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继祖
如今大家撕破了脸,姚氏也懒得再喊玲珑的名字了,反倒直呼她姓氏:“不过我这人向来不肯欠人恩情,以往欠你的,我自会想办法慢慢还,我知道,你早想将我那房子拆了,如今这孩子既然欠了外间十两银子,我便替他担着了,那房子,你便拆了吧!”说完,姚氏心头还十分酸楚的模样,想到那房屋是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又有当初亡夫的影子,不免更是痛哭难当了起来。
她哭得如同一个受害人般,玲珑心里却火大无比,姚氏张嘴那破房子要十两银子,还当她吃了什么大亏一般,当初要建房子时,自己送她吃的送她喝的,几年下来低三下四都没能暖得了她的心,让她主动搬到新家去,反倒故意要留那么一座房屋给她添堵,如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而且还是自己刚刚喝斥过的孩子,她倒乐意将房子搬出来了,而且还狮子大张嘴,一来就要十两,现在外头土地房子多得是,人家建好一座房子连五两都要不到,她还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来!
这会儿玲珑心里火冒三丈,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竟然是她原本以为会站在姚氏身边的岳承宗开了口:
“娘,您这话不对!”
本来没想到过岳承宗会替自己说话,玲珑眼神微微一动,不由自主的就回头看了他一眼。
“我怎么不对了?”姚氏甚至都想好了,以为玲珑会欢天喜地的答应自己的要求,毕竟她现在修的庄子,美倒是美,华丽也华丽,可自己的房屋也在其中。便显得破坏了几分兴致,估计玲珑心头也清楚,因此在她附近的地方并没有修什么景观,反倒专用来种花养蜂或是种菜养猪羊等家畜,不让人往那边参观去,姚氏以为自己说的话是替她着想,要她十两银子不过份的,谁料玲珑没有开口,反倒说话的是自己的儿子。
“娘,这庄子是玲珑的嫁妆。是属于她自己的,娘以后不要再提什么将庄子献出去的话。”虽说刚刚姚氏还哭了一回,岳承宗也小心翼翼的,深怕自己哪句话使得姚氏又难受伤心了起来,只是再怎么小心翼翼。他所说的话仍是让姚氏脸上火辣辣的:“我从小受娘教养长大,不会要玲珑嫁妆。”
姚氏听他说了几句。好像儿子这话是在暗指自己想要谋取儿媳嫁妆一般。顿时一口血便险些直喷了出来,她这会儿强忍着心头的愤怒,不肯在玲珑面前丢人,但说话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我什么时候谋划过她的嫁妆?”姚氏此时恨不能指天发誓,天地良心,她真的没有想要过玲珑的嫁妆。姚氏想到这儿,顿时眼眶发烫,举了手就道:“我姚荷若是想要谋取刘玲珑的嫁妆,教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会儿姚氏发完誓了,这才嘴唇哆嗦着,盯着一脸失望与震惊的岳承宗看:“现在你满意了吧?”
一旁玲珑没想到过岳承宗会站在自己这边,震惊得也说不出话来,岳承宗半晌之后神色才有些失落道:“娘,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庄子是玲珑的,她要怎么样,是她的事儿,娘以后不要再插手庄子的事情了,玲珑想不想捐给王朝,是她的事情,不是娘能做主的,这孩子骗了银子,也是该玲珑处理的事情,这次就算了,希望娘以后不要再这样做。”
岳承宗性格中来自于姚氏自小教导的公正大义让他在觉得这事儿已经完了之后,仍是不希望姚氏再想着这庄子的事情,在姚氏看来她是大义想要让玲珑也跟她一般大义,她认为自己没想过要谋划玲珑的庄子,可她其实所做的也就是将玲珑的东西想占为已有,顺便替她捐了。
别说玲珑听着心寒,就连岳承宗听在耳朵里也十分不是滋味儿,只是姚氏生平头一回哭,岳承宗之前将这事儿给强忍下来了,直到此时才提出。
那站在一旁的大汉听到这话,尴尬无比,不过看姚氏的目光就多了几丝异样。姚氏这会儿呕得吐血,恨不能当场拍着胸口儿保证自己绝对没有想要谋划玲珑银子的心思:“你是我生的,难道我这个当娘的,你还不了解了?我什么时候想谋划过她的庄子,让我天打五雷轰!”
她一连发了两个誓,岳承宗眼里又更显出几分受伤之色来,却仍是抿了嘴,表情有些倔强,坚持道:“我相信娘没有,但这庄子是玲珑的,她要挣钱还是要捐朝廷,是她的事儿,是她的嫁妆,与娘无关,娘既然不是想谋她银子,往后捐给朝廷的事儿,娘不要再提了。”
“我也是为了她好!”姚氏这会儿想以死证清白的心都有了,她是一心为了玲珑好,而不是为了自己,她生的儿子怎么就不明白自己?姚氏这会儿满脸的茫然,忍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绝没有想贪半点儿的心思,至于捐庄子,她身为赵都王朝的人,难道不该么?这样的事儿本来我不提她也该主动要的,如今我说了她还听,如此妇人……”
“娘!”岳承宗听到姚氏还在这样说,顿时苦笑了起来:“玲珑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是她的事儿,用不着您来操心。她不是您的女儿,您想要报效赵都王朝,可她的想法不一定要跟您完全一样。她从小不是您养大的,除了嫁给我,她并不欠您什么,我娶了她,不是想让她跟我一般,我娶了她,不是代表她就欠了岳家的,就该跟我一般,为了赵都王朝尽忠至死方休!”
这下子姚氏总算是听明白了岳承宗的话,不过她听倒是听明白了,但却大惊失色:“宗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朝廷尽忠本该是百姓子民的义务,难不成她还翻了天,不愿意了?若是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有什么资格进我岳家的门儿?”
玲珑听到这儿,也明白了,原来姚氏这些年来一直这样阴阳怪气的,她也就是觉得自己进了岳家的门,嫁给了岳承宗之后,合该跟她一样的思想呢,自己没有跟她想法一样,姚氏就心头不痛快了,难怪总看自己不顺眼,如今听她所说的话,好像进了岳家门是什么了不得的荣幸般,一想到这儿,顿时有些无语了起来。
“我岳家几代忠骨,如今能出此妇,宗儿,你要是听娘的话,你便将她给休了!”
姚氏这会儿脸色大变,看玲珑的目光可不再像以前一般的纯只是冷淡不喜欢而已,反倒是明明白白的厌恶了,那模样跟在看有生死大敌的仇人一般。
若是岳承宗要替自己出气,照理来说玲珑没有拒绝的道理,可她一听到姚氏动不动的就要让岳承宗休了自己,她顿时笑了起来。刚刚那样的情况她都没有跟姚氏翻脸,如今若姚氏还想要这样闹腾,都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娘,玲珑已经是我的人,我不会休了她。”岳承宗没有说什么七出之条的话,显然是很喜爱她,若不是碍于这中间还有人在,恐怕他早就说了出来,也因为这样,玲珑看他的脸色才稍好看了些,只是岳承宗这会儿却是要先将快要发疯的姚氏安顿好再说,只得冲玲珑温柔的看了一眼,这才扶起姚氏,坚定道:“娘,我先送您回去。”
回去?回哪儿去?姚氏有些迷茫,她有满心的傲骨,可是却抵不过现实。刚刚才说过那房子十两银子折给玲珑了,如今天下之大,她却无处可去,姚氏性情刚烈,既然刚刚话已经说出口了,那房子肯定暂时她是不愿意回去的,可是自己能住到哪儿?就算能让儿子明日开始修房子,可也要等到十来天才能弄得完,如今天寒地冻的,难道还得在外头露宿十来天?
“我不回去,我就在外头歇一宿!”姚氏这会儿倔脾气发作了,怎么也不肯再回去:“那房子我已经卖过了,我一向为人说话算数,我说不回去,就不回去!”
姚氏一边说着,一边还冷眼看了玲珑一眼。这一眼险些没将玲珑给气死,她本想还姚氏一句,可刚刚岳承宗替她说过话,她还是领这家伙一份情的,因此这会儿暂时给姚氏一分脸面。
不过龙玲就没那么多想法了,朝姚氏翻了个白眼:“岳大娘,你那房子我姐姐还没买呢,现在房子也就三五两银子随便起了,你那房子比我的蜂房还差,又要十两!”
一句无心的话说得姚氏面皮涨得通红,恨不能立即找个地缝钻下去,又恨不能将龙玲这死丫头嘴给撕了。
若是依姚氏的脾气,她这会儿卖不掉那便不卖了,拆了当垃圾堆她也不卖,可还跟在她身边,刚刚才被她收为义子的岳继祖却害怕的扯了扯她衣袖,姚氏这才回过神来,自己收了一个干儿子。就算是不为自己,她为了这个孩子,也该忍下一时之气才是!想到这儿,姚氏只觉得心头悲凉无比,冷了脸看着玲珑道:
“就看你卖不卖我这个婆婆一个脸面了,肯不肯出点儿银子,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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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恼羞
“我还以为刚刚婆婆说要岳承宗休了我呢!”玲珑也不是好欺负的,看了姚氏一眼,见她羞愤异常了,怕她快要恼羞成怒,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刺了她一句之后,这才冷冷看了那个被姚氏牵着的刚刚更名的岳继祖一眼,见那孩子眼中不停的闪着光芒,一看就像是在打着主意不安份的模样,直到让姚氏快有些等不及了,这才道:“既然婆婆都开口了,那房子,我就收下了!”
如今的玲珑不缺钱,她这半年来收入的银子虽然大部份都已经花用了出去,可要拿出百十两的现银也不是没有,十两银子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姚氏这样一搬,又能住到哪儿?还不是将事事都摊自己头上了。
末了她来冰清玉洁,她来高高在上的清贵,名声风骨她都挣钱了,为了朝廷好,为了朝廷妙,合着坏人没骨气没节操的人全是她!玲珑想到这里,郁闷得要死,恨恨的瞪了岳承宗一眼,率先回去了。
她这会儿心情不好,懒得去理姚氏要怎么折腾,背后还听到姚氏不肯回玲珑那边住的话,玲珑心里更是烦燥,当我爱请你到我家里来住,爱看你那张臭脸!
不知岳承宗最后怎么安顿的,姚氏没有回来,她那岳家也没有回去,听龙玲说她是出了庄子,至于住到哪儿,则是没人去打听了。
岳承宗是到天色漆黑时才回来的,这会儿玲珑都已经洗漱完后躺床了,岳承宗回来时见她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心下不由叹息了一声。刚将老娘好不容易送走,没料到回来媳妇儿这边仍是一张冷脸,不知今儿走了什么霉运。闹了这么一档子事情来,这都叫什么!
“玲珑……”岳承宗小心翼翼的靠了过去,一向坚毅的脸上露出忐忑的神色来:“今儿的事,是我娘不对。”
“那你让她来跟我道歉!”玲珑一看岳承宗就知道他这表情是想要两面讨好的意思,顿时将他后路堵了,看他脸上露出窘迫的神色来,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这一笑岳承宗顿时松了口气,连忙坐上床将她一把搂进了怀里,玲珑推了他两把:“洗澡没有,就上床。脏死了!”
“我立即去洗。”这会儿只要玲珑不生气,让岳承宗坐地上学狗叫他都乐意,更别提只是让他洗澡了,立即便起身下了床,忙出去洗漱了。
等他一走。玲珑脸色都阴了下来,哪里有这么容易原谅他的。只是对丈夫。可不能一味的只知道发脾气而已,若是发脾气的次数多了,往后便不那么显得珍贵了,很容易让他生出一股无所谓的心思来,她不是傻女人,会主动将一个有可能调教好的丈夫人选傻呼呼的往外推。
在这样以孝为美的时代。岳承宗都能在今日替她说话,并承受着姚氏的怒火为她开脱,这样的一个男人,不管他有一个多么让人讨厌的老娘。也是有优点在的。姚氏不懂得儿子不能一味只发作强压的原理,她越是这样做,一开始可能有效果,可时间长了,岳承宗疲于应付,自然便心里会对她生出抵触来。
心里正胡乱想着,那厢岳承宗已经很快洗漱完披着一头湿发只着了单衣便进了屋里来。玲珑看他这模样,连忙起身找了毛巾给他,她看到岳承宗脸上刚刚小心翼翼的神色时,其实是心软了,那样一个刚强的男人,面对什么事情都好像能一力扛住压力的男人,头一回在她面前露出那样的神态来,其实说得好听,事实上就是她不忍心了。
在这场婚事里,其实动了心的,不再只是岳承宗一个人,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对岳承宗,早已经不像当初年幼时想的,能避而远之了。
“岳大哥,你娘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早些跟我说,当初我父母过世,我也不想的,她怎么能拿这话来说我?”等到岳承宗收拾妥当了,玲珑开始哭诉了起来。岳承宗听着她细声细气的话,顿时觉得心里揪痛无比,只赶紧将她搂得紧紧的了,一边拍着她背,一边道歉。
“若早知道她这样看不起我,我就是孤单一人也不嫁了。”玲珑这话半真半假的,却是让岳承宗心里越发的难受了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是却将玲珑搂得更紧了些,那动作神态将自己的立场表现得鲜明。
玲珑挣扎了两下,没能挣得脱,心里不由暗暗咬牙,只得放弃了想要挣出他怀抱的念头,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挤出一丝笑脸道:“难道你是想看往后你娘让你休了我?”
“不会!”岳承宗这才沉默着开了嘴,不知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不会休了自己,还是不会听姚氏的话来休了自己,可不管是哪一种,玲珑听完都没有觉得心里好受一些,岳承宗将她死死抱在怀里了,这才轻声道:“我娘性格为人好恶分明。”
这确实是姚氏的特点,也正因为如此,她看不惯玲珑,前几年玲珑就是天天给她送吃的送喝的,只要没讨到她欢心,玲珑就是做一百件也没用,不能改变她的想法。而姚氏这样的人若是喜欢一个人了,便不会再轻易的相信这个人是坏的,反倒会对这个人掏心挖肺,不会对她信任的人轻易生出怀疑之心来,就像昨儿她认下来的干儿子岳继祖一般。
“她当初在危难时得过你大恩,不管如何,我娘是肯定会记在心里的。”岳承宗说到这儿,语气是有些笃定,不管姚氏如何闹腾,可她绝对不会真干出让自己休妻的事情来,她若是用此吓唬吓唬玲珑还有可能,真让她干出那等忘恩负义的事儿,岳承宗肯同意,她也不会答应。
听到这话,玲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
再老实的人被逼得没法子了,总也会有奸诈的一刻,不知怎么的,玲珑这会儿心里涌出这个念头来,若是姚氏听到岳承宗这样说,不知该做何感想了。
虽说岳承宗肯定不会休妻,但他也没有问过自己愿意不愿意跟他一起生活。想到这儿,玲珑也不假装了,挣扎着非要起身:“你们岳家休不休我是你们母子的事儿,可若是我过得不痛快了,我是不会自找麻烦的。”
她说这话时,一双眼睛里蕴含了认真与坚持,岳承宗不自觉的放开了手,看到玲珑坐起了身来,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颊光滑而又白皙,呈现出一种象牙般淡淡的光晕来,那双杏仁似的眼睛,让岳承宗不知怎么的,不敢再直视,在她目光下,心里空落落的,原本抬起想碰触到她的胳膊,在她认真的神色下,渐渐又垂了下来。
“我这一生,是捡来的。我不想自己委屈自己,让自己过得不痛快,你娘如果总将她自己当成高高在上需要让人敬畏与顺从的存在,我是不会做到那样的。”她有她自己的坚持,而不是为了嫁个男人便失去自己,只知愚孝的妇人,她想要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
玲珑口中所说的捡来的人生,显然岳承宗是误会了,因为他已经沉默了下来,他恐怕想的是玲珑当初险些被刘有才打死的事儿而已,而不是真像玲珑所说的,真正凭白得来的一生。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姑娘,知道她的坚持与性格,也明白她与许多姑娘都不一样,本来当初照理来说以他当时的处境,是没有强求的资格的,毕竟玲珑要的,跟他以及姚氏整个岳家都不一样。
可当初既然强求了,如今又抱在怀里,又哪里有再放手的道理?
