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寿辰(中)
果然,边上的李安悄声说,这就是左领军卫大将军程知节程咬金。
程知节无视施礼的李德謇兄弟俩,直接走到李业诩面前,“李家小子,听俺家娃说你身手很不错,老程今日想和你比试比试,来,我们就到那儿…”指着府门平坦处,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程伯父…”李业诩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位刚进门就要来挑场子的程家老人渣,又看看身后两位刚刚还一脸郁闷,现在又满是好奇神色的程家小人渣,不知道该不该接受程妖精的挑战。
若在这李府大门口把程妖精打的落花流水,明天整个长安城一定会传遍,说代国公府太欺客了,把上门来祝寿的人都打翻在地…好像不太合适…
其他人也都一副好奇想看热闹的八卦神色,李业诩的父亲和叔父也是如此,连府里的下人们也有往这边聚集的迹象。
“程老匹夫,今日你是来给老夫祝寿的,还是为难小辈的,”身后传来李靖的笑骂声音。
程知节一听,马上换了张面孔,笑嘻嘻道,“李相莫恼,我只是和贤侄开开玩笑罢了,李家贤侄,是不是…”说罢,得意地扬扬头,一副挑衅的样子,对李业诩挤挤眼,挑挑眉,伸出毛绒绒的大手,拍了李业诩肩膀一掌,走进府门。
程知节大力一掌下去,本想看李业诩吃不了掌力出丑的模样,却觉李业诩身子根本无任何反应,竟是十分好奇。
不过没等他询问,就被李靖拉进了府中。身后的程处默和程处亮也像他们的老子一样,每人伸手拍拍李业诩肩膀,走进府门。
祝寿的人员陆续而来的,李业诩认识的有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右卫大将军候君集,…还有不知何职的长孙无忌,魏征…
房玄龄只是站着含笑注视了一会李业诩,没说话,就进府去了。候君集则一脸兴奋之色,把李业诩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了半天练兵之事…而长孙无忌和魏征则只和李业诩父亲打了招呼就进了府内,对李业诩直接无视。
不认识的大佬更多,左卫大将军柴绍,左武卫大将军、后来变作门神的秦琼,右武卫大将军史大奈,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还有文臣王珪、温彦博、戴胄、岑文本、孔颖达等…人太多了,且一个主人后面还有几个捧着礼物的随从,到后来,很多人竟然名字都记不清了。
代表另一门神尉迟敬德而来的尉迟宝琳则和李业诩勾肩搭背作亲热状,盘问了一番李业诩这段时间失踪的原因,没问到确切的答案只得悻悻地进了门…
李业诩看到这些名人,有些恍恍然的感觉…放在后世难以想象,自己爷爷的生日宴会,整个国家的要人都往家里挤…是什么样的一副场景。
天黑了,客人已经大部分来齐了,已经好一会没人来了。李业诩打拱作揖站了半天,笑的脸部肌肉都有些痉挛,看看自己的父亲和叔父,比自己更狼狈,身子都快站不直了。
“父亲,叔父,你们先进去吧,就让孩儿和安叔再稍候片刻…”看两位父辈身子有摇摇欲坠的样子,李业诩有些不忍心。
“那,翼儿,我和你叔父进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在这儿再迎候一会…”
李德謇兄弟两个如释重负般逃进府去了,看来这迎客的活不是那么好做的。
竟然没看到李世绩的影子,悄声问边上的管家李安,李安小声地告诉李业诩,不只李世绩,还有李靖的一个兄长和弟弟因在京外任职,任中不可擅离职守,所以都没来,只是派其家中另人过来祝寿,并送来礼物。
来的宾客渐渐地少了,一会,李业嗣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大哥…”
“翟儿,你上哪儿去?怎么没看到你?”这李靖的寿辰,回来后一直没看到李业嗣的踪影,李业诩本就有些奇怪。
“我不想看到父亲,所以就躲起来了…”
“为何?听祖父说,父亲近段时间常回家来了?”
“还不是前些日子到弘福寺向那僧辩法师讨教佛法,却被僧辩说的羞愧而逃…”
“为何呢?”
“大哥,我也不太清楚,好像说是因为你的缘故…父亲…他一回来就对我说教…我只好躲起来,不见他,”李业嗣撇撇嘴,看来对父亲有太多的不满意,又换了副嘴脸,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听说你要定亲了,是不是…?”
“你听谁说的?”
“娘罢…”李业嗣撇撇嘴道,“大哥…”
两人正说间,府外过来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和先前这些高官豪华的马车相比,显得有一些寒碜。
李业诩和几名家仆都有些惊异地看着,不知还有何方人士前来,李业嗣也好奇地望了过去,后面想问的话也忘了说。
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年纪稍大,一个颇为年轻,远远望去,年轻的那个有些面熟,李业诩心跳有些加。
两位姗姗来迟者朝府门走来,赶车的家丁手中捧着礼物一样的东西。
走近了,李业诩看的仔细,年长的不认识,年轻的正是郑燕。
今天的郑燕依然是一身男装,俏丽中带着些英气,刚毅中还有些妩媚。但看清李业诩站着时,竟有些不自然起来,脚步都没有了刚刚的从容。
李业诩慌忙走下台阶上前行礼,“见过郑伯父,见过郑姑娘…”
“贤侄莫多礼,代国公寿辰,某本不敢来打扰,可是…”郑德通仔细打量着李业诩,又看了看边上的爱女,脸上神色挺复杂,生生的把下面的话忍住了。
“伯父快请进府,”李业诩把郑德通迎进府,看着跟随在后面有些羞涩的郑燕道,“燕儿…”
“见过郑伯父,见过郑姑娘,”李业嗣在一边坏笑着说道,“嘻嘻…嫂子…我大哥在等你半天了,”又转身对李业诩道,“大哥,我在这儿再候一会,你陪郑伯父他们进去吧…”一声嫂子,把郑燕闹了个大红脸。
李靖虽使人往郑家送过请帖,但郑德通觉得未和李府定亲,未定亲前李府还不想声张,自家也位卑官轻,本不想来,但经不起爱女的一再劝唆,无奈之下只得来了。
郑燕是长时间没见到李业诩,知道李业诩会在李靖寿辰时回来,也就努力怂恿自己的父亲过来祝寿。即使自己父亲不来,她一个人都准备悄悄地来。心里虽然因李府与房府亲事受阻而对房淑有些愧疚,但更多的还是那份甜蜜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喜欢李业诩,芳心早系在李业诩身上,一段时间的折磨和思念下来,那份爱意越加的浓厚…相思成灾了。
本就是敢做敢为的姑娘,更不会去顾忌那些人言人语了。
李业诩领着郑家父女进府去,在吩咐家仆做事的母亲王氏眼尖,看到了立刻迎了出来,一番客套话后,笑眯眯地拉着郑燕的手,亲自安排父女俩的位置去了…
第三十九章寿辰(下)
李府中已是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吆喝、碰杯、喝酒、划拳的场景,各种吵闹声不绝于耳。
寿宴上的一些繁文缛节刚刚结束,酒宴已经开始,家人们穿梭着在端酒上菜。
李靖和张氏坐在上位,房玄龄、长孙无忌等这些都在李靖身边就坐,作为皇帝代表的李恪也被迫坐在上。来的客人多,前厅安排的都是朝中这些有名望地位的重臣。
这些人都还文雅,颇为斯文地喝着酒,聊着天,李恪有些安捺不住了,坐在背靠椅上顾盼侧目,可能是受后厅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吸引着,想找机会开溜。
在李德謇兄弟俩向李靖敬过酒后,李业诩和李业嗣也端着酒杯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向李靖和祖母张氏敬酒,说了一通祝福的话,兄弟俩一饮而尽杯中酒。李业嗣到底还年幼,看到这么多重臣有些胆怯了,敬了酒后就躲到一旁去了。
李靖也干了杯中酒,“翼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李靖站起身,把朝中的重臣,李业诩认识和不认识的文臣武将都介绍了一番。
众人都看出李靖对这个孙儿特别的宠爱,也惊讶于李业诩在人前那副从容的神色,无不例外地对李业诩称赞一番,说什么人中俊杰,栋梁之材之类的奉承话…李业诩也只得和每个人客套上几句,毫无例外地都敬了一杯酒。
长孙无忌堆着笑,在李靖面前说着称赞李业诩的话,但李业诩总是感觉这笑容很假,从长孙无忌眼里感觉到一丝别样…冷漠?恼恨?嫉妒?好像都有…但说不出具体什么感觉来。
魏征则是一副漠视的神态,李业诩打心底对这位以忠谏之名留存在史册上的贞观名臣报以尊重,但魏征好像对他并没多少好感,甚至连笑容也没表示上一个,让李业诩很感郁闷。
不过这郁闷的感觉马上没了,温彦博、戴胄等几位文臣华美的称赞之词,李业诩听着都有些飘飘然…真是佩服,这些文臣的口才真好。
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被马屁之声砸的,李业诩有些晕乎乎的感觉,正想告退,却被边上另一桌的候君集拉了过去,“贤侄,来,我敬你一杯…”候君集端着酒杯要和李业诩干杯。
李业诩这里的候君集还是有很好印象的,不论候君集最后下场如何,现在对自己还是挺友善的,给自己也有很多的帮助,可以说是现在的候君集是一名狂热的军棍,沉迷于军队建设的好战分子,对新事物有着非常好的接受能力。
李业诩也恭恭敬敬地和候君集干了一杯,又细声地聊了一些训练中的事情。
李业诩感觉边上有异样的眼光注视着自己,转眼看过去,却是李道宗。
李道宗看到李业诩注意到他,示意他过去。
李业诩和候君集告了声罪走了过去,向李道宗施礼敬酒。
“贤侄,听闻你得李相真传,文韬武略都不凡,择日,本王向你讨教一番…”李道宗干了杯酒,逼人的目光看着李业诩。
“不敢不敢,王爷所言折煞李翼了,翼才疏学浅,怎敢当王爷如此夸奖…”李业诩对这位战绩卓著的唐宗室名将也是非常的敬仰。
“贤侄莫谦虚,某曾多次听皇上在朝臣面前称赞你…当得起皇上称赞的官宦子弟,能有几人?”李道宗的目光依然不离李业诩左右。
“王爷再如此说,翼要无地自容了…翼也久仰王爷的英名,他日定要向王爷请教一番领兵之道…”
“哇哈哈…李家小子,来,和俺老程干三杯再说…”
李业诩正和李道宗说间,只听到耳边一阵猛喝,盖住了场上所有人的声音,却见程知节程咬金捧着一大杯酒,来到身边,当胸砸了李业诩李拳,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倒满,连干三杯,面不改色。
李业诩也只得陪着程老人渣喝了三杯,幸好这时候的酒度数都比较低,不然这么多酒灌下去,即使李业诩酒量还行,都要躺倒了。程咬金还想再来,却被及时赶过来的李靖挡了回去,让李业诩去后厅看看…
和众位前辈施礼后准备离去的李业诩感觉有人拉衣角,一看,却是李恪。
却听到李恪近乎哀求的口气说道,“业诩兄,我不想坐这儿了,我跟你去后厅吧…”说着不等李业诩答应,就向桌上的众位告了罪,跟在后面出了前厅。
后厅里摆了好几桌,正是那群纨绔的战场,老远就听到他们的狂叫声,吆三喝四的,一些人李业诩不认识,但叫的最响的还是程家兄弟…程处默和尉迟宝琳已经喝的东倒西歪了,还在那里高声叫着干杯。
看到李业诩和李恪过来,这些人渣冲上来要李业诩陪他们干几杯,李业诩豪爽地喝了几杯,直把这些已经喝多了的纨绔脸都喝绿了。
“业诩兄,你酒量可是越来越好了…”李恪在一边看李业诩喝了这么多酒,还是面不改色,不禁露出敬佩的神色来。这无耻的王爷也端起酒杯,以痛打落水狗的姿态乘胜追击,这些已经喝得差不多的公子哥们彻底趴下,稍微还有点清醒的干脆以上茅房为由,躲到一边去了…
“大哥,娘叫你过去…”李业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悄悄地对李业诩说。
“哦,好的,我这就去,二弟,你陪一下恪王爷和这些…”李业诩生生地把人渣这两个字咽回肚子里。
李恪也想跟去,却被李业嗣拉住了,一脸神秘地和李恪说着什么。
李业诩往李业嗣指的偏厅走过去,四儿站在门外,看到李业诩,稍稍有些不自然。
李业诩推门进去一看,里面有郑德通和郑燕父女、自己的父母亲,还有小妹李栎呆着。
李业诩进来后,王氏吩咐丫环四儿把粘着李业诩的李栎拉了出去,可怜的小姑娘,刚刚见着了最疼爱她的大哥,还没撒上娇,就被人拉走了,一脸委屈模样,李业诩答应一会再陪她玩才破涕为笑。
眼前自己的父母一副乐呵呵的表情,郑德通一脸祥和的表情,都把目光集中在李业诩身上。
郑燕在一边微微有些脸红,看李业诩进来,更是害羞了…
李业诩一听原来是在商议订亲的事,前些天李府已经派人到郑府商谈过此事,趁今日人儿都在,也再聊聊如何安排…
这时代婚礼程序讲究“六礼”,即:纳亲、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等。
李业诩听了一会,只觉得一头雾水,幸好这些事不要他操劳,自有母亲会安排…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往郑燕那些瞧,郑燕眼睛也偷偷地往他身上瞄…
王氏看着忍不住地笑,让李业诩陪郑燕出去说会儿话,他们自己再聊会儿天。
郑燕跟在李业诩后面走了出来,府上闹哄哄的声音还是没有平息。
李业诩带着郑燕走到一处比较寂静的园子里,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低着头满是羞色的郑燕。
“燕儿…”
“嗯…”郑燕抬起头,细细地看了李业诩一会,焉然一笑,“业诩哥,都很久没见到你了,模样都变了很多,你在外面很辛苦吗?”
“还好…不辛苦…”两人多日未见,李业诩心里也有些想念,“都习惯了…”说着灿然一笑。
“…有没有想我?!”郑燕迎着李业诩笑容问道,这笑还是让她有些眩晕的感觉。
“燕儿,我…当然想你了…”看着比自己稍矮一些的郑燕,李业诩的话语不自觉的满是柔情,“我说过,我李翼承诺过的事一定会做到的…”李业诩走到郑燕身前,握住郑燕的手。
“那天…你母亲…请人上门来提亲,燕儿…燕儿,我不知道有多高兴,”郑燕含情脉脉地看着李业诩,“业诩哥,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傻丫头,哪会有假…”
“真的?”
“…”李业诩用力地点点头。
“业诩哥,这些日子我又在练武了…还有…”郑燕细细地和李业诩说些这段时间的事儿,还有心里的那份思念…
李业诩满脸笑意,听着郑燕说话,偶尔插上几句。
末了,两人都停下话语,四目相对,长久凝视…
李业诩轻轻地把郑燕拉入怀里,慢慢地低下头,郑燕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少爷,少爷…老爷子唤你过去…”却听到李成大喊着跑过来…
“知道了,我就来,”李业诩悻悻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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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受到攻击?
