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0 风(十三)
由此也可知晓,其实风隐娘是一个实力非常强大的风妖,若非是因为对陆长之情有独衷不忍对陆长之下重手,加之又没有实战经验,她是不可能被陆长之真正杀掉的。
两人又斗了几十回合,胡飞泉额头上已经渐有汗意。林听雨为了表现自己也已经接近了力竭,以功力也在额头上逼出几滴汗出来。
她有精神力在,还有小眼和花精帮忙探查,已经发现高峰之巅的观战者蠢蠢欲动了。
根据风隐娘的记忆,厉临华向来嫉妖如仇,性格偏激,对于妖魔的剿杀极为激进,就是那种无论大妖小魔,无论好妖坏妖,一律斩草除根,定要杀个片甲不留的主。
所以,林听雨其实早就在猜想,如果她和胡飞泉真的斗得筋疲力尽,这个厉临华是不是会对他们突然下杀手呢?
“胡公子,看来,你要输给我了呢。”林听雨故意激胡飞泉,说道。
胡飞泉立刻上钩,不愤地道:“我还没出绝招,哪里就看出我要输给你了?且看我这一招‘天地动’!”
声音未落,他双掌已经集起全身功力,酝酿之时,但见天有乌云临空,雷声震震,地面似乎在响应那雷动一般,居然也跟着轰隆隆颤动起来。
果然是天地动!
看到这一幕,厉临华脸色一变,心道:“妖物向来最怕雷劫,可是这民胡飞泉居然能够调动天雷,可见是怎样的异物!难怪陆师弟与他斗了这许多年,始终不分上下,无法将这异物铲除。”
林听雨心中好笑。她就知道胡飞泉虽然打得极酣畅,但肯定还留着力气呢,毕竟他不可能相信旁边观战的两个道士真的会不“趁妖之危”而动手。
林听雨也在双掌之中运上极强的力道,口中娇喝:“你有天地动,我有惊天地,接招!”
话音毕,双掌已酝酿好强大的力道。将周遭的气流都带动了起来。
一时间,这一方天地风雷尽涌,乱石都被风刮得满处乱飞。落叶、泥沙被刮得凝成了道道漩涡,将这方区域都笼罩起来。
外人已经很难看到战场中的情况。视线都被风刮起来的乱物遮住了。
不过,陆长之和厉临华是何等修为?他们有灵识可用,轻易就可探到战场中的详情。
二人四掌相交,两人脚下的山体顿时轰的一声崩塌下陷,竟在瞬间就陷入数十丈之深。使得他们先前站立之地变成一个直径足有数丈的大坑。
陆长之原本与二人处在一个地平线上,此时也只能俯瞰着,伸长脖子往大坑细探,以此来得知二人的战况。
大坑内却沉寂了一瞬,接着便见两道身影如风影电闪一般旋转着腾空而起,一息间便跃上了高空。
二人的双掌仍旧交锋,这一招之力竟然还未过去。
两人在高空中双掌相交,又再胶著了一瞬,使得空中的风流与雷电都诡异地变成了剑矢,彼此交搓。发出或呜呜或滋啦啦的怪响,二人的身体这才分往两边抛飞出去。
胡飞泉那里口中吐血,鲜血在他抛飞出去之际化成一道长长的抛物线。
林听雨这里也不太好受,脸色苍白,嘴角有血流下,但,她控制得很好,虽然也受了伤的样子,可是伤势明显比胡飞泉要弱些。
陆长之眼见她抛飞出去,心中关切。立时飞身迎了上去,打算接住她。
而在他身动之际,厉临华也动了。
厉临华眼见陆长之飞向那个女妖,他便身化残影。朝胡飞泉飞射过去。
“啊,快救胡公子。”林听雨惊呼。
陆长之也发现了师兄的异动,但他本是飞向林听雨的,此时哪里能赶得上去阻止厉临华。
“师兄,且慢!”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见厉临华一掌已经轰至胡飞泉天灵要害。
可是。让他大为意想不到的是,虽然师兄是功体鼎盛之时,而胡飞泉已经大战了半天,而且已经受伤颇重的样子,可是,他师兄厉临华一掌轰在胡飞泉头顶,居然“啊”的一声惨呼,整个人象被什么巨力击中一般,向后远远地抛飞出去。
与此同时,厉临华口中鲜血狂喷,竟似是比胡飞泉伤得还要重得多。
陆长之惊见变故突生,想要援救师兄却已是来不及。他只能顺势接住了抛过来的林听雨,扶着她平稳落地。
而厉临华那里已是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他刚才观战所立的那座高峰山腰之上,然后又是轰的一声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上。
这一次重伤,不可谓不重,这个厉临华,怕是要在床上躺上三年五载了。林听雨心中有些看好戏地想,表面上却是一脸无奈,道:“陆道长,你师兄他……”
陆长之哪里还有心情听她说话,已经急切地跑去师兄那里,将厉临华扶起,一边急唤道:“师兄!厉师兄!”
一边大呼,他一边给厉临华切脉,察看他的伤势,但见厉临华只是伤筋动骨,内腑虽也重伤,但还不至于丧命,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赶紧运气抵住厉临华后心,助他疗伤。
胡飞泉那里也是摔了个四仰八叉,本来还对厉临华偷袭自己而惊骇,但此时他爬了起来,则是一脸茫然。
厉临华袭向他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个变故,他的天灵挨了一掌啥事没有不说,还把那个姓厉的牛鼻子击成了重伤。
“胡公子,可无碍?”林听雨走了过来,问道。
胡飞泉还不知道变故突生的原因,摇了摇头,纳闷地朝正在疗伤的师兄弟二人走过去。
林听雨跟在他旁边,也到了陆长之二人跟前。
忽见那厉临华紧闭的双眼此时竟然睁了开来,却是在陆长之的帮助之下,伤体略有恢复,神智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乍一看到站在近前的胡飞泉,厉临华立时指着他怒气冲冲地大骂:“好个奸诈无比的妖孽,竟然敢暗害贫道。”
他都不说他自己趁人之危偷袭,如今还有脸骂人。胡飞泉眉毛一扬,脸上神色**裸地嘲讽。(未完待续。)
461 风(十四)
胡飞泉虽然对变故生起的缘故不知,但见这个牛鼻子伤得脸无半点血色,此时虽然怒骂于他,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料想他这一次伤得不轻,正想出言讥笑,却听旁边的“风隐娘”开口,悠悠说道:“胡公子天灵要害的符是我先前与他交手时暗藏的,他并不知晓。”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人全都震惊无比地看向林听雨。
那厉临华更是直接怒吼了出来:“原来是你这个无耻女妖!”
