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狠话
“怎么?难道你还要教训我这个母亲不成?”姚氏这会儿其实也觉得心虚,她刚刚被玲珑气得不轻,再加上岳继祖又不时在她耳边说着似是在哄她,实则让她听完之后更加愤怒火大的话,这才一时失了理智之下往屋里冲了进来,如今看到儿子归来,后悔都晚了。
但姚氏不喜欢玲珑惯了,又觉得她心机太深,如今看到白天不常回来的儿子如今竟然出现在了家中,不免开始想起岳继祖说的,是不是玲珑故意不理睬自己,然后将自己激怒,最后再把岳承宗唤回来,让他看到自己的凶形恶状,然后这妇人便趁机拉拢岳承宗,离间自己母子。
“你说,你今儿回来,是不是她喊你的?”姚氏一想到这儿,眉头都竖了起来。岳承宗不会擅长说谎,但他也听出了母亲这话里的意思下对玲珑不利的意思,因此沉默着没有出声,玲珑则是冷笑:“确实是我喊岳大哥回来的。”
“好啊!你果然给我设了个圈套钻,我打死你!”姚氏刚刚平复下来的怒意这会儿因为玲珑的话而一下子又涌了起来,赤红了双眼一边又握紧了扫帚要往前扑。
玲珑皱着眉头看着姚氏气得不轻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玲珑总觉得姚氏这是把岳承宗最近跟她不再亲近的事儿,迁怒到了她身上。但她一向可没有给人当出气筒的习惯,如今姚氏既然要自找没脸,她自然不怕:“我唤岳大哥回来,是今日接到一单贵客,是有事要找他帮忙的。”玲珑说到这话时,深呼了一口气,转身从桌面上将自己刚刚画好的纸张给取了出来。举了起来让姚氏等人看了个真切:“婆婆心思太多,便觉得天下间的人都跟你一样心眼儿多。我倒不会设计什么圈套,反倒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圈套。”
说到这儿,姚氏一下子变得有些哑然了起来,连岳承宗也表情冷崚,没有打断玲珑的话。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从小没有爹娘,没有教养,可我这个再没有教养的人,也不至于像你一般张嘴闭嘴的便以身份来压人。我一向什么都爱吃。可唯独不爱吃气,若是看我不顺眼,你就不要看,不要再总将火气往我身上发泄,我不欠你的。”
姚氏没料到玲珑会心平气和的与自己说这样一段话。她并没有发怒,也没有面含讥诮。可偏偏就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却如同一耳光火辣辣的抽到了姚氏脸上一般,令她又羞又恨,下意识便道:“你怎么没欠我的,你把我儿子拐坏了。”
“娘。”岳承宗这会儿眼里一片平静,兴许是早猜到姚氏会这样说,他连失望的表情都没有:“玲珑不欠你的。这庄子是玲珑的,一直养着您,供您吃,供你喝。供您住的是玲珑,儿子没本事赡养你,若是娘看玲珑不习惯,便单住吧,儿子会靠自己的本事替您修房子,从此尽力养您。”
岳承宗本来不想说这样伤害姚氏自尊的话,可姚氏自以为是太久了,久到她吃着别人的喝着别人的,还敢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若是其他妇人晚辈吃她这一套的,自然当她的行为话语奉为圣旨,可遇上玲珑不喜欢这样的,难免便让人觉得姚氏有些讨嫌了。
姚氏做梦也没想到过儿子会开口赶自己,顿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想张嘴,她想硬气的说自己搬出去,可是她感觉到一旁有个怯生生的小手扯住了她的衣袖,那要自立门户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她不能走,岳继祖还没有长大,没有出息,自己就是为了岳继祖,也该多加忍耐,便是面前刀山火海也要闯,儿子儿媳的羞辱,算得了什么?
虽说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姚氏到底还是忍耐不住那股羞耻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来:“你如今是不是嫌母亲话太多,嫌我老了,便讨人厌?如今我没用了,便看我处处不顺眼?”
“这庄子是玲珑的,这房子是玲珑的!娘跟我都是住在她的努力下!娘从小教孩儿不白占人便宜,不以怨报德,现在盼娘还记得这些话才好。”兴许是姚氏哭得太多,兴许是姚氏干的事儿令岳承宗也觉得有些太过了,这会儿看到姚氏的眼泪,岳承宗忍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玲珑不欠您的,若是您觉得玲珑对不住您,我可以与她和离。”
姚氏一听到这个话,顿时眼睛一亮,脸上便露出欣喜的笑意来:“你此话当真?”她说到这儿时,回头看了玲珑一眼,眼中带了得意之色,只可惜看不清楚玲珑的表情,但光是听到一向被玲珑迷得神魂颠倒的儿子说出这话,姚氏已经兴奋无比了。
“此话当真!”岳承宗点了点头,其实这话是假的,就是他死了也不可能放开玲珑的手,但此时为了希望能点醒姚氏,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歉疚的回头看了妻子一眼,这才冲姚氏道:“但以前娘吃过玲珑多少米粮,用过她多少东西,皆按照当初世道乱了时的价格来算。您来到这边住下之后,房价便不提了,当初您请医吃药的钱,也都点出来,立即交付干净,从此两不相欠!再有娘平日不给玲珑脸面,肆意辱骂,玲珑也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对您如喝斥牲畜一般,不给人留余地,这样便算两清,我跟玲珑也是谁不欠谁!”
岳承宗这话一说出口,姚氏顿时便脸色涨得通红!
她现在手里哪里有钱!如今吃住都在庄子中,要是有钱,她死也不肯踏进这庄子一步的!
而现在吃住就不说了,当初岳承宗出去了近五年,一年便算姚氏吃得不多,以一天半升米计,十天便是要吃半斗米,一个月最少就是吃一斗半,而正常时期,米粮价格是一升五六钱左右,但乱世一至,五六十文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一升,当时粮价比之金银珠宝也差不到哪儿去,而且还时常有市无价。照这样算来,姚氏一年最少要吃十七八斗米,而一升米的价格就算按五十文计,一斗米十升,便是五百文,一年十七八斗米,最少十两银子左右,五年下来,光算米粮,还别说油盐等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没有七八十两银子,姚氏是活不下来的。
当初玲珑给她送米,姚氏虽然每回骂骂咧咧拿玲珑出气,可米粮都从来是收下的,因为她想活着见儿子,再加上玲珑又是她媳妇儿,一家人没有算得这么清的道理,因此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家逼着算自己吃了人家多少银子的时候。如今姚氏冷不妨的一算,自己竟然差了玲珑这么多,顿时大惊失色,下意识便道:
“你帮着她算计我!”
“有没有算计,自在娘的心里头。”岳承宗深深看了姚氏一眼,这会儿屋中没有了下人,岳承宗自然不用多加顾忌:“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娘可要记得才好。”
姚氏现在无路可去,自然唯有留在庄子中一途,岳承宗本来也不忍心说她,但姚氏做得太过了,已经踩到了他的底线,让他有些无法忍耐:“我不希望以后再看到娘这样教训玲珑,我不喜欢,我娶玲珑是喜欢她的,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不希望娶她来是受委屈的,我希望娘是真正听到心里了。”
“你的意思是说,难道就因为我吃住在她家,所以活该要忍气吞声?”姚氏大受打击,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抵着门框了,这才嘴唇哆嗦了一番,盯着岳承宗道。
岳承宗沉默了半晌,眼中渐渐露出坚定之色来,握了握拳头,狠心忽略到姚氏苍白的脸色,大声道:“是!若是娘不是住在玲珑这边,若是住在别人家中,您还会这样吗?”
当然不会!住在别人家,那就是寄人篱下,帮助主人多干事儿以抵消自己给人家带来的麻烦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像这样凶狠?姚氏下意识的摇头,可随即又想到儿子用这话是来暗指自己现在是在寄人篱下的,顿时大感伤心,一下子捂着嘴哭了,飞快的跑回自己的房子,一下子便将房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大哥,大嫂,我娘她不是故意的,我……”岳继祖看到姚氏不在这边了,顿时大喜,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姚氏不要自己跟在她身边的机会,正想上前讨好,却看到玲珑眼中寒光闪烁,顿时后背一麻,不知怎么的,被玲珑这样一看,岳继祖就是心里慌乱得很,哪里还敢再凑上前去,连忙便道:“我去劝劝她。”说完,也跟着跑进了屋里。
等这两人一离开正屋,岳承宗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握了玲珑的手将她拉着会了下来,歉疚道:“刚刚我情急之下那样说,玲珑不会怪岳大哥吧?”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了抚玲珑的脸颊,想到自己刚刚若是不回来,说不定这傻丫头就得站着让姚氏打了。这样一想,刚刚才生出的对姚氏的一丝心痛之意,一下子又转而成了不满。
“当然不会。”那是假话!玲珑心里暗骂了两句,脸上这才露了笑脸出来:“不过岳大哥,你娘年纪不小了,就当她成天没事担忧你,想得太多了而已,何必话说得那样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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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再生
“你是不知道,我娘她……”岳承宗说到这儿,叹了口气。现在玲珑是不知道姚氏对她的看法才这样说,若是她像自己一般,知道姚氏每回在他耳朵边说的话,他还真怕玲珑要跟姚氏拼命了,这些年这丫头虽说长大了,看似温柔了些,可其实骨子里仍是当初那个倔强到被人逼到没有退路时便狠劲儿比男人还要厉害的那类角色,这也是岳承宗最怕的一点,他怕姚氏将玲珑惹急了,到时连自己也要被连坐。
现在玲珑不知道姚氏的全部想法,所以她能忍着,若她知道了,一定会忍不住揍她的。其实自己这还是算在帮着老娘了吧?只盼姚氏能明白了才好!
两夫妻坐了一阵,都相互各自心里忍了气了,半晌之后玲珑这才拿起桌上的一叠纸张朝岳承宗递了过去:“你帮我瞧瞧,让你的兄弟们帮我把我画好的东西用木头刻出来,大约是这么大小的。”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两下。其实她心里是想用一些类似大理石等的石头类雕刻这东西,不止经用,肯定瞧着也要漂亮一些,但今日既然将话答应出去了,自然要做那费工夫的,时间上就有些来不及。
岳承宗点头应下了,又小心翼翼的去看玲珑的脸色,见她不像是气得暴跳的模样,心下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玲珑脾气性格是不像一般小姑娘那么柔顺,可她有一点好,那便是发过怒火之后,绝不再将这事儿记在心头上,当然,真正被她惦记上那是不一样的。可一般的‘小事’,她是很快就会忘了的。刚刚姚氏的举动是过份了些,自己上回跟她说过的话,姚氏还没放在心上,只盼这一次之后,老娘不要再惹事才好。
夹在中间的他其实是最不好受的,不明白姚氏怎么闹来闹去的,就想不通这一些。
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又拿了刚刚画好的画卷出来示意岳承宗拿去装裱,玲珑看得出来对于自己会画画儿的事情岳承宗心下是有疑惑的。但她现在冷静下来,开始怀疑刚刚岳承宗对姚氏先发制人的举动,明显就是他先把姚氏说一通,让自己不再发脾气而已。虽说这样一来他是挺身挡在自己面前了,但玲珑心里的郁闷还没发泄出来。看到他就不发怒,懒得跟他解释。赶紧将他催赶出去了。
上午走了半天。中午玲珑吃过午饭又睡了一会儿,起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她一下楼来时,破天荒的竟然看到姚氏坐在屋子里,笔挺挺的,旁边岳继祖一声也不出。像是两人同时在发呆一般。
兴许是听到了楼梯间走路的声音,姚氏下意识的将目光转了过来,玲珑抚了抚头发,鼻端若有似无的闻到一丝苦药味儿。姚氏近来病了。为了替她熬药,家里时时都飘着一股药味儿,玲珑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只是看到姚氏目光落到她身上时,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晌午时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这会儿玲珑看着姚氏自然摆不出一个好脸色来,她又不是受虐狂,姚氏时常摆脸子,她自然不会再这会儿凑上前去。
谁料她不出声,姚氏却站了起来,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话的样子,那外头却有个人影飞快的冲了进来,一边兴匆匆的朝玲珑扬了扬手:“姐姐,你起来了。”
龙玲满脸的笑意,她一头长发扎成两条辫子垂在胸前,头上戴了一顶像是她自己编织的花冠,一只手腕上挂着编好完整的花朵圈,一只手则挎着蓝子,里头装满了花草,这会儿正朝玲珑笑得灿烂。她性子其实最是天真浪漫,如今一笑起来,若是不知道她脑子缺根筋的,看她这模样还真容易对她纯真的笑容生出好感来。
就是玲珑这会儿看到姚氏心情不痛快,可见到了龙玲,依旧忍不住笑了起来:“跑哪儿疯去了,看看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最近正是春季,山花遍地开的时候,再加上庄子中又种了大片大片的花田,龙玲一般这个时候最是好耍,一天到晚人影儿都不见半个,不到吃饭时不会回来,现在天还没黑,就看到她人影,还真是难得。
被玲珑这样一说,龙玲笑嘻嘻的想朝她走过来,只是转头看到了一旁僵硬着一张脸的姚氏,龙玲想了想,突然偏了脑袋将自己手腕上挂着的那只编好的花草圈取了下来,朝姚氏递了过去:
“岳大哥,不要成天板着娘嘛,我送你一只花圈儿,你来陪我玩吧!”这话一说出口,玲珑倒还觉得没什么,可姚氏登时脸色大变,她想也不想的便伸出手‘啪’的一声重重拍在龙玲的手背上,将她手里递来的东西拍落到了地上,趁着龙玲发呆的时间,她狠狠的拧着裙摆便上前踩了落到地上的花草圈好几脚。
“啊!”龙玲刚刚被打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如今看到姚氏的举动,她顿时尖叫了一声,搁了东西便要伸到姚氏脚下去捡东西,姚氏正用力踩着这些花朵儿,不止是将草圈儿给踩散了开来,地上还沾了不少的花汁儿,龙玲手一伸出去,姚氏收脚不及,顿时一下子踩到了她手背上。
“你干什么!”龙玲这会儿一下子用力一掀,将姚氏脚推了起来,姚氏一脚站立不稳,再加上龙玲手劲儿不小,当下便被龙玲推得往后‘噔噔噔’的倒退了四五步,直到后背‘嘭’的一声撞到了门边,姚氏这才双腿一弯险些摔倒的斜靠在了门板边上。
“你赔我的花儿!”龙玲这会儿捡起地上被踩烂的花,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拿了手里的东西朝姚氏扑了过去。
见到她这动作,本来有些着急想上前的玲珑顿时停了下来,她还是头一回看到龙玲哭,这小姑娘心思十分单纯,虽说脑子跟正常人相比不一样,可她从来都是快乐的,玲珑跟她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看到她哭得这样伤心,对于姚氏刚刚的举动,玲珑其实心里是火大的,她一向是个护短的人,最恨人家欺负自己人,尤其还是姚氏这样的敢欺负龙玲,不过这会儿看到龙玲发脾气的模样,玲珑也不准备上前制止了,任由龙玲拿了碎开的花草圈冲着姚氏劈头盖脸的抽去。
“你赔我,赔我!”龙玲这会儿哭得大声,她心思单纯,又不像是正常大姑娘会怕丢脸的,直抽打得姚氏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来挡。
本来姚氏今日还以为早晨时儿子说自己住在媳妇儿家是寄人篱下已经是最悲惨的了,可没料到这会儿没有最悲惨,只有更悲惨。龙玲这疯丫头一来便诅咒她不说,如今竟然敢拿东西打她,姚氏只觉得自己一张面皮火辣辣的,她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过这样丢脸的时候,以她硬性的性格本来不想伸手去挡的,毕竟这有违她遇事面不改色的本性,可龙玲这疯丫头不止是力道奇大,而且一旦发起火来,姚氏根本不是她对手。
制又制不住她,那些花草根茎抽在头脸耳朵上火辣辣的疼,一下下的发出的声音如同姚氏在当着众人的面被抽耳光般,她哪里忍受得了。再加上一旁还有别人看着,她这辈子还少有跟乡下妇人一般与人当众打闹的情况,如今龙玲这样打她,简直是让姚氏生不如死了!
