一呆几十年,现实中哪怕只有很短时间,也同样等于过去了几十年。”

    成天乐点头道:“画里画外的光yīn,都是自己的生命,其实对于一个人来说他并没有损失什么,同样度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所区别的就是选择,他是喜欢画中的世界还是现实中的世界?这倒是个逃避现实的好方法,在画中,也可以度过自己的一生。”

    訾浩也将眉头皱了起来:“只有修行达到御形之境,才可以这样观画,到这个程度确实可以不问世事了。……但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你是怎么看的?”

    成天乐甩了甩头发道:“我没去多想,入画只是为了练功,对练功而言其实都一样,就看在哪里jīng进更快了。”

    訾浩眨了眨眼睛,有些担忧的说道:“那你还是先研究清楚吧,我暂时就不看这幅画了。”

    成天乐:“你的寿元与常人不同,又在担忧什么呢?”

    訾浩:“灵体也是有寿限的,神气所凝而已,当耗散不能凝时就晚了!虽然与人的寿命概念不一样,但说不定会发生在哪一天、遇到哪种劫数。……其实相比现在这种情况,我更怕另一种情况。”

    成天乐:“什么情况啊?”

    訾浩:“在画中就呆了几天,回到现实世界一看,已经过了上百年,谁都不认识了!”

    成天乐笑了:“这不是神话传说吗?嗯,我们遇到的事情就和神话传说差不多!不过你放心,那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假如你入定太久,我会把你叫醒的。就怕你自己在画中世界不愿意出来、在那里面遇到了什么劫数,我想帮忙都帮不上。。”(未完待续)RQ

309、留恩去,拂衣淡对功与名

    訾浩摇头道:“我才不会遇到这种事情呢,又不会像你那样呆在画卷里不出来。”

    成天乐却问道:“真的不会吗?我知道你喜欢小溪,假如在现实中她不喜欢你呢?你会不会去画卷里用另一种方法试试?……这样的话,你很可能就在画卷里忘了出来,反正也不耽误现实里的时间!”

    这一句话把訾浩问愣住了,他站在前院假山旁很认真的想了半天,最后一跺脚道:“这个问题我还没想明白!但我认为我是不会那样做的,等需要想的时候再想吧。……暂时先别把那幅画给我看了。”

    訾浩说完话正准备出门上班,突然门外有一个声音说道:“请问成天乐成总在家吗?故人白少流路过苏州,特意登门拜访!”

    这座宅子的院墙很高,大门很结实很厚,门板上还镶着一层防火砖,隔音效果相当好。人站在外面说话,院里根本听不清,只有敲门环才行。可是这个声音却清晰的传了进来,就似那厚厚的大门仿佛不存在一般。

    成天乐赶紧快步赶了出去打开了大门,那门前笑眯眯站着的人,正是三年多未见的白少流。成天乐抱拳道:“哎呀,白总,怎么是您啊!”

    白少流也抱拳笑道:“怎么就不能是我呢?多谢你这段时间对麻花辫的照顾和指点,我这次路过苏州,是要带她回去的。刚才已经在药店里见过她了,是她告诉我你住在这里。”

    成天乐上前抓住白少流的手臂道:“快进来说话吧。真没想到您会突然出现在门外。想当初在传销团伙的时候,我就知道您是了不得的高人,却做梦也没想到您会那么高……”

    白少流:“有多高?两米二六?我又不是姚明!……玩笑先别开了,今天正好遇到点事情,特意来告诉你一声,这位就是你的师弟訾浩吧?”

    訾浩也过来向白少流行礼道:“我就是訾浩,麻花辫对您提起过我?”

    白少流似有深意的看着訾浩道:“訾浩道友。看你的反应,好像早就认识我?”他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人心,与听说过名字的陌生人见面。和与早就认识的老熟人见面,那种微妙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訾浩当然早就认识他,但那时他还没有现形呢。赶紧掩饰道:“虽没有见过面,但也是久仰大名,听麻花辫经常提到您,燕山宗的诸位道友也对您十分敬仰。今天见到了本人,果然就和我心目中所想的一模一样!”