胡飞泉则是好不感激,惊道:“风姑娘,你将那厉害的符藏于我的头顶,那你自己……”
林听雨朝他摆摆手,说道:“这场论道乃是我坚持继续下去的,断不可能让你因为我的坚持而承担风险。若是厉道长没有攻击你,而是反来攻击我,而陆道长又只是坐视的话,那也只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断送性命也是活该。”
一句话,让胡飞泉和陆长之都是身心俱震。
胡飞泉是对眼前这女子宁肯赌上自己性命的气概所震撼。
而陆长之却是深深的后怕。
如果他先前没有飞向“风隐娘”,那厉师兄的攻击对象很可能就是她。到时候……
他太了解自己的这个师兄了,厉临华绝不会让风隐娘这个可手机看小说哪家强? 手机阅读网能让他动摇除魔卫道之信仰的女妖活在世上,绝对会不惜一切手段将之除之而后快。所以,这一次以武论道。厉临华观战之后,锁定的第一个攻击目标肯定是风隐娘。
陆长之见“风隐娘”受伤,便赶紧飞身迎了上去。也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
如今听了林听雨的话,陆长之真是暗暗出了一身冷汗,越想越是后怕。当时,若是他有一点犹豫,只怕这个女人已经死了。
他真搞不懂,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竟然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而狼狈坐在地上的厉临华此时的心中却是风起云涌。因为敏锐如他,刚才深切感受到了师弟陆长之听了那女妖的话后所产生的震撼。
他心里明白,就算陆长之以前再痛恨妖类。此时,这种恨也已开始动摇了。
想及此,他对那女妖更是痛恨得无以复加。只是此时当着师弟陆长之的面,他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努力克制着心头的怒火与恨意。
此时。各有所思的三人又听让他们齐皆震动的女妖说道:“胡公子,这一次以武论道可是你输了。如何?咱们先前约好的彩头……”
胡飞泉被林听雨以强大的符救了一命,表面上不怎样,心底里其实已感动得稀哩哗啦的,当下就爽朗地说道:“我胡飞泉岂是输不起的人?既然已经答应约束手下的小狐,让他们不再骚扰人类,自然说到做到。”
“如此甚好。”林听雨笑道。
胡飞泉道:“风姑娘,如今你我论道已毕。不知是否有兴趣与我往我洞府中一叙?孩儿们前些天送上来一些猴儿酒,味道极好。实属难得之物,咱们以武论道结束,正是该以文会友之时,不如一边谈天一边饮酒,岂不美哉。”
林听雨黛眉微挑,看向陆长之,见他沉默不语,便道:“有美酒可以品尝,又有好友可以谈道,此事是好。”言罢,再度看向陆长之,道:“陆道长,不知可有意与我和胡公子一起?”
陆长之沉默,似乎是在思量着什么。
厉临华却已经急道:“陆师弟,这两个强大妖物居心叵测,你切不可被他们迷惑。”
胡飞泉哧声冷笑,道:“姓厉的,居心叵测的应该是你吧。别拿我们是妖给你滥杀无辜寻找理由。你就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杀生不眨眼的魔头,还在这里打着除魔卫道的招牌蒙骗世人,真是恬不知耻。”
“你……”厉临华气得险些又再狂喷鲜血,指着胡飞泉,怒道:“你敢说你们狐族没有祸害过世人?你敢说你们狐族那些妖物没有杀过人?我厉临华定要穷尽一生,将你们这些妖物斩杀干净。
陆师弟,除恶务尽,不可姑息啊!”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感慨与痛心,让陆长之心有所动。
陆长之也清楚,厉临华虽然有时候会使些卑鄙伎俩,但,出发点都是为了青城道门和斩妖除魔,所以,厉临华刚才的偷袭虽然确实卑鄙,但他并不怨怪这个师兄。
何况受伤的是厉临华,被袭的胡飞泉根本就啥事没有。
陆长之温声说道:“厉师兄,你放心,谁对谁错,谁该杀,谁该救,我分得清的;我绝不会对那些害人妖物产生半分姑息之情,更不会与他们产生任何关系。如今你伤体沉重,我先送你回山门疗伤要紧。”
他说着将厉临华扶了起来,带之御器而去。
“妖物哪有不害人的?是妖就会害人。”
林听雨和胡飞泉立在原地,眼看着他们二人远去,还听到那个厉临华说道。
胡飞泉哼了一声,低声嘀咕道:“牛鼻子臭道士,今天这一击怎么没把你弄死?”声音中分明很是惋惜。
他看向林听雨,概因这女人暗藏在他头顶的符再厉害一些,厉临华今天肯定没命了。
不过,他心里明白得很,这女人只想击退厉临华,不会要了他的命。若是要了厉临华的带出,那她和陆长之就会结下死仇,这是“风隐娘”绝对不想的。
所以,他也只能在这里惋惜一下下,同时对厉临华重伤这事又难免有些幸灾乐祸。
“风姑娘,这边请。”胡飞泉说着在前面引路,带着林听雨往自己的洞府走去。
林听雨对胡飞泉的洞府和他口中的猴儿酒,其实并没什么太大兴趣,不过是觉得在这个世界里,能够结交上胡飞泉这样的大妖,可能为她今后的行动铺下路,让她的任务完成得更顺利一些。
所以,她并不介意与之交好。
两人在洞府内喝酒谈天,倒也相处甚欢,待到夜深时,林听雨才告辞而去。那胡飞泉与她根本就没聊够,非要留她在洞府内住上几日,但林听雨执意离去,他只得让她离开。(未完待续……)
462 风(十五)
胡飞泉一直将林听雨送到了离洞府数里远的地方,在林听雨的百般劝说之下,这才有些依依不舍的回转。
“唉,这只狐狸精,真能缠人。”小眼叨咕了一句。
林听雨笑道:“他的性子不错,没有架子,亲和力很强,又没有太强的心机,容易相处,与他谈天其实挺愉快的。”
小眼道:“你觉得他和陆长之真的能和解吗?”