岳承宗的神色渐渐的坚定了起来,他手掌开始渐渐握成拳头,似是要抓紧什么东西一般:“你放心,我娶了你,不是让你跟我一起受委屈的。”这样的话岳承宗也不是头一回说,没本事的男人才会处处让自己的媳妇儿难受,他娶了玲珑,并不代表玲珑该跟他一块儿吃苦受累,尤其是在玲珑自己有本事能过得好的情况下,姚氏的要求便显得太刻意了。
玲珑不是姚氏生的,她不像自己,有服侍姚氏一生的任务,不可能因为她嫁给了自己,便该受到那样的生活。这样话本来想起来是觉得不舒服的,毕竟有违此时出嫁从夫的道义,可是岳承宗不是普通的人,他是从小跟玲珑一块儿青梅竹马长大,早已经接受她这样想法的人,因此玲珑这样一说,他自然就理解了。
“你可要记得你说的才好,我不求你每回都站在我这边,但至少在你娘无理取闹时,不要总一心向着她。”玲珑见他答应了,也见好就收,不再总提这个事儿,虽说姚氏的行为让她心里如同梗着一块石头般,可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玲珑比谁都明白,自然不想要一天便将岳承宗整个想法与扭得与自己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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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商机
本以为自己回来之后玲珑会与他闹上一通的,可没料到这样轻易便让她原谅自己了,岳承宗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觉得玲珑识大体。
只是夫妻俩虽然言归于好,但为了给他一个惩罚,玲珑仍是在他毛手毛脚将手探到自己胸口间时,拍开了他的手,无视岳承宗的难受,睡了近日以来最好的一个觉。
昨儿的事情虽然过去了,可外头的人却还等着安排呢。许多山庄中住着的人时间长了越发感受到泡温泉与这样悠闲生活的好处来,能住得起百十两银子一晚的人一般都不大在乎可不可以多住两天,因此许多人住了好几天了,也没有提要走,外头等着的人反倒不大耐烦了。
那骗子岳继祖捅出来的篓子,没办法还得有人要担着,如今岳继祖这烂摊子被姚氏接了过去,玲珑就是想过去找麻烦一时间都没有借口,只得忍了气,一面安抚着外头住的客人们,每日除了送些吃食外,晚间还会让厨房的人烧了不少的羊皮热水袋送出去,虽说这东西不值当什么,可好歹也是她一番心意,人家外头的客人们也都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这事儿才又压了下去。
几天过后,好歹有人终于住得心满意足了,这才依依不舍的搬了东西离去,两三天下来,山庄中走了十几家客人,这样才空了十几处房子出来,其中除了七八间是山里的外,其余十来间都是山下庄子中的。
等到客人们走了,玲珑这才赶紧将外头等得已经有些不大耐烦的客人们又招了进来,安顿好了众人之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好似放松了下来。
“姐姐。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面膜,是不是这样调的?”刚中午时分,将外头之前受骗的最后一家亲自领着进了庄子,玲珑回来还没歇多久功夫,龙玲便端着一碗抹茶绿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泥进来了:“我照姐姐说的,加了些茯苓、白芷还有一些薏米等。”她说完,又连讲了好几种草药,都是平时两人做面膜时会添加在里面,对皮肤气色与滋润度有好处的药草等。玲珑凑了过去看了一眼。
这个时候的东西大多都是纯天然,没有人工种植不说,而且还没有催熟的,那味道自然也不是现代时各种药材能比的,玲珑刚一靠过去。那股苦药的清香味儿便扑面袭来,虽然不见得有多刺鼻。可也绝对算不上好闻就是了。闻得久了虽说也有些醒脑的感觉,可若是闻不惯这东西的,恐怕会心生反感。
“怎么这样大的药味儿?”
“我捣了些腊梅花汁儿,若是姐姐觉得不好闻,可以调些进去。”龙玲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手中的小木棍儿搅了搅。里面只加了些中药汁儿与一些药材粉沫化开的。味道自然大,“我还没有调蜂蜜,也没有加鸡蛋清等,若是加了些进去。应该会好一些。”龙玲说到这儿,顿了顿,脸上又罕见的露出苦恼的神色来:“只是姐姐,咱们这周围没有养牛的,也没有您所说的牛奶,倒是后头养的猪羊那边,羊奶就有,不过味道大了些。”
“先将羊奶挤一些试试。”玲珑听到这儿,倒没什么好失望的,毕竟这两年赵都王朝经历了前几年的战事儿,能在此时恢复一些生气便不错了,牛奶有找到最好,反正找不到用羊奶代替也行,羊奶味道虽然不好闻,可这东西也不算差,要不怎么前世时总有人打羊胎素的。玲珑又连着说了好几句,龙玲一一记下了,这才端着那碗苦药味儿的东西走了。
这就是玲珑准备送给那些女人们的礼物,也是她一直以来想要另外再想法子在温泉的基础上挣钱的另一个念头。
温泉倒是不错,也够吸引人,可若是时间长了,还没有些其它手段来留住客人们,总会渐渐的让他们生出一些审美疲劳来。而玲珑就是决定想试试前世时做美容做脸的举动,看能不能再挣上一笔,从古自今以来,爱美的女人的钱是最好挣的,尤其是关系到了她那张脸,这些女人一旦花起钱来,绝对不会比男人小器到哪儿去。
反正这些东西试验一下,花不了多少钱,也用不了什么成本,对如今玲珑的收入来说,几乎可以算九牛一毛,若是成功了,自然又找到一条财路,可若是不成,到时就当闹着玩儿就算了,反正也不会吃什么亏。这些东西都是纯天然的,又不含什么添加剂,也不像此时的护肤品大多都含了铅,用在脸上就算没什么效果,可也绝对不会有害,这才是玲珑敢大胆尝试的原因。
白天时岳承宗去训练他那一大群暂时集合起来的兄弟们,毕竟这个时期虽说太平,可也不能总任由这些人安逸的玩耍下去,免得养出一些老爷兵来,而白天玲珑就跟龙玲两人尝试了不少的东西,一整天时间过去,调出来的面膜倒是不多,不过却也捣鼓了不少的东西出来。
像是一些弄出来的芦荟汁儿以及用之前收集起来的桃花瓣蒸出来的花露等,俱都各自装了不少。一整天时间就弄这些简单的东西去了,直到第二日时,玲珑才又开始试起分别将这些东西调起来。不知是不是她以前自己也曾受过别人做脸的服务,还是因为龙玲在这些植物与小动物间有特殊天份的原因,两天时间不到,还真给两人整鼓出几种东西来。
除了面膜之外,自然还有用一些野生橄榄弄出来的一些少许油汁调匀出来的抹脸的乳液,以及面膜等各种物品。以前玲珑与龙玲两人也都是爱弄这些的,大多数的物品都是现成的,这会儿几乎不费什么功夫便成了。
一旦准备就续,玲珑先拿龙玲来试验了一番。因这些东西都是纯天然的,两人在调的时候都试过,也没有什么过敏的迹象,她用在龙玲脸上自然就放心大胆。
对于替人家做脸这事儿玲珑以前还真没干过,被别人按脸倒是时常都有的,可她这三脚猫都不太纯熟的功夫,用来唬唬什么都不懂的古人,却全然足够了。她先是照着自己前世时仅有的印象拿了那种不太像面膜,又加了牛奶芦荟等物调出来的粘稠东西先往龙玲脸上抹了去,再伸手上去揉了几下,开始时动作还有些僵硬,到了后来便渐渐显得熟练了起来,直按了半刻钟左右,玲珑这才拿了沾水的帕子替龙玲将脸擦干净了。
这下子原本龙玲那张本来就长得可爱的脸一下子就得水嫩得如同能掐出水来一般!也不知道是按多了的作用,还是因为皮肤长时间接触水的原因,龙玲的脸部肌肤本来不算差的,可刚刚没有比较时看不出来,如今一旦有了比较,便轻易能发现此时的皮肤与之前的分别!
如同喝足了水一般,皮肤饱满里透着晶莹,白皙中带着淡粉,气色极好不说,那光泽一看便让人忍不住想伸手上去摸一把。这皮肤比起前世时许多明星打广告修过后的还要嫩得多,水灵灵的,玲珑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一把,因为刚刚才接触过水,因此皮肤略带了些冰冷,可那滑嫩的感觉,如同上好的嫩豆腐般,似是稍用力一些便会将皮掐破般。
“还不错!”玲珑伸手拍了拍,这才有些得意的取了之前两人弄出来的淡粉色桃花露给龙玲拍上了,一旦上了水,那肌肤颜色更好看了些,玲珑这才捞起一旁自己根本以前没放在眼中的那粘稠东西起来看了看,好像刚刚按完就是这东西的功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她索性又挑了一些给龙玲抹上,这下瑘足足按了两刻钟左右,直到自己手腕儿隐隐有些发沉了,这才将玲珑脸上的东西洗净。
呈现在玲珑面前的,是一张白皙透亮到让人一看便忍不住羡慕的脸庞!这下子玲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龙玲的脸就是用了这个东西才确实漂亮了许多的!这可是给了玲珑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没料到无意中弄出来,以为既不能当面膜用,又不能用来抹脸的东西,最后还有这样的功效。她忙不迭拉了龙玲起身,又朝她递了个铜镜过去,不出玲珑意料之外的,这丫头一下子捞着铜镜便看得入了迷。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美丽的,就是龙玲这小丫头以往不大注意,可后来这几年在她的熏陶之下,多少也会在意这些,放任了她一个人在这边陶醉着,玲珑很快收拾了东西出去,一面亲自去厨房找了晚上要分别送吃食等物出去的人让他们给那些客人们带句话,只说自己道歉的礼物准备好了,一面玲珑才又自个儿折了回来,下午半天时间就全用在这调那些东西上头了。
玲珑有预感,她整出来的这一套并不是白做功夫而已,很有可能往后会给她带来巨大的商机,如今世道看着平稳,可估计也安全不了多少时间了,趁着这几年里,她一定要累积出大量的财富,只要有钱,便能代表可以买米、养人,往后一旦到了乱世,她便是不求闻名天下,可只要能自保,往后也心满意足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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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洗脸
抱着这样的念头,一整天的时间玲珑都在兴奋异常。那些客人们晚上得到了送去的消息,全都表示第二天会下来,原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可直到晚间时分,玲珑都躺岳承宗怀里了,她才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来:
“糟了!”这会儿岳承宗手正放在她腰间摩挲着,有什么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一听玲珑说糟了,他动作立马便顿了下来,刚刚还趴在他胸膛下不住挣扎的姑娘这会儿跟疯了一般的跳了起来,主动抓着刚刚还逃不及的岳承宗脖子就开摇:“岳大哥,完了完了。”
“什么事情慢慢的来说。”岳承宗有些无奈,又有些郁闷。最近已经好几天玲珑不准他靠近了,他真害怕又过回之前那大半年时的生活,今日好不容易逮着她挣扎得不像前几天厉害,没料到马上就好像出了什么事儿。
“我忘了弄床和被子了。”想到这件事情,玲珑恨不能拍自己脑袋好几下:“我明儿约了刘夫人、王夫人还有贺夫人等要下山来的。”一大串的什么夫人一下子就让岳承宗有些头晕眼花了,玲珑本来想与他商量的,可是看他表情有些茫然的样子,顿时推了他一把:“算了,反正你也帮不上忙。”她说到这儿,忙要下地取了衣裳去隔壁找龙玲。
两姐妹当初一直是住在一栋小楼里的,自然如今也是这样,虽然岳承宗觉得多了个便宜小姨子在,他跟媳妇儿亲热都不方便了,不过好在龙玲这丫头大大咧咧的,时间久了,只要脸皮比她厚,让她觉得自己成天腻着媳妇儿是正常的。她就会觉得这件事情是天经地义了,因此岳承宗在熬了一段时间后,反正也没办法让龙玲另外自己搬个小楼去居住,也只有将这事儿给郁闷的忍了下来。
这会儿看玲珑急匆匆的要去找龙玲,岳承宗忙替她将衣裳搭上了,这才又问道:“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慢慢说,总会有法子的。”
她什么都准备了,抹脸与按脸的,什么都弄完了,可偏偏忘了准备一些小榻。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本没有提早准备一间专门按脸的地方!玲珑想到这儿,郁闷得说不出话来。索性这回欠了人情的夫人小姐们并不多,林林总总的算上能有十来人便已经不错了,玲珑又只是先答应了一次,先凑和一下倒不是问题。幸亏还没有正式开始做起这门生意,否则要是在被子榻几等都没准备好的情况下。恐怕到时还真要手忙脚乱了。
家中幸亏人手不少。唤个十来人暂时编了几张凉床拿凳子架上了,上面再取了温泉小楼中换洗的被褥等物暂时先替代着,一整晚的时间忙了这些,玲珑心头才松了一口气。第二日那些答应了玲珑要下山来看看礼物是什么的妇人们相互被人领着来到玲珑这边时,玲珑已经趁着晚上的时间,连夜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放置这些东西。暂且当做临时洗脸的所在了。
真正单独的洗脸之所,她已经交给岳承宗去办了,该怎么建的图纸她也画好了交给岳承宗,两夫妻又不是头一回合作办这样的事情。因此玲珑将这事儿交给岳承宗十分的放心,而天不亮他就出去了,这会儿估计正忙着召人修建地方且又准备榻几等物呢。
“诸位夫人真是抱歉了,一直到如今才能准备就绪。”玲珑先是招呼了这些妇人一句,又将早就准备好的糕点等物都端了上来,其中有一样便是桃花糕,众人虽然好奇玲珑到底是有什么礼物要送的,可这会儿看到屋中摆着的几张奇奇怪怪的好像似床非床模样的东西,却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知岳夫人想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一个年约三十岁许的妇人这会儿好奇的张嘴问了一句,等她先一开口,玲珑索性先上前扶了她便往一张临时搭就的床边走:“张夫人不如猜一猜?”玲珑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要替她将外头披着的斗蓬给取下来。
本来这动作对于两个一向不太熟悉的人来说应该是十分不礼貌的,可因为玲珑做得实在是太自然了,那被她称为张夫人的妇人傻愣愣的好半晌没有反应得过来,只呆呆的任由玲珑替她除下了斗蓬交给一旁的龙玲,又笑咪咪的扶着她躺下了,等到回过神来有些着急时,玲珑已经取了被子替她搭在了身上。
“张夫人好好休息一阵,这礼物是什么呀,等会儿夫人起来时便知道了。”一边说着,一边玲珑冲龙玲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也笑嘻嘻的抓了个人按到床榻上,两人这才坐到了早摆在这两位妇人头顶端不远处的凳子上,一边开始替这个妇人整理起头发来。
屋里都是女人,原本那个被称为张夫人的一开始还有些惊慌,可这会儿看到玲珑没有离开,又见到身旁还有别人,这才心里松了口气:“我还当岳夫人要吃了我呢,倒将我吓了一大跳。”
她这话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玲珑听了抿嘴就笑:“妾身倒是没这么好的胃口能将张夫人给吃得下,不过这礼物一送嘛,旁人吃不吃,妾身倒不得而知了。”玲珑这话一说出口,几个女人先是有些不明白,等到明白过来时,好些人脸颊一下子都变得通红,却忍不住都想笑,那张夫人也想笑,原本僵硬的气氛经由玲珑开了个玩笑,一下子又变得气氛融洽了起来。
没等张夫人想再张嘴说话的功夫,玲珑已经先将里头添加了些皂角液与糯米粉等物调合而出来似是洗面奶一般的东西往这张夫人脸上抹了抹。这下子众人虽然不明白玲珑这是干的什么,不过一个个却都闭上了嘴盯着看了起来,因玲珑也是头一回亲手做这样的事儿,免不了那泡沫水便四处乱流,索性这些夫人们也不懂什么叫做脸,因此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同时,那张夫人也不敢张嘴了,深怕这水流到了嘴里。
只是她眉头一直紧皱着,显然有些不大放心。一旁几个妇人看了这样的情况,又见玲珑往这张夫人脸上摆弄,不由皱了眉头道:“岳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替张夫人洗脸不成?”
玲珑点了点头,手下动作不停:“就是洗脸。”她在洗脸二字上说得重了些,几个妇人有些不以为然,本以为玲珑送的是什么礼物,她们原本也没有放在心上的,可这会儿看一玲珑只是给人洗脸,顿时这些人便有些兴致缺缺了起来。
她们能来到这个地方最便宜一住都是几十两银子的,自然不缺那么一两个替她们洗脸的下人来,玲珑这样做不过是讨了个巧而已,几人并没放在心上:“不过是洗脸而已,家中服侍的人就行了,岳夫人又何必亲自动这个手?”