“你给我住手!疯丫头,神经病!”姚氏这会儿气得浑身哆嗦,她一向梳得整齐的头发这会儿早已经被龙玲抽得乱七八糟的了,脸上一道道被抽出来的印记,在她有些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刺眼,岳继祖早在龙玲发疯时便远远的站了开去,深怕自己被她打到,这会儿一听姚氏大喝,为了表明自己的护母之心,也跟着小心的站得远了些大喝道:“疯女人,下贱胚子,你给老,我住手,你敢打我娘,我让大哥将你卖去当娼妓!”
玲珑听得火大,她早知道岳继祖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如今见他年纪小小的,却有这般鬼心眼儿,还敢骂自己的妹子,顿时忍不住了,指着他就冷笑:“你给我住嘴,这边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龙玲跟姚氏间的事儿她都没有去插手,岳继祖这小东西一面想博好名声,一面却又贪生怕死,姚氏自认自己英明,没料到如今也会栽在这样的人手上。玲珑这会儿心中不知该替姚氏叹息,还是该看姚氏笑话,可姚氏现在却确定自己恨透了玲珑。
兴许是极度气恨之下,姚氏身上突然间暴发出一股极大的力气来,狠狠便将龙玲一把推开了,龙玲没料到她还敢还手,一个不妨被她推得倒退了几步,一屁股摔倒坐到了地上!这下子不知是摔疼了,还是心疼刚刚的花草,龙玲突然间开始蹬着腿哭了起来:“坏人,坏人,赔我花儿,你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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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事端
“嘶。”姚氏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这会儿疼得不住倒抽冷气,一听到龙玲这话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先跟玲珑计较了,低头便恨不能再给龙玲踢上几脚:“疯子女,你敢拿东西来打我,你是个什么东西!”姚氏险些鼻子都气歪了,浑身不住的哆嗦:“反了你的天了,小辈敢来打长辈,你给我滚出去!”
姚氏有心想骂人,可她一辈子矜持惯了,这会儿哪里骂得出什么脏话来,嘴里来来去去便是那几句。玲珑看她当着自己的面还要赶人,心中冷笑不已:“龙玲只是个小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又何必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
一听这话,姚氏气得险些没发疯:“她送我花圈,难道是你指使的?是要咒我死不成?”在乡下里,一般只有人死了,才会在专门做纸钱与给死人糊房屋等工匠处扎了花圈来送给死者,因此姚氏一听到龙玲要送自己花圈,当下便觉得她是在故意咒自己,一股无名火登时便涌了上来,才想也没想便将龙玲手中的花儿给扯了踩碎。
只是姚氏没有料到,一向笑嘻嘻的傻子姑娘,这回竟然会暴发出这么大的火气,竟将她抽了一顿!本来姚氏今日下午等着玲珑,是不想再跟她吵架了的,她另有目的,可没料到因为一个龙玲,她仍没忍得住,依旧发了脾气。
“我什么时候起来的,婆婆没看到?”玲珑没料到这样的事情姚氏也能推到自己身上来,忍不住冷笑不已:“龙玲本来就不是真正七窍心的人,她性情一向天真,难道你不知道?她送你这圈儿,本来就是她自己做着漂亮。想送给你也同她一般香跟美的,她自己都戴着,莫非还能诅咒自己死了?”大人的心思复杂,便以为人家的心都跟自己一样污秽不堪,龙玲这样一片纯净透明的心思,好意本来送花儿给姚氏,没料到落到这样的结局,她自然心头不高兴。
“我想婆婆应该放宽心胸一些,好好接受人家的心意才是,就算不想要。也好好拒绝就罢了,何必将人家捧来的好意踩到地上?”就算姚氏不领情,也不该用这样粗暴的方法,玲珑心下越发看她不顺眼,说了几句。这会儿姚氏脸色越发黑了下去:“我要怎么做事,还用不着你来教!你无非就是看我不顺眼。想早日将我折腾死了罢!”
谁在折腾谁啊!玲珑懒得理姚氏。自顾自下去将龙玲拉了起来,又仔细的掏帕子替她擦了擦脸,一旁姚氏脸上火辣辣的,却见到玲珑不理她的模样,当下悲从中来,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往自己屋里去了。
懒得理她这样一个性情古怪的,玲珑拉了龙玲起身了,看她哭得跟花猫似的,心下也不由有些心疼。又哄了她好几句,龙玲这才破涕而笑了:“姐姐,本来我是想送花,花儿给姐姐的。”刚刚姚氏大喝的花圈在这个水晶般透明心思的姑娘心里生下了阴影来,这会儿也不敢再提花圈两个字了,神色可怜兮兮的:“我看岳大娘可怜,才想送给她,让她也高兴的,姐姐,我不是想诅咒她……”
说到这儿,龙玲眼圈又更红得厉害,眼睛中蒙出一层明亮的水雾来,抽泣着又更哭得厉害了些:“我不是那意思,岳大娘冤枉我。龙玲脑子是有病,但我不是疯子女。”
看到她跟孩子似的哭法,鼻涕都流出来了,玲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忙拉了她坐下了,一边将帕子递给了她,一边哄:“好好好,咱们玲儿不是疯子女,她冤枉你,是她不对,玲儿是一片好意,想讨她欢心呢,她不领情而已。早知道这些花给我了,我不嫌弃。”玲珑一边说着,一边将龙玲手中死死捏着的花朵接了过来,小心翼翼把揉成一团的花瓣给展开了。
龙玲看到她喜欢的样子,顿时破涕为笑,一边伸手便用袖子将脸擦了一下,一边道:“我再去替姐姐重新做一顶!要替姐姐做最漂亮的,姐姐最好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又捡起自己地上的花蓝,像是忘了刚刚的不高兴般,欢喜的又跑出去了。
屋中下人们看了这样一出闹剧,大气都不敢出,等龙玲跑出去了,玲珑这才让人将地上给收拾了,看着姚氏房间的方向,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姚氏哭着进了自己房间之后,便一直没有出来,她不出房门了,玲珑正好乐得清静,自己干脆让下人搬了桌子到外头一边坐着晒太阳,一边想着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儿。
“夫人,厨房里的药,可怎么办才好?”也不知过了多久,玲珑正发着呆时,一个小丫头才怯生生的在她旁边问:“老夫人熬的药到这会儿还没取开,奴婢们已经加过水了,但也不知要熬到什么时候,如今天快黑了……”玲珑有时懒得去大厨房那边让人去端饭,要吃什么便让人在小厨房里做,现在姚氏将厨房给占了,这姚氏又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在下人们心中,姚氏简直脾气古怪得让人战战兢兢的,她们自然不敢随意处置,这会儿来问玲珑了。
被人一问,玲珑才想起了厨房里那股苦药味儿,恐怕已经熬了有三个时辰了,如今太阳都已经西斜,也不知姚氏这趟脾气要发到何时,说不得她自己在厨房中熬着的药,这会儿她自己都忘了。
“去敲老夫人的门,问问她。”玲珑说到这儿,这才皱了皱眉头:“有话便与她说就是,若是害怕,就讲是我说的。”
得到了玲珑肯定的答复,这丫头才欢快的答应了一声,忙进屋里去了,不多时便传来姚氏的怒喝:“倒了就是!”玲珑扯了扯嘴角,接下来里头又安静了下去,
这会儿姚氏实在是有些过份了,若是再不消停,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就算岳承宗先出了头,若姚氏还是这副架势,她这座小庙,恐怕供不起姚氏这座大佛了。
兴许是中午时分姚氏才跟玲珑吵过一回,岳承宗也怕这两婆媳在家中不消停了,下午出去没多久,很快便回来了,他是提了装裱好的画儿与照玲珑所说的麻将牌制好了才回来的,一回来先将东西给玲珑看了,确定无误之后,岳承宗这才喝了口水,问道:“我娘呢?”
玲珑正数点着麻将牌看有没有缺少的地方,听到了岳承宗问话却没有回答,直到岳承宗隐隐有些着急了,她数完了两副麻将牌,确实没有差漏的地方,这才松了口气:“在屋里呢。”说完这句话,玲珑想到下午时发生的事情,又皱了眉头道:“中午龙玲吃了饭出去玩儿采了些花儿编成发圈儿戴头上。”
虽然不知道妻子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跟自己说起这个事情,但岳承宗喜欢跟妻子说话,因此听她一提起龙玲,虽说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下午的情景,不过以他对龙玲性格的了解,这会儿想到龙玲的性子,天真烂漫的,依旧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他心情倒像不差的样子,不知道自己要是将接下来的话说完了,岳承宗还笑不笑得出来。
抿了抿嘴,玲珑又装作不经意道:“她说她看你娘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是可怜,因此说要将那花圈送一个给你娘戴。”玲珑话没说完,岳承宗想到自己母亲那严肃的性子,遇着龙玲估计也觉得没法,又听到玲珑说龙玲那小丫头要送编好的花草圈给自己娘戴,岳承宗想着那情景,忍不住又弯了弯嘴,却见玲珑淡淡道:“你娘嫌晦气,说是龙玲诅咒她,将她手打了,又把花圈扯下来扔在地上踩了,出完了气,这才自个儿回屋了,现在还没出来。”
听到这儿,岳承宗一下子便呆住了,他刚刚问了一句自己老娘玲珑没答话,他本来以为姚氏是身体不适在房间里了,也没有去多想,没料到不过半天功夫,怎么又出了这样的漏子?
中午时自己才说过的话,姚氏是不是就忘了?一天到晚的好日子不想过,她这是闹的是什么?
岳承宗头一下子痛了起来,他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了个一干二净,一边站起了身来:“我去瞧瞧。”说完这话,岳承宗心里堵了堵,走了两步又转了头过来:“你替我跟龙玲说声抱歉。”那姑娘本来就是没什么心眼儿的,别看她现在跟玲珑差不多大,可实际年龄最多也就十岁不到,姚氏把这样一个小姑娘的好意踩到了地上便罢,可她跟这样不懂事的孩子计较,这才是真正让岳承宗心里窝得慌的原因。
玲珑抿了抿嘴角,眼中露出晶亮的神色来:“你去瞧瞧吧,龙玲小孩子心性,兴许是将她气着了。”看岳承宗脸色更是难看了,玲珑这才望着姚氏房间的方向翘了翘嘴角,抱起自己刚刚准备好的东西,让小丫环们分别装好提好了,这才准备往山上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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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今天两更都晚了十几分钟,在于我都忘了看时间!介于我的无节操,我要下跪道歉了~~~~~嘤嘤嘤~~~~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情
现在眼见时间还不晚,这会儿上山坐一阵子再下山回来吃晚饭也来得及,若再坐下去,等下晚上再上山玲珑就不大爱动了。她自己现在生活规律,一到入夜就要睡的,这会儿岳承宗有话要跟姚氏说,想来以这母子二人现在的情况,也说不出什么好的,自己在家里头呆着,万一等下两母子吵起来了,说不得她要做那个和事佬,玲珑才不想管 姚氏的事儿,自然趁这会儿功夫便溜了。
先提前让一个小丫头快步跑去报信了,自己这才慢悠悠的走到后头。今日住进山里来的自称姓赵的夫妇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玲珑是将他们安置在最山顶的小院里的,因此这一趟入山光是走路便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小院子中时,已经有丫头候在了那儿,这是那赵氏夫妇自己领来的丫头之一,一见到玲珑这丫头上来便福了福礼:
“岳夫人且先坐坐,夫人之前已经听到您要来的消息,这会儿正在收拾着,还请稍候片刻。”
玲珑点了点头,干脆进了院子坐了起来。这栋小院前头种满了花草,摆放了一张石桌,头顶是一支约有几乎一个小房间大小的仕女伞,虽说这个时候没有下雨,实用性不怎么大,但是却给这山中凭空添了几许烟南水乡般的景致,十分的雅观。山中的空气要比山下稍冷一些,不过在外头略坐一阵,玲珑身上就有些哆嗦了起来,幸亏出门时带了一件披风,连忙便让丫头拿过来披上了,才觉得好了些。
那赵夫人在玲珑等了约有两刻钟左右才出来,头发虽然已经挽好了,不过其实能看得到上头的水气。脸色倒是十分红润,虽说没有抹脂粉,但唇上却抹了胭脂,看上去人倒是十分精神。见到玲珑过来时,她愣了一下,接着才笑道:“哪股风儿,将岳夫人带过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领了一群丫头婆子的就往这边坐,玲珑起身迎了迎,两人客套了一番坐下了。便直接道:“妾身是过来要送赵夫人两份礼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后头的丫环将手中捧着的麻将与那装裱好的画儿一并取了过来:“赵夫人先请看看这一样。”玲珑一边说着,一边将那画吃力的举了起来,将蒙在上头的布取下了,把一幅约摸有半人高的画儿展现在了这个赵夫人面前就道:“不知夫人喜不喜欢妾身这一份礼物。”
那赵夫人开始还不以为意。毕竟以她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便是宫中许多贡品。也不是享用不起的,一开始除了玲珑所说的做脸与温泉庄子能稍稍引起她一丝兴趣以外,其它的事儿她倒真还没放在心上,可玲珑将这东西一摆到桌面上来,而且那画儿中的景色便不说了,赵夫人一眼便看出了。那画中的男子,跟自己的丈夫几乎一模一样!
她从没看到过这样的画。以往宫中大师也不是没有替他们夫妇做过画,但大多人物画一般画出来都以富态为主,画完之后面目全非。哪里像如今赵夫人看到的,不止是丈夫的容貌清楚,而且那人看上去冷不妨就跟真的一般,好像她今日上午一转头时,看到丈夫的就是那副模样,实在是太神奇了!
“这,这是我跟我家老爷?”赵夫人脸上露出惊奇之色来,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摸,若不是自己还好端端的坐着,而且那画儿也比真正的自己要小上不少,恐怕她要以为自己是坐到了画中,跟丈夫一块儿被人装入了框里。她认出了自己,可以往就算是再光滑的铜镜,赵夫人都觉得从来没看自己这样清楚过,如同照镜子一般,她十分惊喜的站起身来,也没注意到玲珑的点头,再也没能忍住伸手去摸了摸画框,这才转头欢喜道:“秦嬷嬷,还不赶紧进去将老爷请出来,请他来看看,岳夫人送了咱们一个什么样珍贵的礼物!”
不用这赵夫人再特意表态了,这会儿看她笑得合不拢嘴,玲珑便已经猜出了她对于这份礼物十分的满意了,趁着这赵夫人欢快的派人去请丈夫来共同欣赏画儿的时间,玲珑这才又道:“另有一样礼物,不过这样礼物恐怕需要再多几位朋友恐怕才好耍得,不知夫人介不介意妾身替您推荐上几位?”