林听雨沉吟道:“我觉得,当下主要是陆长之那方面。胡飞泉既然已经答应我不再主动招惹人类,我想,他不会失信于我的。”
毕竟这么大的妖,都要点脸面。他在这片地域早就有了一定的身份、名声和地位,要是传出他不守信诺的传闻,对他的名声损害肯定不小。
小眼道:“最讨厌的就是那个厉临华,你和陆长之的事,他肯定会插上一脚。”
林听雨无奈地道:“可以说,他已经插进一脚来了。”
小眼嘿嘿笑了两声,道:“不过,你先前赌上性命那一招倒是厉害,让陆长之震动不小。回去之后,他肯定会仔细考量考量,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陆长之哪里会知道,这个女子虽然把厉害的符给了胡飞泉,用来护持胡飞泉的命;其实,她本身也还有厉害的保命招式,但她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大家都已经认定了她在赌命。
林听雨回到风隐娘昔日藏身隐居之地,一处密林当中,探得无人在附近,便闪身恢复风的原形,暗运功法疗伤。
虽然与胡飞泉一战,她受的伤并不重,但,形势未明,她还是时刻保持着功体鼎盛为妙。
两日后,她再度来到青城道门。
负责知客的仍旧是上次的那个小道士。一见居然又是这个女妖来访,吓得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他躲得远远的,颤抖着声音问道:“妖孽,你……你又来干什么?上回我……我师叔祖都让你走了。”
这话说的。难道你师叔祖没将我剿杀,而是放我离开,就是对我多大的恩泽么?林听雨心中无奈地想,又见他被吓成这样,浑身几乎抖得跟筛糠似的。还躲得老远,不禁被他这副惊恐模样逗得直乐。
她朗声说道:“还请小道长帮忙通传陆长之道长,就说风隐娘特意为贵派掌门厉临华的伤送药来了。”
小道长听她提起掌门厉临华和师叔祖陆长之,终于有点回神,这个时候他还不赶紧去请陆师叔祖来,在这里对着这女妖是为哪般?
想到此,他赶紧转身往道门深处跑去。
林听雨见他连跌带撞的,好几次险些摔倒,不禁喊道:“喂,你不用这么急。我不着急的,稍等一会儿无妨。”
谁知她不喊还好,她这一喊,那小道士更是吓得屁滚尿流一样,逃命一样,跑得越发快了。
如是,不出片刻,陆长之便从道门深处施施然地走来。
此次相见,陆长之已经不象上次林听雨初次来访时那样拒她于千里之外了,施了一礼。带着几分熟稔的唤了一声:“风姑娘!”
林听雨一张明媚绝美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回了一礼,道:“陆道长,虽然有猫哭耗子之嫌。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句,厉道长的伤势如何了?”
提此一事,陆长之脸上顿时现出无奈之色。
只听陆长之嗔怪说道:“你也忒胡闹了,怎么能对厉师兄动用雷转九波符呢?”
林听雨失声一笑,道:“原来你已经看出来了。”
陆长之瞪着眼睛。道:“若是当时没有看出来,过了这两日,也该看出来了。”
林听雨听罢更是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陆长之无奈道:“你还好意思笑。”
他所说的这种雷转九波符,是一种极厉害的符,但不大可能要人性命,却是有一样,中符者身体除重创伤筋动骨之外,更要经历类似剥皮抽筋剔骨一般的痛苦,可以说,在伤未愈时根本就是生不如死。
那厉临华在中符后借着陆长之相助,伤势虽然有所恢复,但这雷转九波符造成的伤患却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诚如林听雨先前所想,至少得数月,甚至有可能数年都得躺在床上动不了。
厉临华虽因修道忍耐力极强,但头一日还忍得住不吭声,可到得第二日上,这脸色就变得分外难看,就算咬紧牙关忍着,也难以承受这种痛苦,几次痛得险些晕死过去。
陆长之这才想到,“风隐娘”对师兄用的符虽然不要命,可是,也不能让师兄好受。
虽然他也清楚对方这么做,是有惩戒厉临华卑鄙偷袭的意味,但心中也难免恼火。毕竟这关系有亲有疏,厉临华偷袭的乃是他的宿敌胡飞泉,而胡飞泉根本就安然无恙,师兄却要忍受如此苦楚,他当然是站在自己师兄这一边。
林听雨道:“陆道长莫气,实在是当时情急,我未能找到其他足够抵挡厉道长、又不致让他丧命的符箓。”
既然如此,当时你为什么不把药拿出来?陆长之心道,嗔怒地瞪视着林听雨,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林听雨将丹药瓶拿出来递了过去,接着说道:“你看,我想起厉道长可能会因为雷转九波符而忍受痛楚,就立刻送丹药来了。陆道长,还希望你莫要生我的气才好。”
陆长之哼了一声,别过脸去,道:“师兄刚才说不吃你的药 ,让你拿回去。”
林听雨道:“这雷转九波符炼制方法奇特,中符者想要解除这种痛苦,就只有炼符者亲炼的丹药才可解。陆道长,厉道长倔强如个孩子,你不会如他一样吧。”
一边说,她已经将药瓶硬塞给陆长之,又道:“这丹药每日里服上一颗就行了。”
雷转九波符和缓解伤痛的药乃是风隐娘昔日闲来炼制的,还是青城道门里的小道士学习炼符时,她偷看来才学会的。
陆长之终是将药收了,并且命小道士赶紧拿去将其中一颗暗暗融在给厉临华的茶中,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服下。(未完待续。) 463 风(十六)
不然让厉临华知道这药是“风隐娘”所送,想让他乖乖地吃这药,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费功夫。
安排好这件事后,陆长之便好奇问道:“你怎会有我人类道门的符篆?”
林听雨笑道:“陆道长忘记了,我的故乡人和妖并不分家的,我们妖族也有很可多符师,会炼制各种符篆给人类修道之人使用。”
她当然不能实话实说。
陆长之听了她的话,心中却不免对她口中的“故乡”再度升起几分神往。
忽听林听雨玩笑似的道:“陆道长,我已经登门拜访两次,难道阁下就没有半分邀我一游山门之意?”