几个月的训练下来,队员们学习了大量特种训练科目。
近身格斗技巧,练习的时间还是最多,队员们通过双人对打,多人对抗,格斗技术提高的很快。大多数队员都能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快有效地进攻对手,整个特战队的单身格斗能力已今非昔比,不夸张地讲,以特战队现在五十人左右的编制,若以徒手相博,击败一团普通士卒,那是丝毫不在话下。
李业诩还让队员们通过仔细观察,去现眼前熟悉景物的任何细微变化,从而现端倪。观察身边事物的这些变化,已经成了队员们闲时最热衷的活动。起初李业诩经常在一堆草丛里放几个馒头,队员们费半天神也找不到,但现在,无论把食物藏在训练营何处,队员们都会通过蛛丝马迹,想方设法地把它们找出来。
李业诩带领队员们,更多的时间是到营地外终南山的山沟里,进行中短途的拉练,让队员们学会野外潜伏和生存的技巧,学习不同地形和条件下,行进及进攻时的队形、渗透技巧、线路选择、行进方式、行进时周边情况的搜索、队员间的相互掩护、警戒等等,队员们有了初步的相互配合、协同作战的概念。
每个队员常规装备的武器和器械,如三棱刺、短刀、马刀、小弩弓等近战利器,或是特制弩、攀登索等辅助工具,都已经能非常熟练地使用。
小弩弓经过校准,近距离射击精度颇高,容易携带,相对于一样常规配置的弓,更受队员喜欢。用特制的弩射攀登索,也可以较准确地定位。队员们的攀登技术也提高的很快,利用绳索,可以非常轻松且不出声响的情况下,快上下训练用的城楼及山崖。
李业诩又重新分配了小组,原先的五个小队分成三个行动小组,每个小组十四名队员,组长的人选必须要有冷静、沉着的心态,在小组单独行动时是临时指挥官,暂时由各方面表现特别出色的赵永东、陈雷和吴二毛担任组长。队员则以各自擅长的技艺担负不同的角色,如箭术特别出众的队员在行动时负责掩护,就像后世的狙击手,行动异常敏捷的队员担负渗透的任务,而格斗术强的队员则负责正面攻击,但是队员们这种角色也会根据不同的任务情况随时变化。
夜半时分,李业诩带领人经常从窗户偷偷摸到队员的营房里,装扮成偷袭者攻击队员,提高队员们任何情况下的防范意识。也让各组队员们在晚上相互攻击对方的营房。起初队员们反应不及,常被作为攻击方的李业诩他们或者另一组队员杀个措手不及。队员们也才知道,原来窗户设计大,还有作平时攻击和防守训练之用。
几次教训后,队员们也学的精了,常在窗户及门处伏击,或者设置一些能报警的设施,放几个盆或者罐子之类会出声响的东西,有人进来不小心触及了,会出声响,而有任何轻微的声响,队员们都会立即做出快反应。
到后来,连李业诩进去要常被队员们现或者伏击了…
几个月训练下来,特战队已经初具模样…但离真正形成战斗力还差的远。
秘密训练营的特种科目已教习完大半,场地里的训练差不多接近尾声,更多的训练,队员间的相互配合,则要走出营地,进行各种环境下的野外生存和拉练,到外面广阔的自然地形中去熟练和完善。
李业诩最需要的是,在实战或者接近实战的模拟演练中锻炼和提高队伍的战斗力,并检验训练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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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业诩递交的实战训练计划得到了批准,李世民还特意叮嘱,一切以提高特战队的战斗力为准则,可以自主决定行动方式…但尽量避免出现伤亡情况。
十一月底,长安下了第一场雪。
雪下的很大,整个长安城及周边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白色世界里。
终南山上,更是白雪皑皑,很多地方大雪都快没膝了。
训练营里堆着厚厚积雪的训练场上,一群光着背,穿着短裤的汉子们列队站在雪地中。
他们已经站了近一刻钟了。
队员们刚刚在雪地里进行了一些单兵科目、跑步、格斗等训练,还有学习如何在雪地行走时掩盖痕迹。李业诩在进行各种训练时都要求队员们赤a$裸着上身,幸好队员们体格足够强健,训练的强度也足够大,在冰天雪地里也忍受的住寒冷。
前些日子刚刚制作好送过来的滑雪板、滑雪杖,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李业诩在场地上教授队员们如何滑雪。
训练场地足够大,能容纳几百人常规训练,现在只有这五十人左右在场地上,显得很空旷。
这些队员大多是北方人,一些原先就会滑雪,只是技巧上有些不足。经过李业诩指点,队员们良好的悟性在这个时候得到体现,只练习了一个训练天,大部分人已经能在场地上行走如飞了。几天下来,在场地上,树木间都穿梭自如了。
这场大雪还没融化,紧接着又一场更大的雪开始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训练场边上的两条小溪都结成了冰,悬崖上的瀑布也变成了冰瀑。
悬崖很高,从下面根本是无法攀登上去。
而这样大雪的日子,如此恶劣的天气情况,正是检验队员战斗力和意志力的好机会,李业诩的实兵演练计划开始实施。
午后,饱餐一顿的队员们只带了五天的干粮,带上自身的所有装备,身着白色的雪地作训服,用攀登索从悬崖上降了下去。
几十丈高的悬崖,堆积的冰雪,没对队员们的行动构成阻碍,队员们都轻松地落到崖底。
崖上的瀑布在崖底汇聚成潭后,沿一条小河流出去,而小河边伴随的,刚是一个狭长的山谷。因两边山势较高,遮住了大部分的日照,山谷里只长着一些低矮的草和灌木之类,入秋后都已经衰败了,此时山谷被大雪覆盖着,显得很是平坦。
穿好滑雪板,戴好防风帽,利用山体的落差,队员们风驰电掣般地出了山谷。此时队员们不知道,这一走,他们就告别了训练营,以后日子的训练都在野外度过了。
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山谷外面,田野丘壑、沟渠道路都被白雪掩埋,竟似平地,四周都是一片白茫茫的景色,分不清东南西北。
在山谷外面集合后,李业诩教队员们利用雪堆积情况和四周的树木,山体走向等等可以观察的情况,再结合手中的指南针和望远镜,判定方位和方向。
厚厚堆积的雪,掩埋了所有高低不平的沟壑,虽然影响方位的辨认,但也为装备了滑雪板的队员们提供了便利。
这种天气下,如果用马,行走将会是非常困难,若是徒步,那差不多是寸步难行,而滑雪则是最快的行进方式。
李业诩带着队员们往北滑行,一路不断地修正方向,克服行进中的困难,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滑行,长安城雄伟的城墙隐约在望了,而队员们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天已经快黑了,长安各城门已经关闭。
找一背风的山坡,队员们停下休息,补充食物,恢复体力。几名队员潜伏在雪地里警戒作为暗哨;一部分队员则分散在四周,游走警戒。
队员间轮换休整。
待队员们都休息好,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李业诩带着队员们往灞河边的右卫军营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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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右卫军大营。
营房空地及训练场都堆着厚厚的雪,进出的道路也基本都被雪封住了,虽然白天偶尔有马儿艰难地从城里来传递消息文书之类的,但马匹一过,雪一下,风一吹,马蹄印就不见了踪影。
这些天士兵们虽然也偶尔训练,但大多时候在营房里抱团取暖,高级别的军官都呆在房内烤火。
天黑了,士兵们都在营房内睡觉了,巡逻的士兵也没有了,值勤的也都抱着刀和枪,躲在什么避风的角落或者干脆躲在房内生火取暖了。巡逻值勤的将校和士兵平时还不敢懈怠,怕被上官查哨时逮住问罪,但这种天气,他们知道根本不会有人来查岗。
雪又开始下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雪花轻轻飘落的簌簌声响,整个右卫大营都进入了梦乡。
悄无声息地,从大营围墙外面翻进来一群人,皆着白衣白帽,进入营内稍一停顿,快滑行,分头散开,融入雪地里,一会就不见踪影。
最外侧的一个哨房内,巡逻的士兵都呆在一起烤火取暖,值班的军官温了一壶酒,和几个士兵一起喝。平时军营里不准喝酒,而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即使被上官看到了,也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责罚他们。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都在数落着这鬼天气。
冷不防一阵寒气吹了进来,门和窗同时被打开,如鬼魅般冲进来几个全身裹着白色,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哨房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群白色的人影,头上遭到了重击,就失去了知觉。
另几个哨房内情况大同小异,没有出任何声响,连这些兵士手中的酒杯都不曾摔地,被人接过后稳稳地放在桌子上。
当值的一名右卫将军,睡梦中隐隐觉得房中有人进来,还未来得及出声喝问,就被人锁住颈部,手脚被制住,出不了声,也无法动弹,嘴巴被塞了块布,有人用绳索三下两下把他捆住,扔到床底下。
这名右卫将军纳闷,有敌来袭,外屋的亲卫怎么没有任何反应。他哪里知道,那些亲卫也在无声无息中被一一制服,像粽子一样被捆着扔在一起。
右卫军营中的一些高级军官也是同样的下场。
这伙人中领头的作了撤退的手势和暗号,所有偷袭者翻过围墙,快离去。营地中留下的痕迹都被抹去。其实这种天气,雪一下,第二天雪地上什么痕迹都不会有。
换岗的士兵打着呵欠来到哨房接班,推开房门,马上呆住了,里面的所有人都被捆着,嘴里塞着布条,在那里哼哼哈哈。好一会,换岗的士兵才反应过来,惊慌地冲出门,用颤抖的声音语无伦次地大声喊道,“快来人哪…我们受到攻击了…有人袭击我们…”
整个右卫大营顿时像炸了窝一样…
第四十一章 玩的过火?
天隐隐有些亮了,时间接近黎明时分,雪已经停了。
长安城外,浐河边,先一步抵达这里的李业诩站在一座凉亭里,集合陆续返回的手下队员。
所有队员们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这个约定地点集合。
一个晚上的行动成果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李业诩带着队员们避开右卫营地大门的哨卫,翻墙进入军营后,各小组按预定的方案分头行动。没有惊动营中巡逻的士兵,于无声无息中,如入无人之境般潜入各营房,打晕或制服了军营内的当值哨兵。又潜入一些高级将领的营房,把他们一一捆绑擒获,顺带也撂倒一些其他军官。已方是零“伤亡”,没有被对方俘获及掉队、迷失方向的队员,甚至没有被人觉行踪。
干净利落地完成行动,大闹了右卫大营后,颇有成就感的特战队队员们,在李业诩带领下,花费近半来个时辰,在寒冷的雪夜里,借着雪地的微亮,摸到离右卫大营稍远的左领军卫大营里,又如法炮制了一番。
只是在左领军卫大营内的行动没有像在右卫大营内那样顺利。这帮队员都是从右卫营中选出来,对右卫营地非常熟悉,攻击各个目标是有条不紊。而在左领军卫营地,队员们要侦察摸清情况,还要抓住几个俘虏问询一番,才找到各自的目标。队员们行动时,曾都被对方现,甚至有几位队员被对方缠住,在接应队员相救下才脱险,且并没有完成所有的任务。
队员刚离开左领军卫大营不远,营内就有动静,反应过来的士兵们四下出动搜寻袭击者了。
但此时李业诩带着队员们已经安全撤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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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气如此的恶劣,队员们也奔波了一整夜,但到指定地点汇合的队员们都是一脸激动。
虽然在左领军卫营地的行动稍稍的有些让人遗憾,但这次演练总的来说还是挺顺利的,出乎他们的意外。
也是大大出乎李业诩的意料之外,想不到号称精锐的大唐十二卫军队之中的右卫和左领军卫大营,防守竟然如此的薄弱。
李业诩猜想可能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冰天雪地的,且长安附近又无战事,士兵们都大意,防守也松懈了。但对于一支几千上万人的常备军来说,被他们这支只有五十人左右的队伍如此轻松地扫荡,也是太不应该了。
队伍集合清点完毕,熟悉此地地形的郑仁泰带着队伍来到一座不太高的山上,那里有一个天然的洞穴,可以暂避风雪。
一路交替警戒掩护着,以战斗撤退队形来到山洞里,沿路抹去雪地里行走过的痕迹。
洞口设置好伪装,在洞外布置了三个明哨,四个暗哨,其余队员进洞内休息,放哨的队员每半个时辰换岗一次。
找来一些柴禾,生火取暖,抓紧时间补充食物和饮水。
从营地出到现在,已经是一个下午加一整个晚上了,队员们却没觉得疲惫,反而都是满心的兴奋。初次的实兵演练,战果如此的不错,在两卫过万将士的大营内,来去自如,竟然没费多少力气就闹的对手人仰马翻,每个队员都露出骄傲的神色。
李业诩给队员们总结此次行动的经验,讲解成功的地方和不足之处。
“此次演练还算顺利,按照预定方案攻击假想的敌方大营,行动过程快有序,相互间配合默契,各组进攻路线安排合理,几条撤退路线经过精心设计…”
李业诩说,这次行动如此顺利,这其中有天气的缘故,天降大雪,且又无战事,军营中士兵都放松警戒了,才让我方有机可趁。若在战时,营中士兵全力提防我们,那这样的攻击行动根本不可能有如此轻松…
虽然行动的成果还算不错,但在这次行动中也有很多不足。
这次行动的目的是袭击敌方军营,在尽量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刺杀或制服敌方主将,模拟烧毁对方营帐。如果按严格的标准来说,袭击右卫营地的任务是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但进攻左领军卫营地的行动却暴露出了很多问题…
“你们都是从右卫军中出来的,对右卫大营的布防结构及各团营驻地,甚至主将的营房都非常熟悉,因而在右卫营中的行动异常快、成功。而左领军卫军营你们不熟悉…”
李业诩指出,队员在进攻左领军卫大营时,面对并不熟悉的营地情况,没有按事前的要求完全摸清情况,审问俘虏时也没有分开分别问询,这是经验欠缺的体现…没有有效查明对方主将和高级军官身处地,甚至没弄清楚对方有几个哨房,有队员就盲目出击…以至不小心惊动对方的士兵,虽然制服了现我方的对方士兵,但这是非常大的失误,也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万一对方的士兵大气叫喊,被营中士兵现,那我方人员就成了瓮中之鳖。身处敌方大营时被现,被敌方追捕,即使队员们身手再好,面对几倍、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敌人,不要说完成任务,即使要全身而退,都是不可能的…很可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而且我们的很多手段都未在攻击中使用,甚至武器都未出鞘…这次演练不能说很是成功,”李业诩的话如一盆凉水扑在队员头上,把队员们都说得清醒了,“接下来几天我们还会袭扰其他几卫的大营。经过今晚的闹腾,他们定会大加防备…要完成有效进攻,定是非常困难了…接下来,所有人都说说自己的体会…”
苏定芳和郑仁泰也分别说了自己的意见,表示同意刚才李业诩的分析,也从另外方面分析这次行动中的得与失。
一些队员也讲述了此次出击行动中自己的进攻理念,还有和队友相互配合的行动特点,自己和队友在行动中表现的不足之处…
这时陈雷站起来说,“总教官,我们攻击左领军卫大营时,在主将营房内制服了一名高级将领,据面被我们制服的亲卫讲,好像是左领军卫程大将军…”
陈雷兴奋地讲着,而李业诩心里却暗叫糟糕,这下可是捅了大篓子…惹上这个老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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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上,右卫和左领军卫大营送来两份密报,上呈给李世民。
李世民看了后不禁勃然大怒。
散朝后留下李靖和新任的兵部尚书候君集,怒气冲冲地来到两仪殿中。
李世民沉着脸把两份密报扔到李靖和候君集面前,“你们看看,看看…同一个晚上,右卫和左领军卫大营被人攻击,主将被人家擒获,攻击者来去自如,没有人知道攻击者来自何方…”李世民看着候君集,“特别是右卫军中,大部分高级军官都被制住,军营防御如此松懈。你候君集常在朕面前说,右卫军如何的骁勇善战,可你看看,现在如何?你刚刚离任才月余…”
“陛下,老臣知道一定是李翼和他的部下所为…这小子胆大包天了…”李靖对着李世民一礼道,虽然李业诩那份演练计划得到李世民的允许,但李靖还是怕这么大的动静惹恼了李世民。
“朕知道定是他们所为,这就是李业诩向朕提出的实兵演练计划的一部分…”李世民看了李靖一眼,缓下了口气,也有些怪自己,没有把这个演练计划透露给各卫的主将,以至弄得这么狼狈,让他都有些觉得颜面扫地。
“陛下,这也说明,训练了半年多的特战队已经具有了不错的战斗力,”看到李世民没有责怪李业诩的意思,李靖放下了心,更有些得意,这小子终于没给他这个祖父丢面子,狠狠地教训了一下这些平日里异常张狂的领兵将领们,但嘴上却还是为他们开脱,“如此大雪天气,一般军队都会疏于防御,更不要说现下没有战事的京城外,被这小子得手也是情理之中…”
“药师此言差矣,”李世民还是一脸愤愤的神色,“药师北征突厥,不正是如此冰天雪地的时节吗?且胡地比长安天气和环境更是恶劣百倍,面对凶残的突厥人,你李靖都能做足防范措施,没让突厥人的任何一次偷袭成功,反而多次成功偷袭突厥营帐…只能说,是我们领兵将领没有战防意识,平时战备训练不足,唉,我们现在的军队没有非常好的训练,战斗力下降了…”李世民长叹了一口气,“离北征突厥时候,才过去大半年啊…”
“陛下,臣不敢为自己推脱责任,请陛下责罚…但臣同时也为陛下感到高兴,半年多的特战队练兵终于有了成果…”候君集刚刚被惊吓出一头汗水,现在也不知该为原先自己部下如此无能而自责,还是要为军中出现一支这样的军队而高兴。
李世民脸色稍稍的好转,“李业诩果然没有辜负朕对他的期望,当日他曾说,需要一到两年时间才能成军,朕看啊,现在的战斗力就不错,能在右卫和左领军卫军中来去自如,制服两卫主将,且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当是精锐之众…”
这里殿外传报,左领军卫大将军程知节求见。
程咬金一脸懊恼地进殿来,走到李世民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左领军卫程知节叩见陛下…”程咬金抬起一张有些涨红的脸,“陛下,臣御军无方,请陛下责罚,昨天臣去巡查军务,因大雪宿在左领军卫军营中,结果在半夜被人偷袭,连臣都被人制住…”
程咬金满脸羞愧,地上有条缝真想钻进去。戎马大半生,提着脑袋在战场上不知冲杀过多少次,也时常在众宿卫将领中吹嘘自己是如何的英勇善战,没想到这次阴沟里翻船,在自己的大营里,大半夜时分被人家从床上拎起来,没反应过来就被击晕,还被人绑起来,丢到床底下去了…但他却连对方是何样子也没看清,只隐约见到一些模糊的白色身影…真是奇耻大辱。
他更知道,这种情况更是异常严重的失职罪,战时可是要被砍头的,不知皇上知道了会如何处罚。所以一大早就使人送来密报,安排好昨晚被袭的善后工作,及营内的防卫和对敌搜索后,就急匆匆地进宫向李世民请罪来了。
“平身吧,朕已经知道了…”李世民面色平静地看着站起身来的程咬金,“你可知晓是何人偷袭?”
程咬金一翻白眼,挠挠头,“臣也不知道,只听哨卫讲,这伙人全身都是白色蒙住,只露出两只眼睛,他娘的…”程咬金不自觉地吐了句粗口,“这些鸟人竟然没留下任何线索…可是也奇怪,并没有任何人被杀,他们只是把人捆绑起来…扔床底下…而堆放粮草的库房外,放着一堆柴草,还有火石…”
“他们只是告诉你,若是战争时,你方主将已经全部被俘或者被杀,粮草、营帐也被烧了,你想结果会如何?”李世民瞪着程咬金看了半天,直把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妖精看的心里毛,“你先下去吧,朕自会处置的…你回去告诉军中士兵,加强戒备。”
程咬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有些莫名其妙,如此不可饶恕之大罪,皇上对他竟然不加以责罚,也没让人追究调查…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皇上知道是谁搞的鬼?