这会儿那赵夫人目光画在画框上,爱不释手的去抚摸着,哪里管了玲珑,听到她这样一说,忙不迭的便点了点头:“岳夫人自便就是。”她一边说着,那新奇的目光便没离开过画框。玲珑看她那样子,笑了笑,冲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只让她们下去分别找三家人上来,这才又陪着这赵夫人坐了一阵。
没多大会儿功夫,院子中那面色严肃的赵老爷便出来了,开始时他脸上还带了几分不耐之色,只是在被赵夫人拉了过去,又看到那幅画儿时,这才惊叹了起来。他表现得比这个妇人还要吃惊的样子,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不知这画儿,夫人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位赵老爷看完了画儿,这才肯转头与玲珑说起话来,兴许是拜这幅画所赐,他这还是头一回与玲珑说话,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笑意:“也不知是哪位大师妙笔丹青,竟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画儿来,尤其此画还是我与内子,务必请夫人引荐。”
“赵老爷实在是太客气了。”玲珑先是笑眯眯的起身歉然了一句,这才道:“不过是游戏之作,实在是老爷夫人天人之姿,妾身庄子如此久以来,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神仙配偶,实在忍不住,因此献丑了。”她话虽说得客气,但话中的意思竟然是这画儿是她自己做的,这下子不止是那赵老爷吃了一惊,连那赵夫人脸上都露出惊慌之色。
不过玲珑实在是会说话,她那几句似是无意中画画儿的意思,很是捧得这两夫妻心花怒放,那赵老爷脸上笑容也真诚了几分,刚要开口说话,外间很快便有一群人进来了,那赵老爷神色一僵,又恢复了之前冷淡中略带了些高傲的神色,没有再长篇大论了,只是拱了拱手:
“夫人人情,赵某记在心中了,往后若有我能报答的地方,必定鼎力相助。”他话一说完了,便不再多声,反倒是那赵夫人笑意吟吟道:“对了,岳夫人说另请了客人上来,这……”
“这就是妾身另外要送的人情了。”玲珑一边说着,一边让丫头将手中提着的麻将牌倒在了那桌子上,一边才起身将外头刚被自己的下人请来的几对夫妻迎了进来:“这游戏很是简单,不过要人多才好玩耍,妾身厚着脸皮先试一次,赵夫人若有兴致便玩,若无兴致,大家只当聚上一聚罢了。”
就是看在玲珑刚刚送过来的画儿上,那赵夫人也不可能拂了她脸面,因此听她这样一说,愣了愣,便笑着点了点头。
麻将这东西开始不会时倒觉得十分困难,但一般只要自己伸手打过两圈,几乎都能明白是个什么道理,本来就简单,这会儿时候一般人没什么消遣的,再加上打完牌又有花头,很快的,不止是那赵夫人被引出了兴致,就连那赵老爷也渐渐看得眼睛发亮,大有想要坐下来打上几圈的兴致来。
若不是碍于在场打牌的几乎都是妇人,恐怕他这会儿早就忍耐不住坐下来了。玲珑陪着打了两圈,输了几两银子出去,这才让一旁早就跃跃欲试的另一个妇人坐下来了:“诸位若是喜欢,只管打着,天色已经不早了,妾身便要下山中去了,若是诸位夫人有什么吩咐,只管差遣一声就是。”
不知是不是受了玲珑两份大礼,心头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原因,那赵夫人一会儿功夫手上麻将已经搓得顺溜,脸上却露出笑容来:“今日听岳夫人介意山下烤羊与烤鱼美味,不如一样着人来上一只罢。”她兴许没将这烤羊与烤鱼放在心上,恐怕也没以为这两样东西有多好吃,不过是看在玲珑刚刚才送了自己礼的份儿上,因此有来有往的想故意让她赚钱,玲珑自然不会傻得去推,笑了笑,答应了一声,这才下山去了。
先让丫头去厨房吩咐一声,等到玲珑自己完全下了山时,天色已经开始渐渐的晚了下来。
本来这会儿白日时间便短,刚刚还看着天边有夕阳余光在,没多大会儿功夫天色就黑了大半。院子里岳承宗正在与两个人说着什么,他背对着玲珑,可因他是习武之人,耳朵灵敏,很快的便听到脚步声先行转过了头来,见到玲珑回来时,岳承宗眼睛登时便亮了亮,连忙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累不累?”他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握了玲珑的手,让她将力气靠了些在自己身上了,这才怜爱的伸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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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吃肉
借着屋中燃起来微弱的光线,玲珑看到这会儿姚氏握着岳继祖的手,正站在屋门口边朝自己这儿看了过来。岳承宗握着她的手,玲珑下意识的顿了顿,好像是感觉到姚氏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玲珑背脊挺了挺,本以为她会开口的,甚至玲珑心头都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将姚氏挡回去,谁料姚氏一开口不是什么苛责的话,反倒是出乎了玲珑意料之外般,她没有发脾气,整个人平静得诡异:
“可回来了?宗儿已经等你多时了。”姚氏说完这话时,语气有些干涩,她没有开口骂人,也没有出口刻薄,这倒大大让玲珑吃了一惊,可还不止是如此而已,她停了一会儿,竟然朝玲珑这边走了过来:“中午时的事儿,宗儿已经跟我说了,我也想通了,不该跟一个傻子计较。”
姚氏虽说像是赔罪的话,但那句傻子听得玲珑心头不悦,虽然震惊姚氏怎么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般,但仍没出声儿。姚氏背对着屋内的灯光,脸上神色有些看不清,但光从她声音听起来,虽然有些僵硬,可却不像是在找玲珑麻烦的样子:“宗儿说得对,之前倒是我的不好。以往宗儿出征在外时,多亏了你,如今继祖年纪还小,也都亏了你,往后你的庄子,我也不插手了,也不知你能不能忘了我这个做婆婆的以往所说的话?”
这是在姚氏在跟自己道歉!玲珑心里生出的头一个念头是自己应该扬眉吐气,反倒觉得姚氏今日是不是撞了脑子,人有些不清楚了。人一到姚氏这个年纪,再加上姚氏又不是一个心志软弱的人,照理来说性格不应该如此轻易就被改变才是,以她对自己的痛恨。白日时还横眉冷对,可如今便已经转了面孔变了模样,反而与自己道起歉来,事有反常即为妖,玲珑眉头皱了皱,下意识的就将目光落到了岳承宗身上。
“我今日跟娘谈过了,龙玲并不是故意的,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岳承宗拥了媳妇儿走快了几步进了屋中,这才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
昏暗的阴影里,岳继祖瘦小的身影跟在姚氏身边。转头朝相拥进屋里的两人身影看了看,这才靠近了姚氏身边一些,细声道:“娘,您,您真的给大嫂认错了?”姚氏的性格不止是玲珑清楚。就连与她相处没多久的岳继祖心中都清楚得很,今日岳承宗下午进了姚氏屋中时便说了一大通。姚氏半晌没出声。直到刚刚才答应为了家和万事兴,愿意与玲珑认错赔礼,这在以前是岳继祖想也不敢想的事儿,他最恨姚氏自认清高使得自己也被玲珑防备着,没办法接近玲珑,可如今姚氏当真认了错。他又觉得姚氏这老东西实在偏心,自己好说歹说的她就是一来便摆出什么大义凛然的姿态教训着,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来说,她便软了心肠。
果然是个偏心眼儿的老东西!幸亏自己没有当真将她当成娘了。否则心里还不知得气成什么样!
虽说心头是这样想着,但其实岳继祖仍是觉得十分不甘:“娘,大哥怎么能为了个妇人便如此跟娘说话……”
“继祖!”姚氏低了下头来,目光怜爱的看了这个在她看来十分命苦的可怜孩子:“你要知道,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往后你长大了,切记不要像你大哥一般,娶了个女人便如今被迷得神魂颠倒,娘为了你的一片苦心,你可要记得啊!”姚氏说这话时,声音十分的低落,她想起了下午时,已经许久没有如想像中般与自己说话的儿子进来便责备自己不该怪罪龙玲说话刻薄,那样一个姑娘都在咒他母亲早死了,可偏偏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如今却是站在玲珑那边。
在那一刻,姚氏真恨不得将这个儿子掐死算了!可是如今后悔也晚了,幸亏她还有继祖,不过玲珑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将自己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不说,如今竟然岳承宗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实在是让姚氏痛心,因此她越发坚定了不能让玲珑生出岳家骨肉的心思来。
若说一开始干这样的缺德事儿姚氏心头还有些惴惴不安,但经过下午的事情,姚氏确认了自己的儿子已经被玲珑迷得神魂颠倒了之后,她心里最后仅剩余的一丝不忍也化为了愤怒。
“娘会为你好好谋划,往后你长大了,报效国家,让你爹看看,他不是只有那一个儿子而已!”姚氏的声音带着怨恨与失落,虽说不知她怎么就跟岳承宗闹成了这副模样,事实上下午时岳承宗进来说的话岳继祖虽然觉得不耐烦,可其实说到底,他不过是劝姚氏各退一步而已,可没料到姚氏现在就将他给恨上了。
但唯有两方争斗,岳继祖才好从中得利,不怕这两母子不生嫌隙,就怕这两母子实在是关系太好了,他插不进去。如今姚氏这老东西自己都说了这样的话来,岳继祖心下暗喜,猜测着莫非岳家是不是还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儿,往后要留给自己的,顿时心头大喜,恨不能让这两母子关系再恶劣一些,自己往后好独占这些宝贝才好,哪里又会替岳承宗说话,当下恨不能让姚氏再恨他一些。岳继祖眼珠转了转,这才忍了心头的兴奋道:
“娘,您放心,我娶媳妇儿往后一定要孝顺娘的,要是不顺娘的心意,我一概不要!不过,我也没想到,大嫂平时看着好好的人儿,可背后还是个会告黑状的,今日下午那疯婆子的事儿,没料到她竟然转头就跟大哥说了……”
岳继祖这番像是无意的话一下子便将姚氏点醒了过来,她顿时想了起来,下午她跟龙玲闹起来时,儿子并不在自己身边,照理来说他应该不知道这事儿的,之前岳承宗一说起龙玲的事儿,自己便觉得他站在玲珑那边,只顾着记恨了,却没想到这一点,没料到这会儿经由小儿子一提点,姚氏才想起了起来,顿时恨得牙痒痒:
“刘氏!果然是她!既然如此,哼,也不要怪我了!”说最后一句话时,姚氏的声音压低了些,但仍被站在离她身边极近与她说悄悄话的岳继祖听到了耳朵里,他并没有问姚氏那话是什么意思,反倒只将话记在了心里,决心自己之后慢慢再查!
姚氏的目光此时并没有放在自己现在心爱的养子身上,黑暗中,她的眼睛里先是露出复杂之意,接着又挣扎了半晌,最后她将眼睛渐渐闭上了,掩去了里头的痛苦之色,等到半晌之后再睁开来时,姚氏眼睛中已经只剩一片坚决与果断!
这一切并非她所愿,而是被逼无奈如此而已。她本不愿伤人,可却有人见不得她清静,非要搅些事端,她姚氏堂堂正正的人,自不怕阴谋诡计,可惜为了岳家血脉的刚正与忠贞,却不得不出此下策,老天在上,只盼您有眼睛,能看得到我只是被逼自保而已,并非存心伤人,往后不要将祸根遗到岳家身上才好!
玲珑并不知道姚氏心里的复杂想法,她这会儿本能的对姚氏生出了防备来,晚间时候家中备了菜时,姚氏并没有再自行进厨房中烧火做饭,反倒是在与岳承宗说话时,渐渐的僵硬着一张脸,与玲珑坐到了一起。她此时的心中一定不好受,虽说玲珑也觉得跟姚氏同坐一桌子吃饭不舒坦,但看到岳承宗隐隐带着讨好的眼神时,她依旧沉默了下来,反正不管是她吃亏还是占便宜,但见姚氏此时比她还要难看的脸色,玲珑心中倒是出了一口气。
龙玲是开开摆饭时才回来的,一回来身上全是泥便罢了,身上还沾了不少的泥土等物,头上戴了三个编出来的花草圈儿,手里还挽着一个蓝子,看到玲珑时眼睛亮了一亮,一边跳着一边靠近玲珑之后,从自己头上取了一只花圈下来,替玲珑戴到了头上:“姐姐,你看好不好看?”她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玲珑两眼,拍着手笑了笑,接着又将自己头上的另外一个取下来要往岳承宗头上戴。
姚氏能看得她摆弄玲珑,但不见得能忍得下看她给自己儿子戴花圈,虽说她此时心里已经对岳承宗充满了怨意,可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此时见龙玲诅咒她,姚氏忍了心头的不快,一边就阴沉着脸道:“龙玲,你岳大哥不喜欢这个,你别给他戴上了!”
“娘,没事的。”岳承宗笑了笑,一边将龙玲手头上的花圈接了过来:“她只是一片好意而已,再者说诅咒一事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娘从小也知道我读圣贤书,可不信那些的。”再者说岳承宗又是练武之人,实在没有那些歪七歪八的想法,其实龙玲这样的直爽性格他相处起来反倒觉得比跟姚氏这样的弯弯肠子相处得痛快,因此说了一句,又笑着将把花草圈戴到了自己头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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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嫌隙
一看到这样的情景,姚氏顿时气得脸色发黑,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心头极不平静了,本来照她以往的性子,有人在她说话时敢顶她的嘴,不管这个人是谁,她一定会大发雷霆且脾气刚烈之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该忍气吞声的才是。
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姚氏被岳承宗这样一反对,她不止没有当场拍了筷子走人,反倒是铁青着脸,强忍了半晌之后,竟然坐了下去,一副将气忍下来了的样子。这下子就是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姚氏有些不对劲儿了,玲珑心下暗自警惕,岳承宗却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与姚氏说话有些不对,等到饭菜上来之后,其中一道红烧肉烧得香味扑鼻,岳承宗这才小心翼翼的拿起筷子替她挟了一块进碗里,赔罪道:
“娘,刚刚是孩儿出口无状,如今替您赔罪了。”姚氏这会儿脸色还极其的难看,不过看到儿子好歹还知道替自己挟菜,再一想到自己与他同桌吃饭已经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不由悲从中来,一面擦了擦眼泪,一面就道:“你记得就好,我只怕你忘了。”本来姚氏是想说岳承宗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的,可是想到自己心头的打算,她到底要对不住玲珑,要知道玲珑四五年中无所出,就算她到时与岳承宗和离才不过二十出头,可她已经嫁过的妇人,又不是完壁之身,再比起那些十五六岁年轻的小姑娘们,自然不占优势,恐怕就是能再嫁,也只有择四十岁以上的男子,要么是嫁过去为继室,要么便为侧。这还只是好的出路而已,因此姚氏心下理亏,自然不敢再将玲珑带入这话头里,反倒小口的将这红烧肉挟进嘴中吃了。
肉的滋味儿姚氏是许久没闻了,吃得倒是齿颊留香,不过最令她窝心的,还是儿子第一筷子肉是挟给她的,难免心里的怨气就消了几分。
玲珑看姚氏脸色好看了,这才动了筷子,她先是替龙玲也挟了一筷子红烧肉。自已也挟来吃了,饭桌上一时间倒没什么声音,姚氏看到那一大盘子的红烧肉只得几筷子便被挟了大半,连忙起身替岳继祖也挟了一块,那厢岳承宗替玲珑也挟了。姚氏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目光闪了闪。到底没有开口说话。不过吃饭的动作却显得拘谨了起来。
用了饭,丫环们收拾了桌子,玲珑也没什么好跟姚氏说的,便自个儿上楼准备洗漱,下头岳承宗倒不好意思立即就走,即使他这会儿很想上去与玲珑说说话。但看姚氏坐着没动的样子,他依旧只得陪着坐了下来。
“宗儿,你也太惯着她了一些。”姚氏忍了许久的话,这会儿在玲珑走了之后。终于忍耐不住了:“一盘红烧肉总共二十七块,我吃了三块,继祖吃了九块,你吃了两块,而刘氏与那龙玲两人便足足吃了十三块!”姚氏当时便心头不快,眼见一盘子肉,自己没吃上几块便不说了,毕竟一般此时家中有好吃的都是留在家里的男丁吃,可见到玲珑一个晚辈吃得比自己还多,姚氏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她倒也不觉得有多馋,可就是觉得玲珑这样做摆明了就是不给她脸面,当着儿子的面,本来这吃的应该是玲珑先给她挟,可没料到她一点儿表面功夫也不做便罢了,竟然连吃的也不肯给自己和岳继祖留。她一个大人了,竟然还和一个孩子计较,姚氏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小儿子眼中露出来的馋色,玲珑是大人了,连点儿自控能力都没有,不止是不知道孝顺,尊老做不到便罢了,现在竟然连爱幼也不能办到,自然姚氏心头觉得不舒服。
“娘!”岳承宗本来现在便觉得跟姚氏之间没什么话好说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出去了一趟回来,姚氏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本以为平日姚氏的表现就已经够让他大吃一惊了,可没料到这会儿听到姚氏的话,岳承宗还要吃惊得厉害:“您在说些什么?”
一盘红烧肉而已,姚氏竟然去数了总共有多少块!这事儿若是说出去,实在是太过小家子气了些,恐怕别人知道了,得笑掉大牙,再者说平日姚氏要硬气,一般是跟玲珑分开吃的,她觉得自己不是为了岳继祖,也不愿意多占玲珑便宜,以往那两人只吃些饭,平日连吃的菜都少有,说句不好听的,这肉本来就是玲珑自己花钱买的,她想吃多少,愿意吃多少,那是她自己的事,她要给姚氏挟,那是情分,愿意让给姚氏全部吃,那是她自己的事儿,可她就算要自个儿吃,也不能说她过份了。
“难道我说错了?”姚氏有些不痛快,听出儿子话里的不满之意,顿时像是忍了多时的气又发泄了出来:“一盘红烧肉,她一个大人,还要来与孩子抢。现在继祖年纪小,本该多吃一些长长身体才是,连这些她都想不到了?”姚氏说到这儿,见儿子嘴唇动了动要开口,深怕他一张嘴又替玲珑说话,顿时眉头就皱了起来:“你也别替她多说了,旁的事儿我也不提了,反正现在我说了也没用,你长大了,不听我的我也拿你没办法,但为了免得人家说我讨嫌,因此往后你们两夫妻的事儿,我也不当她面提了。”
说到这儿,姚氏看岳承宗眉头皱了起来,这才不高兴道:“龙玲那疯丫头到底是哪儿来的?她自己难道没有家?若是有家人,便替她找找,送她回去吧,若是没有,让刘氏替她说个亲事儿,姑娘家到了这个年纪,本来就该出嫁了,一天到晚的在家中呆着干什么?没得让人看了心烦,又教别人说笑!她年纪已经不小了,本来脑子就有毛病不容易嫁得出去,若是还不趁着早一些,往后嫁不出去,难不成要养她一辈子?今日她给我弄什么花圈,我也就不提了,可我是看不过她要送你花圈,你现在年纪轻轻着,怎么,她这样说是在咒你早去?”