陆长之听得一怔,有些犹豫。
林听雨忙道:“若是今日不方便,改日再说无妨。我只是对这里的道门好奇而已,想要看看这里的道家山门与我故乡的山门有何不同。”
陆长之一听,不由得就兴起听她讲“故乡”之事的愿望,寻思了一下,便道:“其实带你游玩一下也无妨,只要你跟紧我便是,自己切不可要瞎走瞎撞。要知道这山门之中遍布针对妖物的结界,你若没有我带着,在这山门之中根本就寸步难行。”
他还有一点未说,就是这青城道门中的结界,每天都是在变化的,今天他带着“风隐娘”游走了一圈,明日“风隐娘”再来,想要按照今天所走的路子进出结界,根本就不可能了。
所以,他才如此放心地答应带着她在山门中游玩一番。
陆长之虽然对“风隐娘”颇有好感,而且,对于她所提的故乡事也极为感兴趣,但还不至于到把自己山门暴露给她的程度。
风隐娘其实过去以风的形态在这山门中来往无数次,自然知道这结界的诸番变化。此时听陆长之并未提及结界每日会有变化,心中也清楚,直到现在,陆长之对她这个“风隐娘”还是有些怀疑提防的。并不能百分百地信任。
这也不怪陆长之,在亲眼目睹了亲人被妖物撕碎虐杀的惨状之后,他对妖自然充满了怨恨与不信任。
林听雨当下不动声色,笑着说道:“那就有劳陆道长前面带路了。”
陆长之点了点头。便在前面引路,谨慎前行。他们本门中人因为有令牌在身,出入这个结界根本就不会受到半点干扰或阻拦。他这么小心,实是为身后的女妖考虑。
林听雨颇为欣慰,这个陆长之对风隐娘。其实也不是全无情意,只不过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憎恨妖魔太甚的缘故,才导致他后来偏激无比,连风隐娘这个于世无害的故人也定要杀之后快。
同时,她也不免为风隐娘惋惜。可惜这样有情的陆长之,风隐娘在世时并没有遇到。
林听雨感觉出这山门里的灵气较外界要鼎盛得多,料想结界有聚灵之效。这使得道门所在的这片山林各种灵秀,林听雨身在其中,倍感舒爽。
两人一前一后。边走边谈,林听雨不时发出对周围景色的赞叹之声,让陆长之为自己的宗门升起几分骄傲得意。
“咦,这片山林更加隽秀。”
此时,二人登上一座飘渺入云的高峰,高峰山腰处有云朵飘忽,山上的林植,枫红柳绿,杏黄桃粉,似乎是春秋齐聚。好不奇特。
但这里的温度,却感觉不出有春秋之变化。林听雨站在这里,观着山中景色,不免由衷地惊叹。
陆长之道:“此峰名为逍遥峰。概因是整个山门灵气最为鼎盛之地,所以山上的四季林植皆长势良好,且呈现出春秋林景齐现的景象。”
林听雨微一沉吟,道:“陆道长,可有将这奇妙景致描绘下来的想法?”
陆长之道:“我每日里皆可观这山景,又何须将它画下来?江山如画。却是比画更加美哉。”
林听雨咯咯一笑,道:“你住在这山门之中,自然每日皆可观到这奇致之景。我却无法每日观到,而且他日我回归故乡,怕不是要再也见不到这种奇景了呢。”
陆长之听得心中一动,想到眼前这女子终有一天要远离而去,从此再也难以相见,他心中居然升起浓浓的不舍之意。
林听雨道:“如何?陆道长,可否为我将这山间奇景画下来?”
“好。”陆长之应道,“你且在这里稍待,切不可乱动,我去取文房四宝来。”
林听雨点头答应。
陆长之闪身而去,仅须臾便回,挥手间就在山间摆了一张案几,文房四宝尽已齐备。
林听雨忽又说道:“陆道长,可是能将我这个美人与这山间奇景融为一体,绘入画中,那就更好了。”
陆长之听罢不免呵呵笑道:“风姑娘,其实你是想让我再为你作一幅画,所以才要我为眼前景致作画吧。”
林听雨瞪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景与人本来就是一体的。景中若是无人,便少了灵动;人若无景陪衬,便会显得孤单落寞。两者融为一体,才相得益彰。”
陆长之嗔笑道:“你这是强辞夺理。好,就依你,将你与景,皆画下来。”他都没发现自己的话说到后来,语气中竟带了几分宠溺。
陆长之俯身磨墨,忽地就听林听雨轻启双唇,居然悠悠唱了起来:“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声一起,飘渺婉约的歌声在山间回荡,引来回音阵阵,别说是近在咫尺的陆长之,就连在远处修炼的小辈道士们,也全都不由自主地停止了修炼,竖着耳朵倾听起来,一个一个,无不为这美妙的歌声陶醉。
陆长之更是停了磨墨,有些出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此时的她,在山间起舞,仙子临风舒广袖,没来由的让陆长之感觉到一种深深的寂寥,弥漫其间。
他心中莫名地就升起一种情绪,若是这样的女子从此再也不在他眼前出现,他的人生,将会是怎样的索然无味?
“近来怕说当时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未完待续。) 464 风(十七)
林听雨边唱边舞,长袖卷起风细细。
忽又见她手中不知何来一把折扇,展开来,有桃花在其上落樱缤纷。
林听雨眼见那本在磨墨的人,此时竟是双眼痴痴地盯着自己,不由得含羞一笑,折扇微微一扇,便见扇上的几瓣桃花化作粉黛朝陆长之洒落。
陆长之一时画情高涨,有各种各样的画面在自己的眼前闪过,很快,那画情便在他胸中酝酿得饱满。
他赶紧继续磨墨,挥笔就在纸上画了起来。
林听雨扇舞蹁跹,口中又再唱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此一曲,第一句刚起,便见陆长之身心俱震。
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那如今,他与风隐娘,又该是怎样的情与景?
陆长之只觉有一种悲恸涌上心头,是为着当年那曾经的美人捣衣图,更是为着已经逝去不再来的当年那种青葱的少年心。
他已经变得太多,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在月下听故事的少年。
便听那扇舞如风的女子接着又再唱道:“等闲变做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愿。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林听雨两首词唱罢,陆长之心中充溢着不可言的情绪,丫丫电子书的画便也跟着内含着诸多的情与意,再也不是简单的山水与美人。
因着画情饱满,陆长之这一次作画极是顺手,只花了半个时辰左右,一幅画便已作完。
林听雨走过来细观其画,但见山抹微云,天连碧草,桃花粉黛,美人如烟……
“真乃一幅奇画也。”林听雨立时赞道,拿起来又再仔细观瞻,由衷地说道:“陆道长。你的手用来执剑虽无不可,但若不再执笔,当真是辜负了上苍赐与你的这番才情。”
陆长之却似根本就没有听到这夸赞之话,只是盯着眼前的女子。眸中有浓浓的痴迷缠绕其间。
这个女子,是他至今仍在的唯一故人,是他昔日少年时唯一仅存的见证者。然而“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他的少年心,已经再也寻不回来了。
良久过后。他才沉沉地说道:“风姑娘,可否再为贫道歌上一曲?”