“妾身这洗脸可跟寻常的不一样,诸位夫人等下看张夫人,便知道其中妙处了。”玲珑一边说着,手中搓了几下,这才拿了一旁的干帕子将张夫人的脸擦了起来,原本干净呈乳白色的亚麻布帕子上面,很快堆积了一块块污黑色的东西,玲珑看到这个了,心里才松了口气,这才摊出手中的帕子摆到几个妇人面前:“诸位夫人看看,刚刚张夫人脸上可看不出来有这般黑,可如今洗完了,才发现了吧?”
众人听她这样一说,不由都半信半疑的凑了过去看,那被玲珑按到床榻上躺着的张夫人也侧了半边身子起来瞧,玲珑自信的将帕子凑到她面前任她看了又见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这才道:“妾身的洗脸可跟诸位夫人的不一样,若夫人等下洗完还要这样想,今日晚膳,妾身做东!”玲珑一面自信的说着,一边又从旁边放着的小桌子上取了一只铜镜来,递到了这张夫人手上。
这会儿众人才发现这个张夫人脸果然比之前看到要白了许多,众人这下子都来了兴致,尤其是那张夫人,更是不敢置信,忍不住捧着铜镜左右看了,引得一旁睡在龙玲床上的人忍不住都要铜镜了,玲珑这才又将铜镜抢走了,把张夫人推到了床上重新躺着。
有了刚刚洗脸的经过,这下子众人对玲珑要信服了许多,直到玲珑又添了些自制的按摩膏给这张夫人搓上了,这才替自己的生意开始打起了广告:“诸位夫人可别瞧不起这个,几位夫人若是洗完脸,便知道其中的妙处了,若不是这次妾身房门前管教不周,让骗子给诸位大人与夫人们添了堵,这洗脸可也不是这样凭白洗的呢,若是旁人,洗十次脸怎么说百来两银子是少不了的,看到诸位夫人们受了那小子愚弄,妾身过意不去,这才亲自给夫人们赔赔礼而已!”
一听洗个脸还要百两银子十次,众人吓了一跳的同时,又有些心惊,算了算若真是像玲珑所说的,一次十两银子,玲珑用这个来当赔礼,倒当真是不算小器了,只是刚刚不过洗了个脸而已,虽说有些效果,可好像要十两银子洗个脸,又觉得好像有些不太划算,这十两银子洗一次脸是玲珑说的,至于到底值不值,众人沉默着没有开口,玲珑也不以为意,这才厢转头与一旁的龙玲使了个眼色,两人这才将躺榻上的两个妇人拧了帕子擦了,使她们一张脸暴露在了几个女人面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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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招人
这下子众女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躺在床上恐怕看起来明显年轻了五岁不止的张夫人,顿时险些没发了疯,也不顾玲珑说还没做完脸了,一下子便将玲珑团团围住:“岳夫人,这事儿你是怎么办到的?”便是擦了宫中御用的香膏,恐怕效果也没来得这样好。
这位张夫人本来约三十岁左右,外表远看着倒还好,可是却经不起细看,她其实早晨时抹了香膏的,否则恐怕那张脸还要看着吓人一些。眼角周围看得出来有细纹,脸部皮肤虽然看着苍白,不过是早没了光泽与饱满度。
但如今玲珑给她不知道怎么一抹一弄的,看着那脸颊白皙中带着红晕,一看便是健康的漂亮,而不是用厚厚的胭脂水粉抹出来的,脸部光滑饱满,不是干瘪下去之后露出来的松弛与细小的纹路,而是饱满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般,看不出一丝褶皱与之前的灰涩来。
众人各个都吃惊不已,只要是个女人,便没有遇着美丽而不动心的,玲珑被众人团团围住,看到这些妇人们惊喜交加的眼神,这才开始不慌不忙的将自己准备要做的生意说了出来:
“这是妾身庄子特有的活动。唯有时常住到咱们庄子中,且又常来的诸位熟客才能享受到的优惠,一百两银子可做十次的脸,诸位夫人可都看到效果了吧?”玲珑这话一问出口,几个女人顿时都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的疯狂点起头来,好多人恨不能将那死赖在床上捧着铜镜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的张夫人给拉开,自己赶紧坐上去。
“若不是瞧在几位夫人前几日受了委屈,妾身今日也不会将这事儿给透露出来。这可是给熟客特有的好处,若是旁人就算是花上千百两银子,妾身也不会同意的。”玲珑知道。这些人早就被眼前的效果看得震憾住了,这会儿不怕她说大话,就是她将大话说出一朵花儿来,这些人也只会信服无比!
正因为这东西少,而且又神秘,再加上效果确实是极好的,张夫人的脸这会儿还摆在了面前,刚刚这妇人脸上虽然抹了香膏,不过眼角脸颊多少仍能看得出皱纹来,可这会儿却光滑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这般的神奇,简直是让人忍不住疯狂!
“那岳夫人,如今不知咱们算不算熟客?岳夫人,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也多亏了那骗子。咱们与岳夫人才是不打不相识,岳夫人不如给咱们姐妹一个脸面。让咱们也来办个这个洗脸的好事儿。不知岳夫人肯不肯赏个脸面?”有人迫不及待的拉着玲珑便开始攀起亲来,不像刚刚时,这些人多少还有些端着自己的架子。玲珑笑咪咪的也不说话,最后好像是被人逼到没办法了般,才勉为其难的收了约有一千多两左右银子,把这几个妇人的名字俱都记了下来。且每人记上十次,约定来做过一次,按完手印才算数!
如此一来倒是皆大欢喜,有了张夫人这个实验人在。很快的,玲珑忙了大半日功夫,才好不容易将这些妇人们全都弄完了。有些刚刚看到别人脸上有效果时都已经觉得震憾,可一旦轮到自己做上了,才真正觉得那效果有多好,不止看上去美,而且摸上去那滋味儿更是不知有多好!如此一来,有人食髓知味的开始要求想多买几次,玲珑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果然拒绝了,只说迫于这次自己的不对才破例一回,哪里能破坏了规矩,这才将依依不舍还想哀求的妇人们送走了。
等到这些人一走,玲珑这才瘫坐到了椅子上,她忙了大半天时间,因刚刚收钱不觉得累,这会儿一旦将人送走了,才觉得浑身累得慌,别说她累得厉害,一旁一向精力充沛的龙玲这会儿都坐在椅子上起不来:“姐姐,没料到这些东西还真能收到银子。”这些东西就是她弄来玩儿的,本以为今日这事儿就是好玩而已,可没想到玲珑还真能挣得到钱来,一时间玲珑这个姐姐在龙玲心中印象更加厉害了一些,连忙凑了过来,一边腻在了玲珑身边。
“你小瞧了女人们为了美愿意负出的代价!”实在是太累了,大半天时间又忙得不住与人推销,小心翼翼的深怕自己忽悠过头了,这样大半天下来,还真是累得慌,又渴得很。这会儿玲珑才察觉出自己身边没有丫头侍候着不太方便的事情来。
往后可以想像的是只要一旦做脸的消息传了出去,这边庄子玲珑有预感只会越来越忙的,玲珑是不准备自己时时刻刻都这样劳累的,第一次为了做广告如此做便罢了,往后不用事事都要她来亲力亲为,毕竟钱挣回来,她可不是为了让自己累死的,也要适时的懂得享受。这样一看来,请人的事儿恐怕便该提上日程了。
想到这儿,玲珑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上回她跟岳承宗提过的让他替手下们物色媳妇儿的事情来,这事儿只要岳承宗同意了,到时她来出银子给众人安家就是,几百来人,以如今的物价,一人半两银子左右摆些酒席,三百来人,最多两百两银子便能办得妥妥贴贴,且如此多人一起办酒席,肯定声势不少,风光自然不必再说。玲珑依照的这个物价,便是当初姚氏娶她时所花的钱一半左右,因此时本来东西便不贵,世道乱了之时虽然涨了一些,可到底大抵脱不了那个规则在,当初她嫁岳承宗姚氏只花了两百多钱,只办了几桌酒席,一些聘礼等物都是姚氏前些年传下来的,其实也就走个过场,根本不值什么钱,毕竟值钱的当初都在与柳家姑娘谈婚事时,早就送过去了,只留了一些破铜烂铁的……
玲珑冷不妨的想到这儿,顿时一股火气便开始直从心底往上涌,她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她的脸开始涨红。不能想这个,否则一想恐怕她非得要气死不可!
自己深呼了两口气,与龙玲歇了一阵,两个人这才相互扶持着去厨房喊了菜,一路走回来时玲珑觉得坐了半天,腰都好像不是自己的,胳膊也累得抬不起来,越发坚定了要请人来帮自己的心思。下午岳承宗回来,玲珑直接便将心头存了半天的问题问了出来:
“岳大哥,上回我说过的,替你的那些士兵们娶媳妇儿的事,谈得怎么样了?”除了一些极少量自己本身就有媳妇儿家人带过来的之外,其余好大部份人都是打着光棍的,岳承宗听到她又提起这事儿,不由有些吃惊。
本来当初他以为玲珑提起这事儿只是随口说说的而已,没料到她竟然当真放在身上了,如今听到玲珑问起,岳承宗犹豫了一下:“玲珑,人太多了,虽说每人能娶得上妻是件好事儿,但到底……”要花费不少的银子,事实上现在岳承宗自己虽说能自信靠双手种田做活儿也能养得起老婆,但养得起跟让她过上好日子那是两回事儿,他有本事让玲珑饿不着肚子,可也绝对没有她现在这样的本事,能让一家人都吃香的喝辣的,顿顿不再是稀粥不说,而且还几乎每天都能沾到荤腥。
这在以前的岳承宗看来,是根本想也不敢想的事儿,虽说兄弟们能有玲珑出手搭一把他很高兴,可时间久了,岳承宗心中也怕这样造成玲珑的负担,因此前些日子玲珑提过要给诸人娶亲之后,他虽然觉得是好事儿,也犹豫了一番,不过并没有将这事儿给说出来。
一看岳承宗这表情,玲珑便猜到了他心里大约的想法。岳承宗能替自己着想多一些,反倒不是为了他自己收买民心而处处花用自己的钱这一点确实是让玲珑很高兴,毕竟她乐意替丈夫养小弟,不代表她愿意当冤大头可以被岳承宗无止境的要求。自己主动愿意的,跟被别人要求的那不一样,岳承宗有志气,且他不肯开口,便证明自己在他心中,要比兄弟们还是多少重要一些。
“若是钱的事儿,岳大哥就不用担心了。”玲珑说到这儿,嘴角边不由自主的抿出一丝笑容来,从怀里掏了一大叠泛黄的纸张出来,冲岳承宗挥了挥:“你瞧瞧,这是什么。”
岳承宗又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到了这些纸张上面盖着的红印,认出了这是朝廷开的银庄中公认的银票,他虽然早知道玲珑有钱,也明白她开这样一个庄子,可说用日进斗金来形容都不过份,可看到她突然之间拿出这样一大叠银票,岳承宗仍是傻了眼:“哪儿来这么多银票?”
“我新想了个挣钱的法子。”玲珑说完,冲岳承宗招了招手,看他走过来了,这才朝他身上靠了过去,笑道:“我想了个挣钱的法子,不过这东西是需要一些姑娘们来做才成的,我自己总不能成天都磨在里头,所以我想要招些妇人们过来帮忙,我只要将人给教会了动作,往后这些亲自做活儿的事我便不管了。再者现在庄子也大了,每天我跟玲儿两个人也顾不过来,家中需要一些洒扫的人,若是能雇佣自己人,我放心的同时,也能多少照顾一下你的兄弟们生活,总比便宜了外边的人强。所以我本来是想让你将人给招到了,这样一来大家皆大欢喜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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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同住
玲珑一边说着,一边自个儿伸手捏了捏胳膊,岳承宗看她有些累的样子,不免心疼,忙将她大半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了,这才替她捏着胳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娘总说你不好,可如今这样的事情你都能想得这般周到,而且这样挣钱的事儿,你不藏私也肯教别人,娘真是不了解你。”岳承宗这会儿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感受,但听了他这话,玲珑却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她没有岳承宗想得那般伟大,毕竟教别人手艺的事儿若是换了其他人藏不藏私她不清楚,不过换了是她,绝对不肯在手艺上藏什么私干出这种寒了人心又得不偿失的傻事儿,毕竟往后她只要时常给人家按了,人家不是傻的,天长日久的,前世的她都能凭借自己被别人做过脸的三脚猫功夫现在来按别人,她现在要藏私了,难道别人就学不出来?她就是要藏私,也不可能在手艺上,而是在一些东西的配方等问题上,那才是她该藏私的!
很多东西调配与制作都是前世时现代的人们集了几千年古人老祖宗的智慧才得来的,那才是她该藏私,让人学不去的东西,只要掌握了这个,就是人人都会按脸,也照样得求着她买东西!
不过这样的话玲珑自然便不必要让岳承宗知道了,毕竟岳承宗现在是在夸她,她又不是傻子会去解释。
“婆婆不了解我不要紧,反正你了解我就是了。”玲珑冲岳承宗笑了笑,又趁机一次让岳承宗心里对姚氏生出阴霾来了,这才不多说了。
既然这事儿是对玲珑有利的,岳承宗虽然心头仍是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大占便宜,不过却叹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你的事情,岳大哥自然不会回避。不过玲珑,岳大哥现在都这么大了,本来以为还能照顾你的,可没想到,现在被照顾的却是我,你是不是觉得岳大哥好没用?”再加上他老娘又总是从旁捣乱,不止是不帮帮他,反倒替他民添了不少的烂摊子,这些日子以来。其实岳承宗心中都已经有些累了。
玲珑本来猜着岳承宗会觉得因为自己太能挣钱了会有些不自在,不过他一直没说,玲珑就当他是不是因为男子汉大丈夫心胸开阔的原因,如今听到岳承宗说了,她才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岳大哥不是没本事。只是如今不是还没到你保护我的时间么?如今世道看似平常,可实则危机四伏。我们夫妻一体。又何必分那些彼此?你也知道,有时候不过是因为你娘说话实在太过难听,我才……”
“我都知道。”岳承宗没让她说下去,又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眼里露出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来:“是委屈了你,你让我再想想。会有办法的。”
玲珑对这事儿倒不是怎么在意,其实一个姚氏只要拿捏着了把柄,是很好对付的,不过她就是再能对付姚氏。在岳承宗面前也不会表现出来,唯有岳承宗往后保护她成为了一种习惯,那时候任姚氏就算是岳承宗亲生母亲,想要再离间自己与他的感情,已经是不易了。
想到这儿,玲珑干脆又宽慰了他一句:“这些事就别提了,我倒是觉得如今我挣银子,不过是保证往后世道乱起来时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可以活命就行了。往后一切,还得靠岳大哥,否则我这庄子都不一定能保得住。”现在已经有人在眼红了,不过碍于赵都王朝如今已经风雨飘摇,百姓们本来心中都憋着一股气,那心弦早就是拉紧了的,这会儿没人敢轻举妄动,就怕成为众之矢的,到时成为出头之鸟被收拾了。
再加上这庄子中又有不少壮丁在,就是有人眼红暂时也没人敢轻举妄动罢了,不过也不保证等到世道一乱起来,有没有人趁火打劫。
听到玲珑这样说,岳承宗才觉得心头好受了不少,夫妻俩又说了几句话,岳承宗也不耽搁了,吻了吻她额头,又准备出去再与士兵们提玲珑所说的事儿了。
等他一走,玲珑这才准备上楼睡一会儿,上午半天坐得久了,这会儿她可不想再坐着受罪,反正离晚膳时分还早,暂时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需要她来忙了,龙玲那疯丫头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她索性拴了门,自个儿爬上了楼。
刚脱了衣裳躺下,楼下竟然就响起了敲门声。玲珑诅咒连连的起身将衣裳穿好了,又认命的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楼准备去看是哪个人敢在这会儿有事没事的过来,庄子中的一切虽然没有事事都上正轨,不过照理来说应该大部份的事儿都有各司其职的,玲珑身边虽然没有侍候的人,但该侍候客人的人手她可没有吝啬,都是准备着的,这会儿也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
怒气冲冲的打开了门,玲珑做梦都想不到的人,这会儿正牵了一个满眼惊叹之色,目光正在四周不住打量的孩子站到了她家门之外。
“大白天的,天色未黑,这样早便关了门,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不敢将门开着?”门外姚氏这会儿牵了岳继祖,一看到玲珑时,那脸色便垮了下去。
不过是几天功夫没见,姚氏整个人好像憔悴了一大头,虽说头发已经努力梳得干净了,可依稀能看着她头发因数日未洗而生出的油腻,头皮屑飘得满头都是,姚氏这会儿衣裳也不显得有多整洁,眼角下方全是青影,好像才没几天时间,对姚氏来说却像是过了好几个月般。
这可是玲珑破天荒的头一回看到这样落魄的姚氏,虽说落魄这两个字不好听,可这会儿看姚氏牵着那被她赐了名叫岳继祖的孩子,玲珑觉得这落魄两字来形容她都是抬举了她,这一大一小的站在她家门口,如同来要饭一般,虽说姚氏还在努力挺着背脊,想要做出自尊自傲的模样来,不过身上的气息是瞒不了人的,她面色腊黄,原本还算丰盈的两颊都凹了下去,目光黯淡,这模样倒像是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她身边的那孩子同样面貌好看不到哪儿去。
玲珑还没开口说话招呼姚氏,当头便被她责骂了这一句,顿时心中不快,索性连笑脸都懒得端出来了,只是盯着姚氏看:“我自己的家中,想关门就关门,又不是在别人家里,还要依着人家的意思来。”玲珑虽然话里没提到姚氏半个字儿,但姚氏哪儿听不出来她这是在拐着弯儿的骂自己多管闲事儿呢,若是依着她的脾气,这会儿该拂袖而去才是,可是看了看一旁饿得已经面黄肌瘦,且又冻得直打哆嗦的男孩儿,姚氏仍旧忍下了心头的一口气,一面想硬挤出一丝笑容来:
“宗儿呢?”她不笑还好,本来就不是什么慈祥面目的人,如今非要想勉强的笑,反倒显得那脸更严肃了几分。玲珑没料到她会过来找儿子,更是没有料到姚氏竟然找儿子会找到自己家门口来,确实是家门口而不是院子门口,这几年姚氏可硬气的没有踏足过她院子里一步的,今儿竟然会跑到她房门口前,还是来敲门,不是一过来便开骂的,这倒是让玲珑心里生出好奇心来:
“岳大哥这会儿不在家,不知婆婆过来是有什么事儿的?”
