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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步枪回明朝全文阅读

作者:龙城剑士     背着步枪回明朝txt下载     背着步枪回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皇帝拉拢刑部抓人

    宪宗皇帝叹气,“这让朕如何收拾?”

    谢迁说:“臣以为,万岁留中不发为好。一则此人防卫无过错,处理东厂亦不合适。二则此事会让人怀疑御林军战力。三则会让人心疑此事为万岁暗中授使。”

    宪宗皇帝微微点下头说:“言之有理。这个张述,刚刚归化就……唉!没一个让朕省心的。朕倒是想责怪那张述几句,可他又是自卫,唉。”

    谢迁说道:“微臣以前只知其文采出众,没想到武力也如此超群。沿海有海盗倭寇出没,不若令其前往剿除,以免在京中生事。”

    宪宗说:“朕亦有此意,但是神机营和他有赌约,如若神机营造出子弹,他便会献上火铳。他若果真献上火铳,朕也不好封他太小的官。”

    “万岁,尚公公求见。”门外小太监报到。

    宪宗皇帝说道:“谢爱卿,你陪太子去万国馆一次,替朕抚慰一下张述,免得他以为是朕出尔反尔。另外让户部赶紧给他入籍,免得他老拿自己不当大明子民。”

    “微臣遵旨。”谢迁连忙喊完万岁,退出。

    尚铭进来,宪宗问道:“尚铭,你见朕何事?”

    尚铭扑嗵往地上一跪,“老奴死罪!”

    宪宗盯着他,一声不吭,慢慢喝茶。

    尚铭知道肯定有密报到了皇帝这里,但是怎么也得汇报一遍。皇上既然还想听听自己怎么说,那就说明事情还能挽回。

    他鼻子一挤,嚎陶大哭,“万岁,老奴该死啊!老奴见那张述火铳精良,派人前往抢夺,结果折了十四人。十四人哪万岁……”

    宪宗等了半天,尚铭只哭,却没再解释,他疑惑地问道:“你来见朕,就为说这些?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尚铭哭诉,“老奴如何还敢辩解?是老奴的主意,是老奴派的下人。”

    宪宗心软了,“你跟朕多少年了,朕知道你是个实诚人。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派人去抢夺?”

    尚铭止住悲声,感激涕零地说:“老奴谢过万岁。昨晚臣离开后,寻思着这夷人非我族类,其心难测。虽已和神机营有赌约,那子弹却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那火铳在他手里委实太过危险,假如被其它国家抢夺收买,我大明忧矣。故而出此下策。”

    宪宗叹气,今天他已经叹了很多次,“唉,你也不易。”

    尚铭低声哭泣,“老奴请万岁责罚。”

    宪宗站起来走了几步,“下去吧,好好抚恤那些阵亡将士家人,这件事就不要再声张了。”

    尚铭磕头谢恩,“谢万岁,老奴感激得五内俱焚。苍天有眼,老奴何等造化,能得遇此英明宽厚仁义之主……”

    宪宗打断他,不耐烦地挥手,“下去吧,下去吧。”

    尚铭走后,宪宗思索片刻,笑了,“张述,朕为你解决了如此大的麻烦,多少也能收拢你的心了吧。”

    谢迁从宪宗那里出来以后,回到东宫找太子朱佑樘,把刚才的事情说了。朱佑樘瞠目结舌,“竟然如此厉害?”

    谢迁说道:“太子,此人文武全才,初归大明,无亲无故。或许能倚为心腹。”

    朱佑樘为难地问:“可是我没钱,也没权,给不了他什么啊。皇妹年纪尚幼,都能送他一美丽侍女。可我上次那十两金子,已经是半年的积蓄。”

    谢迁说:“有权、钱给人固然有效,但也不是唯一的方法。太子可以感情相处,何况太子将来总是要登基的。相信其人不是那等目光短浅之辈,定然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朱佑樘苦笑,“但愿吧,我听先生的。希望能够有所成效。”

    俩人去内府拿了十两金子,然后上车直奔万国馆。

    刑部,一官员快步如飞走入厅堂,对刑部尚书董方大笑道:“尚书大人,大喜呀,大喜。”

    董尚书讶然,“喜从何来?”

    那官员笑道:“刚才接到消息,东厂派人在街面上拦截张述那个蛮子,没想到其人心狠手辣,接连致死十四条人命。现已逃回万国馆内。”

    董尚书听完放声大笑,声震屋瓦,“哈哈哈哈。果然是大喜。那蛮子今日休矣!”

    那官员接道:“不错。尚书大人速速批文下去,着顺天府立刻缉捕此人,他若胆敢反抗,立斩不赦!”

    董尚书笑道:“正该如此!”说着话,立即铺开纸笔,三言两语把批文写好,扣上大印。然后喊小吏进来,“速速送去顺天府,让他们马上缉捕此人,越快越好。”

    小吏跑步下去。

    办完这些事情,董尚书往椅子上一靠,心满意足的叹口气,说道:“这蛮子活该有今日。”

    那官员笑着接道:“其人狂妄自大,视满朝文武如无物,牙尖舌利,蒙蔽圣听,实在是自己找死,怨不得他人。”

    董尚书长舒一口气,说道:“他推崇姜太公,鄙视孔圣人。若论治国,太公确实是有所长处。兴周八百年啊。不过这大明的江山还用不着一个蛮子来操心。他安心的去吧。”

    官员讶道:“尚书何出此言?姜太公虽然伟大,可怎么也不能与孔圣人相提并论吧?”

    董尚书看看他,说道:“以孔圣人教化为根本,太公农、工、商、兵并举为手段。怎么样?”

    官员思索一会,摇头说道:“不妥,不妥。圣人教化已经足够,不必狗尾续貂。若是各项并举,如何能够体现出仁民爱物之教化?”

    董尚书叹道:“老夫随便说说,年弟不必当真。”

    官员连忙一揖到地,“折煞下官了,怎敢与尚书大人称兄道弟?大人真是谦虚下士,恭礼行人哪!”

    董尚书摇摇头,心中微叹:“温、良、恭、检、让?仁民爱物?唉!就凭这些东西能够治国?”

    官员问道:“大人面色不悦,不知何事不妥?”

    董尚书正色说道:“老夫在想那蛮子这次结局如何。”

    官员笑道:“这还用说?押至顺天府斩首。甚至于根本不必经过有司衙门,直接就被那十四家苦主给砍头了事。那些苦主可都是当朝权贵。”

    董尚书摇头不语:唉,观其人眉飞色舞,似乎很喜欢这不经有司衙门审理便砍杀人命。置我这刑部于何地?

第十七章捕快要抓人

    张述正和杨絮俩人聊着,万国馆外一片大乱,顺天府来了五十多名衙役捕快,他们齐刷刷跑步到馆门外,准备进去捉拿张述。

    光天化日之下,街面上死了十四个人,附近正好有个衙役看到。

    他是负责这条街道的,远远看见张述冲进了万国馆,他立刻回报,捕头聚集了五十多人前来捉拿。

    守馆兵丁见来了这么多人,立刻大声示警,众多护馆兵士全都出来,在门口排了一排。

    “来人止步!”守馆兵丁喝道:“这是招待万国朝使的万国馆!你等不得入内!”

    捕头气喘吁吁说道:“我们是顺天府的捕快,你们馆内混入了杀人凶犯,可能会对各国朝使不利,我们要求立刻进去缉拿。”

    “杀人凶犯?”守馆兵丁互相看看,他们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有入馆捕人的凭据吗?”

    “凭据?”捕快疑惑,“顺天府的腰牌和缉补公文算不算?”

    “那不行!”守馆兵丁回道:“按大明律,若有朝使或者从人犯法,是由我大明刑部批文才能入馆认定。认定凶徒之后尚且不能缉捕,需待他国朝使面见万岁呈述。”

    “刑部批文?”捕快心急火燎的擦着脸上的汗水,“我一个小捕快,上哪找刑部批文去?这不成心为难人吗?我说兄弟,事态紧急,那个凶徒可是背着十四条人命,若是不速速缉拿归案,恐怕其伤害他人啊。”

    见捕快打起感情牌,守馆兵丁也放松了姿态,不再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说道:“老哥,不瞒你说。兄弟当值这么些年,从未见过这种事情。别说见了,听都没有听过。可这馆你们确实不能进去,进去兄弟就麻烦大了。丢差使算好的,起码是个流放的罪名。”

    捕快急得转来转去,“这可如何是好?”

    “驾,驾”一个捕快打马如飞,跑到近前。“吁”的立住战马,他从马上跳起来,没等站稳就跌跌撞撞跑过来,手里挥舞着一个卷轴,大声喊道:“捕头,刑部公文!刑部公文来了。”

    “什么?”捕头疑惑地接过卷轴问道:“什么刑部公文?”

    “缉拿杀人犯张述的刑部公文!”那捕快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刑部主动送到府尹大人手里的。”

    怪了,刑部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捕头半信半疑的打开公文观看,奇怪地说道:“怎么这上面已经填充了杀犯名字?我们都尚且不知杀人者是何人,刑部怎么知道?”

    不管怎么说,有了凭据就可以入馆抓人了,捕头立刻走上前去出示刑部公文。

    守馆兵丁接过来看后,说道:“你们可以进去两个人,按本馆规矩,只可认定,可许抓人!”

    捕头晃晃手中公文说道:“刑部已经直接下达了海捕文书,上面写得清楚明白,立刻缉拿!如若胆敢反抗,立斩不赦!不要用以前的规矩来限制了,我们要求全部进入。”

    守馆兵丁默然,但原地不动,没有给捕快们让路。

    捕头怒道:“这是何意?”

    守馆兵丁说道:“现在事情已经超出我的职权范围,刚才已经通禀监正大人。等监正大人来处理吧。”

    捕头冷笑道:“我算明白了,你们这是在故意拖时间!兄弟们,往里闯!我倒要看看公文在手,还有谁敢阻拦?”

    “是!”众捕快衙役齐应一声,准备硬闯。

    “监正大人到!”有兵丁喊道。

    万国馆王监正珊珊来迟,一步三摇的出现在门口。

    “等等。”捕头把手一竖,止住众衙役脚步。

    见监正慢慢的晃悠,捕头实在等不及了,他干脆跑过去一抱拳说道:“见过监正大人!”

    王监正看看他,不冷不热的问道:“你是何人?”

    捕头说道:“卑职乃是顺天府下捕头,贱名不足入耳。现有刑部批文,要求入馆缉拿凶犯,还请监正大人定夺!”

    王监正接过公文,慢慢的看着。一边看一边点头,有时还摇摇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他满意地点点头,称赞道:“这字一定是董尚书亲笔所题,好字!好字啊!”

    捕头差点一口痰啐他脸上,好字?你半天是在这里鉴赏这字?让你看公文,你看字?你个老母的!这万国馆的孙子们真不拿我们顺天府当回事,大的小的都这样。

    他恨恨的说道:“我等要求即客入馆缉拿凶徒!请监正大人示下!”语气中的怨气怎么掩饰不住。

    王监正讶异,“原来你是要缉拿凶徒?可是这和我们馆内的规矩不符啊!万国馆是招待各国使节的地方,你们这么乱哄哄进去成什么样子?被别国使节看了不是笑话我大明么?这要传扬出去,我大明国威何在?不妥,不妥啊!”

    捕头终于忍不住了,他怒气冲冲说道:“大明国威如何不是卑职能考虑的,卑职只知缉拿凶犯!大人莫非视这刑部批文如同无物?”

    王监正咧咧嘴,心中着急:这锦衣卫怎么还不来?梁芳那么重视张述,难道会舍得把他让出去?

    “大人再不让路,我等便要硬闯了!一切后果由大人负责!”捕头说道。

    王监正让开路,说道:“你们非要抓人,我也不能阻拦。但本官会向上面反应,参你家府尹一本。由此造成的一切不良影响,皆由你家府尹大人承担。另外,本官还要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捕快冷笑,老子在这顺天府当差多少年了,会被你这拿腔作势的吓倒?批文在手就是王公贵族家也敢去闯!要都听你这种腔调,还办不办差了?

