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监视
第829章监视
翌日,公孙贺兰带着李震一早赶至三原,在向柳一条报喜柳氏套装得到皇上认可的同时,也不忘绘声绘色地给柳一条讲起了在府军军需之中的一些隐密,尤其是说到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会让李承乾断了一条财路的同时,还要哑巴吃黄莲,把所有的苦楚全都吞到自己的肚子里,这种事情,光想想就让公孙贺兰开怀不已,心胸大畅。(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静静听完公孙贺兰的详尽叙述,柳一条不置可否地摇头一笑,对于李承乾所参与进来的这件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故意谋划设计,柳一条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副高深莫测之态。
至于这件事情所有可能造成的后果及个别人的报复,柳一条的态度倒是很明确,反正早就已经撕破了面皮,现在只不过是让已经破落的地方变得更破落一些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故而说起这问题时,柳一条一反平常的躬谦有礼之态,在公孙贺兰与李震的跟前大暴粗口:老子行得端,走得正,怕他个鸟
此句粗话一出,顿时惹得公孙贺兰与李震一阵目瞪口呆,不过片刻之后两人又嬉笑颜开,公孙贺兰本就是柳一条的兄弟也就罢了,李震这小子竟也为此心生出一种大遇知己的感觉,再叙闲话之时,与柳一条已是亲近不已,说起以后可能会遇到的麻烦,这小子拍着胸脯大打包票,说是军需的事情有他李震罩着,谁敢无事生非,就揍他丫的。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看到才同大哥见了两面的李震就开始这般力挺,甚至不惜借用他在军中的权力罩笼,确保柳氏的军需生意无忧,公孙贺兰不得不再一次地对柳一条佩服地五体投地。
李震这小子的难搞成度公孙贺兰可是深有体会,以前两人诸事不和见面就打也就算了,这几日公孙贺兰为了医好李震的什么抑郁病可算是吃尽了‘苦头’,每天都要跟他打上几架不说,还要带着他在长安城到处寻兹生事,寻欢作乐,好不易才得到他的认可,一天才仅仅跟自己说上几句闲话。
可不要小看这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要知道,当初看到李震开口,而且一说就是几句,脸上还时有笑意,李绩那老头儿可是为此连着大笑了一天,对公孙贺兰大加赞赏,好吃好喝就不说了,公孙贺兰加入军队随军远征高昌之事,也就是在那时得到李绩首肯的。
可是现在呢?
公孙贺兰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到正在与大哥谈笑风声的李震,啪啪地拍打着胸脯,大有一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豪情壮志,公孙贺兰大受打击,心里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四处乱甩,合着自己忙前忙后地忙活了近半个月的功夫,到最后却还不及大哥忽然暴出的一句粗话?
老子行得端,走得正,怕他个鸟
一句话,前后不过十二个字,何以会有这般大的魔力?公孙贺兰很费解,像这样的粗话他也没少在李震的跟前讲过,有的甚至比这还要再粗上一些,可是怎么就没见到李震与自己也这般亲近?
难道这就是大哥以前常说的人品问题?公孙贺兰的脑袋一阵猛摇,不再去想这个有可能会威胁到自己人品的问题。
这次换装只限于远征高昌的那十万军队,算得上是一个试点儿,若是军中将士反映不错的话,朝廷会考虑加大试用范围,甚至会在全军推广。
所以,李绩所领军队的这第一个试点,对柳氏来说当是相当重要,它是日后柳氏能不能进军军需行业的关键,关系着一年数百万贯的生意,不可小觑。
现在有李震这个少将军出面照应,就不必再怕太子那边会出什么阴招陷害,最起码在军队之中,可以避免大半的麻烦,所以,虽然心中多有怨念,不过看到李震对柳一条如此认同,公孙贺兰在心里也着实为大哥感到高兴。
“只要皇上点头同意,其他人的意见算个鸟”酒桌上,带着几分醉意李震大声说道:“老子这都要上战场了,还他娘的想用一些破烂玩艺儿来糊弄老子,门儿都没有”
“我爹说了,”伸手搭在柳一条的肩上,李震亲热地开声说道:“只要贤弟提供的衣物始终如一,皆如昨日送去的那五百套,日后我们军营里的着装就全由贤弟负责,而且可以先前后货,决不让贤弟吃亏。”
“如此,那小弟就在此多谢李兄,多谢李叔父了。”柳一条的面上一直挂着一丝笑意,提壶为李震满上酒水,道:“至于蔽商号所供货品的质量,李兄完全不必担心,我们商业协会的宗旨一直都是诚信为本,无论交易对像是谁,诚信都是一个最基本的底线。”
“而且,小弟有幸,承蒙李叔还有李兄眷顾,”柳一条郑声说道:“就算是为了李叔,小弟也不会行那投机取巧之举。”
“生意上的事情为兄不懂,贤弟也没有必要跟为兄多言,为兄信得过你”说着,李震抬手一指院中的车马,大声说道:“看到了吗?那辆马车里有为兄带来的九万贯钱,定做棉制套装三十万套,算是我营中那十万兄弟这一季的换洗衣物,不知年关前贤弟能不能赶制来?”
“三十万套而已,还难不倒小弟,年关之前,定能尽数奉上,大兄只管放心便是。”柳一条轻笑着回言,别人把钱和订单都给送到了嘴边儿,若是不能将其吃下,那这生意做的,也就显得忒窝囊了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杯又一杯地进了肚里,没一会儿的功夫,李震便喝得迷迷糊糊趴在酒桌上不醒人世。
命人将李震抬至后厢房休息,酒桌上只剩下柳一条与公孙贺兰两人。
“三十万套棉质衣物,才得九万贯钱,”公孙贺兰巴咂了两下嘴,轻声向柳一条问道:“这可比市面儿上棉衣的价格要低上数倍不止,大哥这不是在做赔本的生意么?”
“三百文一套的价格确是低了一些,”自斟自饮了一杯,柳一条不置可否地淡笑着开声说道:“不过贤弟若是知晓为兄收来的白叠子是什么价儿时,就不会这么说了。”
百斤棉花一百五十文,足可生产出五套甚至是六套军用衣物,算下来,除去人工制作费用,每一套的成本也就才五十文左右,能够卖到三百,已经算是逆天的高价了。
虽然比起现在市面儿上的棉制品价格还要低廉上许多,但是军部的采购动辄都过百万之巨,价格上的劣势足以用数量上的优势来弥补,薄利而多销,真个算下来,要比摆在商铺零售快捷上甚多。
“停停停,”见柳一条要给他分析进价出价成本毛利什么的,公孙贺兰忙着摇头摆手,道:“商场上的事情还是算了,小弟没兴趣,只要大哥觉得不会亏本也就成了。”
“还有,这次之后,小弟怕是就没什么时间出来找大哥闲叙了,”公孙贺兰淡声说道:“时间越来越紧,军营也马上就要全数封闭急训,这一次若不是借着订制着装,运送钱财的机会,我们怕是也难以出来。”
“所以,套装的事情大哥完全可以放心,”喝了一杯温酒,公孙贺兰道:“现在整个军营少有人能够自由出入,纵是李承乾有心寻兹生事,也是没有那个机会。而且,有我跟李震在旁边盯看着,纵是他有通天手段,也别想在军营里做出什么手脚。”
公孙贺兰之所以敢说了这样的豪言壮语,除了是他与李震在军营里确是有些权利外,更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大元帅李绩的首肯,有李绩这个大*OSS罩着,李承乾翻不出什么花来。
“这么说,”柳一条提壶的手势一顿,抬头向公孙贺兰看来,探声问道:“你们近期就要出征了?”
“不知道,李叔从来没有提过。”公孙贺兰直接摇头,道:“不过,从这些天的紧张状况来看,应该是不远了,只是具体会在哪一天,现在估计也就只有皇上还有李叔他们两人知道了。”
皇上想要攻打高昌的事情虽然早就已经算不得是什么机密,但是这出征的具体时间皇上却一直都避口不言,以至于许多人从一开始就在猜测,把时间估定在了来年的春耕之后。不过皇上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猜不透彻。
“什么时候出征不重要,”柳一条提壶为公孙贺兰斟倒一杯,淡声说道:“重要的是贤弟能不能在这场战事中取得足够多的功绩。另外,有一件事情为兄也想拜托贤弟多加留意一下。”
“有什么事大哥只管直言。”
“帮我盯一个人。”没有跟公孙贺兰客气,挥手将在旁侍候的下人屏退之后,柳一条毫不避诲地直声说道:“密切监视他在军中的一切举动,不管是出征途中还是两国交战之时,一定要死盯不放。”
“呃?谁?”公孙贺兰一愣,不由惑然抬头向柳一条看来:“军营里面应该没有哪个值得大哥这般关注吧?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直接灭了就是,何必要整得这般麻烦?”
“太子李承乾。”柳一条没好气地看了公孙贺兰一眼,道:“若是贤弟有那个本事和魄力的话,为兄倒是不介意你能一刀将他砍下。”
“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掐到了喉咙一般,公孙贺兰一下就闭上了嘴巴,开玩笑呢吧?杀太子?老子还没有活够好不好?
“李承乾那厮不是还窝在东宫养伤吗?”公孙贺兰很快便反应过来:“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去东宫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不不不,你不了解他们那些皇子皇孙的心思,”柳一条轻摇着脑袋,淡声向公孙贺兰说道:“远征高昌,可以说是稳胜之局,这是一个绝佳的镀金机会,他们不可能会错过,而众多皇子当中,只有东宫太子最明正言顺,最有可能会随军督战。”
就是李承乾看不到这种圈功的机会,长孙皇后也必会在旁提醒,有长孙皇后在暗中使力,有长孙无忌与房玄龄等人从中周旋,其他几位皇子,诸如李恪、李贞之流,在还未开局之前,就已经注定了败局。
“不是说一剑贯胸么?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纵使柳一条说得有理,那些皇子不会错过这次机会,可是一想到李承乾之前的严重伤势,公孙贺兰还是有些不信:“李承乾可从来不是那种不惜命的主儿,他怎么有那个胆子冒伤随军?”
李承乾遇刺时公孙贺兰虽然没有赶上,可是自西北回来后也从公孙武达那里多少解了一些,两指宽的长剑,前后贯穿,虽然经过柳一条这个神医的精心医治,但是,怎么也不能神奇到未及两月时间就能下榻行走,骑马随军的地步吧?
就算是柳大哥的医术真的会有这么神奇,可是大哥他会真的尽心为李承乾那厮医治吗?公孙贺兰表示怀疑,别人不知大哥与李承乾之间的仇怨,他这个做兄弟的可是心知肚明,依着大哥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没有火上加油让他死得快些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太子殿下的伤当然不可能会好的那般快速,”听明白了公孙贺兰话中所隐含着的意思,柳一条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开声说道:“不过,若是宫里的那些太医调理的好的话,下榻慢走,或是乘坐马车出行,还是有些可能的。”
“至于他会不会或是敢不敢在这个时候冒险随军,”柳一条老神在在地淡声说道:“若是贤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如何,就不会这么说了。”
“此话怎么讲?”公孙贺兰饶有兴趣地抬起头来,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能逼得李承乾堂堂一国储君,不得不以身犯险,冒着随时都可能旧伤复发的凶险,坚持要随行督军?
“很简单,”都是过命的交情,不存在信不信得过的问题,所以对于公孙贺兰,柳一条一点也不隐瞒,开声向其说道:“因为两个月前,长孙皇后寿宴上的那场刺杀戏码,是李承乾一手安排的。”
“本来那个刺客行刺的目标应是为兄,”不顾得公孙贺兰面上的惊异表情,柳一条接声说道:“没想到,因为一些其他的宫廷恩怨,那个刺客竟一不坐二不休地将为兄、长孙皇后还有李承乾全都纳为了行刺对象。”
说到这里,柳一条面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不幸的是,当时咱们的太子殿下距刺客最近,而且又没有过多防备,这才差点成了他所收买刺客的剑下亡魂。”
“活该”公孙贺兰痛骂了一声:“死性不改的东西,大哥当时就不该救他”
当然,公孙贺兰这么说多也是过过嘴瘾,他也明白当时那种状况,若是大哥这个最好的医者不全力出手救助的话,恐怕当场就会有人出手将其击杀或是下入天牢。
“更不幸的是,”没有理会公孙贺兰的气话,柳一条继续淡笑着开声说道:“皇上也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更是把去岁李承乾着人暗杀柳氏一门的案底儿也给翻了出来。”
“那皇上他……”公孙贺兰神情激奋了一番,不过随即又暗淡了下来,家丑不可外扬,皇家的丑事更是不能外泄,纵是皇上知道又能如何,还不是得若无其事地将它装在心里?
“所以,大哥才确信李承乾不会错过这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宁可背伤随军,也不愿窝在东宫坐以待毙?”公孙贺兰也是头脑聪灵之辈,听大哥说了前面的原因,自然也不难猜出后面李承乾所有举动的结果。
“自候君集叛国之后,李承乾少了部分府军的支持,犹如失去了一支有力的臂膀,”柳一条点头道:“所以,他此次随军的目的,除了要赚取军功缓和与皇上之间的不愉之外,更重要的是,他当还有意收拢李叔为其效力。”
“痴心妄想”公孙贺兰不屑地轻撇了撇嘴,道:“就他那怂样,李叔能看得上他?就算看得上,有本少爷在,也断是不能让他得呈。”
对于李承乾这位太子爷,公孙贺兰一直都很不感冒,无能、懦弱不说,而且之前还是个瘸子,除了心善、孝顺还有些可取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若不是有皇上还有长孙皇后一直维护,怕是早几年就被其他几位皇子给挤出了东宫。
现在,自知道李承乾忘恩负义想要谋害自己的救命恩人之后,他身上原本存在着的唯一一个优点也就此淡去,公孙贺兰对这位太子殿下更是不屑加鄙视,没有一点敬畏可言。
“所以,为兄才想劳烦贤弟对其多多留意,”柳一条淡声说道:“若有可能,不妨在暗中多做一些破坏,只要不让他的诸多举动和心思如愿也就是了。”
“搞破坏?”公孙贺兰贼眉鼠眼地坏笑了两声,杯酒入喉,开声说道:“我喜欢,想来李震那小子也不会错过。”
第830章 再捐?
第830章再捐?
两天后,当屈义夫与楚弈带着好不易才从各地集来的两百万斤白叠子赶到边界时,这才发现,原来对面的营盘早已是人去营空,除了一个个空荡荡的营帐之外,柳氏原来所在的营盘里已是再无他物。(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我,我我我……我擦老头儿站在空无一物的唐营里气跳不已,多年修身养性,少有再暴粗口的丞相大人,此刻已是脸红脖子粗,连着在柳冰所在的大帐里叫骂了数句,吓得随行的诸多兵士个个噤若寒蝉,不敢靠近营帐一步。
对此,楚弈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反而还有那么一点兴灾乐祸的意思,饶有兴趣地站在一边看着屈义夫这个老丞相很是淋漓尽致地表演着什么叫做气急败坏,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柳一条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楚弈站在屈义夫的背后,满是不屑地冲着老头儿撇了撇嘴,柳一条若是那么好对付,那么容易被人设计,候君集那老匹夫也就不至于会落到现在这种家破人亡被逼叛国的下场了。
对于柳一条的手段,楚弈虽然见识的不多,甚至跟柳一条本人,他也只是仅见过不到三面,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柳一条这个人的敬重与忌惮。
想想看,一个能写出《厚黑册》这种直指人心与官场伎俩的老谋之人,一个能够轻易影响大唐皇帝决策并设计将自己平安脱离长安的官外之人,还有近前这场交易,以一民间商业协会为躯,硬是迫得高昌一国举国而动。
这样一个老谋深算,其智如妖的高人,他会算不到高昌白叠子数年来累积的总量?他会对手下的管事不做出一些事先的安排与交待?
为什么他们从一开始就坚决要求人不过边?为什么他们所带来的全部钱财从不放在一处,只有在交易之时才会派人去取出一部分过来?这般的小心谨慎,除了是要防备候君集这个老对手之外,又何偿不是在防备着高昌王与屈义夫这种见利起歹心的心术不正之徒?
从一开始,楚弈就不支持屈义夫与候君集这种谋财害命的打算,能不能成功是一说,便是成功了,而且也从柳氏那里抢得了一些银钱,从眼前来看,高、唐两国决战在即,能够谋得一些银钱确是有助于军队备战。
可是以后呢?
一次两次地背信弃义,谋财害命,把柳氏商业协会把柳一条给彻彻底底的得罪死了,等两国的战事结束之后,再种植出的白叠子怎么办?他们高昌一国的百姓怎么办?难道还要再像以前那样,过着衣不遮休,食不果腹的贫苦日子?
他们都没有想过,不管是陛下还是丞相,他们所在意的,永远都是他们自己的利益,能不能保住自己的皇位,能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这才是他们最为关心可最先要考虑的问题。像其他什么造福于民,保一方百姓平安的漂亮话,到了关键时候,全部都是浮云,被轻风一吹,也就消散了个无踪。
对此,楚弈整个人都已经变得有点麻木了。
什么忠君爱国,什么忠义两全,全都被他给抛到了脑后,事实上,从麴文泰决定对唐的贡奉减半并让他出使大唐的时候,楚弈对他们陛下已是彻底死心,不再报有任何幻想。
为了候君集这么一个外臣的私仇,不惜举全国之力对唐发动挑衅,直接置近百万高昌百姓安危于不顾,置十数万将士性命于刀尖之上,他麴文泰不配做高昌的王上。
所以,楚弈这一次回来,除了是想要在官场上混个风声水起之外,也不乏有一些为国为民的公心。若是条件允许或是实力足够的话,他并不介意扶持某位公主或王子取代麴文泰的位置,并将候君集这个引起两国战事,将高昌百姓引进水深火热之境的罪魁祸首,绑送给大唐皇帝,以消除两国之间的芥蒂。
不过,这些念想,楚弈现在也就只能在心里面偷偷想想,毕竟,比起候君集,比起高昌国那十数万将士,他现在还只是一个人言轻微,手下只有三千兵士的军候,纵是有心,也翻不出太大的风浪。
所以一直以来,楚弈都如现在这般,不冒言,不妄动,身在其中,静观其变。
比如这次,候君集想要在年关抢马时顺道斩了柳冰报了私仇,陛下与屈义夫则想在柳氏的身上再多得一些银钱备战,两者一拍即合,这才有了屈义夫拖人骗财这桩毒计,而从始至终,楚弈一直都扮演着一个服从命令、听话懂事的从犯角色,即使心有不愿,也绝不提出异议,招惹上司和陛下的非议。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过了半天,屈义夫还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想起己方营地负责看守的那些士卒,老头儿面色狰狞地高声斥道:“史朗呢?让史朗过来见老夫”
史朗是此次负责监视柳氏营地支向的校尉,是屈义夫特别从宫廷侍卫中抽调出来的干将,这一次柳冰一行无声潜逃,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史朗都难迟其咎。而且这种时候,屈义夫他们也需要一个替罪羊来平息陛下心中的怒火,史朗这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宫廷侍卫,无疑就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丞相,”在心里为史朗这个倒霉鬼默哀两秒钟,楚弈躬身上前向屈义夫回道:“史朗他们现正在后营之中休养,毕竟被人绑了两天,而且又没有半点吃喝,他们现在的身子还有些虚弱。”
说起这个,再想想他们一行初到营中时的那种壮观场面,楚弈心中就暗自偷笑不已,百余人的士卒小队,包括他们的校尉史朗,全都被人绑了手脚,塞了口舌,并用一根粗绳串连起来,集中扔到最大的一处营帐之内。
连着两天不吃不喝不能移动,像是如厕方便之类的举动更是妄想,所以,当屈义夫着急忙慌地冲进大营想要一问究竟的时候,直接就被里面熏天的臭气给逼了出来,一阵恶心吧啦的狂呕乱吐之后,老头儿就再也不敢靠近营房一步,把所有的问题都交给了手下的兵士去处理解决。
“虚弱?他还有脸给老夫虚弱?若是咱们再晚来一天,他们不被饿死就已是万幸他有什么脸面在后面吃喝休养?”说起这个,老头儿又是一阵气急:“一百多人,竟没有一个能逃出报信,尽数被人给包抄捆绑,可谓是丢尽了我高昌军士的脸面这样的校尉,这样的士卒,留之何用?”