林听雨微微埋头,脸现微红,含羞说道:“歌舒胸意,若是再歌一曲,怕是心事说出太多,会让陆道长见笑。”
此话一出,陆长之的一颗心顿时狂跳如雷。风隐娘家乡远在海外,却不远千里二度来到此地,来了之后就前往陆园寻人。陆长之不是没想过她为什么要来。
只是他不愿意多想。因着对方是一个女妖,而他却是降妖的道士。
此时听了女子的话,他想要继续逃避下去,却已是不能。
“陆道长,”林听雨见他又再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不由得开口唤道,打破了这沉默,“是否还想再听我歌上一曲?”
陆长之沉吟了一下,终是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林听雨顿时展颜。笑得羞花避月,让陆长之见罢不免一呆,眸中难掩惊艳之色。
却听林听雨轻启双唇,再度开口唱了起来:“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为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仿饮牛津,相对忘贫。”
那厉临华在自己居室内养伤,虽动不了。但不妨碍他耳聪目明,听到了这歌声,便问服侍他的小道士道:“这是谁家的女子在唱歌?”
林听雨这里歌声连起,不单单是陆长之为这美妙的歌声倾倒,难以自拔;青城道门的其他道士们多数也听到了这个歌声,无一不为其倾倒。
厉临华伤体未愈,躺在自己居室的床上,询问小道士才得知,这足可媚惑三界的歌声并非是普通的女子所唱,而是那个名叫“风隐娘”、与陆长之有旧的女妖所唱,顿时爆跳如雷。
同时,他也深切感觉到了此女之妖异,非是普通的小妖所能比。若是如此长久下去,别说与她有旧的陆长之了,只怕整个青城道门的所有道士,都要被她这歌声迷惑得没了心智。
“胡闹,陆师弟疯了不成,居然将个女妖引进山门,这分明是引狼入室。”厉临华怒吼,摔了手中的茶盏,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言罢,他心中不免暗道:“那个女妖想要干什么?胆大如斯,居然敢深入到我青城道门内勾引师弟,最可怕的是,陆师弟对她竟然没有防备之心,心甘情愿将她引入我山门深处。此妖不除,我整个青城道门危矣!”
他这里计上心来的同时,逍遥峰上,陆长之听着林听雨沁人心脾的歌声,喃喃念道:“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
吟完这一句,他情不自禁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唱出这婉约辗转歌声的女子,便见这女子此时也正偷眼有些执著地看着自己,见自己看过去,立刻羞红了脸别过头去,一时心中悸动不已。
两人沉默了片刻,陆长之问道:“这首歌,后面的段子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林听雨道:“这是我故乡的诗人所做的曲词,后面的一段所讲的是几个小故事……”
当下她就将蓝桥、嫦娥偷药等典故一一讲了出来,听得陆长之好不惊叹,尤其是“饮牛津”这句所涉及的典故,更让他觉得稀奇。
他笑道:“你的故乡真有意思。那牛郎乃是乡间野夫,而织女却是修道的仙子,该禀去凡心才是,怎地会主动下凡与牛郎结为夫妻?而且,那牛郎所养的牛既是妖物,不害他们就不错了,断不可能助牛郎及其一双女儿去追踪织女。”
林听雨道:“陆道长,这妖若有了人性,与人又有何区别?而人,若是没了人性,你说他该算是人还是妖呢?”
陆长之语塞,愣怔着没有回答,却不免在心里自问:“是啊,这妖若有了人性,与人又有何区别?而人,若是没了人性,他该算是人还是妖呢?”(未完待续。) 465 风(十八)
林听雨道:“天生万物。所以,在老天的眼里,万物都是平等的,人也好,妖也好,只要他们禀性善良,不去害人,谁又有权利无缘无故去将他们斩杀?”
陆长之沉默不语。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所讲的话不错,但,身为斩妖除魔为己任的道门中人,而且他的至亲之人又悉数被妖所杀,心中还有一个大疙瘩解不开。
说白了,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林听雨知道他需要个消化的时间,毕竟禀持了近百年的信仰想要一下子推翻,不是易事,当下就淡笑着说道:“今日能得陆道长一幅山水美人图,我此来非是虚行,心满意足。如今天色已晚,我要告辞了。”
“你要走?”陆长之问,惊觉自己语气中竟然有失落不舍之意,不免羞赧,俊美的脸上涂上了一抹红晕。
他带着“风隐娘”已经在自己山门中游玩了大半天的时间,现在已是夕阳西下,对方提出告辞,实是情理中事。他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显得唐突不说,却也泄露了他的心事。
林听雨只当没发现他的尴尬,点了点头,道:“是啊,天将入夜,我得走了,总不好在青城道门中过夜吧。我倒是无所谓的,怕的是你门中那些畏妖的小道士们晚上都睡不着觉。”
说到后来,她的嘴角扬起一丝调侃的笑意,让陆长之也不免失笑。
陆长之道:“在我们这里,妖物实是害人太多,青城道门门下的弟子,多有亲人被妖物所害者。不然他们年纪轻轻,何苦要来这山中修行?”
林听雨道:“是啊。我来到这里,也发现这里的人与妖无故的争端太多,远不似我们那里。”顿了一下,她便试探着问道:“陆道长,我听说你是这青城山及周遭的道门第一强者,可有愿望将这种形势改观一下?”
陆长之道:“我们向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
林听雨无奈笑道:“陆道长。你要知道,若不管妖魔的好坏就妄动杀念,以一句‘斩妖除魔为己任’就滥杀无辜的话,只会让妖魔与人类之间的仇恨越来越深。只会加深这种形势,根本无益于这种形势的改观。”
陆长之沉吟了一下,道:“也许你说得对。我以前,却是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想来是因我的见识有限。只看到自己的大仇。”
林听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遂悠悠地唤了一句:“陆公子……”
陆长之心中一动,纳闷这女人为什么不唤自己“陆道长”,而改唤他“陆公子”了?
林听雨默了一下,才道:“不管这里妖魔与人类的关系是好是坏,也不管他们双方的恩怨怎样,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陆长之见她说得好不严肃郑重,便好奇问道:“什么事?”