听到儿子不在家时,姚氏不自觉的便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虽然迫切想见儿子,不过到底青天白日的玲珑便关门,这让姚氏心头不喜,深怕儿子也在家,他年轻又正是贪恋女色难以控制自己的时候,怕自己的儿子被玲珑勾搭得连白日都敢不正经糊涂了,毕竟玲珑现在一看就是要睡觉的模样,连头发都散下来了,现在听到儿子不在家,姚氏倒是觉得儿子免了一回被被勾搭坏的嫌疑,这会儿倒真是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
“这是继祖,你弟弟,我正式认了他为儿子,也给你公公上了香,不过还是得需要宗儿那做大哥的,往后照顾着一番。”姚氏说完这些话时,不由喘了好几口气,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若不是一直以来姚氏的性格便刚强,恐怕这会儿早忍不住开口要吃的了。
但虽然没明说,不过那话里的照顾意思,却已经令人一下子便听了出来。
玲珑心头顿时玩味了起来,目光一下子便落到了那不住吞着口水,被姚氏唤做岳继祖的孩子身上。姚氏的性格说得好听些,那叫刚烈有性格,可说得难听些那便是死硬的臭脾气,如同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让她给别人低头,尤其这个别人是自己的,那简直是比一刀杀了她还难受,从前几年自己就算对她忍耐无比,她依旧认为自己对赵都王朝不够忠心,她却死也不肯踏进自家小楼半步来看,姚氏就是饿死还有可能,绝对不应该会过来找自己,尤其还是跑进了院子中,破了她一惯以来的誓言,这便更值得让人深思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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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放低
姚氏的性格不可能如此,那唯有一个可能,要么她是为了这个孩子才不得已来求自己,要么她便是被这孩子哄得,没办法才来求自己。不管是哪一种,玲珑都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可以比拟的,能办到岳承宗这个亲儿子都办不成的事儿,他该得多有心思?
“有事等岳大哥回来再说吧。”玲珑说到这儿,故意顿了顿,她原是想试试看姚氏是不是如自己想像中一般,在开了口停下来后,看姚氏尴尬的牵着那岳继祖的手站着没动,心里便有了谱:“若是不嫌弃,就先进来坐会儿等着吧,过不了多久应该他就要回来了。”玲珑这样一说,若照以前姚氏的脾气,别说邀她进屋里坐,就是让她进院子中等一会儿她也是万万不肯的。
可今日玲珑一说,姚氏犹豫了一下,看了身旁仰着头满脸渴望看着她的岳继祖一眼,这才硬着头皮道:“那就这样吧。”
若是到别人家里,姚氏少不得要客气一下,可如今玲珑这边既不是来做客的,又不是以往关系多好而没什么顾忌的婆媳,想到前几天时自己还险些与玲珑吵了一架,最后闹得红了脸,没料到如今却仍有自己要上门儿要求她的一天,姚氏心里不免生出一股悲凉之感,她胸口间本来还憋着一口气,可现在人在屋檐下,哪里还有她硬气的时候。
现如今若不是瞧在岳继祖年纪还小的份儿上,姚氏都不屑与玲珑说话。可岳继祖现在年纪还小,这孩子从小又命苦,没了爹娘。玲珑又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当日为了几十两银子,便生生要逼得将这孩子送到衙门。这样狠心肠的妇人,姚氏就是心头再恨,可又怎么忍心将岳继祖交到她手头上?就是为了这个孩子,让自己低下头忍气吞声一些,那便也就罢了。
只盼这个孩子往后长大了,不要像他的兄长一般,娶了一个自己不中意的媳妇儿不说,如今还不怎么听自己的话。姚氏想到这儿,怜爱的看了牵在自己手边的岳继祖一眼,板着脸。拉了他进屋中去了。
一进了屋门姚氏找了椅子坐下来,便一句话也不说了,她背脊挺得笔直,就是椅子后头有椅背,她也没有要去靠上一会儿的意思。目光不是盯着门口看就是盯着一旁的岳继祖看,唯有不瞧一旁陪坐着的玲珑。
若不是在自己家中。其实玲珑也不愿意陪着坐的。她将挽在手腕上的发带取了下来,一边将自己的头发绑起来了,本来猜想着自己要不是去将岳承宗唤回来,免得这样干坐着难受,谁料那厢姚氏虽然不说话,但岳继祖却开口了:“以前继祖有得罪大嫂的地方。还望大嫂见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来给大嫂赔罪,如今才过来,望大嫂不要见怪才好。”
他年纪不大。脸庞还稍显稚嫩,可那说话的语气神态却十分油滑显得老成,本来玲珑就没什么跟孩子相处的经验,一来她自己没有当过母亲,不可能对一些孩子们爱屋及乌,二来她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热情的性子,对于孩子天生也不见得会有多热情周到。本来就不是多喜欢小孩儿的人,如今看到了这样一个不符合他年纪天真的孩子,再一想到这孩子的恶行,以及他不停在屋中转动的眼珠,玲珑心下更是冷淡了几分,一听他唤自己大嫂,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来,半晌没有出声。
“继祖到底还是个孩子,你好歹也是大人,大人有大量,何必总跟他一般计较?”虽说来时姚氏已经跟自己再三的提点过,就是看在为了将岳继祖留在这边的份儿上,也不能总由着性子来,可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但真正看到玲珑时,仍旧觉得不舒服,尤其是看她为难自己的干儿子,更是觉得心中恼怒,想也不想又开了口:“若是只得这点器量,又哪儿配……”她说到这儿,一旁的岳继祖脸上露出焦急之色来,狠狠扯了姚氏袖子一把,姚氏这才回过神来,怏怏的住了嘴。
玲珑嘴角边露出讥讽的笑意来,这‘两母子’心头也不知道卖是的什么药,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有求于她的,否则以姚氏的性格,要教训她话不可能只说一半就吞下去。毕竟她每回要张嘴,就连岳承宗都制止她不住,可没料到亲生儿子都办不到的事儿,如今凭白捡来的一个干儿子,倒是轻易就令姚氏听了话。
“宗儿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姚氏这会儿火大了,她坐又坐不住,骂又不能骂人,心里憋着一团火气,这些天来她房子被玲珑抢去之后,便一直跟着岳继祖住在外头的山洞里,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两人饿了几天,只得吃些煮的野菜,偏偏玲珑还没有给她赔个不是道个歉,如今看样子她还脸颊红润,一副生活得极好的样子,姚氏心里的火气顿时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可偏偏又得强行忍着,这会儿脸色就更显难看了一些:
“我又不是常来你这边,他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了,老娘弟弟来了,却避而不见?”
那话里的意思,像是在指玲珑将人给藏起来了似的。
玲珑冷笑了两声,也不客气:“他有手有脚的,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还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若婆婆以为他在家却不见你,不如到屋里搜一搜吧。”玲珑这话一说完,姚氏脸色顿时铁青,那岳继祖目光倒是闪了闪,神色突然间一动,像是有些心动无比的模样来。
这孩子虽然有些心计,但到底年纪轻了,心里想什么只要是个明眼人都能从他脸上看出些端倪来,玲珑就是不明白,姚氏自认英明一辈子,怎么偏偏遇着这孩子便跟换了一个人般。
“你当我不敢!”姚氏这会儿被玲珑挤兑得有些火气了,一下子站起了身来,还要再开口说话时,院子外突然大踏步有人朝里头走了进来,高硕的身影让屋里的几人一看便知道是岳承宗回来了。玲珑看到岳承宗回来,顿时冲姚氏一笑:“这下子可算是洗清了我的冤屈了。”姚氏一张脸涨得通红,嘴唇微微哆嗦着,却没有再开口。
“娘竟然来了。”外头岳承宗看到屋里坐着的人,顿时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与惊喜的神色来,只是一进了屋才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儿,连忙便朝玲珑看了一眼,玲珑就笑:“婆婆过来找你,还当我有意藏着你不肯让你们母子见面呢,幸亏你回来得倒是巧,否则我可真是没脸了。”
玲珑这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像是在开玩笑一般,可就是这样才让岳承宗脸色冷了下来。就这样一件小事儿姚氏也不肯信人,还非得说话这样的难听,玲珑又没跟她翻脸,岳承宗当下觉得姚氏肯过来找自己并见玲珑的喜悦顿时丧失了大半,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神态间露出几丝疲惫来:“娘过来是有什么事的吗?”
姚氏没料到玲珑先开了口,她刚刚其实话虽然说得难听,但也不全是那个意思,不过最后被玲珑一说得火大才讲话冲了些,没料到如今儿子一听玲珑说了便信了,顿时心头大感委屈,眼泪一下子便流了出来:“我来干什么?我还不是想将你弟弟领过来,让他认个门儿,免得往后我这老婆子要是被人嫌弃得过世了,他无依无靠的一个人没有着落。”
这已经不是姚氏头一回哭了,自几天前与玲珑撕破脸时哭过一回外,后来岳承宗再看她时,她也曾拉着岳承宗的手哭过好几回,岳承宗问她究竟想要如何,姚氏哭便哭了,可真被儿子那样一问,顿时便有些不知所措,玲珑是不能休的,至少不能在此时休弃,否则她自己失了体面倒是事小,岳家被人看了笑话名声蒙了污才是事大,因此姚氏哭也没用,多来几回,岳承宗也有些无奈了。
有些眼泪冷不妨的来一回倒是值钱,可若是多看几次,便也不显得那么稀奇了。头一回看到姚氏哭,岳承宗倒如同看到天塌了般,可如今再看到她又哭,刚刚玲珑又说了这事儿明明是姚氏不对,那样的话就是赌气也不该说的,说完就是伤情份,可她说了便罢,如今倒还要来哭,本来该哭的那个则是表情平静的站在一旁。
岳承宗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些,叹了一口气:“娘,有什么话,先坐下来慢慢再说吧。”岳承宗说到这儿,干脆冲玲珑使了个眼色,老娘处处看她不顺眼,倒不如这会儿让自己一个人应付,让她自己先上楼去躲着。
他是一片好意,玲珑心领了,不过她本能的却感觉出姚氏今日来者不善,恐怕岳承宗一个人处理不下来,她有这个预感。因此玲珑就是看到岳承宗给她使眼色时,她站着并没有动,只是微微冲岳承宗摇了摇头,转身进厨房里烧了开水,准备泡两杯茶出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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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身段
厨房中离客厅不远,有什么事儿玲珑第一时间便能听得到,不至于等下岳承宗有为难的事情时她还在楼上离得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对于她这样识大体,岳承宗自然心头感激。进厨房里刚将水烧开,泡了茶端出来时,便看到客厅中气氛一下子僵了起来,岳承宗直挺挺的跪在姚氏面前,抿着嘴,一脸倔强之色,姚氏则是满脸铁青,气愤得嘴唇都哆嗦了。
这样的情景倒是少见,姚氏见自己时看得脸青面黑的情况不少,可看到岳承宗她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将脸垮成这个模样。玲珑心下生疑,端了茶杯托盘出来就要往桌上搁,姚氏一见到她出来了,像是找到了出气口般,一下子便挥手朝她指来:“都是你……”她话没说完,玲珑像是被她动作吓了一跳,身体一歪,那托盘跟着斜了下,搁好的茶杯跟着响了一响,那刚泡好的茶水便溢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岳承宗一下子蹿了起来,赶紧将玲珑手中的托盘接了过去拉稳,这才扶着玲珑的腰将她拉直了,后背险些沁出一层冷汗来,姚氏没料到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也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便看到这两人相依相偎的模样,顿时便觉得十分碍眼:“大白天的,拉拉扯扯干什么,端个茶杯也站不稳……”
“娘!”岳承宗头一回与姚氏说话提高了声音,不像以往总是忍着:“玲珑烧茶给您喝,刚刚您险些将她推摔倒就是了,这水是烧开的,万一烫到人怎么办?”
姚氏没料到儿子竟然敢大声与自己说话,吃了一惊的同时。有些生气,可头一回看到儿子这模样,心下也有些犯怵:“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一个大人了,怎么会站不稳……”姚氏话没说完,便看到儿子皱起的眉头来,她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气恨,不过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刚刚已经在儿子这边碰了壁。不由又将到嘴边的话忍了下来,反倒转头盯着玲珑又道:“我是想说,你弟弟没个住所,如今我这个当娘的也没用,好歹你也是当大嫂的。我想让他住到你们这边,他年纪小。吃也吃得不多。最多也就是添双筷子,你若是贤惠,便请个夫子教他断文识字儿,往后也好晓得明事理,识大体,那我也感激你了。往后继祖长大了。也能记得你的恩情。”
玲珑料到今日姚氏有事儿过来,可还真没想到她过来是为了这个事情,顿时有些吃惊了。
不过吃惊是吃惊,她可没有想过要留这个什么岳继祖在家里住着的打算。就算一个孩子吃得不多。只是添双筷子而已,可别忘了这孩子的本性可不怎么样,若是乖巧一些,听话又没什么歪心思,也没有花花肠子的,玲珑就是花钱养上几个也没什么,毕竟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可像岳继祖这样的,骗人不说,而且心眼儿还不少,光看姚氏今日厚着脸皮带他过来提出这样的要求便能看得出。
玲珑可不相信这事儿是姚氏自己的主意,姚氏性情古板僵硬,绝对想不出这样的道理来,若是换成姚氏跟岳承宗两人相依为命,恐怕她宁愿儿子饿死也不可能要去求别人施舍的,尤其是来找自己,想到头一回见到岳继祖的行为,玲珑心里一下子便有了谱,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婆婆这意思是他提出来的吧?”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岳继祖,却看他眼睛闪了闪,脸上露出慌乱之色来。
前几天玲珑强势要求他交出银子的行为,显然是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如今玲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这会儿便露出了端倪来。玲珑心下有了底,姚氏却有些不快:
“什么他不他的,他叫继祖,是你二弟!是咱们岳家上了族谱的!”