得亏这里不是战场,柳氏那边又没有起什么歹心,只是略加捆绑警示,不然若是此行带着一百多具尸体回去,他屈义夫哪还会再有什么脸面?
不过即使如此,屈义夫也不觉得他脸上还有什么光采,士兵被绑,目标逃脱,被一个小小的商贾下人戏耍于掌股之间,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是柳冰那厮狡诈,怕是早就已经识破丞相大人之计,”楚弈不失时机地又上前刺激了两句:“不然他们也不至于会在咱们走后的当天夜里就举营迁徙。”
“确是有此可能。”屈义夫的老脸被臊得有些微红,亏得当天他还洋洋自得地以为在柳冰的面前表现得当,成功骗取了柳冰的信任,还在想着十余日后,银钱到手,该如何处置这个柳氏小管事。
不曾想,人家当时就已经瞧出了破绽,自己一方前脚刚走,人家后脚就有了准备,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不说,临了了还狠狠有给自己来了一大巴掌。
屈义夫伸手在面上来回搓弄了一下,厉声向楚弈说道:“这都怪史朗统帅无能,手下百余名高昌勇士,却连一个小小的商队都看管不住,白白枉费了老夫能他的一番栽培之意去把他给老夫带过来,老夫有话要问”
“是,丞相大人”应了一声,楚弈转身出营,之后在一个没有的地方狠狠地着屈义夫所在的营房呸吐了一口,还栽培?怕是在一开始选择史朗的时候,这老头儿就已经有了让其背黑锅的准备。
成了,功劳了了;败了,黑锅全背。
两手准备,百利而无一害,怎么都沾不到自己身上,想到此处,楚弈也不得不佩服屈义夫的深谋远虑,不愧是能够做官做到丞相的能人,果然也是脸厚心黑之辈,日后再与此人相处时,就不得不多加少心、处处留意了,免得最后也会落得一个如史朗般的下场。
长安,东宫。
太子李承乾的寝卧内,鲁王李元昌难得过来探望。
“孤估摸着,皇叔这几日也该过来了。”躺在榻上,李承乾眼睛微眯,既没起来与李元昌见礼,也没扭头看上一眼,淡声淡语地开声说道:“能够容忍这么多天,皇叔胸中气量可是比之以往要宽广了许多。”
“你都知道了?”李元昌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大侄子,对他的无礼不以为意,随意地坐在榻旁的椅上,伸手烤着火炉,开声探询。
不是说要安心静养么?而且长孙皇后也都特别有过叮嘱,这段时间若无要事,尽量不要入宫打扰,怎么现在看来,这小子对外间所发的事情,还是事事清明呢?
“事情虽然不大,可是它却关系着孤之一脉大半的支出,亦可能会影响到孤的声誉,影响着孤日后能不能顺利荣登大宝,”扭头看了李元昌一眼,李承乾反声问道:“皇叔你说,孤是不是应该在第一时间就得到消息,并有所准备和防范?”
“呃?呵呵,本来,皇叔并不想过来扰你清净,想要自己把事情解决。”没有在意李承乾质问似的语气,李远昌接声说道:“可是谁曾想,这件事情有皇兄插手,李绩那厮又看管甚严,皇叔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只得过来向你讨个法子了。”
“我?”李承乾自嘲一笑,道:“我能有什么法子?这件事情,父皇都已经开始关注,他老人家没有深究,将皇叔还有孤这个太子给纠出来问罪就已经是万幸,皇叔还想如何?”
“那就任由柳氏得逞,抢了咱们的军需生意?”李元昌不满地看了自己这个大侄子一眼,高声说道:“你也知道,那可是一年过百万贯的收成,就这样白白拱手让人了?你能甘心,本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木已成舟,事情已成定局,皇叔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于这个小皇叔的能力,李承乾那是心知肚明,贪财好色,头脑简单,李承乾并不认为他能想到什么好的计策,扭转乾坤。
“本王若是有方可行,又怎会过来寻你商讨?”白了李承乾一眼,李元昌道:“最可恨的还是那柳一条,掌控了大唐过半的商路,家财已算得上是富可敌国,可是他却还不知足,这又把手伸到军需上咱们爷们儿抢食,着实可恶”
对于柳一条的各项生意及其丰厚的家底儿,李元昌可谓是眼红久矣,尤其是月初时柳一条一口气捐出两百万贯钱与三十万担米粮时,李元昌心里面更是跃动不已,只是慑于柳府的名声及皇兄对柳氏的关注,李元昌一直都不敢有什么过份的举动而已。
但是现在,当柳一条将柳氏的生意延展到军队的军需上时,切身得益被触及并受到严重威胁时,李元昌终于坐不住了,并开始四处出招儿想要将柳氏逼出。
不过,因为李绩的封闭训练,再加上公孙贺兰与李震在军中的暗中打击,每每都让李元昌处处受制,无功而返。眼看着棉制套装的反响越来越好,大有在全军替换之趋势,不得已,李元昌只得来向他这个大侄子求助。
怎么说,这里面也有李承乾的份额,每年东宫也能从中得来不少的进项,李元昌不信他这个大侄子会不心疼,会不愿出手将柳氏驱逐。
“柳氏过界,孤心中自然亦是愤忿不已,”长吸了口气,李承乾尽量使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看了他的小皇叔一眼,开声说道:“不过方才孤已说过,这件事情父皇已然关注,定局已成。除非你能拿出比柳氏所提供还要好的着装出来,否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而已。”
“莫不是皇叔以为,这些年皇叔在军需上所做出的那些事情,父皇他一点也不知晓?”李承乾轻声敲打了一下,道:“若是将父皇惹恼,真个命人彻查追究下来,到时候就不止只失去一些银钱的事情了,还请皇叔三思。”
生意被抢,财路被断,李承乾心里自然也是无比愤恨,只不过他比李元昌看得更为清明一些,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已不再适宜他们插手,不然只会是惹火烧身,平白地给自己打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这件事情若是柳一条设计,李承乾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柳一条入主军需只是随意为之,并没有准备什么对付自己还有其他一些势力的后手,若是自己冒然出动的话,自己所要失去的,怕就不只是军需上的这一处财源了。
因为对柳一条有些了解,所以李承乾才会更为小心和忌惮,柳一条行事,素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李承乾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与柳一条硬碰,与李绩等人恶交,影响到自己不久后即将就任的军之行,误了自己的大事。
“这个……”一提到李世民这个皇兄,李元昌不免生出了一些怯意,他也知道这些年李世民之所以不追究军服之事,一是因为确是没有出过什么太大的纰漏,二则是皇兄还顾及着他们之间的那份兄弟情谊。
不过,若是自己真的做的太过过份的话,李元昌毫不怀疑,第一个要拿他开刀的,一定就会是他的这个二哥皇兄,李世民的狠厉之处,李元昌早在他八岁那年就已在玄武门亲眼见过。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元昌仍是不甘地开声说道:“若是就这么轻易放过柳氏,让他们白得那么多好处,拿了本该属于咱们的钱财,本王实在是心有不甘”
没救了,李承乾躺在榻上轻轻摇头,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柳氏不是有钱吗?”没注意大侄子的神情,想起前些时柳一条捐出的那两百万贯,李元昌眼前一亮,开声说道:“不若再想法让他多吐出来一些?”
“现在国库空虚,朝廷缺钱,”李元昌越想越觉得可能,接声说道:“而眼下,又要出兵高昌又要赈济灾民,皇兄他也定是烦忧不已,若是现在本王前去进言,着柳氏免费捐赠军资,皇兄定会应允”
“就这么办本王这就去寻皇兄”越想越觉着是个不错的主意,李元昌没顾着询问李承乾的意见,直接招呼一声就兴冲冲地向太极殿方向跑去。
“呃?”看着这个小皇叔火烧火燎地不见了踪影,李承乾很是无语地抬手轻拍了拍额头,自语轻言:“皇叔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柳一条之前捐出的那两百万贯是为了什么?真的是忧国忧民,钱多得烧手么?”
轻叹了口气,李承乾无力地接声自语道:“他那是在堵父皇的嘴,在堵群臣的嘴,所为的,就是为了应付今日这般局面。”
以两百万贯,换全军数百万贯的军需生意,他并不吃亏
第831章 招工
第831章招工
再捐?而且还是全军所有着装更替?
看着李元昌,李世民一阵无语,这种馊主意他也能想得出来?难道他就没有想过,若是朝廷真如他所说的一般,强逼柳一条再捐出价值过百万贯甚至更多的棉制套装用于军中军需配置,会造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吗?
两百万贯钱,三十万担米粮的捐赠,已然让柳氏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柳一条也由此而成为大唐境内大半富商的表率与旗帜。
有柳一条牵头,短短半月的功夫,除却朝中的那些官员,户部就已陆续从各地商户或平民手中筹集到钱三百余万贯,粮五十余万担,着实让李世民松了口气,并且有了攻打高昌和此次雪地赈灾的底气。
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若不是柳一条最先提出这种捐赠的概念,并大手笔地一下捐出两百万贯的巨款资助,还有后期的大肆宣传配合,朝廷根本不可能能在短短半月的功夫得来眼前这般丰厚的供给。
若不是有了这些外援,朝廷别说是想攻打高昌,就是眼前的这场雪灾都足以让李世民愁上一阵。
所以,对于柳一条还有柳氏商业协会,李世民内心里多少总是有着那么一丝感激,如果可能的话,李世民也希望柳氏能够一直保持这种商业头领的现状,引导着大唐经济更一步地走向繁荣富强。
有很多事情,李世民虽然都没有亲眼看到,可是他却没少从大司农苏炳仁与户部尚书狄知逊的口中听闻,这两年,因为柳一条的崛起,因为柳氏商业协会的发展,大唐境内的农业、商业都已经有了很是明显的变化。
商业上互通有无,加速贸易和上缴给朝廷的巨额税收就不提了,但就是柳一条所带来的大唐农业变化,就已让李世民欣喜不已。
曲辕犁,水井,水车,肥料,铁锹等等等等这些农业上器具的发明和应用,还有三原柳氏特殊的耕作模式,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农业农物的耕作,提高了农户抵抗天灾时的防预能力。旱涝保收,经过这两年天灾的考验与应用,已经不再是一个美好的传说。
前两年之所以没能取得一个好的收成,除了是天灾肆虐之外,更重要的是柳一条所制出的那些器具并没有来得及在整个境内推广应用,只保得了长安还有三原附近多数农户的庄稼收成。
若是柳氏庄园的耕作模式和应用器具能够在全境推广,李世民毫不怀疑,在未来的两年里,大唐的农业生产,必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农业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农富则国强,对于一个人口超过万万之数的超过级大国来说,有了足够的粮食,也就等于拥有了一切。
更何况,除了粮食之外,经过这两年‘三原茶’及‘白叠子’棉制衣物的诱惑与刺激,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农户开始尝试种植茶树和白叠子这样的经济作物,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大唐之前极为单调的种植结构,大唐农业亦开始向多元化发展起来。
所以,在李世民的眼中,柳一条除了是个神医是个有钱的财主之外,他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一个足以改变大唐现状并造福于天下百姓的宝贝。
可是现在,却有人跑到自己这里提议,想让自己这个皇帝,对柳一条还有柳氏商业协会逼迫的再狠一点,在柳氏捐出了两百万贯巨款之后,还想让人再捐出另外一个两百万贯来。
是,想让柳一条屈服,容易,只要一道圣旨,或是一个口谕,柳一条便是心有不忿,也都会乖乖地将东西捐赠出来,可是之后呢?除了些这批物资,朝廷还能再得到些什么?
柳一条的怨恨,天下富商的唾弃,还有,大唐百姓及群臣的寒心。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思,”李世民很纠结,所以也就没有给李元昌什么好的脸色,静心听完老七的提议,直接冷眼沉面,斥声说道:“你跟大子在工部做的那点事儿朕早就已经看在眼里,以次充好,公款入私囊,你以为就没人看得出来?”
“现在,有正当的商贾以超过原来麻衣百倍棉装替代,你们不思借机退出悔改也就罢了,竟还敢再次携私报复?”
“赶紧给朕滚出去”一脚踢在李元昌的屁股上,李世民愤声警告道:“以后别让朕再看到或听到你们与柳一条或是柳氏不利的举动,不然,国法不容”
就这样,李元昌捂着屁股很是狼狈和胆战心惊地被李世民给骂出了皇宫,心里面对柳一条虽是更为愤恨,可是却再也提不起去寻柳氏麻烦的胆气。
“孤就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与此同时,听到李清对此事的禀报,李承乾躺在榻上轻声长叹:“柳一条已经利用他的钱财优势,给他自己还有他们柳氏商业协会,布下了一道谁都难以攻克的防线,想要找他们的麻烦,最起码在眼下,已是再无可能。”
说到这里,李承乾也算是彻底死了去寻柳一条晦气的心思,至少在自己从高昌回来之前,甚至于在自己取代了父皇成为了大唐新一代君主之前,他是再没有什么机会了。
个人的名声他可以不在乎,朝臣的心思他也可以不在乎,甚至于大唐百姓的民心也亦可以不在乎,但是,在顺利登上皇位之前,李世民的心意与看法,李承乾却不得不去关注去迎合。
所以,在达到这个目标之前,对柳一条的仇怨,还是暂且放下吧。
李承乾在心里这样劝慰自己,正如母后所言,既然柳一条没有投靠老三还有其他几位皇弟的意图,而且短时间内也不可能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大的威胁,所以,还是暂且放下吧,身为太子,自己的眼光应该看得更远一点,不能被眼前的一点点仇怨给蒙了自己的眼睛。
“殿下,”听李承乾的意思像是已经决定要放弃对付柳一条的心思,李清小心地在一旁提醒到:“那柳一条与李震还有公孙贺兰走得很近,而这两个人,一个是李绩的长子,一个是其现在最为看重的爱将,小的担心,李绩是不是已经根柳一条……”
“你可是在担心孤同李绩一同远征高昌之时,会被李绩限制或是谋害?”扭头看了李清一眼,李承乾不以为意地轻摇了摇头,道:“李绩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而且,孤也不认为柳一条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请得动李绩来对付孤王。”
“可是凡事都有万一,要是……”李清有些欲言又止,在为他们太子爷的安危担忧之时,也在为他自己的处境和前途忧虑。
李承乾随军出兵高昌,作为李承乾最为信认的内侍总管,李清十有**也要随行照顾,若是在军中李绩稍有不轨之心,那他们一行哪还能落得半点好去?
“没有万一”李承乾摆手打断李清的话语,道:“孤奉皇命随军督战,作为全军元帅,李绩反而会是最为担心孤王安全之人。只要李绩不起异心,像是李震、公孙贺兰他们这些跳梁小丑,不足为惧。”
随军督战,对于自己的人身安全,李承乾却是从来没有担心过,身为东宫太子,又是随行监军,说白了,就是一个白捡功劳的职位,李绩身为一军主帅,可能会心有不满,但是却也只会把自己放在全军最为安全的位置。
李承乾知道,对于自己这个督军的安全问题,李绩他,伤不起。
三原县,因为李震与公孙贺兰送来的一纸定单,柳氏在三原全县境展开了一次很是热闹而且规模宏大的招工活动。
毕竟,半个月二十几万的生产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棉坊那几百人的产出极限,为了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即定的任务,柳一条唯一能做的,就是扩大生产规模,广招闲散劳工。
好在的是现在正值严冬,而且又遭逢大雪天气,不管是县城还是乡村之中,所有的村民全都处在无事可做的闲散状态,想要出来打些零工,赚些银过以备年关的劳力大有人在,所以招起工来也比往常其他时候都要容易上许多。
“少爷,”招工现场,柳成随在柳一条身侧,看着众多前来应聘的劳工轻声说道:“这合同上每件五文的工钱是不是忒多了些?”
“少爷您算算看,”柳成掰着手指一点点地盘算道:“寻常一个农妇,每天最少也能做出二十件甚至是三十件的份额,以每件五文钱计,二十件那就是一百文,三十件那就是一百五十文,一百五十文啊少爷,都快赶得上成以前一个月的例钱了。”
一天一百五,那半个月下来岂不是每人都能得到至少两贯的银钱?这也忒好赚了点儿,柳成心里极度失衡,同时也是心疼得厉害,每人两贯,一百人那就是两百贯,五百人那就是一千贯,一千人那就是两千贯,两千贯啊,那得要卖出多少件棉衣才能赚得回来啊?
而且像是这种计件付钱的方式,好像以前也都从未听人提起过,柳成实在瞧不出似是这种冤大头式的计费方式,为何会让他们家少爷这般青睐?
感觉到柳成惜财的毛病又开始上窜,柳一条有些好笑地回头看了一眼,了声询问:“那依你的意思,该当如何?”
“回少爷话,”对于这个问题显是已经思虑多时,所以听到他们家少爷问起,柳成直接开声回道:“每人每天五十,不不不,每天四十文,再以每日二十件为底线,嗯嗯,二十件,四十文,已经不少了,想来定然会有许多人抢着过来。”
“每天四十文?二十件?”没有反驳柳成的意见,柳一条接声向下问道:“若是这样的话,半个月的时间,一千人怕是不足以制出二十七万套的衣物吧?”