    他大喝一声:“走!”带头朝万国馆内走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街面上跑来一个百人队的骑兵,身上穿着锦衣卫的飞鱼袍服,腰间挂着绣春刀。领头的百户一声不吭打马直接入馆。万国馆监正在旁边看得微微笑,守馆兵丁都让开路,没有人过问他们是干什么来了。

    捕快们恨得牙痒痒,瞧人家这待遇,问都不问就进去了。我们来了就怎么都不让进。

    这一百名骑兵进入万国馆,直接跑到张述所住的院子外,把大院给包围住,然后肃立无语。

第十八章五城兵马司指挥使

    张述在里面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军队包围?他到窗子前面观察,要是他们破门而入的话,就得开枪杀人了。

    瞟了两眼后他就放下心来,那些骑兵都是面朝外部,好像是在替他警戒,又像是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

    “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杨絮奇怪地问道。

    “不清楚,可能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吧。”张述说着,对她笑笑。心想:要是他们冲进来,我就从窗口跳到花园里,然后往外冲。我死了以后,她就可以回家了吧?

    由于万国馆内兵丁不配合,捕快们寻找张述的住所花费了不少时间。他们到达张述院门外时,那个锦衣卫百户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冷声说道:“此路不通!”

    捕头喝道:“我们奉命缉拿凶犯!让开!”

    锦衣卫百户冷声说道:“入内一步者!死!”

    张述在上面看得微笑,这锦衣卫一边监视自己,一边还不忘记保护安全。他们也不是只会给人添堵,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捕头脸色铁青,他们这些衙役的武器是铁尺棍棒,锦衣卫是腰刀,又是骑兵。来的这一百人无声中露出一股彪悍的气息,一看就知道是精锐,衙役才五十人,打是无论如何打不过。

    可是不打的话,难道就这样算了?回去怎么向府尹大人交待?刑部公文怎么回复?最后还不是自己丢了这饭碗?

    双方正在僵持,后面又是一阵马蹄声乱响,双方都惊异地把眼睛朝后面看过去,就见当先一名将军浑身铁甲,骑着战马冲过来。他边跑边喊道:“顺天府的让路,五城兵马司的来增援你们,谁敢阻拦就往死里打!”

    怪了,这五城兵马司的来凑什么热闹?捕头百思不得其解,纳闷的让身边衙役都闪开,免得被马踩伤。

    五城兵马司来的有五百多骑兵,万国馆内虽然道路宽阔,但也容不下这么多骑兵,道路被挤得满满的。

    五城兵马指挥使?

    锦衣卫百户认出了领头的这个将军,但他只是瞟了一眼,就又不声不响的原地站立。

    五城兵马司负责整个京师的防卫,来的这五百骑兵都是军中精锐,他们身穿铁甲,手拿骑枪,气势汹汹的跟在指挥使后面。

    五城兵马指挥使刘聚两眼血红,心中悲痛。

    他刚才接到刑部派人送来的消息,在御林军当差的四儿子死了,凶手是住在万国馆的张述。顺天府的捕快正在前去拿人。

    他立即点起兵马,亲自前去抓人。沿路不停的接到快报,说顺天府的衙役被锦衣卫给拦住了。

    刘聚怒火滔天,锦衣卫竟然包庇杀人凶犯,今天非教你们个乖不可!

    他冲进万国馆内,果然看到锦衣卫一百多骑兵把衙役们拦在院外。

    刘聚打马来到小院前,对那个拦路的锦衣卫百户吼道:“滚你娘的!”说着话,手中的马鞭朝对方劈头盖脸打去。

    别说对方只是一名小小的百户,就是千户见了他也得下马跪拜。

    不曾想那名锦衣卫百户头都没有抬,身子在马背上朝旁边一侧,躲过马鞭,顺手揪住鞭杆猛力一夺。

    刘聚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动手,再加上他富贵已久,缺乏锻炼,没有年轻时候的身手。这一下措不及防,竟然被对方从马上扯了个趔趄。他吓得赶紧撒手,好悬没有一个跟头栽到马下。

    那名百户夺到马鞭,一声不吭的照着刘聚战马脖子就是一鞭,

    那匹马被打得人立而起,两只前蹄竖起,唏溜溜一阵乱叫。

    刘聚拼命拉住马缰绳,好一会才让马镇静下来。

    他看着马脖子上的血痕,两眼喷火盯着锦衣卫百户,“你找死!”

    那名锦衣卫百户冷冷地盯着他,“奉梁公公之命把守此处,入内一步者,死!”

    刘聚拼命让自己从狂怒状态下冷静下来,他问道:“哪个梁公公?你们是什么人?”

    锦衣卫百户摘下自己的腰牌亮了下,银制的腰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刘聚认出了这个腰牌,是梁芳贴身侍卫才有的。有这个牌子在,说明眼前这一百人都是梁芳从全**队中挑选出来的高手。

    “众将听令!”刘聚从牙缝里往外挤字,声音冰冷,“推开他们,冲进去!”

    “得令!”后面那五百骑兵同时大喝一声,震得人们耳朵嗡嗡响。

    这是要真刀实枪的干仗啊!衙役们赶快让开路,免得被误伤了自己。

    五城兵马师的部队有秩序的开始分拔,让开了一条几十米长的通路。

    “驾!”通路末端的两个将校猛力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战马立刻疯狂朝门口冲去,正对着那个锦衣卫百户。

    战马和普通马的最重要区别,是能不能听命令!前面就算是悬崖,只要主人愿意,那匹战马就会跳下去。而普通马你怎么打它都不会下去,打急了他会把你扔下去。

    战马冲阵是军队中常用的一种手段,骑兵当然不会一起冲过去送死。他们会在最后冲刺前从马上跳下。

    这两名将校把马速瞬间提升到极至,如果锦衣卫百户不让开的话,这两匹马绝对会把他撞个半死,最好的结果也是残废。

    那名锦衣卫百户眯着眼睛看着他们的动作,一动不动,就像没有看到一样。

    “这家伙真的不怕死?”两名将校正准备从马上跳下,让战马去撞对方个残废,就见百户快如闪电般抓起一张强弓,“崩崩”便是两箭。他的动作太快了,第一箭刚发出,第二箭便跟了上去。

    两只箭几乎同时射中那俩匹飞奔的战马,两匹正高速飞奔的战马前蹄一软,一脑袋插在地上。

    高速冲锋状态的马一跟头栽在地上,仍旧受惯性的作用向前翻滚,战马和骑兵卷成一团。

    轰隆隆一阵乱响,伴随着咯咯啪啪的骨折声音,那两匹马翻滚了十几米后停住不动了。骑士和战马都是奄奄一息,两边的衙役都低着头不忍去看。

    楼上,张述把杨絮转了个身,让她面朝屋里,免得看到下面血肉模糊的惨状。

    杨絮紧紧拉住他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水。她被下面的景象吓到了,有点惊慌失措。

    “不怕不怕。”张述在安慰她。随后温柔的抱抱她,让她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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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开枪威慑

    兵马司的人跑上去查看伤员,最终摇摇头,“没气了。”

    指挥使刘聚怒喝一声,“全体举弓!目标――前面挡路的这些杂种!”

    旁边的副将大惊,“将军,使不得!”

    刘聚怒道:“什么使不得?本将今天拼着这官位不要了!全体举弓!”

    所有士兵都把眼睛投到那名副将身上,副将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众士兵都把脑袋低下了。

    “本将命令全体举弓!你们耳朵都聋了?”刘聚又气又怒,质问道。

    士兵们假装没听见。

    “你们都怎么啦?!”刘聚怒问:“他们杀了我们两个人,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你们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为什么不举弓?”

    一片沉默。

    百户开口了,声音依旧冷冽,“他们是为你好!不要好心当成驴肝肺!”

    刘聚大怒,伸手把自己的弓给抄起来,弯弓搭箭,对着百户瞄准。

    百户笑了,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你这是自取其辱!”

    刘聚受不得激,一箭射出。

    就见百户突然一侧身,快得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随即伸手接住刘聚的箭支在瞬间反射回去。

    崩!弓弦响处,一支利箭已经射到刘聚的马头上。

    “这个人好厉害呀!竟然能够躲开箭。”杨絮赞叹一声。她只看到百户躲开箭支,却没有看到他反射回去。

    “是啊。很厉害。”张述笑着搂搂她的腰,一点没提他刚才躲几十枝箭的事情。

    刘聚胯下战马一声嘶鸣,站立不住,缓缓软倒。

    刘聚大惊,他连忙从马上跳下,查看自己的爱驹。

    一眼看过去他就暴跳如雷,“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射本指挥使战马,众将官,把这欲图行刺之人拿下!”

    众士兵正待前行,就见百户轻蔑的说道:“看清楚那是谁的箭!”

    刘聚拔出箭支,顿时目瞪口呆,正是他自己的箭支。

    百户说道:“刘指挥使技艺不精,射别人却把自己的战马射死了,这也算是今年京师的一大笑料了。哈哈哈哈。”

    刘聚脸成了猪肝色,觉得自己老脸没有地方搁置,恼羞成怒,拔出长剑打算过去亲自宰了那个百户。

    他身后的副将也变了脸色,死两个士卒可以不追究,多要点抚恤银子就是了。可是现在这个百户竟然敢射死指挥使的战马,这就不能容忍了。要是今天不收拾他,以后指挥使的威望就算完了。

    副将怒吼道:“你这该死的小小百户,竟敢以下犯上,射死指挥使大人的战马,图谋行刺!所有士卒听令,刀剑出鞘,砍杀这些胆大包天的刺客!”

    副将知道这些人是梁芳的手下,砍掉他们绝对不会有好结果,所以他干脆替自己家大人出头,揽下了这个罪名。

    五百铁骑一声怒吼:“得令!”刀剑哗啦啦出鞘,声音刺得人耳膜疼,随后他们开始整队,等着副将下最后一道冲杀令。

    刘聚惊诧地回头,看向副将。“你这是?”

    他不傻,马上明白了。他随即吼道:“所有军卒,听本指挥使将令!杀!”

    “杀!”他手下的五百名铁骑齐声怒吼,随后整齐地打马扑上前去,和锦衣卫杀在一处。人喊马嘶,兵器相撞的声音和惨叫声不断响起,底下顿时乱作一团。

    张述在楼上一看不妙,要是这些锦衣卫被杀死,自己就没了保护。

    他往里间屋一推杨絮,说道:“快,到里屋。”说着话,他两步跨到床前,把自己的军用背包拎起来,从中抽出突击步枪。

    杨絮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被推了一下后急急忙忙走到里屋,探出头来往这边瞅。

    张述跨到窗台前一举枪,对着底下那个将军的头盔就是一枪。

    呯!枪声响起,刘聚的头盔顶部被一枪打穿,措不及防之下,他被强大的冲力扯倒在地。

    所有人都愣了,正在厮杀的人也慢慢停下手。他们小心地分开,回头看向刘聚。

    只见刘聚的头盔前边一个小洞,后边被子弹冲出一个大洞,他系在脑袋顶部的头发已经被燎成了黑灰。

    刘聚面如土色,他蹭地站起来,使劲控制着自己的腿,不让别人发现他正在颤抖。

    现场除了血腥味外,又多了一股烧头发的臭味。

    他们抬头看向楼上,张述正冷冷在上边注视着他们。

    副将最先反应过来,他用手一指张述,喝道:“所有人举弓,将这欲谋行刺之人万箭穿心……”

    张述毫不犹豫地照着副将就是一枪。

    呯!副将的头盔也同样被打穿,他被子弹强大的力量从马上带下来。哐啷啷一阵声响,摔倒在地。

    这下没人敢动了,所有人都明白了,刚才那一枪根本不是上面这人失手,是人家根本就没想要指挥使的命。

    底下静悄悄的,张述冷声说道:“你们指挥使的命在我手里捏着,不想让他活的就往里冲!”

    刘聚跳起来强叫道:“冲!”声音干涩,再没有刚才那种威风凛凛的气势。

    五指兵马司的五百骑兵左右看看,都把头低下了。

    刘聚没有再说话,过去扶副将。

    副将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锦衣卫的那些人倒是疑惑地窃窃私语,“这人的火铳怎么能够连发两枪?他不用上火药?”