姚氏话一说完,玲珑跟岳承宗相继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看到这情景,姚氏也有些无奈了,她本来是看不过去岳继祖这乖巧懂事的孩子要跟着自己一道吃苦,又怜惜他年纪小身体弱,在他无意中所说的话之下,才灵光一闪想着将岳继祖送过来,自己也没什么好挂心的了,然后她不信自己一个人靠双手养不活自己,若是养不活,她就是死了也不欠着谁的,可没料到今日过来玲珑不答应这事儿便罢了,毕竟玲珑在她心里一向没个什么好印象,可姚氏没想到连自己的儿子也不同意,顿时便心头又是绝望又是难受。
最后闹了半天,姚氏是铁了心要使岳继祖住在这边的,她不想看到这孩子好端端的因为是个孤儿便没了命,可好说歹说的玲珑就是不松口要收留他,看着这孩子低垂着头的模样,姚氏心里如同针扎一般的难受,她想了半天,突然间狠了心,一咬牙便道:
“我也住这边,行了吧?岳承宗,你是我生的,我如今享个你的福,不算什么吧?这孩子现在是我的儿子,也随我一块儿住这儿!”
本来姚氏没打算要跟着一起住的,但看如今这情况,若是她不留下来,恐怕她前脚将孩子丢在这儿离开,后脚这没良心的儿子儿媳便能将他赶出去,姚氏深呼了一口气,喊完这话便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般,软绵绵的靠到了椅子背后上,满脸的绝望之色。
这话听起来像是不要脸的无赖行为,可玲珑了解姚氏为人,知道她恐怕不想住在这儿的,她说出这话来,占了自己便宜不说,而且还像是自己吃了什么大亏一般别人有可能想不通,但她还真的明白,也能看得出来姚氏心头不好受。
但不论如何,玲珑听到这儿,便知道姚氏嬴了。
岳承宗应该还不能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更不能在亲生母亲求上门来时将她赶出去,姚氏说出这话,不管她有多不要脸,有多委屈,她也达到了目的。
玲珑自然不多说了,岳承宗也沉默着说不出话来,姚氏心愿已了了,可却实在心里难高兴得起来。
家中小楼地方本来就大,总共是三层的,第一层有空房间便不提了,第二层玲珑住着,第三层龙玲一个人住,如今就是添了一个姚氏也是住得下。玲珑知道以长远来计,总要将姚氏弄回来,要彻底解决这事儿才好,毕竟若是姚氏离得远了,她跟岳承宗之间那是远香近臭,时常住一起不怕没有矛盾暴发出来,多来几回岳承宗自然便会越靠近自己这边。
可就算是知道这个道理,想到那个名叫岳继祖的孩子,玲珑心头依旧如同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幸亏她现在有的是事情忙,想想她跟姚氏间关系并不如何好,也不用再去假装做那什么门面功夫的一套,每日也不用怎么凑一块儿,这才觉得心里舒了口气。
岳承宗去与兄弟们提出的玲珑要出钱替他们办酒席娶媳妇儿一事如今已经有了回应,这些士兵们没有一个人不想成家的,不过许多人以前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能从战场下来捡得回一条命都是万幸,赵都王朝虽说有银子给戎狄人进贡,却没有多少钱发军饷,再加上边境将领间再一层层的克扣盘剥,更有甚者一些将领倒卖军饷,造成许多小士兵进了军中连饭吃不饱的都有,又哪儿有本事能存得起来钱,许多人从战场上下来,简直就是穷光蛋一个,出了军中能混得饱肚子便已经不错了,哪里有人还敢去想娶媳妇儿,也唯有做做梦而已。
可没料到现在竟然听岳承宗说,当家夫人玲珑竟然愿意替他们想到了这事儿,虽说岳承宗也提过一旦他们娶了妻,妻室往后便会在玲珑这边打工做事挣银子,但众人不止没有不高兴,反倒个个都感激无比。毕竟像岳承宗两夫妻这样丑话说在前头,先小人而后君子的做法,确实很难让人生出恶感来,再加上在这庄子中做事,玲珑对他们平日都如此大方,酒肉饭食半点儿未少不说,而且平日还会有银钱发放,外头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到玲珑庄子中做事儿,毕竟如今外头许多人活不下去,走投无路的也不是没有。
玲珑不是找不到人,而是她乐意先将这些机会给自己人,她说要雇用自己的未来的妻室,那是她在照顾大家!众人心中又不是不明白这一点,自然感激不尽。渐渐的,庄子中开始喊岳承宗大哥的开始越来越少,众人不约而同的开始对岳承宗换成了更加恭敬的主公。
而这一来,却也是让最姚氏心里不舒服的地方。
这些人是个什么来历,姚氏是再清楚不过了,这些人是赵都王朝退役下来的士兵,他们本该是以皇上为主,可如今却阴差阳错的唤自己的儿子做主公。姚氏心中五味澄杂,她没有欣喜与自豪,更没有儿子已能耐可以当家作主的欣喜与鼓舞,唯一剩下的便只有羞耻与侮辱之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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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念头
自己的儿子没有为赵都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反倒挖起了赵都王朝的墙角,不止不领着这些人上战场,保家卫国,反倒领着这些人,自成一派并唤他做主公,这些事情完全违背了姚氏多年来的期望与理想,她开始深深的害怕,并为此感到痛恨,她怕岳家出了岳承宗这样一个孽障,往后若是做出什么羞辱了岳家名声与门楣的事儿,她就是死了,也无脸下地去见自己的丈夫。
在这样的担忧之下,姚氏就是想与儿子见上一面却都十分困难。
最近岳承宗都在忙着替手下拉媒作保的事儿,虽说庄子中壮丁不少,要想一次说亲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架不住玲珑有钱,刚收的一千多两银子只要拿那零头出来,便已经足够使得周围十里八乡的人听到这桩盛事儿主动带着自家闺女上门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在银子的驱使下,事情进行得十分的顺利,年还没到,亲事便都已经定了下来。
因玲珑这边急着用人的原因,许多人尽量都决定将婚事定在了年前,玲珑出银子在庄子的东面角落摆了足足近三百桌,热热闹闹的过了几天,这事儿才算尘埃落定了。
不知是最近快要临近过年的原因,还是因为庄子中刚刚才办了这样一桩盛大婚事的关系,整个庄子上下都洋溢着一片喜气。趁着这些日子,玲珑也自个儿挑了十个丫头专门来侍候自已一家子,庄子中一下子便变得多了些人气,有了专门的人打扫,玲珑除了把一些固定的心灵手巧又老实的妇人归到一旁教她们做脸的一些简单动作与程序外,其余诸人自然都成为一个固定的团体。山中温泉处是得有人侍候的,以及一些类似于前世的客房服务般的人员,林林总总的弄了十来天,这些原本还从未干过这样事情的妇人们才渐渐摸索出了味道来。
幸亏过年时村庄中是没什么客人的,玲珑也不小器,反正温泉摆着也是摆着,那水流总会涌出去的,她也不禁止庄子中的人们上去泡,不过用过的东西得还原,一些采买回来专门做毛巾与被子等物的也都在这段时间赶制完成。一般只要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多余的时间,只要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庄子中的一切也不禁止他们玩耍,用的东西只要能归到原位,也当是新年大家图个快乐。
趁着现在庄子中人员配备齐全了。玲珑又让人赶制了垃圾桶分别放在于子中各处,这样忙忙碌碌中。一年才悄悄的翻了过去。
一月刚出头。天气还冷得很,河里结的细碎冰还没有化得开,早晨起床时还能感觉到那股僵手的冷气,窗杦上已经结了细细的霜,岳承宗每天早晨是要习武锻炼的,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一般是风雨无阻的,可如今他早晨已经不止是简单习武,而是多加了练兵这一项。玲珑既然担忧世道会乱,他自然也不能全无准备。最近因庄子中玲珑出银子替手下娶媳妇儿的事,打动了不少的人,最近不少被朝廷遣回家的退役士兵都想着要过来投奔他,一个过年时间便已经接待了好几百人,这样多人聚集在一起虽然真正上战场人数仍是少了些,可在附近已经成为一支不小的队伍了。
幸亏这些人几乎都是退伍下来的士兵,纪录都还在,也几乎都是身强体壮的,每日晨练也大多都习惯了,因此岳承宗整合起来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天不亮时,他自个儿轻手轻脚的便已经抬起被玲珑枕了一晚的胳膊,将妻子的小脑袋小心翼翼的放回到枕头上之后,才下了地捞起自己的衣裳轻声出了门。
替玲珑将门关上之后,岳承宗下楼时这才长呼了一口气。楼下点着微弱的烛火,已经有丫头们起来准备早膳等物,有个丫头正拿了帕子在擦洗桌椅等物,看到岳承宗下来时,忙不迭的便上前行了礼。
岳承宗最近已经开始在渐渐习惯家中有陌生的人,玲珑现在日子过得好了,他自然也不希望她总是那么劳累,因此对于家中添些下人侍候着,倒并没有觉得有多不应该,提了自已的长枪还没出门儿时,却看到院子外离门不远处,一个站得笔挺的人影这会儿正对着他,像是已经等了多时一般。
“宗儿。”姚氏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夹杂着清晨的凉意,让人一听到耳朵里便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也不知她在这儿站了有多久了,岳承宗心里头一回生出想转头而走的念头来,他脚步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最近姚氏一逮着机会便与他念,让他领着这些士兵们上战场打仗,说让他应该报效国家,开始时听着岳承宗确实心有所感,可听的时间长了,这会儿心里不免生出几分烦腻来。岳承宗到底不是那等软弱一遇事便要逃的人,因此他深呼了一口气之后,这才顿了顿,大踏着步坚定的朝姚氏走了过来。
“娘,大清早的,您这么早就起来干什么?天气冷,怎么也不多睡一会儿!”
“我这些年来,哪一日不是这样早起来的?莫非要睡到日上三竿,像你媳妇儿那样,成日懒得不知事才好?”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姚氏便火大。不知怎么的,她就是看玲珑不顺眼,以前没住一块儿便罢,如今住到一起,看到玲珑成天睡到大太阳出来才起来,开始懒得就已经不成样了,后面更是变本加厉,竟然找了丫头来侍候她,如今有了下人煮饭洗衣,更是将她侍候得在姚氏看来完全懒得不知方向了!
又开始说起这些!岳承宗的眉头开始越皱越紧,头一回没能忍住:“娘,玲珑多睡一会儿怎么了?她是姑娘家,白天又没有事儿,起来那么早干什么?您要早起那是您的习惯就算了,她不习惯早起,您不要逼她。”
“我逼她?”姚氏一听这话,险些忘了自己要等儿子是干什么的:“她要去学学别人家的儿媳是怎么办的,一大早的起来便要侍候公婆,做一家子早饭,哪个懒婆娘会像她这样,睡到这个时辰还不起来的?”
“您小声一些,玲珑这会儿还在睡呢!”岳承宗听到姚氏越骂越大声,顿时有些不满:“玲珑她跟别人不一样,如果娘您缺人侍候,家中小丫头多的是,您要是不够用,再叫两个服侍您就是了。”
一席话气得姚氏险些没有吐出血来!她说的哪儿是岳承宗这个意思,她只是看不惯玲珑懒洋洋的样子而已!现在都已经这个模样了,往后有了孩子还得了?一想到孩子,姚氏后背顿时涌出一层冷汗来,现在岳承宗跟玲珑两人已经住到一块儿了,岳承宗如今正值青春年少,身强体壮的时候,再加上他又正是贪花好色的年纪,外加刚回庄子中不久,以前他跟玲珑肯定是没有圆房的,因此两人现在算来应该还是新婚不久,孤男寡女的,自己儿子又喜欢刘氏,再加上玲珑长得又不差,甚至比起姚氏见过的姑娘都好看,她现在年纪又到了,说不定两人早圆房了!
以往只顾着看玲珑不顺眼儿,姚氏一直忘了这个问题,现在儿子跟刘氏都不知在一起住了多久了,两人睡在一处,怎么可能忍得住?若是圆了房,有了孩子,可怎么了得?
能有孙子姚氏自然高兴,那便代表儿子留了根,往后可以专心上阵杀敌,死了也不怕岳家绝后。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岳承宗目前看来好像被刘玲珑迷得昏了头,连自己多年来的教诲也忘了,好似根本没有要再入战场的打算,这是让姚氏最忧心,也最不满意的一点,尤其是她害怕玲珑撺掇着让岳承宗不要上战场便罢了,姚氏怕的是,这两人说不得有可能还生了旁的心思。
一想到这儿,姚氏大冷的天,额头一下子便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来,她心里一个诡异的念头升了起来:不,不能让玲珑生下岳家的孩子!
如今只是娶了刘氏便已经让儿子魂不守舍,若等到玲珑真的生下孩子时,岳承宗如何还会听她的?现在儿子都不肯听话,更别提往后他有了孩子,要为孩子打算时!那刘氏十分狡猾,一定会利用孩子将自己的儿子死死捆住的!
她的儿子合该属于战场,该为赵王室打天下,她的儿子该是个救国救民于危难的英雄,而不是围困在这山村中,一辈子要么只做那寻常男子,要么,是让姚氏心惊胆颤的,做个山贼大王,亦或是在众人眼中所看见的,乱臣贼子。
岳家的血脉门楣,不该被如此侮辱,岳家满门忠烈,她宁愿儿子死在战场上,就是膝下无子,岳家从此绝了嗣,也不能让玲珑生下孩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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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失望
这个念头一旦涌入姚氏心头,便如同附骨毒蛆,再也轻易挥之不去。可偏偏姚氏不是一个恶毒的人,如今生出了这样的恶毒念头,她自然心头挣扎。
可一想到自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岳家,为了岳家往后千百年后的声名,她是一定要这样干的!不能让玲珑生下有岳家骨血的孩子,不止是为了防止岳承宗因而更被她牵着鼻子走,更重要的,是姚氏不能容忍岳家中有这样败坏名声的血脉存在!若是老天有眼,也该看清,她一切都是被逼无奈的,若是因此而有报应,便将报应全报在她身上吧!
姚氏想到这儿,不由自主的眼睛里涌出一滴泪珠来,她深呼了一口气,对于刚刚岳承宗让她小声一些的举动也不那么气了。若是她要朝玲珑动手,让她不能生出岳家的骨血,不管怎么说,自己到底还是对她不住,不过姚氏也不是全然心狠手辣的,她只是不希望玲珑怀了岳家的骨肉而已,她又不会害玲珑一辈子生不出来,只要隔个几年,玲珑生不出孩子来,自己到时再以要替岳家留后的名义,替儿子再纳上几个妾,留个岳家的骨血以传宗接代便是。
若玲珑是个识趣的,或是自知自己无法生出孩子而对不住岳家自请下堂,那么她从此也算不再是岳家的人,凭她的容貌,五年之后玲珑也最多不过二十岁刚出头而已,还正年轻着,到时她就是再嫁也不是难事儿,最多嫁个年纪大一些的男人,至少那样大年纪的,还会知道疼惜玲珑年小。若她有福份,自然还能再生儿育女。
想到这些,姚氏顿时心头大定,她不是要绝了玲珑生路,她只是为了岳家着想,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而已。
“娘,您心里在想什么?”虽说这会儿天色还黑着,但岳承宗是练武之人,眼力过人,一下子便看到了姚氏脸上露出的挣扎犹豫之色。顿时心头一下子便提高了警惕。知母莫若子,姚氏了解他,可同样的,最了解姚氏的也是他。
岳承宗从没有在姚氏脸上看到过那样的神色,如同在算计着什么一般。他本来便是历经了生死的人,远比常人神识敏锐。这会儿一看到姚氏表情。不知怎么的,岳承宗便本能的猜到姚氏打了什么主意,想陷害玲珑了。一想到这儿,岳承宗顿时心里生出一股无以言喻的疲惫与烦燥来:“娘,不管您心中在想什么,可我还是早前说的那些话。”
他所说的那些话。无非就是非玲珑不娶,喜欢她想让自己也爱屋及乌罢了!
姚氏想到这儿,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无名鬼火来,刚刚还决定为了自己的事情。对儿子脸色好看些,免得他怀疑,可这会儿听到岳承宗这样说,姚氏心里本能的就觉得不舒服:“我能想什么?你娘本来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行事上对得起天,下无愧于心。”她说这话时,不再像是平时一般声音洪亮,毕竟刚刚才生出了那样的念头,就算没人知道,只是自己心头想想而已,可一旦心中生出了暗鬼来,姚氏自然便不再能理直气壮。
这话音刚落,岳承宗便沉默了下来。他什么都不说,反倒显得刚刚姚氏说的那话十分的尴尬,姚氏心头火气乱撞,半晌之后,想到自己要与儿子所说的话,这才叹息了一声,强忍下了刚刚因与岳承宗一言不合而勾起的火气,转而道:“宗儿,如今眼见家中也平稳了下来,你又招了这么多兄弟,不知何时要远赴上京,为赵都王朝尽一分力?”姚氏说到这儿,顿了顿,朝儿子走近了一些:“我昨儿梦到你爹了,他已经许久未入我梦中,显然之前是以你为豪的,可现在他进了我梦中,指责我教子无方,儿子如今闲赋在家,却万事不干,只知成日聚众行事,却不知思图报国,问我想干的是哪般?”