一套分为四件,二十七万套也就是一百零八万小件,一千人,再加上棉坊原有的五百人,若是以每人二十件计算的话,半个月时间,怕是也不足以能够赶制得出吧?
“一千人不够,那就再多招一些嘛,”柳成再接掰着指头开始算到:“反正就只有四十文的工钱,就算以两千人算,一人一天四十文,两千人那就是八十贯,半个月,半个月那就是,咦?”
怎么回事?最后算出的结果让柳成觉着有些难以接受,怎么好像并没有少上多少?若是再算上两千人的吃喝总额,细算下来,岂不是要比计件付费时还要高上许多?
“是不是感觉比计件时所需的花费还要高上许多?”见柳成将话语打住,眉头一阵紧缩,柳一条毫不意外地轻笑了笑,并出声向其问道。
“是四十文时要多上一些,不过,”终于想起好像是算漏了点什么,柳成抬头向他们东家看来:“两千人都不定能够做到的事情,少爷招的这一千人难道就能按时完成?”
若是以每人二十件算,两千五百人都还有些勉强,少爷招的这一千人,能够用吗?柳成对此表示怀疑。
“这个问题,你刚才也已经说过了,”看着外面熙攘的人群,柳一条淡笑着开声说道:“寻常农妇,正常情况下,每日可制出二十甚至是三十件。”
“你想想看,”说到这,柳一条扭头看了柳成一眼,道:“若是你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只要心里想着多做一件,就能多拿五文,多做十件那就能多拿五十文,若是这样的话,你会不会每天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努力去多做出一些,多拿到一些银钱?”
“嗯嗯”柳成狠狠地点了点脑袋,到了现在,他总算是有些明白他们家少爷为什么会施行这种计费方式了。
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银钱,那些劳工还不得拼了命地去努力赶制?原本每天只能做二十个的,极有可能就一下能够做到三十个甚至是更多。柳成一点也不怀疑这种可能性,因为若是他的话,他也一定会这么拼命。
看似最为费钱和冤大头的付费方式,细算下来,却切切实实地节省了更多,嗯嗯,很神奇,真不知他们家少爷是怎么想出来的?——
白天有点事,赶得有些晚了,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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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章 出人意料的出征时机
第832章出人意料的出征时机
一如柳一条所料,新招的一千劳工,外加棉坊原本就有的五百人手,在按件计费的刺激下,不到半个月,在年关的前三天,二十七万套棉制军装就全部赶制完毕。(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加上之前就已经制出的三万套,总共三十万套衣物,在当天下午就被送至李绩的军营,之后李绩那里就再没了什么动静,公孙贺兰与李震两人再没有传出半点消息过来。
隔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日上午,在柳一条陪着家人置办年货,准备祭品大祭先祖的时候,长安那里终于送来了他期待已久的讯息:自今日起,大唐全军着装,皆交由柳氏商业协会采办运作。
因为工部尚书陶颜德仍在灾区没有回返,所以这次过来与柳一条交涉的是工部侍郎刘易,价格方面,朝廷已有了明确限定,自是无须再议,刘易此次过来的目的,除了是将朝廷的指令知会柳一条知晓外,还有就是将所有衣物的规格与具体数目的讲解说明。
春夏秋冬,四季衣物的更替,第一年至少六百万套的交货数量,之后两年一补,三年一换,每换一次,都是价值数百万贯的生意,对于现在的柳氏来说,即使没有酒水、茶叶之类的生意,仅是制衣这一项,就足以让他们柳氏族人一世甚至数世生活无忧了。
所以,在将刘易送走之后,柳一条欣喜之下,直接就命人去县城买下三十头生猪,分发给庄园的佃户与下人过年庆祝,整得柳氏庄园上下,皆是一片嬉闹欢庆。
“少爷少爷”被柳一条派去县城购猪的柳成满是欢喜地从外间跑来,高声叫嚷道:“第三批回来了从高昌运回的第三批白叠子回来了”
继十天前化雪后的第二批之后,第三批白叠子也已运至三原,柳成刚跑来的时候,商队已经进了三原县城,现正在缓缓向古田村这里移动。
“算起来也就是这个点儿,一会儿你去负责接收一下也就是了,”没有太多的意外,柳一条仍是低头写着他的春联儿,接声向柳成问道:“柳冰呢?可有他的消息?”
一百二十万贯的白叠子已经尽数赶在路上,到达三原是迟早的问题,对此柳一条并不担心,唯一让他有些放心不下的,是柳冰他们最后一批撤离边界的商队,眼看着年关将至,他们却还是没有半点踪影,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然离开。
“回少爷话,”柳成弯身回禀:“早上收到从牧场那里递来的消息,说是柳冰管事早在十日前就已悄悄撤离边界,并随着最后一批商队一同回返三原,算算日子,他们现在怕还没赶完一半的路程,年关前当是赶不及回返了。”
“回来了?”柳一条手中的毛笔一顿,在暗叹这个时代通讯不便的同时,也不由长出了口气:“回来了就好,只要没有落到候君集的手里,没有遭遇性命之忧,一切就都还算是顺利,至于赶不赶到年关,这些都是小事。”
过年团聚虽然重要,但是跟他们自己的性命比较起来,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
“少爷说得是。”随声附和了一句,柳成接声向他们家少爷禀道:“纪场主说年关前他也会带着牧场中的伙计下人暂避他处,待战事结束之后再行回返。不过在那之前,他会先将王安给打发回来,希望少爷能再多教授王安一些养马的技能与经验。”
对于王安这个人,柳成多少还有些印象,是柳府原来的一个马夫,甚得他们家少爷看重,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二少爷连同马厩里的那些战马,全都卖予了晏天牧场的场主纪和。
不过在知道了晏天牧场与杨伯方的关系后,柳成对他们二少爷当初的决定也就随之释然,依着杨、柳两家的亲密关系,二少爷送上一个精通马技的马师与杨家,倒也合乎情理。只是却可怜了王安,一直就被带到西北,少有时间能够再回三原。
“王安啊?”想起当初府上那个酷爱养马的马夫,柳一条不由点头轻笑,道:“回来就回来吧,当初让他远去高昌,也是情非得已,既然现在有时间回来,那就让他多呆上一些时日,等他回来了你记得跟我招呼一声,如果可能的话,战事结束之前,就让他一直留在府里吧。”
好不容易才培养出来的一个超级马师,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是一个顶级的专业人才了,柳一条自是不希望他会有什么意外,能够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那当然是最好不过。
“是,少爷”对此柳成自是没有什么意见,不管怎么说,王安也是他们柳府初建时就在的老人儿,有能力,而且也够忠心,现在能够回来,对他们柳府来说,当也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助力,毕竟柳府的牛棚还有马棚,也需要一个懂行的人来管理不是?
“让你买的那些生猪,置办得如何了?”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柳一条直起身来扭头向柳成问道。
“回少爷话,”柳成躬身回道:“三十头生猪已经置办齐全,现都暂放在府中的库房里等着少爷的吩咐。”
“既然已经买回来了,就无须再等了,”轻点了点头,柳一条出声吩咐道:“晌午天稍暖的时候就开始往下分发吧,每户十斤,不够了再去三原采购。”
“是,少爷”
十斤猪肉听起来虽然不多,但是对于那些常年都难得吃上一顿肉食的佃户来说,已经算得上是一次难得的恩赐了。
摇想当年,柳一条初来大唐之时,他们老柳家在过年时也就才买了不到一斤的肉食,就这样,也把柳二条还有柳小惠这两个小家伙给高兴了半天,能够吃上一块肥肉,比过年时添上一件新衣还要兴奋。
“还有,”似想到了些什么,柳一条接声说道:“记得给柳冰管事还有随行下人的家眷多送上一些,嗯,每户三十斤吧,再加一些银钱和其他年货,也算是府里对他们亲人离家的安慰和补偿了。”
“少爷体恤,成记下了。”多少有些感动地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柳成大声说道:“回头成就将采办回来的猪肉和年货给他们送去,少爷放心。”
“嗯,”轻点了点头,柳一条再次提笔弯身,接着又在桌案上的红纸上勾勒了几笔,之后想起半月前招来的那些工人,遂轻声向柳成问道:“前阵子让你留意的那些制衣工,可已有了结果?”
“回少爷话,”柳成恭声回道:“一千人中有七百人都算得上是把好手,平均每日都能制出成品四十余件,成已分别跟他们有过接触,七百人中有六百二十二人都愿意跟咱们制衣坊签署合同,同意长期留在制衣坊赶制衣物。”
说起这些,柳成多少也有一些自豪的意思,在他跟这些人结算工钱并提起想要跟他们签署长期合同时,这些人全都像是闻到了鱼腥味的猫一样,一下将自己围拢起来,左一句柳管事,右一句柳先生的叫着,听得柳成整个人都像是要飘起来了一般,当了这么些年差事,他还是头回遭遇到这般热情的待遇。
一件五文,一天四十余件,半个月下来这些制衣工的收入有大半都超过了三贯,三贯啊,都赶得上寻常农户近一年的收成了,也难怪他们对这般热心激动。
“六百二十二?”柳一条轻点了点头,再加上制衣坊本原的五百,就已经有一千一百多人了,若是放在后世,这都赶得上一家大中型的加工厂了。
“这些天你负责把这些人的合同全部签定,并对所有员工的个人信息进行登记管理,”柳一条出声吩咐道:“待年关过后,嗯,初九的时候就让他们正式开始上工,这一次朝廷给了一个大单子,怕是没有两个月的功夫都难以完成,让他们早点做些准备。”
“还有棉坊,”柳一条道:“也要抓紧时间把新运回的白叠子全部加工出来,府里需要将这些白叠子尽快换成现钱。”
这几个月来,又是收白叠子,又是大批向上捐赠,还有各坊各店的日常开销与朝廷税收,若不是前阵子搞了一个促销活动,收回了些许资金用于短期运作,商业协会里现在怕是已经没有太多流动资金用于正常流通运转。
“少爷放心,就是您不吩咐,成也知该如何去做,不过,”柳成稍微有些担忧地开声说道:“现在咱们柳氏也算是跟朝廷套上了关系,可是这一年三四百万套的衣物可不是小数,消耗的原料也远比咱们平时的正常消耗要多得多。”
“现在咱们有高昌那边收来的白叠子可以依靠,足以应付时下的场面,可是以后呢?”柳成道:“一担高昌那边断了咱们的货源,咱们不能及时向朝廷供应衣物,那岂不是……”
“首先,高昌那边不会也不可能会断货,”柳一条提笔醮墨,淡声开言向柳成说道:“其次,即便是断了也无所谓,咱们现在所收得的白叠子,已经足矣支撑棉坊两年的生产,而两年之后,咱们大唐,当也是该有自己的白叠子产地了。”
之前为什么要那么费力甚至是拼命地去将高昌一国十数年来几是所有的存货都尽数收来?所为的,还不就是为了防止会有柳成所担心的局面发生?
有了两年的时间缓冲,再加上境内柳氏的大肆宣传,高价收购,两年时间内,足以让白叠子的种植在境内大半区域普及,到时就是高昌方面有意提价或是垄断货源,他们柳氏也能应付自如,不会自制于人。
而且,柳一条并不认为在短时间内,嗯嗯,一年、两年甚至是更久的一段时间里,高昌都不会拒绝柳氏对他们境内白叠子的大量收购。
毕竟,现在,整个大唐或者说是整个世界,能够将白叠子完美加工并能充分利用的企业,只有他们柳氏一家,其他再是别无分号。除了他们柳氏商业协会,不可能会有人再愿意花巨款向高昌收购。
所以,柳一条坚信,短时间内,就是高昌的国王易位,或是整个高昌亡国,只要原来高昌的这片土地上还有农户生存,那么他们柳氏的货源就不会断绝。
至于在大唐境内推广的棉植耕作,除了是为了预防高昌会搞什么垄断或是遭遇了什么天灾**等意外状况,更多的还是为了扩展棉花的产地货源。
毕竟,柳氏所要销售的客户除了大唐一国的百姓之外,日后很有可能还会出口他国,到时候一个小小的高昌,怕是都难以充足供应,柳一条不得不在事前就做好相应的对策,免得到时会束手束脚、手忙脚乱。
“少爷睿智”听完他们家少爷的讲解,柳成心下豁然开朗,诚心地送上一记马屁之后,整个人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行了”一副对子写好,柳一条将笔放定,直起身形,轻吹了下还未干涸的墨汁,将其放置在一边,淡声向柳成吩咐道:“年关将近,别忘了派人去长安知会一声,叫柳管家回府过年。”
说完,柳一条对着柳成轻摆了摆手,将其打发出去,之后,又开始提笔疾书,写起另一副对联来。
立政殿中,正抱着小兕子逗玩的长孙皇后,见豫章公主缓步从殿外走来,遂抬手招呼小丫头到近前烤火取暖,揉搓着她冰凉的小手儿,出声向其问道:“高阳那丫头可是已然乖乖回了房府?”
“嗯,”轻点了点头,豫章公主清声说道:“是儿臣亲自送高阳妹妹过去的。这段时间经过母后的教导,高阳妹妹比之过去明显懂事很多,房仆射让儿臣代他谢过母后。”
“希望高阳那丫头这次是真的懂事了才好。”轻叹了一声,长孙皇后道:“母后不求她能相夫教子,孝敬公婆,只要她能乖乖地在房府呆着,不再到处胡闹惹事,本宫也就知足了。”
显然,对于高阳公主,长孙皇后明显已经不再报有什么大的希望,不然素来都重女训与孝悌的长孙皇后,也断是不会出说这种丧气话来。
“母后,”见长孙皇后心下有些失落,豫章在旁出声宽慰道:“高阳妹妹只是性子有些活泛,心里面当是并没有不尊不敬的意思,过些时候,等她再长大些,或是有了子嗣,当就会安稳下来,母后也莫要过于担忧。”
“希望如此吧。”长孙皇后轻点了点头,不过神情上却是还是没有多大的起色。
“稚奴怎么没有在侧?”不想看到母后难过,豫章连忙将话题岔开,扭头四下瞧看了一遍,没有找见稚奴的身影,遂出声向长孙皇后问道:“以往儿臣过来,稚奴可是第一个跑出来的,怎么今日却没了踪影?”
“稚奴啊?”长孙皇后缓过神来,提起这个小儿子,面上不禁浮现出一线若有若无的笑意,温声说道:“正在后殿书房习字呢。”
“自前些时拜了柳先生为师后,稚奴不知怎的,好像一下就懂事了一般,”长孙皇后轻声叙述道:“收起了往日的玩性,每日里除了吃饭睡觉,有大半的时间都呆在书房读书习字,弄得兕子现在也没了玩伴,只得每天缠着本宫。”
说起这件事情,长孙皇后心感欣慰的同时,却也免不了有些担忧。
本来,稚奴不再贪玩儿,懂得了用功读书识字的道理,长孙皇后这个为人母的应当高兴,可是在听了柳一条所讲给稚奴的那些关于为君为臣及皇子相争的故事之后,长孙皇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面一直觉得有块沉甸甸的东西在压抑着自己。
稚奴这么用功读书为的是什么?长大后他会不会也学着柳一条故事里的那些皇子,同他的太子哥哥抢夺皇位,争执江山?
若是那样的话,她这个做娘的该怎么办?这段日子,长孙皇后一直都在思虑着这个问题,也一直都纠结着没有任何的决断。
“稚奴肯用功读书,母后应该欢喜才是,”豫章面带着笑意,开声说道:“算算日子,过了今年,稚奴也就过了十岁,搁在农家,已经算得上是个大人了,也到了该懂事明理的时候了。”
“是啊,一眨眼连稚奴都已经快长成了大人了。”长孙皇后叹声说道:“原本,母后还在担心,依着稚奴贪爱玩闹的性子,日后若是出了宫里,该如何支撑他的晋王府。现在,看到他能有这般大的变化,本宫也就放心了。”
皇子过了十岁,依着宫里的规矩,一般都要出去自立门户,之前的吴王、魏王他们,多也是在十岁之后就被撵出了皇宫,稚奴日后,当也不会例外。
“听说父皇已经着工部在城西修建晋王府坻,”豫章公主有些不舍地开声向长孙皇后说道:“母后,你可不可以跟父皇提一提,稚奴还小,能不能再缓上两年?茹儿舍不得稚奴离开。”
皇子一但搬出皇宫,日后再想进来,就不会再如之前那般容易了,豫章要想见上稚奴一面,也就随之变得有些难了,最起码,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般,想什么时候见面都行。
“傻丫头,”轻笑了一声,长孙皇后抬手轻拍了拍豫章的脑袋,淡声说道:“你以为母后就愿意看着稚奴搬出宫里,独自一人去外面闯荡?你以为母后就没有动过想要将稚奴留下的心思?没用的,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为稚奴是本宫的儿子就能有所例外。”
“而且,是雄鹰,总要独自去翱翔。总是窝在窝里,永远也别想展开翅膀。”长孙皇后轻声说道:“宫里之所以会定下这样的规矩,主要就是想让皇子们出去闯一闯,见见世面,多些历练,以便日后能够更好的为朝廷出力。你也不想稚奴日后会变得平庸无能,没有一点担当吧?”
“所以,这件事情母后不会插手,”看了豫章一眼,长孙皇后道:“而且,就算插手了,你父皇他也必不会应允。”
“嗯,茹儿知道了,母后。”轻轻应了一声,豫章有些失落地轻点了点头。
“好在离得并不是太远,都在长安城内,想见的话随时也能见着,”轻抚了抚豫章的秀发,长孙皇后淡声说道:“而且,柳先生的府坻也在城西,距晋王府并不是太远,稚奴有他这个师傅照拂着,当是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母后说得是,”豫章附声说道:“柳先生是重情重义之人,既然收了稚奴做门生,就会负责到底,若是稚奴出了什么事端,他也断是不会袖手旁观。”
“是啊,柳先生断是不会袖手旁观。”说这句话时,长孙皇后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她不由想起了太子,若是稚奴与乾儿争权皇位,柳一条会不会也会出手相帮呢?若是那样的话,乾儿该怎么办?