张了嘴姚氏便停不下来,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忍着,直到这会儿姚氏才发现自个儿心中到底有多少怨恨,还要再说时,岳承宗已经听得有些不大耐烦,站起了身来:“这些事情娘就不要管了,龙玲住的不是岳家,玲珑也愿意养她一辈子。娘,龙玲心思单纯,没有别的意思,您是长辈,就不要再跟她计较了。”
不是自己的家中,却管事管到别人身上去了。龙玲跟玲珑间的情分不是姚氏比得下来的,岳承宗心中十分的无奈,姚氏如今不知怎么了,竟然又开始嫌弃起龙玲来,他心里清楚得很,若是真要将家中赶走人,恐怕玲珑要赶的是姚氏也不可能会是龙玲。可惜姚氏将自己看得太重,又觉得一个婆婆的身份管教别人太过理所当然,这让岳承宗心里开始有些腻歪了起来。
龙玲的事儿下午姚氏便已经说过了,现在又提起来,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这会儿岳承宗开始庆幸起媳妇儿早早的就上楼去了,否则要听到这事儿,恐怕又得跟姚氏大干一场。
“龙玲吃的是玲珑的,玲珑愿意养着她,娘以后就不要再提了,还有红烧肉的事,娘以后也放开心一些。”姚氏能舍得下脸来说这事儿,岳承宗还实在是不好意思多提,他现在开始渐渐觉得疲惫了起来,成婚之后夫妻感情多少因为姚氏而受到了影响,而另一面姚氏还总是看玲珑不惯,自上回姚氏说完她不想准玲珑进门儿之后,其实玲珑表面虽然没有发脾气,可这么些天了,一直没准他近过身子,岳承宗心头越发觉得有些累得慌:“娘,以后我跟玲珑的事儿,您别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辛苦一辈子,往后便好好安养着吧。”
听到这明显是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儿的话,姚氏开始有一瞬间的惊怒,但见到岳承宗脸上的难受与疲惫之色时,姚氏却心里一个咯噔,猜想着是不是儿子与玲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来。若是自己的儿媳妇是别人,姚氏自然不希望儿子内宅不和,可若是玲珑,那便让她盼不得这两人吵得更凶一些。
想到这儿,姚氏眼珠转了转,硬生生的将涌到喉间的怒骂又憋回了肚里,勉强忍着心里的猜疑,这才挤出一丝笑意道:
“你长大了,凡事都自有主意,你既然不喜欢我多说,那我不提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吩咐了岳继祖去找丫头提热水自己要洗脚泡脚,这才不与岳承宗多提了。
在玲珑家中住了这样长时间,其实姚氏也不知不觉的适应了有下人侍候的生活,虽说嘴中怒骂着,但俭入奢易,可由奢入俭却难,现在若还是让她自个儿生火烧水,天天洗衣做饭的,恐怕她自己都要不习惯了。
岳承宗将这情况看在眼里,又望了望姚氏冰冷的脸,心里苦笑了两声,这才揉了揉眉头,上楼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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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起义
现在家中的繁琐事儿在岳承宗看来简直比上战场还要痛苦百倍,毕竟在家中母亲与媳妇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与哪个说话都要顾忌着,反倒不如战场之上,真刀明枪的直来直往,还痛快得多。
玲珑将他的痛苦看在眼里,却并没有多说什么,这样的事儿他迟早要经历,自己也不会每回都忍气吞声,偶尔为之还能惹人怜惜,若是天长日久的让他习惯了,说不得往后每回都要自己多加忍耐了。两夫妻洗漱之后歇下了,都没有说话的心思,一夜倒是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时,山庄上已经开始流传起了麻将牌这个新鲜的物事儿,一大早的便有不少的人亲自过来拜访玲珑,说想找她讨要麻将牌,这样的情况昨儿玲珑就料到了,除了应急的两副牌之外,晚上众人还连夜赶了两副,分别借出去了,又哄着这些庄子中的客户们只消轮流打上几把便成,这才将人给哄走了,一上午的时间倒是热闹得很。
姚氏早早儿的也起来了,看到玲珑在院子里没有进过屋,她也没多说,反倒抓了药进厨房中亲自熬了起来。玲珑忙到快晌午前,累得口舌冒烟儿时,有个小丫头给她递了盏茶水过来,一边侍候着,一边就小声道:“夫人,老夫人今日一大早的便熬了药,平日都是二郎君吩咐奴婢们熬的,今儿老夫人倒是亲自动的手。”
小丫头表情小心翼翼的,显然是心中有些忐忑,这可不是怕玲珑骂她们,或是单纯的想与玲珑搭话而已。姚氏现在在庄子中脾气古怪的名声已经传扬了开来,没人想着她不头疼的,平日熬药都是其他下人们干的。今日竟然这般反常要她自己亲自动手,众人怕她往后一想起来心里不舒服秋后算账,因此决定先在玲珑这儿说一声,报个备,以免得往后被姚氏整得措手不及。
一大早的,姚氏昨儿脸色难看得很,可她不止早晨起来没有开口大骂,反倒极为异常的进了厨房,俗话说事有反常必有妖,姚氏这样一个连做坏事儿都没什么天份的人如今这样反常。若说她心头没鬼,恐怕龙玲也不信了。
玲珑表情顿了顿,脸上露出讥讽之色来:“别管她,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
小丫头听到她这样说,这才松了口气。答应了一声,又自个儿退回去了。
屋中的药味儿一直弥漫了大半天。厨房里那股让人闻之便能感觉到苦的药烟子才渐渐的散了开来。在厨房多时的姚氏这才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玲珑。”
她满头的大汗,这会儿脸色难看得很,任谁闻久了这股浓郁之极的药味,恐怕也要反胃难受,这会儿姚氏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在她连着灌了好几个月的中药之后,闻着这药味儿越发难受得很,心中翻江倒海似的,这会儿脸色苍白。大汗淋漓。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在喊自己,不知怎么的,玲珑心中警惕心更强,越发开始怀疑起姚氏有什么阴谋来。
“婆婆喊我不知道有什么事?”现在玲珑对着姚氏,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不理不睬的了,既然都同住到一个屋檐下了,躲又躲不掉,以前的办法自然就行不通了。她没有被姚氏一唤便去,姚氏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可却并没有发脾气,反倒咬了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你跟宗儿成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你们两人圆房了没有?”
这样的事情姚氏也要问,玲珑心中本能的生出几分反感来,眉头皱了皱,没有出声。姚氏看她这表情,端了碗才朝她这边走:“圆房时应该要把元帕交给我,一直以来你们也没跟我说过这事儿,若是帕子还在你那儿,便给我收着吧,你们年纪还小,不懂事儿,那东西可是不能乱扔的。”
当初玲珑跟岳承宗两人第一次圆房那可是在水中,如今姚氏突然问起这事儿,玲珑到哪儿捡张帕子给她?更何况就是当初不是在水里圆房的,要让玲珑将自己跟丈夫亲密后的证据交给别人,她也是不肯的。就算这事儿是个规矩,可她心里依旧觉得不舒服,因此姚氏一说完这话,玲珑沉默了下来。
姚氏说完这话,本来她是不想跟玲珑吵架,这才找了话头与她说的,可没料到自己话一说完,玲珑竟然没有开口,也没有顺势将事情答应下来,姚氏心里一下子就觉得有些不满了起来。
“新人圆房之后将喜帕交给长辈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该不会说没有吧?”本来姚氏以前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可这会儿她话一说完,发现玲珑不开口之后,心里开始怀疑了起来:“你们两人是不是圆房了?”照姚氏看来,这两人圆房了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毕竟两人年纪到了,岳承宗又是血气方刚的,若说两人住到一块儿岳承宗还能忍得住,姚氏就是再相信自己的儿子不近女色都不信他不碰玲珑。
两人若是圆了房,可要是没有帕子交出来,姚氏顿时心头便一个‘咯噔’开始猜想着是不是玲珑嫁给岳承宗时已经没了贞洁,或者是说,当初岳承宗出征在外时几年,她忍耐不得寂寞,自己当她还算是个守妇道的,可其实是看错了她?
想到这儿,姚氏顿时心乱如麻,她决定等儿子回来之后先跟他说这事儿,至于其它的,她得先将玲珑哄着把药吃了再说!本来对于自己干的事情姚氏心头还有着几分歉疚之意的,可一想到心头的猜想,姚氏心急火燎的,那仅有的一点儿歉意在怀疑与猜忌之下,瞬间便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愤怒与鄙夷。
“那事儿你好好想想,再来跟我说。”姚氏压下了满腔的怒火,眼神中露出愤怒与怨恨之色来,不再像之前一般总是压抑着自己:“这碗药是我替你煎的,你跟宗儿成婚已经有些年生了,肚皮却一直没得消息,这药是我专门问了人,说是利于子嗣的,你先喝了!”姚氏话中露出不容人置疑的神色来,隐隐还带了威胁与鄙视,玲珑不知她哪儿又来的对自己的怨恨,但她可不会因为姚氏的怨恨,便喝下一碗来历不明的药,因此扬了扬眉头,没有出声。
“喝了!”姚氏加重了些语气,又端着药离玲珑近了些,眼中露出坚定之色。她绝不能容许这样一个除了品德之外,竟然连妇德不知为何物,更有可能圆房时连落红都没有的妇人生下自己岳家的血脉,乱了岳家的血统不说,而且还坏了岳家门楣!
“婆婆先放屋里吧。”姚氏越是露出这样的表情来,玲珑越是不可能会轻率的喝下去,姚氏这个人性格虽然好捉摸,但没有哪个人能预料得到她会不会一定真如她表面所展现的那般光明正大,万一她对自己生出了什么加害之心,就凭她现在的表现,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害人之心纵然是不能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我让你喝了!”姚氏这会儿听到玲珑拒绝,顿时怒不可遏,大喝了一声,将碗举了起来,递到了玲珑面前。
玲珑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后退了几步,冷冷望着姚氏,也跟着声音大了起来:“我说等一下再喝!”她准备等下龙玲回来时,问问看她能不能闻得出来那药是什么东西,若是龙玲不知道,她今日是不会喝的,要弄个一清二楚了,她才会决定要怎么做!
看来这些年的忍让,姚氏是将她当成了一个软杮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这会儿逼她喝药的事情都出来了,玲珑哭笑不得的同时,眼神更冷:“婆婆若是听不清楚,我跟你再大声说一句,我现在不喝!”
“你!”姚氏气得简直要发疯,她这会儿恨不能冲上前扭住了玲珑,将药灌进她口中才好,可她看到屋中因为玲珑刚刚高声所说的话而出来的丫环,姚氏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是用强的,恐怕效果也并不大,说不定反倒直接与这贱人撕破脸了,往后自己要想再让她喝药那是难上加难!因此姚氏强忍下了胸口儿的怒气,一边紧紧的闭了下眼睛,才转头冲屋里道:
“继祖,你给我出来!”她喊了岳继祖出来了,将碗递到了岳继祖手上:“你将药搁到屋里,让她喝了。”若是不喝,也不能让她倒了!姚氏看了这个小儿子一眼,冲他表达了这个意思,看岳继祖朝自己点了头之后,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这会儿恨恨的瞪了玲珑一眼,这才急匆匆的往外出去了。她要去找自己的儿子,问问看岳承宗知不知道玲珑已经替他戴了顶绿帽子的事实,不管如何,玲珑今日交不出元帕,这让姚氏心中如同埋下了一根钉子般,片刻都忍耐不了,若是当真玲珑跟着岳承宗时是没有落红的,那她宁愿拼着自己名声不好听,也必要休了这个媳妇不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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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狠心
等姚氏急匆匆的一走,玲珑无视了想要过来讨好她的岳继祖,反倒自个儿进了屋让人去将龙玲唤回来。
而另一头姚氏走遍了大半个庄子,又问了无数人自己儿子的下落,人家看她脸色漆黑难看得很,替她指点了,直到午时末姚氏才在西北面一大片空地里看到了正在与众人说笑着吃饭的岳承宗。一般中午的时候岳承宗都不会回房吃午饭,而是在外练兵,与众人同吃,这样是很容易能培养起大家对他的信任度与忠诚度的,姚氏来到了之后,众人本来说笑着的情景,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这会儿姚氏也顾不得跟别人打招呼,只冷了脸冲岳承宗道:“宗儿,你给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姚氏平日不管怎么闹,可还从来没有到外头来单独找过他,岳承宗这会儿看姚氏脸色,也不知她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无奈的将饭碗搁了下来,与周围的人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这才朝姚氏走了过来。
“娘,您找我什么事儿?”
看到高大的儿子如今足足高出了自己大半个头,满脸的坚毅之色,姚氏本来过来时满腔的愤怒,一下子又变得有些悲伤了起来。
“宗儿,我问你,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跟刘氏圆房时,她不是完壁之身的?”姚氏说到这儿,眼泪流了出来,复又变得火大无比:“这样的大事儿,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了,被她迷得连魂儿都飞了大半,也敢来瞒着我,不跟我说?”
姚氏一上来便开始喝斥,岳承宗先是有些吃惊。接着又有些恼怒:“您在哪儿听到的这些无稽之谈?”
“什么无稽之谈!那你跟我老实说,你和刘氏圆过房了没有?”姚氏现在看到了这个地步,儿子还站在玲珑那边帮着她说话,顿时险些没给气死:“你这糊涂的孩子,这样天大的事儿也是能因为你喜欢她就瞒着的么?”
“娘!”岳承宗眉头皱了起来,两夫妻的闺房之事儿,就算是母亲本来也不该多问,他不知道姚氏从哪儿听到了这么一个胡说八道的消息,但这会儿岳承宗已经有些不高兴了起来:“娘,今日这样的话我就当没听到过了。玲珑很好,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以后娘不要说了,免得伤了我们母子两的情分!”
看到儿子僵硬的一张脸,姚氏突然之间觉得十分的陌生。
“这样的事儿你也能替她兜着。我们岳家何时出了你这么一个情种,连女子贞洁都不顾了?是不是她求你不说的?”姚氏越说。越是火大无比。伸手就要来抽岳承宗耳光:“你给我跪到你爹灵牌前去,若是今儿不说清楚了,你,你也给我滚出岳家,我们岳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在姚氏伸手过来时,岳承宗是能躲得开的。可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一片寒凉,姚氏耳光抽过来时,他站着并没有动弹。
‘啪’的一声脆响。引来了许多不远处正吃着饭的士兵们诧异的眼神。
姚氏也没料到自己这耳光竟然能抽实了,一下子便呆住了,岳承宗的眼神冷了下去,这巴掌抽在他脸上其实并不疼,他从小习武,皮粗肉厚的,其实跟被蚊子叮了一下差不多,但姚氏这巴掌打的不是他的脸,而是打在了他心上。
本来最近在姚氏多番闹腾下就已经脆弱起来的母子关系,如今更是汲汲可危。
“娘闹够了没有?”
原本看到儿子的眼神还有些内疚的姚氏一听到岳承宗这话,顿时便气得浑身哆嗦:“我怎么叫闹了?我哪儿闹过了?”她这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是为了岳家的清名着想!姚氏只觉得一腔苦楚无处发泄,岳承宗却是冷冷的伸手抹了把脸:“娘,我跟玲珑之间的事情,以后请你不要再插手。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玲珑跟我的时候清清白白的,我不能容忍有人污蔑她的名声,就算是这个人是娘你也一样!”