    白少流:“哦?这话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通常江湖同道第一次看见我,都会在心中纳闷——原来他就是白少流啊?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成天乐:“白总啊,您这次除了接麻花辫顺道上我这儿来,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就别站在这儿说话了,赶紧进屋坐。可惜我这里没有什么好待客的,只有茶。”

    白少流深吸一口气道:“有茶就足够了。这院子可真好,在这桂香下品茶也是人生雅事。我看就别进屋了,搬桌椅出来就放在这院中喝茶,多搬几张,待会儿恐怕还有很多客人要来。”

    成天乐纳闷道:“还有很多人要来?都是些什么人啊?”

    白少流:“你就先别问了。该来的自然会来,到时候也就知道了,我们先去搬桌椅吧。”

    他们进屋去搬桌椅,訾浩也跟了进去,成天乐回头道:“你不是要去上班吗?”

    訾浩:“这么热闹的事情,怎么能没有我?待会儿不是有很多客人要来吗。我可以帮忙招呼啊,少上一天班又不要紧!”

    白少流与成天乐好几年没见面,可是一见面感觉却非常亲切自然,登门做客,还帮着去搬东西。将桌椅在前院的大树下摆好,他们足足搬了十几张椅子,然后白少流才坐下道:“成总,去年听涛山庄掌门继位大典,是近年来修行同道难得的一场聚会,宇文霆专门给你发了请帖,你怎么没去呢?”

    成天乐解释道:“我后来才听说您也去了,实在很遗憾,我当时正在闭关修炼,等得到消息已经晚了。”

    白少流:“有事缠身不能亲往,这倒也没什么。可我听说人家是送过你东西的,宇文霆掌门又以个人名义邀请你,你总不能连个拜贴都不回吧?好歹也得送份贺礼去打声招呼,否则有失礼数,听涛山庄也算是修行界十三大门派之一!”

    成天乐:“哎呀,我真的不太了解这些状况,今天听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失礼了,该怎么办呢?”

    白少流微微一笑:“你原先不知情,现在既然知道了,再补也不迟。补送一份贺礼,再写一张亲笔拜贴解释一下,也就可以了。”

    成天乐:“拜贴我可以写,可是贺礼送什么好呢?我真不太懂这些。”

    白少流:“我就知道成总不懂,所以贺礼已经替你准备好了,这里有一张空白的拜贴,你现在填好便是,回头我顺便替你送上。”

    成天乐站起身来道:“这怎么好意思呢!送别人的贺礼,哪能要您准备?”

    白少流一拍他的肩膀,又把他拍回座位道:“你何必跟我客气呢?麻花辫得你这么多照顾与指点,我还没有感谢呢。我估计你修行时rì不久,也不太懂修行界的门道、更不知道该送什么样的东西,所以就帮忙准备了一下。……快写拜贴吧,我教你怎么写。”

    回屋中取来一支工艺笔,成天乐就在院子里现场写好了拜贴,语气和措词都是白少流教他的。白少流收起拜贴道:“这只是一件小事,估计今天就能用到。”

    訾浩在一旁插话道:“今天就能用到?难道今天来的客人中就有听涛山庄的?”

    白少流看着他微微一笑:“訾浩道友果然聪明,今天确实会有听涛山庄的弟子来访,只是我还不清楚会来几位。”

    訾浩:“都是谁啊,有什么事吗?”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门外又有一个声音说道:“请问成总在家吗?故人来访,听涛山庄弟子艾颂扬登门求见。”

    成天乐整个人都愣住了——艾颂扬?外汇交易部隔壁餐厅的艾老板,他是听涛山庄弟子,这比第一次知道张潇潇是狐狸jīng还令人惊讶!成天乐认识艾颂扬这么久了,如今才知道他居然另有身份。

    白少流却似乎早有预料,开口笑道:“门没关,艾颂扬道友自己进来吧。”

    中国传统宅院的布置,当然不能一开院门就能看见主厅,前院中的那座假山兼有屏风之用,白少流等人坐的位置是在假山与正厅之间的大树荫下,庭前一左一右有两株盛开的桂树。艾颂扬的声音又惊又喜道:“原来白总已经到了,我刚才还在担心呢,现在终于松了一口气。”

    随着说话声,艾颂扬已经绕过假山走了进来,反应过来的成天乐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跳过去一把抓住他道:“艾老板,你瞒得好我严啊!原来你是听涛山庄的修士,我真是个傻子,到现在才知道。”

    艾颂扬笑道:“艾某人并非存心欺瞒,家师宇文霆曾有交代,于红尘市井中历练便是真历练,我确确实实就是餐厅老板艾颂扬。我若不说出听涛山庄弟子身份,成总当然不会知道,去年听涛山庄掌门继位大典本是一个坦诚的好机会,可惜成总未去。……就像这位訾浩道友,在饭店里当服务员便是真正的服务员,他若不说是成总你的师弟,谁又会清楚呢?”