    杨絮在屋子里看着张述,满心满眼都是崇拜。

    突然军队后面有人喊道:“太子驾到!所有人闪开!”

    这次朱佑樘是全副仪仗来的,不同上次。来的人一大堆,身后跟着威风凛凛的侍卫。

    “参见太子!”所有人都下跪行礼,包括刘聚和那些傲慢的锦衣卫。

    朱佑樘说道:“这么多人都聚集在这里干什么?父皇命本王前来安抚张述,你等听明白了?”

    “臣明白!”刘聚不甘心的回答一声。难道杀子之仇就这么算了?张述,今天是杀不了你这个蛮子,咱走着瞧。

    “小人明白!”百户答应一声,差使总算办完了。

    朱佑樘说:“把这里清理干净,收拾东西走人!”

    “是!”

    众人把场地清理干净后都退回去,太子朱佑樘迈步进入院子。

    张述连忙出来迎接,杨絮避到里屋去了。

第二十章太子安抚

    朱佑樘身后,那些全身披挂的侍卫都用警惕的眼睛瞪着张述,他们都已经知道面前这家伙干掉他们十四个同袍,太子就是为这事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情况有一点点不对,他们就会把眼前这家伙砍成碎片。

    “张述恭迎太子。”他在院子里弯腰抱拳,心中忐忑,刚才杀了十四个人,门外又闹成那个样子,不知道会受怎样的责罚?

    朱佑樘进院子,四下打量了一下,又抬头看看天,说道:“没想到本王竟然一上午来这里两次。”他笑着对张述说:“免礼。”

    张述一看这架势,知道没事了,心情顿时变得极好,朝屋子虚请了一下,“太子请进。”

    太子和谢迁乐呵呵进屋了。那些侍卫差点把眼睛瞪出来,太子这是干什么?和杀人凶手一见如故?

    太子朱佑樘说道:“这次是奉万岁旨意来的,为刚才你在街头遇袭一事。那些人是自作主张,和万岁没有关系,希望你不要误会。万岁赐你十两黄金,以示安抚。”

    张述说道:“谢万岁!谢太子!那些人是什么来路?”

    朱佑樘对侍卫们挥挥手说:“你们下去吧。”

    众侍卫离去,朱佑樘说道:“那些袭击你的人都是御林军,受东厂的调遣。”

    “谢太子实情相告。”张述点头。又是东厂!

    朱佑樘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次尚铭派来的全是官员后人。你一下子得罪了十四家大员。”

    张述笑笑,“尚铭可够阴险的。怪不得刚才那位将军亲自跑来抓我。”

    朱佑樘看他不以为意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问道:“你能把当时的情况说一下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打死那么多人的。”

    张述把过程讲述一遍,朱佑樘感叹:“原来你那火铳犀利到如此地步。”

    张述点点头,“射击精确,射程远。”

    朱佑樘问道:“那我大明可以造得出来吗?”

    张述想了想,枪支其实并不难造,是个机械厂就能制造,六七十年代中国哪个县都有造枪的能力。难的是子弹。

    他说:“以大明目前的水平,要造到我这支的地步不太可能。但是有一些种类的枪支,大明可以制造。虽然比不了这支,但比弓箭已经进步很多了。”

    朱佑樘问:“那子弹呢?神机营和你打的赌,你有几分把握?”这句话他几乎是屏住呼吸问的。神机营能造出枪来当然好,可那不是现在。神机营现在被梁芳把持,要是再造出枪来,那还了得?

    张述笑道:“神机营不可能造出子弹来。火药不过关,以小弹壳的火药容量,击发不了那么大的弹头,打不远,力量不够。“”

    朱佑樘放心地笑了,他压低声音问道:“这些话你对别人说过吗?”

    看他这种样子,张述一愣,随即明白他是有机密的话说。低声说道:“以前没有对别人说过。这里隔墙有耳,锦衣卫重重监视。”

    朱佑樘一惊,坐直身子说道:“没有对人说过就好,这种事情千万不要泄漏。国之利器,不可示人。”

    张述点头,“是。”

    朱佑樘知道这里被锦衣卫监视以后,就不敢再谈一些敏感话题,也不敢表示出对张述的拉拢之意。

    只是询问张述的生活情况,过得习惯不习惯,吃得还好吗?对那个侍女满意不满意之类的。

    张述也对他送自己金子表示了感谢,称那些钱解决了自己的大麻烦,于是又把不许杨絮缠足的事情说了一遍。

    两人谈笑风生,都觉得相处得比较愉快。

    张述觉得一个太子能拉下身段来和自己闲聊,这就很不容易,哪怕人家是存了拉拢的心思,也很难得了。

    他活这么大见过的最大官员是他们校长,少将。要是在原来的那个世界,这太子相当于什么?未来的国家元首。何况这是封建社会,两者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再加上人家上次给了十两金子,这次又是十两,可谓是雪中送炭。

    又给面子又给钱,文雅点的说法是荣誉和财富都给了。所以他很承朱佑樘的情,对这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很有好感。

    朱佑樘觉得张述这人直来直去,不藏心思,可是又不同于那些所谓的直臣。

    这其中究竟不同在哪他一时也想不出来,但总是觉得和张述聊天很放松,和那些直言进谏的“忠臣”们聊天就会气得想杀人。

    两人聊了好长时间,谢迁提醒该回去交旨了,才告以段落。

    太子回宫,谢迁去户部宣旨:“圣上口谕,着户部立即办理张述入籍一事。”

    谢迁走后,户部吵成一锅粥。

    “什么?让堂堂六部大员去给一夷人入籍?”官本位的发言。

    “天子这不是自降我大明身份嘛!”自视身份的官员。

    “圣上旨意,不好不遵啊!”忠臣说话。

    “本官与那夷人势不两立,绝对不会做此下贱之事。谁愿去谁去!”个人主义者。

    “诸位同僚,要不我们写封折子上去?”造反派蠢蠢欲动。

    “为了这等小事惊扰圣上,不妥啊!再议,再议。”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

    户部尚书看着下面摇头,从什么时候起户部就成这样了?好像是从皇上登基就这样了。

    先皇复辟的时候朝臣都选择了站在他这边,所以他对大臣们纵容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当今万岁受先皇影响,也以宽容相待众臣。结果下来朝堂上争吵不休,所有事情都是拖了又拖,吵了又吵。各衙门也是如此。天子宽厚,未必是福啊。

    “诸位,不要吵了。”户部尚书做总结发言,快开午饭了,他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决定还是做点事情。

    会场静下来,大家都一齐用目光欢迎领导讲话。

    “列位无非两种意见,一是去请圣上收回成命。二是谨遵圣谕。”户部尚书叹口气,“两种都不妥,列位都讲得清楚了。”

    “莫非尚书大人有高见?”

    “移交顺天府办理不就行了?”户部尚书很随意地说。

    “这个……”没人敢说话了,这种事情好像是阳奉阴违啊!要是别人追究起来,后果怎样很难说。

    “尚书大人高见!万岁定然是让那张述尽快入籍,并不是非要我等前去办理。”有人抚掌赞道。于是马屁如潮。

第二十一章入籍

    尚书大人笑着掂须,洋洋自得,这户部还是得我来啊,下面都是些年轻人,办不了事情。

    “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非得吵那么久,最后让尚书大人说出来?”一不明真相群众问。

    “嘘,你新来的吧?吵几个时辰不用干活,有什么不好?这次还是吵得短了,有的事情能一吵好几年,吵得当事人都死了还办不了。再说了这种事情要没人过问那就没事,被人揪住就是抗旨不遵,让尚书老大人扛着……你明白了吧?”一资深命官指点后辈。

    “原来如此,真乃金玉良言。听大人一席话,小的胜读一辈子书啊。”初明真相的群众感激涕零。

    “呵呵,好说,好说。”资深命官拂须而笑。

    顺天府尹在沉思,“办理一个夷人入籍手续,竟然由户部移交过来。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利害?”

    一旁的幕僚任师爷报告情报:“大人,听说此人便是昨日从天而降那个扫把星。害得李尚书降职的也是他。另外刚才百姓传言,其当街杀人,一息之间击杀十四名御林军小校。有识得的说死的都是名门之后。”

    府尹惊道:“原来是这么个扫把星,得罪了文臣又惹下武将,这满朝文武还有他敢不得罪的吗?本府绝对不去触他这个霉头,派个小吏去办理吧。”

    任师爷乐了,那就找个最不待见的人去办吧。只要他和那扫把星沾上关系,很快就会被打发掉。

    在任师爷的安排下,文书小吏秦奋莫名其妙接了个好差使,去万国馆给人办理入籍手续。

    秦奋接到这个差使,都有点不敢置信。万国馆啊,那里住着的都是大人物,不是平常人能进的。自从当了这小吏就整日伏案书写,多少年都见不到一位达官贵人,有油水的事情都让别人捞去了,想不到今天竟然也有机会去沾点贵气。

    如果将来这位大人飞黄腾达,那自己说不定还能跟着沾点光。直到进了万国馆,他都怀疑自己是做梦。

    因为太过高兴,他没有多想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接到命令直接就去了万国馆。

    “顺天府来人给我办入籍手续?”正在吃饭的张述放下筷子,很客气地招呼这位文案大人。这不就是后世的户籍警察么,人民警察可不是好惹的,不招待合适了会有大麻烦。

    秦奋傻眼了,怎么忘了人家在吃饭?偏瞅这时候来?

    “请坐请坐,吃饭吃饭。”张述二话不说塞了双筷子到这小吏手里。

    杨絮见状,欲起身回避,张述一把拉住她,“不用走,我们家没那规矩。”

    一句话把两个人都感动得热泪盈眶。秦奋觉得这位大人真是待人一片赤诚,自己这么个小吏,又是头一次见面,人家就不避内眷,这是通家之好啊!只有多年相处的莫逆之交,才能达到这种程度。

    到于杨絮,她家教甚严,有客人来就从没有上过桌。

    从小学的就是女戒女训什么的,憧憬的最好夫君是举案齐眉。举案齐眉就是自己做好吃的双手高高捧过去,夫君笑着接受,她就满足了。哪想到张述竟然能宠自己到这种程度,她低着头眼泪叭嗒叭嗒往下掉。

    张述就不明白了,好好的怎么都哭了?我说错什么了?他干笑两声,“吃饭吃饭,咳,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巨大的文化差异即使以他这样的聪明人也想不明白。

    这一顿饭三个人都没吃好,张述一边吃一边还得招呼那两位食不知味的人,看他们那架势,如果不招呼着点有往鼻子眼里塞的可能。

    这哭也会传染吗?张述纳闷的想,他发现旁边添菜那丫环也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那个丫环也想哭:怎么好好的突然有人给他送了个侍女呢?有这女人在,我怎么偷翻他的背包?上头刚下来命令,让尽快弄清楚背包里那几个铁球的重量,今天就得交差。这可交不了差可怎么得了?

    上午的战斗过后,锦衣卫越加重视起张述来,把主意打到了他的手雷上。觉得那些铁疙瘩看起来像炮弹,想偷一枚出来研究研究。

    丫环用幽怨的眼光看着杨絮,这情景让张述非常纳闷。他奇怪地琢磨:难道连这丫环也喜欢上我了?我魅力这么高?

    虽然这丫环面目清秀,长得也不难看,但是张述还不至于博爱到见人就上的程度。“这人肯定是锦衣卫的,安个间谍在身边,那是嫌命长了。”

    吃完饭后,秦奋给张述入了籍。张述,张少尉正式成为大明子民。

    本来宪宗皇帝让户部给他办理入籍手续,意思是大明地界随便挑,愿意去哪安家就去哪。但是现在委托了顺天府,他就只能把京城当故乡了。

    张述拱手大笑:“哈哈,从此以后,我就可以自称草民了!草民张述给大人行礼!”