“母后母后”见母皇有些出神儿,豫章连着叫了两声:“母后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哦,没,没什么,就是有些挂念你太子哥哥,”长孙皇后回过神儿来,开声说道:“伤了这么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痊愈。”
“母后不用担心,昨天儿臣还去探望过太子哥哥,”抱着母后的胳膊,豫章轻声说道:“太子哥哥的伤势已然好了许多,都已经能够下榻慢走了呢。”
“能下榻了?”听到这个消息,长孙皇后不由喜出望外,能走了就好,能走了,也就意味着他不会错过这次机会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就在这时,小德子远远地从殿外小跑进来,嘴里气喘吁吁地尖声叫嚷着:“太子,太子殿下过来了”
“乾儿?他怎么过来了?”长孙皇后紧张地站起身来,没有想到,刚听豫章说起他能下榻的消息,太子这会儿就到了她的立政殿来了。
“太子哥哥”远远地,见小德子的身后,李承乾一步一步地向前挪着,豫章公主高叫了一声,亦是小跑着赶去搀扶。
“茹儿妹妹,”艰难地露出一个笑脸,李承乾轻轻推开豫章的双手,坚声说道:“让孤自己过去给母后见礼。”
说完,不顾着豫章的惊愕反应,李承乾忍着胸前的巨烈疼痛,就这么一点一点地向前挪着,不一会儿的功夫,额上就已然布满了汗水。
“茹儿”见豫章忍不住想再次上前搀扶,长孙皇后轻声喝止,示意她回到自己的身边,静看着李承乾慢慢向自己这里走来。她知道,这是乾儿在向自己报喜,在向自己表明他前往高昌的决心与毅力。
一步,两步,三步,原本不到二十步的路程,李承乾走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这才堪堪走至长孙皇后的跟前。
“儿臣拜见母后”通红着脸旁,不顾着满面的冷汗,李承乾缓缓地拱手弯身,给长孙皇后施了一礼。
“行了,坐下说话。”示意豫章上前搀扶着太子入座,长孙皇后颇是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温声说道:“有什么事,你派人过来知会一声也就是了,何必非要拖着身上的伤痛亲自过来?”
“在榻上躺上数月,让母后挂心了。”任由豫章擦拭着自己面上的汗水,缓了半天气儿,李承乾开声说道:“儿臣这次过来,就是想让母后知道,儿臣的伤患已无大碍,请母后安心。”
“好,好,好了就好,”长孙皇后轻点了点头,眼中有些湿润,抬头正看着自己这个大儿子,温声说道:“就是你今日不曾过来,明日母后也会过去看你。”
“茹儿,母后有话要与你太子哥哥细说,”说着,长孙皇后扭头向豫章说道:“你且带着兕子出去游玩一会儿,晚一会儿再过来陪母后用膳。”
“是,母后,儿臣先行告退。”起身接过小兕子,豫章弯身与长孙皇后和李承乾一礼,轻身退出。
“母后,可是为了儿臣随行督军之事?”看着豫章等人出了殿门,李承乾颇有些急切地出声向长孙皇后询问。
“你父皇已经决定在年关当日出征,”轻点了点头,长孙皇后开声说道:“只剩下两天的时间,若是你不能在这两天内下榻行走,表明你的伤势已无大碍,纵是有你舅舅与房大人求情推荐,你父皇怕是也不会同意你出任督军之职。”
所以,已经为这件事情急得有些火烧火燎的长孙皇后,在看到李承乾今日这般表现之后,一直都觉得很是庆幸,感到就是老天也都站在乾儿这一边,惊喜,雀跃,一直紧绷的心神也为之一松。
“年关?”李承乾惊声失语:“怎么会这么快?”
不是说会在春耕之后吗?怎么一下就把时间提到了年关?李承乾一时之间有些不能接受,同时心中也是一阵庆幸,庆幸自己这半个月来一直在努力恢复,并且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不然这次督军的肥缺儿,不知会便宜给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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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夫妻夜话
贞观十二年冬,腊月三十,除夕之夜。
这是柳一条在大唐度过的第三个新年,陪家人吃完团圆饭后,在一片爆竹声中,柳一条独自一人悄悄地爬上屋顶,枕着胳膊,翘着双腿,仰身平躺在屋顶的斜坡之上,两只眼睛静静地望着头顶的天空,一如他初来时的那个冬夜。
三年了,从初来时的一无所有,温饱堪忧,到现在的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而且其间还娶了媳妇儿,生了儿子,柳一条心下多少有些感慨,他这个外来户,已经彻彻底底地在这个时代扎下了根脚,留下了痕迹。
一个现代人,不远千年穿越到古代,而且还在这里生儿育女,并与这个时代的名人或是勾肩搭背,或是斗得不亦乐乎,可信吗?
若是搁在穿越之前,做为一个很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柳一条对此肯定会是嗤之以鼻,以为这些只是某些人在书中或是梦中才会出现的情节,不足为信。
但是现在呢?从二十一世纪一下穿缩回千年之前的亲身经历,让柳一条再泛不起一点怀疑的念头,跟李世民说过话,跟秦叔宝喝过酒,收了骆宾王当徒弟,收了薛仁贵当仆从,等等等等,这些年的经历,有新奇,有惊喜,有刺激,有感动,除此之外,还少不了那抹总是盘萦在心却怎么也挥之不去的淡淡苦涩与哀愁。
到此三年,生活内容可谓丰富多彩,比之前世还要精彩百倍。原以为这些经历足以冲淡自己前世的那些记忆,也以为前世过往的那些事情,处下的那些好友亲朋,早就已然忘却,不想,每到除夕,那些人,那些事,却还是会再次从脑海的最深处翻涌出来。
人就是这样,念旧,总是喜欢回忆那些已经过往而且怎么也不可能再重来一次的往事。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今天是三十儿,晚上没有月亮,可柳一条却还是忍不住想起了这首有关月亮的诗词,心中感怀莫明,天上的星辰不变,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不知道后世的亲朋,是不是也如自己现在这般,正抬头望着天上相同的一片星辰闪耀?
一阵细碎的脚步和登梯上房的声音,知道应是有人来寻自己,柳一条没有理会,仍是静静地望着悬浮在空中的那片星辰,这个时候的他,一动也不想再动。
“满院子寻不着人影,就知道夫君定是又来了这里。”在房檐处露出个脑袋,见柳一条果然躺在房顶,张楚楚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温声细语地轻声说着,身子也一点一点的爬了上来。
“小心着点儿。”听到熟悉的声音,柳一条轻轻扭过头来,看着眼前这个正一小步一小步向自己这里挪来的小女人,温声说道:“有事的话着柳成过来一趟也就是了,娘子又何必非要亲自上来?”
说着,柳一条伸手拉住媳妇儿的小手儿,引导着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看着楚楚清秀的脸旁,双眼之中柔情一片。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柳贺氏之外,也就只有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与自己的心贴得最近了。
“除夕之夜,柳成大哥也要与家人团聚,妾身怎好再去烦扰他们?”曲膝贴着夫君的身子坐下,将怀中抱着的棉衣展开,轻轻盖在柳一条的身上,张楚楚也探身钻在棉衣下面,上半身躲在夫君的怀里,轻声细语道:“而且,妾身也想跟夫君单独呆上一会儿。”
“嗯。”心中一暖,柳一条紧紧地将媳妇儿娇小的身子揽在怀里,一同抬头望着满天的星辰,轻声自责道:“这段时间事忙,少有时间能陪你们母子玩乐,是为夫疏忽了。”
“妾身并没有怪罪夫君的意思。”温润的小手儿搭捂在柳一条的嘴上,张楚楚柔声说道:“现在府里的生意越做越大,涉及到的领域也越来越宽广,什么事都需要夫君去操心去谋划,看到夫君每日都这般忙碌操劳,妾身心疼。”
“呵呵,”柳一条轻笑了笑,抬手在楚楚的秀发上轻抚,温声说道:“都是一些商场上的事务,为夫应付得了,只要娘子不嫌为夫现在一身铜臭之气,为夫也就知足了。”
“夫君莫要这般说讲。”翻过身来,张楚楚趴在柳一条怀里,面对着自己夫君正色说道:“夫君生性淡泊,绝非那种贪财商贾所能比拟,夫君的苦衷与用意虽从未对妾身对公婆他们明讲,但是妾身却感觉得到。”
“自前年府中遇刺之后,夫君便将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了商场之上,酒楼,茶叶,棉衣棉被,还有西北的那个什么牧场,”张楚楚接声说道:“虽然不知夫君这般行事,到底是在防备谁,但是妾身心里明白,夫君这是在尽可能地增加自己的筹码,尽最大能力地保护府里的家人。”
敛天下之财,聚四方之名,结交朝中各方权贵,这些明显有背于夫君心性的诸多举动,张楚楚全都看在眼里,虽然柳一条从来没有明说,但是张楚楚感觉得到,夫君这是在防备,这是在积蓄力量。
夫君在防备的人是谁,张楚楚不知道,她只能大致猜出那个人定是很有权势,而且极有可能就是前年想要刺杀他们柳氏一门的真正元凶。
“娘子冰雪聪明,就知道瞒不过你。”柳一条轻笑着在楚楚的小琼鼻上轻刮了一下,之后不以为意地坚声说道:“不过外面的事情自有为夫去应付,就算是天塌了下来,为夫也能把它给顶回去,娘子无须担忧,只管在家里照顾好宝儿还有爹娘也就是了。”
“嗯。”张楚楚乖巧地点了点头,知道夫君不愿细谈,而且今夜是为除夕,也不是谈这些事情的时候。
“爹娘他们可都已然歇下?”不想再叙之前的话题,柳一条低头看了下已经显得有些安静的大院儿,轻声向媳妇儿询问。
“爹娘,公婆还有干娘他们,全都嚷嚷着要一起守夜,”说起这个,张楚楚面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方才妾身上来时,他们全都聚在一间屋子里,按着夫君之前的说教,亲自动手,裁纸包起了红包,说是要做为明日的打赏之用。”
“难得他们还有此兴致,那就由他们去吧。”微笑着轻点了点头,柳一条接声问道:“爹娘他们可有再问起楚闻大哥还有二条他们?”
“自然是不会忘记,”说起这个,张楚楚心下多少有些不愉,轻声说道:“大哥跟二叔他们也是,除夕都不知赶回与家人团聚,害得爹娘他们一直都在挂记惦念。”
“一入仕途,身不由己,”轻抚着媳妇儿的香肩,柳一条叹声说道:“这也是为夫为何一直不愿入仕的原因所在,上有所命,下必从焉,一道上命下来,哪管你什么婚丧嫁娶,哪会在乎是除夕还是新年?”
柳一条虽然从没做过官员,但是官场上的那点儿事儿他却是看得分外清明,尤其是基层的那些干部,一直都在贯彻执行着‘上面张张嘴儿,下面跑断腿儿’的工作方针,很多时候,别说是除夕新年,就是天上下着刀子,你也得硬着头皮把事情做完。
“话是这般说讲,不过便是皇上还有朝中的大员在新年时也都还有几日歇朝的时间,”张楚楚仍有些介意地出声说道:“大哥还有二叔他们又不是身居要职,现在朝廷除了前阵子的赈灾又是再没什么大事,赶在除夕之夜,还有什么事会比与家人团聚更为重要的?”
“嗯,娘子说得在理。”柳一条轻点着脑袋,经媳妇儿这么一提,他倒也品出其中的一些玄妙之处来。
张楚闻与柳二条都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粗枝大叶之人,像是除夕这种家人团聚的大日子,就是他们有事不能及时赶回,也必会着人提前过来打声招呼,断是不会像是现在这般,一直都是音讯全无。
就如楚楚方才所言,除夕新年之夜,除了已经过去近半月的雪灾之外,还有什么事情会牵绊着让他们不能回来与家人团聚?
该不会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柳一条猛然坐起身来,眉头紧锁,该不会是李绩的那十万大军要出征了吧?除了这个原因,柳一条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由头,能让张楚闻与柳二条这两个并不算太大的京官儿连除夕都不能与家人齐过?
而且,行军打仗,最讲究的便是“攻其不备,出奇不意”,李世民选在大年三十儿出征,确实是出人意料之外,纵始此去高昌路途遥远,需长途奔袭,但是若是保密措施足够,在这个通讯并不发达的时代,李绩他们一行,确实有很大的机会能起到奇袭的效果。
在所有人都认为李世民会在春耕后出兵的时候,李世民却选择了大年三十儿这个最不可能的时机。在确定了自己心中所想之后,柳一条不由在心中无声赞叹:出人意表,远征奇袭,不可否认,在行军打仗这方面,李世民这个以武立国千古名君,确实很有一套。
“怎么了,夫君?”见夫君猛然坐起,张楚楚也随之起身,颇为诧异地出声询问。
“没,没什么,”柳一条回过神儿来,扭头冲着媳妇儿微微一笑,站起身向楚楚伸出一只手来,温声说道:“上面天寒,不宜久呆,咱们且先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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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 开战
第834章开战
虽然已经猜出李绩他们大致的出征时间,也看出了李世民的大致谋划,不过柳一条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或是意外的举动,仍是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做着一些寻常人过年过节时该做的事情。
焚香祭祖,接待亲朋,吃喝玩乐,走亲访友,这个新年柳一条过得可谓舒心、惬意。
柳府的下人及庄园里的佃户,也都个个喜气洋洋,尤其是后来因为大雪才暂时搬进庄园的那百来口佃农,更是欢喜满怀,整个年关面上都带着欢喜的笑意,除了是年前东家给发放的十斤猪肉,更重要的是,他们在这里看到了希望。
初一初二两天,柳一条一直呆在家里,因为这两日一般没有来客,所以柳一条也就难得轻闲地陪着爹娘、岳父母还有罗通他们一行每日在庄园内外游玩说笑,兴致来时也不时会与罗通切磋一下拳脚,小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初三初四及以后的几日,柳一条原定的计划是去三原探亲,去长安访友,只是不想,在初三的当日,他们还没出门儿的时候,就被一桩意外的事故给扰乱了行程。
离家半载,且已有近半月时间没与家中联系的柳冰管事,回来了。
随他一起的还有第三批白叠子商队,在大年初三的凌晨进的三原,上午辰时初入的古田村,五十几辆加宽加长的马车,浩浩荡荡地直接向柳氏庄园所在的位置赶来。
听到管家柳无尘的禀报,柳一条直接就取消了今日的所有行程,亲自出门过府,向庄园门外迎了过去。
“东家”见他们东家亲自迎接出来,正在旁边配合着柳成往庄园东处运送白叠子的柳冰,快步向正门柳一条所在的方位跑来,及到近前,拱手弯身,激声说道:“小人柳冰,给东家见礼了”
“黑了,也瘦了,看得出,此行高昌你们都没少吃苦受累。”伸手将柳冰扶起,柳一条低头打量了柳冰还有其身后随行的众人,不由重拍了拍柳冰的肩膀,郑声说道:“你们都是我柳府的功臣没有你们在高昌冒险受累,就没有咱们柳府棉坊现在的辉煌成效,柳某人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说着,柳一条学着后世那些国际大公司的经理董事,直接弯身冲着柳冰一行深深鞠了一躬,直吓得柳冰与马良他们慌忙侧开,连连摆手,怎么也不敢生受了他们东家如此大礼。
“东家切莫如此,”一向沉稳的柳冰眼圈儿一阵泛红,能得他们东家如此礼遇,这一路他们所受的种种艰难困苦,值了
“在我等走投无路之时,是东家收留了我等,”侧开身子,柳冰激声说道:“在我等衣食不足,常年都难得吃上一顿饱饭时,是柳氏给了我等衣穿,给了我等饭吃,让我等活得更像是个人样儿”
“为东家做事,为柳氏做事,不管是苦也好,累也好,哪怕是会因此而丢了命去,我等也至死不渝,无怨无悔。”柳冰红着眼睛接声说道:“所以,我们只是做了一些我们该做的本份,当不得东家如此礼遇。”
“诸位都是柳府的功臣,自是当得柳某一拜。”直起身来,柳一条面露笑意,看到府里的家丁下人能有如此忠心,由不得他不开心雀跃。因为他从这些人的眼神里面,看到了那种发自骨子里面的赤胆忠诚,这是一群可以为他为他们柳氏去做任何事情的人。
“少爷,”这时柳无尘上前插话,轻声说道:“柳管事一行旅途劳顿,怕是都已饿得不行,正好府里已备好了宴席,不若咱们这就过去吧?”
就这样,柳冰与马良等一行功臣全都被请到府中,酒足饭饱并收了府里的打赏之后这才四下散开,而他们中的头头儿柳冰,则被柳一条单独叫到书房问话。
“不出少爷所料,高昌国主确是起了谋财害命的心思,”将此行所有支出以及后面还未运回货物数量汇报一遍之后,柳冰仍是有些心有余悸地开声向他们少爷说道:“若是不是少爷早有预料,并着小人提前作了提防,怕是也免不了上次重舟管事之遭遇。”
“嗯,”柳一条轻点了点头,显是对此并无太多意外,抬头看了柳冰一眼,轻声问道:“可知那楚弈的表现如何?”
“回少爷,”听他们少爷在这个时候提起楚弈,柳冰多少有些意外地开声回道:“楚弈一直随在高昌丞相身边,看上去似颇得屈义夫看重,只是不知此次谋财害命之计,楚弈是不是也有参与其中。”
“他?”柳一条颇为高深莫测地轻摇了摇头,道:“他不是那种没有远见之人,类似这种杀鸡取卵的短视之举,他不会去做。”
“回来的路上,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不想在楚弈的问题上多做纠缠,柳一条小呷了一口热茶,接声向柳冰询问。
“小人正要向东家禀报,”柳冰身形一震,很是惊奇地抬头看了他们少爷一眼,开声说道:“此次为了及早赶回三原,车队所行皆是一些少有人迹的荒野近道,也就是这三、四天的光景,在地面还未完全化干的雪地上,车队发现了大量的车印脚印,疑似,疑似有大批商团或是军队路过。”
在高、唐两国即将开战之际,这个发现可谓是非同小可,所以这三四天里,柳冰一直都是提心吊胆,一再限制商队里的下人莫要胡言乱语,以免祸从口出,引火烧身。
“果然,”柳一条轻点了点头,算是印证了之前他对大唐出兵的猜想。
“少爷,”柳冰提着胆子向他们少爷问了一句:“皇上可是真的已然出兵?”