    同样目瞪口呆的訾浩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问道:“艾老板,你是宇文霆的弟子?”

    艾颂扬拱手道:“难道訾浩道友见过家师?你我初次见面,今后请多关照!”

    訾浩赶紧还礼道:“听涛山庄的掌门嘛,我当然久仰大名!互相关照,应该是您多关照我才对。”

    白少流:“座位都摆好了,坐下慢慢说吧,你们也算是老朋友了。……艾颂扬道友来得正好,这里有成总的一份贺礼与拜贴,本打算托我转交给宇文霆掌门的,现在就由你来转交吧。”他拿出成天乐刚写的拜贴和一个小盒子,都交给了艾颂扬。

    艾颂扬欠身接过来道:“多谢、多谢!”

    訾浩突然插问了一句:“艾老板,原来你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成天乐那天在月光码头遇袭,救人的是不是你?”

    訾浩与成天乐一直在猜测那夜是谁救的他们,排除了很多“嫌疑对象”,到最后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如今突然得知艾颂扬是听涛山庄弟子,訾浩脑中灵光一闪就问了出来。

    艾颂扬一笑道:“訾浩道友果然聪明,我当时恰好路过,也就顺手除妖了。”说着话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支sè泽晶莹的狈牙,显然经他之手也炼化成了法宝。

    成天乐又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向着艾颂扬行大礼拜谢,訾浩也与他一起行礼——这可是救命之恩啊!假如今天訾浩不问,看艾老板的样子还未必会说;而訾浩问了,艾老板便很淡然的承认了,并无示恩居功之意,他今天也不是为这件事来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吾读小说网(66721.)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310、寻仇至,高人联袂迎门问

    

    艾颂扬急忙收起狈牙,走过来将两人扶起道:“不必行如此大礼,身为修行同道,江湖中结交,遇到那样的事情出手相助是应该的。……其他人不了解成总,我可是一直都很清楚,成总也照顾过我的生意、指点世间妖物修炼正途,我一直都很佩服的。”

    成天乐谦虚道:“艾老板啊,您就不要跟着叫我成总了,叫得我很惭愧。”

    艾颂扬却笑着解释道:“这是你的名号,自有其缘法。在你修行之初,追随你的人、与你有结交的人,先后都称呼你成总,着实有趣。江湖同道称呼白少流庄主为白总,其实也是这个原因,并非是他的自称,而是从一开始起,身边的人就这么称呼他,这也是缘法。如今修行界被人称为‘总’的,也只有你们二位,恰好今天都在这里。”

    “成总”这个称呼确实很有意思,最早只是因为成天乐是外汇交易部的总经理,下属员工这么称呼他。但是后来这个称呼早已脱离了原先的含义,成了身边的众妖修对成天乐的专称,和他打交道的各门派修士也很自然的这么称呼。尊称也好、戏称也罢,反正这成了一种缘法。

    在修行界中,很少有人被这么称呼的,大家见面都称某某掌门、某某师兄、某某前辈、某某道友……,如果说有一个例外便是白少流,江湖同道皆称他为白总,其原因与成天乐这个“成总”也是类似的。这仿佛是种约定俗成。反正众人就这么叫了。

    再度落座之后,成天乐才问起了正经事:“艾老板。您既然一直没有说出身份,今天为什么突然来访。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艾颂扬轻轻叹了一口气:“确实有一件事,今天恐怕有些人要来登门质问你,与你在天津的经历有关。”

    成天乐一愣:“我到天津追查一个叫车轩的狼妖,有世间修士与之勾结,在我找到他的时候却将之灭口。这件事麻花辫道友与燕山宗诸位同道都是知情的,有什么好质问我的?”