    秦奋差点一脑袋栽到地上,吓得连忙起身,双手乱摆说道:“使不得使不得。大人休要玩笑,折煞小吏了。”

    张述说:“不玩笑,我现在是白身,理当如此。”

    秦奋心说,你现在是白身不假,可你当官还不是指日可待?你住的什么地方?万国馆!我这小吏一辈子都不能来这里住上一天的。

    这个时代干什么都得小费,张述给了秦奋一小块碎银子,他欢天喜地的走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贵人的赏。

    午饭过后,张述带着杨絮出发,一起前往她家。万国馆门外就有等着拉客的马车,都是些上不了战场的劣马,长得倒是个个高大俊秀,皮毛油光水滑,其实没多大力气,它们就是指着个卖相过活。

    杨絮脚指还肿着,张述扶着她慢慢坐上马车,直奔杨晔家。

    毕竟是个第一次离家的小姑娘,对能回家看看,杨絮还是很高兴的。

    昨晚父亲被逮的时候以为天塌了,没想到柳暗花明,今天遇到的却是这么好的一位夫君,关心照顾自己,还会逗乐子。她满心欢喜的想着回家和父母团聚。

第二十二章送杨絮回家

    张述有点头疼,这天底下最怕的东西一是丈母娘,二是岳父。拿什么东西当见面礼?

    他问杨絮,“你父母最喜欢什么礼物?”

    杨絮思考一会说道:“父亲喜欢雅致一些的物件,母亲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父亲喜欢的她就喜欢。”

    张述犯了难。“雅致的东西?那就是玉、古董、字画……这些东西,上哪找去?再说咱也不懂,要是被人骗掉,拿金子买个假货送出去,还不得把人气死。”

    杨絮见他犯难,说道:“您不用花钱买东西,给他讲点海外的事情,他肯定也会很高兴的。一事不知以为耻,他很喜欢谈古论今。”

    张述笑着点点头,“那好吧,我这女婿空手上门,看看会不会被你爹打出来!”

    杨絮摇头,“肯定不会!”

    马车跑到杨晔府门,张述让车夫到一边等着,一会出来还要坐着回去。

    大门紧闭,张述上前敲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探出个头来。“您找谁?”

    张述说:“我是送你家小姐回来的。”

    “小姐?”那人把头伸出来往后面看了一眼,欣喜地喊道:“真是小姐回来啦,我这就去禀告老爷。”

    哐!大门关上,咚咚的声音远去了。

    这是干啥?你家小姐回来还得去禀告老爷?还把门关上?张述不解地问杨絮:“怎么你回家还得吃闭门羹的?进自己家还得老爹批准啊?”

    杨絮也是两眼问号,迷惘地看着院门。“不知道呀,以前没这样。”

    那仆人回来了,把门开一条缝问道:“我家老爷问您是谁,和我家小姐是怎么回事?”

    张述更加诧异,“我叫张述,张少尉。其它的事情,还是由你家小姐自己说吧。”

    杨絮上前解释道:“昨日汪公公对我说,他是为清乐公主做事,让我给公主当侍女。今天上午,公主把我赏赐给了这位张大人做侍女。后来,后来蒙张大人不弃,愿意娶我为正室。所以,所以今天张大人送我回来。”

    女孩子脸皮薄,谈婚论嫁这种事情,总是羞于出口,她结结巴巴解释了个大概。

    那仆人说道:“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再去禀报老爷。”关上门,撒腿如飞进去了。

    这次等了老大会儿,门才慢慢开了,那仆人低着头出来,不敢看杨絮,递过一封信说道:“抱歉,小姐。老爷让我把这个交给您和张大人。”

    张述接过来一瞅,全繁体字,再加上竖行排列看不习惯,还没有标点符号,看得晕头转向。随手递给杨絮,“这写的什么?”

    杨絮这会也顾不得奇怪他竟然不识字,接过来念道:

    “絮儿糊涂啊,你既已答应公主,岂能再入家门?出尔反尔,祸将至矣!为父赖你赎罪,芶且偷生,每思及此,肝肠寸断!非不欲与你相见,实不能也!听你所述,张大人欲许你为正室,实乃喜从天降。为父只能在此恳请张大人,多多照顾于你。从今你为他人妇,务必谨慎恐惧,好好奉持箕箒……”

    念完信,杨絮跪倒在地,放声痛哭。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怎么好好的就不让进门了?张述完全理解不了这古人的思考方式,不过看这样子今天是进不去了。

    他伸手扶杨絮,劝道:“别怕别怕,不就是今天不让进门么?咱可以明天再来,后天再来,大后天,总有一天他会让进去的。别哭了,看这脸都哭花了。”

    他替杨絮抹掉脸上的泪花,把她扶起来。杨絮泪眼朦胧,把头伏在他肩膀上小声啜泣。

    张述很自然地搂着她腰,让她脚少出点力,她脚指还肿着呢。“哥们这肩膀,二十二年终于有个女孩靠了。”

    杨晔的府门前聚了不少人,都指指点点的在一边看热闹。张述无所谓,他脸皮厚不在乎,很自然的冲周围比V字手势。那些街坊邻居看不懂他的手势,却也都知道他是在打招呼,都冲他点头微笑。

    忽然有人喝道:“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们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听这吼声,杨絮猛的颤了一下,越加把头藏在张述怀里。她听出来了,这人就是自幼和她定亲的刘宗,大学士刘健的公子。

    张述扭头一看,是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书生,满脸的傲色。他反问道:“我们做什么还要你批准?你不知道打扰别人很不礼貌?”

    那书生厌恶地说道:“真是世风日下,做此下贱之事还振振有词!”

    张述冷笑,“你是哪位?下贱与否是由你的嘴皮子来评判的?你说下贱就下贱?那我说你也挺下贱的,要不然不会这么没家教的打扰别人。”

    那人傲然说道:“某乃举人刘宗是也。你又是何人?”

    张述报道:“张述!”

    刘宗不屑地说道:“原来系一白丁,怪不得行此逾礼之事。行了,我不和你们计较,把路让开,在翰林院编修大人府门前做这种苟且之事事,玷污了这片雅地!”

    张述笑笑,“我也不和你这腐儒计较。杨絮,我们把路让开,让这位举人老爷过去。”

    “杨絮?”刘宗惊愕地望过来,随后三步两步走到两人跟着急问道:“你是杨絮小姐?”。

    张述连忙阻止道,“哎,举人老爷,非礼勿视!”

    杨絮把脸紧贴在张述身上,刘宗急了,伸手去板她肩膀。他刚伸出手就被张述给打开了,“动手动脚的,有没有点家教?你再这样我按调戏妇女处理!”

    张述生气,那一下打得相当狠,刘宗的手鼓起一个大包,又红又肿。

    他却似不觉得一样,说道:“你是杨絮小姐吗?我是刘宗啊,自幼和你定亲的刘宗啊。我父亲他老人家便是大学士刘健。”

    “原来是你啊,”张述点点头,理解了对方这么急切的原因。

    刘宗顾不得搭理他,自顾对杨絮倾诉,“今日收到家书,说婚约作废了。我在城外读书,刚刚赶回来。未进家门便匆匆赶来这里。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二十三章情敌

    张述说道:“你的不幸遭遇我很同情。但你还是请节哀吧,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至于为什么,你家里没告诉你吗?”

    “你住口!”刘宗脸色铁青,怒目横眉,猛吼一嗓子,“这里轮不到你插嘴!”

    杨絮被他吓得一哆嗦,猫在怀里一声不吭。

    张述心疼了,他冷言说道:“婚约既已作废,你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吓唬别人的妻子,是你应该做的?”他对杨絮温言说道:“絮儿,我们走吧。”

    杨絮轻轻点了下头,微声说:“好。”

    “不许走!”刘宗怒气冲冲拦住二人,眼睛瞪得像要裂开一样,“杨小姐,你自幼许配与我!你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情深意切。你为何如此断情绝义?宁愿不要我这举子,反要跟这个白丁?”

    围观的人看杨絮的眼神都变了,轻微的议论不断传来,都是同情刘宗的。

    张述也恼了,他可以不在乎名声,但是杨絮她一个女孩子家被人这么议论,又是在最重视名节的明朝,那心里能舒服得了吗?他冷声说道:“杨小姐是公主许给我的,你想造反?或者你要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的话就和我单挑!冲女人撒什么威风?”

    “公主许配啊,”

    “坏人婚约……”

    “都不想活了?公主是随便议论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人家是金枝玉叶,愿怎样就怎样。许配个婚姻算什么?要你们全家的脑袋都是理所当然!”

    ……

    议论的声音消失了。刘宗脸上一会白,一会青,他终究没敢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但也不肯放张述走。

    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不可能抢回杨絮了。但是周围那么多人看着,让他感觉无地自容。自己的未婚妻躲在别人怀抱里,还有比这更丢脸的吗?盛怒之下,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优势,举人。决定用诗文来给自己挽回一点面子。

    刘宗一指张述,说道:“你可敢与我比试诗文吗?”

    张述说道:“怎么个比法?”

    刘宗傲然说道:“你敢就行,本举子任你出题。”

    张述笑着摇摇头,“比试我倒不怕,但是为什么要跟你比?有什么理由?”

    刘宗问道:“你什么意思?”

    张述说:“很简单。我要赢了,你再不许纠缠杨絮。其实你纠缠也没用,但我还是想让你安静点。”

    刘宗问道:“那你要输了呢?”

    张述耸耸肩膀,“我要输了的话,就带着杨絮从这里离开。”

    “你……”刘宗气结,但他仔细想了下,发现人家真的是没有任何理由要和自己比试,于是点头说道:“好!你出题吧。”

    张述笑道:“很好。刘公子既然是举人,肯定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那么想必对古往今来的诗书典故都无所不知。我今天呢就说一首诗的前半段,如果你能够说出后半段,甚至于能说出诗名作者,我都认输。”

    刘宗有点心虚,没敢当即答应。古往今来的诗文多了,他也绝不可能全部看过。

    张述见他的样子,干脆把条件放宽,说道:“你回去查诗书问朋友都行,什么时候知道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这下刘宗放心了,他点点头,“你说吧。不过事先得说好,要是你胡诌出来的可不行。”

    “你一听就知道是不是胡诌的。”张述念道:“九嶷山上白云飞,帝子乘风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泪,红霞万朵百重衣。你要能够把这首诗的下半或者作者找出来,就算你赢了。”

    刘宗放心了,这么有气势的诗句绝对是名句,书中肯定有记载。“我现在确实不知道这首诗,你等着我回去查找。”

    回去查找?张述差点笑岔气,你要能查出来你也是穿越者。

    优势!这就是信息不对称的优势!这一刻,他深深地体会到了作为一个穿越者的信息优势。

    这时,杨家府门开了。

    门外闹成这样,杨晔不出来也不行了。

    “父亲大人……”杨絮一见杨晔,又哭了。她一下跪在地上,用膝盖往过蹭。张述看得直皱眉,这是哪家的走法?

    “絮儿。”杨晔几步迎上前,把她拉起来,老泪纵横。

    “杨……世伯。”刘宗行了个晚辈礼,默然站在一边。

    张述发愁了,这怎么办?我也上去?怎么称呼?叫岳父吧没成婚呢,叫大人吧生分,都不合适。

    “您是张大人吧?”杨晔擦擦眼睛问道。:

    张述决定不要脸皮了,说什么也得把这名份给定下来,他弯腰行礼说道:“不敢,正是小婿。”

    “你也配?”刘宗忍不住在旁边猛哼一声。

    张述拿他当空气。

    杨晔没理刘宗,拱拱手对张述说:“岂敢,岂敢。幸赖大人不弃,收留小女。她后半生就托付大人了,我这半大老头子在这里拜托,请一定好好待她。小女从小娇纵,顽劣不堪,若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请多多包涵。”

    张述连忙解释,“岳父大人,我是想着让令爱先住家中,等我安顿下来好过来正式迎娶。”

    杨晔摇头叹气,一脸的疲惫,“你的好意我明白,只是这样不妥,不必再说啦。絮儿我也见了,你们回去吧,好好待她,比什么都强。”

    张述一看劝不动,只好点头,“请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好好待她。”

    杨晔一揖到地,“多谢!”