回来的路上并没有听到过有关任何出征高昌的消息,而在通往高昌的那条近道上,却遗留着明显不是商队路过的大量痕迹,由不得柳冰不去怀疑。
“妄议国事。”扭头看了柳冰一眼,柳一条轻声提点道:“有些事情心里明白也就是了,切莫要人前提起,不然,少不了就是一出祸患。”
“是,少爷,小人省得。”
“行了,”柳一条起身轻拍了拍柳冰的肩膀,温声说道:“你刚从外地回来,想来家中亲人也甚是挂念,我就不再多留你了,给你半月假期,这就回去跟家中团聚吧。”
大唐境域,伊州城内,候君集大刀跨马地坐在城中郡主府内,听着外面不绝于耳的喊杀之声,面上带着几分狞狰地笑意。
三万伊丽健马,配上三万高昌儿郎,那就是三万无人可挡的铁骑之师。
在得到三万铁骑的当晚,候君集一改当初抢完就跑之初衷,马上就调集本部兵马,开始了连着三天的疯狂奇袭,时间就在除夕之夜,目标就是现在所在的伊州城池。
外面杀声震天,不过多是一些溃军的无谓抵抗,不足为虑,候君集稳坐在郡主府内,神情肃穆,过了今夜,这伊州就再不属大唐版图,从现在开始,高、唐之战也已算是正式拉开序幕。
“老爷”残剑提着一只烤好的全羊禀报进入,恭敬地将烤羊递上,开声禀道:“除了少量溃兵逃出,其余大唐守军皆已伏诛,现在整个伊州城已尽被控制。”
“一座小小的伊州城,就耗费了三天时间,真他娘晦气”毫不客气地抬手撕下一条羊腿,狠咬了一口,候君集暴声说道:“定是那个杨昆尚,抢马时阻挠,攻城时报信,若不是他从中作哽,老子两天前就能拿下伊州,说不得现在就已到了玉门关外”
想起自己越边抢马时被杨昆尚埋伏设计差点就要了老命的情形,候君集直恨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再想想攻城时又被伊州守军整暇以待,丧失了数千人马,候君集更是心疼得厉害,自己手中善骑之人本就不多,这一下就殒了千余,何时才能补得回来?
还有,候君集猛灌了一碗酒水,抢马的时候,晏天牧场之内只有健马而空无一人,如同杨昆尚一般,他们像是早就已然料到自己会去抢马一般。
让候君集至今都有些诧异和迷惑不解的是,为什么他们知道老子会去抢马,却没有想法把马匹弄走,或是干脆就献给大唐守军,而是乖乖地配合着将三万伊丽健马拱手相送呢?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又或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出手相助?
“可曾捉到那杨家小儿?”把想不通的疑问抛在一边,将口中的碎肉咽下,候君集厉声向残剑询问。
“回老爷,”残剑低声回道:“一直都未曾见到杨昆尚的踪影,不止是他,就连伊州城主也未曾俘获,想来,想来他们早已逃退至沙州境内。”
“追”将手中的羊腿往桌上一扔,候君集暴吼道:“下去吩咐所有将士,酒足饭饱之后继续向东南追击,两天后,老子要在沙州城内喝酒”
“是,将军”残剑挺直身子,高声应对,之后又小心地抬头看了他们老爷一眼,低声说道:“老爷,骑兵行军过快,后面给养供给不及,若是追得太凶的话,怕是……”
“怕个鸟老子的骑兵需要给养吗?”候君集双目一瞪,暴声说道:“大唐所有县郡,都是老子的粮仓,还用得着再有人专门运送吗?”
“吩咐下去”候君集高声命令道:“所有人带足三日口粮,三日后拿不下沙州城,就都给老子饿着”
“是,将军”残剑再一次直身回应,之后转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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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5章 刚愎自用
第835章刚愎自用
沙州不同于伊州,伊州临近高昌,辖内除少量汉人外,多是西突厥与胡人在内,而且最多时也不及万余人口,伊州城说是一处城池,其实却还不及关内的一处县域来得强盛,而且伊州从设立之初到现在不过数年,辖内胡人都还尚未归心,候君集带人打过来时,甚至还有不少主动内应,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会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被候君集给攻入城内。
而沙州,北靠玉门关,南临阳关关隘,亦算得上是大唐防御西北诸国的重要防线,里面驻兵过万,而且居民多为汉人,便是有少数胡夷也多已被同化归心,现在又有杨昆尚与伊州城主提前警报,沙州城内外,在候君集的骑兵攻到之前就已积极备战多时,所以,候君集要想在三日内拿下沙州,难。
“骑兵攻城?”沙州城主不屑地嗤笑一声,看着眼前这两个败军之将,不以为意地淡声说道:“我沙州不是伊州,不是任谁都能随意攻破的,别说他只有三万人,而且还全都是骑兵,就是他再多一倍,赵某也不惧他”
“境内百姓分批撤离,并向玉门关还有阳关守军求援?”赵德冷笑地看了杨昆尚与李瑞一眼,不屑地轻声调侃道:“两位莫不成是被那候君集给吓破了肝胆?我沙州有坚城可守,有雄兵可依,想那候君集,虽有三万骑兵,可毕竟是孤军深入,一无云梯,二无冲车,像是其他诸如投石之类的攻城器械更是未曾携带。”
“面对着这样一群毫无攻城之利的骑兵,杨将军与李城主却还建议赵某向玉、阳两关求援,”说着,赵德从椅上站起身来,冷眼看着杨昆尚与李瑞,淡声说道:“两位这是在暗讽赵某无能么?”
“你”被人斜眼看了半天,现又听赵德一阵冷嘲暗讽,早已有些忍耐不下的李瑞猛然站起身来,对着赵德怒目而视:“我等好心前来示警,赵城主这般刚愎自用,不听劝告,难道就不怕其间有个万一,不好向皇上交待吗?”
“万一?”冷哼了一声,赵德不为所动,冷瞥了李瑞一眼,道:“李城主以为我沙州会像你那伊州一般不堪一击?或是,李城主以为我赵德亦会像李城主这般临阵而逃,没有分毫与城池共存亡之决心?”
“赵德你欺人太甚你说谁临阵脱逃?你说谁没有与城池共存亡之心?”好悬一口鲜血没有喷溅出来,李瑞颤抖着手臂摇指着赵德,通红着双眼恨不得能一口将赵德吞下。
“败军之将,不以言勇。”见李瑞似有心冲上前去与赵德理论,一旁的杨昆尚起身将之拦住,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德,淡声说道:“既然赵城主瞧不上我等,多说已是无益。”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城主既然决定坚守此地,不求外援,那我等只有在此预祝赵城主能够旗开得胜。”抬手轻冲着赵德拱了拱手,杨昆尚轻声言道:“至于杨某还有李城主,我们这两个败军之将也无颜在此地多呆,正好借此向赵城主请辞,回长安向皇上请罪”
说完,杨昆尚拉着还在气头上的李瑞转身就走,还是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这个赵德想死,他们又何必从中阻挠,枉作赵德眼中的怯懦之人?
“哦,还有,”走至门帐处,杨昆尚忽然停下身子,回头看了赵德一眼,淡声说道:“李城主并没有临阵脱逃,也非是没有与城池共存亡之决心,是杨某不忍如此忠良无畏丧命,这才强行将李城主击晕,一路奔逃至此。”
“呃?那又怎么样?结果还不是……”赵德面上一阵尴尬,抬头正欲说些什么,不想帐门处已是空无一人,不由有些气恼地一甩衣袖,怒声言道:“真是岂有此理一个败军之将而已,神气什么?”
“城主莫恼,”座下副将开声劝说道:“依末将看,他们只是在为战事失利寻找可以推诿的借口而已,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嗯,”赵德心气稍平地轻点了点头,低头看了一眼他麾下的副将,开声问道:“那依你之见,面对候君集的三万骑兵,我沙州城需要向玉门关和阳关求援吗?”
“自然是无须如此,”副将拱手回言:“正如城主之前所言,候君集三万骑兵,虽三倍于我沙州守备,但是他们一无攻城器械,二又是长征远袭,给养不足,只要咱们能够坚守两日,他们必会不战自退。”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副将谗笑着接声说道:“若是向玉、阳两关求援,那这阻敌大军于城外的功劳,可就不定能落到城主大人的身上了……”
“莫要胡言”赵德双眼一眯,冷瞥了副将一眼,道:“本城主是那种贪功冒进之人吗?”
不是,才怪
这两年在沙州聚敛了那么些钱财,谁看不出你是想趁此机会多捞些功劳,想要被调回中原享些清福?副将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们城主一番,而上仍是陪着笑脸儿,连连点头否认。
毕竟,城主走了,他这个副将才有机会能够转正,沙州这个地方虽然偏颇,比不得中原大地富饶,但是作为一城之主,他却是还能捞得一些油水。而且这里山高皇帝远,一方城主,跟一个土皇帝没有多少差别,只有像是赵德这样的傻瓜才会想着带些钱财返回中原。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城主府外,李瑞心中的怒气仍是不得平复,回头看了赵德的城主府一眼,狠狠地呸了一口吐沫,嘴里囔囔着:“刚愎自用,自以为是,有他这样的上官在,别说是一个小小的沙州城,就是国都长安落在他的手里也迟早是一个败落之局”
无端被人看成是临阵脱逃、贪生怕死之辈也就算了,就如杨昆尚方才所言,败军之将,不以言勇,这口气他李瑞该忍也就忍了,谁让他们确是打了败仗呢?被人挖苦两句也是应当。
可是,让李瑞不能接受可是忍受不了的是,赵德竟然连他们的建议也给一并否决,竟然自大到要以一万守军坚守抵抗候君集的三万铁骑。
他以为他是谁?一个没有上过战场见过刀兵的小小的城守而已,他见识过候君集的手段、经历过高昌铁骑的凶残吗?一个连自己的对手和敌人兵力状况都搞不清楚的守备,竟敢妄言要守住城池,击退候君集?
我呸他这是在拿我大唐的国土儿戏他这是在拿我大唐百姓的安危儿戏
“走吧,李城主。”轻拍了拍李瑞的肩膀,杨昆尚轻声劝慰道:“与其在此说些无谓的话语,还不如早些上路,前去玉门关警示求援,希望这个赵德能够坚持到援军的到来。”
话是这么说,不过在心里面,杨昆尚已经给赵德判了死刑。从沙州到玉门关,骑快马最少也需要两天的时间,他们这一去一回,等到玉门关的援兵过来,至少是四天之后。现在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赵德他们能守到四天时间吗?
如果三万大军,耗时四天却还攻不下一个构建并不算太过坚固,而且仅只有一万守军的城池,那候君集也就不配成为屡战屡胜的一代名将了。
所以,在杨昆尚的眼里,赵德已经算是一个死人,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还有必要再去与之置气懊恼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李瑞还是有些绕不过弯儿来,明明有机会可以使沙州的危机降至最小,而且也可为大半居民搏得一个可以逃命避祸的机会,可是仅仅是因为一个城主的阻拦就这么平白放弃,李瑞不忍心,也不甘心。
“便是不走,又能如何?”便是心有不忍又能如何,该放弃的时候就得学会放弃,杨昆尚看了李瑞一眼,道:“就如李城主方才所言,赵德此人,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且听不得人言。”
“咱们的一番好意,反而被他看成了阻他立功的叵测居心,”杨昆尚道:“若是咱们再不识好歹坚持留下,必会惹来无端猜忌,别的不说,光是一个惑乱军心的罪名就足以让咱们进退不得。到时候,怕是在候君集来前,咱们就已率先丢了性命。”
“呃?”李瑞闻言一愣,随即又无奈地轻点了点头,依着赵德刚愎猜疑的秉性,及之前对他们悄屑不尊的态度,杨昆尚话语中的可能性,并不是完全没有。
他们两个,一个是败军之将,一个是丢城之主,而且现在又是身处偏远边域,赵德这个在沙州经营了数载的土皇帝便是大着胆子将他们留下,甚至是随便安个什么罪名砍了脑袋,也不会有什么人为他们说上一句好话。
“走,走吧,希望赵德真能如他所言,坚守沙州,与城共存共亡,也希望他们能挺到玉门关或是阳关的援军到来。”轻叹了一句,李瑞艰难地迈开步子,同杨昆尚一起向他们所带来的下属走去
[奉献]
第836章 退款
第836章退款
“混帐”
看着眼前这份由杨昆尚亲自书写的紧急奏报,李世民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又是拍桌子又是摔茶碗儿的,咆哮不止。(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抢朕三万伊丽健马,率先挑起两国争战,连夺我大唐两座州府”李世民气急地拍着桌子,高声吼道:“候君集他不为人臣赵德贻误战机,丢城失地,罪该万死”
虽然杨昆尚在信上并未提及沙州被夺之事,但是从他对沙州城主赵德枉徒以一万守军退败候君集三万铁骑的描述,李世民很自然地就能猜出沙州城最可能会面临的结果。
候君集是谁?那是随在李世民身边二十几年的不败名将,对候君集的军事谋略,没有谁会比李世民更为了解,骑兵又怎么样?没有必要的攻城器械又能如何?这种事情候君集又不是没有做过,别说你只有一万参差不齐的守军,你便是有三万有五万,也少不了会被破城的危局。
至于粮草补给,那就更是扯淡了,他们是骑兵,本身就能携带大量物资不说,烧杀抢掠,以战养战,当初突厥人入侵中原时的那一套对他们来说更是便捷。东西没了,去抢就是,整个大唐都是他们想要掠夺的目标,想要抢得一些补给,那还不是易如反掌?
昏庸误国这是李世民对赵德这个沙州城主的评价,李世民不怕手下的将士偶有战败,但是要败你也得败得有些价值才是。
杨昆尚败了,那是兵力悬殊,无力挽回,同时他得了第一手消息,趁着候君集抢马整装时逃至伊州与李瑞共同休整抵抗,虽然依然败退,可是最起码疏散了部分百姓,亦为沙州争取了半日的准备时间。
可是沙州城主呢?刚愎自用,不听人言,为了些许功劳,竟然狂妄到想要独自阻击,愚笨之极
若是他能够听从杨昆尚与李瑞的建议,忍一时之气,实施坚壁清野之策,纵是候君集再有本事,也难为那无米行灶之事,如此前无所得,后无补给,用不到三五天时间,自动就会退回高昌。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杨昆尚这份奏报上的落款日期是为正月初四,八百里加急送至长安时六天已然过去,赵德那小子能坚守六天吗?李世民摇头否认,很显然对于这个沙州城主并不看好。
李世民现在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他也选择了在年关出征,收到杨昆尚这份加急奏报的时候,李绩一行也已出行十日,若无意外的话,当是也快赶到了玉门关处,尚不至于被候君集的这次突然袭击给打得乱了阵脚。
只是,原本想要突袭高昌的计划也因这次候君集的突然袭击而早早夭折,想要打高昌一个措手不及,还有三个月内攻破高昌皇城,收俘高昌皇室的打算怕也会因此落空。毕竟,有了三万伊丽战骑的候君集,已经变成了一只长了翅膀的老虎,不说李绩,便是李靖亲自,怕是也不能在短时间将其擒下。
想起那三万伊丽健马,李世民不由又是一阵心疼,五十万的定钱早就已经给杨伯方送去,而且人家也积极配全地训好了战马等着大唐军队前去接收,不想半道儿里竟又出了这样的事端?
原本还想着让李绩借着这三万健马的势头一展大唐雄风,但是现在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刚刚训好的战马,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候君集这个逆臣贼子,这让李世民这个买主情何以堪?
“皇上息怒”将皇上递下的奏折合上,原本被李世民叫来合计赈灾款项与军需粮草剩余状况的户部侍郎狄知逊拱手轻劝:“皇上犯不着为候君集、赵德之流的叛国、误国之臣生气,伊州与沙州本就地广人稀,而且胡人居多,不好治理,能够这般快被候君集攻下,并不足为奇。”
“依杨将军在奏章上所言,候君集现在怕是已拿下沙州并驱兵向玉门关逼进,而那赵德,十有**也已被毙于乱军之下。”为一个死人生气,完全没有必要嘛,狄知逊小心地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接声说道:“至于玉门关的现下的形势,”
稍顿了下,狄知逊接声说道:“玉门关地势紧要,守易攻难,且素来都有重兵把守,想那候君集便是再有手段,十天半月之内当是也不能拿下。”
“李绩将军年关出征,一路皆是急行而去,若无意外,上元夜之前当是能够赶至玉门关内,”狄知逊道:“待李绩将军还有太子殿下所带的十万大军一到,候君集那三万骑兵,也就不足为虑了。”
“希望如此吧。”李世民轻点了点头,李绩到了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问题是在李绩赶到之前,候君集会不会又耍什么花招儿?
候君集虽然行事莽撞,看似个粗鄙之人,可是在战事上他却是从来都没有过较大的失误,他真的会只带着三万骑兵孤军深入吗?谁能保证在这三万骑兵的身后,没有其他的兵援或是辎重部队?要知道高昌国域虽然贫瘠,但是兵士却也备有二十余万众,候君集现在所带出来的,也仅只有三万而已,其他的十几万哪里去了?
唉,李世民轻摇了摇头,低声一叹,只苦于长安距离玉门关路途甚远,不能亲去临战,现在他这个皇帝所能做的,也只有是寄希望于杨昆尚与玉门关守将他们这些忠正之臣,能够将玉门关守住,能够安然地等到李绩他们一行赶至支援。
在李世民忧心边关战事的时候,柳一条悠哉游哉地迈着小步子来到三原杨府,管家杨斌急着迎上前来,拱手向柳一条说道:“柳少爷您可算是到了,老爷都连着问了三遍了,说是柳少爷若是到了,可直接去书房寻他。”
“这么急?”柳一条一愣,不由出声向杨斌打听道:“平时可没见杨叔这么着急过,斌叔可知出了什么事端?”
“回柳少爷话,”杨斌轻声回道:“具体的小的也不太清楚,不过今日上午,府里收到了大少爷着人从边关送来的加急信笺,老爷是看过大少爷的书信之后才急着着人去古田请柳少爷过来的。”
“哦,行了,多谢斌叔”轻拱了拱手,柳一条开声说道:“书房的道一条认识,就不劳斌叔带路了,斌叔您忙。”
说完,柳一条拱手告罪一声,直接抬步向杨府后宅的书房走去,及到书房时,看到杨伯方正在那里凝眉静思,柳一条直接推门进去,拱手与其见礼:“杨叔在上,小侄给您见礼了”
“行了行了,咱们叔侄用不着这般虚礼客套,坐吧。”杨伯方抬起头来,责怪了柳一条两句,而后直接示意柳一条在他的身边坐下,之后将桌上的书信往柳一条的跟前一推,开声说道:“看看吧,这是你大兄昆尚寄回的书信,高、唐两国,早在年关时就已然开战。”
“哦?”柳一条双眼一亮,倒也顾不着再与杨伯方客气,直接拿起桌上的书信翻看起来,牧场被抢,边关被破,接着还有伊州、沙州等城,也相继遭敌,初始的战况,就大唐来说,可谓是节节败退。
“原以为候君集抢了战马就会迅速撤回高昌,养精蓄锐以备他时,没想到这老小子竟会有如此魄力”虽然候君集并不遭人喜欢,但是柳一条却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胆略,明明处于劣势,却还敢勇于出击,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而且误打误撞之下也算是破了李世民想要奇袭的念头。想来李世民这位千古明君的心里面,现下定是非常之郁闷。
“所幸杨大哥已平安入了玉门关内,不然小侄的罪过可就大了。”将书信合上,柳一条也不由长出了口气,虽然高、唐两国之间的战事不可避免,杨昆尚身为边境守将,也必会有此一劫,但是候君集毕竟是得了晏天牧场中的三万伊丽马才能有如此锋芒,柳一条心下,多少还是会有些过意不去。
“这事与你何干?”不满地瞪了柳一条一眼,杨伯方道:“不是为叔小看自己的儿子,就是没有你那三万战马,昆尚那小子也必不是候君集的对手。若不是有贤侄提前知会,让他在战前有所准备,他怕是连小命都不能保得,就更别提再建什么功业了。”
“今日叫你过来,就是想要与贤侄商议一下那三万伊丽马的问题,”杨伯方直接说出此次会面的议题,开声道:“牧场的事情,皇上当是已然知晓,既然三万健马已失,之前与朝廷的交易自然也就不复存在,贤侄以为先前李绩送来的那五十万贯定钱,是不是也该退还回去了?”