    艾颂扬:“可是别人未必知情啊。我也是听白总转述,才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原本还为成总捏一把汗呢,可白总已经来了,这件事自可无虞。待会儿有几位同道要登门拜访。也会把成总的那位妖修朋友兑振华带来。”

    訾浩蹦起来道:“把兑振华带来,他们去抓兑振华了吗?”

    艾颂扬一摆手道:“訾浩道友不必着急也不必担忧,的确会有人去请兑振华,需要他做个见证。但麻花辫就在兑振华那里,白总人也来了,怎会没有安排呢?想必那些人不会为难他的。……白总,不知燕山宗的欧阳掌门今天能否赶来?”

    白少流答道:“事发突然,欧阳海接到我的通知立刻动身了,飞到虹桥机场再转高铁过来也需要时间,今天恐怕晚点时候才能到。”

    艾颂扬点头道:“他能来就好。既然如此,连云派的人恐怕也没什么话好说了。”

    成天乐一头雾水道:“欧阳掌门也会来,连云派又是怎么回事?”

    艾颂扬:“等他们来了就清楚了,现在我也不了解情形呢,很惭愧,这件事竟然与我听涛山庄弟子周峰也有些关联。”

    话刚说到这里,又听门外有人道:“请问成天乐成总在家吗?逍遥派掌门叶铭与正一门道友履谦、连云派护法刘德钊、听涛山庄弟子周峰、坐怀山庄弟子赤莲前来拜山!”

    白少流朗声答道:“诸位道友也来了?坐怀山庄白少流在此,听涛山庄艾颂扬也在,真巧啊!”然后朝成天乐招手小声道:“我们一起去门前迎客人吧。”

    那叶铭的声音惊喜道:“我已听赤莲说白总到了苏州。果然在成总这里,比我们还先到了一步!”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好几位都是原先根本都没听说过的,还好白少流在场,成天乐心里也多少有点底,绕过假山去大门前迎客。那沉重的大门无风自开,几位修士迈过了门槛,首先与迎上来的白少流拱手见礼。

    听涛山庄弟子周峰,成天乐已经在宁波见过了。正一门弟子履谦,看上去二十多岁,眉清目秀神情很是温和,他居然和成天乐一样也留着长发,却没有扎辫子,而是将头发后束于上衣领中。

    白少流与履谦见礼的时候说道:“请问泽仁掌门近来可好?”

    履谦答道:“家师很好,他让我来看看情况,并转达对白总的问候。”

    白少流:“泽仁师兄料到我会来吗?”

    履谦:“是的,家师已经料到,临行之前曾特意告诉我——会在成总这里遇到您,他很遗憾不能亲来,并说有白总和叶铭前辈在,我就不要多做主张了。”

    艾颂扬说道:“泽仁师叔太谦虚了,区区小事而已,怎能劳动他这位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还特意命门下高足履谦道长亲来视问。正一门大派风范,令我等很惭愧亦很感激啊。”

    周峰却板着脸道:“艾师兄真是无处不在啊,怎么又到了这里,真是出人意料!”

    艾颂扬并不客气的答道:“是掌门命我来看看这里的情况,只是旁观见证而已,既防门中弟子行止不端,若有jiān佞之徒心怀叵测,也助各派高人惩戒。”

    周峰:“此事我已禀报掌门,难道有叶铭前辈与正一门履谦道长在,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艾颂扬:“不是对诸位前辈与同道不放心,只是听说涛山庄弟子与此事多少有些关联,所以命我前来。掌门本人有事要处理稍后才能到,应正在赶来的路上。”

    众人齐声道:“哦,宇文霆掌门也会来吗?那今rì还真是一场盛事啊!”

    成天乐却越听越糊涂,今天到底是什么rì子啊,会有这么多人来?听上去他好像犯了多大的事情,不就是在天津追查一狼妖吗,那车轩还是让别人给杀的,连凶手都没查出来。假如是因为这样一件事,这么多修行高人找上门来,是否搞得太夸张了?