    张述心说,岳父给女婿行礼,这是哪家的礼节?但他也不敢说什么,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杨晔又对刘宗做了一揖,说道:“贤侄,是我杨家对不起你。”

    刘宗吓了一跳,连忙躲开,“世伯这是?”

    杨晔说道:“你还没回家吧?所以不知道。跟我进来吧,我给你解释。”说完,走入院门。

    刘宗恋恋不舍的看了杨絮一眼,跟着进去了。

    “好了,我们走吧。”张述对杨絮笑着说:“哎呀呀,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

    杨絮低泣道:“父亲不让我进家门。从今以后,我就只有大人一个可依靠了。”

第二十四章一心报复的纨绔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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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述安慰:“怎么会呢?现在不让进,不代表以后也不让。过些时候我们再来。不要这样难过。在这件事情上,我们要有勇不言败的信念。”

    “嗯。我听大人的。”杨絮使劲往张述怀里依偎了一下,说:“脚疼。”。

    可不疼么?本来伤就没好,刚才又跪在地上往前蹭。张述说:“我抱你。”他一手抱住杨絮臂弯,一手抄起她膝弯,抱上马车。

    车夫“驾”一声吆喝,马车冲出人群,驰离杨府。

    回到住处,照旧抱着杨絮入内。张述一眼就看出,背包又被人动过了。虽然表面仍就是原来的折叠模样,但是这骗不过他。打开背包查看一下,仍旧什么都没有少。

    张述奇怪,难道只是那个丫环在收拾东西?不对,肯定是在试探,查看我带了些什么。

    这种事情,闹开也没有益处。

    一是没证据,

    二是不知道是谁干的。

    三是就算抓住谁翻的又能把人怎么样?翻东西不是偷,最多骂几句。

    他们现在还不敢光明正大的翻,心中有顾忌,先假装不知道,有机会狠狠收拾他们一下。

    以后杨絮要在这里住了,张述回来时顺便买了点布,把她的床给围得严严实实,不能让那些偷窥的锦衣卫给占了便宜。

    天快黑时,杨家送来一个丫头,长得还不错,名字叫笛儿,是杨絮的贴身丫环。她把杨絮家中物品全给搬到这里,据她说,以后她仍旧跟着小姐。至于通房不通房的,看老爷的意思。

    “通房是什么意思?”张述不解地问。一句话把两女都给问红了脸。

    “通房就是通房丫头啊。”杨絮红着脸解释。

    张述嗯嗯啊啊的敷衍了几句,然后在旁边琢磨通房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述把俩女孩安排在隔壁的房间。笛儿来了以后,张述才知道这时候女人的闺房什么样子,四面墙壁全用白纸贴上,屋里到处悬挂着纱幔,简直就是在屋里搭一帐篷出来。

    他站在房门往里瞅什么都看不见,窗子肯定也是相同效果。他笑了,这还不得把那监视的锦衣卫给气死?他们留的那些窥视孔全堵了,要是他们敢弄破,里面的人肯定发现。

    他决定每天查几次二女的屋子,看看墙纸破了没有。

    张述走进二女的屋子,四下打量。

    “您怎么进来了?小姐还未出阁,您不能进小姐的闺房,传出去不是坏小姐的名声吗?”笛儿张牙舞爪的把他赶出门外。

    怎么这丫环比小姐架子还大?张述这个纳闷。

    杨絮连忙阻止:“笛儿,你别乱说。快请大人进来。”

    笛儿摇头,“小姐。怎么能让男人进你闺房?传出去怎么见人啊?未成亲就进您的房间,这样完全是不尊重你……”

    她不停地说着,向外摆理由。杨絮都找不到机会插嘴。

    张述说道:“算了算了,我不进去了。你们注意点就行了,每天早晚各检查一次屋子,看四面的墙纸破了没有。”

    笛儿止住话头,说道:“遵命。”

    晚上,京城里有十四家达官显贵办丧事,白发人哭黑发人。

    领兵在外的将军,在外省的封疆大吏,都有家人在御林军中当差。往好了说是提拔照顾,不好的说就是人质。

    尚铭本来计划巴结一下这些豪门,送份功劳给他们。所以上午派来狙击张述的全是名门之后。没想到这些人全死了。

    不过这倒是间接地达到了另一效果。现在那些大员们恨张述到骨子里。

    文官武将们平时斗来斗去,互相看不顺眼,但是现在对张述的看法上却出奇的一致:必须死!而且要让他不得好死!

    皇上不但不追究张述,还派了太子前去安抚。这些大员们当然不会明着去杀张述,那样是抗旨不遵。

    但是他们家里的年轻人就没那个顾虑了,完全可以用为亲人报仇的名义找张述私下打斗。

    他们的计划是,等到这些年轻人把张述弄个半死以后,家族里面再把他们领回去管教。这样既不抗旨,又可以报仇。

    当然了,这些大员们绝对会假装事先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在朝臣们的纵容下,家里死了人的每家派出一个少爷前往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中,外面吹着哀乐,搭着灵棚,来来往往的宾客吊唁。屋子里酒气冲天,十四家的长子聚集在一起,正在商量复仇。

    小公爷赵信问道:“众位,那蛮夷杀我兄弟,岂能就此罢休?”他有个堂弟从小要好,一起溜街玩姑娘,一起打架欺负人,后来进了御林军,今天被张述所杀。

    “此仇不报,势不为人!”

    “如何报仇?”

    “我等埋伏在万国馆外,那蛮子出来,就打他个狗娘养的!”

    “好计策!”

    这些只会街头斗殴的纨侉们,也就只能想出这种计策了。

    接下来的日子,张述过得很快乐。平时哄哄杨絮,早上一起锻炼身体,上午一起下下棋,听听她吹箫弹筝,下午享受一下她的按摩。

    还是古代的女孩子好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生活情调十足。就是工作没有任何消息,宪宗皇帝像是已经把他忘了。

    张述也不着急,有得吃,有得喝,还有美人相伴,正好恢复一下精神,就当战后休养了。

    想当年在军营里一关就是小半年,白天兵看兵,晚上看星星,都没觉得怎样。现在有吃有喝有美女相伴,上街干什么?

    好几天过去了,苦苦守候的十四家豪门纨绔又聚在一起,

    “那蛮子数日都不出门,怎么办?”

    “我实在是等不及了!这他娘叫什么事儿啊?天天等在这里,连姑娘都没得玩。憋死老子了。”

    “莫非我等走漏了风声?那蛮子惧了,不敢出来?”

    “要不,我们干脆打进去?”

    “那么多护馆兵丁,怎么打?”

    “听说那是锦衣卫的地盘。”

    “听说礼部尚书李孜省被降为侍郎,也是因为那蛮子的原因。咱们都是纨绔,脑子不太好使。要不,咱去找下李侍郎?让他给出个主意?”小公爷算是脑子比较好的,他出主意道。

    “大哥说得对。”别的纨绔全没主意,同声附和。

第二十五章当腐儒遇到纨绔

    李孜省大人虽然很不愿意当侍郎,但终究还是上任了。新官上任得请客,一方面可以收点礼,另一方面可以拉拢下人情。中国人素来有酒桌上商量事情的传统,过去得罪过的,喝一顿酒陪罪,多少也算个化解。

    李大人自认为一向两袖清风,一身正气,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财。没想到半生清名栽到一小贼身上。前几天派人去万国馆偷东西,结果那人被锦衣卫拿住打个半死,把李大人给招了出来。

    “原来说得好好的绝对不会招出本官,结果还是招了,这下贱之人的话就是不能信啊。”李大人懊恼地摇摇头。

    这时候就有仇家落井下石,狠狠地在宪宗皇帝面前参了李大人一本,说什么“勾结江湖匪类,图谋他人钱物!”还要求把李大人给一撸到底。

    好在皇帝是英明的,没有全听那人的一面之词。李大人很庆幸。

    但是他也没讨得了好去。宪宗皇帝龙颜大怒,“以朝廷命官身份行此苟且之事,你还像个朝廷大员的样子吗?”

    最后的结果是罚他一年的俸禄。要是贪官也就罢了,人家根本不指着俸禄吃饭,李大人是清官,这一下罚了个倾家荡产。

    现在家里真的是穷的快揭不开锅了,不趁这机会收点礼金,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李大人准备大排宴席,好庆祝一下自己光荣地降为侍郎。

    一大早,李大人就在院内等候。他琢磨着自己毕竟是前任尚书,现任侍郎,客人应该络绎不绝,源源不断才对。没想到一上午冷冷清清,根本没人来。

    这倒霉蛋儿选的这日子,正好和新任尚书大人同一天。

    新任尚书大人是和李孜省最不对付的周洪谟,所有人都知道李侍郎完了。先失圣眷,顶头上司又是仇人。谁都不敢来拜会这位李侍郎。再加上李大人平时又专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没人愿意去自找麻烦。

    尚书府的匾额被仆人取下,换成侍郎府。

    李大人高声吟唱,声音悲呛:“不以物喜,不以已悲。大风起兮云飞扬,卷我屋上三重茅……”

    “大人是个清官哪。”家里的仆人们都被感动得掉眼泪。

    “大人好像念错了。大风起兮云飞扬是汉高祖刘邦的,后面那句是唐朝诗人杜甫的。”有个念过几天书的仆人小声说道。

    “闭嘴!大人是侍郎,三品大员。你算什么东西?”管家严厉批评道。

    “是是,小的知错。”仆人败退。

    李侍郎悲叹:“小人,小人哪!满朝文武,尽皆小人!得势时蚁附,树倒猢狲散哪!本大人还是侍郎,你们就都不来了。要是一朝赋闲回家,又能指望得上谁?”

    终于来了一位客人,李大人连忙迎上去热情招呼,“原来还是有君子的!年兄里边请。”

    “恭喜李大人荣……荣升侍郎。”来庆祝的宾客不知道该怎么祝贺。

    “同喜同喜。”李侍郎嘴角抽抽着,笑得比哭还难看。

    “万尚书让下官来祝贺大人,送上字画一幅。尚书大人知道您是清官,说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些俗物什么的不敢拿来玷污大人清名,备下卷轴一副聊表寸心。”宾客说道。

    “多谢多谢。”李侍郎想哭。金子呢?银子呢?你们为什么就不能送我点钱?难道我这君子就活该被饿死吗?

    “大人,我这就告辞了。”宾客转身欲走。

    “这就走啊?留下来吃个便饭吧。”李侍郎热情挽留这唯一的君子。

    宾客很尴尬,“李大人,那边尚书大人新上任,下官也得去随个份子。”

    李大人顿时像被霜打了一样,“请便,请便。”

    宾客走后,李大人哀叹,“昔孔圣人绝食于陈蔡,想不到我李某人也有今日啊!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奈何,奈何啊?”

    “老爷,外面来了十四个穿孝服的。说是给您庆贺来了。”仆人前来报告,脸色很差。

    “孝服?什么孝服?”李侍郎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是死了人穿的那个。”仆人提醒。

    “穿死人衣服给我庆贺?莫非是有人见本大人降了职,前来捣乱?”李侍郎大惊,“关门,快关门。”

    “是。”仆人答应一声,往大门口跑。

    门口站着一摆溜十四个人,全是白麻布罩袍,一片惨白晃人眼睛。

    卫国公世子赵信已经进了门,正在打量府里的下人丫环,“啊呸!又一个母猪!我说兄弟们,怎么这李侍郎府只用一些丑八怪做下人?这李侍郎不怕吓得阳萎啊?”

    一纨绔挤眉弄眼笑道:“嗨,也许人家李大人就好这个调调。只要灯一关,母猪赛貂婵么!”

    众纨绔哈哈大笑。

    “各位大人,对不住了。我家老爷不在。您改日再来吧。”仆人一边说着,一边关门。

    小公爷可不是好惹的,一看情况不对大骂:“好你个猴崽子,让你去通禀你家老爷,结果倒往外轰爷!爷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抡开巴掌照着仆人就是一下。啪,那仆人被打得鼻子出血,刚往右边一栽,旁边另一人怒火熊熊的左手一巴掌又把他打回来。

    不知道谁伸出腿,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爷!”