或者还是皇上派人做的?
想到这,从来不知道害怕的程咬金也不禁心里毛…
只有边上的李靖暗暗叫苦,心里在大骂李业诩,这小兔崽子,玩的太过火了,竟然把这个军中无赖都绑起来扔床底下,不知道这火爆脾气的老家伙知道情况后会如何报复…
[bookid=name=《长安泪》]
第四十二章 小子,你放手玩吧
李世民踱着方步,沉思不语。
一旁的李靖和候君集也都不敢吭声,但两人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心情。知道李世民不是因为李业诩如此鲁莽而怒的李靖,心情有些轻松。
而候君集则一脸沉重的表情。虽然殿内生有炭火,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寒,不知道李世民会如何处置这些失职的各卫主官,还有他这个刚刚上任的兵部尚书。
李世民终于停下脚步。
“君集,你传令下去,嘱各卫加强戒备,防止有人偷袭…但对于受到攻击之事,不得过于张扬,不得传于军外…”李世民停顿了会,犹豫着才说,“对来犯者…只准生擒…”
“是,陛下,臣明白…臣先告退…”
李世民看着候君集走出殿外,转头问李靖:“药师,你看李业诩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不简单啊!”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陛下,这小子只不过是侥幸,若各卫加强戒备,再攻击定是没有如此轻松成功的…恐怕没有机会得手了!”
“作战时,天时,地利,都需要掌握利用,而李业诩这次突袭则充分运用这两者…不能说是侥幸,而是有头脑!”李世民指指自己的脑袋。
“陛下,臣觉得,这小兔崽子这样做有些无法无天了…依臣看,不能如此闹腾了,不然,军营中会被闹的人心惶惶的…”
“无妨,朕当初同意李业诩的实兵演练计划,并且不照会各卫主官,就是有意让他练兵,同时也磨练一下各卫的战备能力…如今看啊,我们军队暴露出来的问题很多啊!”
“军中是需要加强各方面的训练,征战未停,防备不能松懈…”对于右卫和左领军卫中表现出来的弱点,李靖也很是感觉愤愤,若是战时在他领军下,出现如此情况,那定有一部分人要倒霉了,“陛下,军中需要进行一些动作…”
“言之有理,朕早有此想法,你看这样行吧…”李世民和李靖悄悄地商议一番…
“陛下…臣觉得可行,只是这小子…”李靖心里其实乐开了花,“陛下不责罚李业诩了?”
“朕为何要责罚?”李世民看着故意有此一问的李靖,露出了古怪的笑容,“若各卫有戒备情况下,还能得手,朕必有嘉奖…不知这臭小子接下来袭击目标又是哪一卫了?”李世民说着,又闷哼了声,“朕倒想见见这小子了,很久没和他聊聊家常了,只是现在不知他们身居何处…药师你可知他们的行踪?!”
“臣推测,这几日,这小子定会回府来找老臣,到时臣会告诫他一番…”
“唔,你若见到他,就让他进宫来见朕吧,有什么事儿需要协调处置的,也由你去1办…你也下去吧,”李世民挥挥手。
“是,陛下,老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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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寒地冻的日子里,行人稀少。
被人袭击的右卫和左领军卫都派出了侦骑四处巡查,但方圆十里内,竟然没有现任何异常的踪迹。
一整个白天,李业诩带着队员们在山洞里轮流休息睡觉。设置了三道暗哨,每道暗哨两人,因为天气寒冷,队员们每半个时辰左右就换一次岗,队员们潜伏在雪地里,一身雪地的潜伏伪装,即使走近了,也不会被人现。
山洞口用树枝和雪做了伪装,通往山洞的小路,也用树枝和雪做成了一串看上去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路障,还有一系列的机关和陷阱。不熟悉环境的人,根本不会上这儿来,也现不了这个山洞。即使熟悉环境的人,遇上了几个路障,也会知难而还,若还一意孤行要上去,那机关和陷阱将会以非常狂热的形式迎接他们,当然还有隐藏的哨兵…
虽然也曾有军中巡骑往这边来,但都在山脚下止住了脚步,谁也不愿在这种日子里往大雪堆积的山上来。
两个白天和黑夜在平安中度过,队员们都养足了精神,补充好食物,体力也恢复如常了。
天又近黑了,李业诩召集队员介绍了今天晚上的行动攻击目标。
各人检查好自身的装备,清理干净山洞内留下的痕迹,依次下了山。
途中不断变换着队形,保持着相互警戒和呼应。雪地滑行的度挺快,不久就溜到长安城墙下,三大门楼边。各城门早已经关闭,城楼上也静悄悄,只有几个城门楼附近有偶尔巡逻的哨卫经过。
长安外城城墙高达十数米,除非长个翅膀,变成鸟儿,或者是神仙才能飞进去,对一般人来讲,面对如此高大的城墙,只能望墙兴叹了。
但队员们手中有攀登索,用特制的弩弓可以射百米远,射高也有三四十米,且定位也比较精确,要登上城楼并不是难事。
攀登索一头有抓钩,覆有除音的棉织物,抛掷到城墙或者山头,可以轻松地抓住而不出很大的响声。
队员们看着高高的城墙,兴奋之余又有些紧张。毕竟这不同于平常的训练,这是帝国都的城墙,上面有巡逻的士兵,五十多名队员要快地上去,不被现,还是有难度的。
已经快半夜时分,李业诩指挥队员们选择了几处比较僻静的地段,射了几支响箭静听一会,城墙上没有反应。
李业诩随即下达了射攀登索的指令。
射手调整好弩的射程,射高只比城垛口多上一点,射的太高的话落点不易掌握,且容易出大的声响。索上的利爪子紧紧地扣在城墙上,用力拉几下,非常牢固。
每条绳索分别有一名队员开始攀登,余下的队员则拉着弓,箭上弦,警觉地注视着四周及城楼上的情况。
很快,各位置打先的队员上了城楼,出安全的信号,并在城墙上作好警戒。
剩下的队员每根绳索两人一次,保持一定距离向上攀登。
这十几米的登高对他们来讲实在是小菜一碟,一刻钟左右时间,所有队员们都上了城墙,分散在周边。
按事先布置好的任务,李业诩、苏定芳和郑仁泰带着队员分三组去袭击安化门、明德门、启夏门城楼上的守卫,李业诩亲自带着队员攻击守卫最多的明德门城楼。
三人分别带着队员潜行到门楼位置,在稍远处隐身下来。
门楼上守卫的士兵并不多,大部分守城的士兵都在门楼下的营房内。
待巡哨的一队士兵出去后,李业诩带领队员们悄悄地摸到门楼外,几名队员警戒,另几名队员悄悄地隐身潜行到门楼的上面,侦探好情况。攻击命令下达后,队员们快冲入门楼内,干脆利落,转眼之内就把剩下并不多的几名士兵制服了。
门楼上正烤火取暖的士兵们甚至没机会看清这些从天而降的神秘人长的什么样子,就被打晕了塞住嘴巴,捆了起来扔在一旁。
其他两个城楼为得手的信号。
见攻击得手,李业诩出撤退了指令,队员们很快地从城楼上滑到城门外,与在另外两城门楼完成袭击任务的队员们会合,快撤离。
而李业诩带着李成和李万,则往自个府里赶。他得回去向李靖汇报一下情况。这袭击守城营房的事情虽然曾写在原先的计划上,但一会闹将起来,可是大事了,得要去说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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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空寂无人,偶尔有几队巡逻的士兵和打更人走过,三人隐蔽前行,轻松地避开。
很快来到府门外,李业诩带着两忠仆来到一僻静处的围墙,翻墙进入府内,吩咐李成和李成在外守着,自己进了李靖的园子。
已经是后半夜了,李靖的书房内还点着灯,李业诩上前敲敲门,轻轻地叫了声,“祖父…”
“进来吧,浑小子…”里面传来李靖异常惊喜的声音。
“祖父,孙儿来看您了…”李业诩进去施了礼,笑嘻嘻地看着李靖说道。
“好小子,挺有本事的,动静还闹得挺大的,一夜间把右卫和左领军卫都搅得天翻地覆了…说说,今晚又上哪儿去闹腾了?”李靖放下手中的。
“祖父,孙儿今晚把明德门、启夏门、安化门城楼上的守卫给捆了起来…”李业诩有些得意地说道。
“什么?你把三座城楼上的守城官兵都解决了?”李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下站了起来,“臭小子,你可知道城楼没人守卫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祖父,不会的…一会就会被人现的…”李业诩把攻击的经过讲了一遍。
“看来,今天晚上城里可要热闹了,那些守城的兵士要折腾到天亮了…”李靖示意指着边上的椅子说道,“翼儿,你先坐一会,”李靖说着走了出去,一会,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从府内出去。
脸色恢复正常的李靖走了回来,在李业诩身边坐下,“翼儿…你刚才说你们是从城外攀爬城墙进入城内的?”李靖有些不可置信,“这城墙可是那么高,你们用何手段进来的?”
“祖父,我们用弩弓射攀登索,很轻松就进来了…”李业诩把进入城内的情况又细细地讲了一遍。看李靖脸色如常了,又笑嘻嘻道,“孙儿可是都好久没回来看您了…”
李靖听了神色严肃地盯着李业诩看了好一会,才放松神情说道,“翼儿,我会向皇上禀报这一切的,但愿…”似又担心什么,不过马上换了口气,说道,“皇上他也要见你…皇上已下令,要各卫做好防备…你要小心,等再成功一次,就进宫见皇上吧…”
“孙儿明白了…”李靖说得有些犹豫,李业诩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翼儿,我知道这几日你定会回府来向老夫汇报情况,所以我就一直等着…”李靖看着李业诩的眼神满是赞赏,“没想到你今日就回来了…”
“祖父,我一会还要出城去…”李业诩心中有些不舍,难道回府一次,就要匆匆离开,甚至自己的小园都不能回去,可爱的丫头也不能见上一面。
“不急,你先与老夫攻击右卫和左领军卫军营的经过吧…”
“是,祖父…”李业诩把情况讲述了一遍。
“唔,做的还漂亮…但你得注意,别闹出人命来。”
“是…”
“好了,这些事以后再与老夫细谈吧…”李靖凑近李业诩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翼儿,老夫还要告诉你一件喜事,前些日子,挑了吉日,老夫亲自上郑府,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了,完婚的日子也挑好了,等过了年,把婚事给办了…如今你啊,可是有了婚约的人了…”
“啊…”经上次李靖寿辰时的事,李业诩虽然有这样猜测,但听到了还是有些惊讶,也有一丝喜悦。只是有些不真实,这定亲竟然不要自己张罗,也不要自己出面,全然不知间,就和人家姑娘定了婚也是疑问道,“祖父,真的?”
“傻小子,老夫还会骗你吗?”李靖笑呵呵道,“皇上也知道了,但老夫看他有些恼怒,下次你见了,要当心…”
“是,祖父,孙儿明白…”李业诩站起了身,“那孙儿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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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再次得手
守城的士兵已经知道有人偷袭,街道上来往巡查的兵士多了很多。
李业诩带着李成和李万费了一番周折,确信没有被现后,才溜下城墙去,到集合点与其他队员汇合,再一起往预先计划好的宿营地出。
这次安身的地方是一处废弃的农家园子,离长安城约有三十里地,原本是一对老农的住所,一两个月前不知何原因被废弃了。
没有月亮,只有少许雪地的亮光,几乎是摸黑行进,方向不好找,花了近两个时辰,才到达地方。
先派几名队员摸索进去,侦察清楚情况,其余的队员在外面潜伏并做好战斗掩护。
待侦察人员报告一切安全后,李业诩才带着队员们进了园子。
这农家园子不算太大,屋子也稍显破败,但还可以安身。
依然是设置好哨位,队员们轮流警戒和休息。
让队员们没想到的是,这次在农家小园里一呆就是五天,每天队员们只是轮流值哨、听战术讲解和休息、睡觉,没出去探听情况,也没操练队员。
前面一二天,队员们都还很高兴,也非常珍惜这难得的休闲时间,不要操心什么事儿,不要担心半夜的紧急集合,每天都有充足的睡眠。可到后面几天,队员们都有些沉不住气了,一些人显得有些焦躁。呆在这一个小园里,无所事事,除了值哨,不能出去。有些人想来问几位主官下一步如何安排,但一看到李业诩那沉静、冷峻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也缩了回去。
看到队员们有些坐立不安,李业诩告诉他们,浮躁是执行任务的大忌,特别是潜伏的时候。任何时候都要能沉住气,休息是为了保存体力,等待最好的时机。一击之后马上隐伏,让对手摸不着门道。
这些日子每天都是大太阳,屋顶的雪慢慢地在融化,到了晚上,屋檐上都挂着长长的冰棱,天气异常寒冷。
李业诩和苏定芳、郑仁泰常呆在另一单独的房间内,商量下一步的攻击计划,同时留心观察白天和晚上的天气及月升月落情况。
到了第四天晚上,李业诩派了平时训练时潜伏能力最好的三名队员,秘密嘱咐一番。随后,三名队员领命出去了。
第五天,队员们身上带的干粮都吃的所剩无几。
傍晚时分,李业诩开始布置行动,给队员们讲了具体的行动方案,各小组的具体任务,任务布置完成后,吩咐队员们抓紧时间睡觉休息,到夜半后准备行动。
这几次攻击行动时,李业诩都有压抑着的兴奋,终于又找到后世带领队员们执行任务的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了。
相比较,冷兵器时代执行任务的危险性远远小于后世。在后世,每一次行动都是要万分小心,各方面计划考虑非常周详,队员之间的分工和相互协同配合要求更高。子弹度可比现在的弓箭快多了,狙击步枪的有效射程也远了很多,还有可能遭受机枪、单兵炮,甚至装甲车、直升机、导弹的攻击,稍不小心,敌方埋伏的狙击手可能会一枪暴了你的脑袋,或有可能被炸的尸体都找不到影。李业诩也曾亲眼目睹了几名战友就牺牲在身边,而自己最后一次执行任务,也是不幸被敌方狙击手击中,从接应的直升机上掉下来,用身上的光荣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是阴差阳错,跑到唐朝来了。
只是这几次演练还是有缺憾,不能用武器,没有死亡的气息。队员们有些曾上过战场,一些却没有,但基本没有近距离杀过人,血腥的场面没有见过,死亡的考验没经历过,到时真刀真枪拼杀时,队员们能否正常挥战斗力,这是个不小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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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时分,叫醒所有人员,让队员们吃光身上所带的粮食,补充好体力,带好所有物品,并在靴子上绑了草绳、布条之类能加大摩擦力的东西。集合完毕后,按战斗队形往城西的左卫大营进。
已经快近月半,天上一轮半圆月,把地上的景物都照的囫囵可见。外面的雪已基本融化,白天道路泥泞,子夜时分气温很低,路上都结了冰,队员们因在靴子上绑了东西,行进并没有受到影响,且踩在结了冰的路面出的声音很小。
走了近两个时辰,摸到左卫大营外,月亮刚好下山了。
在高处设置了几名观察哨。
李业诩担心队员们出汗,所以行进度不是很快,到了目的地,队员们也已经走的全身热,天寒地冻的,却没有丝毫寒冷的感觉。
在大营外一秘密地点,和昨晚派出的三名潜伏队员接上了头。
三名先遣人员向李业诩报告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所观察到左卫营中的详细情况。
几天过去,各卫营中没有任何受到袭扰的情况,且这些日子正是融雪时候,夜间天气异常寒冷,李业诩估模着防卫严密程度定有下降。把攻击时间选择在接近黎明的月落时分,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分,也是人精力最差,容易困最想睡觉的时候。
而且郑仁泰曾在左卫军中呆过,对大营中的兵力布防、哨房设置、主将的营房分布都基本有数。
派出的三名队员也提供了非常有用的信息。
营中的警戒力量还是有所加强,不但营外有巡逻的士兵,营内也有流动巡逻的哨卫人员。
虽然十二卫已经没有年中刚刚征战归来时那么多的兵员人数,但各卫都还保持着数千人的兵士,若营中兵士防备充分,出其不意的袭击还是有难度的。
在大营外面潜伏一段时间后,队员们体力得到很大程度的恢复,设置的几个观察哨位也报告了营中兵士的巡逻人员数目和间隔时间。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没有觉异常情况后,李业诩出了出击命令。
避开大营外巡逻的兵士,队员们还是交替掩护着从围墙翻进去。进入大营内后,快、悄无声息地散开,以有利地形或物件潜伏起来,侦察探明情况。