说这话时,岳承宗声音低了些,眼里透出几丝寒意来。
他这样的一片,不止是玲珑没见过,就连姚氏也是第一回看到。她到现在才发觉自己有些不了解这个儿子了,如今岳承宗冷着一张脸与她说这样的话,不知怎么的,姚氏心里激伶伶便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站稳了,双腿哆嗦了两下,这才道:“我,我是为了你好。”
“玲珑跟我的时候是清清白白的,若娘觉得我这样的儿子替你丢脸了,便,赶出岳家吧。”岳承宗以为自己说这样的话会很痛苦,毕竟几乎姚氏加诸在他身上的,是他活了二十年的信念,可没想到话一说出口,他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与坦然来。像是放下了一个担了许久的包袱般,他甚至一直都担忧世道若真像玲珑所说的乱了之后,姚氏会对他更加失望,可如今话一说出来,他浑身的压力都一下子卸下了。
姚氏没料到自己所说的话适得其反,现在看岳承宗这模样,竟然像是连宗族都不想要了。这怎么能行?她不容许!
虽说嘴里喊过许多次不认这个儿子,甚至要将他赶出岳家的话,可那只是吓唬他的而已,岳承宗身上流着岳家的血脉,往后要为岳家开枝散叶的,怎么能容许他说这样的胡话?
一时间,姚氏被打击得心口儿剧痛,她心里明明是为了儿子好,可惜儿子不领情,今日算是她凭白做了恶人了。姚氏又是委屈,又是难过,喉间一甜,险些一口血喷了出来,但她为人好强,死死将这口血腥气忍住了,复又吞了下去。
只是脸色微白间,姚氏冷哼了一声,转身掩住了自己难看的脸色,她的好强自然再一次将能使岳承宗心软的机会错过了。
而此时另一厢玲珑则是拉着龙玲,有些不敢置信的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你确定这药是避孕的?”
“当然!”龙玲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她本来在外头玩耍得正高兴,听到人家来传话说姐姐找她,本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儿,没料到竟然是让自己闻药的,现在偏偏玲珑又有些不信的样子,龙玲顿时不服气了:“姐姐,你看嘛,这药里面味道我一闻就知道有哪几味药。其中浣花草与丹砂的气味儿最重了,姐姐你闻了就知道。”
浣花草是什么东西,玲珑跟龙玲相处的久了,就是对草药再一窍不通,这会儿多少也能摸得出些门道了,这东西是统指好几种对避孕或是孕妇禁服的,而那丹砂不必说,玲珑又不是头一天生活在古代,那丹砂其实就是练丹之后形成的一种砂,赵都王朝曾有一任先帝迷恋练丹之术,自认自己能得道成仙,因此赵都王朝前些年练丹成风,就是这些年也有丹砂吃了治百病能得长生一说,其实在玲珑看来,这丹砂其实就是后世所称的铅。
不过是铅含量不如后世用各种精确的仪器提练出来的纯而已!这东西对人体的伤害自然不必多说,许多人都觉得服用此物能有很好的功效,许多胭脂水粉等里面更是含了丹砂,尤其是胭脂中,用了丹砂开始看着确实颜色艳丽,可时间久了,铅对人体的伤害自然不必再说。
就是这东西能短时间的避孕,可长时间使用下去,玲珑觉得自己就是往后不能生都有可能!姚氏竟然干出了这么恶毒的事情,有可能她并不知道丹砂吃多了是要人命的,有可能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生孩子而已。玲珑这会儿心里气得要死,表面却越发沉静了,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我去将药倒了。”
她本来一开始还想用这药设个局的,可如今知道药里面有铅,玲珑自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开玩笑的,就是要报复姚氏,也并不一定要赔上自己来做代价!但姚氏敢对自己动这样的心思,这个梁子,两人却是结下了!
龙玲还在歪着头,有些迷惑不解:“我,我刚刚说什么了?这药是避孕的,可是避孕是什么?我又怎么会知道?”她自言自语的念了起来,玲珑安慰了她几句,龙玲眉头倒是越皱越紧,与她平日无忧无滤的模样倒是完全不同,玲珑这会儿心急火燎的想着那药的事儿,说了几句,便由得她自己去念了。
最后那碗药玲珑到底是没有喝,姚氏回来之后便扑倒在床上了,病得起不来身,玲珑冷笑着看姚氏在屋中呻吟不止的模样,像是十分痛苦,她熬的这些药材,恐怕就是自己当初花钱给她抓了看病吃的药材专门留下来的吧?
可真真是用心良苦了。没料到自己花钱替她看病,最后倒是养了这样一匹会咬人的狼出来。
此时还不是报复她的时候,这会儿姚氏生病了,若是自已就算揭穿她想要害自己不能生孩子的事儿出来,恐怕姚氏一病,岳承宗说不得多少会心软,现在还不是收拾她的时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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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反击
既然姚氏生出了不想要让自己生孩子的心,反正她能给自己熬一次药,便可以给自己熬第二次!自己这一回一定要好好的‘侍候’着她,等她病好了之时,再看看收网时岳承宗会怎么样看待她这个母亲!玲珑就不信这母子情还能折腾到几时,总有姚氏耗光的时候!
将药的事儿压下了,玲珑又让人去给姚氏请了大夫,晚上时还亲自守在了姚氏床边侍候着。岳承宗将这情形看在眼里,记在心中。想着姚氏背地里说玲珑身子不干净的话,那样的诛心之言足以要人性命,可如今玲珑却这样尽心尽力的侍候她,岳承宗心里越发的对姚氏生出不满来,他面对姚氏时,开始一天比一天沉默,姚氏这一病,拖过了夏天,直到九月秋初时,才真正好了起来。
她连着病了两趟,算是掏空了身子,再是喝药,气色身体也大不如前了,但就是这样,姚氏能下得了床了,第一件事仍是替玲珑熬了一碗药出来,摆在了她面前。
“将药喝下去!从此以后你跟宗儿间的事,我便不管了。”姚氏说这话时,语气十分凄凉,如同给玲珑施了天大的恩一般,满脸的不甘之色:“我要亲眼看见你喝下去,往后,你我两不相欠!”她就当是替儿子找了个不能生育的侍妾,至于岳家正室之位,等到三五年后,玲珑再也生不出来时,谅她自己也没有脸皮继续再当下去。
一听到这话,玲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药是什么东西,她又不是第一次见识了,心里哪儿有不清楚的。只是她没料到姚氏正大光明将药端出来要让她喝下去便罢了,还口口声声说与自己两 不相欠,一副自己欠了她许多没还的模样。她凭什么?
“你凭什么觉得,我喝了这药我们两不相欠的?莫非这药是什么长生不老的仙汤,虽了能让人立地成仙的?”玲珑笑眯眯的将药碗接了过来,一边接过那碗里的勺子搅了搅,一股令人反胃的苦药味儿传了过来,她眉头不由自主的便皱了皱。
姚氏见不得她这样轻浮的举动,不过看到她的表现,连勺子都接了过去,只当她是要答应喝下去了,这才脸色好看了几分:“你管它是什么药。只管喝了就是,从此你的事儿,我也不管了,以往的,我也就当不知道了。”
说起这个。其实姚氏心头堵得很,要不然她也不会一躺便躺了好几个月起不来身。对于玲珑这个媳妇儿。她其实就没一点儿满意的。可惜岳承宗猪油蒙了心,非她不娶不说,如今还为了她屡次三番的忤逆自己。儿子姚氏舍不得怪罪,可这个媳妇儿,她却不能让玲珑继续留在岳承宗身边一辈子影响他,甚至往后生下孩子能对他影响更大了!她要替儿子扫清障碍。不能再让玲珑坏了岳家血脉!
“我还不知道我以往干了什么,就让你当成不知道了。”玲珑这会儿连婆婆都懒得叫了,也没了应付姚氏的心思,姚氏病了几个月。她侍候在跟前虽说目的是做戏,可不管怎么说,她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姚氏一好便过河拆桥的行为实在是令人不耻,再加上她现在还摆出的施恩嘴脸,令玲珑哭笑不得的同时,又觉得实在是有些厌烦:“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什么也好,我做事,一向是问心无愧,这药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的时候我不会喝。”
“你敢!”姚氏大喝了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那药因为她的力道,而晃荡了两下,溅了几滴出来。
玲珑看她瞪着眼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却并不怕,反倒仰了脖子笑:“你就看我敢不敢!”
两人间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玲珑并不怕姚氏,这儿不是岳家,而是她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农业,姚氏想用强行的办法让她喝药可不成,但一撕破了脸,她倒是有办法让人将姚氏拉着灌药。
显然姚氏心头也想到了这么多,她虽然想让玲珑赶紧将药喝下去,但她也知道牛若不想喝水不能将她强按头的道理,顿时着急了起来:“你不知廉耻,一心缠着我们宗儿,你给我滚,滚出我们岳家!”
以往姚氏虽然也说过不少的难听话,但这还是她头一回说得如此难听,张嘴让人滚的。玲珑冷笑了两声,坐着没动,眼里露出讥讽之色来:“你看清楚没有,这儿是哪里,到底应该是谁滚?这可不是你们岳家,反倒是我的家,不知廉耻一心缠着的人,可不是我。”到了这会儿功夫,玲珑已经没有心思再跟姚氏维持面子上的情儿了,站了起身来:“都说人心是肉长的,我前几个月不知侍候了哪个不知感恩的,我那些花出去的银子,就喂了你这种人!我掏银子给你看病,你倒是会使心计,如今竟然用了我的钱,留下这么一副害人的药出来,想让我喝?我呸!”
姚氏头一回看到玲珑这鄙视的模样,一下子便蒙住了,尤其是她听到后面玲珑的话时,更是吃惊的同时,也难免有些羞恼,还没来得及开口,玲珑又接着道:
“我不欠你什么,也不欠岳家什么,若是岳承宗开口说一句,死皮赖脸呆着的人可不是我。”
“我,要不是你迷惑了我家宗儿,他怎么会这样?我家宗儿本该上阵杀敌,为国效忠,全都是你!这药,这药也不是害你命的,只不过是让你暂时不怀孕,宗儿现在年纪还小,往后,你要是喜欢他,不想离开他,再纳两个妾为岳家传宗接代就是……”姚氏这会儿被玲珑说得恼羞成怒,结结巴巴的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玲珑早知道这药是怎么回事,现在听着姚氏打的如意算盘,更是冷笑不已。两人正说着话时,外头岳承宗不知怎么的,今儿倒是回来了,姚氏看到他时,一脸心虚的模样,倒是玲珑愤怒里又带了一丝厌恶。
“怎么了?”岳承宗不是傻子,尤其是在经历过被夹在两婆媳间不好的滋味儿后,更是一眼就看了出来眼前姚氏与玲珑又不知在闹什么别扭了,姚氏一向表现得太过强势且又不知好歹,数次对玲珑先出口,因此岳承宗想也不想的转头看着姚氏就道:“娘,怎么了?”
他话一说完,脸上就露出有些疲惫后略带了不厌的神色,姚氏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玲珑已经冷笑:“婆婆最近不知怎么的,竟然配了能打胎的药,一直喝到如今。”
玲珑没有提姚氏是专门留了药来让自己喝的,反倒说是姚氏自己喝,她虽然没有告姚氏的状,可她这样说简直令姚氏没办法领她替自己遮掩的情!
现如今岳承宗也不过是二十出头,姚氏当初生他得早,现在也就四十不到,虽说丈夫早年死了,她守寡多年打扮得也老成,可其实姚氏看上去也就最多三十岁左右,岳承宗一听到姚氏在喝打胎药,顿时脸色就变了,他脑海里开始闪现出是不是父亲早死,母亲已经奈不住寂寞想要改嫁的念头来。
这个世道改嫁并不丢脸,但若是改嫁前便与人鬼混导致珠胎暗结,那便是天大的丑闻笑话了,尤其是姚氏这样一本正经的人干出这样的事儿,很容易给人一种她装模作样,表面守礼拘谨,其实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印象来。
“娘,这是怎么回事?”岳承宗脸色变了,声音也跟着有些严厉了起来,他的母亲要改嫁他不反对,可若是改嫁前便出了这样的丑事,他这做儿子的也脸上无光。更何况姚氏以前都做出一副以亡夫为荣,且对他念念不忘的姿态来,现如今若她当真做出了什么事儿,以前的态度便显得有些令人恶心了起来。
姚氏听到儿子这话,又看他脸色大变,其实心里也将玲珑骂了个狗血喷头!她早知道这刘氏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竟然污蔑自己与人有染,姚氏有苦说不出,她这药是打胎与避孕的药,可她不是给自己喝的,而是给玲珑喝的!
但这样的话她怎么说给岳承宗听?岳承宗现在早已经被玲珑迷得昏头转向了,如今甚至她说一句,岳承宗就信了,为了她更是连自己的话都不再听,若他知道自己背着他给玲珑下药,母子感情岂非要被消耗干净?姚氏虽然三番两次的总说没有岳承宗这个儿子,可到底儿子是她生的,她说说便罢,要是儿子真跟她离了心思,她肯定是要心痛如绞的!
承认是不能承认,可实话也不能说出来,否则岳承宗一定会怪她,姚氏不能让儿子恨自己!
想到这儿,姚氏板了脸,努力盯着岳承宗看:“宗儿,你难道不信我?”
“婆婆若是想要改嫁,如今赵都王朝也不是不容的,您留了这么多避孕的药下来,之前更是从病时抓的药中省了些下来,您,唉!”玲珑最后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顿时令岳承宗看着姚氏的目光更加的失望,甚至开始怀疑起姚氏是不是为了拿到避孕药,不惜几个月都装病的心思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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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帮忙
看着儿子沉默不语,姚氏将玲珑恨得牙痒痒的同时,又有些心慌:“宗儿,你别听她挑拨,我没有……”她只口口声声喊着自己没有相好的,但却又说不出为什么要留这些打胎的药材来,甚至到最后越是解释,越是给人一种她是不是前几个月并非病了,而是因为做出了丑事儿,所以打胎后养床休息的情形出来。
“娘以后就在屋里呆着,不要再外出了。”岳承宗看姚氏目光躲闪,心里沉得厉害,眼睛也不再看她了,只盯着桌上的那只药碗道:“若是娘当真无辜,我自然会还娘清白。”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只药碗拿了起来,看也没看姚氏一眼,又转头目光与玲珑相接,这才端了碗出去了。
那只碗里的药是姚氏为了防止玲珑怀孕而熬的打胎避孕药,这些药不少游医都会开的,当然安全上肯定是没有保证的,不过这东西许多大夫都熟,岳承宗一拿出去,轻易便问了出来。他本来还不相信姚氏会干出这样的丑事儿,不过在得知这碗里真是那见不得人的药之后,岳承宗沉默了下来。他心里其实隐约猜测着姚氏拿这药来不是她自个儿喝的,但若不是她自己喝,岳承宗更承受不了她是想要给玲珑喝。
若真是那样,少不得姚氏跟玲珑之间就要彻底闹翻,从此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而那样的结果相较之下,岳承宗宁愿相信这药是姚氏自己煮给自己喝的!他明白,他自己都能猜到的道理,说不准玲珑心头早就有数了,可她一直没提,岳承宗在外头想了许久,想了多年前自己跟姚氏相依为命时的情景。也想了这些年自己娶了玲珑之后后生活。
他不知道到底是自己的母亲变了,还是姚氏一直没变,但因为他出去见了世面,且玲珑的想法与此时姑娘不同,与她成婚后,就好像给岳承宗眼前另外打开了一片世界,他的心宽了,不再像当初一般只任由姚氏塞些她想要儿子听话的东西。有可能是岳承宗自己变了,他变得已经不想再按照母亲的话去做,就像她的应声虫一般。她指哪儿自己打哪儿。
玲珑使他明白,他就算是孝顺,他就算是姚氏生下来的儿子,生恩养恩都欠她,可自己还是个人。而不是姚氏的应声虫。
那日姚氏与玲珑撕破脸之后,岳承宗回来时不知与她说了什么。自此之后姚氏平日便轻易躲在屋中不出去了。而她也开始与岳继祖另外单独开灶再吃,好像真的日子又回复到了以前的平静般。
这会儿玲珑的庄子开始名声越来越响亮,更多的人开始络绎不绝的前来,上次的赵老爷夫妇来过一回之后,接下来这两夫妻又来过好几趟,每月好似都要过上住上几日。那赵夫人也给玲珑介绍了不少的达官贵人过来,玲珑与这位赵夫人相熟之下,也开始明白这位赵老爷恐怕地位不一般来。
庄子中玲珑干脆收养了不少的无家可归的老实人,教这些人画画儿或是做其它。她教这些人的画法是素描,也不用像国画般需要几十年的功底才能有些建树,因此教起来上手也快。只要学会之后,便让人分批等在山中亭子等各角落,专门给这些达官贵人们画像,如同前世时照相的原理般,倒又让庄子火了一把。
现在庄子里招呼的客人早已经不是当初只要有些银子不管身份地位都能过来耍一通的了,许多达官贵人们就是提前过来预约,不是相熟的,都不一定能等得到位置。现在的村庄与一年多前相比,无疑更是美丽了许多。午后接到下人的回报,说是与玲珑相熟的赵老爷夫妇又过来了。
这赵氏夫妇是玲珑头一回接待的身份最为贵重的客人,也因为当初玲珑弄了个麻将牌与画像出来的关系,她跟赵夫人之间还颇有交情,现在庄子上了正轨,许多事情不再需要玲珑亲力亲为,很多时候她几乎都不再出去亲自迎客,可一旦赵夫人这样身份地位不同,且又与她有些交情的人过来,她仍是要亲自去走上一趟的。
赵氏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庄子外,如今村庄外头可跟当初不一样的,许多脑子灵活的也开始在玲珑的庄子外建起客栈,这些人也不傻,知道自己依靠的是谁,因此每月总要给玲珑的庄子上进贡些什么东西,不管值不值钱,可只要心意到了,玲珑对于这件事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她就是吃肉,也不可能完全不给别人喝汤的道理。
正因为如此,玲珑一出庄子时,许多人看到了她都争先恐后的过来打招呼,驻扎在外头的一小支维护安全的队伍忙过来问了安,玲珑笑咪咪的与人周旋了两句,这才朝赵老爷夫妇那边走了过去。
“今日妾身就说东风吹得好,竟然将两位贵客吹过来了,可教妾身盼得很。”玲珑含笑走到马车前,那马车上赵夫人已经拧了裙摆准备下来,顺手就搭到了玲珑已经伸过去的手上,也没有用力,不过是虚托一把,那赵夫人已经踩着下人的背下了马车,听到玲珑一打趣,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就你那张嘴能说会道的,咱们也不是熟人了,怎么每回都要让你这大忙人亲自来接我们。”
话虽然是客气着,但玲珑看到赵夫人脸上的笑意,以及赵老爷眼中的满意之色时,哪里不知道赵夫人这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若自己真不亲自过来接了,这两夫妻心里怕是会埋下疙瘩。她心中笑着,脸上却正色道:“二位可不是熟人而已,妾身可一直将赵老爷与夫人放在心头上惦记着,拿你们当亲人朋友看待呢,莫非赵夫人不是这样想的?”