    “哥几个,往里走!”一群人浩浩荡荡往里冲。

    那仆人爬起来,慌慌张张跑进去汇报,脸上带着两个巴掌印,前襟衣服上一个鞋底子,“大人不好了,小的去关门,让人打回来了。”

    李侍郎慌了,撒腿往后院跑,“我先躲躲,有人来了就说本大人不在。”

    他说得晚了,这时候纨绔们已经冲进来。

    “李大人,您往哪儿躲啊?”小公爷赵信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这李大人怎么见了我们就跑?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事儿?”一纨绔立刻有了疑问。

    “我说哥几个,是不是这李大人干了什么对不起咱的事?”另一位马上接道。

    李孜省一听,吓得双手乱摆,“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李大人一向信奉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动口不动手。要被这些人打一顿,他这老脸往哪搁?

    普通黎民打他那叫殴打朝廷命官,最低也是流放,可这些纨绔都是有军职在身的,官打官的结果就是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最多不过关几天,罚点钱,可他李大人以后却没脸见人了。

    一句话,穿新鞋的不能踩狗屎,咱斯文人不跟混帐一般计较!

    怎么说侍郎也是个三品大员啊!

    “那你躲什么?”小公爷吊儿郎当问道。

    李孜省言辞恳切地说:“误会,误会。我以为有人来捣乱。”

    “那这就算误会了。李大人,我们这次来找您,是为了收拾那个蛮子张述。您给出个主意。”小公爷说道。

    李孜省擦着满脸的冷汗忙不迭答应:“好好,下官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这句话说开两边就算自己人了,互相都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李孜省把自己家的酒席搬出来请这些纨绔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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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简体字就是蝌蚪文

    十四个纨绔在李大人府上大吃大喝,“嗨,不知道李大人今天上任,要知道的话就随份子了。”

    “李大人这人缘也太差了,怎么新官上任都没来庆祝的?”一纨绔纳闷。

    “可能是饭菜太次的缘故吧!吃的连咱府上下人都不如。”另一纨绔张嘴接道,挑了一块大肉送进嘴里。

    “哈哈。”众人哄笑。

    旁边的仆人听不下去了,说:“我家大人是清官,没有那么多钱糟蹋。”

    “清官?”小公爷赵信冷笑道:“清官?清官顶个鸟用!无能到极点的家伙就标榜自己是清官,因为他连怎么贪污受贿都不会。”

    他的话引得周围那些人哈哈大笑。

    一纨绔踩着凳子站起来,“就是就是,看咱吃的啥,穿的啥。看这老爷子,带着老婆儿子活受罪,清官哪,这就是大明的清官!”

    另一纨绔大笑,“李侍郎,这大明的江山可就指着您一个人啦!除了您这青天大老爷,都是贪官哪!”

    “哈哈……”

    李孜省也不辩驳,心中流泪,“这是我攒下来准备招待朝中大员的饭菜,却被你们这群纨绔子弟给吃了,还有空侮辱本大人的清名。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本大人不和你们计较,忍!”

    小公爷实在懒得吃李侍郎家这酒席,他用筷子扒拉着一盘鸡叫道:“李大人这是寒碜咱兄弟,这能叫饭吗?猪都不吃。”

    李孜省分辨道:“这已经是本官备下的最好饭菜了。”

    小公爷一挥手,制止他的分辨说道:“得得,知道您是大明仅此一位的清官!咱不是来吃你家粮食的,想好了没有?用什么办法叫他出来?”

    李孜省说道:“请将不如激将。我和那蛮子势同水火,如若请之,必不肯来。我举办个聚会,邀请名流。再用言词激那张述一通,他不甘受辱,定会前来争辩。”

    小公爷用扇子拍拍掌心,“还行。那我们就等着。”

    李孜省发请柬邀请寒门士子,那些穷学生们对于能得到侍郎大人的邀请还是备感荣幸的,朝堂上的事情离他们太远了。倒也很快聚集了上百位。这些穷士子们对李大人家的饭菜还是很中意的,个个松开腰带,吃了个风卷残云,吃得不亦乐乎。

    那十四家就埋伏了席间,每家出两个武师,张述要敢来就让他横着出去。

    “不要他命!断手断腿!让他一辈子残废!”小公爷冷笑着吩咐:“朝廷不会要一个废人做官,等过阵子他成了贱民,咱再慢慢玩!”

    “赵大哥这才叫好谋略,李侍郎那是个屁呀!”有纨绔吹捧道。

    顿时一群人都连拍马屁,小公爷赵信笑眯眯的听着,不住点头。“各位兄弟,把事情办了咱就去找姑娘,每人一个清倌子,兄弟请了!”

    “好嘞,好啊!”众人欢欣鼓舞。

    万国馆内,有个小厮送来一封信,张述接过来喵了一眼,“又是这讨厌的竖行排列繁体字,连标点符号都不加。杨絮,给本大人念信。”

    杨絮抿嘴偷乐,接过来念道:“长夏之夜,本侍郎府。京师盛会,士子如云。挥手成雨,舞袖成风。大明繁华,尔可知乎?尔野蛮卑鄙,不学无术,可知圣人教化……乎?……哉……尔敢来乎?”

    张述听得晕头转向,“这说的什么?”

    杨絮笑道:“这是新上任的礼部侍郎李孜省大人给您送来的请柬,邀请您去参加一个什么文人聚会。”

    张述听了大笑,“这老家伙是生怕我收拾不了他啊!非得凑上来找别扭。”

    杨絮问道:“那大人去不去呢?”

    张述摇头,“当然不去。家里有美女不看,跑去跟那老东西鬼混,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杨絮点点头,“嗯。”

    张述问道:“没别的了?刚才我怎么还听着好像有不少骂人的话?什么野蛮卑鄙之类的?”

    杨絮垂下眼睑,微声说道:“有的。上面有不少骂您的话,我怕您生气,没念。”

    张述说:“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要全告诉我。我要生气也不是生你的气,我生那老家伙的。竟敢骂我,看本大人给他写封回信。”他拿出自己的圆珠笔,扯了一张纸开始刷刷点点。

    杨絮和笛儿好奇的凑过去看,十个里有九个不认识,“大人写的这什么啊?”

    “蝌蚪文!一种古体字。老家伙不是自以为才高八斗么?我看他认不认得。”张述头都不抬地写道:李孜省,本大人向你全家致以来自淫民的问候!所有浏览成=人网页的淫民都和你家女性有着亲密关系。你妹!啊不,你孙女!……玛勒戈壁……我靠……你母亲的……

    这封信多年以后被人发现并保存在博物錧里,那时候简体字已经人人都认得。所有人看到以后都一致叹气,公认这是那位科技奠基人做的最有失风度的事情。怎么能够用那么多恶毒的语言骂人呢?完全不符合他的身份嘛。唉,人无完人啊。

    张述写好信,递给那个小厮,“把这封信交给你家侍郎大人。”

    小厮问道:“那大人什么时候来?”

    张述说:“让你家大人看了信就知道。”

    小厮拿回去,交上信。“张大人说这封信是拿蝌蚪文写的,说大人看了就知道。”

    李侍郎一看就蒙了,这写的什么?蝌蚪文?天底下还真有这种字?

    “李大人,那张述怎么说?”旁边一人好奇问道。

    “咳,他说晚上准时前来。”李大人觉得不能暴露自己学识浅薄,要藏拙。更加不能让那十四个混蛋知道。

    李孜省侍郎邀请了许多名流,在家里等着那个野蛮人张述,准备好好让他出一次丑,结果等他等到心痛。名流们把酒菜吃了个精光,等到深夜全散去了。这次李大人家里是真的揭不开锅了。

    唯独有十四家死了人的贵族,死活等着不走。李大人也不敢轰人,只能是陪着打呵欠。

    那些人等的望眼欲穿,张述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最终,在李孜省家等待的那些纨绔们见事不奏效,一个个怒气冲冲也离开了,临走时踹翻了几张桌子,蹬倒几个仆人丫环,还在李大人门前吐了口唾沫,“什么狗屁侍郎!连个人都叫不出来。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弄半天鸟就长在嘴皮子上。”

第二十七章手雷还是炮弹

    李大人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有和那些纨绔生气,而是把帐记在了张述身上。天亮后上朝就把这件事给奏了上去。

    “启奏万岁,那张述宁愿在家中陪妇人画眉,亦不愿意去见我等朝廷大臣。又不曾通禀,实在是野性难驯,藐视朝廷命官啊。”

    没想到的是宪宗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高兴,宪宗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说张述宁愿在家陪女人也不愿意去见众官?”

    李孜省叩头:“是的万岁。由此可见此人胸无大志,实在不成器,难当大任啊。”

    宪宗皇帝早就决定要用张述,当然不会听李孜省的。

    他闻言笑得很和蔼,“此人行事倒是与朕有几分相似。朕是宁愿去见太后,见嫔妃,也不愿意来这朝堂啊。你说你们内阁就把事情给处理完了,非让朕来此,真是多此一举。”

    “臣等死罪!”内阁众臣都爬地上磕头,心中琢磨:皇上这什么意思?是不是说咱们篡权了?

    “啊?”李孜省傻了,“万岁何以发此……”

    新任礼部尚书周洪谟出班打断李孜省的话,奏道:“万岁仁心由此可鉴。若无父母,我等何来?百善孝为先,万岁至纯至善至孝,天地可鉴,日月可明啊。”

    “奸臣啊,这就是奸臣。”李孜省心中感慨,“想我做尚书时,经常提点万岁勤政爱民,哪像此等奸贼,只知媚上。小人当道啊。”

    宪宗皇帝满意地点点头,龙颜大悦,“周爱卿言之有理。颇显才华啊,”

    周洪谟喜形于色,高兴的退下了。本大人这才叫一语双关,即解了内阁众位大人的围,又取悦了万岁!

    李孜省还跪在中间,“万岁,那张述……”

    宪宗皇帝打断他的话,问道:“上次朕说的封张述五品官职一事,你们议得怎样了?”

    众大臣都出来了,满朝文武哗啦啦跪倒,“万岁,万万不可啊。”

    宪宗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又不行,他也不想听他们说什么理由了,摆摆手,“好啦好啦,那就再议吧。”

    再议那就是不给,张述继续过他的清闲日子,在万国馆吃住免费,还有二十两金子打底,他不着急。

    张述不着急,有人着急了。大内太监总管梁芳着急。

    梁芳是个急性子,上次张述当街击杀十四个御林军后,他对张述的重视立刻提升了一个档次。他当天就去拜见清乐公主,要求研究张述送给她的那个降落伞。

    求公主当然不能空手去,他把这位小祖宗请出来,在自己开的八方珠宝楼挑选了一下午,清乐公主拿走的东西让他想起来就想吐血。

    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把降落伞借到手,然后他从诏狱里揪出几个死囚试验,从京师里最高的佛塔往下跳。

    跳伞至少需要六十米的高度,还得是经过训练才能不出事。从天上跳伞相当于四米高跳下,没经过训练的人这个高度是要受伤的。

    折叠降落伞也是一件慎重至极的事情,一但折叠方式不对就打不开。

    梁芳找的这些死囚连怎么折叠降落伞都不知道,佛塔撑死了也就二三十米。结果那个惨啊,跳一个死一个,跳两个死一对。

    把梁芳给气得,他立刻把帐算到了张述身上,肯定是这蛮子从中捣鬼!

    着急之下,梁芳就打起了主意。“实在不能再等了!咱家实在等不及了!”