“退自然是要退,”柳一条眯眼轻笑着说道:“不过却也不能退得太过爽利,毕竟牧场被劫,府上的损失也过了数百万贯,若是退得太过爽利的话,难免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依小侄看,”沉吟了片刻,柳一条拱手说道:“杨叔最好还是先去跟户部的狄尚书提前商议一下,报报屈,叫叫苦,能少退的话最好是少退一些。”
第837章 赵恭存
第837章赵恭存
“少爷少爷打起来了”柳成急匆匆地从外间跑来,高声向正在后院靠椅上晒着太阳的柳一条嚷嚷道:“西北边界那边儿已经打起来了,现在外边都传疯了,说是唐军连番失利,都已丢了两座城池”
“两国边界,早就已经势必同水火,”半眯着眼睛看了柳成一眼,柳一条不以为意地又接着把眼睛闭上,淡声说道:“打起来是迟早的事儿,值得你这般兴奋吗?”
“再说,”柳一条道:“这事儿跟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只要不影响到咱们柳氏的生意就万事大吉了。”
这世界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对于柳成所带来的这个消息,柳一条并不觉着奇怪,事实上,能在奏报到达长安的两天以后西北的战事状况才传到下层的民众之中,已经让柳一条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唐朝时的保密措施就已经有了如此高的水平。
“怎么没有关联?”柳成不服地拿出一直揣在怀中的帐本,颇为得意地向他们东家说道:“少爷你看,这是这两日户部下给咱们柳氏的定单,仅是方便面点就一下要了一百万箱,数十万贯的买卖,怎么能说是没有关系呢?”
“一百万箱?”再一次把眼睛睁开,柳一条颇为意外地抬头看了柳成一眼,开玩笑呢吧?一百万箱,算下也足有四千万包,足够一个十万人的部队吃上小半年儿的了,户部一下定了这么多,不会是想让李绩他们直接把方便面给当成口粮了吧?
“嗯嗯”柳成肯定地点了点头,事实上就是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朝廷竟会一开口就要吞下一百万箱的份额,这可是他们方便面点自创制以来所收到的最大的一个定单,数十万贯的进帐,可比他们直接售粮要划算得多得多。
“库房里有那么多现货吗?”并没有被眼前的巨额利益给冲昏了头脑,感觉到这应该不是什么陷阱或是玩笑之后,柳一条淡声向柳成询问。如果方便面点一直都这么畅销的话,相信年前所捐出的那三十万担米粮很快就能再捞回来。
“只有十万箱的存货。”柳成并没有一丝的担忧,开声向他们东家说道:“不过合同上也并未要求一定要一次备齐,只要咱们商业协会每月能固定供出十万箱即可。”
“若是再招些人手,连夜赶制的话,”说着,柳成小心地抬头看了他们家少爷一眼,轻声说道:“一个月十万箱的份额轻松就能完成。”
“嗯,”柳一条恍然地轻点了点头,一个竹箱四十包面点,十万箱也就是四百万包,在所有原料都很是充足的情况下,一个月四百万包的产量,并不算是很多。
“少爷,晋王殿下在外求见”这时候,大管家柳无尘从前院儿过来,躬身向柳一条一礼,将手中所持之物递上,轻声道:“这是晋王殿下递来的名贴,请少爷过目。”
“名贴?”柳一条一愣,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哪来的名贴?柳一条微皱着的眉头,心下暗暗思量,莫不成稚奴这小子已经搬出了皇宫,自立了门户?
“他一个人来的?”把玩着手中色显深红的一片方笺,柳一条抬头向柳无尘轻声询问了一句。
“晋王李治”,红笺、金字,四方有形,像是这种类似于名片的东西,除了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人可以用来交际彰显之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拥有名贴之人要么是一家之主,要么是一方名士,再不济也要有一个正式的名号或官衔儿。
如今,李治忽然拿出这么一张名贴投来拜会,尊重、正式之余,想是也在告诉自己,他已离宫,正式以晋王为号,已不在是之前那个一直围在皇后屁股后面的小屁孩儿了。
“回少爷话,”柳无尘开声回道:“晋王殿下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赵姓独臂汉子,是为晋王府管家,看上去晋王殿下对他似颇为敬重。”
“独臂之人?而且还姓赵?”柳一条心头一动,不由想起历史上一个并不是很起眼儿的小人物来。
赵恭存,为守一座所存不足十文铜钱的县衙库房,被突厥兵士斩去一臂,后被李世民看重并送到了晋王府内,而李治,之所以能在所有的皇子之中笑到最后,这个赵恭存可谓是居功至伟。
史书上对这个人的记载并不多,没有官居极品,没有权倾一时,甚至连真正的富贵都不曾有过,比是房玄龄、杜如晦还有长孙无忌他们这些谋臣策士来,他渺小的几是有些可怜,后世之人,少有人能够记得他的存在,若不是看过一部关于李治生凭的电视剧,柳一条也断是不会记得这么一个独臂忠义之人。
“且先将他们引至前厅,”柳一条抬头向柳无尘吩咐道:“好茶好水的侍候着,待我换身衣衫后再去相见。”
“是,少爷。”就了一声,柳无尘转身离去,上前院儿招呼来客。
“少爷,这方便面点的事你看?”眼见着他们家少爷要去接待贵客,柳成有些犹豫地在侧旁边轻声询问。毕竟是数十万贯的生意,招人、备货的诸多事务也耽搁不得,所以尽管有些不合时宜,柳成还是忍不住问出声来。
“效仿前次棉坊招人,再去县城还有周边几个村落多招来一些。”柳一条站起身来,轻声向柳成交待着:“竹箱,纸袋继续向其他商业协会收购,只要面点能够及时制做出来,其他的都算不得是什么难题,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全权负责吧。”
“是,少爷”终于等来自己最想要的结果,柳成颇有些兴奋地开声说道:“少爷放心,成定竭力而行,将所有的事务办得周全利落,不负少爷所托。”
“行了,这就去办吧。”轻点了点头,柳一条出声将柳成打发下去,抬步向卧房走去,准备换上一套新衣。不管怎么说,李治将事情搞得这么正式,连名贴都投了过来,他这个做人师傅的,也不能太过随便不是?
还有,赵恭存虽然明声不显,可到底也算得上是个人物,第一次与之相见,柳一条亦是不想给他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半盏茶的时间,当柳一条整理齐当赶至前厅时,李治与赵恭存已在前厅等候多时。
李治坐,赵恭存紧贴其后躬身站立,观赵恭存上下,个头不高,身形略显消瘦,双臂之中右臂缺失,不过看其面容,并无一丝颓废萎靡之色,面色坚毅,双目有神,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神采奕奕。
一番客套之后,双方分宾主落座,柳一条以为人师,坐于正首,李治虽贵为亲王,却也不得不坐于侧旁,至于一直立在李治身后的赵恭存,更是连话都没说上一句,一直默默地在李治的身后站着。
“这位是?”坐定之后,见李治并没有介绍赵恭存的意思,柳一条不得不率先开口,看着赵恭存出声向李治询问。
“先生当已猜出,”李治小大人一般地拱手向柳一条说道:“年关之后,学生就已从宫中搬出,独居于长安西城的晋王府中,这位赵先生,是父皇为学生安排的一位管家。”
“小人赵恭存,见过柳先生”原本不想开言的赵恭存,被柳一条这般明指着出声询问,不得不时适地站出身来与柳一条弯身见礼。
“赵先生有礼了”柳一条起身回礼,以示敬重,抬头看了赵恭存一眼,郑声说道:“赵先生之名,柳某之前亦有耳闻,尽忠职守,断臂不退,是为忠义”
“嗯?”听完柳一条的话语,赵恭存心下不由一惊,不曾想过自己这个已沉寂了近十年的无名小卒,竟也落到了柳一条的心里,他竟然知道自己?
是事有巧合,还是他早在之前就已调查过自己的身份?赵恭存心下不免有些惊疑不定,若是巧合的话倒还好些,若是后者的话,柳一条这般处心积虑,刻意探查殿下及自己,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柳先生谬赞,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连小人都已快要忘记,不想柳先生竟还能记得。”微弯身一礼,赵恭存探声向柳一条说道。
“呵呵,”看出赵恭存心中的疑虑,柳一条淡声一笑,不以为意地轻声说道:“以司仓参军之职,为守库房十文铜钱而不惜被贼人砍去一臂,这种事情,听上一次,别人怎样柳某不敢妄评,不过柳某却是会毕生不忘。”
“啊?竟有此事?”小李治满面惊诧地向赵恭存望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赵恭存的断臂之处,看样子,这小家伙似并不甚清楚他这位管家之前的种种经历。
“事情都已经过去多年,小人也早已经忘却,今日若不是柳先生提起,恭存亦不会再次忆起。”轻冲着李治点了点头,赵恭存淡声说道:“而且当是小人也只是克守本分,略尽己责而已,并不值得一提。”
说话时,赵恭存的面色严肃,无喜无悲,听得出,他这并不是虚套之言。
一个很实在,很纯粹的人,这是柳一条对赵恭存的第一印象
[奉献]
第838章 无为,隐忍
第838章无为,隐忍
从柳氏庄园出来,李治与赵恭存同车而坐,一同返回长安,相较来时的默声无语,李治在对待赵恭存的态度上有了明显的改变,话多了,也显得更亲近了些。(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先前只听父皇言讲,先生为人忠义,让稚奴万事先询先生之意,”恭敬地提壶为赵恭存添倒上一杯茶水,李治恭声说道:“只是不想先生之前竟还有如此壮举,稚奴叹服”
从小生活在蜜罐儿里的李治,实在是很难想象竟会有人为了十文钱而宁愿丢去自己的失臂甚至于性命,看着赵恭存缺失的右臂,在感到有些不感置信不可思议的同时,小家伙的心里也不免生出一丝很是由衷的钦佩。
尽忠职守,奋为顾身,这些话说起来容易,但是古往今来,真正能够做得到的又有几人?
司仓参军,名头上听着不错,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看官仓库的门房儿,论地位论俸禄,甚至连县衙中的衙役都比上,可是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连品级都够不上的仓管,却做到了许多达官贵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大唐需要这种忠志之士,而他这个刚刚从宫里搬出的晋王,更是需要有这么一个能够尽忠职守的肱骨之臣在旁敲击辅佐。所以,在听闻了赵恭存之前的惊人事迹之后,李治心里也算是彻底认同了这个管家的存在。
“殿下客气了,小人惶恐。”微微弯身示意,赵恭存恭声说道:“过往的事情小人早已忘记,小人现在只是殿下府上的管家而已,值不得殿下如此看重。只要殿下不嫌弃小人缺了一臂,是不个废人,小人就已心满意足了。”
恭敬,有礼,说话做事不急不徐,面对着李治的故意示好,赵恭存仍是一如既往,既不太过亲近,又不太过疏远,面上喜忧不显,仍是一副公事公办,尽职尽责之态。
对此,李治心中并无任何不快,自从知道了赵恭存曾为守得官库中的十文钱而去了右臂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这位独臂汉子是怎样一个性情,不拘言笑,正直无私,要是连这样一个忠正之士都会学着宫中的那些内侍一般对自己阿谀奉承,曲意迎合,那他也就不值得自己这般看重了。
“方才在柳先生府上,”没有在意赵恭存有些生硬的语气,再给自己斟倒了一杯茶水之后,李治曲膝在赵恭存的对面坐下,抬头看了赵恭存一眼,开声说道:“柳先生曾对稚奴言讲,能得赵先生在身边辅佐,是稚奴之幸,让稚奴千万勿怠慢了先生,日后遇事也要先向先生请教。”
能得父皇还有柳先生同时这般看重,也是李治对赵恭存这般客气的原因之一,不管怎么说,纵是这个时代的孩子再怎么早熟,李治说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便是心中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也多是会受到身边父母或是先生的影响。现在不管是他最崇拜的父皇,还是他是尊重的先生,都在品评着同一个人的好处,他自己心中也难免会有所偏向。
“呃?”赵恭存的面色终是有些些许变化,下颌微抬,嘴巴微张,双目稍稍上仰,一副标准的惊愕之态,显然,他并没有想到柳一条竟会给他这般高的评价。要知道两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而且方才在厅堂自己的话语也就那么两句,很难想象在第一次接触之后,柳一条竟会这般看重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在赵恭存的心里,自己当年为护府库而断去一臂的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纵使是有些功劳,也早在这十年时光之中被人给遗忘了个干净,再者,十年前柳一条也都还只是个**岁的乡下孩子,怎么可能会听说过这件事情?
之前见到柳一条时的疑虑再次浮现至心头,不过在想到柳一条与晋王殿下是为师生关系之后,赵恭存便不再去多作他想,只要柳一条心向着晋王殿下,没有害人的心思,纵是他曾调查过自己也是无关紧要。
“柳先生过誉,小人万不敢当。”微弯身客气了两句,赵恭存恭声向李治说道:“承蒙皇上及晋王殿下错爱,让小人添为晋王府管家,小人自当是尽忠职守,精心打理,不让殿下为府中俗事烦忧。”
“有劳赵先生费心”见赵恭存表态献忠,李治满意地轻点了点头,端碗儿小呷了一口热茶,看着赵恭存道:“稚奴府第初立,诸事不明,日后就要多仰仗赵先生出面交涉打理了。”
“殿下言重了,”赵恭存恭声说道:“职责所在,小人必不负殿下所望。”
“正好,本王正有一事想向先生请教”将手中的茶碗儿放下,李治接过话头儿,正色向赵恭存说道:“不知对柳先生,先生如何看待?”
“这……”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李治一眼,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这位小殿下的心思,赵恭存弯身回道:“借用柳先生方才对小人的一句评价,殿下能得柳先生为师,是殿下之大幸,殿下若能得柳先生全力相助,不出三年,晋王府必能在长安城站稳脚根,殿下也必能在诸位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先生的意思是,”李治目光一凛,直视着赵恭存道:“让本王与太子哥哥还有三哥他们在父皇面前争宠,谋夺东宫之位?”
“小人不敢,”赵恭存的身子向下弯得更深了一些,低声回道:“生在帝王家,诸事不由己,小人只是提个建议,若是殿下想要做得一个闲散王爷的话,小人亦会全力辅助。”
虽然现在说这些有些言时过早,而且也免不了会引起李治的猜疑,不过赵恭存还是决定冒险一提,想要事先在李治的心中埋下一个称王称帝的种子,即使将来继承不了皇位,也不能昏庸一世,一事无成。
“在派先生来前,父皇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淡淡地看了赵恭存一眼,李治面上的表情不显,轻声向他问了一句。
没想到李治竟能想到这一层,赵恭存面上稍微惊讶了一下,接声躬身回道:“皇上说,从今往后,小人就是晋王殿下的人,诸事都以晋王殿下为准,殿下要想做什么,小人都当尽力辅助、引导。有些事,若是殿下不愿,便是皇上亲自问起,小人也当极力为殿下守口如瓶。”
“哦?”没有从赵恭存的话语中听出任何异常之处,不过李治仍是试探地轻问了一句:“若是本王有意与太子哥哥及三哥七哥他们逐鹿朝堂,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回殿下,”赵恭存面色不改,弯身回道:“殿下刚从宫里出来,府弟初立,根基不稳,眼下并不宜参与其中,所以,小人对殿下的建议是,隐忍。”
“修身养性,隐忍一隅,切莫要表现出有争帝之心。”赵恭存道:“现在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有些事情,急之不来,争之不到,殿下若是有意大唐天下,小人以为,还是以增强自身的修养与学识最为重要,至于其他的一些权利与党派,还是莫要沾惹为妙。”
对于赵恭存的一番言辞,李治不置可否,既不说好,好不说不好,轻点了下头之后,继而又向赵恭存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若是本王想要做得一个闲散王爷,并无心朝堂之争,那依先生之见,又该如何?”
“回殿下,”不作任何思量,赵恭存接声回道:“小人的建议还是那两个字,隐忍。”
“修身养性,不争不夺,与人为善,”赵恭存开声解说道:“淡然于世,不加入任何势力,不偏向任何一位皇子,同时自身的修养与学识亦是不能落下,纵是没有害人的心思,却是万不能没有防人的手段,若是连自身都不能保全,又何来闲散二字?”
“至于具体该如何去做,”赵恭存抬头看了李治一眼,淡声道:“殿下可多向柳先生请教,柳先生能在长安各方势力之间游刃有余、左右逢源,自是有着一番过人的手段。”
“嗯,行了,本王知道该如何去做了。”李治轻点了点头,斜靠在窗沿不再多言。
赵恭存的建议,跟他自己心中所想可谓是不谋而合,不管是争与不争,依着他现在这个刚立府坻,无权无势的小晋王殿下而言,无为,隐忍,才是最好的选择。
柳先生所讲过的那个康熙皇朝里面,最后荣登大宝,笑到最后的不就是那个一直以来都声名不显,不争不抢的老四么?为什么他能在诸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为什么康熙大帝最后会选择这个素来都不争不抢且手下没有多少权势的皇子来继承皇位?