她这样一说,那赵夫人果然满意的笑了起来。
今时不同往日,玲珑如今在外的名声可不止是普通的商户之家而已。她这两年中挣的银子,恐怕比一些商家几代累积的财富还要多,再加上庄子的原因,她又弄了个什么做脸的出来,深受许多贵妇人追捧,许多人巴不得与她拉上关系,再加上玲珑又为人圆滑,与人相处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来,因此听她一句两人是朋友,那赵夫人倒是真心满意了起来。
玲珑看这两夫妻笑意吟吟的样子,这才上前亲自扶了赵夫人往庄子走:“我知道夫人是个爱茉莉花儿的,之前花儿开时,我让龙玲亲自蒸了不少花露出来,又趁着前两个月收拾了不少的花瓣,可专门给您留着,等下让人给夫人送到房中去,那花瓣用来泡澡再好不过,那花露么,不止抹在脸上好,而且还能洒些到衣裳上头,比熏衣味道儿好多了。这东西我可是专门给夫人单独留了,别人也没有的,您回头可得藏好了,免得往后人家也来问我要,到时若我拿不出来,只要找夫人哭了。”
拉了赵夫人单独说话,玲珑也不像刚刚当着赵老爷的面处处讲礼自称妾身了,赵夫人也不以为意,甚至她觉得玲珑这样与她谈话是真心将她当成朋友的,一听到玲珑单独给自己留了花露出来,她心里头顿时大喜,玲珑这边的东西用完确实不错,比起她以往抹的胭脂水粉之类的好多了,以往她抹胭脂水粉脸上就是涂了厚厚一层,看着也不如现在只用了玲珑送的东西之后素着一张脸来得舒服。
而这边的东西又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能得到玲珑私下给的东西,赵夫人自然满意,连忙便伸手拍了拍玲珑的手,笑了起来:“你是个有心的,只是每回过来都让你送一些礼,我倒不知有什么能还你的。”赵夫人出身大家,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吃午餐的道理,她总觉得玲珑这样虽说当她朋友是好,可总接人家东西久了,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时间长了,玲珑又不讨好她,也不求她办事儿,她倒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若是现代时因有竞争,便有卖家打出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但这会儿玲珑独家垄断经营,许多地方就是有挖出温泉也不像她这样大手笔的拿现代渡假村的方式整出来,因此她这边的生意倒是最好的,有些人虽然想跟着她学小打小闹的,始终倒不成气候。再加上玲珑这会儿交往的人不一样,自然不用讨好着别人,反倒人家为了能过来住上几日,讨好巴结她的人倒不少。
听到赵夫人的话,玲珑笑了笑,她还真没什么需要赵夫人办的,一个给最好的服务,一个给银子消耗,她也不觉得赵夫人占了自己多大便宜,不过现在赵夫人自己都提起这事儿,她要是不随口说个什么,若是时间长了,赵夫人理所应当的觉得自己就应该侍候着她,那玲珑心里可不舒服了。
她一向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因此想了想,才道:“我倒真有一件事儿要求夫人帮忙。”
一听有事儿求自己,赵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不免生出一种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的感觉,精神一振忙就道:“凭我们的交情,你有什么话不好直说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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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买粮
玲珑倒真有一件事想求赵夫人帮忙,她现在庄子越做越大,庄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多,虽说她有银子,可每日庄子中众人嚼的口粮还真是一个大问题,现在赵都王朝刚刚平稳一年,百废待兴,多余的粮食全都倒给戎狄人去了,百姓日子过得苦哈哈的,粮食珍贵异常,她手里倒是有钱,可却苦于无粮,若是赵夫人真能帮忙替她拉条线买些粮食,那倒真是不错了。
“我猜着现在是不是有些粮商存着米粮却不拿出来?现在庄子中人不少,虽说眼见我如今日子是过得不差,可银子倒是有了,不过我手里粮食却不多,若我一个人饿着倒不打紧,可这么多人跟着我,总也要让他们填饱肚子。”玲珑说到这儿,顿了顿:“若是夫人有法子,不如跟我介绍一个买粮的法门,如何?”
一听这话,那赵夫人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又有些犹豫了起来:“你,你要买粮?”
玲珑点了点头,既然话已经说出口了,她自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反正这赵夫人若是能帮得上忙最好,帮不上她再另外想法子就是,玲珑的性格也是喜欢将鸡蛋每个蓝子放一点儿,没有指望过赵夫人一听她说了,就一定能答应帮忙。
“我跟你交情好,才与你说句实话,如今,如今恐怕你要想收些少许米粮倒还成,若是大理的……”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挣扎之色来,看了玲珑一眼:“我俩交情不一般,这样,话我也不与你说死了,回头我跟我夫君商议一声,晚些时候答应你就是。”
本来没想过赵夫人一定会答应帮这忙的。可没料到峰回路转,她竟然犹豫了一下又像是要答应自己的样子,玲珑心中一喜,脸上却不露分毫,只挽了赵夫人的手道:“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人家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莫非这粮食买不成了,还要翻脸不成?若真能成了,我可真得要好好感谢你,若是不成,反正也不就那么一回事儿。当我没说过就是了。”玲珑以往所说的感谢与小玩意儿在赵夫人看来都是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如今听到她说若是事成要感谢自己,顿时心中一动,表面神色更松快了些。
尤其玲珑没有借此机会逼问她,刚刚自己说了要帮忙。玲珑提了之后自己又不太敢答应她也没有露出不快之色,而且光是凭她所说的这些话。赵夫人就觉得心头很是满意了。因此反挽了玲珑的手笑:“你放心,你之前待我如何,我心里有数,这粮食别的不敢多说了,可若是只养你这庄子,我还是能做主的。若是要更多的,我跟夫君好好商议一番,到时再给你答复。”
能在片刻谈话间就能得到这样的消息,玲珑心头也满足了。笑了笑,捡了个话题将这事儿给岔开便不谈了。
晚间时候玲珑刚吃完饭,还没与岳承宗说上几句话,那头赵夫人便已经派人下来,说是要邀她上山打麻将了。
白日时谈话的情景浮现在玲珑心头,她明白这会儿赵夫人喊她恐怕打麻将是假,而是给她答复是真的了。与赵夫人虽然相识还没有几个月,但她的脾性玲珑还是摸到了一些,若是此事儿不成,她一准儿会今日推脱到明日再婉拒,可今日白天刚说过,晚上时分便让自己上去,玲珑顿时笑了起来,心里清楚此事恐怕八成是已经成了,不由有些欢喜了起来。
买粮的事儿既然赵夫人已经说过要与赵老爷商量,虽说玲珑不觉得自己一个女人就输了男人多少,可她多少也要顾忌一些岳承宗的脸面,因此索性拉了他要他与自己一道。
岳承宗不爱打麻将,也不想自己难得的陪妻子时间被别人占了去,因此抿着嘴唇,神色有些不快:“有干什么好耍的,明日再去不成么?”
“呆子。”玲珑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拧了他一把,又翻了个白眼,她如今已经与岳承宗圆房,身上少女的青涩褪去了些,妇人柔媚的风情已经隐隐能从眉宇间看得到,这样一个白眼翻来,岳承宗不止没有觉得她是在生气,反倒觉得她是跟自己撒娇一般,忍不住将她圈进了怀里。玲珑掐他那一下不痛不痒的,岳承宗连眉头都没皱,玲珑却没觉得有多气馁,不过是夫妻间的打情骂俏,又不是非要掐得他腰疼,又在他胸口拍了一下,这才靠近他耳朵边,将今日白天时与赵夫人的谈话讲了一遍:
“白日时赵夫人说要帮我的忙,我央她帮买粮食。”岳承宗并不傻,他心里头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此听到媳妇儿这样一说,他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你是想囤积粮草?”
玲珑满意的冲他笑着点了点头,道:“如今世道虽然看似平稳,可我总觉得心头发慌,前几年没粮吃的情景你可也见到了,如今庄子中有这样多人张嘴等吃,若是不多买些粮草,到时大家吃不饱不说,又哪儿来力气守着庄子里?我不求其它,只求世道乱了时,能有个安稳地,不用四处逃难就成了。反正银子放在那儿,又不能生个儿子出来,倒不如买成粮食,手中有粮,我心头才不慌。”
世道乱时什么最重要?除了保命之外,最要紧的便是有吃的。这粮食是重中之重,玲珑现在银子不少,她不止准备买粮,而且还准备大量的买,多买一些放着,总没有坏处,或是趁现在买了,等到世道一乱再卖出去,到时一笔财富又更是累积了起来。
她可不是姚氏那假清高的,一面说着自己挣不义之财,一面却又来享受成果,自己背着那恶名。反正世道要乱的,她不求趁这个时机分什么馅子,可汤总得要喝一口。若这个时候都不趁机出手,等到往后世道稳下来,要想再得到这样的机会,那可是大不易了!她还想替自己往后的孩子们积攒下一份一辈子都挥霍不尽的财富,让自己的孩子嬴在别人的起跑点上!
岳承宗哪里不清楚玲珑心头的想法,犹豫了半晌之后,才搂紧了玲珑笑:“银子不能生儿子,那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
他用调笑的口吻掩去了心里的无奈,玲珑自然看得出来,虽说岳承宗走到这一步少不了她的半逼迫加半调教,可她也是为了自己与岳承宗两人往后好,她没有姚氏那样的伟大胸怀,也做不到像姚氏那样宁愿儿子去送死也要求个虚名,她只是很普通很自私的人,想要一家人永远平淡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什么虚名什么名声,在她看来,都不如实实际际的好处来得实在,岳承宗既然招惹上了她,而她又目前对这个丈夫尚算满意,姚氏的打算与目标,自然她不准备让岳承宗实现了。
“什么时候生,那不是看天意么?若是我生不出来,你是不是要像你娘说的,再纳两个美妾,往后替你们岳家传宗接代?”玲珑开始时还开着玩笑,直到说到最后时,眼神开始冷了下来,表情有些阴测测的:“到时好将我这个糟糠之妻赶下堂,再左拥右抱的过你的新生活?”
玲珑越说,表情越是冷淡,狠狠推了岳承宗一把,想到姚氏之前的行为,气得要死。
“怎么会?”明明好好儿的开着玩笑,没料到这姑娘立马就翻了脸,岳承宗有些无奈,连忙指天立誓:“就是命中注定没有子嗣,到时像继祖一样过继一个就是了,我绝不喜欢其他的女人,也不纳妾,我发誓。”在现代时许多男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忠城而坚毅,可玲珑有幸遇着岳承宗这么一个信守承诺的坚毅之人,他说一句话,简直比许多人割手腕写血书还管用,岳承宗骨子里全是正义,他说过的话,到死都一定会记得。
想到这儿,玲珑满意了,这才朝他靠了过去。刚刚打完一巴掌,当然要给个甜枣,因此伸手勾到他脖子间,身子跳着蹭了上去,亲了亲他的嘴唇,看岳承宗耳根有些发烫了,这才拍了拍他胸膛:“说得不错,往后继续保持,有奖励!”
岳承宗笑着点了点头,又将她死死搂进怀里直将她吻得气喘吁吁了,这才要将她往房里抱,玲珑一看他表情哪里不知道他心头想些什么,连忙踢了他一脚:“现在不行,你跟我一起去见赵老爷。”说完,看他表情漆黑,脸色有些难看,忙又道:“回来我会好好补偿你的。”这话一说完,岳承宗才满意了。
赵夫人唤玲珑过来,果然是如玲珑所猜的好消息,玲珑两夫妻一过来时,便被下人带进了楼上的客厅之中,丫头婆子们被秉下去了,赵老爷这才举了酒杯冲岳承宗敬了一杯道:“今日岳夫人所说的事儿,内子已经与我提过。”这赵老爷性格严肃,这边庄子他也不是头一回过来,但与玲珑开口说话的时间少之又少,不过因为玲珑给他找了个麻将的玩事儿,当初又送了他一副麻将牌,且又送了他一副所谓的照片的原因,他对玲珑并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刻板,反倒隐隐带了笑意:“那粮食的事儿,岳夫人先跟我说,要多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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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教夫
赵老爷这话听起来竟然像是没有估计底线一般,玲珑心头一动,表面却是笑了起来,与低头下来看她的岳承宗交换了一个眼色,岳承宗这才道:
“当然是越多越好。”岳承宗平日也沉默寡言,那赵老爷听了他这一句,却并不以为意,沉吟了半晌之后,才突然抬头看着玲珑道:“不知三十万石粮食,夫人可觉得够了?”
本来玲珑还以为自己能买个上万斤粮食已经不错了,毕竟这上万斤粮食,就算是用来养三千人,一人每天按吃三斤米来算,一年也就一千斤左右,也就一人十石还不到,三千人的话也最多三万石已经顶了天了,可没料到这赵老爷张嘴便是三十万石,顿时令她吃惊无比,下意识的道:“什么?”
“难道不够?”赵老爷眉头皱了起来,起身跺了两步,半晌之后才咬了咬牙道:“我最多能答应夫人五十万石,已是顶天之数,再多,我便不能答应夫人了!”