大营内,点点火光隐约闪现,那是大营内值勤的哨兵所处的哨房内透出来的火光。
天气虽然寒冷,但热血沸腾的队员们身上都没有寒意。
李业诩带领队员们耐心地潜伏着。
待巡逻的哨兵过去,下一组还未过来时,李业诩出开始攻击的命令,按原先制定的方案,以各小组为单位,分头行动。
郑仁泰带领第一小组袭击重要主将的营房;苏定芳则带领第二小组潜行到堆放粮草的库房,留下此地受到攻击的标记,并取一部分粮食,作为补充自己队伍以后日子里的口粮;李业诩带领的第三小组,分成两部分,作为警戒和接应的力量,掩护前面两小组的行动,并在前面两组完成任务后,攻击其中的一个哨房。
郑仁泰和苏定芳带领各自队员往各自方向而去,李业诩和李成分率队员殿后作掩护警戒。
确实如李业诩所料,虽然左卫军中警戒的兵力有所增加,各哨房内值哨的士兵也多平时多了一倍,但几天下来都平安无事,士兵们的紧绷着的心还是有所放松,特别到了接近黎明时分,更是困乏之至,哨房内的大部分士兵都在火堆边打瞌睡或者干脆睡着了,警戒严密程度还是明显下降了。
大约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苏定芳和郑仁泰带着各自的人员返回,出任务完成的暗号和手势。李业诩心中大喜,任务完成的快、漂亮,指示按计划分别开始撤退。
又一组巡逻人员过来,所有人都潜伏好,待巡逻队过去后。快起身前进,改变队序,以郑仁泰和苏定芳小组作为掩护和警戒,李业诩带着队员悄悄地行进到离一个哨房不远处。
巡逻队换班后,另一组人员出去了。队员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哨房外,借着火光,观察清楚情况后,李业诩用手势出开始攻击的信号。
队员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去,片刻间就制服了哨房内的值哨兵士。
这营房内都有现在的绳子,刚好可以用来捆绑。这些可怜的兵士们,巡逻回来,刚刚准备休息,迷糊间被吓得魂飞魄散,来不及出声响,就被制服或被打晕,随即被绑成一大串,嘴巴里塞上布条。有几个反应稍快的,隐约看到了这些日子传说中神出鬼没的偷袭者。这次他们看到的却是全身黑色装束,只露出两只吓人眼睛的一群凶汉。
各小组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了攻击任务,且成绩非常理想,没有失手,也没有惊动营中其他官兵。
天已经隐隐破晓了,队员们以小组为单位,快撤离大营。稍过一会,特战队的攻击成果就会被营内士兵现。
先进中整好队后,由苏定芳和郑仁泰带领,带着获取的粮食,小组为单位,以强行军的撤退方式返回原先的落脚点。
李业诩则带着李成和李万,待天大亮后,混杂在进城的人群中,等待城门打开。
今日该是去见李世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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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36章修改时掉了一些内容,现今补上,见谅
稍后还有一章
第四十四章 你胆子好大
一大早,李府的家仆们正在打扫庭院,不经意间,看到自家的孙少爷从府门外进来。
李业诩微笑着和家仆们打招呼,家仆们惊喜万分中告知李业诩,李靖还在府里。
今日是旬休日子,李靖不用早朝,正在后院和李业嗣练武。
李靖把一脸惊喜又万分不情愿的李业嗣打走后,领着李业诩来到书房。
李业诩把晚上的大概情况告诉了李靖。
李靖一脸惊异听着李业诩讲完事情的经过,吩咐李业诩先在府里休息一会,一会随他进宫去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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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两仪殿,李世民正黑着脸在闷气。
刚刚被召集而来的李靖和候君集呆在一旁。
李靖心知肚明是何事,而候君集则有些惶恐,不知又生了什么事情。
李靖正准备带李业诩进宫,却正好宫内来人传唤了,李靖即进宫,吩咐李业诩过会再去求见。
李世民一大早接到左卫大将军柴绍的密奏,说是左卫大营今日凌晨遭到不明敌人偷袭。
三人在殿内商议了一会,李世民了一通脾气后,候君集和李靖先后出宫离去。
李世民站着沉思了会,嘴角露出些许笑容。
稍后,殿外有人进来禀报,说是李业诩求见。
李世民一脸严肃地看着走进殿来,拜倒在地的李业诩。
“平身吧…朕听说今晨你又得手了…”李世民走了过去,一脸好奇的神色看着面前的李业诩,“你小子挺有能耐的,把左卫大营闹的天翻地覆…朕看看你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陛下,左卫大营中防守严密…是李翼侥幸得手,”李业诩低着头,一脸恭敬的神色,偷偷地看了一眼李世民说道。
却看不出李世民脸上有何表情。
“防卫严密?!”李世民竟然愣了一下,一根手指指着李业诩的脑袋,“你是不是想说,自己非常有能耐,竟然在几千军士防守严密的情况下,都攻击得手了,还没被现?…啧、啧,知道往自个脸上贴金了…”
“李翼不敢,我不是这个意思…”汗,这流氓皇帝怎么总让人一惊一诈的,“我只是说,左卫大营比另外几处大营防守严密多了…我们只是钻了空子而已…”
“哦,钻空子?那你与朕细细地讲讲,你钻了何空子?!”李世民一副挺有兴趣的样子。
“上次攻击城楼得手后,我们休整了多天,没有任何行动…”李业诩顿了顿,偷偷的瞄了眼李世民,没现这流氓皇帝有什么异常的表情,心里松了口气,这才继续说道,“我觉得,刚开始时候,各营中的防卫必然异常严密…而几天过去,我们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地方遭受袭击,也没人现我们的踪迹…各营中军官和士兵定会有所麻痹,警惕性也有所下降…我们派出哨探,监看了左卫大营一天一夜,营中的情况大概有了了解…这些日子天气异常寒冷,我们又选择在接近黎明,月亮落山,天色最黑暗时动攻击,这时是一天中人最困乏的时候,所以…”
“哟,这…算钻空子吗?看起来,你这小子用兵还挺会用脑子的…”李世民脸上有赞赏的神色,只是一闪就没了,“但万一营中防卫没有如你想象的那般松懈,或者人家设下个陷阱待着你们,你又如何处置?”
“陛下,我们制定了多套行动方案,针对不同的敌情采取不同的行动,攻击目标的多少都有调整…这种情况我们也有预案…若有临时布防的调整,也逃不过我们潜伏着监视人员的眼睛,”李业诩大概地把几种方案对李世民讲了讲…“我们的攻击行动,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出其不意…不被敌方现,尽量避免正面接触…若被对方现了,那任务基本就是失败,或者说不成功了…”
“唔…有些道理…朕还想知道,若在战时,你们也是如此这般作战?战争时营房防守的严密程度可以说是平日里的百倍,特别是主将营帐…”
“陛下,现在进行的,只是战术的演练,让队员们有实战的经历,还要尽量避免出现人员伤亡…所以不可能做到和实战时一样,”李业诩说着,不自觉地脸上一寒,“若在战时,执行任务…那就是,用尽任何手段,甚至不惜代价―――去完成任务…”
连李世民都感觉到隐隐的有一股杀气,只是须臾间就没了影踪…还以为是的错觉。
“嗯,不错!训练成果比朕预想的还要好…你也坐下吧…”李世民走到榻前,坐了下来,指指边上的小椅子说,“贤侄,你给朕讲讲,这几次行动是如何进行的?特别是今日凌晨在左卫大营和那天攻击三大城楼的行动…朕,很想知道…”
看来这大流氓心情不算差,连说话口气也变得亲切了…还有些急切。
李业诩绘声绘色地给李世民讲了这次攻击左卫大营的详细经过,以及前面几次攻击的过程。
讲了大半个时辰,李世民只是偶尔插嘴问询一下。与年龄不相称的是,李世民一脸惊异,而年少的李业诩则一脸平静。
听完李业诩的讲述,李世民眼中有淡淡喜悦的神情,只是没说话,似在考虑什么。
李业诩停了一会,见李世民看着自己不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着讲了下去,“陛下,特战队现在的行动还只是演练,没有真刀真枪地干过,甚至一些队员们的兵器都没出过鞘,没杀过人,没见过血,队员们也知道不能伤了军士们的性命,所以行动时都留有分寸,也不太担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这和以后上了战场,近距离杀人,以性命相博,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我觉得…必须要在战场上,有过杀戮,队员们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心性得到锻炼,意志经过考验,把自身的血性都激出来,这样才能大幅提高特战队的战斗力…”
“唔,言之有理…”李世民品味着李业诩的话,点点头,“他日若有战事,朕当派尔等出征杀敌,但你不能让朕失望…如今暂时无战事征伐,你们还是以演练为主…待过了年,朕还另有安排…”
“李翼明白…那…一会我回去后继续安排攻击演练…”
“贤侄啊…”李世民换了副嘴脸,露出了异常亲切的笑容,“快过年了,让你的队员们休整一下,年前就不要演练了,也让别人过个好年…你看看,你这番搅腾,虽然大家都能看出来不是敌方力量偷袭,但有很多人可都提着心吊着胆,生怕下一个倒霉的是自己。你若再动手,这年怎么过?…”
“这?!…是,陛下,那…”这笑容太亲切了,让李业诩竟然有些寒。
“贞观四年是个好年份,北征突厥大胜而归,且年内风调雨顺,百姓收成很好,市面上各种粮食价格非常的便宜,民间作奸犯科者也极少数,朕非常高兴,”李世民摆摆手,示意李业诩不要说话,“再有十多天就要过年了,这个年啊,得好好地过,朕也要好好奖励一番。待过了年,还有一系列的新政要施行…朕要你…”
李业诩等着李世民往下说,但李世民却停了下来,不由得问道,“陛下?!…”这皇帝要自己做什么?
“到时你…自会知道!”李世民仿佛故意吊李业诩的胃口。
“是,李翼明白…”
李世民停下了话语,盯着李业诩看…
李业诩看着一脸得意,却又不再说话的李世民,不知是否应该告退…只是没有李世民的吩咐,哪敢走人。
有些沉闷间,冷不妨听李世民喝问一声:“李业诩,你胆子好大…”
[bookid=name=《长安泪》]
第四十五章 龙涎
李业诩一愣,却看到李世民板着一张脸说道,“你可知道,朕的姐夫,霍国公、左卫大将军柴绍,昨日在营中被你的人给捆了起来…你想想啊,霍国公一把年纪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朕饶不了你…”
“陛下,我们…不知道营中的主将是柴大将军…”李业诩没想到,这平阳公主的夫君,左卫大将军柴绍竟也会在营中,并落了个与当日程老妖精一样的下场…“若知道是柴大将军,我定不会如此鲁莽…”
得,这袭击皇亲国戚的罪名可不能让眼前这流氓皇帝按到自己头上。
“是吗?!…你可知道,大营被人偷袭,主官被制服,粮草被毁坏…作为一卫主官,担负的罪名可大了,战时可是要被砍头的…”李世民换了张面孔,背着手,眯着眼,围着李业诩转了几圈,“霍国公正是担心大营受到袭扰,这些日子亲自做镇营中,布置防卫的,却还是着了你的道。今日,柴绍可是上书向朕提出了辞呈…还有当日的程知节也是如此…”
“陛下…您同意了他们的辞呈?还有…真的会处罚他们?”李业诩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呢?!”李世民白了李业诩一眼,阴森森地一笑,“看来,你的练兵计划引起了各卫将士极大的不安了…”
李业诩看出来了,这李世民虽然绷着脸,神情有些忿忿,但眼中还是有亮光在闪烁…这是故意在耍他。
“陛下,您可是同意李翼的练兵计划的…那要不,特战队的实兵训练就此取消吧,免得引起军中的恐慌…”李业诩把这个皮球踢回给李世民,“以后…就不施行了…”
“臭小子,你还和我玩假惺惺了…”站在李业诩身后的李世民冷不防踢了一脚,李业诩原本可以避开,但却站着没动,任由李世民踢这一脚,幸好这流氓踢的力度不大。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为何朕这一脚你不躲啊…”李世民站到李业诩面前,唾沫横飞地骂开了,“你攻击兵营,为何都要把各卫将军都绑起来扔到床底下?你不会给他们留些面子啊…你让朕如何跟他们解释其中情况?若告诉他们,是你李业诩把他们捆起来扔到床底下的,你还不和这些将军们结下仇怨了…让大家都忌恨你?以后你如何在军中混…朝中那些官员,正愁没有人可以弹骇呢…”说着抬脚又想踢,想想又放下了。
“陛下,李翼做事鲁莽,不知深浅,下次不会如此了…”赶紧向眼前这位流氓皇帝认错。
把主将丢床下也是一种防备手段。演练时被人现,对方的士兵把主将从床下拉出来,再号施令,也多了一点点时间,而这一点时间,可能就可以让队员们从容撤离…只是当时没想过这么多,万一真的让人怨恨了,还真不是件好事儿。
看来,不能再扔床低下,下次得找另外地方扔了…茅房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但似乎更不妥。
“好了,你也别这副模样…被你擒住的将领那里,只有朕想办法去解释了,臭小子,做事情还要朕来给你擦…”李世民硬生生地咽下了后面两个字,吞了吞口水道,“年后,你的实兵演练计划还是要进行,不只在京城十二卫军中进行,也要到各都督府下属的军队里试试身手,特别是常有战事的几个州府…这些地方的防卫定是不同于一般,那才是提高作战能力的好战场…”李世民一脸严肃说道,“再过半来个月就要过年了,你也可以休息一阵了,待年后再行训练…”
“是,陛下,李翼记住了…”李业诩转念一想,“可是,特战队没有驻防的营地…现在的训练营已经不能再返回了。”
“这个朕自会安排…听药师说,你手下的苏定芳不是暂无住所么,朕就赏他一所宅子,年前暂作你们特战队的安身之地,待年后再让苏定芳的家眷搬入,”李世民一脸神秘状,“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不可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知道你们的行踪…在那宅子里,人员不得私自外出,也不可让其他人进入。”
“是…李翼明白…也代苏定芳多谢陛下…”李世民竟然赏给苏定芳一套房子,也太意外了。这其中可能包含有这么一层意思,当日苏定芳攻破突厥牙帐,最终没有得到奖赏,快过年了,李世民心情不错,选一份迟到的奖励给苏定芳。
“贤侄…”李世民换了副嘴脸,连口气也变了,“朕当时曾对你祖父说过,各卫加强防卫后,你若再进攻得手,朕必有嘉奖…你可要何奖赏?”
“陛下,现在练兵未成,我还不想要封赏…”李业诩想不出来需要什么赏赐,钱财没感觉,训练上东西,该要的李世民都会给,封什么官?这个倒不敢去要求什么,“我只想继续练兵…还有下一步的演练计划…”
“你自己说的,可不要后悔…”李世民脸上露出狞笑。
“这…”李业诩有些傻眼,不知李世民又搞什么花头?
“贤侄,听说你和郑家闺女定亲了?”
“是的,听祖父说,好像已经定下婚约了…”李业诩心里有些惴惴,李世民又不会横加干涉,棒打鸳鸯吧?
“臭小子,你真能啊,定亲也偷偷摸摸,竟然把朕都瞒住了,还有你那祖父…”李世民满脸愤慨,口水四溅,“哼…还豪言要建功立业,现在什么功也没建,小小年纪就想着成家了…你还怕我来阻扰,破坏你的好事?!…你坏我的好事,我也不让你好过…”
李业诩有些目瞪口呆,李世民这语气太像个无赖了…这大唐朝堂上下,怎么都是这类货色?
“陛下,我…”
李世民又踹了李业诩屁股上一脚,“我什么我…你听着,虽然你已经有了婚约,但朕告诉你,没有立功前,你休想完婚,但是…”似乎感觉到有些失态了,又换了口气,“你若立下大功,朕亲自给你主婚…你下去吧…”
“陛下,那李翼告退!”李业诩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唉…我那可怜的汝南…”却听到身后的李世民轻叹了这么一句。
赶紧走人…
满脸的唾沫星子,也不敢擦,屁股上被踢了好几脚,还有些隐隐作痛!顶着一脸的龙涎,李业诩灰溜溜地出了两仪殿。
真想仰天长啸…郑家美人儿,娶你还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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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业诩回到府中,把今日和李世民之间的一番言语都告诉了李靖。
李靖听后沉吟了好半天,脸色有些阴郁。
“翼儿,当日定亲时就已经定下了大婚的日子,原准备过了正月,就给你完婚,如今看来…又只能延后了,”李靖叹了一口气,“这事得和郑家说上一声…择日还是老夫亲自上门去说吧!”