拿了已逝的丈夫当话头,姚氏不知是不是说起了亡夫,表情柔和了一些:“宗儿,你也知道你爹的遗愿,他最遗憾的,无外乎就是看到赵都王朝如今风雨飘摇,身先死,而国未定。如今国难当着,蛮人狠子野心,竟将堂堂赵都王朝上京占为已有,若是稍有些血性的人,怎么能忍得下如此奇耻大辱?宗儿,如今正该是你报国的时候,娘都不拖你后腿,若是你不幸在战场中为国尽忠而死,娘当放响炮以庆贺岳家出此忠骨。”
姚氏铿锵有力的话并没有感染到岳承宗,同样的,温言软语也没有换来她想像中的岳承宗感动无比。姚氏一直只当自己态度太过强硬,使得儿子心中生出逆反的心思来,她最近捉摸着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法,总看见刘玲珑冲岳承宗说话时就是不带着笑脸,也不像自己总板着一张脸,姚氏反悔了一回,今日难得用了温和的态度,她本以为岳承宗就是不感动,也该因自己提起丈夫而泪流满面的。
可她越走离岳承宗越近了,姚氏看到岳承宗没有感动,没有哭泣,更没有什么羞愧的表情。他脸色平静,这会儿不像是听到了自己鼓励他的话,而好像只听到了一句微不足道的话一般,姚氏心里一股火气涌了起来,岳承宗这会儿已经平静的看着她开了口:
“娘总让我上战场,多的我且不说,我只问娘,若我上了战场,留下娘跟岳继祖二人,不知你们二人该依靠什么生存?”
一听这话,姚氏脸上顿时涌出狂喜的神色来,她只当自己一番话起了作用,让儿子终于又生出报国的心思,刹那间欢喜得连自己要说什么都有些不利索了:“你放心,娘必定跟继祖好好儿的,等你回来,至于吃食住行,你还担心什么?你前几年出去时,娘不也好端端的活下来了么?”姚氏这会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来,她现在恨不能立即转身进屋里给丈夫烧几柱香,以告慰他在天之灵,顺便再庆贺儿子终于又归了正途,谁料岳承宗听了她这话,没有松了一口气,反倒长叹了一声:
“娘,我能从战场中回来,是捡了一条命在,能看到您,还真是多亏了玲珑。”
姚氏满心的欢喜听到岳承宗这话,如同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般,她愣了愣:“这话从何说起?”
“当初玲珑孝敬您,才使我不至于回来看到不娘。可如今娘一个人便算了,岳继祖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娘一面嫌弃着玲珑如今经营山庄,往后若是等我出去,一面却要靠她奉养,娘觉得这样对玲珑公平吗?”
“继祖是她小叔子……”
“岳继祖不是我亲生的弟弟,也不是跟玲珑多年来相熟的,她凭什么要负担他?”岳承宗本来是想直接告诉姚氏说,你没谋生能力,前些年若不是靠着父亲留下来的些许家财,以及后面岳承宗的爹因战死同僚们凑齐送过来的银子,岳家母子两人早在多年前便饿得不成模样了。姚氏一生习惯了拿规矩做事,就是能种些田,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养得活自己都不错了,姚氏没地,还要租种朝廷的地,连税钱她都付不起,现在更别说还养着个孩子,还不是得靠别人养着。
而现在姚氏跟玲珑间的关系又如此差,自己在家中时玲珑好歹还看在他的面上对姚氏多加忍耐一二,可姚氏说穿了除了因为一个岳承宗外,又是玲珑的谁?若像姚氏说的,自己真的在外战死了,玲珑跟她之间就再也没什么关系,姚氏这样对她,凭什么又觉得玲珑会替她养老送终并养大岳继祖?
这些话说出来十分难听,姚氏恐怕也被玲珑俸养多年已成习惯,丝毫没想过玲珑若是不养她了会是个什么情况,甚至她心中恐怕还会想玲珑凭什么不养她。
岳承宗话到嘴边,看到姚氏欢喜的脸,这些伤人的实话也再说不出口了,只是心里却不免更偏向了妻子一些。这些事情自己想着都如此难堪,偏偏姚氏拿来当做理所当然,而玲珑又从未说过好歹,都是姚氏在找茬,不知是不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久到姚氏已经忘了,母子二人以前住在岳家时,连稀饭都时常不能完全果腹的时候。
“说来说去,你都只是顾着刘氏而已!贪生怕死一心只图安逸,还要拿我来当借口,我真是白生了你这个逆子了!”这会儿姚氏只当岳承宗是不愿去战场上杀敌,反倒被温柔乡迷得昏了头而已,当下十分的失望,眼中明显流露出气色来:“亏我还当你有丝血性,如今看来,你爹自然失望,我也只当前些年瞎了眼,错把你这孽障当成儿子了!”
听到姚氏这样一说,岳承宗忍不住笑了起来。不止是姚氏失望,其实他这个做儿子的也失望。
没有人知道,自小失了父亲,由母亲一手带大教养长大的他,从小在听到母亲说起这样那样的道理时,心头对她有多崇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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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关系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岳承宗眼中十分伟大的母亲,在越长越大之后,发现其实姚氏并不像自己想像中那般厉害,她除了有让自己为国尽忠的心思外,便好像其它万事都不被放在眼里,如今年纪大了,更是开始不分是非。以前的坚持原则不变的性格,在现在看来,成了固执不通情达礼,而对于赵都王朝的蠢忠,则成了别人对她万分好,只要一点儿没在赵都王朝的事情上顺她心意,便成了万恶不赦。
自小时起便一直活在岳承宗心目中的印象,这几年来开始渐渐变成了如今一般胡搅瞒缠,且处处固执已见,刻薄又顽固无比的人。
“娘所说的有血性,便是让我带着几百人去送死,我是娘生的,便无话可说,但别人凭什么也要为了您一句话去死?”看现在到了这样一个地步,只要自己没如她的意了,一下子又将罪归到玲珑头上,岳承宗忍不住笑了起来:“人家又不是您生您养的,为什么要听您的?”
“什么叫听我的?身为赵都王朝子民,身受皇恩,为国尽忠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姚氏听到儿子问自己为什么,顿时怒不可遏:“为朝廷尽力是百姓的本份,你这逆子!”
“本不本分的在人心,人家不愿意,娘凭什么勉强?现在别人吃的喝的不是您供养着的,您要尽忠是您的事儿,与别人有什么相干?人家就为了娘一句话,就得抛妻弃子的去送死?”岳承宗总觉得这些时日下来,姚氏越来越不可理喻:
“现在大家的日子过得很好,有饭吃有衣穿,甚至还娶了妻,他们不愿意去送死。有什么错?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我是娘的儿子,您来安排我的生活我便不提,人家又不是您的儿子,为什么要听您的?”
岳承宗一边说着,一边声音加大了些:“赵都王朝有什么好守的?当初我出征在外,那征兵的将领回头竟想对我妻子不利,可惜我当时没有亲眼瞧见,否则我非将这个狗官人头挑下不可!在军中你知不知道我因为出身寒门,并非士族。处处受人排挤,屡立战功却都被上头剥夺,甚至边关将领倒卖军饷,害边关士兵吃不饱喝不足,无力打仗。许多并非死于蛮人之手,而是死在饥寒交迫之下!”岳承宗目光冷峻。这些话已经埋在他心头多时。他一直忍着,跟谁都没有说过,就怕姚氏知道之后,觉得心中幻灭。可如今姚氏再三逼迫着他,他也忍耐不住了,又接着道:
“这些娘知不知道?许多将士中饱私囊。倒卖粮草便罢,娘又知不知道,许多人甚至贩卖盔甲军械,戎狄人杀在赵都王朝士兵身上的刀剑。许多都是由赵都王朝的官员们卖出去的。这样的朝廷,娘认为值得我报效,值得我抛下妻子去效忠?”岳承宗双眼通红,表情不再像之前的平静,反倒微微透出几分狰狞来:
“我当初因立了战功,又不肯同流合污,数次被人陷害,险些死在了军中,若不是我命大,如今尸骨都找不回来,更别提现在还站在这儿任您教训!以往听您话,愿意为赵都王朝效忠而死的我早该在当初已经死在了战场上!”岳承宗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衣领扯了开来,上头大大小小的疤痕,在清晨时天青色的昏暗光线下,依稀还能看得清古铜色的皮肤上,泛白的刀剑纵横的痕迹。
“娘看清楚,这些伤痕够我死百次不?若是真正与蛮人撕杀而死,死在敌人手中我也认了,可许多却是被自己人偷袭而成,我答应您的事情,为了您的愿望,我已经做的够多,从此我只为妻儿,只愿守护家人!若娘还不满意,我也无能为力!我想娘现在收养了继祖,应该也是想着我这个不中用的儿子已经完不成您的愿望,所以才想让继祖达成您的心愿吧!”
将隐藏在心中多时的话一口气全倾吐了出来,岳承宗顿时觉得浑身轻松,也没有再去看木若呆鸡般愣住的姚氏,自个儿重新将衣襟拉拢了过来:“我言尽于此,娘若是听得下便听,听不下我也无所谓,只是希望娘以后不要再找玲珑的麻烦,毕竟如今玲珑做的已经够多了,娘从小教我不能白占人便宜受人恩果而不知感恩,如今这话,我得提醒回您才是。”
岳承宗说完,转身走了。
等他离开之后,姚氏才目光空洞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半晌之后脑袋里还是一片混沌。她没料到军中竟然是如此龌龊,兴许是想像太过美好,因丈夫的死而对军中生出无限的想像来,可儿子所说的,像是与她幻想中的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般,姚氏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儿子这还是头一回将她丢下自顾自的走掉,是不是自己真的从此以后就失去了这个儿子了?
想到这些,姚氏一时间心乱如麻。
幸亏她还有岳继祖在!是的,岳承宗说得没错,她收养岳继祖,并非只是简单的同情这个孩子无父无母而已,姚氏是有善心,可再大的善心也不至于让她收养一个孩子不说,还要将他认祖归宗弄到岳家名下,她是有预感到这个大儿子不听自己的话了,她想养一个小儿子出来,一来是想让岳承宗看看,自己就算是没有他,也不是没有办法继承丈夫遗愿的,二来也是想让岳承宗吃吃醋,好好的看一看她不是没有儿子的,她更是希望这个大儿子若是哪一天不幸没了,还能再有小儿子继续替岳家卖力。
可这样的念头在今日岳承宗点出来时,姚氏没有尝到想像中的胜利果实,反倒开始觉得有些心虚害怕了起来。
如今的已经控制不住大儿子了,岳承宗现在越来越不听她的话,让他为国效力,他反倒说了这样多话的来吓自己!是的,肯定是吓自己的!姚氏想到这儿,顿时笑了起来,像是安慰自己一般,自言自语道:“军中哪来这么多龌龊,当初夫君便是在军中卖力,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些?一定是那死小子说来吓唬我,不过就是贪生怕死,不肯再上战场而已!”一定是这样!姚氏想到这儿,觉得这个儿子被玲珑勾得越来越不像话,如今贪生怕死不说,还连编慌话都学坏了,实在是岂有此理!
心头又更替玲珑添了一层罪状,姚氏这才发现天色已经亮了。浑浑噩噩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屋中,姚氏倒头便睡,当天便起了高热。
其实姚氏心里虽然一直说服自己儿子是胡说八道的,军中是浩然正气长存,不可能有这样的龌龊,毕竟赵都王朝的印象在她心里太好了,她不愿意去相信,也不敢相信。
这是她一辈子以来的信仰,被岳承宗三言两语一说便要倒塌,更重要的是,若岳承宗在军中过的是这样的生活,是不是便表明她的丈夫当初在军营也是过的这样生活,甚至有可能是被自己人陷害而死的?
姚氏不敢去相信这些,这是与她一直以来的信念相冲突的,她不能相信,因此本能的便将罪责唯有怪到玲珑身上,好似只有如此,自己才能好受一些般。
玲珑一大早的醒来便听说姚氏生了病,忙着让人找大夫回来替她把了脉抓了药,闹了大半天时间,等到岳承宗回来时,本来玲珑还要当他着急万分的要去看姚氏呢,谁料岳承宗听到玲珑说姚氏发了高热时,坐着并没有动,反倒冷静道:“家中有你照顾着,我当然放心,我娘那是年纪大了,又思虑过多造成的,想来应该也没什么,如今天气又冷,受了风寒也有可能,多歇歇便是了,我下午还有事儿,便不去看她老人家,免得让她气着了。”
说到这儿,岳承宗转头看着玲珑有些吃惊的神色,不由又笑了笑,索性捏了捏她的手:“你没事儿也不用去了,娘本来心情就不好,如今又在病中,看着你万一让她心情更不好,便是咱们当小辈的过错了。”那话里的意思,竟然是在跟玲珑说姚氏心情不好,让玲珑不要过去让她骂一般!
也不知这两母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如今竟然起了这样大的隔阂,玲珑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岳承宗这样孝顺的好儿子,姚氏也能将他逼到这个份儿上,也不知两母子究竟怎么了!
虽说岳承宗曾提过让她不要过去了,但该玲珑做的事儿她也不愿意让人落了话柄,药材等物没有缺的让人送到姚氏房中,她自己也不讨嫌,每回只站在门口看一看而已。
姚氏见到她时,果然没什么好脸色,也没什么好目光,可出乎玲珑意料之外的,她没有骂人,也没有发脾气,好像沉默了下去。
时间一晃便到了二月出头,姚氏母子俩的关系好像并没有缓和,岳承宗没有成天守在她病床前,自己该干什么仍是干什么,姚氏也越发沉默消瘦了下去,药石惘效,这下子玲珑就是再傻,也看得出来姚氏患的是心病了,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否则就是喝再多的汤药水也没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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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疏远
可不知岳承宗是不是铁了心了,就是没有顺了姚氏的心意,让她赶紧利索的好起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玲珑倒真是有些诧异,但她出银子给姚氏抓药便罢了,反正现在她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可要让她当那朵知心解语花,劝岳承宗去将姚氏说好,她才不去!她又不是脑子有毛病了,把姚氏给劝好了,到时专门来折腾自己!因此玲珑假意劝了岳承宗两句,见他自己也态度坚决的没有要劝慰姚氏的意思,自然便乐得不提了。
还真不知这回姚氏将岳承宗怎么了,两母子闹到这样的地步。不止是玲珑觉得对此诧异,就连姚氏心里也凄凉得很。
她虽然数次三番的态度坚定对岳承宗说过不认他为子,没有他那样不听母亲话又不忠不义的儿子,可话虽说得硬气,但姚氏心里其实还是希望能因此吓到儿子,让他赶紧对自己认错赔礼,顺便再按照自己心意去行事的,可没料到岳承宗这一回铁了心,她如今病了两个月,不止少有过来真正的侍候,就连来看她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两母子现在就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玲珑那不得姚氏欢心的都早晚会过来问问,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也不管姚氏待不待见她,可至少她的态度摆在这儿,姚氏就是心头再不满,也对她挑不出刺儿来。而岳承宗这个姚氏的独子,却很少过来,有时早晨出去时不会到她房中问候,偶尔晚上回来得晚了,姚氏望眼欲穿,也不见他身影过来。
每回总威胁着要跟岳承宗脱离母子关系,并甚至找了个岳继祖来吓唬他。可没料到如今岳承宗没有被吓到,反而是姚氏自己心里难受了起来,背地里也不知哭了多少回。
“娘。”姚氏正独自垂泪,那厢岳继祖已经端了一碗漆黑的药汁,皱着眉头进屋里来了,在抬起头时,他脸上不耐的神色被他隐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担忧与关切:“药来了,您先喝了,好好儿养身子。”
“也就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娘当初没瞧错你,果然是个孝顺的,比你大哥不知强了多少。”姚氏满心的欣慰,说起这话时。不免又更对玲珑添出一丝怨气来,她自己的儿子是舍不得责怪的。也唯有将责任全推到别人头上。可惜姚氏自认自己有眼光。却没料到在她看不到之处,岳继祖却不屑的撇了撇嘴,可惜他是个没眼光的,竟然挑到了姚氏这样一个没出息的老婆子,如今跟刘玲珑闹得不可开交不说,两人就是想尽办法住进了这里。可惜姚氏除了一日三餐自己取了材料煮饭吃之外,竟然还自以为硬气的不肯说些好话低头,简直不知所谓。
他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跟姚氏混在一块儿,然后被玲珑给看不上。往后的时间就是想尽了办法要讨好玲珑以便能分得到一点儿好处,姚氏便专在后头拖后腿!想到这些,岳继祖连弄死姚氏的心都有了!成为她的义子,凭白喊一声娘,连自己的名字都改了,如今却只落得这样的下场,不止没有好处,反倒还要侍候姚氏这老东西,岳继祖心里不由又是一阵诅咒连连。
“你千万别学你大哥,如今这赵都王朝呀,正逢大难,你爹当初未过世前,便一直记挂着这事儿,往后继祖你长大了,也得替赵都王朝出力,保家卫国,娘可是靠你保护了!”姚氏笑咪咪的说完这话,一边将手里的药碗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岳继祖深呼了两口气,忍下了想捅姚氏两刀的冲动,他又不是岳承宗那傻子,怎么可能会听姚氏的话去什么保家卫国!这死老婆子病得不轻,这一趟要是病了才好,只要姚氏一死,他便有理由留在玲珑身边。
这个念头一旦涌上心头,岳继祖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他实在是受够了姚氏这老不死的东西,当初非要收他为什么义子,自己还以为能一步登天,不止能享受这庄子,而且还能金银珠宝花之不尽一跃成为大少爷,可没料到这全是假的!姚氏这老东西穷讲究,身上其实半毛钱都没有!最后还得带她回自己住的破草棚内,若不是后来自己巧言哄了她回来,说不定早饿死了!