    白少流的声音突然在成天乐的元神中响起:“履谦是一位道士,乃修行界千年以来第一大派正一门弟子、当今掌门泽仁之徒,其人虽然年轻但很重要。至于那位逍遥派掌门叶铭,是这里辈份最高的长者,也是今天登门众修士的主事之人。而连云派护法刘德钊算是苦主,来找你算账的。”

    成天乐这才想起麻花辫与訾浩一样,能在元神中与人交谈,白少流显然也会这一手。白少流不提醒倒好,他越提醒成天乐是越糊涂,也在元神中问道:“原来修行界的天下第一大派叫正一门?我怎么听说、昆仑盟主是三梦宗掌门石野?”

    白少流:“时势造英杰,石盟主有神君之力亦有神君之行、有安定昆仑之功,被各派公推为盟主,其中最大力支持他的就是正一门。但三梦宗开宗立派不过十余年,石盟主个人威望再高、神通再大,三梦宗还是无法与千年以来传承第一大派正一门相比。

    比如我如今虽还算有些名望,可坐怀山庄还算不得传承大派。但三梦宗与正一门的关系很特殊,正一门现任掌门泽仁真人的道侣梅容成,就是石盟主的弟子。解释起来可能比较麻烦,按世俗的理解,某种意义上你就把泽仁真人当石盟主的女婿看吧。”

    白少流说了这么多,成天乐还是没听太明白,只在元神中追问道:“那连云派护法刘德钊又是怎么回事?我又不认识他,有什么账好算的?就算他想找我算账,为什么还要拉这么多人来?”

    白少流:“那是为了不欺负你!”

    成天乐:“不欺负我?这么多高手上门来找我一个,居然还说不欺负我?”

    白少流:“那是当然,你手下不也有很多妖修吗,如果一拥而上岂不全乱套了?他若拉着连云派的一帮人,你自然不是对手,可如果发展成公然械斗问题可就严重了,并非修行人所为。有这些人在,可以控制得住场面,主要为了问清楚事由。我不是也来了吗,难道是欺负你的?但假如你真的为非作歹,我也不会袒护你的。”

    成天乐倒吸一口冷气道:“我到底犯了多大的事,莫名其妙弄这么大场面?”

    白少流:“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连云派有人死得离奇,最直接的线索查到你头上了,那周峰也是提供线索的人。有人说你在苏州聚集妖修、暗中为非作歹,也有人知道你和我有关系,因为麻花辫就曾与你同行。

    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可能牵连太广,但连云派也绝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就派人找到了昆仑各派聚集联络之处——淝水知味楼。昆仑盟主石野得到消息,托逍遥派叶铭掌门查问,正一门也派弟子履谦道长前来。我好歹也得来看一眼吧,毕竟麻花辫也牵连其中,但他们要找的人是你和兑振华。”(未完待续)RQ

311、三堂论,莫诳言清者自清

    两人在暗中说话,其余各修士还在边打招呼边往院里走呢。那逍遥派掌门叶铭看上去是一位敦厚长者,与成天乐见礼的时候温言说道:“成总,此前我已听过你的名字。我有个侄子叫叶知谛,在苏州一家大学工作,也曾与你打过交道。”

    成天乐愕然道:“叶主任?恕我眼拙,真没发现他也是修行高人啊!”

    叶铭一笑道:“他不是,我叶家的人也并非个个都有大道修为。比如成总的亲朋好友,也不可能个个都神通广大吧?”

    这位逍遥派掌门开口就提到了那位大学校办的叶主任,无形中就把距离拉近了不少,让成天乐感觉不是那么紧张,他还真不像是来找麻烦的。连云派护法刘德钊则是一位红脸大汉,模样甚是魁梧威严,和白少流见完礼之后便板着脸一言未发。周峰这位“老熟人”打招呼的时候,成天乐总感觉他的眼神颇有些不怀好意。

    麻花辫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兑振华。这位鹿妖看上去并没受到什么胁迫,但神情很是紧张、额头上也见汗了,一进门就用疑问和求助的眼神看着成天乐。成天乐悄悄冲兑振华摆了摆手,意思是先别说话,他也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呢。

    来到院中重新落座,叶铭谦让了一番,要让白少流坐在正中的主座上,白少流还是让叶铭这位长者坐在了最中间。中间背朝前厅的方向放了三张座位,两旁分别是白少流和履谦道长,麻花辫则站在了白少流的身后。