这年代,除非有重大变故,婚期定下来,极少有更改的情况。权贵大家间,婚事都是异常隆重,为了操办喜事,男、女方家里得准备上好一阵子,李府已经在张罗着,想必郑家也在置办嫁妆什么的了。而如今被李世民一搅和,一切又不得不缓下来。
虽然是因为李世民的干预而推迟婚期,但是却让李府失了信誉丢了面子,出尔反尔的事,定是要被人看轻。名节、面子,在这时可是异常重要,更别说这样一个国公府里,还有李靖这个把名声看得很重的人。
这不,连李靖,也要拉下老脸,去和郑府商议,求得人家的谅解。说不定郑家还认为是李府想要悔婚呢。
“祖父,不若孙儿先去和郑姑娘说一声,把其中的缘由告诉她,然后您再去说,可能会更好些…”
李业诩想,自己先和郑燕说说,把其中的原因告诉她,再让郑燕把这个意思让她父母知道,以郑燕的聪慧,定会明白其中的原因的。李靖再上门去相商的话,可能会好些,不至于生出什么芥蒂来。
“唔,也好…反正你也该上门去看看你未来的岳父母了…”李靖转念一想,又说,“或者,你先与郑仁泰说上一声,可能更好…”李靖还怕李业诩脸面受损。
“孙儿明白…”
“今日朝会后我和皇上说了暂时停止演练,让你们休整的事,皇上本就有这个想法了。快过年了,天气又冷,休整一下也是不错。你们的安身计划是老夫提出来的,那园子也是老夫亲自选定的,就和我们府上紧邻,本是一致仕的官员,几个月前已经搬走,回老家去了…”李靖脸色已经恢复平和,“一会你先去看看宅子吧,我会使人收拾一下…只是你们进城时和进城后,不得泄露行踪…”
“是…”原来这一切都是李靖的主意。
这时家仆来叫用午饭了。
“走吧,先用了午饭再说,你也很久都没家里吃过饭了…”李靖笑呵呵地道,“你父亲这段时间也常回府了,听说还与你有关…”
“孙儿是想去劝父亲回府,可这段时间忙些练兵,一直没空去…父亲他…”
“待有空你再与你父亲聊聊吧…”李靖大半心思都花在培养这两孙子身上了,特别是李业诩这个长孙。两个儿子都近不惑之年,没心思去管,也懒得去管了…
第四十六章 火药
傍晚,李业诩带着李成和李万出城,秘密地来到队员们的安置地。
队员们设置的暗哨隐蔽的挺好,李业诩偷偷摸摸过来离的很近了才找到哨位,潜伏的哨兵却是早一步先现他们三人。这时候正是隆冬日子,草木枯黄,且天气寒冷,队员们的暗哨能布置的如此隐蔽实属不错了。
李业诩把暂停演练,到长安城里休整的消息告诉队员们。
多天紧绷着神经的队员们一下子心情放松了,冷静的脸也都露出了欢欣的笑容。
只是李业诩告诉他们,进了城后不能离开驻地,每天的训练不能少,且不可露出行踪,不可让人知道他们这一群人进驻,年节时也不准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不得让其他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这是必须严格遵守的纪律。
进城也是一次行动的演练,时间还是选择在夜半时分,陆续通过攀爬城墙进入城内,避开街上巡逻打更人员,在天亮前抵达休整驻防的园子。
接下来日子,这所园子的大门没有开过。队员们在院内进行一般性的训练,而格斗等则在房内,一切都在静悄悄地进行着。李业诩和苏定芳、郑仁泰三位主官则轮流在园内值班,只是李业诩还无家室,让苏定芳和郑仁泰两位有家室的人多回府陪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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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晴好,虽然气温还是比较低,但暖暖的太阳照着,还是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李业诩带着李成和李万,还有另外两名亲卫,往终南山而去。先到训练营,安排好队员们离开后的善后事项,一切妥当后,再往宗圣宫而去。
说来也巧,孙思邈出门一段时间了,昨天才回来。
孙老道亲自接待了李业诩。
“李公子,年关将近,为何还往贫道这儿跑啊?”孙思邈看着李业诩带来的礼物,心里知道李业诩是为何而来,明知故问道,“公子应该知道贫道从不收礼的…”
李业诩上次来时,就和孙思邈说,打算着把流云小道带走。
孙思邈经过一番思虑后也同意了。
“孙道长,翼这次是另有一事相求…”李业诩这次和孙思邈要求的却是另一件事,“这些只是一些关于医理方面的书籍,在下没有太多时间研习,想必放在道长这里,可以更好地挥作用…”
“公子客气了,即是医就收下了,”孙思邈也没道谢,“有何需要贫道相助的,请尽管说…”
“待过了年后,在下想差几个人到道长这儿学习医术,不知道长可愿教授?”
这训练过程及以后打仗时候,定是会有伤亡的情况生,队里也需要有几个懂医术的人员,虽然李业诩略懂一些伤病的基本救治,也曾把这方面的知识教给队员们,但那只是外伤的一些处理和包扎,医术的一些皮毛而已。派几名队员到孙思邈这里学一下也是有必要的…若孙老道同意教授,过段时间后,或许另外的要求他也会答应。
“这个…”孙思邈沉思了一会,“既是公子相求,当然可以,贫道记着公子说过的话,医术应教于人,使之扬光大…”
“那,翼就多谢道长了…”李业诩恭敬了行了一礼道。
这时,小道童流云在殿外鬼鬼祟祟地探着头,脸上看去却很古怪。
孙思邈也看到了自己的徒儿在外面探头探脑,当下站起了身说道,“李公子,贫道需去做功课了,你请自便吧…你的事,贫道不会再阻止,以后小徒就烦请公子多多关照了…”说完一施礼,转身走了,也不理会外面的流云。
看到孙思邈走了,流云快步冲了进来,一脸兴奋地对李业诩说道,“李公子,去看看我试制出来的东西…”
说罢,拉起李业诩的手就跑,李业诩这才看清,小道士的眉毛都没有了…
流云把李业诩来到一处偏避的殿房内,打开一个挺大的木箱子。李业诩一看,好家伙,竟然是满满一箱的黑色粉块状药物,一股熟悉的火药味扑鼻而来。
“李公子,这是小道按您说的改进配方研制出来的火药,还加了点蛋清和其他粘合的东西,我已经试验了几次,效果不错…”
“你脸上是怎么回事?”李业诩指着流云看着异样的脸说道。
“眉毛被火药烧掉的了…连头也烧掉一些,小道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厉害,还好头没烧光,”流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李业诩抓起一把火药,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除了火药味,还有一点淡淡的鸡蛋味道。
“你把这么多火药放在这儿…还有谁知道?”
“这是小道的卧房,没有其他人知道了…”流云有些洋洋得意。
“你睡觉的地方?”李业诩惊讶地张着嘴,这小道士也真不知道危险,和这么一箱火药相伴而眠,万一不小心生爆炸,整间屋子都要被炸飞,到时连尸体都找不到了,那一切都玩完了,“你得找另外一个地方隐藏起来,放这里太危险了…”
“公子,我们先去试试效果如何吧,”流云不理李业诩的惊讶,一脸兴奋地怂恿道,“如果不好,我再改配方试试…”
装了一大罐火药,流云锁好门,一行几人来到离道观比较远的一个山谷。
流云抓了一把火药,放到一块石头的凹处,点着一支香,小心翼翼地凑上去,点着了马上跑开了,火药很快地烧起来,冒出很大的烟和火,一会就烧完了,没多少残渣留下。
“还不错,改进的很成功…”李业诩看到现在的火药比上次试制出来的好多了,称赞了流云几句,“我们来试试威力如何!”
“少爷,这是拿来变幻术用的?”李成指着流云手上拿着的那罐火药问道。
李业诩白了一眼这个没有更深层次想法的忠仆,一脸神秘地说道,“一会少爷变个幻术给你们看看…”
吩咐另外一名亲卫去边上山上找来一段手臂粗细的竹子,用刀子割成几段,取两端封闭的一段,在一端穿个孔。
李业诩吩咐那名亲卫把火药装到竹筒里,用木棒轻轻地捣实,装满,最简单的炸药就制作成了。
可这引信之类的可不太好制作,直接上去点太不现实,李业诩不知道这东西威力如何,说不能把一只手炸飞,他可不想出现这种惨剧。
李业诩想了会,没法,只得用一个不太理想的方法。
把装有火药的竹筒放在石头上,用火药堆成细细的一条长线状,从竹筒开口处往外延伸近两米。
让所有人都躲到石头后面,吩咐李成过去点着末端的火药,点着后快逃离,躲到安全地方。
李成看到李业诩如临大敌般,心里有些嘀咕,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何危险,但也依李业诩的吩咐躲了起来,火药“嗤嗤”地很快烧起来…
“轰,”一声巨大的响声,竹片的碎屑四处乱飞,还有被炸碎的小块石头碎片,边上林子里的鸟儿都被吓的全飞走了。
除了李业诩,其他人都吓的脸色白,这声音比夏日里打雷的声音还要响很多。李成更是吓的呆,若爆炸时还在边上,不知要被炸成什么样子…
李业诩却是满脸掩饰不住的欣喜,“哈哈,终于成功了…”
又装了一个更大的竹筒,压在一块大石头下面,这次换成李万上去点。
李万有些胆战心惊地上去,点着了马上回跑,找个地方躲起来。
“轰…”更大声音的一声巨响,石头被炸成多块碎片,一些则飞上半空…
众人更是目瞪口呆,连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研制火药的流云小道,也不知道这玩意装在竹筒里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李业诩也稍稍地和众人讲了火药为何有如此威力,却没告诉能在军队中作为杀人利器使用,流云等人听了也似懂非懂。
李业诩从流云房间内拿了一大罐火药,压实,密封好,叫李成小心地拿着,带回府里。
原本是打算把流云也带走,孙思邈知道李业诩有这个意思,也没反对意见。但李业诩想,现在把流云带走,没有太好的安置地方,不如先让他呆在道观里,还有机会多试验几次。
火药的事还没告知李世民和李靖,李业诩本是想待研制成功了,再告知他们为好。也知道依眼下大唐的生产力,还不是大举开火器的时候。但如今有了成品的火药了,这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得要把情况告诉李靖了,具体的事儿,让李靖来安排处理。
待练兵的事儿有暂时的结果,自己有可以支配的时间后,再花精力来研究火药和炸药。
但流云这个人,还有几位曾参与火药研制的小道们,必须得派人保护起来,也可以说监看起来,无论如何这火药的制作技术不能流传出去。
吩咐流云找个另外隐蔽的地方放置火药,保管好。今天的事儿不要对旁人说,这火药的事也不能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更不能让人知道配方。
也嘱流云继续研制火药,进一步加大硝石的用量,几种物质的配方争取做到最佳比例…
第四十七章 两位大佬要做啥?
队员们隐藏的园子整天大门紧闭,没有人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多人儿呆着。
园子里也没有其他的闲杂人员,日常的一切事儿都是队员们自己打理,各种物质上的供应都是非常充分。每天只有强度不太大的训练,没太多的事儿,队员们都有些不习惯,这日子过的太安逸了。
平时也只有一位主官负责日常管理及训练。年关快到了,李业诩本想让苏定芳和郑仁泰多去陪陪家人,毕竟自己还无妻儿家室,且后世也是大多时间呆在军营里,早已经习惯了单调简单的生活。
只是出乎李业诩的意料,进了城,这事儿还挺多,每天都忙碌着,竟是没有什么闲下来的时候,连郑燕都没空去找。
李业诩只得和郑仁泰透露了李世民要他暂缓完婚的事。
郑仁泰早已知道李业诩和郑燕已经订婚,并准备在年后完婚。
如今听到这消息,郑仁泰心里也有些吃惊,第一感觉也是李府要悔婚,但又觉得李业诩不会是如此一个人。待李业诩讲了大概的事情经过,稍做思考,加上这段时间对李业诩的了解,也释然。趁回府时与父母及妹妹透露这个消息的。郑府家人颇感意外,但也没有办法。
李靖听了李业诩关于火药情况的汇报后,马上派了几个人到宗圣宫,扮作道士陪伴在流云身边。
稍后,李靖也和李业诩密议了一些事,要求李业诩把上次和李世民讨论开南方及募兵制的事儿,再好好构思一下,并写份详细的东西出来。
李业诩愕然中有些不明所以,李靖也没说明是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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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李靖带着李业诩到房玄龄府上拜访。
在房玄龄书房,两位当朝的尚书仆射客套了几句后,屏退所有下人,并关上所有门窗。
“贤侄,当日你和皇上议论了一番大力开南方,特别是开江南的话题,还有关于人口的问题…后来皇上也和我们几位作了细谈,”房玄龄先开口问李业诩,直接就说到正题,“贤侄此番论调可是非常人能及,实出很多人意料之外,我等今日还想听你详讲…”
李业诩一愣,又是这个话题!
只觉得此事定不简单,眼前两位在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佬都过问起此事来,又是为何?难道…李业诩心突突地跳了起来。
“房伯父高看侄儿了,那翼也就说说心中不成熟的想法,也请祖父和房伯父指正…”当下也就把这几天以来深思熟虑的一些想法都说出来…
“听闻祖父言,今年风调雨顺,全国粮食大丰收,各地粮仓都满了,百姓家里也都有充裕的存粮,斗米不过三四钱,此乃天大的好事。国之根本在于民,民犹以食为天,今天下富足,百姓安居乐业了,社会也就安定了。然而…”
李业诩看着两位盯着自己看的朝堂大佬,有些不自在,吞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若明年有天灾,或者战乱,能否再有今年的收成?这是个未知数。如果收成不足,各地粮仓还能否充盈?各种物价是否还会如此便宜?百姓家里是否还有存粮.,不得而知…饿死一个人,几天时间足矣,可是种庄稼却需要几个月或者半年、一年,才可有收成。若要保持粮食的稳定增产,必须改变目前靠天吃饭的现状,改善产量低下且不稳定的种植模式…”
“要有效增加可耕种的面积,并加大水利设施的建设,改进种植方式,引进高产物种…”
李靖已经听过李业诩的这些话并没表现的很惊异,而房玄龄听着从李业诩这样一个少年人嘴里说出如此的话,已经是大为惊叹…如此少年人有这样的心思,难怪会得到皇帝的赏识。
“关中地区有效耕地面积已经没有更多扩增的余地,且这些地方土地不够肥沃,相对于南方,气候寒冷些,作物可生长时间短,雨水也不充裕,引水灌溉不太方便,许多田地是靠天吃饭,种植成本高,但产量不高…”
“而江南及比江南更南的南方,气候温暖,土地异常肥沃,且雨水充沛,河道密集,灌溉方便,非常适合大面积种植各种作物。翼听说大部分地方可以一年两熟,甚至三熟。因雨水多,适合种植产量更高的水稻。可以眼下南方种植的作物还是以粟、麦为主,生长周期长,产量低,必须推广种植生长周期短、产量高的水稻,培育优良品种,并以稻麦复种。再把中原当前成熟的种植经验在南方推广,如此粮食产量定会稳定地增长…”李业诩娓娓而道,汗,隐约记得相似的内容和李世民都讲过了。
接着李业诩把他所知道后世江南那繁盛的景象生动地描述了出来,直把房玄龄和李靖都说的一愣一愣的。
眼前的两位当朝仆射都聚精会神地听着,而房玄龄还不时地动笔记着什么。
“江南如今有一定程度的开,更南的岭南很多地方还是蛮夷之地,交通不太方便,人口不多。若朝廷加大开,经济必然会展起来,人口也会快增长,再把道路修筑起来,荒废的土地有人耕种了,自然就不是蛮夷之地…”李业诩知道南方也多山,逢山筑路倒是件难办的事儿,更细的事情就不是他去操心的,自有各部官员及地方官吏去完成的,“这些具体的事儿,翼了解不是太多,所以不能说上太多详情…”
“贤侄放心,关于南方的情况,我等早已责成户部派人去详查,并已有详细的资料…贤侄若想过目,也可,我会带你去查阅,只是资料数量巨大,需要花费一定时日,”房玄龄笑呵呵道。
“这乃机密事项,翼不方便看…”原来如此,自己真小看了这些当代名臣们,关乎朝廷大政的事项,他们可是做足了功课。
李业诩也懒得去看那些烦人的数据,即使朝廷要开南方,细节上的东西也不需要他来操心。
一想到这,心中一动,难道,朝廷真的要开南方了?