想到这些往事,岳继祖越发恨姚氏得很,这死老婆子成天疯疯颠颠唧唧歪歪,他好几回都忍不住想弄死她了,要不是想着能留下来从此谋得一些富贵,谁耐烦成天的应付她!不过这会儿还不是弄死姚氏的时候,岳继祖想着玲珑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样子,若是姚氏这会儿死了,说不定那女人当即便要赶他离开!岳继祖握了握拳头,这才又将胸间的戾气压了下来,不愿再跟姚氏这疯老婆子谈什么保家卫国的事儿,反而转了个话题:“娘,您先保重身体喝药才是。对了,您每回煎药时都要让我留一些药材下来是干什么的?”
他巴不得姚氏往后身体没调养好赶紧死,一旦等他立稳脚踏姚氏最好归天,这才是他希望的。这两天姚氏生病了,偏偏要摆她那副臭脾气,硬是要让他去煎药,他大爷才不愿动那个手,索性直接让家中的丫环将药煎了,姚氏一直蒙在鼓里,以为是他做的而已,这会儿看他年纪小小的还知道来侍候自己,心下不由感动,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在自己病时都不肯过来侍候自己一天,反倒这个不是亲生的还对自己如此好,姚氏看岳继祖的目光就更是柔和了些。
“这药材我留着有大用的,这些事儿,你就不要管了,反正对你是无害的。”姚氏这样说来,岳继祖心里不由更加怀疑。实在是他自小流浪在外头,那心眼儿不是一般的多,再加上姚氏实在不是一个干坏人的料,说话时目光躲躲闪闪的,一看就有问题!
反正姚氏不说,他自己也要打听出来!想到这儿,岳继祖顿时咧了咧嘴嘿嘿的笑,回头便将姚氏留下的药材分类捡了些出来,准备找个时机往后出去寻个大夫问问看。
虽说这岳继祖年纪不大,可满心的算计哪儿是姚氏想得到的,只当他确实一心为自己而已,倒又搂着他哭了一场。
三月初时,天气渐渐转暖和,庄子里的桃花开始成片成片的盛开了,四处都是一片粉红。这个时候玲珑自然不会错过了桃花盛开的时节,一来这桃花可以制成糕点,如今在庄子中还颇受人喜爱,时常会点,二来则是这桃花可以蒸成桃花露,用来给别人做脸不说,还已经有人开始想打探着问这东西的价格了,玲珑以往没想到这桃花的妙用,因此存的并不多,自然没有卖,不过她今年就准备多收集一些桃花制成花露来卖了。
这个时节庄子中实在是漂亮得很,四处都是一片淡粉的颜色,前两年前玲珑种下的樱桃树也开了些花,不过因为这些树还没种下多少年,因此花开得并不多,但已经可以想见得到,再等上两三年,庄子中该是何等样情景。
因为这样的美色,最近来泡温泉的人又渐渐多了起来,庄子中时常能看到有人坐在桃树林下歇息说笑的人群,倒是一副如画卷般的美景。趁着这个时节,玲珑又挣了一大笔钱,如今她手里算来现银已经有六万多两了,这些银子中,除了有两万多两是这半年的时间来众人泡温泉挣的之外,另外其实有约六万两银子都是靠做脸收起来的,不过有两万多两用于了庄子中的开销而已。
果然古往今来,最好挣的钱便是来自爱美的女人们身上。
现在玲珑的庄子能洗一种神奇的脸的消息已经开始渐渐的传了出去,最近来庄子的人更多了些,打听做脸的事儿的人更是不少,洗脸的场所已经专门修建起来了,玲珑让人专门打了钢管埋在地下,自山中引了泉水到那洗脸处,也方便许多妇人们在洗完脸的时候,也可以泡温泉。
除此之外,家中养了羊多余的羊奶,她专门让人又设了羊奶温泉浴,以及让龙玲配一些中药包等在单建的一些小池中,再有一些花瓣池等以满意许多女人们漫游的情怀。因为开辟了这些单独的大大小小约近百个池子,这才是花费了最多银子的地方!
不过这些钱也不是白花的,效果自然看得出来,羊奶温泉浴与花瓣浴这样新鲜的物事,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再加上玲珑又是只要住宿,另外不单独收费的,最多也就是妇人们泡得高兴了,玲珑不再收银子的举动,且又别具匠心的行为,更是为她增添了不少的人气,算是替庄子除了做脸之外,又打了一次广告,许多人开始出价宁愿先派下人过来将房间定下来。
一开始前来的客人们只是附近的富商与一些县令等七品以下的官员,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止是七品官员而已,来到玲珑这边的五六品官员也开始多了起来,这代表着玲珑的庄子名声更加的响亮,与此同时,几个月时间里,许多慕名而来想投靠岳承宗的退役士兵,已经达到了千人以上,成为附近一支大势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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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贵客
姚氏的病,也在随着桃花谢完的同时,渐渐的好了起来。
这一场病好像是磨去了姚氏的许多锐气,使她变得沉默了许多,她开始由岳继祖扶着在园子中慢慢的走了起来,时常院子里都能看到姚氏的身影,只是最近玲珑忙着,没有功夫招呼姚氏而已,庄子中近来很忙,虽说许多的事儿不再用玲珑事事亲力亲为,可若是第一次来了重要的客人,亦或是极老且又关系很好的客户,她仍会亲自出面一趟,并吩咐厨房准备一桌酒席算是替这些人接风洗尘的,这样一来花不了多少银子,可是收买人心却是很肯定的,从最近接连不断前来住宿的客人情况,便能看得出来。
一大早的便有丫头过来向玲珑回报,说是庄子外来了一户姓赵的人家。
如今赵都王朝虽然不中用了,不过这赵可是国姓,赵王室的人在面对蛮子人行不通,可在王朝之中皇室的人还是颇有威严的。来到庄子这边的人现在也渐渐有身份高贵的了,不过头一回听到姓赵的人家过来,还这么有底气的要让人直接来通传自己,玲珑不知怎么的,顿时心里便生出一股好似来了一个咩咩叫着等待宰杀的一群小肥羊的感觉。
她二话不说便收拾了自己一通,因现在庄子中随时有可能来人要自己接待的,玲珑头发倒是早就梳好了,几个侍候的丫头中有一个便是精通梳头的,今日替她挽了个漂亮的发髻,名字玲珑不一定叫得出来,不过确实好看,也不用戴什么首饰,玲珑这些日子以来也没顾得着先收拾自己。毕竟来这儿的妇人们恐怕也见不得自己花枝招展的模样,不过偶尔着一两件饰品是对别人的尊重,免得人家因为自己的年纪小而看轻了。
想到这儿,玲珑一面暗道自己也该添两样首饰装点门面,一边却没法子,索性扯了一块细纱,三两下将手中那朵纱挽成了一朵漂亮的玫瑰花了,这才拿了一支木钗,当初固定的将绢花别到了头发上。
这淡粉色的花朵约有拳头大小,若照现代人的目光看。这样一大朵花戴在头上是显和明些俗气了,可因为此时玲珑年纪不大,正是十六七岁的好时候,再加上她时常保养得当,那肌肤白皙透明。淡粉的颜色不止是衬得她气色极好,而且显得她很是水嫩。再加上她梳着发髻。黑幽幽的头发被这样斜斜别着的花朵儿一衬。不止没有俗气,反倒比起戴金银首饰更添了几丝灵动的气息,若得家中丫头好些人都盯了玲珑好几眼,脸上露出艳羡的神色来。
玲珑这会儿也顾不得其它,收拾妥当了,又让一个丫头进自己房中取了条披帛出来。这才慌忙准备出去见那姓赵的客人。刚一出房门,便遇上了正巧这会儿坐在院子中晒着太阳的姚氏。
姚氏先是上下打量了玲珑几眼,见到玲珑破天荒难得一见的戴了朵花时,眼中顿时露出嫌弃的神色:“要去哪儿?慌慌张张的。成什么体统?”她本来是想说玲珑戴着这样一朵花显得不庄重的,毕竟她自己一生从不做这样水灵的装扮,可姚氏随即又想到自己是因为死了丈夫的,平日这才穿着素淡,她要是在这一点上嫌弃玲珑,那不是在诅咒自己的儿子死么?
因着这个念头,姚氏这才就算再看不惯玲珑的打扮,可到嘴边儿的话才又咽了下去,转而换成了其它:“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先进屋里等着吧。”
最近两天姚氏才刚能想床而已,那张脸不知是最近喝药喝太多了给熏的,还是最近气色不好或是实在看她不顺眼,现在黑得厉害,玲珑懒得看她那脸色,一面将头低了下来,作势要整理衣袖,掩去了眼中的讥诮之色。姚氏想有话跟自己说便有开口吩咐,这语气她还当使唤下人呢,以为她自己是谁啊!玲珑忍住了心里的讥讽,耐着性子道:
“婆婆,我如今正有事儿,你要有什么事情吩咐,等我回来再说吧。”
没料到玲珑竟然敢拒绝自己,姚氏先是呆了呆,接着脸孔涨得通红,手掌使使的将椅子扶手给狠狠握住了,大怒道:“你有什么事儿先放一放不成?那样充满了铜臭味儿的事还忙得如此起劲,我都替你羞耻。”
玲珑眉头皱了起来,心里安慰自己姚氏是躺床上躺太久了脾气不太好,但不论怎么安慰,她自己心里也有股火气跟着涌了上来,这会儿垂了眼皮掩住心里的不耐烦,一边就道:“想必婆婆要吩咐的应该是夫君,要不等他回来你再告诉他吧。”玲珑不觉得自己跟姚氏之间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她最近看姚氏生了病心情不好,自己再三忍着,恐怕这会儿两人脸红脖子粗的吵架都该有几回了。
“我有事找的是你!”姚氏说这话时,喊得更大声了些,眼中却露出了一丝慌乱之色来,她为人一向刚硬,可从不心虚慌乱,竟然破天荒的露出这样的神情来,玲珑一下子心里便生出警惕,没有一口答应了,也没有完全回绝,只是仍坚持自己刚刚的话:“那既然是这样,等我回来后再说吧,如今我有事在身,婆婆若是身体不舒服,便让岳继祖侍候着你,要找大夫便让人过来跟我说一声。”玲珑说到这儿,没有再给姚氏说话的功夫,转身便走。
身后岳继祖难得听玲珑提到自己名字,顿时大喜,虽说这会儿玲珑已经转过身了,但他却不甘就此放过能巴结玲珑的机会,忙就大声冲玲珑出去的背影道:“大嫂放心,我一定听大嫂的话,好好侍候娘。”
“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玲珑已经走出院门了,依稀还能听到院子中传来姚氏埋怨岳继祖的声音:“她连个正眼儿也不会看你,不要理她这种人,咱们行得正坐得端,你可不要学她那般……”
到底是学她那般什么,玲珑已经走得远了后面的话并没有听清,但显然猜想得出来,姚氏那张嘴不可能说她什么好的。她也不在意,笑了笑,很快便将这事儿给抛到了后头。
庄子外如今停了十来辆的马车,气势如宏的将整个庄子的门口堵了大半,外头热热闹闹的,许多先来的人都远远儿的自觉将马车驱到了后头,许多人都站在那边看着热闹。玲珑好不容易从自家住的小楼走到庄子外时,虽说她已经加快了脚步,但仍是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因她不住的赶路,这会儿额头上已经出现了细密的汗珠来,幸亏这会儿不是夏季,而是天气宜人的春季,她也不爱在脸上用什么胭脂水粉的,否则这会儿非要出大丑不可。如今庄子里生意不差,而来的客人渐渐非富即贵的也不少,若是每回都要她自己亲自过来跑上一趟,恐怕两条腿都要跑细不可。
庄子实在是太大了,若是专靠玲珑两条腿来跑,一天到晚都得忙个不停,她决定等下回去便让人出去招十来个身强体壮的婆子,到时专门用来抬自己,免得每回她都要亲自费力跑上这么一趟。
在踏上拱桥时,玲珑先掏帕子擦了擦额头,又长舒了两口气平息自己的喘气声,等到调整过来了,脸上这才带了笑率先朝庄子外走去。
一长排如龙般的马车中,在前头排第二辆的马车显得十分精致华丽,除了那大得离谱的马车之外,那车身除了用紫檀木作底以含香气,外面还加了钢与拼接的玉块,车顶四个高翘起了角上分别挂了四串明珠,那珠子一看质地就不差,温润而宜人,偶尔风吹过珠串,发出淡淡的光华来,十分的气派。那拉车的马是由四匹雄骏的白马,个个高大不说,而且那马身上戴的辔头都是金光闪闪,显然不是由纯黄金打造,上面也肯定刷了金粉。
玲珑只看了这车队一眼,便肯定这次来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想到这儿,玲珑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笑容来,忙就朝前头走了去:“今日一大早的喜鹊就在枝头不住叫着,如今果然是来了贵人。”
她一开口了,那第二辆马车旁站着的一个似是年约四十岁许,留着山羊胡,身着一身湖绿锦袍的中年男人这才朝玲珑走了过去,一边冲她上下打量了两眼,一边才微笑:“我家老爷夫人听说此处风光怡人,且又能有泡温泉,因此特意便过来看看,不知夫人可是此处管事?”
“正是妾身。”玲珑先答了一句,目光这才从这中年人身上又溜到了那马车后头,兴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对话,那马车中像是里头有人开了门,露出最外头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绢来,隐约能看到丝绢后有个人影正在往这边看,但因离得有些距离,再加上那丝绢挡着朦朦胧胧的又教人看不真切,因此玲珑只能大约看到后头的人影是在往这边看,不过究竟是男是女,却是有些看不清楚。(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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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点子
“妾身正是这庄子的主人,不知大人该如何称呼?”