用柳先生之前所评述的一句话来讲就是,康熙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祸起萧墙。
立了太子,老八一党必不得善终;立了老八,太子一党也必会不得好死。相较之下,只有老四这个心存仁孝,且又与各方交好,与诸位皇兄皇弟没有太多仇怨的皇子才能够顾全大局,保得朝堂安稳。
无为,隐忍,不偏不倚,与人为善。
李治紧握了握拳头,决定向雍正皇帝学习一下
第838章 无为,隐忍
第838章无为,隐忍
从柳氏庄园出来,李治与赵恭存同车而坐,一同返回长安,相较来时的默声无语,李治在对待赵恭存的态度上有了明显的改变,话多了,也显得更亲近了些。(顶点小说手打小说)
“先前只听父皇言讲,先生为人忠义,让稚奴万事先询先生之意,”恭敬地提壶为赵恭存添倒上一杯茶水,李治恭声说道:“只是不想先生之前竟还有如此壮举,稚奴叹服”
从小生活在蜜罐儿里的李治,实在是很难想象竟会有人为了十文钱而宁愿丢去自己的失臂甚至于性命,看着赵恭存缺失的右臂,在感到有些不感置信不可思议的同时,小家伙的心里也不免生出一丝很是由衷的钦佩。
尽忠职守,奋为顾身,这些话说起来容易,但是古往今来,真正能够做得到的又有几人?
司仓参军,名头上听着不错,其实说白了就是一个看官仓库的门房儿,论地位论俸禄,甚至连县衙中的衙役都比上,可是就这样一个小小的连品级都够不上的仓管,却做到了许多达官贵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大唐需要这种忠志之士,而他这个刚刚从宫里搬出的晋王,更是需要有这么一个能够尽忠职守的肱骨之臣在旁敲击辅佐。所以,在听闻了赵恭存之前的惊人事迹之后,李治心里也算是彻底认同了这个管家的存在。
“殿下客气了,小人惶恐。”微微弯身示意,赵恭存恭声说道:“过往的事情小人早已忘记,小人现在只是殿下府上的管家而已,值不得殿下如此看重。只要殿下不嫌弃小人缺了一臂,是不个废人,小人就已心满意足了。”
恭敬,有礼,说话做事不急不徐,面对着李治的故意示好,赵恭存仍是一如既往,既不太过亲近,又不太过疏远,面上喜忧不显,仍是一副公事公办,尽职尽责之态。
对此,李治心中并无任何不快,自从知道了赵恭存曾为守得官库中的十文钱而去了右臂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这位独臂汉子是怎样一个性情,不拘言笑,正直无私,要是连这样一个忠正之士都会学着宫中的那些内侍一般对自己阿谀奉承,曲意迎合,那他也就不值得自己这般看重了。
“方才在柳先生府上,”没有在意赵恭存有些生硬的语气,再给自己斟倒了一杯茶水之后,李治曲膝在赵恭存的对面坐下,抬头看了赵恭存一眼,开声说道:“柳先生曾对稚奴言讲,能得赵先生在身边辅佐,是稚奴之幸,让稚奴千万勿怠慢了先生,日后遇事也要先向先生请教。”
能得父皇还有柳先生同时这般看重,也是李治对赵恭存这般客气的原因之一,不管怎么说,纵是这个时代的孩子再怎么早熟,李治说到底也还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便是心中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也多是会受到身边父母或是先生的影响。现在不管是他最崇拜的父皇,还是他是尊重的先生,都在品评着同一个人的好处,他自己心中也难免会有所偏向。
“呃?”赵恭存的面色终是有些些许变化,下颌微抬,嘴巴微张,双目稍稍上仰,一副标准的惊愕之态,显然,他并没有想到柳一条竟会给他这般高的评价。要知道两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而且方才在厅堂自己的话语也就那么两句,很难想象在第一次接触之后,柳一条竟会这般看重自己这个无名小卒。
在赵恭存的心里,自己当年为护府库而断去一臂的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纵使是有些功劳,也早在这十年时光之中被人给遗忘了个干净,再者,十年前柳一条也都还只是个**岁的乡下孩子,怎么可能会听说过这件事情?
之前见到柳一条时的疑虑再次浮现至心头,不过在想到柳一条与晋王殿下是为师生关系之后,赵恭存便不再去多作他想,只要柳一条心向着晋王殿下,没有害人的心思,纵是他曾调查过自己也是无关紧要。
“柳先生过誉,小人万不敢当。”微弯身客气了两句,赵恭存恭声向李治说道:“承蒙皇上及晋王殿下错爱,让小人添为晋王府管家,小人自当是尽忠职守,精心打理,不让殿下为府中俗事烦忧。”
“有劳赵先生费心”见赵恭存表态献忠,李治满意地轻点了点头,端碗儿小呷了一口热茶,看着赵恭存道:“稚奴府第初立,诸事不明,日后就要多仰仗赵先生出面交涉打理了。”
“殿下言重了,”赵恭存恭声说道:“职责所在,小人必不负殿下所望。”
“正好,本王正有一事想向先生请教”将手中的茶碗儿放下,李治接过话头儿,正色向赵恭存说道:“不知对柳先生,先生如何看待?”
“这……”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李治一眼,一时间有些摸不准这位小殿下的心思,赵恭存弯身回道:“借用柳先生方才对小人的一句评价,殿下能得柳先生为师,是殿下之大幸,殿下若能得柳先生全力相助,不出三年,晋王府必能在长安城站稳脚根,殿下也必能在诸位皇子之中脱颖而出。”
“先生的意思是,”李治目光一凛,直视着赵恭存道:“让本王与太子哥哥还有三哥他们在父皇面前争宠,谋夺东宫之位?”
“小人不敢,”赵恭存的身子向下弯得更深了一些,低声回道:“生在帝王家,诸事不由己,小人只是提个建议,若是殿下想要做得一个闲散王爷的话,小人亦会全力辅助。”
虽然现在说这些有些言时过早,而且也免不了会引起李治的猜疑,不过赵恭存还是决定冒险一提,想要事先在李治的心中埋下一个称王称帝的种子,即使将来继承不了皇位,也不能昏庸一世,一事无成。
“在派先生来前,父皇他老人家是怎么说的?”淡淡地看了赵恭存一眼,李治面上的表情不显,轻声向他问了一句。
没想到李治竟能想到这一层,赵恭存面上稍微惊讶了一下,接声躬身回道:“皇上说,从今往后,小人就是晋王殿下的人,诸事都以晋王殿下为准,殿下要想做什么,小人都当尽力辅助、引导。有些事,若是殿下不愿,便是皇上亲自问起,小人也当极力为殿下守口如瓶。”
“哦?”没有从赵恭存的话语中听出任何异常之处,不过李治仍是试探地轻问了一句:“若是本王有意与太子哥哥及三哥七哥他们逐鹿朝堂,不知先生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回殿下,”赵恭存面色不改,弯身回道:“殿下刚从宫里出来,府弟初立,根基不稳,眼下并不宜参与其中,所以,小人对殿下的建议是,隐忍。”
“修身养性,隐忍一隅,切莫要表现出有争帝之心。”赵恭存道:“现在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有些事情,急之不来,争之不到,殿下若是有意大唐天下,小人以为,还是以增强自身的修养与学识最为重要,至于其他的一些权利与党派,还是莫要沾惹为妙。”
对于赵恭存的一番言辞,李治不置可否,既不说好,好不说不好,轻点了下头之后,继而又向赵恭存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若是本王想要做得一个闲散王爷,并无心朝堂之争,那依先生之见,又该如何?”
“回殿下,”不作任何思量,赵恭存接声回道:“小人的建议还是那两个字,隐忍。”
“修身养性,不争不夺,与人为善,”赵恭存开声解说道:“淡然于世,不加入任何势力,不偏向任何一位皇子,同时自身的修养与学识亦是不能落下,纵是没有害人的心思,却是万不能没有防人的手段,若是连自身都不能保全,又何来闲散二字?”
“至于具体该如何去做,”赵恭存抬头看了李治一眼,淡声道:“殿下可多向柳先生请教,柳先生能在长安各方势力之间游刃有余、左右逢源,自是有着一番过人的手段。”
“嗯,行了,本王知道该如何去做了。”李治轻点了点头,斜靠在窗沿不再多言。
赵恭存的建议,跟他自己心中所想可谓是不谋而合,不管是争与不争,依着他现在这个刚立府坻,无权无势的小晋王殿下而言,无为,隐忍,才是最好的选择。
柳先生所讲过的那个康熙皇朝里面,最后荣登大宝,笑到最后的不就是那个一直以来都声名不显,不争不抢的老四么?为什么他能在诸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为什么康熙大帝最后会选择这个素来都不争不抢且手下没有多少权势的皇子来继承皇位?
用柳先生之前所评述的一句话来讲就是,康熙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祸起萧墙。
立了太子,老八一党必不得善终;立了老八,太子一党也必会不得好死。相较之下,只有老四这个心存仁孝,且又与各方交好,与诸位皇兄皇弟没有太多仇怨的皇子才能够顾全大局,保得朝堂安稳。
无为,隐忍,不偏不倚,与人为善。
李治紧握了握拳头,决定向雍正皇帝学习一下
第839章 送人,送礼
第89章送人,送礼
“晏天牧场,其实亦是咱们柳氏的产业。”柳府后院儿小厅,柳一条看着刚从边境回来不久的王安,直声说道:“之前又是纪和场主又是杨府产业的说法,都只不过是迷惑外人的一个幌子罢了。”
“啊?”王安半张着嘴巴,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相信,自己辛苦两年训养出来的牧场的竟是他们东家暗创办的产业,这,这,这真是太好了
“原来少爷并没有嫌弃小人,原来这两年小人也一直都在为咱们柳府做事,谢谢少爷谢谢少爷”王安很是激动地不断弯身道谢,谢他们东家对他的培养,谢他们东家对他这个小马夫的信任。
既然牧场是属柳府,既然东家一直都在竭力隐瞒,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并不宜公开,不宜被太多人知晓,但是现在,他们东家却直接对自己说明了真相,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东家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心腹,当成了自己人。
一直以来的心愿达成,由不得王安不兴奋雀跃,满是感恩地看着他们东家,一副士为知己者死的姿态。他现在的一切都是东家给的,虽然已经离开两载,但是王安的心意却是一直不曾改变,不管何时何地,不管他王安在外面闯出了什么样的名头,他都是柳府的人,都是他们东家最忠诚的部下,只要他们东家一声吩咐,哪怕是死,他也绝对不会皱上一下眉头。
王安是一个很单纯,甚至是有一点死脑筋的人,别人对他的坏,他可能隔天就会忘记,但是别人对他的好,他却是一辈子都不会忘却。从柳一条肯收留他入府,并每顿都能吃上饱饭时,王安的整个人就都已经属于柳府属于他们东家。后来柳一条毫无保留地教他养马驯马之术,更是让这个单纯的小娃娃对他们东家死心踏地,甚至于后来,他被柳二条整个卖掉,并送至西北边界,他都一直没有半点报怨。
“事先对你一直有所隐瞒,并将你送至西北苦寒之地受苦两载,”两只眼睛盯看着王安,柳一条轻声问道:“为什么还要道谢?难道你不觉着这对你有些不公,难道你对此竟没有丝毫愤慨?”
“小人的命是少爷给的,小人的一身所学也尽是少爷所授,少爷对小人,或谓是恩同父母,有活命再造之恩,对少爷,小人不敢有半分不敬”王安弯身施礼,恭声说道:“之前被二少爷一并送于纪和场主,小人确是有些伤心,但却不敢有半分怨言与不忿。”
“生是柳府的人,死是柳府的鬼,即便是投在了旁的府弟,小人依然心向三原,心向柳府。”王安诚声说道:“这两年小人在西北育马驯马,心亦是一直挂记着少爷的安危,直至遇到贺兰少爷,得了少爷安然的消息,这才放下心来。”
“可惜牧场的数万健马都被候君集那老匹夫给洗劫一空,不然小人定能在三年内将晏天牧场变成整个大唐疆域最大的一处牧场。”想起之前听到牧场遭抢的消息,王安刚有些兴奋激动的心情一下就冰凉起来。
先前不知牧场是归柳府,听到这个消息后王安虽心有戚戚,却也不免有几分庆幸之意,牧场散了,纪和场主不知所踪,那他以后岂不是可以继续留在府里,随在他们东家身边效力?
但是现在,王安开始心疼,开始愤怒,那是他们东家的产业,那是他们柳府的马匹,却白白便宜了他们东家最大的仇人候老匹夫,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一向性子温和淡然的王安,这个时候开始有了一些想要杀人的冲动。
“柳某果然没有看错人,”柳一条满意地轻点了点头,当初所施舍出去的那些恩惠,终是有了收获,虽然忘恩负义之人不少,但是这忠义之士却也从不缺乏,至少他所看重的这个王安就没有令他失望。
“这两年牧场里面事务你做得不错,”先给了王安一个忠恳的肯定,柳一条淡笑着开声说道:“至于年关牧场被劫之事,你也不用担心,候君集他,得意不了多久。”
“是,少爷”点头应了一声,见他们东家挥手示意自己做下,王安拱手一礼之后,提摆躬身在下落座。
“那三万匹马,可都是经你之手驯化?”倒了一碗儿热茶推递至王安的身前,柳一条轻声向其探询。
“回少爷话,”有些受宠若惊地伸手将茶碗儿接过,王安恭敬地低头回道:“是小人还有几个徒弟一同驯化,不过驯服的手法皆是少爷当初所授,驯化出的战马个个都是强悍无比,较之同类战马,当能强上三分不止。”
说到这里,王安的眼前不由一亮,这些战马强则强矣,但是却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缺点,若是能够利用得当,倒是也能让候君集那个老匹夫吃上一些苦头。
“少爷,您看咱们是不是……?”王安抬头向他们东家看来,驯马之术是出自于他们东家之手,那驯出的战马自是没有谁会比他们东家都更为了解,关于这些战马的弱点,相信他们东家也必是知之甚详。
“这,就是这次叫你过来的主要原因之一,”明白王安话语的意思,柳一条双目之闪现出一丝狠色,沉声向王安交待道:“这件事情,除了你我之外,短时间内,我不希望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能做得到吗?”
“唔?”一脸的不解之色,不明白他们东家为何不借此机会给候君集一些教训,不过听到他们东家的吩咐,王安还是恭地点头依言:“少爷放心,没有少爷的吩咐,便是去了性命,小人也绝不会露出半句。”
“倒是没有那么严重,”见王安这般郑重,柳一条摇头轻笑,道:“跟你的性命比起来,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日后若是真个有人逼问,你也没有必要多作隐瞒,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情受那皮肉之苦。”
“少爷体恤,小人知道了。”心生起一丝暖意,王安轻声应是,不过在心里却也下定了决心,纵是真有性命之忧,也绝不将此事泄露半字。
“嗯,”柳一条轻点了点头,看王安一脸坚定的样子,就知道这小子应是又犯了死心眼儿的毛病,轻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反正这种事情,一般也不会有人会去注意,会去刻意询问,这小子只要不主动去说,遇到危险的可能性,不大。
“此外,这次叫你过来,还有一事想要让你去办。”小呷了一口热茶,柳一条看着王安说道:“这件事情跟两年前你离府时相仿,需要你再次离府一年,甚至是数年之久,不知你……”
说到这里,柳一条心也不免觉着有些亏欠,这样一个难得的忠仆,刚回来却又要被送走他府,说实话,柳一条很不舍。
“有什么事,少爷只管吩咐便是,”王安的心下也是一跳,不过仍是一脸坚定地开声说道:“上刀山,下火海,小人决不推迟”
“好,好,好”柳一条抬手轻拍了拍王安的肩膀,动声说道:“今日来府里的那个晋王殿下你当也见过,皇九子李治,年关时初立府门,现在府人手急缺,我的意思是,想让你去晋王府谋差,不知你意下如何?”
“当然,”柳一条坐直了身子,温声向王安说道:“你若是不愿的话,府里也不会勉强,毕竟你已离家两载,没道理刚一回来就又被送出。”
说出这些话,柳一条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恶心,有一种当了那啥却还想立牌坊的感觉,什么时候自己竟也变得这般虚伪了?
“少爷放心小人明日就到长安投奔晋王,定不会让少爷失望”王安果然没有让柳一条失望,一开口便将事情应承下来,同时拱手向他们东家说道:“不知少爷还有什么具体吩咐让小人去做?”
“这次荐你过去,仍是以马师为职,”看了王安一眼,柳一条轻声说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你去做,你只要安心做好你的本份就是了。至于晋王殿下还有晋王府内所生的一切事端,你没有必要向府里回禀,让你过去并不是做探子,探听什么消息,你只要把晋王殿下当作东家对待就是。”
“呃?”王安开始有些糊涂了,不明白,不清楚,既然不是去做探子,那他们东家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有,”想了一下,柳一条接声向王安吩咐道:“日后若是晋王殿下向你问起派你过去的因由,你直言相告就是,不必有什么隐瞒。”
“是,少爷”虽不明白,不过王安仍是坚定地拥护起他们东家的决定,哪怕是,他会再一次地离开他千盼万盼的柳府。
“临走前,”抬头看了王安一眼,柳一条温声道:“别忘了去向无尘管家打声招呼,带上我给你的引荐书信及五十万贯银钱一同前去,就说,那是我这个做老师的,给徒弟的一些贺礼,请他务必收下。”
第840章 柳一条的心思
第84o章柳一条的心思
意外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刚刚打定主意要玩低调,走亲和路线的李治,前脚刚从三原回到府里,王安一行后脚就带着大批的礼物跟了上来。
一个驯马师,十马车整箱整箱五十万贯银钱,除此之外,一马车三原茶,一马车葡萄酒,棉衣棉被若干,等等等等,凡是柳府有些特色的东西,共凑了一十五车,一路浩荡地就来到了长安城西,晋王府坻。
看着王安还有其所带来的这些东西,李治当时就有些傻眼儿,这是怎么个情况,好端端地柳先生怎么会给自己送来这么些大礼?他老人家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听闻晋王殿下乔迁新府,这是我们东家送给殿下的贺礼”听到李治的问话,王安恭敬地开声回复:“东家说了,他这个做师傅的手里除了这些个特产外就再没别的好东西,请晋王殿下万莫推迟。”
“还有,”王安适时上前躬身一礼,接声说道:“从今往后,小人也会留在府上聆听殿下教诲,任凭殿下差遣,恳请殿下收留。”
“你就是这礼单上的马师,王安?”长吸了口气,将手的礼单递于身后的管家赵恭存,李治上下打量了王安一番,轻声问道:“在晏天牧场呆过?”
“是,晋王殿下。”应了一声,王安开声回道:“小人曾是晏天牧场席马师,牧场里的所有伊丽战马大半都是小人亲自驯化,年关西北战起,候君集抢了牧场,小人无处可去,这才又回了三原。”
“你是从先生府里出来的?”品出王安话的意思,李治不由抬头向王安看来。
“回殿下,是。”反正不是什么隐秘,而且来的时候他们家少爷也曾吩咐过实话实讲,所以,听到李治问起自己的出身,王安直接开声回道:“柳府初立的时候,小人曾在府里做过马夫,负责驯养府的牛马。小人一身所学,也是在那个时候得东家教授。”
“先生竟还会驯马?”李治一愣神儿,喃声自语道:“这本王倒是从来都未曾想到。”
吟诗,作曲,书法,医术,武术,驯马,这天底下,除了生孩子外,还有先生他不会做的事情吗?