徒然间又想到另一件事。
“祖父,房伯父,翼曾听人言,我们大唐之属国林邑,种植一种水稻名曰占城稻,有高产、早熟、耐旱的特点,且适应性强,不择地而生,生长期极短,自种至收仅五十余日…”
“啊…”两位当朝仆射竟然都露出吃惊的表情,他们忙于朝政,天下事莫有不知道的,但这占城稻的事儿竟然未曾听闻,李靖更是吃惊,李业诩竟然没和他讲这事。
李业诩当初在军校中写论文查资料时对这种古代种植范围极广的水稻隐隐有一些印象,好像记得是从宋朝时南方开始大范围种植。如今队中一名祖上在交州的队员,无意中也曾讲起过,偶然间灵感顿,当下也讲了出来,具体情况如何也不是太了解。
“翼儿,你可否是信口胡言,真有此事?”李靖有些不满,李业诩竟没和他交个底。
“贤侄,你说着,我想起来,是曾听人言有此事,好像是林邑的使臣…年内曾有林邑使臣来献火珠时曾有言及,还有人曾因其表辞不顺而要求兵讨伐。只是当日以为只是大话,没当一回事,待我派人细细详查…然,我等都是北方人,对南方的情况都不太了解,所以这些情况都忽视了…如此重要的情况,定是要查探清楚来,”房玄龄满脸是赞赏的神色,“贤侄好像还意犹未尽,继续讲…”
李业诩没有上朝堂表演说的资格,这两位大佬正是想听听李业诩当日讲了些什么内容而得到李世民赞许,用以补充他们所提的议案,仔细斟酌后再向李世民提交,朝议时面对其他朝臣们的质询,也多一些辩驳的理由。
“还有…即人口…如何使人口快增长,也需要有多方面的政策支持,社会安定了,百姓富裕了,百姓才有安定感…民心安了,人口出生…率才会大幅提高,人口才会快增长。前朝末多年战乱,人口锐减,虽经这些年休养生息,但如今我大唐户口不过三百多万…”
“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恢复总是有一个过程的,特别是人口的恢复增长,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百姓是国家的基础,民富则国强,国强民更富,国家富裕更是军队实力的根本保证;人口增长了,兵源才能有保证;兵源有保证了,才能应付战事,保卫国家;国家安全有保障了,百姓才能安心从事农业生产,才会使粮食收成提高;粮食供应充足了,天下百姓也更心安,必定会更支持朝廷的政策,这将会是一个良性循环…”
提到人口问题,李业诩有一些不同的想法,但这些想法好像于理不太合,犹豫着不知要不要讲…
“翼儿,你有想法就说出来…”李靖看到李业诩停下了话题,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催促道。
“那我就直说了,一些话可能有违古训常理,请祖父和房伯父包容…”得先给两位长辈打预防针,省得一会被责骂,“我朝历次对北胡的征战,都是以少胜多,战绩辉煌,俘虏的敌方将士和人口众多,且以后,还将不断有征战。还有,几年来,众多部落南下归顺或内附,每个部落都有大量的人口…”
“翼以为,若将这些俘虏和内附的人口,以汉学、汉俗加以教化,汉化之,使其成为我华夏子民,则为补充人口最快捷方式。可分散置于我方军民监看之下,弱化其力量,可作为劳作者,也可适量补充于军中数十年之后,受汉习同化,这些北胡部落定融入我华夏民族之内。若有不服者,当严惩…想那胡夷,每袭扰我中华,定掠我华夏子民及财物,而被掠之众,无不受其奴役…我们也可顺其道行之,可补充已方的力量,又可削弱对手,彼消吾长…”
第四十八章 大事也
其实李业诩还是说的有些含蓄,他想看看身为百官之房玄龄的反应。
房玄龄虽是文臣,但因其在历史上留下的英名,还有几次接触李业诩对其不错的印象,更有今天这般放下身架的问询,都让李业诩觉得房玄龄会认可他的观点…
即使房玄龄不同意他的观点,李业诩也想用理由说服他…李靖已经认可了他的说法,若再有房玄龄的支持,李世民那个好战的帝国主义头子,说不定也不会反对的。
李业诩知道,对于北方这些部落来说,人口和牲畜是他们的根本,尤其是人口的补充,周期特别的长,对北方部落最大的打击就是断其这些根本…在我方没有大规模移民的可能性下,若让他们回归故里,那是放虎归山,日后还将成为祸害。
就比如李靖这次北征俘获的突厥部众,更没有放其归去的道理,几十万人口和牲畜,无论如何讲都是一大笔财富,青壮年可以耕种放牧,或者做劳役,打仗时可以充入军中,补充兵源,妇女可以从事家庭生产,只要不虐使他们就是…
退一步讲,如今突厥领地也纳入大唐的版图,那这些被俘的突厥军民也是大唐的子民,当然要教他们学汉字,穿汉服,学习华夏之传统…如此这般,几代之后,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自己是唐人,这也是民族融合的一种方式,是人口的一个快补充手段…当然更是消除北方部落威胁的一种有效方法。
若此道可行,以后的战争中应该尽量少杀人,多抓俘虏。
如有想造反者,一个字,杀…像那个名震北疆的王胡子一样…历史上的中央政府,正是对北胡民族过于仁慈了,以至于北方的威胁,从来没有彻底消除过。现在有他李业诩在,或许能改变这些,关乎到国家利益的事,决不能含糊。
胡萝卜加大棒的政策…任何时候都是最有效的。
只是…朝堂上众多酸腐之士定会反对这种做法的,他们认为,堂堂中华,礼仪之邦,当以德报怨,怎么可如此呢…而唐朝时候,文臣的力量还是占主导位置的。
眼前的两位当朝宰相听了都在沉思。
“虽说有些有违礼数,但讲的很有道理…”李靖故做深思状,看了看房玄龄,表示同意李业诩所说的。
“说的挺在理,只是此议定会遭人反对…肯定有人会说,我大唐是礼仪之邦,即是被俘之众,也得以礼相待,哪能奴役他们,让他们劳作…”房玄龄认真思虑一番后,也表示认同,只是话语中挺犹豫。
“伯父,侄儿觉得最重要的是,怎么做对百姓有利,对我大唐有利,那就是好的做法…”
看来房玄龄也没有完全认可李业诩的话,都是圣贤书读的多了,只顾及面子。李业诩想,下次还是和李世民这个当皇帝的讲讲这个问题,那个喜欢杀戮的皇帝或许会欣赏自己观点的…
“翼儿,你还有没讲出来的,继续说…”李靖对自己孙儿的言论可是异常赞赏,当下微笑着鼓励道。
李业诩接着讲道,“隋末多年的战乱,造成大量人数死亡,人口减少近三分之二…”
每一场战争,死亡的人口里面男丁总是占多数,李业诩不知道此时社会男女比例是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比例一定是严重失调。而加快人口增长度的一个有效方法,就是降低婚嫁年龄,主要是男子成婚的年龄,还有一个就是不为后世人所能接受的,一夫多妻妾…
唐初规定男二十,女十五为初婚年龄,但官宦人家子女,特别是男子大多比这年年龄低就成亲了,就像李业诩,过了年也才十七,也已定亲并将完婚,远低于法定年龄,而要做的,只是将法律条文上相应的规定修改一下而已…
李业诩把这些想法隐晦地提出来,让房玄龄这个善谋的宰相自己去研究。
李业诩又接着说,“在不增加赋税的前提下,鼓励人口生育,对生育多的家庭,不但不增加赋税,还加以奖励…”
此时人口基数小,即使大力鼓励生育,几十年内,甚至百年内,也不可能出现人口爆炸式的增长,现在还是战事不断,而战争是要大量死人的。
李业诩梦想着的征战四方,所需要的兵将无数,伤亡比例也不会低,且征战后的移民、人口自然迁移等一系列后续政策,对人口的需求也不低。
按照李业诩的观点,占领一个地方就要大量移民,攻占的地方都要建立稳固的统治,不然打来打去,也只是白忙活一场。
两位大佬听了继续沉思…
“贤侄,还有吗?接着说…”房玄龄示意李业诩道。
“祖父,房伯父,这些事翼讲不出来更多了…只是还想说说募兵的事,”李业诩觉得前面这些事讲的差不多了,应该说说关于募兵的事了,而这个是李靖最为关心的问题,也是武将支持,文官反对的争论焦点。
“战争是造成*人口大量死亡最重要的原因,但很多时候征战又不可避免。就如眼下,四夷未服,天下不能说安定,虽说贞观三年到四年间,祖父率军平定突厥,但北胡部落众多,此消彼长,突厥如今势弱,却还有铁勒、薛延陀、契丹、靺鞨等非常多的大小部落,还有更强大的吐蕃和吐谷浑,这些部落在很长时间内还将是威胁大唐国境安全和百姓安定的主要敌人。而如今,大唐军队还以府兵为主,闲时务农,战时出征,战力不强。因此,必须要改变当前的府兵制度,逐步推行募兵制,以新式方法训练,大幅提高战斗力,打造成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战力强的军队。战时能快集结,任何条件下都能出击迎敌…”
“这是翼为这几件事所写的材料,详细的表述都在其中,”李业诩把自己所写的材料拿出来,交给李靖。
李靖却示意交给还在沉思中的房玄龄。
来房府前李靖没告诉李业诩此行为何,是怕他有负担,一些话儿不敢说出来。
房玄龄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从李业诩手中接过写就的材料,仔细地看了会。
然后站起身,一脸肃容,郑重地拱手一拜,“贤侄一番言论,乔受益非浅,请受我一拜…我定会将此番言论写进奏疏…”
吓的李业诩赶紧从座上跳起来,作礼道,“伯父折杀侄儿了…”瞅瞅李靖,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药师,贤侄之才,实出乔意外,难怪深得皇上赏识,日后啊,前途无量,成就当不在你我之下…”房玄龄笑呵呵地对李靖说道,又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可惜啊…我家淑儿没这个福份了…”
“皇命如此啊…玄龄,不说这个了,我们再讨论一下奏疏的情况…”
“还有募兵之事…我们商量一下…”
李业诩这才知道,原来是李世民授意房玄龄和李靖,让他们把开南方和实行募兵制等问题写成奏议,在新年朝会上提出来,让众臣商议,当初自己在李世民面前卖弄般的一番高谈阔论,竟真的让皇帝和朝臣们有了这个心思。
这封建社会政府机构办事效率还真不低。
李靖让李业诩先回府,他和房玄龄再商议一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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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业诩走出房玄龄书房,转头四处张望,外面空寂无人,想必下人们都被赶到外边去了。
走出园子,往房府大门方向走去。这时,房遗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跑了出来,“李家大哥,等等我…”
李业诩闻声停下脚步。
胖乎乎的房遗爱跑到身边,交给李业诩一个包裹着东西,“这是我大姐让我交给你的…”
李业诩打开一看,愣住了,竟是一个绣有并蒂莲的香包,还有丝丝的温暖和淡淡的香气。
“这是我大姐平常自己佩带的…”房遗爱露出狡黠的笑容,轻声地说,“大姐在看着呢…”转身跑了。
李业诩观察四周,隐约看到远处一微开的窗户后面露出半张脸,有人偷偷地看着他,正是房淑…
他可不知道,这大半年来,房淑可是经历了冰火两重天的境界。
房淑一直偷偷地喜欢这个异常俊秀和气的翼哥哥,而一直以来,李业诩对其也不错,前些年也常一起玩乐,少女的心里早已有了那份心思,也终于等到两家定亲的事,心里乐开了花。
眼看好事马上就要成了,那知道却被当今皇上阻止了,那感觉就像是从幸福的天堂到地狱。
房淑不知道的是,此李业诩已经非以前她所认识的那个一直对她非常好、异常疼爱她的翼哥哥…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如今的李业诩对房淑只有陌生的感觉,或者可能有一点对漂亮女孩子本能的欣赏,但因为这场政治联姻秀,让李业诩对房淑有些打心底的排斥感…
可如今,看着手中的荷包,还有远处看着自己的姑娘,李业诩心里还真不知是什么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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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几天,李靖都让李业诩呆在府里。不断有武将上门,李道宗、候君集、秦琼、程咬金等先后来拜访,商谈关于募兵之事。一连串的高谈阔论,直把李业诩折腾的够呛。
李恪这闲的蛋疼的皇子,却常找理由上府来,向李业诩讨教兵法和枪法,把李业诩稍稍一点的空闲时间也挤占了。
李业诩回城后,竟然没有多少闲暇的时间,连云儿都抱怨,见到李业诩的时候还真少,能和自家少爷说上话的机会更少。
终于,李靖的事也忙的差不多了,亲自带着李业诩往郑府拜访去了。
郑府的家人都从老家回到长安了,包括郑燕的父母,还有郑仁泰的妻儿。
郑仁泰也在府里。
郑府家人对于李靖亲自上门拜访,很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大唐第一名将,当朝的尚书右仆射、代国公,为了孙儿的婚事,竟亲自出面说明事由,让郑家人甚至有些惶恐,所有的疑惑也如烟云般消逝了。对郑家来讲,只要李府没有悔婚的意思,那他们也放心了。男儿先有功业,再成家,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有家人在场,更有李靖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辈在,李业诩只和郑燕聊了一些寻常话儿,郑燕满腹的相思都写在脸上,眼睛只往李业诩身上瞅,心不在焉地听着众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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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这事儿还真多…
忙忙碌碌中,立春日盛大的庆典活动过去,马上就到除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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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妈妈生日,平生第一次给妈妈买生日蛋糕
妈妈可是每年都记得我的生日,唉汗颜
为了弥补这份惭愧,十点左右,再加一更,谢谢大家支持。
第四十九章 过年了
“丫头,磨墨,给我准备红纸,少爷我要写春联…还有,一会去弄点浆糊来…”
“少爷,什么是春联?”正准备磨墨的云儿好奇地问道。
“…”李业诩无语,这丫头看来没见过世面,连春联都不知道,“就是贴在大门口两边,用红纸写的,写上对句,或者字儿,图吉利…也叫对联…”
“少爷…挂门口的那是桃符啊,不叫春联…”云儿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一脸迷茫看着李业诩。
这时候还没贴春联的习惯?!李业诩:我,晕…
细问之下,李业诩才知道,这时候的过年,只是用桃木板画上门神,或者写上名字,挂在门,称为“仙木”或“桃符”,用来祈福和辟邪之用。
这李业诩明白过来,怪不得曾有一诗中说道,“…总把新桃换旧符…”估计就是这一回事了。
“没有春联…那少爷就来写这第一幅春联…”李业诩心中很是得意,做别人没做过的事,特别有成就感。
红纸倒有现在的,快过年了,府里都有准备着。把云儿拿来的红纸剪成几段长的,辅在桌上,略一沉思,挥笔写下了有可能是历史上的第一幅春联:“春临人间百花艳,喜临小园四季安…”
“少爷,你的字写的真好…”一旁的云儿喜滋滋地看着。
“来,丫头,把这个贴我们园子的门上…”
“少爷,你歇着,我来吧…”
“你够不着,还是我来…”
主仆两人正贴春联间,李业嗣跑了进来。
“大哥,娘叫你过去…咦,你们在做什么?”
“贴春联…过年了,把红对联贴在门上,有喜庆气氛…”李业诩看着一脸惊奇的李业嗣道。
“嗯,贴着是挺好看的…大哥,你的字越漂亮了,给我一幅…我也贴到我屋门口…”看到李业诩把春联贴到院门两侧,李业嗣有些羡慕地说道。
“好吧,我再写几幅,一会拿过去看看祖父他们要不要…”
“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爆竹声声辞旧岁,红梅朵朵迎新春…”
“五更分两年年年称心一夜连两岁岁岁如意…大哥,挺有意思的”李业嗣在一旁念叨道,这都是后世写滥了的对联,可在这个时代,还是有新奇感的。
“走吧…”李业诩对乐起颠颠捧着几幅对联的李业嗣道。
“大哥…”到了前厅,李栎蹦蹦跳跳地跑了出来,抱住李业诩的腿,“你带我去府门口看看…很热闹耶!”
李业嗣进前厅把对联交给了家仆,吩咐他们去贴起来。
李业诩抱着李栎,李业嗣跟在一旁,兄妹三个来到大门口,看到管家李安指挥着家丁在那里挂两块画有两位神仙模样人物的木板。
“那是挂门神吗?”李业诩问李业嗣,看看又不像后世的门神。
不过马上就反应回来---啥门神,后世的两在门神,尉迟敬德和秦叔宝现在都还在世呢!
“少爷,这桃符上画着的是神荼、郁垒二神,”一旁的李安对着李业诩和李业嗣行了礼,接过话题道,“有避邪祛鬼作用…”。
原来这就是刚刚云儿说的桃符。
家丁把旧的桃符换下来,把新的挂上去。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李业诩轻声吟出了这又是一位大家的诗作。新桃换旧符,真就是眼前这么一回事啊…
“大哥,你又作了一好诗,你等会,我去把他写下来…”李业嗣飞快地跑走了。
李业诩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又不小心当了一会偷诗贼。
“大哥,晚上你带我去放爆竹,好吗?”双手抱着李业诩脖子的李栎撒娇着说道。
“好的,一会大哥给你做几个特别响的爆竹…”
“好勒…”李栎顿时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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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人对过新年还是非常讲究的,在除夕前,人们都要尽量往家赶,以求与亲人团聚,除夕之夜,全家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守岁…习俗和讲究比后世的多多了…
作为一年中最重要的一个节日,朝廷也会举行一系列的庆祝活动,皇帝会在年前给大臣们众多奖赏。不论达官显贵府上,还是平民百姓家,都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李世民特意给隐藏着的特战队送来的丰富的节日慰问品,这莫大的恩赐让平时异常冷静的队员们都忍不住激动万分。
李业诩也安排队员做了丰盛的年夜饭,且破例让队员们可以饮酒,只是不许喝醉。队员们更是欣喜若狂,只是哨位警戒的安排丝毫没有放松,也没有高声狂闹。除了李成和李万,李业诩的其他几名亲卫,也都和队员们一起过年。
李业诩的父亲李德謇和叔父李德弿也回到了家。
原来李德謇听了当日李业诩与僧辩法师谈论佛事后,好奇心大起,本想回府找李业诩聊一些佛法上的事,但李业诩总是不见人影。
家人却不知道李德謇常回府的原因,还以为是转性子了。
只是年节到了,一家人能在一起团圆,吃顿年夜饭,也是异常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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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先是由李靖带着到家庙里祭祀祖先、祈福…一连串的活动结束后,一大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
李靖和张氏坐在上,其余人按辈份依次而坐
府上有身份的家丁侍女,也多半在前厅安排了桌席,其他的,在后厅安排席位。用李靖的话说,忙了一整年了,也让下人们一起热闹热闹了。
李靖也显得特别高兴,不停地与家人说说笑着。对晚辈及有身份的家丁们来敬酒都来者不拒,一一喝干。
李业诩不停地向几位长辈敬了酒,一家人乐呵呵地吃年夜饭。
最高兴的当数张氏和王氏两位府里的主母。看着眼前一个不差的儿孙,张氏是乐的眼睛都快眯成缝了,虽然两个儿子不太成器,但张氏似乎并不太介意,看着李德謇兄弟俩还是一脸慈爱。而王氏则不停地给李业诩兄妹三个夹菜,李业诩碗里的菜都堆成小山一样。
李靖端着酒杯,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子,表情虽有些不一样,却也是大异于往常。看到李德謇时,只是皱皱眉,没有以往看到时那种厌恶的神情,李业诩的出色表现,让他心里大慰,释怀不少。
年夜饭时还有喝花椒酒的习俗,就是把花椒放在盘中,饮酒时撮一点放入杯中。据张氏讲可以驱寒祛湿。
王氏还给府上的家仆们都分了一份压岁钱一样的礼物,听边上的李业嗣讲,每年这个时候母亲都会给下人们利钱的。家仆们个个都欢天喜地,看来这份压岁钱份量不少。
年夜饭吃了个多时辰,接着要年夜守岁,大伙及府里有些没法回家过年的家丁侍女也都挤在后厅。
此时也不分身份地位的高低,大家都嘻闹玩乐着,只是李靖坐在一旁,所有人都有些拘谨。
李业嗣悄悄地挤了过去,把刚刚写就的诗给坐在一旁笑吟吟看着的李靖,“祖父,你看看,这诗写的如何?”