林听雨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自己的本心。千万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陆长之微震,沉默良久,才道:“只怕我的双眼已经被蒙蔽了。”
林听雨道:“以前你是怎样我不管,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我只希望以后的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做出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来。”
陆长之心中感慨万分,望着眼前的女子,一时说不上话来,只感觉眼睛发湿,不一瞬。眼前竟然变得朦胧起来。
林听雨又由衷地道:“人生在世,不过数十年尔。如你我修道之人,性命也是有限的。你千万不要因为一时的仇恨,而将自己有限的生命无止境地投入到毫无意义的仇恨当中去。”
接下来的数月。林听雨时不时地就往青城道门拜访一遭,那陆长之对此似已习惯,每次她去都会与她畅谈一番。
渐渐的,陆长之发现自己居然对这个女子越来越上心了,若是她有一段时间不来,陆长之的心里就跟长草了一般。好不难受。
山风簌簌,月色皎洁。
林子里,一个妖娆的女子坐在宽大的树叉上,手中拿着画卷,细细的看着。
“这真的是现在的陆公子画的?”风隐娘的残魂被林听雨的太阳守魂经修复,如今已经苏醒。
她虽然仍旧是残魂,但已经能短暂的清醒一会儿。
林听雨道:“是啊,你看他现在的画风,与当年的画风,可有所不同?”
风隐娘点头说道:“当年的他毕竟年少,笔风中少了气势与大气。可是如今这画,却远比当年的画更显清丽脱俗,内蕴深刻。”
林听雨道:“他虽经历家中变故,导致性情大变,但,这也使得他的心智成熟了起来,从一个少年变成真正的男子汉。”
风隐娘放下了手中画,叹息说道:“希望他能够放弃仇恨,恢复原来的本心,不要再只想着杀妖了。”
顿了一下,她又有些犹疑地问:“对了,他……可曾想起我了么?”
林听雨道:“当然想起来了。而且,现在他已经把风隐娘当成年少美好时唯一的故人,甚为珍重。”
风隐娘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却又有些酸涩与失落地道:“为什么这种珍重来得这样迟,让真正的我不能亲眼看到?”
林听雨道:“你不必难过,若是你想要看到这一幕,他日再与陆长之重聚时,你可以暂时取回身体的支配权,由你自己亲自和他交往谈心。”
风隐娘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虽然爱他,忘不了他,但也难以忘记他追杀我的那一幕,心里终究是怨他的。相见,也不过是徒增我的伤怀而已。”
林听雨沉默。就算陆长之真的爱上现在的风隐娘,可是现在的风隐娘已经不是那个曾经暗中守在他身边的风隐娘了。
这个风隐娘,只是林听雨为了附和陆长之的喜好而假扮出来的。伊,其实并不能算真的存在。
如此一想,她虽然在不同的时空中穿梭,完成他人临死前的愿望,他们或有怨或有恨又或有爱,但,那些世界里的原主,又哪里是真的亲身完成了愿望呢?(未完待续。) 466 风(十九)
这只能算是给他们一个安慰,一个成全罢了。
想到此林听雨不免觉得人生无常,凡有愿望,还是要在活着的时候完成,切不可在死后空留遗憾。
在这片山林中,林听雨静等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有些事,她已经预见了结局,却并没打算去改变什么。因为若没有惨烈的结局,永远都不会在某些人心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她第二次拜访青城道门后的数日后,独自在青城山内闲逛玩耍的小眼就发现了一件事。
“清清,这些天有许多道门强者在暗中朝青城山靠近,情况貌似不大对啊!”小眼发现不对,就跑回到林听雨身边,提醒她道。
林听雨哈哈一笑,道:“不必去管,且由得他们去。”
小眼道:“可是我觉得,他们好象是在往这片山头集结,而且,集结的方向、所在的位置,貌似都是按某种阵法。我说,这些道人不会是冲你来的吧。”
林听雨微一沉吟,道:“看来,我需得再度造访青城道门了。”
这一日,有道门中的强者在半山腰上埋伏,但看其形势似乎人还没有到齐,因为还有少半边的山体上空着无人。
第二天一大早,林听雨就朝青城道门洒然而去,不曾避开那些埋伏的道人。这些道人也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过,并没有动作。
因为来得次数多了,那守门的小道士对她的畏惧之意去了大半,但一开门见是她,仍旧有些害怕,不待她出声,便立刻转身跑进山门深处,不两息,陆长之便即御器而来,如风一般驰到了她的身前。
“风姑娘,此来所为何事?”陆长之问道。看着林听雨的目光不自觉带了几分情动。
他其实没直说,这几天一直不见“风隐娘”,他都险些出门去找了。奈何师兄厉临华在养伤,门中大事小事皆得由他来处理。一时不得闲暇。
不想今日“风隐姹紫嫣红”就来了,这让他这两天躁动不已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不见这个女子,他心中竟然隐隐生出不祥之感,似乎此女就要在他眼前永远消失了一般。
林听雨笑道:“怎么。你我相识多年,我无事就不能来拜访你么?”
陆长之的话,不过是个问候而已,倒不在意对方来找他是否真的有事。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他深深觉得,和这个来自异域的女子谈话甚为轻松快意,总让他有一种好象时光倒流、回溯到他少年时代的感觉。
也许,这跟此女是他的故人有关吧。
林听雨又道:“上次相谈甚欢,因时间的缘故我不得不告辞离去,心中甚感惋惜。今日来,亦是想与陆道长谈经论道,以期能够进一步悟道。”
陆长之点了点头,道:“我这青城道门山门深广,景色极多,你虽来了多次,但仍不曾领略足够多的景致,今日你来得正好,我便带你去其他几处你未去过的山峰一游。”
“太好了。”林听雨喜道。
两人仍旧一前一后,由陆长之在前面引路。林听雨紧跟其后,往山门深处行去。
厉临华如今的身体较受伤最初好了一些,虽然仍旧不能做太大的移动,但已可行走。他站在高峰大殿上的窗前。远远就看到陆长之引着妖女进入山门,气愤之下不由得拳掌相交,连连咂舌叹息。
一上午的时间,林听雨与陆长之游了多个山峰,待到午后,两人便在一深林中的小亭休息。
林听雨看到不远处的草丛之中竟然起起伏伏的。座落着数不清圆圆的土坡,看起来竟似是一座座坟茔,不禁问道:“那是何处?”