现在赵都王朝风雨飘零,本来就不稳得很,朝廷收的苛捐杂税多不胜数,百姓已经怨声载道,多余的粮食都已经运往戎狄,当做上贡了,而除此之外,剩余的达官贵人们分一些,皇室再留一些,另外边境将士们有一份,小余下的小半部份则是商人们收大头,另外一些余下的,才是百姓们该吃的。
由此可见粮食供应是有多紧张。玲珑以往能买到的粮食最多不过是几百来石,和几十万石是没办法相比的,冷不妨一听到有五十万石之多,顿时吃惊了。
岳承宗脸色十分难看,但转头看了妻子一眼,到底没有出声。
玲珑则是有些兴奋了。但她知道自己此时还要忍耐,不能过早将真正的底牌暴露出来的道理,因此只略做犹豫了一下,这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银子的事儿,赵老爷只管开口就是。”也就是说她没有要讨价还价的意思,赵老爷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又与这两夫妻商议了一阵,玲珑两人才起身告辞离开了。
下山的路上时。岳承宗沉默着没有说话,玲珑则是欣喜异常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山道四处都已经建立了亭子,方便晚上许多泡温泉归家的人看路,亭子四周都挂着灯笼。将一条原本阴森的山道硬是点醉出几分宁静美好来,这会儿正是夏末秋初。山边一些茂密的细竹林处。依稀还能看到有星星点点的荧火虫正飞来飞去,四周轻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都给这夜晚增添了几丝浪漫与轻柔。
“岳大哥,你怎么了?”自从从山顶下来之后岳承宗一直都没说话,时间久了玲珑自然也感觉得出异样来,不由轻轻扯了他袖子一下。
岳承宗愣了愣。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他弯下腰将手搭在玲珑膝间,干脆一下子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听到玲珑惊呼了一声。又看她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来搂了自己的脖子,忍不住把她抱高了些,轻轻落了个吻在她唇上了,才语气有些阴沉:“他卖的,是军饷。”
今夜两人是来谈粮草的,岳承宗这话虽然说得没头没脑的,但玲珑依旧一下子就听出了他话里所指的是什么,脸色微微就有些变了。
“你说什么?”
“他卖的是军饷,这个赵老爷,不简单。”岳承宗脸色更沉重了,抱着妻子脚步却根本未停,手上似是根本没有感觉到重量般,大步往前:“此时国库恐怕都是空虚的,若不是军饷,谁能一下子拿出这样多粮食来?”岳承宗早已经不是当日那心思简单的山村少年,他出外几年,早就看惯了不少将领间的阴私,以往边境的将领也有克扣军饷来倒卖的,但大多都是小打小闹,就是一般将士能卖的,万石粮食已经算是大多数。
而今日那姓赵的老爷一下子张嘴便能说五十万石,这让岳承宗又是有些火大,又是有些替玲珑担忧。赵都王朝如今就要灭了,可这些人还如同国之蛀虫般,一心只想着中饱私囊,哪里管百姓与王朝死活,那姓赵的应该还是皇亲国戚,毕竟赵氏乃国姓,可就这样人也能干出倒卖军饷的事儿,实在是令岳承宗愤怒。
虽说岳承宗看惯军中阴私,已经歇了当初一心从军的心思,也不再按照当初姚氏安排的人生路走,可他心里到底还是记挂着赵都王朝的,如今眼见有人干出损国利已的事儿,他心情自然不好。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军饷?”玲珑眉头皱了皱,她知道赵老爷夫妇不简单,光是从那身打扮与谈吐,还有赵夫人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傲气,无不能看出这两夫妻身份不简单,再加上他们姓赵,玲珑以往也不是没有猜过,可这会儿听到岳承宗这样一说,她也觉得赵老爷的夫妇恐怕不止是自己猜想的那样而已。
岳承宗叹息了一声,表情凝重:“这几年赵都王朝连年征战,根本无盈余,再者赵都王朝与戎狄人签下互不干扰的条约之后,便要向蛮子进贡。如今一年国家税收银尚不足填饱蛮子胃口之 一半,剩余的银子不够用粮食抵,而另外还要再向戎狄各部落进贡,根本是拿不出粮食。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每年拨向边境的粮食以往名义上是有五百万石,但如今恐怕最多能拨出两百万已是顶天之数。”
也唯有军中的粮食,才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万石出来。
否则整个赵都王朝的商人中,恐怕没哪个有这样的大手笔,不止是如此而已,就连皇帝的国库之中,除了拨给军中的粮草,剩余的皇帝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有十万石!如此一来,这五十万石粮食是从何处而来,那不是明摆着的事么?
玲珑也沉默了下来,岳承宗想着当初自己在军中的情形,在外几年,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军中士兵时常上战场打仗,没事儿时还要操练,可就这样,许多人根本填不饱肚子,不过是将将保命不饿死而已,朝廷拨出来的军饷大部份都被当权者瓜分,剩余的一些少数将领再克扣一些,发到军中士兵手上时,已不足十之一二,许多士兵时常要饿着肚子,很多人就是为保国家而填 不饱肚子,丢了性命,可朝廷却不一定连他名字都能记住,自然死了之后,抚恤金再次被将领瓜分。
正因为这些阴私事儿,岳承宗对于军中才死了心,他当初看不惯这种情景,不肯与人同流合污,屡次立下战功因不肯低头与人合作共同瓜分这些可怜士兵们的粮食,因此上头为了打压他,每回派给他的是最危险的事儿,而他的功劳被人瓜分,几年下来被压得死死的,半点儿没能出头。
不过也是这样的原因,岳承宗在军中下层士兵心里威望很高,这也是他一旦招募人手,许多昔日同袍不要银子也肯来跟随他的原因,再加上如今有吃有穿又有住,许多人倒死心踏地的跟了他,但也因为如此,岳承宗今日因赵老爷的话而回想当日,自然心里思滤良多。
“玲珑,咱们不买军饷了好不?军中许多士兵吃不饱,穿不暖,许多人为此丢了性命,可因为连名字都记不住,抚恤金也不曾送到家人手上,只被上头瓜分,士兵们的日子已经够不好过了,五十万石粮食不少,若是咱们买下来了,不知又该有多少人饿着肚子了。”岳承宗头一回给玲珑提出这样的要求来,照理说为了夫妻间和睦的关系,玲珑应该答应他才是。
可不买粮食的事小,但岳承宗的想法却是事大。玲珑叹息了一声,伸手将岳承宗的脖子勾得更紧了些,将脸颊贴近了岳承宗的脸,他的脸上细碎的胡子根刮得她脸颊刺刺的疼,但玲珑却没有躲开,反而又蹭了两下,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了,碰着岳承宗冰凉的脸,她这才嘴唇贴了上去,轻轻吻了一口:
“岳大哥,你要我不买粮食,我可以听你的。但是岳大哥,你觉得就算这粮食不是我要买,难道其他人就不买了吗?”岳承宗从小被姚氏教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就算这些年来她跟岳承宗在一起时没少想过要影响他,可现在看来,影响是有,但岳承宗骨子里仍是想着赵都王朝的,这样很危险,玲珑很怕他现在看着是一心一意听自己的,可若是赵都王朝乱起来时呢?若到时赵都王朝一乱,蛮人的铁骑已经踏上关内的土地,他这样的性格,很有可能抛下一切再度冲上前挡着。
这样的人有可能得到整个赵都王朝百姓的感激,有可能名垂千史功在千秋,更有可能成为民族的英雄赵都王朝的支柱,可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丈夫陷入那样的境地?只为了一些虚名,不能吃不能穿的,更为重要的是,岳承宗心里还根本没想过要那些虚名,这才是最可怕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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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世乱
一想到这些,玲珑眉头不由自主的便皱了皱,目前看来姚氏跟她之间的矛盾,姚氏跟岳承宗间的关系疏远了些,好像是她嬴了,可实则姚氏是嬴了的,她嬴在她是岳承宗的生母,她嬴在比玲珑比了几年,在岳承宗懵懂的时候,便已经将民族大义的念头塞进了他的心中。
“士兵们没有粮吃,不是因为买的人的错,我不买粮食,粮食照样会卖给别人。”就像天要下雨,不该怪卖伞的人。
岳承宗沉默了下来,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玲珑抱得更紧了些。玲珑将头依偎在他怀中,轻声道:“岳大哥,就是赵老爷不卖粮食给我,难道那粮食就不会卖给别人?”
那些粮不是卖给赵都王朝内的人,便是卖给戎狄,虽说赵都王朝跟戎狄多年交战,时常交恶,可依旧有许多利益熏心的人,不管对方是不是敌人,只要有利可图,也不管自己的行为带给赵都王朝的是不是致命的伤害,只管图利益进口袋。
这些道理岳承宗不是不明白,玲珑说的没错,她不买粮食,总也有卖粮食的人,赵老爷不卖给玲珑,自然有卖给别人的渠道,卖给玲珑了总比粮食落到戎狄人手上来得好,卖给谁不是卖,若是自己手中有粮食了,大不了多招些士兵,不图什么千秋大业,只求能在这乱世道有粮食买来养些士兵,算是替赵都王朝积德,也能让自己心安一些的好。
赵都王朝养不起的士兵,自己也可以用其它的方法来养,昔日同袍之谊,父亲当年过世前的教诲,并不一定是真要拼死拼活上战场上才能做到。
“是不是我们可以买下粮食。能养更多的人,也可以使更多的人有饭吃,不至于饿肚子?”玲珑哪里看不出来岳承宗心头的想法,开口将他的心思说了出来。
岳承宗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激动之色,玲珑看他表情,就知道自己成功了。她心下松了口气,至少能将他的想法扳一些过来,总比半点儿拿他没有办法的好。这一批五十万石的粮草就相当于她给岳承宗交的学费,庄子还在。反正现在的村庄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也不为过,只要与赵老爷搭上了线,今年她能买五十万石粮食,明年她照样能再搬五十万石粮食回来。
赵都王朝再不济,应该也能撑上几年时间。只要趁着这几年时间多累积些粮食,能够安全的渡过乱世便够了!
想到这些。岳承宗心下有些愧疚。刚刚他的话说出口了,其实这会儿才觉得有些后悔,岳承宗紧紧的将玲珑又抱得更紧了些,轻轻在她唇上抿了抿,这才不说话了。
谈好跟赵老爷之间要买粮食的事儿,很快便妥当的谈了下来。玲珑这一年多时间来庄子中存了不少的银子,一石粮食按此时粮价飞涨三百文来算,总共需要十多万两银子,玲珑现在的庄子可用日进斗金来形容。每天光住宿的收入银子便是以千两以上计,再加上做脸的收入,这一年多时间就约存了三十多万两银子,除去以前花去的一些,现在就是二十五万两银子也不是拿不出来,因此这些钱用来买粮食那是足够了。
不过因为赵老爷两夫妻帮了忙,玲珑另外给了三万两银子作为好处费,且又决定另外在山上再给修建一栋单独的别墅作为往后赵老爷夫妇来时所住的地方,虽然价格上仍是收得昂贵,但赵老爷两夫妻不缺钱,可对于玲珑这种识趣上道的态度还是很满意,双方经过这样一趟合作,算是皆大欢喜,相互之间关系倒是更好了一些。
因五十万石粮食不是一个小数目,因此岳承宗趁着玲珑与赵老爷谈妥的时间,使唤着士兵们在庄子的角落中挖出一个巨大的专门藏粮的地窖来,反正山中地方大得离谱,现在就是运用了一些,也不过只弄出一半山头来而已,士兵们一听说这些粮食是夫人买来往后众人能吃的,自然个个干劲儿十足,对于岳承宗的忠心,自然又更提高了一些。
粮窖是在山腹中挖出来的,地方之大如同一个大型足球场般,粮食接连运到后,只装了小半,还剩了不少的空余地方出来,玲珑之前跟赵老爷等人早就有过共识,这趟生意的成功,双方都约好往后每年都再买一次粮食,对于这个事儿,赵老爷自然欢喜,其实如岳承宗所猜,只要能有钱,粮食卖给谁不是卖?玲珑出手大方,且又为人处事十分伶俐,能将粮食卖给她,双方都欢喜不说,而且钱还比蛮人出得高多了。
以往他将粮食卖给戎狄各部落,那些蛮子个个还凶狠无比,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如今找到了更大的买家,他自然乐得将合作对象转移。
这样一忙碌起来,很快的这个年便过去了。
岳家有银子能养人,而且又有粮吃还要寻保家护院的私兵的消息,很快的传扬了开来。这会儿朝廷已经势弱,各方势力门阀相继并起,许多人开始明目张胆的结私兵,朝廷对于这样的情况根本无力控制,皇权开始严重的没落,岳家经过两年的发展时间,很快的壮大了起来,从一开始不足三千人的队伍,两年的时间中足足扩张了十几倍,如今岳承宗手下养着近五万人,这些士兵许多都是慕名而来投奔的,许多人开始在庄子外安家落户。
名义上这些人是过来投靠岳承宗,可实际上这些人则是岳家私兵,虽说此时只要稍有些银子的便要养上几个食客护院,可岳家这边仍是成了附近整个城中,最为庞大的一股势力了。
如今的玲珑已经快十八了,这两年庄子上生意极好,粮食又堆成了一座山,且家中又有人能保家护院,如今赵都王朝虽然越发不中用,不时各地都能暴发出农民起义的消息,但她的心里却是平静了下来。只要有粮又有人,她就不怕,当初从赵老爷处搭关系买来的粮食,如今已经毫不夸张的来说已经堆成了一座山,是真正的一座粮山,就算是供十万人每日饱餐,恐怕也能吃上十年之久。
赵都王朝渐渐势危,四处百姓起义的消息开始传来,一面是戎狄人的紧逼,一面是百姓们开始不安份,毕竟朝廷的苛捐杂税逼得人连活都不能活下去,许多人为了活命,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暴发,各处都开始发生了百姓集结成团杀进官府开仓放粮的消息,朝廷对于这样的情况,根本无力控制,外有戎狄人,内有暴乱,统治了关内平原足有百年之久的赵都王朝这个庞然大物开始在这样的情况下分崩瓦解。
当初的上京之耻造成了如今百姓们怨恨朝廷无能的最主要原因,一方面对戎狄人的恐惧,一方面却又由于朝廷的威逼,虽然这一切的原因都是来自于蛮子的进攻,可这会儿赵都王朝的软弱无异于将这顶脏帽子无奈的戴到了头顶上。
这会儿朝廷开始征兵,一来为了镇压叛乱,二来则是为了抵抗戎狄人,当初夺了上京签了互不相侵合约的戎狄各部落最近又开始有不安份的痕迹,在这样的情况下,朝廷自然如同惊弓之鸟,继当年之后,大规模的征兵行动又开始在赵都王朝展了开来。
只是这样一来,无异于更是加剧了赵都王朝的毁灭。
现在早已经不堪压迫的百姓们早已经不是当日那些如同被养得温顺的羔羊了,他们开始反抗,他们开始怨恨,朝廷无能,且又库中无粮,这样的情况下,谁肯凭白去送死?眼见还没安生几年,许多小孩儿只到刚成年的年纪,谁肯放自家的孩子去战场明显送死?而当初朝廷放归回乡的正当壮年的士兵们这些年又在各大势力招募下,早就分别归属于四处,如同玲珑一样有眼光的人不少,只不过没人能有她那样如同站在了所有古人肩上的极特殊好运所以才慢了一步而已。
极富经验且又正当壮年的士兵一旦被各大势力瓜分,这会儿自然没哪个会做雷锋要再将人给放出来,什么报效国家,在朝廷明显强势的时候自然有人乐意去做,可如今朝廷眼见都要不成气候了,别人不趁机打落水狗,顺势将赵都王朝咬上一口就不错了,哪个会做那损已利人的事儿?
对这样的情况,赵都王室自然气了个半死,可就是小皇帝暴跳如雷,也开始拿这些各大势力门阀没有了办法。朝廷微弱,而四处势力并起,不止在这个时候皇帝不能翻脸,反倒要好好哄着这些人,个个都拿来敬着,否则一旦百姓造了反,而又惹了这些门阀势力不痛快,一旦联合起来,恐怕早就已经不成的赵都王朝倾刻间便能迅速瓦解。
内忧外患之下,其实赵氏的影响力开始渐渐微弱,赵氏皇族开始四处派出以往高高在上的皇族贵人,求起那些门阀势力借兵相助来。
而岳家身为这一方大势力,如同一块肥肉,也被人看在了眼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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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借兵
因为玲珑有眼光,且又富有远见,当初世道太平时期,人人都放松警惕,在繁花盛开时只顾着寻欢享乐且放松欢快的时候,她看到了不久的花谢情景,因此早早儿的开始准备,网罗的士兵虽然只得五万人数左右,可这些五万人,大多都是对岳家极其的忠心,且又十分精锐的部队。
这样的情况自然使得岳家的军队成为了附近最为惹眼的存在,因此这趟赵氏皇族出门求借兵时,玲珑也有幸接待了一位据说以前根本没有机会能认识的天潢贵胄。
来到庄子中求借兵的是一对年约三十许,据说是当今皇上嫡亲堂兄的安王爷夫妇。兴许是觉得男人对付男人,而女人用来对付女人来方便得多的原因,这趟来的是一对夫妇,岳承宗那边被那安王爷拉了过去以交朋友的名义拐走,剩余的就只留下了那二十多岁,神色有些憔悴的年轻少妇来。
“岳夫人的庄子确实漂亮,如仙境一般,可惜以前竟然无缘过来玩耍,实在是让我遗憾无比。”这个妇人一来便自我介绍说娘家姓林,刚把自己介绍完,便直接将话题拐到了庄子上:“当初曾听王叔说,这边庄子风景优美,且温泉独特,可因当时繁忙,没来得及过来,要是早认识夫人这样的妙人儿,能与您做朋友,可真是荣幸之至了。”她说完这话,顿了顿,又解释道:“我那王叔是姓赵,原是郡王,我那叔母姓王,听说与夫人私交不浅,夫人应该听说过吧?”