    每次接到汇报说那个扫把星活得如何悠哉,他总是气得七窍生烟,从来没有人得罪了咱家还能活得这么得意的。

    神机营那边研究着子弹,他觉得可以双管齐下,再弄个炮弹出来研究。早点把张述那蛮子的包掏干净,然后该怎么收拾怎么收拾。

    锦衣卫已经把张述的背包看了两次,里面的望远镜、夜视镜一类在他们眼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估摸着就是个玩物。

    只有那手雷黑漆漆沉甸甸,像个炮弹。上次让丫环量过一颗炮弹,神机营已经仿制了一颗,外形一样,重量差不多,必定可以偷梁换柱,换个真的出来,那张述也发现不了。

    可这蛮子老关在屋里算怎么回事?听下面的人汇报,说他们三个人分两间房睡,也没干那事儿啊。莫非这蛮子也是个阉人?梁公公沉思着。

    锦衣卫指挥使在旁边汇报:“前些日子李孜省开了个文人名士聚会,邀请张述出席,他没去。后来再没出过门。”

    梁芳喝了口茶,咂咂嘴,“这憋犊子学王八呢,把脑袋缩在壳里,以为人就宰不了它。”

    指挥使陪笑,“公公好比喻。确实像。”

    梁芳说:“给本总管准备一套房子,要严密监视的那种。”有人答应一声,下去了。

    指挥使问道:“公公的意思是?”

    梁芳往椅子上一靠,,“罢了,咱家亲自去一趟吧。旁人也干不了这事。咱家送他一套房子,有了房子他还能再赖在万国馆不成?把他从乌龟壳子里揪出来,然后再拖几天。哪天万岁把他忘了,就是他的死期。”

    指挥使赞道:“公公此计甚妙!那炮弹还换不换?”

    “当然要换。”梁芳说着,站起身。“早一日仿制出来,我大明就早一日强盛。”

    梁芳驱车到达万国馆,来见张述,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张大人,这一向可还住得满意?”

    张述点头,“很好,多谢梁公公安排。”

    梁芳笑,“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

    张述问道:“公公一向事务繁忙,日理万机。这次前来,有什么事吗?”

    梁芳说:“张大人快言快语,干脆得很哪。这次前来,是为了感谢张大人。”

    张述奇怪,“感谢我?难道神机营已经把子弹造出来了?”

    梁芳摇头,“不是子弹的事,是另一件。那日张大人不是给照了张采像吗?咱家感激不尽哪。只是近日事务繁琐,没来得及抽出时间看望张大人。今日总算推掉一些应酬,专程来向张大人道谢来了。”

    张述说:“公公太客气了,一张彩像算什么呢?”

    梁芳摇头,“张大人这才叫客气。栩栩如生的彩像,实在是生平仅见哪。听说一共只有十张?咱家竟然也占了一张,想来真是惶恐得紧哪。”

    张述笑着摇摇头。

    梁芳沉吟了一下,说道:“张大人在京城还没有府地吧?”

    张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置办。”

    梁芳拿出一份地契放在桌子上说道:“咱家已经办张大人选好一处宅子,以示微薄谢意。”

    张述连忙摇头,“不不,公公好意心领了,但宅子绝不能要。”

    锦衣卫给的宅子,那还敢要?周围肯定全是他的人,里面不知道挖了多少暗道。真要住进去还不如在万国馆呢。

    梁芳说:“张大人何必这么客气?一处宅子而已。”

    张述摇头,“当不起,真的不敢当。绝不能要。”

    梁芳再三要求张述收下,张述就是不收,梁芳把脸沉下来了,“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大明有谁敢对咱家不敬?咱家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咱家说给你是好意,你却推三阻四,不识好歹!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二十八章拿我当白痴?

    张述笑了笑说道:“公公若是真想感谢,金子银子什么的都可以。宅子我就不要了,我的官职还没定下来,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在京城,有个宅子也未必有用。”

    梁芳怒道:“咱家谢你就这宅子,金银没有!你别给脸不要脸!”

    原来还以为这老太监是真来感谢的,现在看起来倒像是来下套子的,这老东西!张述微笑,“梁公公为什么一定要我收下这所宅子?怕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梁芳跳起来喝道:“你敢怀疑咱家?”

    张述不慌不忙地说:“看公公现在的样子,不像是要感谢我张某人,倒像是来寻仇的。”

    梁芳顿时脸皮僵住,随后忽然大笑,和颜悦色的坐下说道:“哈哈,张大人真是玩笑。咱家当然是来感谢大人滴。一时心切,还望大人不要在意啊。”

    脸皮变得挺快!信你就有鬼了,拿我当白痴?张述微笑道:“当然不会。这个送礼呢要投其所好,其实我对那些房子地皮的都没兴趣,就是喜欢金子银子这硬通货。公公要是真想感谢的话,还是弄点这些东西来吧。”

    这小崽子真是软硬不吃啊!梁芳快要气炸了,他强压心头怒火,说道:“其实呢,这宅子是最近有人送给咱家的,咱家住不了,想着张大人没地方住,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算了。”

    张述微笑,“那公公还谢不谢我呢?”

    梁芳差点憋不住骂出来,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谢,当然要谢。”

    张述问道:“怎么个谢法?”

    梁芳一狠心,把自己的名帖拿出来了,“拿我这帖子,到城里的八方珠宝楼,自己选。给你打五折。”

    张述失笑,这种推销手段在后世多了去了,广告做到我这儿了。五折?一折都是给你送钱。

    他说道:“梁公公在开玩笑,哪有这种谢礼的。去您开的铺子里边买东西,您这是谢我呢还是让我孝敬您?珠宝我现在用不着,也没那么多钱去置办。”

    梁芳恼羞成怒,用手指着里间屋问道:“你用不着?里边那俩女眷也用不着?”

    张述早看出来了,这老家伙根本不是成心要来谢自己,但是他到底要干什么,还真是不懂。

    他悠悠地说道:“民以食为天啊公公。我现在没有官职,没有俸禄,又没有积蓄。连饭都吃不上的人,还能花钱买什么珠宝?要不,您多少给我点金银?”

    梁芳服了:真有人死皮赖脸跟咱家要钱的!他也不打听打听,咱家是什么人!从来只有咱家跟人要钱,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跟咱家要钱?

    梁芳没有别的爱好,就两个,钱,权。

    这些年来,梁芳把内府的钱辛辛苦苦往自己家搬,他是真不拿宪宗皇帝当外人,把内库里搬得空空如也。“皇上的,就是咱家的,咱家的还是咱家的。”宪宗皇帝现在还不知道,没人敢告诉他。

    “罢了,咱家丢不起那脸面。算你狠,自己去挑吧,不要钱。”梁芳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心在滴血。咱家是干什么来了?是来让你这扫把星挪窝。你挑了多少东西,将来都得给吐出来。多拿咱家一两银子,将来咱家多拉你一刀子。

    张述一听,来了精神,他坐直身子说道:“那您给写个字据,要不我怕去那被人当抢劫。”

    梁芳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气得用手点指着张述,“你你……”

    张述奇怪地问:“您这是怎么了?干吗气成这个样子?”

    梁芳怒道:“你懂不懂得官场规矩?竟然让咱家写条子?”

    批个条子有什么大不了的?张述不明白,后世那些领导们,条子来条子去,批个条子就能办大事。也没听说他们不规矩啊。“您说的官场规矩是啥?”,

    和这野人生气划不来,他算个什么东西?梁芳说不生气,还是气得发抖。

    张述见梁芳脸色不对,万一这老东西有个急性心脏病或者高血压什么的,被气死在屋里就麻烦了。连忙安慰这个老太监,他说道:“你连做三次深呼吸,快点。呼吸完了就舒坦了。”

    梁芳试着呼吸几次,还真感觉好多了。

    他又努力平静一下心情,说道:“张大人,这大明官场,贪渎得多了,可谁也不敢批个条子写在明面上。真要被人拿住证据,那就是死路一条。你让我写条子,是想让我进大狱。”

    张述问道:“那怎么办?我是真怕被人当成抢劫的,到时候你再来个矢口否认,有理说不清啊。”

    梁芳冷笑道:“你又在怀疑咱家。”

    张述陪笑,“怎敢怀疑您呢?我是担心您贵人多忘事,一回头您要把这事儿给忘了,那怎么办?”

    梁芳站起身说:“罢了,咱家陪你走一次。还完这次人情,再不和你这种人打交道。哼!”

    张述微笑,“多谢公公。”

    进里屋,把二女叫上,一起出了馆驿。梁芳当然不愿意和别人共乘一车。张述仍旧在门口借用的马车,让二女进去。

    马车里面狭小,和俩女孩子挤一块也不方便,张述背着突击步枪,打算做个中长跑,锻炼一下身体。有了上次的经验,他给步枪做了个枪套,露出原来的背带背在身上。

    见张述出来,旁边有人高兴了,“快去报告小公爷,那蛮子出来了。”他说的小公爷是卫国公赵辅的孙子赵信。

    赵信和那些纨绔们上次在李孜省家白等了一夜后,觉得这李大人实在靠不上,还是用老办法在门口监视。

    小公爷赵信正和其它十三家纨绔在一起玩乐,问道:“你看清楚了?真的是那蛮子?”

    盯梢的人回答:“看清楚了,短毛,背着个包。还带了两个女人。另外还有一个胖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看着像个富商。”

    赵信大笑:“好,为兄弟报仇,就在今日。再说一次,打断胳膊腿,别要他狗命儿,听懂了吗?大伙儿抄家伙,走!”一群人拿着棍棒浩浩荡荡出了府门,快马加鞭赶过去。

    “他们去哪了?”小公爷问留下来的仆人。

    “上朱雀大街了。”仆人回答。

    “不好办啊。朱雀大街上人太多了,繁华地段,又有巡城兵丁。怎么打?”小公爷扭头问后面的人。

    “让人引开巡城兵,咱上去打完就跑。咱都有马,跑了他们追不上。”有人出主意。

    “行,就这么办。”小公爷点头。“小三小四,你们俩个去引开巡城兵。”

    “好嘞。”俩人答应一声,到前头赶路。

    那俩人快马跑到巡城士兵面前,对准排头的军官就是一马鞭,“打你个狗娘养的。”

    军官莫名其妙遭受袭击,大怒,“抓住他们,街头纵马行凶!”

    那队巡城士兵马上跟在后面紧追不舍。两条腿想追上骑马的,他们有的跑了。

第二十九章群殴

    梁芳这次出来穿的便衣,只带了两个赶车的侍卫,他正靠在车厢中打盹,就听到前面哗啦啦一阵马蹄声响,路被人堵了。梁芳一惊,难道是有人行刺?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仇家。马上就怀疑是冲自己来的。

    “你们要干什么?”侍卫断喝一声。

    “干什么?爷要拾缀人!”小公爷狞笑着回答道。

    “你们是什么人?”侍卫问道。

    “上!”小公爷可不是傻子,哪有作案打人还通名报姓的?抓紧时间打完,赶在衙役和巡行兵丁来前闪人。

    这景象让俩侍卫更加以为他们要攻击梁芳,大喝一声跳下车,拔刀就砍。他们也不敢乱喊名号,万一乱喊再把其它仇家招来,那就糟了。

    其中一侍卫拦住往前冲的教头,那教头顺手一棒砸下,侍卫身子朝右边稍微让了一下,一刀就扎在对方大腿上。以伤换伤,棒子打在他身上根本不算什么,他这一刀就废掉了对方一名打手。

    小公爷一看自己人受了伤,怒火上涨,“哟嗬,还带了打手?打断他们的狗腿。”

    他们这次出来,每人带了两个护院的教头,就是三十多个拳师。

    这三十多人往上一冲,那俩侍卫挥刀接下,他们每人护住车厢一边,那些人要往上冲就得先过这一关。三十多人挥舞着棍棒,人潮一下就把俩侍卫给淹没了。梁芳躲在车里,着实吓得不轻,他一个劲地嘟囊这些贼子好大的狗胆,竟敢行刺本总管!“”。

    俩侍卫拔出刀来抵抗,他们都是锦衣卫中挑选出来的高手,身手非常了得。但那三十多个教头也不是一般人,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兵,被各家贵族私藏起来充作护卫。

    俩侍卫是从全国的军队中选出来的高手,对付三十多个精兵没有问题。他们护卫在车厢左右,游刃有余,但一时也伤不了对方,因为他们要护卫马车,不敢离开车厢去攻击这些人,场面僵持住了。

    张述这时候已经警惕地护在二女的马车前,观看眼前的战斗。他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来的,如果真的是为了行刺梁芳,他绝不会帮助这个死太监。

    小公爷一看张述正在旁边看热闹,喊道:“兄弟们,咱们去拾缀那个短毛。”

    一群小贵族都跳下马,冲张述大步走过来。小公爷走在最前面,就看到短毛脸上都是冷笑和不屑。

    他心中大怒:小爷三岁开始习武,家传武艺练了二十载,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瞧不起小爷?你不就仗着火铳厉害点吗?