陆长之道:“那里是安葬我青城道门前辈之地,他们多是为斩……”为斩妖除魔这个大业牺牲的。后面这句话,他突地醒悟不太适合对眼前这女子直说,是以话到半截就打住了。
想起这些前辈先人,陆长之心中又觉无奈。纵使他放下了仇恨又能如何?青城道门世代的祖师之中,有无数的人都是死在妖魔手下,青城道门与妖魔的仇,可说是世世代代,如何才能化解啊?
再说,这世间有妖魔之地不止青城山一处;道门亦不止青城道门,其他的道门也多与青城道门一样,与妖魔说是仇深似海也不为过。
人与妖,想要和平共处,当真是痴人说梦。
想到此,陆长之不免长长叹息一声。若是人人都能如他一般放下仇恨就好了。
如此一想,他忽地发现,自己怎地如少年痴儿一般做起这样的梦来了?这让他不自禁就想起自己少年时,那时的他,是一个对画充满痴迷的大孩子,时不时地就会象现在这样,冒出一些痴傻的念头出来。
难道说,这些日子跟那时的故人接触得多了,性情又变回去了?陆长之看向林听雨,不知为何,心中竟有笑意泛滥一切来。
却听林听雨好不惋惜地说道:“原来青城道门之中,竟是有这许多人是死于妖族手中。”
陆长之脸露无奈。眼前女子如此聪慧,就算他的话没说完,但对方显然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忽听林听雨又再说道:“陆公子,我有意邀你与我一起前往我的故乡,从此后,你我相携共寻仙途,不再问这里的人妖之争与其他的是是非非,你意如何?”
陆长之没想到她突然提出这个请求,一时愣怔,遂道:“此事非同小可,我如今身处道门,深受青城道门之恩,肩负着整个青城道门。若要离去……”
他担心他若是走了,厉临华虽然道行也很高,但还不是胡飞泉的对手,恐怕青城道门的这些小道士们将被胡飞泉及他手下的一众小狐骚扰,难以平安过活。
林听雨哪里不知道他根本就放不下青城道门?当下淡然一笑,便道:“若是你不愿离去,此事就当我没说过吧。”
陆长之皱眉道:“你……要走了么?”
林听雨默了片刻,眸中有悲伤神色闪过,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未完待续。) 467 风(二十)
陆长之顿觉心中有浓浓的不舍,好似有刀在绞着他的心一般,好不难受,急道:“何不多待些时日?”
林听雨呵呵一笑,道:“时不我待。”
陆长之不知她此话是何意,奇道:“怎么,你家中有要事等你回去处理么?”
林听雨的意思其实是,这里的人不会再给我时间了。不过,这话,她要是明说,此后将要发生的事对陆长之的震撼作用将会大大降低,所以,她只是沉默,没有明说。
陆长之感觉到眼前的女子心中有浓浓的悲伤化解不开,猜想可能是因为要分离的缘故,不觉也是万分不舍。
忽见女子抬起头,一双眼睛好不明眸善睐,展颜笑道:“陆公子,可否再为我作一幅画?”
这些日子,林听雨虽然也偶有唤陆长之“陆公子”,但都是在有特别的话要说的时候,平时,她都唤他“陆道长”的。
陆长之心想,“风隐娘”可能是要回家的缘故,以后两人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心中伤感,所以才会又唤起他“陆公子”来了,当下也没多想,只是点头应道:“好。”
如今的他,那一双拿剑的手,已经又再习惯了执笔。
关于这一点他早就想通了,眼前的女子说得不错,就算他的手要拿剑,但也没必要放弃执笔作画。
作画,是他少年时就曾拥有的梦想。他曾梦想着,倾其一生,都放在作画上面。再说,作画根本就不妨碍他修道执剑,斩妖除魔和作画,也是没有任何矛盾的。
如今,他的百宝囊里一直都有装着案几和文房四宝,方便随时取出来作画。
此时便直接将案几和文房四宝取出摆好,笑问:“风姑娘,打算让我为你作一幅怎样的画?”
林听雨默了片刻。道:“要风……与我。”
陆长之一怔,道:“风?”他看了一下天边随风而微动的流云,又看了山间被风吹动的林叶,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创作构思。便道:“好,我试一下。”
林听雨道:“陆公子,让我再为你歌上一曲,舞上一曲吧。”
陆长之听出她语意中的伤感,点头“嗯”了一声。
他心中虽也有浓浓的不舍。但想他们修道之人寿命远比凡人绵长,便道:“你不必难过,待我寻下传人,将一身道法传承下去,也算是报答了青城道门对我的栽培之恩,便前往你的故乡去寻你。”
林听雨淡淡一笑,沉默不语。
不知为什么,陆长之见她这笑容,其中竟颇有凄凉意味,不免叹息一声。心想离别确实是苦,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个让他一见就心情放松的女子,不免也有些伤感起来。
林听雨已是轻启朱唇,悠悠唱了起来:“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
这次她所唱者,乃是她现世中的香冢碑上的刻文,声调幽幽婉转,充满悲戚。人生无常之悲苦,尽在歌中倾诉出来。
陆长之起初还在磨墨,谁知从听到“短歌终,明月缺”开始。就被那浓浓的凄凉意味所感染,情难自禁。
他想起他曾经拥有怎样一个幸福的家庭,家中的亲人带他又是那般的亲密宠爱,而今,这些亲人又在哪里呢?
现如今,他曾有的故人。也只余眼前这一个了。可是不日她也将要远行,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他眼前是那绝美女子展现出的曼妙舞姿,而她的歌声竟比她的容貌、她的舞姿更要美上千倍万倍。
陆长之想到以后再也听不到这样的歌声,再也看不到这样的舞姿,甚至连眼前这个女子,也都将难再见到,一股冲动涌上心头。
“隐娘,你不远万里从家乡跑来这里找我,我哪里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陆长之开口说道,看着正在起舞歌唱的女子,目光透着痴迷。
他想,他是真的深深爱上了这个女子。就算她是妖,是他曾经无比憎恨的妖物,但是他还是无可抑制的爱上了她。
“你放心,等我安排好了青城道门的事,就去你的家乡寻你。”他沉声说道,脸色显得极为郑重,“就算是你的家乡离这里千里万里,我也定要寻去,如你所期望的那般,与你一起共闯仙途,再也不问人与妖之间的恩怨纠葛。”
林听雨停止了歌舞,深情款款地道:“今日能得陆公子如此盟誓,隐娘就算是死,也无憾了。”
陆长之嗔道:“莫要胡说,什么死不死的。”
林听雨微笑,沉默不语,再度歌舞起来。
陆长之墨早已研好,此时执笔便在宣纸上勾勒起来。不多时,便成就一幅美人图。
林听雨走到案几旁,低头探看那幅画,便见画中美人翩舞婆娑,广袖长舒,衣发翻飞,天边有流云,山间有落叶,柳条随风舞……
“画是极美的,可是,却没有风。”林听雨有些失望的道。
陆长之很少见她看到自己所绘之画会露出这般失望神色,奇道:“流云,落叶,柳条,还有你翻飞的衣襟和长发……难道这些还无法表现这片山林中有风么?”