一来就先将关系拉好了,并把赵老爷夫妇的名号抬了出来。这林氏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玲珑一眼。
若是以往后退十来年,她这样出身的人根本与玲珑来说就是云泥之别,可没料到才几年时间,庞大的赵都王朝便已经落到了这样的地步,还需要她这样出身的大家闺秀来求一个山野村妇,这林氏心里也不是没有尴尬与不快的,但形势比人强,她如今就是满心的复杂,这会儿也只有咽下去。毕竟赵都王朝好起来了。她才有往日的辉煌,若是赵都王朝一旦跨了,她就是再有傲气,也不过只有做那丧家之犬而已。
想到这些,林氏深呼了一口气:“岳夫人。我那叔母跟岳夫人之间的关系好似极为亲密,还盼岳夫人看在我那叔母的份儿上。对赵都王朝伸出以援手。”
玲珑听到林氏矜持的话。险些没笑出来。
现在岳家有兵,岳承宗手下足有五万可称为精锐的人马,那赵夫人确实也跟她有交情,毕竟不说别的,就是这几年她找赵氏夫妇买粮食,双方之间互相合作了好几回。确实关系要比起以前亲密了许多。不过她跟赵夫人之间关系再好,哪怕就是亲如姐妹,她也不可能将兵力交出去。
当初世道乱了之时自己夫妻趁着赵都王室无力而蓄积私兵以图自保,如今兵力竟然达到了连皇室都忌惮的地步。有兵再手就如同身在堡垒,王室就算再恨她,也把她没办法,可一旦将兵力交出去,就如同出了城堡且又无力自保,到时还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么?
林氏说完这话,见玲珑不出声,咬了咬牙,脸色有些难看。
她想到来临时丈夫与她说的话,心里十分不甘,纠结了半天,这才低了头哀求:“岳夫人,还请岳夫人看在赵都王室的份儿上,此趟请伸出援手。”以高高在上的身份向一个山野村妇哀求,这林氏心中不是没有怨恨的,但此时她哪怕就是再恨,也不得放低了身段:“岳夫人也是赵都王朝的子民,如今蛮子凶狠,若是攻打过来,赵都王室一旦无兵可打,那夫人岂不也是危险?请夫人看大义的份儿上,伸出援手罢!”
这话若是对姚氏说,恐怕林氏一说一个准儿,但她对上的是玲珑,玲珑活了两世,心志之坚可不是凭借人家三言两语就能诱惑的,别说她是商人,在商言商,眼前没有个实质的好处,甚至连个大饼林氏都不屑画,反倒是用民族大义来劝她,就是这林氏说破了嘴也没用。
“岳夫人……”林氏说了半天,见玲珑无动于衷,顿时有些着急了,连忙要开口,玲珑却笑了笑,示意她住嘴:“赵夫人不用多说了,这兵力我是不会出借的。”
她没有推三阻四甚至打着太极就是不说正题,而是直接一开口便断了林氏的期望。林氏没料到她如此直接,有些诧异,又有些恼怒,嘴唇动了动,玲珑却无视她即将出口的话,直接道:
“王妃也不用跟我说其它,我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妇人,王妃跟我提什么大义我不懂。”似笑非笑的看了这林氏一眼,玲珑才接着说:“这些兵是用来守护岳家的安危,咱们明人面前也不说暗话,说是借,恐怕其实是有借无还,我怕到时一旦兵力借出去,戎狄人被打跑,应该到时就是王室秋后算账之时,我们这些蓄积私兵,且又要高高在上的皇室低头哀求借兵的胆大包天之人,应该就是死期到了吧。”
玲珑说话竟然如此直接!那林氏吃了一惊,没料到她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诛心之言,顿时目瞪口呆,可听玲珑说完这话,她又有些尴尬。
赵都王室的人是如何打算的,没有人比她这样宗室贵妇更明白的了,但打算是这样打算的,甚至她也认为自己纡尊降贵的求玲珑,本来这玲珑就该受不起,就是收拾这些趁着王室危难时便生出私心的人在她看来天经地义,可想是这样想,被人当面揭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岳夫人说笑了……”林氏干巴巴的挤出这样一句话,脑海里却是飞速的思索起这事儿该怎么解决来。
“是不是我说笑,我想王妃心里是最清楚的。”玲珑笑了笑,也不卖关子:“但无论王妃如何辩解,这兵我是不会借的。”
她竟然连一点儿面子情都不肯留,林氏心头有些恼羞成怒,勉强挤出来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尴尬道:“岳夫人还是想一些的好,你要知道,这些兵本来就是属于赵都王朝,当初不过是你们趁火打劫而已,如今将兵还回王室本来就是天经地义,完壁归赵而已,兵力借给岳夫人这么多年,你也该还了吧?”
“沉不住气了?”玲珑看着林氏有些火大的模样,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兵力是不是赵都王朝的我且不提,如今果然王妃倒是露出了真性情,借兵是假,要兵是真。赵王妃还以为是当日强行征兵之时?只将百姓当做猫狗,一眼看中赶了就走?”
说到这儿,玲珑撇了撇嘴角:“我劝王妃还是忍耐一点,我不借兵,但至少我们之间表面还平和,如今王室这个地步,四面围敌,若是王妃说话尖锐了,惹了我倒不打紧,可别人万一不像我这样好说话的,王室岂不是要雪上加霜了?”
本来赵都王室现在就已经汲汲可危了,戎狄人的危逼加国内百姓的造反已经让赵都王朝疲于应对,要是这些拥兵自重的势力再跟赵都王室翻脸,恐怕王室真的是离破灭不远了。林氏自然也知道这个问题,可她没想到玲珑敢正大光明的来威胁自己,因此心头又惊又怒,一下子站起身来,伸出手指着玲珑就大声道:
“你!你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是想做乱臣贼子?”
玲珑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她还什么都没做,便被人指成了乱臣贼子,要是让姚氏听到,还不得立马跟她拼命。
“赵王妃说话请注意!”那些起义的百姓们都还没被称为乱臣贼子,自己等人不过是拥兵求自保而已,便已经被贴上这样的名号。玲珑心头不快,脸色有些发沉:“若是乱臣贼子应该的是逼迫皇帝,我们可什么都没做,赵王妃不要说话将人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话里的威胁之意,顿时令林氏一下子回过了神来,她明白赵都王室现在的处境,确实不能轻易跟人翻脸,本来情况就已经十分危及,若是这些势力也跟着个个造反,到时赵都王室恐怕毁得更快!想到这些,林氏一下子又软了下来,但她到底有些不甘心,嘴唇动了动,但看到玲珑坚定的眼以及带着冷冷笑意的嘴唇,她知道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已经不可能实现了,因此也不再多说劝她的废话,到了这个地步,她自然不会服软,只是看着玲珑冷笑:
“岳夫人不愿意借兵,但岳夫人想过,岳先生会同意借兵么?”
对于这一点,玲珑虽然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但她这会儿自然不会让林氏看出端倪来:“赵王妃请放心,如此大事,外子必会与我商议一番,不会自行决定。”这话一说出口,林氏脸色铁青,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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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暴发
既然当不成朋友,玲珑自然也不想与她再多墨迹,她要走,忙就召了丫头送客,倒将只是作势一番的林氏气得要死,这会儿真头也不回的站起身来要走了。
玲珑也不管她,那厢估计是看到动静,楼上坐着的岳承宗也跟着送了那满脸微笑的赵王爷出来,这个作派倒是让人心里有些捉摸不透了,也不知这赵王爷此趟行事成了没有。林氏心头摸不不清,但看丈夫脸色不像是发怒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发喜,下意识的看了玲珑一眼,冷哼了一声,这才与那王爷两人一块儿出去了。
等到这两人一走,岳承宗表情就有些尴尬:“玲珑。”
一看他这样子,玲珑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跟岳承宗同床共枕几年,哪里不明白他心头的想法,岳承宗虽然经过她几年调教,但其实骨子里是姚氏带大的,多少姚氏的想法已经深入他心中了,这会儿一看到他要说话,玲珑就冷笑:“有事认真想完再跟我说,否则我可是要当真了!”
她话里的威胁之意令岳承宗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就僵了下来。
“你要记得,你以前答应过我什么,若是你因为人家三言两语就要借兵,将我置于何地?我不相信你不明白,将兵交出去,手无寸铁的情况下等人鱼肉是什么模样。”玲珑这会儿险些没给气死,脸色漆黑:“你愿意做忠臣百姓,我却不愿意当束手等死之人。”
“不是的。”岳承宗忙解释了两句,要想上前来抱她:“我知道,我只是想,我想亲自领兵前去,到时兵力仍掌在我手上。等到戎狄人被打出关内之时……”
玲珑听到这儿,心中不由生出一分凄凉来,冷笑了两声,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避开了岳承宗的胳膊:“等到戎狄人被打出关内之时,依现在赵都王朝的本事,你觉得是得需要几十年之后?你是打过仗的人,是上过战场的,我不相信你不明白这些。”玲珑越说,越是火大:“让我等多少年?我不是你想的那种性格,你该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生活。你也明白。若是早知道现在做不到,又何必当初来招惹我?我不希望丈夫是个什么英雄,我只要他守着我,能在这世道好好的过个平静日子而已!”
婚前的时候两人青梅竹马之时还曾有过拌嘴吵架,可成婚之后多年来。玲珑几乎很少再发这样的脾气,她一向善于隐忍。若不是这回岳承宗再一次想尽忠报国。她恐怕也不至于无法忍耐。两人这样大声的争吵,家中的下人们都吓得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岳承宗有些无语,又看着妻子泪眼婆娑的情模样,心下隐隐作疼,下意识的又想抱她。却看她躲得远远的样子,心里顿时天人交战。
“我的宗儿本来就该属于赵都王室,这兵,借了!”一道已经许久没听到。有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两人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却见右侧屋子中,两道人影缓缓的走了出来。已经许久没有在玲珑面前露出过脸面的姚氏这会儿正满脸欢喜的走了出来,一边用欣慰的目光看了岳承宗一眼,完全无视了站在一旁的玲珑,只欢喜道:“宗儿!娘就知道你是个好样的,没有让娘失望!你就该尽忠报国,尤其是在国有危难之时,更不容许你退缩,否则你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瞑目!”姚氏铿锵有力的说完这一句,才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玲珑身上:“若是这个妇人敢阻挠于你,娘今日便一棒将她敲死,并将她名字剔除出岳氏族谱之外……”
姚氏话没说完,玲珑已经冷笑了起来。
她已经忍姚氏许久了,这会儿听到姚氏说这话,再也忍耐不住。什么夫妻之情,若是岳承宗执意要听姚氏的话,并精忠报国,她连丈夫都不要了,还管姚氏去死!
“你给我闭嘴!”玲珑冲着姚氏冷笑了一声,拿帕子轻轻将眼睛擦干净了,这才轻蔑之极的看着姚氏:“这是我的家里,还说要来打死我,你以为你是谁?”
以往姚氏跟玲珑之间矛盾是有,玲珑也让姚氏吃过哑巴亏,但还是头一次玲珑当着姚氏的面大声说出这样刻薄的话。姚氏以前没少当众给玲珑难堪,但等到别人将这一切还给她的时候,姚氏顿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玲珑……”岳承宗这会儿看到母亲跟妻子又吵了起来,顿时心里十分沉重,他知道自己对不住妻子,可另一头也是生养了自己的母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头都割舍不下。
“你做不了决定,我来替你做!”玲珑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这会儿看到隐忍多时的姚氏一出场,便知道事情不是像以往一样装聋作哑就能解决的,因此没等岳承宗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要么跟我好好儿的过日子,守着兵力往后图自保……”
姚氏听不得这个,好不容易她的儿子肯迷途知返,她哪里见得这个妖妇再迷惑自己的儿子,因此要朝玲珑扑过去,嘴里厉声喝道:“贱人,你给我住嘴!”她伸出手来要去抽打玲珑,下人们都没料到这个老夫人竟然会当众出手,吃了一惊的同时,许多人都呆住了,倒是龙玲的声音这会儿从外头传过来:“你敢打我姐姐!”
没等龙玲过来时,岳承宗已经挡在了玲珑面前,姚氏的手抽到了他胸口之上,众人都愣了愣,姚氏不甘心想越过他要去打玲珑时,龙玲已经冲进来也叉了腰站在姚氏面前。
“娘,你冷静一些。”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岳承宗有些无奈,玲珑却根本没有领他情的意思,拉了龙玲后退了两步,在岳承宗想要伸手拉她时,避开了岳承宗伸过来的手,冷静道:“要么,你就做你娘的好儿子,做赵都王朝的好百姓,从此,我们只当从没认识过!”
玲珑这话一说出口,岳承宗目光黯淡了下来,自然大受打击。原本有些愤怒的姚氏一听到玲珑这话,顿时大喜:“宗儿,你听到没有,马上休了她,她既无子嗣留下,又无妇德,休了她!”
“你搞清楚,就是要分开,也是我们和离。”玲珑就是一再跟自己说不要跟姚氏一般计较,这会儿也忍不住想抽姚氏:“我没子嗣留下,那是因为你三番四次想害我不能生,我有没有妇德,那不是你来说的,我没有对不起岳家的地方,要分开,也是和离。”
“我不分开。”岳承宗听到玲珑说起和离时,眼中露出一丝受伤之色,接着才又大踏步朝玲珑走了过去,没等她躲开,就已经死死搂紧了她抱在怀里:“你别想和离,除非我死了。”
“宗儿!”姚氏虽然不快玲珑对自己的顶撞,但一想到自己期盼已久的事儿若是能在此时得以实现,她也顾不得跟玲珑计较她的态度问题了,恨不得这两夫妻马上签下和离书才好,只是见到玲珑答应和离了,可自己的傻儿子却不肯放手,顿时又气又急:“宗儿,你是不是要将娘气死才甘休?她这样的妇人随处都是,不忠不义的,你……”
“娘!”岳承宗没等姚氏说完,眼睛微微闭了闭,再睁开时,一双眼里已经全剩了坚持之色:“娘不用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若是连家都护不好,如何又能护国?”他其实心里也挣扎,可是在刚刚玲珑所说和离那一刹那,他心里只有不能与妻子分开的念头,岳承宗便知道,自己就是放弃为国尽忠,有可能会有遗憾,有可能会有可惜,却绝对抵不上与妻子分开的难受。
一看到儿子的眼神,姚氏便知道完了!
她一时间面若死灰,一旁扶着她的岳继祖眼中露出兴奋之色来,姚氏整个人像是突然之间老了十岁:“我不管了,不管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你,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姚氏说到后来,终于没能忍住,流着眼泪恨恨的瞪着玲珑道:“你这妖妇,是你坏我岳家,你不得好死!”说完这话,姚氏这才气冲冲的由岳继祖又扶着回她房间了。
“玲珑……”岳承宗看到这样的情景,眼中虽然有些复杂,但那胳膊却是诚实得很,死死将她搂得紧紧的。
但玲珑这会儿却丝毫没有因为他改变心意而软了态度,反倒挣扎着抬头盯着他:“你手里领着兵去救助赵都王朝。”这会儿既然危机解除了,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但不代表刚刚的事就这么过去了,走了搅局的姚氏,玲珑这会儿才开始秋后算账:“就是二十年后,戎狄人被你赶出赵都王室内,到时就算国内安稳了,可到时你领着兵,且又为赵都王室立下了不世之功,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且又拥有重兵,你觉得赵都王室会如何对待你?”
岳承宗不是当初那个只有梦想而什么都不懂的人,听到玲珑这样一问,他其实不用想就知道,若真是到了那个时候,为了赵都王室安定,他恐怕一定是会死的。岳承宗不怕死,但如今有了牵挂的东西,有了比自己梦想还更重要的人,他倒是有些犹豫着沉默了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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