    尚公公说那十四个人都是被火铳打死的。神机营的火铳小爷也见过,那东西要真打在人脑袋上,谁也活不了。靠火器有什么了不起的?爷要拿了火器也一样。

    张述看到有人冲自己过来,身子朝前走了两步,扩大活动范围。赵信大步跨到张述面前,刚一拉架势,张述上前半步,一记斜劈,正中他的脖项。

    赵信想躲却没躲开,攻击角度刁钻,速度又特别快,他从没见过这种招式,从没有人这样攻击过。

    他栽倒前还纳闷,我这是怎么了?

    张述已经看出这些都是贵族公子,拿的是棍棒不是刀枪,是一场街头斗殴,不是生死搏斗。他手下留情了,但这下也够重的。一击必杀,赵信直接栽倒,人事不醒。

    “小公爷”“赵贤弟”后面的其它纨绔们见状都急了,疯狂喊叫着往上冲。

    张述朝前一跨,连削带打,一人一下,这十几个小贵族全部打倒在地,嗯嗯呀呀地呻吟着爬不起来了。

    梁芳在车厢里看着,心中赞叹,“好身手!狠,准,快。真是个人才啊,这等身手要是能给咱家当个侍卫……唉,可惜他是个蛮子,又恶了咱家。可惜了,可惜了。越是厉害就越不能留他在世上,不能为我所用,亦不能让别人用到!”

    打倒这些小少爷们,张述立刻朝那边的战团走去。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这些人是找自己麻烦的。

    他走到战团附近,有几个教头朝他往上一围,当先一人抡起大棒当刀使,朝他肩膀从上到下劈下。

    张述前进的脚步不停,只在大棒接近时才一侧身,棒子擦着他身子砸下,这时候他已经逼近了对方,从下到上一记钻拳正撩在对方下巴上。那人顿时咯吧一声咬了舌头,仰身栽倒。

    张述顺手接过对方松开的大棒,抡起来猛砸围上来的其它人。

    卫国公府的那俩个教头正在和俩侍卫对峙,就听背后出了事,他们心慌意乱,被其中一侍卫抓住空档,一刀削在咽喉上。这俩个侍卫可不会留情,他们下手就是杀招。那个教头喉咙喷出一股血箭,委顿倒地。

    其它教头一看出了人命,也拼了死力攻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是他们的包围圈少了一个人,就有了破绽。那侍卫抓住机会,一招腰缠玉带,又带走了另一人的胳膊。

    场面顿时大乱,各人都向后退去,被这侍卫连追带砍,每一下都有一人倒地。兵败如山倒,那些护院的教头都慌慌张张的后退保命。俩个侍卫毫不客气地追击。

    “别砍了,别杀了!”一贵族公子哭喊道:“你们真特娘的狠啊。下手就杀人。”

    周围的百姓们刚开始还围得远远看热闹,这会一见出了人命,都跑了。

    京师百姓们都学精了,现在不跑,一会衙役来了就得被拿去当证人。这俩伙人看起来都是官家,到时候无论帮哪边都没好果子吃。

    巡城的兵丁终于过来了,他们追了那俩小子一会,就听到后面传来骚乱,知道自己中了计,马上返头赶回。见兵丁过来,刚才隐藏在人群中的几个衙役也出头了。

    他们这些顺天府的衙役,没什么本事,平时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遇上这种权贵斗殴巴不得闪得远远的。可是现在出了命案,他们就是负责这一片儿的,不想管也得管。

    “聚众斗殴致死人命,全部拿下!”军官一声令下,兵丁们开始拿人。他们只有十个人,要拿这么多还真费事,随身也没带那么多铐镣。兵丁和衙役一起动手,把那些倒在地上的人腰带解下来,拴住双手。

    军官到车厢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侍卫从腰间换出一块银牌说道:“锦衣卫!兄弟,行个方便。”

    锦衣卫算个鸟啊,这京城里高门大户的多了,掉块砖头都能砸出个朝中大员来,要都方便的话还办什么公?那军官不搭理他,指着车厢问道:“车上何人?”

    侍卫压低声音回道:“这是总管太监梁公公的车驾。梁公公就在车上。”

    听说自己竟然拦了内府总管太监的车驾,军官大惊失色,“不知公公在此,万望恕罪。”

    侍卫说道:“好啦,不要声张。公公还有要事着急去办理。”

    军官说道:“是。属下明白!放行!”

第三十章选首饰

    梁芳马车过去,军官把张述给拦住了,“你不能走,你人在现场,起码得当个证人。”他没有看到张述打人,把他当成了现场目击群众。

    张述说道:“我倒是愿意配合,可你得问问梁公公愿不愿意。”

    又关梁公公什么事?那军官马上醒悟,“您是公公的随从?请便,请便。”

    梁芳的马车继续向前,那侍卫说道:“好好审审这些人,弄清楚他们是干什么来的。”

    军官抱拳道:“是!”等到梁芳的车队走后,他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你以为老子和你们锦衣卫一样,能够随便审人?老子只管抓人,抓完往巡检司一送,该谁审谁审。

    “这位兄台,我是卫国公世子,刚才被歹人打伤,我是被无端牵连的。”小公爷赵信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脖子说道。他现在脑袋歪向右边,脖子上一处明显的黑青,脖颈疼得要命,连转个头都不敢。

    刚走了个大内总管,这边又出来一个小公爷?真特么地流年不利,怎么遇上的尽是这些杂种?军官微笑说道:“看世子的伤势很重,又是被歹人袭击。是不是到巡检司去报个案?好捉拿歹人。”

    “报你娘的案!”小公爷狠狠一脚踹到军官身上。他脖颈疼着,站得本来就不稳,又抬脚踢人。军官没怎样,他倒把自己踹了个跟头。顿时哎哟哎哟的叫起来。

    那军官也不敢发火,俯下身双手扶起他,“小公爷说不报,那就不报。都是小人多嘴。您走好。”

    “还有他们几个,都是跟我一起的。”小公爷指着其它贵族少爷说道:“这位是兵马司的公子,这位是指挥同知家的,这位是定远候家的……你看你留谁?”

    军官听着下面那一长串头衔,猛缩了一下脖子,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踩死他就跟蚂蚁似的,“各位公子慢走,小的还有军务在身,就不送了。”

    一群贵族少爷哼呀着走了,他们带来的那些护院教头顾不了了,总得有人让人家交差。何况只要自己没事,过些日子那些下人也就都能弄出来。

    杨絮和丫环笛儿都被刚才的事情吓得够呛,张述一路安慰着她们,一行人到了八方珠宝楼。

    这是座极其奢华的商铺,座落在最繁华的四条大街十字路口,楼共三层,木制结构。离多远就闻着一股檀香味,楼的木料都是香料制成的。

    出入珠宝楼的人不见多少,门前马车轿子却停了一大堆,显然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家。

    梁芳的马车刚一停下,里面就有人迎接出来。那个掌柜认识梁芳的马车,他弯着腰不停的低声讨好,梁芳淡淡地回应,不时向张述投来一暼。

    张述把杨絮抱下马车,这个动作让现场那些达官显贵们目瞪口呆。杨絮满脸绯红,也不敢抗拒。笛儿自己跳下车,帮助她家小姐整理衣衫。

    楼内正面是一排柜台,上面摆着各式珠宝,质量都不高,高质量的都在楼上,越往上层走越贵重。窗口靠墙的地方放着太师椅,桌子。有几个原本坐在那里的官员看到梁芳进来,吓了一跳,忙不迭的躲了。

    一群人进入珠宝楼,梁芳往太师椅上一坐,吩咐道:“就这层,你挑吧。”

    张述笑笑,看这老家伙心痛的表情也是一种享受,他对敌人从来都是如冬天般寒冷。他不会和老家伙客气,指着柜台对杨絮说:“你们随便挑,多挑点。不要钱的。”

    杨絮点点头,带着笛儿挑选饰品。她父亲是个翰林院编修,是清水衙门,又只有七品,家境并不富裕,她没有过贵重首饰,对珠宝毫无鉴赏能力。只是挑选一些看起来漂亮的东西,抓起一个又放下另一个,觉得哪个都好,爱不释手。

    梁芳在后面鄙夷地瞧着,蛮子的女人也是不开化的野人,连个首饰都不会挑,白瞎了那张漂亮的脸蛋。

    俩女人挑来挑去,大半个时辰都没决定要哪个,梁芳有点不耐烦了,“张大人,咱家事情多,不能一直在这里陪你们吧?让她们快点。”

    张述走过去,问道:“选好哪个了?”

    杨絮说道:“这串珍珠项链我很喜欢,可听人说珍珠时间长了就黄了。这串透明的琉璃项链看起来也不错,不知道该选哪个。”

    琉璃项链?这还用选?不就是玻璃球么,后世满大街都是一块钱一串。张述失笑,“要珍珠的。将来黄了就把它磨成粉喝下去,听说珍珠奶茶能美容。”

    杨絮问道:“那耳环呢?翡翠的好,还是金刚石的好?”

    张述毫不犹豫地说:“金刚石。”

    笛儿插嘴问道:“那指环呢?汉白玉的好还是羊脂玉的好?”

    这都什么问题?汉白玉是建筑材料,论吨买。老家伙拿这些破烂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啊。张述回答:“羊脂玉。你别要指环,拿个大块头的回去摆着看。”

    杨絮把玩着一个小环奇怪,“这个怎么叫乳环?是干什么用的?”

    张述巨汗,“回家告你。现在先收起来。”

    杨絮指着一个比手镯粗的东西问:“这个是什么?”

    张述看了下,“这个是往脚上戴的,西域首饰。拿上,浑身上下一件都别拉下,这种机会以后再没有了。哪怕拿回去咱不用,砸碎了卖金子也行。”

    砸碎卖金子?梁芳在后面听得心一抽抽,整碗热茶倒腿上了。

    俩女人犹豫了很长时间都没解决的问题,张述几句话就决定了。置办了浑身上下的装饰,俩女都很兴奋。

    张述看杨絮喜滋滋的样子,也露出笑容。男人辛苦为了什么?不就为了心爱的女人能够开心么?

    “选完了?”梁芳见他们走过来,如释重负地问道。这老太监本来就小气,再加上他心里想要弄死张述,可是却得坐在这里陪笑脸。所以这半个时辰过得是生不如死。

    张述他们每选一件,梁芳都在心里对张述恨上几分。

    “选好了。多谢公公。”张述抱拳微笑。

    “好了那就走了,咱家还有事情,你们自己回吧。”梁芳飞快的走了。

    张述带着二女也直接回了万国馆,他对外面的繁华没啥兴趣。所有的繁华都和他无关,他就像那无根的草,在这里即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回去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自己的背包,果然又被人动过了。

    他打开一件一件清点物品,“望远镜,夜视镜,手雷……咦,这颗手雷?”他发现有颗高爆手雷被人调包了。重量差不多,外观也一样,但这种高威力的手雷,出厂份量都是精确到克以下的,再加上手感。他一摸就知道,这是假的。

    张述十分不满:“怪不得那老家伙今天过来道谢,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要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多抓他几件珠宝。这些家伙也真敢挑!拿了手雷去自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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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步枪回明朝介绍:
穿越的时候救了个小公主,一不小心得罪了所有大臣。锦衣卫老想弄死他,东厂想替他保管财产,皇帝想磨磨他的棱角。不会混官场?那就打上司。冷兵器没有?造个火药厂。在这个皇权没落,朝中结党营私的时代,他站在了皇帝这边。不为别的,只因为有个小公主缠着他,有个少年太子信任他,有个皇家郡主要嫁他。以最简短的语句讲故事,文笔什么的都是浮云。背着步枪回明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背着步枪回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背着步枪回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