李靖默默地念了几遍,哈哈大笑起来,“这诗写的非常好,只是这字稍稍差一些,少了些气度…”
“诗是大哥写的,字是翟儿写的,”李业嗣有些泄气。
李靖随后把诗递给李德謇,“看看你儿子写的诗,还有那对联…哼,一年到头在外头混,学得了什么,还不如自己儿子这点才学…”又扫了李德弿一眼,兄弟俩都打了个哆嗦。
李德謇接过诗,看了几遍,当下挺是尴尬,“父亲,孩儿…”偷偷了看了眼李靖,又看了看李业诩,无话可说。
边上的王氏也有些恼怒地看着李德謇。
“祖父,父亲,今日是除夕,大过年的,不说扫兴的话,翼想啊,父亲会明白祖父心思的…”李业诩忙起来打圆场。
祖母张氏也怪老头子扫兴,过来说好话,还把李德謇拉到自己身边,看来张氏还是挺疼爱自己的儿子的。
李靖坐了一会,回房去了。
李靖一走,刚刚还有所节制的人都露出了本来面目,玩的更疯了。
和家人嬉闹了半天,李业诩却有些心神不定,悄悄地走出了后厅,一个人转到自己的小园内…
人言道,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喜庆时刻,莫名的,李业诩想起后世小时过年的情景---和爸妈一起吃年夜饭,穿着爸妈给自己新置的衣服,和小伙伴们在屋外放鞭炮,撒欢地跑着…一切都是那么温馨…
突然间有想哭的冲动,有一种强烈的对后世怀念之感…后世的爸妈,不知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们可好?!李业诩也知道,若后世也是除夕夜,爸妈在家里定是会异常的伤心,为他这个永远也无法回归的儿子掉眼泪…可是爸妈不知道,他们的英雄儿子,却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生活的好好的。
相隔千年,自己的故乡会是何样?我想回到家乡去看看,可是我能归乡吗?故乡仍在,但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李业诩想着这些,不自觉地流下了两行泪,脑中有些空白,很是无助的感觉…不由的扶着身边的那棵大树。
“少爷…少爷…你在哪里?”身后传来云儿的呼叫声,这丫头看到李业诩不见了,出来找了。
“丫头,我在这儿…晚饭吃的太饱了,出来走走…顺便回来拿点东西,”李业诩猛然醒悟过来,抹去脸上的泪痕。
“少爷,要拿东西吩咐云儿一声就行了…”云儿的一张小脸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有些微微的红晕,白里透红的肌肤,分外的俏丽,“少爷要拿什么?”看着手上空空的李业诩,云儿好奇地问道。
“算了,不拿了,我想起来了,没放在房内…”李业诩对云儿笑了笑。
这个灿烂的笑容,把云儿看呆了。
云儿这段时间太难得看到自家少爷了,更多时候,小园里只有她一个人呆着,有的只是对少爷的想念。倒是在睡觉时,常梦见少爷。想到梦中的情景,云儿满脸通红。
“丫头,怎么了?脸这么红?”李业诩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云儿别过脸掩饰道,“少爷,快交正子时了,二少爷叫你去燃爆竹呢…”
“好啊,那我们去…”李业诩跟着云儿来到后厅,李业嗣和李栎正在门口等着他。
“大哥,你说过带栎儿放爆竹的…”李栎噘起了可爱的小嘴巴,“人跑哪儿去也不知道”
“来,大哥抱你去…”李业诩一伸手就把李栎抱在怀里。
新的一年来临,此岁之元、月之元、时之元之时,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长安城刹时热闹起来,李府的家仆们也已经在园子里燃爆竹了,李业诩一看,有些傻眼,原来所谓的燃爆竹还真是把竹子放到火里烧,竹子爆裂出啪啪的声音。
放下李栎,“你们等着,我给你们做个好玩的爆竹去…”
李业诩飞快地跑到埋藏火药的地方,匀了点过来,量不多,又从土里弄了点干的泥土,碾碎了和火药混合在一起,填在一根竹管里…
该死的,引线没有,看来要任务还是要弄个引线出来。
截短竹管,还是用老办法,用火药引…
在一干人好奇的目光中,还是由李成来点燃…李成点着了撒腿就跑了。
“轰…”的一声,竹片碎屑四处乱飞,声音虽然没有当日在宗圣宫后面山上那么响,但也足够吓人一跳了。
连李靖也被吓出来了,“什么东西这么响?”
“祖父,是孙儿自制的爆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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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元旦朝会
正月初一是年、月、日三者之始,朝廷按惯例在这一天举行盛大的元旦朝会。
一大早,大唐皇帝李世民在皇城太极殿接受众臣朝贺。
臣僚百官都着礼服入朝,还有众多的大唐藩属国或部落驻在长安的使节,也都要拜表入贺。
李业诩也被李靖唤着一道进宫朝见。
除夕守岁基本通宵未睡,陪着边上几位亲近的人说话、玩儿,李业诩回到自己的小园已近凌晨,兴致挺高的云儿也把大半年积攒下来的话都说给李业诩听了。迷迷糊糊中,只小睡了一会,被云儿叫醒时竟有些困。
李靖使人来唤时,李业诩有些纳闷,自己这么一个还无品衔的小人物,怎么也要上朝去?先前李靖也没告知啊!
出门时问李靖,只得到一个神秘的微笑。
太极殿内,李业诩被吩咐着站在武将的最末处,差不多在殿外了,外面风吹来,却有些冷。
这是李业诩第一次进太极殿。
太极殿殿宇宏伟,面积也是非常之大,比后世故宫的太和殿还要大上很多,气势上更无法比及。李业诩站的地方离殿太远,里面的情况都看不太清楚。
放眼望去,只觉得殿内都是人,宽大的太极殿都显得有些挤了,帝国的精英们都在这儿集中了。
今日这场面不一般,不只是朝中大臣都来了,而且连李恪等看上去相似装束的一群皇子、异常多的王爷也都来了,每人都身着各种颜色的官袍。
李恪也是一身紫袍。
还有身着奇装异服的各属国使节们站在一堆,说得却都是汉话,而且都是挺流利的一口关中腔。
李业诩没有新式的官服,只是穿了一身常服,站在一堆紫绯袍礼服的官员中显得很是另类。
李业诩本来还想找机会拉李恪问问今天朝会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没能打上个招呼,站在上的武将也不认识,人家只是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保持着距离,不和他搭话。
稍候了一会,李世民从侧边进来,后面跟着几个宫内人,大殿内立刻变得寂然无声。
众臣们朝拜,万岁之声,差点把大殿屋顶都掀掉了。
“众卿平身…”,李世民压压手,坐在最高位置的御座上。
所有大臣及使节们都站了起来,分列站在大殿两边,文官站左,武将站右,各使节另站一列。
房玄龄上前,代表文武百官向皇帝李世民恭贺新年,“元天祚,景福维新,圣敬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与天同休…”
众臣也跟着齐声恭贺。
繁琐的一番礼仪结束后,李世民开始表演说。
太阳已经出来了。站在殿门口处的李业诩竟能晒到太阳,身子觉得暖洋洋,感觉好多了,满是好奇地伸着头看着里面。
“今日是正月初一,又是新的一年开始。朕今日在此举行新年朝会,和诸位同贺新年…天佑大唐,贞观四年,我们君臣同心,天下大安…”
一脸得意的李世民走下御座,娓娓而道:“贞观元年时,关中地区闹饥荒,一斗米值一匹绢;贞观二年,全国出现蝗灾,粮食歉收,物价也很高;贞观三年,洪水肆虐,毁坏良田无数,百姓游离失所…朕惶恐啊…而刚刚过去的贞观四年,北疆终得安宁,年内风调雨顺,天下粮食大丰收,各地粮仓充盈,斗米不过三四文钱,百姓不再饿肚子,背井离乡的人都回归故里。四海升平,作奸犯科者极少,整个一年犯死罪的只有二十九个人。大治之下,民风淳朴,东至大海,南及五岭,均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行旅不需带粮,只是在路途上取食物…”
李世民一席话说完,早有阿谀奉迎之人出列拍马屁,李业诩看不清是何人。接着几个穿胡服的属国使节也出列,大大赞美了一番李世民治下的丰功伟绩。
李世民一脸得意的神情,环看了身边的大臣们,“贞观初年,大臣们上书都说:‘君王应当独自运用权威,不能委任给臣下。’又说:‘宜震耀威武,征讨四夷。’只有魏征劝朕说:‘偃武修文,中国既安,四夷自服。’朕采纳他的意见。如今胡汉一家,颉利归来,其部族领成为宿卫官员,各部都受到中原礼教的薰染…”
只有李业诩心里在偷笑,好你个无耻的皇帝,在各属国使节面前说“偃武修文…”没有用武力,那颉利会自个乖乖地跑到长安来听你李世民教诲?!还不是自己的祖父李靖率兵把人家打残了,那些部落才会乖乖地听你的话。
也不知今日颉利是否在朝堂上。若在朝堂上听了李世民这番话又会有何感想,估计都想狠狠地上去踢李世民几脚…人家满肚子的苦水没处吐啊!
狠狠地打了人家几下耳光,甚至把人家打残了,再轻描淡写地说几句好话,安慰人家几句…李世民现在就是这个德性。
偃武修文…若真的和后世的两宋一样抑武重文,不重视军备,即使经济再达,那还不是照样被人欺凌,称臣纳贡,丢尽了堂堂华夏的脸。
李世民一通堂而皇之的场面话说完,异常满意地回到御座上。
接着是各使节献上各自属国的礼物,各礼单都由礼部官员在朝堂上念出来,礼物贵重、数量多的属国使节一脸骄傲的神色,而礼轻的则满脸羞愧,只觉得丢脸。
李业诩听着礼物丰富的仿佛是开万国博览会一样,各色各样的东西都有,数量更是无法计数…
这国家强盛就是好,至少逢年过节都会收到下面属国的贡礼,不像后来的朝代,打仗打不过邻国,打输了老是要给邻国送东西、送女人,还自个称臣,称人家是主,李业诩想想都有气。
现在大唐是主,其他是臣,属国,而后面的宋,则颠了个儿。
国家实力才是第一位,没有实力,谁会怕你,听你?
李世民也大把地奖赏了朝臣们及各藩属国使节们礼物,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皆大欢喜…李靖是第一个被赏赐的人,赏礼很重。
但李世民的赏赐却没有李业诩的份,李业诩有些忿忿…
接着还举行盛大的宴会。
只是这宴会很沉闷,酒不能多喝,菜不能多吃,也不能大声说话,还有官员来检查礼仪,非常拘束,很不自在。还好李业诩在最外边,没什么人注意到,于是放开肚子吃。
大年初一的盛大朝贺在一片歌功颂德和满殿的马屁声中结束,各属国的使节及一些荣誉性质的大臣和将领们都退了出去,连李恪这些皇子们也都走了。
而朝会并没如往年一样结束,一些大臣都心知肚明,知道李世民有重要事情告知他们。
但很多不知情的大臣却有些意外,按以往的程序,接下来就散朝,散朝后要有一系列的庆祝活动。
让这些人意外的是,与往年不一样,元旦朝会接下来要商议一年内的大事了。
大臣们重新站好队,房玄龄走出班列,“陛下,臣有事上奏…”
“房爱卿,朝贺的日子里,有何事上奏?!”
朝臣们散去很多,李业诩终于能挤到殿内来了,不用在外面吹冷风。这时看去,李世民分明是一副明知故问的神情。
“陛下,臣奏请加大开南方力度,特别是江南道的开,还有…这是臣的奏疏。”
有宫内宦官接过奏章,呈给李世民,李世民接过,装模作样的翻看起来,“你说说,为何有此奏议?”
“贞观四年,风调雨顺,全国粮食大丰收,各地粮仓充盈,百姓家中也都有了不少的存粮。但与前朝相比,各粮仓存粮还是少之又少…可是天灾不可避免,臣也担心,万一今年没上年般好收成,天下百姓还能否不饿肚子?…国之根本在于民,民犹以食为天…”房玄龄娓娓而道。
底下的朝臣中响起嗡嗡的议论声,这新年朝会上,竟说这些不太吉利的话?
“若要保持粮食的稳定增产,必须…”房玄龄娓娓而言,引经论据,只说了大半个时辰。
李业诩听着,这些话挺熟悉,好像很多是自己当时和这位大佬讲过的么。
却听房玄龄接着讲,“因此臣等提议,从贞观五年始,举大力开南方,特别是江南地区,以江南道为基础,责成江南道诸州,还有岭南道一些州县…加大农业生产,耕荒种植,兴修水利…详细情况臣都写于奏疏上…臣于上年夏,奉陛下令,已经责成户部对南方的田亩、种植、水文、人口、民情等加以详查,详细数据都有备案…”房玄龄详细地说明了一些摸查的情况,看来这老家伙是做足了功课了。
“房爱卿分析的非常有道理,只是今日不是朝议,不做决断…各位可有何意见可以说出来…”
“陛下,臣附议…”长孙无忌出列奏道…接着又有王珪、温彦博、魏征、戴胄等表明支持的态度。但也有表示反对,萧瑀就是其中一位,竟然和房玄龄当庭争辩起来。
“南方大多是蛮荒之地,人口稀少…根本没必要开…把朝廷钱财浪费在这里,”萧瑀梗着脖子说道。
“朕今日让你们知晓情况,怎可争吵?所有人回去后斟酌一番,待正式朝会后再议…”
众臣只得噤声退回班列。
“陛下,臣也有事要奏…”站在武将位的李靖上前说道。
“李爱卿又有何事?”李世民有些掩饰不住的笑意了,刚才房玄龄所奏之事反对之声小的出乎他意料之外。
“臣请奏逐步推行募兵制,以改变眼下府兵战力低下的情况,并募兵新组建一支小型的常备军,作为试验,以新式方法加以训练…”
李靖刚说完,朝堂上的嗡嗡之声立刻变得很大了。
李世民听到李靖上奏,隐隐地露出些笑意,但看到朝堂上众臣们的反应,又是面色一沉。
“李爱卿,募兵制我们刚刚讨论过不久,众臣都认为以当前国力,不太适合推行…”李世民一说话,朝堂上立刻变得安静了,“你也说说理由…”
“陛下,臣奉圣命,于贞观三年率部北征突厥,虽然侥幸得胜,然在征战中觉得军队战力低下,行动迟缓,号令不严,以至错过几次大好战机…臣觉得,如今大唐以府兵为主的军队,战斗力还是有所欠缺…不能应对未来交战之所需…”李靖接着把目前军队中存在的问题都一一说了出来,最后说,“因此臣提议,逐步推行募兵制,待国力强盛之时,以募兵制取代府兵制…”
李业诩有些惊讶,他不知道今日李靖要上疏奏请施行募兵制的。
史书上记载的李靖入相后,恂恂似不能言,难道都是假的?
还是因他李业诩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了几下,历史改变了?
第五十一章 皇后和太子
“陛下,臣反对…”李靖刚说完,就有人跳出来表示反对,是一位文臣。
接着又有几位出列,看官袍都是文臣,想跟着表意见,却被李世民挥挥手挡了回去,“朕刚说了,此两项议案先告知各位,今日不朝议,各位回去后好好推敲,朕也回去细细研究,有不同意见的,待朝议时尽可表述…今乃元旦日,朕也不耽误你们过年了…”李世民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想反对的大臣一脸惊讶,有些人却恍然明白过来…
“散朝…”
李业诩却沉思着,今日的两项朝政都与他有关,联想前些日子李靖和他所说的话,这募兵训练之事,很可能就落在他身上,而开江南的提议,若实施成功,取得成果,那功劳也有他的一份。
今日让他这个没品衔的小官参加元旦朝会,是李世民的主意?还是李靖在李世民面前争取的?让他来听朝会总是有目的的…
恍然间有些明白,李靖所做的一切,正是努力在为他创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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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业诩随着散朝的人流往殿外走。走下台阶,站在一旁,想等李靖一起回府。
等了一会不见李靖出来,却不知李恪从哪里冒了出来,“业诩兄,恪都在这么等好一会了,快跟我走,”说着拉着李业诩就走。
“放手,放手…”李业诩挣脱李恪的手,“我还在等我祖父…”这家伙怎么老是这样拉拉扯扯。
“你祖父不会这么快出来的,父皇还有事与他们相商,”李恪一脸神秘的样子,好像从哪里得知非常秘密的八卦新闻一样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李业诩有些吃惊,李世民与朝臣们商议事情,这当皇子的怎么会知道?
“这是多年的惯例…”李恪满不在乎在说着,“每年父皇到了下午才有空的…”
“那拉我去哪儿?”