听到玲珑说她并不是一个管事,而是真正的主人之后,这管事的脸上才真正露出满意的笑意来,态度不再像之前那般像是与玲珑说话都带着施舍一般,虽说眼睛里有着好奇,但他却并没有多打量玲珑几眼,反倒是笑:“大人不敢当,我蒙老爷恩赐,是姓赵,夫人唤一声赵管事的便成。请稍候,我去回禀老爷一声。”
这赵管事的说完,冲玲珑微微点了点头,见她笑着应答了,这才转身朝那马车走去了,不知说了什么,一会儿那丝绢帘子便被一只手给撩了起来,一张年约四十许,梳着高高的发髻,头上戴了一套翡翠头面,一看便贵气非凡的妇人脸便露了出来,远远的冲玲珑笑了笑,这才先有丫头婆子们从马车上下来,不多时便扶了一对夫妻下来。
“我家老爷夫人不喜吵闹,因此这山中的房屋他们全包了,夫人算算需多少银子,开个数就是。”这赵管事的回来之后便朝玲珑点了点头,张嘴便说了一句令玲珑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的话。她这庄子开了一年多时间,一开始时也有那不知价格的人自以为身份高贵,想过要将庄子包下来玩个痛快将人赶走自己独占的,可在听到那价格之后,许多人都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免得再自取其辱,这还是过了几个月后,玲珑头一回又听到了有人要将自己山庄包下来的话。
不过这次来的人可不像是随口开玩笑的,反倒神情都极其的认真,而且光是从那两夫妻乘坐的马车,玲珑便看得出来恐怕值万金之数了,那金碧辉煌的。如同一座小型移动的城堡了。知道这两夫妻来头恐怕不小,也明白这赵管事说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但玲珑仍是笑了笑:
“赵管事的开玩笑的。妾身开门待客,就没有再将客人赶走的道理。若是这位赵老爷与赵夫人喜静,妾身最多将山中最高处的小楼留给你们便是,保证旁人不易打扰到你们。”
她话一说完,估计那赵管事也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顿时便呆了呆:“你可知道我家老爷是谁?”玲珑还没有开口说话,不远处的那妇人已经转头不知与那中年男子说了什么,两人朝这边走了过去。前头马车上这时也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跟着一块儿下来了,亦步亦趋的跟在他们身边。
“赵圆。”那妇人唤了一声,这个自称为是赵管事的中年男人身体便立即弯了下去,十分恭敬的转头便冲那妇人长揖了一礼。
“我这个管事不知在与夫人商量什么?”那妇人先是含着笑意打量了玲珑好几眼,这才慢慢的开了口。看得出来这个妇人虽说已经有些上了年纪。但光是从她说话做派,便能瞧得出这是一个平日便身居高位的。说话时脸上虽然含了笑。但依旧让人第一个感觉的不是亲切而是拘谨。
玲珑只当没感觉出来般,反倒冲这妇人笑:“有幸见到赵夫人,赵管事的是与妾身商议说想将庄子包下来的事儿。”玲珑也没有瞒的意思,先将自己跟这赵管事说的话和盘托出了,看这赵夫人扬了扬眉头,似是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玲珑又接着道:“只是庄子里有客人已经先行早来了,总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若是老爷夫人早些时候派人过来下个定,妾身替您二位将庄子空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如今这事儿便有些难办了。”
那妇人一听玲珑这样说。只当她是想要讹钱,嘴唇不由动了动,还没等她开口说话,玲珑又接着道:“如今正是桃开盛开的时节,不瞒夫人说,庄子中还有几样好玩的物什,更何况人全走光了,只留老爷夫人二人在庄子中有何乐趣?如今庄子里有样新鲜事物,若是二位贵人有意,不妨晚上妾身拿出来让诸位好好瞧瞧。”能将陌生的人聚在一起,还是这个讲究身份与地位的时代,玲珑想不出除了麻将之外,还有什么值得大家聚在一块儿玩耍的。
这也是被逼得没有法子了,灵机一动间想出来的,这两夫妻一看就不像是善茬,她是开门做生意的,虽说如今岳承宗有了势力,她也不怕这两夫妻想在此处来硬的,但若是能将人哄得好,自然要尽力哄着些。
那妇人笑了笑,回头便冲身后紧皱着眉头的丈夫看了一眼,这才转头冲玲珑道:“夫人所说的可是那洗脸?如今整个荣庆已经无人不知夫人此处洗脸的神奇之处,不瞒你说,这趟过来,我可是要见识一番的。”
好在这妇人还算是通情达礼的。玲珑心下松了一口气,一边笑了起来冲身边的丫头们招了招手,一边上前要扶了这位赵夫人就笑:“赵夫人说的是哪儿话,这洗脸一事儿赵夫人这样的贵人头一回,自然这趟不收银子,算是给您的见面礼。妾身所说的新鲜物什,可不止是洗脸而已,而是老爷与夫人包管都会喜欢的!”玲珑说到这儿,不止这妇人有些吃惊,就连那原本一直严肃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的中年男人都好奇的挑了挑眉头。
几个丫头见机的过去开始招呼着这赵氏一行人的马车往庄子里驶,玲珑一边陪在这赵夫人身边,一边与她介绍一些庄子中自己弄出来的特色:“妾身给老爷夫人安排的,是在山中最高处的房间。那儿不止是环境清幽,无人打扰,而且除了房中另接了温泉管之外,外头大大小小还有单独的池子,其中有能养生的中药温泉池,亦有长泡之后可使身体恢复的美容池,更有一些常泡后能使肌肤如少女般光滑且有美白功效的羊乳浴池,这些都是不另外收费的,且里面有人侍候着,夫人只要喜欢哪一种,单独去挑便成了。且小楼中备有鞋袜与帕子等物,都是干净的,床被等每日都会有专人上来收换之后洗一次,房间打扫的也有人,山下亦有厨房,若是需要什么,夫人只管吩咐一声,便能送到房里……”
那妇人津津有味儿的听着玲珑介绍了一大通,眼睛里倒真正是露出兴味之色来:“听夫人这样一说,倒确实是让我心痒难耐,不知这池子泡完,当真功效有那般好?”
“只要赵夫人试过便知。”对于这一点,玲珑倒是有些自信的,常泡温泉本来就是对人体有好处的,加上玲珑弄了这么多名头以及感官上看着都十分厉害的池子,泡在里头的人不管有没有实质的效用,可其实心理上是本能的会信上几分,只要泡温泉的人一信,自己便会说服自己了,到时再另上一丝的效用,便会被自己催眠成十分的效果,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也是玲珑的温泉庄子,如今越来越出名的原因。
“那我倒要好好感受一番了。对了,不知夫人庄子中除了厨房之外,还有……”那妇人剩余的话没有说出口,但玲珑已经看得出来她的意思,许多人头一次到她这边时,自恃身份高贵,很多都带了自家下人与厨子等来,就怕外头的吃食比不上这些达官贵人自己家里来得精致,还有就是怕外头的会有人暗害,因此出门一趟行头带得十足,对于这样的情况,玲珑也算是颇有经验了,当下就道:
“这一点请赵夫人放心。除了庄子中有厨房之外,其实夫人等下住宿的小楼中厨房等物亦是应有尽有,若是需要蔬菜等物,可向外头购买或是庄子中购买就是。庄中鸡鸭鱼肉之类的都是有的,除了可卖活物之外,另外庄子中其实还有烤羊烤鱼等,若是夫人想尝尝鲜,不妨早些派人说一声儿,等到了时间点,厨房的人便会送上去。”
她这样一说完,那赵夫人自然眼中异彩连连,显然颇有些期待了。
这两夫妻马车被赶到庄子里专门存放马车之处,自然便只有步行上山,一看这两人便是养尊处优的主儿,走几步路这两夫妻额头都沁出了大片汗珠来,不像是时常运动的人,难怪两人看着都是脸色苍白,半点血丝也没有,幸亏有山中的温泉勾着这两人的心,这两人还没有开始喊累,再加上周围环境确实不错,造型新颖的小楼别出心致,看得这两夫妻越发有些期待山中的楼房,因此才强忍着没有喊累。
玲珑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想着要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法其实是准备软轿,供这些贵人们乘坐上下,但如此一来可是个体力活儿,玲珑可舍不得让庄子中的人来干这个苦差事儿,庄子一天到晚的这样忙,要多接几趟活儿,恐怕累也要将人累死一堆了。她开始想到前世时自己去那些名胜古迹爬山时的情景,除了偶尔与人说两句话打发劳累之外,更多的好像就是拿着相机照山中的各色美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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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有事
这山里的景色经过人工雕琢自然不差,若是能有相机,恐怕照完不用修片已经胜过前世不少优美风景了,可惜此时没有相机,否则还能让人打消一些爬山之苦。玲珑想到这儿,顿时眼睛亮了亮,她这会儿脑了里涌出一个念头来,虽说此时没有相机,但她还能找人画画儿啊,可以仿照前世时相机的缘故,专门让人会画画儿的人停在山中各处,到时直接将这些贵人们上山时的神态画出来,就算到时有人走得累了,可一旦能用这种新颖的方法将他们的身影留下,这些人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得还有人会喜欢多跑几趟以多留几张图像!
一想到这儿,玲珑顿时眼睛发亮,她已经想好了,一张图若是按照前世时的沙龙照算,怎么也要收个几十两银子左右,毕竟这可是纯手工打造,又费墨水不说,还费人力,这个数字听起来是高了些,可到底画的是这些贵人们的身影,相对来说便如同独特的个人照片一般,来这儿的人大多都非富即贵,这些人肯定不会吝啬于掏一点儿银子的!
没料到眨眼间竟然又多了一条财路,玲珑不由笑得更是开怀了些,亲自将这对夫妻送上山里的房间之后,看到这夫妻俩进了屋之后便惊叹满意的神情,玲珑想着自己的念头,以及之前准备想做的麻将牌,也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因好像找到了要忙的事情做,她这会儿也不觉得腰酸腿涨了,赶紧往自己的小楼方向跑,一边又着人去唤岳承宗回来,一边则是开始回忆起刚刚那对夫妇的容貌来。
等到回了自己小楼时,等了多时的姚氏这会儿还在院中坐着。不过脸上神情看着有些不耐烦,看到玲珑回来时,她眼睛一亮,连忙便道:“刘氏,你赶紧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但这会儿功夫玲珑正忙着自己的事儿,哪有空搭理姚氏,听到她这样一喊,冲她笑了笑,往屋里去的脚步却未停:“婆婆。我现在正有要事,若你有什么事儿,等会晚些时候再说吧。”
她说完这话,冲姚氏笑了笑,这才赶紧进屋让人准备笔墨纸砚了。
姚氏看到玲珑说完头也不回的便进屋里去了。顿时气得心口儿发涨:“反了天了!”一旁岳继祖满脸不耐烦的拍着姚氏的背,一边心不在焉的往屋子方向看了一眼。又想着刚刚玲珑不理不睬自己的行为。顿时心里冷哼了一声,眼珠一转,索性埋头在姚氏耳边挑拨了起来。
玲珑一坐下来,先是将自己准备等下让岳承宗准备的麻将牌分别画了图案出来,这些东西倒是简单,她前世时虽然不一定很迷这个麻将。不过也会打,因此默下图案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再加上本来这些牌面儿就简单,因此没用到两刻钟的功夫。她便将这项工作完成了。
等到做完了这事儿,她才开始回想起那两夫妻的容貌来,玲珑前世时擅长的就不是国画,可因她前世时的兴趣爱好,自己也学过几年的素描,虽说已经隔了一辈子没拿过笔,但基本的常识还在,只是用毛笔做这事儿不太习惯,这会儿也没有铅笔,她索性让人给自己烧了一小截树枝儿来,先试着画了画,画废了好几张画纸之后,才大约找回了手感。
岳承宗以为玲珑派人过来唤自己是有什么事儿,急急忙忙的往家中赶时,玲珑已经用碳笔描了个大概的两个人物像出来了,一些花草树木等倒是简单,最困难的是在人物之上,她也不敢用笔太重,怕自己不满意要改,这样一番修修整整的,很快画面上倒映出两个人影来,这两个人影面庞虽然画得并不大,约婴儿巴掌大小,但眉眼却与之前那姓赵的两夫妻颇相,虽说这会儿因为笔的原因,再加上玲珑又多年没有画过这个有些出入,可比起此时的毛笔画人物像,她所画的人物无疑要鲜活了许多。
拿了碳笔给人物打上阴影,再加上一些饰物衣裳的装扮,原本六七分相似的人在这样的配衬下,立即便成了七八分的相似,至少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画的谁。玲珑最后再用让人调了彩墨依次给图案上了颜色,这才松了口气。
刚刚忙着时不觉得,这会儿一忙完,她才发觉自己的胳膊已经有些酸疼了起来,如今隐隐发颤,一旁丫头们看到玲珑的动作,忙都拥了上来,一边替玲珑揉捏着,一边俱都开口称赞了起来:
“夫人,您画得可真好,奴婢觉得比那些大儒也并不差了,这人看上去便跟活了般,比以往奴婢看到过的任何画都要像真的。”
几个丫头七嘴八舌的都称赞,俱是觉得神奇无比。这样的画风确实是新奇了些,可若说是要跟大儒们相比,玲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家那个靠的是功力,没有几十年的功夫,画不出那种意境,自己这个则是讨巧,许多人只要掌屋了画画儿的方法,只要习惯了这一套三维立体的画面与原理,几乎都能画得出来。
一个画的只是形,而一个画的是神,那又怎么能一样?可这会儿玲珑要的并不是扬名立万,她本来就只要靠个形便足够了,因此这群丫头们唧唧喳喳觉得新奇的样子,依旧让她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让人夸奖,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她刚想开口说话,门口边姚氏的冷哼声便传了过来:
“区区一个道妇人家,怎么能与大儒相提并论?一个妇人本该相夫教子才是正职,一天到晚只知弄这些不着调的,难怪如今还没个定性。”姚氏其实对于玲珑会画画儿的事也感到十分的惊奇,而且看她那样子,好像还不是第一次拿笔,她实在很吃惊一个妇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可是心里却猜着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当初在与玲珑来往中,教了她读书识字儿。
这个念头一涌入姚氏心头,她也不觉得玲珑有此才艺是值得她吃惊的事情了,反倒极其痛恨,只觉得这两人当初便勾搭在了一块儿,玲珑当时年纪小就能勾得自己的儿子对她如此掏心挖肺,难怪如今越大了,越不肯听自己的话!当下姚氏便如同找到了发泄口一般,越发看玲珑的目光就更加不善:
“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该谨记着自己为人妻为人媳的本分,而不是成天东奔西跑,我这个当婆婆的有事儿找你,排着队还说不上话,还比不上这几张纸值得你安份。”姚氏这会儿火冒三丈,鼻子都险些气歪了:“你知不知道该尊重长辈?从小没有父母教你,难怪如此没有教养,如今你既然嫁到了我岳家,我便来教你这什么叫长辈有令,不敢不听!”
一边说着,姚氏越发气愤,不知从哪儿操了个扫帚出来,这下子可将屋里的丫头们吓坏了。姚氏在这边虽然名声好听,可其实当家做主的哪个有眼色的看不出来究竟是谁?若真让姚氏打到了玲珑,这些丫头好不容易落进福窝,万一主子要是怪她们保护不力,到时将她们发卖出去,这样的兵荒马乱,恐怕再没有这样能有侍候正经主子家,且又工作轻松的好事儿存在了,说不得一卖就会被卖到那不干净的地方去,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将玲珑挡了个结果。
“这是在干什么?”玲珑本来想怒问姚氏一句时,外头岳承宗含了怒气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
岳承宗在路上就觉得不对劲儿,他的媳妇儿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他清楚得很,平日吃了姚氏的亏都不肯多告状的人,如果不是家中有大事儿,像上回遇着骗子的,她不可能派人来找自己的,尤其这回不是让他去门外,反倒是让他回家里来,岳承宗心中头一个念头便想着,是不是姚氏欺负玲珑欺负得狠了!
虽说有些不敢置信自己的老娘真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儿,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毕竟以前姚氏虽说不是一个性格多好相处的人,可也不像如今这副性情古怪的模样,岳承宗心头担忧着,果然一回来便看到姚氏提了扫帚要往屋里冲的情景,顿时心都直直的往下沉了去。
“宗儿回来了。”姚氏听到儿子的声音时,顿时心里一突,她想干什么,她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了,这会儿看到儿子回来,难免觉得心虚。
谁料她脸上心虚的表情却被岳承宗以为她是欺负过玲珑了,脸色便十分难看,没有理睬姚氏尴尬的脸色,岳承宗直直的进了屋里,几个丫头看到他回来了,都松了一口气,忙退到了一旁,或各自躲进厨房里头,毕竟主子家的家务事恩恩怨怨,下人们还是少听为妙,否则哪一天指不定就因此惹祸了。
“娘要不跟我说说,究竟今日出了什么事情,要让您拿着扫帚,动这么大的火气?”岳承宗这会儿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平静的日子姚氏不过,非要将事情闹得翻天覆地的。他脸上不怒自威,这会儿不再像以往看到姚氏般,总赔着笑脸,反倒露出几丝慎重之色来,虽说现在还在问姚氏因由,但他一回来便站到玲珑身边的行为,早已摆明了他的态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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