    成天乐是这里的主人,他独自坐在了左侧,身边还有好几张空位,兑振华和訾浩也站在了他的身后。成天乐的对面坐的是刘德钊、艾颂扬和周峰。

    寒暄的话说完了,叶铭首先开口道:“白总、成总,老夫今天来是受人所托。连云派弟子叶子乔于大别山深处不幸陨落,其师弟林子恒听闻斗法动静赶到却为时已晚。检查其尸身伤痕、回忆其感应的神气波动,应是妖物所为。”

    白少流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斯为憾事,我亦为同道之陨落而伤感!但这件事怎么又和远在苏州的成总扯上了关系?修士行走深山。无论是为了历练还是采取灵药、寻找天材地宝,都是可能遇到凶险的,就算有一身修为,仍有劫数难避。连云派查明是怎么回事了吗?”

    叶铭答道:“连云派未曾查明,也未追踪到那妖物的下落。但不久前还发生过另一件事,也与混迹人间的妖修有关,牵涉到苏州散修成天乐。……这件事。还是让连云派的刘道友自己说吧。”

    刘德钊站起身,向中间三人行了一礼道:“我连云派弟子叶子乔,于大别山中死于妖孽之手,此事确定无疑,但我们并没有查出别的线索。……可是在不久前,有一位妖修名叫车轩,与我在红尘中偶然相识,其态度极为恭敬并心慕大道。我回山之后禀明掌门,已答应收为连云派记名弟子、将来可为护法侍者。

    就在此事后没几天,那车轩在天津被人所诛杀、尸骨无存。凶手做得特别干净利索。我本来还蒙在鼓里,是听涛山庄道友周峰登门相告,车轩死于妖修兑振华之手,而此妖修便是受苏州散修成天乐的驱使,有杀人夺宝之嫌!”

    麻花辫忍不住开口道道:“当时我也在场,那车轩为非作歹、行止不端,在世上陷害的人成千上万,其中就有这位兑振华大哥。成总曾经也是受害者,锲而不舍一直追查到他。怎么听你一说,就成了杀人夺宝?”

    艾颂扬皱眉道:“周峰。是你给连云派提供的消息,证据呢?”

    周峰也站起身来道:“众所周知,成天乐与我听涛山庄打过交道,在诸位同道眼中可能还有点误会。我此番奉命出山行游,听江湖传言成天乐聚集妖修图谋不轨,我也在暗中观望虚实。既不能冤枉无辜也不能放过败类。

    后来成天乐去了天津,带着赤莲道友和这位妖修深夜登门去找车轩,当时那屋中法力爆激,击碎了所有的窗户、整个小区都惊动了。若不是深夜里恐怕还会伤及无辜,那车轩从此下落不明,应该已被毁尸灭迹。

    成天乐或许以为死无对证,不料被我偶尔查知。而赤莲道友出身妖类,又年幼无知,第一次独自出山行游难免被jiān人拐骗,这成天乐擅于驱用妖修,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他身后的妖物便是证明。”

    刘德钊又说道:“我原本还不能确信,但见到成天乐本人便无疑了,那杀人夺宝的证据就在他的手腕上!……成天乐,若我没有看错,你手腕上的法器新炼入了三枚冉遗鳍珠,此物便是我亲手赐于车轩的,还他的拜山之礼!”

    那履谦道长一皱眉道:“刘道友,冉遗鳍珠对于寻常妖修而言虽很难得到,但你也不能肯定人家就是得自于车轩啊?世间并非没有别的冉遗鳍珠,仅凭这法器算不得确证。”

    刘德钊:“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就请成天乐当面解释清楚,这冉遗鳍珠是怎么来的?”

    成天乐没说话也没站起来,却在元神中对訾浩打了声招呼。訾浩在后面说道:“解释什么解释?这冉遗鳍珠确实得自车轩,我们还带走了他原身上的四根狼牙呢!你不能只问车轩之死,而不问我们为什么要去找他、他又是怎么死的!”

    叶铭一摆手道:“都是明白人说痛快话就好,那就请成总解释你们为何要去找车轩、他又是怎么死的?”