“上我那儿去…我有事要请教你…”
“不去…”李业诩满肚子愤愤,这无赖王爷也太好学了,大年初一都不让人好好过,有没有天理…一摔手就要走。
“你别走啊,是我母妃要见你…”看着转身欲走的李业诩,李恪大急道。
“你母妃有何事找我?”听说是杨妃要见自己,李业诩停下了脚步。
“我也不知,”李恪双手一摊,一副无奈的表情,“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啊!”
李业诩只得跟着李恪往淑景殿而去。
刚刚走到两仪门,边上走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与李恪年龄相仿一位少年公子,不一样的是身穿一身明黄色的袍衫,好像刚才朝会时也看到过。
“三弟,你去何处?正找你呢,一起去往母后处请安,拜年…”领头的少年公子说,又看看李业诩,“这位是李相的孙儿李业诩李公子吧?!”
一看装束,再听说话口气,李业诩想,眼前这位应该是太子李承乾吧?
“见过大哥,恪刚好在宫内遇上了李公子,正想找他聊聊天呢…”李恪无耻地撒谎,却面不改色,“这位是我太子大哥。”
“见过太子殿下,”李业诩对这位看着稍显文弱的太子作了礼。
“李公子莫客气,常听父皇称赞你,我等也是非常仰慕公子的才气…”李承乾客气地回一礼。
“太子过誉了,翼才疏学浅,哪敢…”
李恪待两人客套完了,又指着其他几位,“这位是我四弟越王泰,这是我大姐襄城,这位是…”剩余的都是一群小屁孩,小高阳竟也在其中,只是没见到汝南公主李宇。
李世民的生育能力太强大了,一大串儿子、女儿,而李恪一会说名字,一会说封号,害得李业诩都记不清了。
又对着一堆皇子、公主们行礼,“见过越王殿下,见过襄城公主…”
待再一通礼节后,李业诩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两位长孙皇后嫡出的,以后为争太子位闹得你死我活的活宝。李承乾稍显文弱,眉宇间却也有英气,举止不凡。而李泰则显的胖些,一件紫袍衫被撑的有些鼓,才十二三岁的小年青,就长这么胖了?定是缺少锻炼…
李承乾一副兄长模样,也没有任何架子,“父皇常教诲我们要向李公子学习…母后也对公子赞赏有加,不若今日你就随我们一起去见母后吧,母后她早就想见你这位常被父皇称赞的少年才子了…”
“这不妥当吧?”跟着这些皇弟、皇妹们去给长孙皇后拜年,自己的身份好像不太适合,李业诩傻眼。
边上的李泰有些傲气,听着李承乾的话,满脸不服的样子,“听闻李公子文武双全,诗才更是出众,一《出塞曲》名震长安,本王倒想讨教一下…”
“襄城也想欣赏一下公子的文采,常听二妹说起李公子…”花容月貌的襄城公主也来凑热闹,一脸好奇的样子看着李业诩,“李公子长得可真帅气,难怪二妹会念念不忘…我看了也挺喜欢的,嘻嘻…”
“…”李业诩则一脸郁闷,无话可说,新年第一天,就被李世民的这些儿子女儿们抓住玩上一通,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姐,可别乱说,李公子可是有婚约的人了…大哥,那我们走吧,业诩兄,我们一起去吧…”还是李恪亲近,知道帮李业诩来解围。
“李家哥哥,你都好久没进宫来陪玲儿玩了…”小高阳挤过来拉着李业诩的手,嗲声嗲气地说道,“你有没有好玩的东西给我带来?”
“公主,哥哥今天忘记带好玩的东西了,以后我会来陪你玩的,再给你带来好吗?…”汗,竟然被一个小女孩拉着手走。
“好的…”高阳用力地点点头。
一行人来到长孙皇后住的立政殿内。
长孙皇后端坐着,接爱众位皇子和公主们的新年祝福。
李业诩站在侧边远处,仔细看着这位被称作千古一后的伟大女性。
长孙皇后模样长的很美,秀挺的鼻子,细长的眉毛,大而温婉的眼睛,明艳高雅,仪容安静,体态娴淑,又有一丝妩媚。一身华丽的宫装,乌黑青丝梳成盘桓的云髻,正中插一支累丝金凤珠翠步摇,平和间却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
眼前的长孙皇后也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和后世李业诩的年龄也相差无几,正是散着少*妇成熟韵味的时候,李业诩在一边偷偷地欣赏着,与自己母亲相比,竟有几分相似的地方,只是自己母亲气势上稍稍有一些逊色。
长孙皇后可能也感觉到李业诩的注视,顺过目光看了过来,李业诩忙把脸转过一边。
却一下看见长孙皇后身后边有一位长得挺漂亮的小男孩,在那里与人抢东西,边上的李恪悄悄地说,“那是我九弟雉如,还未曾有封号…”
李业诩一愣,雉如?!那不就是李治,能和长孙皇后住在一起定然错不了,这未来的高宗皇帝,还是个流着鼻涕,与人抢东西玩的小屁孩?!
一群小的皇子、公主们围着长孙皇后问长问短,而长孙皇后则满脸慈爱地逐个爱抚着,亲自分礼物。
李恪并非长孙氏所生,本想在李承乾、李泰等参拜完毕后,再上去问候。这个时候还是嫡庶有别的。
没想到长孙皇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恪儿,你来了,怎么还躲着,也不来和母后说说话…”
这长孙皇后公开场合对待各位皇子果然都是一个样子,并没有厚此薄彼。
“恪见过母后,祝母后身体安康…”李恪上前施礼道。
“你母妃可好?”
“谢母后记挂,母妃安好,刚刚还说着到母后这里来问安…”
长孙皇后这才看清站在后边,略微有些尴尬的李业诩。
李业诩觉得长孙皇后一瞥而来的目光有些异样,似包含有惊讶、迷惑,只是一瞬间就没了,依然是一副端庄的表情。
“母后,这位就是父皇常说起的,李相的孙儿李业诩李公子…”李承乾还是挺聪明的,看到自己的母亲露出疑惑的表情,忙上前介绍道,“是孩儿唤他过来的,母后不是想见见他吗?”
“见过皇后娘娘…”李业诩上前一礼道,真的庆幸自己是穿越到大唐,而不是后来的所谓大清,不要奴才、主子爷地叫,也不要动不动就下跪行礼。
“哦,是业诩贤侄,常听皇上说起你,如今一见,果然俊秀人儿,英果非凡…”长孙皇后仔细地看了会走近了的李业诩,露出异样的笑容。
“翼不才,那敢当皇后娘娘如此夸奖,”被美女夸奖,这心里感觉总是很好,更别说是面前这身份特殊的美女了。
“少年人有你这份心境,却也少见…怪不得皇上对你称赞有加了…”长孙皇后看眼前的李业诩虽然只有十几岁,但在脸上却看不到一丝稚嫩。在她这位皇后及诸位皇子、公主面前还是如此从容自如,心里暗暗称奇。
“皇后娘娘莫再夸我,翼真愧不敢当…”汗,李业诩怎么感觉眼前的长孙皇后看着自己竟有些怜爱,挺像自己母亲的眼神。这皇后怪怪的,面前可是有你这么多亲生非亲生的儿子女儿啊?!
被一个感觉上年龄相差无几的美女以这种目光注视着,李业诩有些不自在了,竟觉得自己是在装嫩一样。
李泰走上前,对长孙皇后说道:“母后,孩儿常听父皇讲李公子武学高深,文才出众,不妨今日让他赋诗一,以助过年的喜庆,母后觉得可好?”
“青雀说得有理,今日是元旦日,贤侄也作诗助兴一下,就当是送我的贺礼吧…”长孙皇后笑吟吟地看着李业诩道。
“这…”李业诩心里狂汗,一下子哪能想到什么诗啊,都怪自己前面几次的卖弄,这下可好,要露马脚了…
第五十二章 过年杂事
“业诩兄,你一定要镇住他们,特别是我这个四弟…”李业诩身边的李恪悄声说道,不知这李恪和李泰有什么过节。
虽然长孙皇后对所有皇子都非常好,但在她面前,非嫡出的李恪总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翼惭愧,当不得皇后及太子和越王的称赞,唯有班门弄斧,献丑了…”为了李恪这话,也为了不被眼前的大小美女们看轻,怎么也得露一手…前些天不是刚念了一吗?
李业诩收起心神,故作沉思了片刻。
几位小皇子还有大小公主之类的,听说李业诩要做诗,全都挤到一块来了,小高阳不知是否为了显示她与李业诩非常熟识,还跑过来拉着李业诩的手。
看着这么多皇家儿女们看着自己,李业诩稍稍有些不自在,把目光转向别处,却感受到另一异样的目光,却是一位与李宇年龄相仿的公主,但不是路上遇见的,不知是何人。当下缓缓地吟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正是昨日在家中吟诵过,李业嗣记下来的那诗《元日》。
除了几个小屁孩,面前的一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刚才那异样目光的女子也垂下了头,似乎都在细细品味刚刚李业诩所念的诗。
“不错,不错,好一个爆竹声中一岁除,过年的气氛尽在其中…”长孙皇后称赞道,“贤侄,此诗是何题?
“诗目曰《元日》…”
“好诗,好诗,此乃佳作也,母后,孩儿把它写下来,一会给父皇看看,”李承乾好似才回味过来,击掌称赞。
而李恪更是激动,一张帅脸竟有些红,好像这诗是他做的一样。
“青雀,你可服否?!”长孙皇后问李泰。
“孩儿服了…”李泰看起来深受打击,但看着李业诩的眼神还是不服气。
“乾儿、泰儿,以后有机会多向李公子请教…”孙长皇后对李承乾和李泰说,眼睛却是看着李业诩,“贤侄,有空啊,多进宫来指教一下太子和越王…”
“是,母后…”“皇后娘娘…这,翼不敢…”
“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是…”李业诩很无奈。
李恪拉拉李业诩,递了个眼神,示意先走。
“母后,恪先回去了…”
“皇后娘娘,翼先告退了…”李业诩呆着感觉有些怪异,当下对着长孙皇后歉然一笑,也提出告辞。
“好吧…”长孙皇后依然是那迷人的笑容,“有空去看一下汝南吧…”
“是…”
李恪和李业诩施礼后退出。
“贤侄,当是非常之人…”临走前长孙皇后又说一句。
李业诩怦然心跳,长孙皇后何意?
带着长孙皇后赏赐的礼物,跟着李恪来到淑景殿。
路上李恪悄悄地说道,“我这四弟自诩文采非凡,眼高于顶,从来看不起人,今日业诩兄转眼间作出这等佳句,定是让他打击…”
“恪弟,和越王是否有过节…”
“这…”李恪转着狡猾的大眼,想一会说道,“也没什么…不说了…”
“对了,刚刚在你母后那里看见的另一位年龄稍大些的是谁?”李业诩描述着样子。
“那应该是我五妹李丽质,封号长乐…”
“哦…”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长乐公主,李业诩又问,“汝南公主怎么没见到?”
李恪怪怪地看了李业诩一眼,“这个冬天我二姐身子一直不好,在床上躺着…”
“…?!”
来到淑景殿,拜见了杨妃。却也没什么事,只是杨妃托他问候一下母亲王氏,还有感谢李业诩指教李恪,并委托李业诩再接再厉,对李恪更加严厉地管教。
李恪在边上听着一脸悲愤。
杨妃也赏赐了一大堆东西。
李业诩再三推辞,却也不许,只得接受下来…
走出宫门,李业诩还是觉得有些恍恍,这大年初一过的实在有些不爽,太拘束了,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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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总得来说,李业诩还是很喜欢这时候过年的氛围的。
这古代过年的气氛比后世好多了,充满了喜庆和温情,还有那么多的后世已经消失了的传统习俗。
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府上的各种迎接新年活动就开始了,祭灶、扫房、祭祖,每件事都很隆重。
除夕前第三天是立春,这时候立春日称为春节,表示春天来临了,是个异常重要的日子,官方举行了盛大的迎春活动,连作为皇帝的李世民也出席了,受到重视程度让李业诩很是吃惊。
李业诩不知后世为何过年要称为春节?春节就是春节,年就是年,拜年拜年,没有叫拜春节的,还是老百姓最实在,不管你当权者如何改变年的称呼,在他们口中,永远不变的还是叫过年。
除夕夜就不用说了,反正李业诩没睡觉过,守岁、燃爆竹,陪着父母、弟妹聊天,玩乐,一个晚上在闹腾。
正月初一,李业诩不知府上是如何庆祝,只听说也是异常热闹。他么一大早被李靖拉去听朝会,末了又稀里糊涂去见了皇后,被众位皇子、公主们包围着,如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被人观赏了大半天,感觉上有些不太舒服。
后面几天还被李靖拉着到各府上去拜年,这拜年的礼仪也是异常的隆重,特别是上郑府拜年时候的礼节。只是不能见郑燕,据说是因为未过门的原因。
正月初七是人日,传说女蜗初创世,在造出了鸡狗猪牛马等动物后,于第七天造出了人,所以这一天是人类的生日。府上的人儿都在剪彩纸,制成*人形,贴在屏风上、帐上,或戴在头上,以示纪念。人日节这天不出远门,不走亲串友,在家团聚,过了人日节才能远走他方。若这一天天气晴朗,预示着一年人口平安,出入顺利。
年节的喜庆活动一直持续到上元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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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晚饭后,李业诩当着李靖的面对李德謇说,“父亲,孩儿想与你细谈一会,是否可以?”
“哦…翼儿…你那么忙,还是…以后再说吧…”李德謇在自己的老子和儿子面前显得非常慌乱。
李德謇在李靖面前并不是十分害怕,李靖责骂他,自小有张氏袒护着,多年来都是如此,李靖最终懒得管了。
但李业诩却让李德謇觉得有些害怕,特别是李业诩那说不出味道的眼神,似乎能把人心底看透,每次面对李业诩的目光都让他感觉心寒。当父亲的在自己儿子面前感觉到压抑,满心的不自在,这也是很有趣的事。
“孩儿和父亲多年未曾好好聊上几句了,年后孩儿即要出远门,不知何日是归期…”李业诩用他那犀利的眼神看着很是紧张的李德謇。
说实在的,在李业诩眼里,这个李德謇并没给他父亲的感觉,接触不多,交流更少,反而李德謇的作为让他有些厌恶,所以说话也没有那种尊敬的口气。
“翼儿,你又要去哪儿了?我…”母亲王氏在一旁大急道,被李靖瞪了一眼,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靖却对李业诩露出赞许的神情,李德謇显得更是窘。
“母亲,您别担心,孩儿要为祖父办一件事去…今日孩儿只想和父亲聊聊家常…”李业诩扶着一脸惶急神色的母亲王氏道。
“你去那边和你儿子好好聊几句吧…”李靖冷冰冰地来这么一句,用手指指偏厅。
张氏在一旁只是看着,几次张张嘴,还是没说话。
李德謇没法,只得来到偏厅,和李业诩面对坐着。
“父亲,请用茶,”李业诩从下人手里接过茶,放在李德謇前面,“祖父忙于朝事,孩儿也有一些事儿要办,二弟年幼,年后…府上的一切事儿,都要烦父亲操劳…”
“府上的事,自有你母亲会张罗着,为父这些年都未曾持家,府中的一切事务都不熟悉…”李德謇端起茶,喝了一口,借以掩饰尴尬。
“那父亲这些年都做了何事?”面对李德謇,李业诩没有感觉到是对长辈说话,语气里有些不当之处客气。
“为父在钻研佛学…”
“佛学?那父亲都有何成就?”李业诩不喜欢佛教,在他眼里,佛教都是欺世唬人之道,远不如道教来的务实,道教弄出来的很多东西都是实实在在有用的。
“我…佛法尚浅,哪来成就这说,”李德謇显得有些可怜,到弘福寺讨教佛法被僧辩法师奚落后,深受打击,“只是知道诸恶莫行,诸善奉行…”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自净其意,此乃佛教本意,可孩儿想问,何为善?何为恶?传说中的释迦牟尼,修炼成佛,可是他却抛弃可怜的妻子和孩子,没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此为善?还是为恶?自己的家人都可以抛弃,如何言善,何来普渡众生之说?佛法就不需要担当责任的吗?”
“佛法讲究的是结交品德高尚者,试问父亲,未尽儿子的孝命,未尽丈夫的本分,未尽作父亲的责任,如此之人,何来品德高尚之说?如何言佛?”李业诩有些像在训教自己的儿子,可怜的李德謇本想拿出父亲的架势来,可一接触李业诩的眼神,马上泄了气,只是听着却不敢反驳,也找不到词来反驳。
“佛法上说,以化一切众生出离苦海直至菩提,此为佛陀慈悲度生之本怀,那孩儿想问父亲,何为苦海?何为菩提?有家室者不顾,让家人担忧和伤心,是其陷苦海,还是化其至菩提?更不要说心忧天下事了…”
“父亲难道不知道,佛事即人事,尽到人事了,才能洞悉佛事…人事都未尽到本分,何以谈佛事?”
李业诩长叹一声,“如今天下未安,四夷未服,好男儿当为此尽一份力,为社稷分忧,此乃男人本色…想祖父,一生征战无数,为我大唐百姓不受胡夷的杀掠,保我大唐边境不受侵犯,花甲之年,还要领兵出征,此乃真男儿…父亲你不觉得汗颜吗?”
李业诩一席话说完,可怜的李德謇还在回味着儿子的责问,似乎有些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