“君子六艺,骑、射也算一道,府日后也免不了会圈养一些马匹以备他用,”李治轻点了点头,看着王安道:“既然你是马师,想来对骑、射一道也必有心得,就且留在府上吧。”
“谢晋王殿下”听闻李治点头将自己留下,王安心神不由一定,总算是不负他们东家所托,至此也算是完成了东家的嘱咐。
“李福”冲王安轻点了点头,李治轻声向身边的管事李福吩咐道:“你这就带王安马师下去,安排住宿,例钱按管事之职放。”
“是,殿下”身形有些福的李福恭声应了一句,之后便带着王安一起去了晋王府侧院儿,那里,是晋王府管事所居住的院落。
“谢晋王殿下厚爱”弯身一礼,王安随着李福离开前院儿,面上神色淡然,没有一丝激动兴奋之色,他知道,他之所以会受到晋王殿下如此礼遇,全是托着他们家少爷的福运,晋王殿下这是在给他们东家面子,跟他这个小马师,并无太大的关联。要想真个得到晋王还有晋王府诸人的看重,还得看他自己日后的表现如何。
将王安打下去,李治坐在厅,看着府门外的一干马车有些不知所措,年关后他从立政殿搬出来时,确是不少官员过来拜贺,但多也只是礼节上的一种过场,所送之贺礼,要么是字画,要么是几个礼盒,像是柳先生这般,一下十几辆马车的贺礼,李治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
一个马师,一个五十万贯,还有茶叶,酒水不等,折合下来怎么也得有个六十几万贯的财物,六十几万贯啊,那是一个什么概念?
虽然平时手不沾钱,而且花钱时也从不用自己亲自支付,对钱的概念多少有些模糊,但是李治也知道六十几万贯到底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数字。要知道,他从宫里出来,父皇总共才给他拨了五千贯做为日常开销之用,可是他这个师父呢,一出手就是六十余万贯,其还有五十万贯的现钱,李治的小心肝儿多少有些不受控制,扑扑腾腾地乱跳起来。
“早就听闻柳氏一族家财甚丰,几是富可敌国,先前小人还不相信,认为一个刚刚崛起的三年不到的农户,怎么也不可能做到富可敌国的地步,”将手的礼单放下,赵恭存多有感叹地轻声说道:“但是现在,小人信了。”
一出手就是五十万贯,说明在柳一条眼,这五十万贯并不足道,算算年前他为朝廷捐出的那两百万贯,还有赈灾时又拿出的三十万贯,这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柳府就已拿出了近三百万贯现钱,这是寻常商贾能够做得到的吗?别说是一般商贾,怕就是长安城最大的钱庄,也不定能一口气拿出这般多的银钱。
“多是不错,只是,”将目光从院外的马车上收回,李治扭头向赵恭存看来,轻声问道:“柳先生此举,是为何意?”
自己府里闹出这般大的动静,李治不相信父皇还有其他几位皇兄那里会得不到一丁点的消息,说不定现在就已有人在向他们禀报。先生这般大的动作,岂不是在将自己往风尖浪口上推送?
所以,对于柳一条的这般举动,李治心既是感激又是犹疑,感激的是师傅有心,关键时刻能够力挺自己,犹疑的是,师傅的好心,怕是会给自己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猜疑和麻烦。原本想要无为和隐忍不过早地参与到皇储之争的打算,经此一役,怕是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有两个方向,”赵恭存躬身回道:“一个,殿下可以理解为,这只不过是殿下师徒之间正常的礼尚往来,只是柳先生家富足,所以这送出贺礼相对的也就多了一些,贵重了一些,事实上与寻常的走亲访友并无任何不同。”
“呃?”李治神色一呆,不禁有些苦笑地轻摇了摇头,接声向赵恭存说道:“先生还是说说另一个吧。”
“另一个,”赵恭存接声说道:“殿下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柳先生在公开地支持殿下,有投诚和示好的意思。”
“呃?”李治再次摇头,这个可能似也不大,柳先生若想出仕,大哥还有三哥他们无疑都比自己要强上许多,就是不选他们,也大可以直接去寻父皇,想来父皇也必不会亏待了先生。不是李治轻看自己,而是他实在是找不出柳先生会支持自己的理由。
“既然殿下对这两点都不认同,那就只有另外一个可能了,”抬头看了李治一眼,赵恭存道:“只是,小人并不认为柳先生会存有这种心思。”
“先生请明言。”李治转身与赵恭存相对,轻声向其请教。
“若既不是礼尚往来,又不是投诚示好的话,”赵恭存沉声说道:“那就只有是挑拨离间,勾起殿下与诸位皇子不和这一条了。”
“啊?”李治颇为吃惊地看了赵恭存一眼,心想这厮还真敢去想,师傅怎么可能会是这种的卑鄙小人?稍平复下心绪,李治淡声说道:“先生多虑了,师傅他闲云野鹤,无心仕途,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生起这般歹心?本王断是不信”
说师傅可能是在设计陷害自己,这比前两个礼尚往来和投诚示好还要离谱,经过几个月的亲密接触与悉心教导,柳一条现在在李治心的地位,已经仅次与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所以,无论如何,李治也不会对自己的师傅生起猜疑之心。
“小人也认为不大可能,此言只是随口一提而已,殿下不必放在心上。”赵恭存淡声改口,事实上,他自己也不认为柳一条会有什么歹心,方才那番话,是他故意说讲出来,想要试探一下柳一条在他们殿下心的地位有多重而已。
推心置腹,信赖无疑,李治这个小王爷的激烈反应,在让赵恭存吃惊感叹的同时,也不得不佩服柳一条驭人拢心的手段,这才多长的时间,就已经让晋王殿下对他抛却了一切的戒心,对其这般亲近信赖。
“那依先生之见,”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李治抬手指着院外的马车,开声向赵恭存问道:“柳先生送来的这些贺礼,该如何处置才好?”
“既然是柳先生的一番心意,殿下还是暂且收下为好,免得会寒了柳先生的心思。”赵恭存弯身回道。
“话是这般说讲,”李治有些纠结地开声说道:“只是,这件事情若是让父皇还有几位皇兄知晓了,那岂不是……”
“殿下,”知道他们家殿下所虑为何,赵恭存轻声出言说道:“现在西北战事吃紧,国库日渐空虚,皇上也正在为钱粮之事忧虑,五十万贯虽然不多,可也算不上一个小数,殿下何不借花献佛,将这些银钱捐献上去?”
“嗯?”李治眼前一亮,多少有些意动,抬头看着赵恭存道:“这个主意不错,只是这些银钱毕竟是柳先生之物,本王这般做,怕是有些不妥吧?”
“殿下多虑了,柳先生既已送出,那这些银钱就是殿下之物,用度自然全凭殿下支配。”赵恭存接声说道:“更何况,柳先生一次送出五十万贯的现钱,又何偿没有送功劳与殿下的意思?”
说到这里,赵恭存忽然有些明悟,说不得,柳一条这般大手笔的意思,就在于此
第841章 李世民的态度
上元过后,罗通因为要去禁军走马上任,不能在三原久呆,所以翌日一大早儿就带着罗老太太还有狄芝芝一起离了柳府,返回长安。
柳一条带着管家随行相送,一直送出三原城外,目送着罗通一行渐渐远去,柳一条坐在自己的小白驴上眺目远望,直至他们在路面上消去了踪影。
“晋王殿下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传来?”轻抚了下柳无痕的耳朵,毛驴自觉转身回返,柳一条淡声向管家柳无尘询问起昨日贺礼之事:“那些贺礼,晋王可曾收下?”
“回少爷话,”柳无尘在马背上弯身一礼,恭声回道:“包括王安还有那些财物,晋王殿下已尽数接收,并没有想要送返的意思。”
“嗯,收下就好。”柳一条轻点了点头:“王安还有那些茶叶酒水之类的特产还在其次,那五十万贯银钱也算是我这个做师傅的对他的一次考验,能不能通过,就要看他,还有他身边的幕僚能不能想到相应的对策了。”
“有一事无尘不甚明了,还请少爷能够不吝赐教。”轻提了下缰绳,柳无尘策马向前紧赶了两步,拱手向柳一条问道:“家的现钱本就不多,少爷为何还要坚持拿出五十万贯送予晋王殿下?若是只为考验,那少爷所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了些,而且,少爷此举,也免不了会引起太子殿下还有吴王殿下他们的猜疑,这对咱们柳府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利影响?”
“五十万贯很多吗?”柳一条不以为意地轻摇了摇头,轻声说道:“若不是家现钱不足,而且也需要留得一些以备不测,不然的话,再多拿出五十万贯我都会还嫌不足。”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跟柳无尘直言,若是让他知道李治日后一定会当皇帝,想来他就不会再觉得五十万贯花得不值,也就不会再患得患失地担忧什么影响了。五十万贯,买得未来大唐皇帝的一个人情,这是在李治当朝之后所有人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在柳一条看来,值。
“至于太子,吴王还有越王他们,会把一个刚满十一二岁的孩子放在心上吗?”柳一条轻抚着柳无痕脖间的细毛,淡声说道:“而且,晋王殿下与我有师徒之谊,我这个做师傅的,看不过徒弟受苦,着人送了些财物,旁人也挑不出什么理去吧?只要日后不于与之过显亲近也就是了。”
“少爷说得是,是无尘多虑了。”轻应了一声,柳无尘面上的忧色仍在,只是看他们家少爷好似全局在握,知道必是有些事情少爷不便言明,所以也就知趣儿的不再多问。
“朕就知道会是如此,”李世民面色阴沉地看着李然递上来的战报,沉声说道:“自上次看过杨昆尚的奏报之后,朕就一直心有隐忧,就知道候君集攻破沙州城后,必会就近先取阳关。”
“原本,朕还心有期盼,盼着赵德能在沙州多阻一些时日,好等到李绩率军前往,最少也能保得玉门与阳关无失,”李世民怒声吼道:“可是朕没想到,仅仅是隔了三天,候君集就破沙州而占阳关,赵德他在做什么?难道他在沙州城竟连一天都不曾阻下候君集?”
丢人丢大了,沙、伊两州地处偏远,丢了也就算了,可是阳关是什么地方,那是大唐通往西哉的关节要塞,算得上是大唐的门面,素来都有重兵把守,可是现在,竟被一个小小的高昌国给攻占了去?
情何以堪?情何以堪李世民气得直拍桌子,若是以前的突厥也就算了,可是面对着高昌这样的小国,大唐竟连自己的门都守之不住,边界外的其他几个国域会怎么看?
无他,他们会任为我大唐柔弱可欺,说不得现在都在招兵买马,准备抢在高昌之前也来我土分上一杯美羹
“皇上息怒,”李然低头劝慰道:“密报上说,李绩将军早在三日前就已赶至玉门关内,相信有李将军镇守,候君集是再难进寸步,至于阳关还有沙、伊两州,再被收复也是迟早之事,皇上犯不着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李世民轻点了点头,叹声说道:“希望李绩真能如你所言,早日平了此次战乱。”
李世民也知道,战事偏远,他现在在这里说什么都是枉然,于事无补,一切都还要看李绩一行在边关的表现如何。
只是,原本十拿九稳的一战,因为候君集的参与而平添了诸多的变数,到了现在,李世民不免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会何会顾及什么君臣请份给了候君集一条生路,平白给自己找了一个诺大的麻烦。
“皇上,还有一事,小人须向皇上禀明,”见李世民怒气渐消,李然小心地抬头向上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事关晋王殿下。”
“稚奴?”李世民一愣,不由低头向李然看来:“他不是刚从宫里搬出不久么,可是在宫外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这里,李世民的心下也不由一提,稚奴一向乖巧懂事,甚得李世民欢心,若不是宫规所限,他还真不愿这个小儿子搬出宫里。所以现在一听到稚奴可能有事,李世民这个当爹的也不免会有些担忧。
“回皇上,晋王殿下安好无恙,并没什么意外,”见皇上误会,李然慌忙出声解释,道:“是晋王殿下的府上今日里生了一件大事。”
“说”心放下来,李世民轻声向李然吩咐了一句。
“回皇上,”不敢再卖什么官子,李然直声回言:“下午酉时初,有一队车马直接从三原赶至晋王府,其车马上装有钱五十万贯,三原茶、葡萄酒、棉衣棉被若干,共计十五辆马车,作为贺礼一并送予晋王殿下。”
“不用问,这必是柳一条所送。”没有多作思量,李世民一下就找到了正主,低头淡声向李然问道:“稚奴他,可曾收下?”
“连车带马,尽数入库,”李然弯身回道:“其,还有柳府过来的马师一名,据说是曾是西北晏天牧场席马师,是柳先生送予晋王殿下驯马之用。”
“柳一条想得倒是贴切,”李世民面无表情,淡声说道:“而且一出手就是五十万贯现钱,端是好大的手笔。能够拜到这么一位有钱的老师,稚奴这一次倒是赚到了,最起码,从今往后,再不必为例钱不足而烦扰。”
对于稚奴收下柳一条送去的那些贺礼,李世民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和愤概的意思,柳一条既然嫌自己手的钱多,李世民并不介意自己的小儿子替他花上一些。
至于这件事情会给稚奴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李世民多少也有一些拭目以待的意思,他也想看看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会怎么应对这些找上门的麻烦,怎么处理他与其他几位皇兄之间的关系。想来,这也是柳一条之所以会行此举动的目的所在。
“禀皇上,”这时候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轻步进来禀报:“晋王殿下在外求见”
“哦?稚奴来了?”李世民摇头轻笑:“刚提到他,他就过来了,来得倒真是时候,去宣他进来吧。”
“是,皇上”小太监躬身应是,之后随李然一起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功夫,李治迈着小步子缓慢进了殿里。
“坐吧,”见过礼后,李世民低头看了自己这个小儿子一眼,温声说道:“出了宫,你就已是成*人,该有的礼节也必要遵寻,在这里,你我便是君臣,再不能像还在宫里时,坐在父皇腿上了。”
“儿臣知晓,谢父皇教诲”规规矩矩地应了一声,李治提摆在下坐下。
“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待宫女端递上茶水,见李治坐在那里没有言语,李世民不由率先出声向其询问。
“回父皇话,”正在思量着该如何开口的李治,听到李世民的询问,遂起身回言:“昨日儿臣在府偶得一些财物,除却府里的日常开销之外,还有五十余万贯,放在那里多有浪费,”
说到这里,李治小心地抬头看了父皇上眼,从怀里掏出一份帐单双手递上,嘴里接声说道:“儿臣知道现在西北战事日紧,朝廷财物急需,所以有意将这些银钱捐作军用,有请父皇过目。”
“五十五万贯?”看着单上银钱的数目,李世民一愣,不是说只有五十万贯么,怎么一下又多出了五万贯来?要知道稚奴刚刚立府,府的东西全部加起来也不会过一万贯钱,怎么会又蹦出了五万贯来?
不过,在想到柳一条所送去的那些茶叶酒水之类的东西后,李世民恍然大悟,同时也多少有些感动,单册上之所以会多出五万贯来,多半是稚奴将那些贺礼给折现兑换了。
“好好好”想通了这些,李世民不由开怀大笑,连说了三个好字,不是因为这平白多出的五十五万贯银钱,而是因为自己这个小儿子的一片孝心。
正所谓,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在感叹稚奴心孝的同时,李世民也不由想起远在西北一心想要捞些战功的太子,还有为了民心声名赈灾未归的老三李恪,为什么同样都是自己的种,结出的果子却是这么的酸甜不一呢?
043 捕抓苏叶3
经过观察之后,现山洞所在的位置不错,四周险象丛生,参天大树,竹林茂密,易于躲藏,所以当时的战斗不是在空就是在山上打的,洞挖在一座高山之下,只要善加利用,不论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能一举擒获。(www.uu234.com阅读网,最快文字更新精彩小说!)
天时地利,只待人和。
为了更加了解形势,蓝乐让轩辕化作兽型背着自己跃上跳下,而她就坐在他的背上,紧紧抓住他的颈毛,刻意抓得很紧,想着,怎么也要让他疼一些,以报自己被他伤害的疼。
探查形势时,蓝乐得飞快,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蓝乐也逐渐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堆兽人非常地崇尚力量,兽和人之间,更加倾向于野兽一点,他们只凭借力量,而不怎么使用工具。
思想似乎也是极为简单的里只有斗争,和交,配,一群最原始的生物。
当然,思想简单,就代表好忽悠。
逛了一遍四周之后,蓝乐想到了自己的完整计划,在敌人数量和种类未明的情况下要做好多手准备!
不过,虽然这里没有什么有用的工具,却有一堆有力气没地方花的兽人,蓝乐坐在犴狴的身上,站在山顶之上,傲视群兽,拿了一张很大很大的芭蕉叶,团成锥形做喇叭,对着喇叭指挥着下面的那堆兽人。
这里虽然有很多奇怪的生物,但好在,植物啥都是蓝乐所熟悉的,大概是植物的年龄大了,比之她先前见过的会大一些。
芭蕉叶的聚声效果还好,至少下面那些听力极佳的浮瑞是听到了,对于,蓝乐随手做成的喇叭,他们充满好奇,这么简单的一个东西好像可以将声音放大好多。
“这就是‘神器’吗?”雅因为是鲛人,鲛人又是在体力上较柔弱的种族,所以,并没有参与其他浮瑞砍的伐树木破坏环境之事,自荐说要保护天女便也一直跟在蓝乐他们身边。
雅一出声,化作犴狴的轩辕就已极凶恶的眼神藐视他,都是这个混蛋,害自己失去和蓝乐单独相处的机会,若不是顾忌到此刻的身份,早就将他生吞入腹了,不过,也没有关系,之后让手下将这只没用的鲛人收了便好了。
“神器?”蓝乐看着手上的喇叭,有些哭笑不得,“哈哈,大概就是你们所谓的神器吧。”
蓝乐对着雅笑,犴狴双眼冒火,一下子化回人形,将蓝乐整个搂紧怀里,挑衅地看着雅:“警告你,无用的鲛人,在用你那双眼睛看我的蓝乐,我就让你——”
后面的话不需要出口,从轩辕残虐的眼神里,威吓已经十足。
雅看着轩辕的身体,光洁如初,似乎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很是诧异:“你的身体?”
“身体?”蓝乐低下头看着轩辕的身体,看某个位置昂然而立,嘴角抽了抽。
轩辕恶意地笑:“蓝乐,反正他们在忙,我们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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