    成天乐一指身后的兑振华道:“还是先让他说吧,就讲讲车轩曾经做过什么事。”

    兑振华咳嗽一声,有些紧张的开始讲述自己的经历,这些他当初见到成天乐时就已经讲过一遍。兑振华一直讲到成天乐带着麻花辫和訾浩登门,白少流打断道:“接下来的事情,就让赤莲说吧。”

    麻花辫的口才并不好,但和成天乐、訾浩等人混了这么长时间,也比以前会说话多了,她介绍起来很简练,基本上是有什么事就说什么事,并没有多余的形容修饰,一直讲到去燕山宗拜山、查明郝墨是被人栽赃陷害为止。

    刘德钊的脸sè变了好几变,几次yù言又止,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不好打断麻花辫。等麻花辫说完之后,叶铭的脸sè变得有些难看,盯着刘德钊道:“这车轩如此行止,竟被你收入门下,难道事先并不知情吗?”

    刘德钊满面通红道:“这些晚辈真不知情!我倒是考察过他,是诚实守信商人,虽是妖修出身但是待人和善、修行勤勉、善结缘法。刚才那些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尚难断真假,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周峰刚才听傻了,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道:“我也不敢相信!我方才听明白了,赤莲道友原先既不认识成天乐也不认识兑振华,而燕山宗众同道更连车轩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车轩的所作所为,都是成天乐与兑振华所说,怎能空口断定呢?……我们今天来找的人就是成天乐与兑振华,他们本就是一伙的,说不定合谋诬陷连云派弟子为自己脱罪呢!”

    白少流却说道:“车轩所行,我可以做证。诸位恐怕还不清楚,我当年就是在苏州的一个传销团伙中与成总结识。后来成总帮助jǐng方端掉了那个团伙、又去shè阳端掉了同一组织的另一个团伙,根据线索查到了天津,这才找到幕后的组织者车轩。此事后来我追查过,周峰道友想要证据的话,我可以给你!”

    周峰退后一步道:“原来如此,我原先也不知情,只知道那车轩是连云派弟子,却被成天乐驱使妖修所杀,看来其中另有文章。”

    訾浩插话道:“你不胡扯就不自在吗?刚才麻花辫都已经说了,车轩是被窗外shè来的一道碧光暗算灭口的,世间有修士与之勾结,怎么还说是我们杀的?”

    成天乐轻声呵斥道:“訾浩,说话客气点!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有事说事,别扯没用的,什么叫不胡扯就不自在了?”

    正一门的履谦道长轻轻咳嗽一声道:“连云派护法刘德钊道友,听你的说法,那车轩是山野中自悟修行的狼妖,化为人形混迹红尘,成了一位身家殷实的商人。你并不了解他在暗中的劣迹,这倒也正常,jǐng察也没抓住他啊,像那种组织的幕后策划者,是不会留下直接的犯罪线索让人查证的。

    但你对他的评语以及态度却很好,红尘偶遇那样一位妖修,便有那么好的印象与评价,并愿意将之引入连云派山门,甚至以一盒冉遗鳍珠回赐他的拜山之礼。那么车轩奉上的拜山之礼以及门生仪呈,一定非常贵重吧?至少应比那一盒冉遗鳍珠要贵重得多。”

    这位道长年纪不大、态度谦和、言辞也很含蓄,但说的话却一针见血。他的言下之意很简单,刘德钊碰着个狼妖,并不清楚他在世间为非作歹的事,印象却非常好,给了那么好的评价,甚至愿意引入连云派山门,那么究竟收了人家多少礼啊?车轩一定是孝敬了不少好东西,贵重到让刘德钊不得不动心的程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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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门介绍:
成天乐,人如其名;年过二十、一事无成,却成天乐呵呵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游荡到苏州混吃混住,却误打误撞、稀里糊涂获得了妖修法诀传承,等回过神来,就似打开了世间一扇惊奇之门。
原来在我们的周围,日常生活中、大街小巷里,有着形形色色的妖类。它们与常人无异、普通人也分辨不出。比如你的公司老板,可能就是某种妖兽所化;而街头偶遇的都市潮女,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
历经世间险恶,他才明白妖修之法与人不同,不能随意修炼。成天乐也开始在思考,这些妖类为何会混迹于人世、生活在我们的身边?其实自古至今,人间一直就有妖怪精灵,它们的所行源于人们所为——世上有什么样的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异类。惊门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惊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惊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