林听雨摇了摇头,道:“没有风形,亦无风之意境。”
“风之意境?”陆长之越发惊奇起来,风就是风,哪里又有什么意境呢?
林听雨却坚定地道:“风,也有它的意境,有它的思想。若非如此,古人又何以传下‘风骨’一词?”
陆长之喃喃道:“风骨?”
林听雨道:“可惜风骨与风又是不同的,它只是用风的意境来诠释人类的这种心灵境界。”
陆长之盯着她看了好半晌,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她所说的“风之意境”到底是什么样的,但,他已经隐隐地懂了——风,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存在,也许它是一种和人、妖等生灵一样有自己的意识、想法的东西。
林听雨将画留给了陆长之,含笑告辞而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陆长之感觉有浓浓的失意萦绕在那女子身上,这令一直意气风发的他也倍感失意起来。(未完待续。) 468 风(二十一)
他不停地在心中想:“风,她所说的风,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妖孽!真是妖孽!连陆师弟这样修为高深的修道都都被她迷得团团转,更遑论其他人,少不得将来哪天就害了这天下人。”
陆长之送走林听雨后,回了他的居所。而此时此刻,他的师兄厉临华却是在自己的居室内气得团团转,原本想破口大骂的,但他不敢真的骂出声,只在暗中腹诽。
他身上的伤虽然还没好,但好歹他也是一派掌门,修行百多年,结交的道门中人不知凡几,多数都是其他道派的掌门、长老等人,其中自然不乏陆长之、胡飞泉那样的强者。
“启禀师尊,赤阳门掌门及大长老已经率众到了青城山,按师尊嘱咐的那般,守在了‘离’位上。”此时,他的大徒弟进来禀报。不过,他所禀报的事明显非常机密,用的是灵识传音,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在跟自己师尊说什么。
“好,终于到了。通知他们,今天晚上子时行动。”厉临华说道,用的也是灵识传音。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山林莽莽苍苍,树影斑驳深深。
有女子在慌乱地奔逃。
有青衣道士在后面疾追。
可是青衣道士追了一会儿,为首的一人就率众停了下来。
女子继续奔逃,却骇然发现,前方已经有另一队道士早就等在了那里。
青衣道士与这一队道士顿时成前后夹击之势,对女子开始围攻。
双方开战,顿时山体震动,乱石崩云,巨响不断。
远在狐族洞府的胡飞泉听到响动,立刻飞身而出,前往那片发生战斗的山林,躲在云层中,却见下方山林内一个形容绝美的女子居然被一众道士围攻,顿时吓了一跳。
他想要现身相救。忽地就听女子传音:“不可现身,否则你也将留命在此,不必管我,速退吧。今日便是我命丧之时。”
可是胡飞泉哪里肯听她的话,飞身跃出云层,朝女子疾射。他打算抓起女子便逃,可是,围攻的道士太多。又个顶个的与他实力相当,双拳难敌众手,原本想带了人就跑的,谁知道却也陷在众道士围攻之中。
“我送你离开,你去找陆长之求救。”林听雨眼见胡飞泉也有要被困在这里之势,当下传音说道。
胡飞泉道:“你傻了吧,这些道士很可能就是他找来的,他哪里会救咱们。”
林听雨道:“不管他救是不救,你都没必要陪我一块死。这些道士是冲我来的,你走了。他们不会追。”
胡飞泉却道:“不行,你我相交一场,我不能独自逃生。”
“不可义气用事,逃出一个是一个。”林听雨说着双掌齐发,风剑迸射而出,迅速将围上的众道逼退数步,搏得瞬息时间。
她长袖挥起,一股飓风刮起,卷着胡飞泉就抛上了高空,将他远远地抛了出去。
“风姑娘……”胡飞泉大呼。但声音已经淹没在飓风当中。
那些道士果然无意追踪他,而是继续留在原地围攻“风隐娘”。
胡飞泉虽被送离了战场,却是气愤得无以复加。那边的战斗轰然巨响不断,青城道门恐怕早有所觉。但陆长之至今都未现身,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胡飞泉心想那方战场强者林立,诚如“风隐娘”所说,他留在那里也是送死,不如去青城道门,找上陆长之或者厉临华。将他们其中一个捉了,拿去那方战场要挟。
这般道士向来同气连枝,常以“同道”彼此互称,他要是真的拿住厉临华、陆长之,那帮道士不可能不忌惮。为了保全青城道门的牛鼻子,必定会暂时停止攻势。如此,他只要赶得及时,必定能救下“风隐娘”一命。
心中主意已定,胡飞泉瞬息间便来到了青城道门外,开始骂阵。谁知道骂了半天,青城道门内居然是了无声息,别说是陆长之或者厉临华了,就连个平时知客的小道士都没见。
而此时此刻,青城道门内,厉临华伤势突发,陆长之正担忧不已,用自己的道力助厉临华疗伤,希冀能够让他减轻一些痛苦,同时也让他的伤势不要再恶化。
外界战斗打得震天价响,但青城道门内却是一片祥和之象,就算是胡飞泉在外面叫骂了半天,也不见青城道门内有谁听到了半点声音。
大多数道士都休息了。只有伤势突然加重的厉临华、助他疗伤的陆长之以及厉临华亲授的几个徒弟,在灯火通明的大殿里。
厉临华被放置在大殿中央,陆长之双手抵在他后心,其余的厉临华的几个徒弟则守在周围,为二人护法。
胡飞泉这里叫了半天阵,也不见青城道门中有人出来,更坐实了心中的想法,知道这次道士“围攻”风隐娘的行动,必定跟青城道门脱了不干系。
一时心中愤慨非常,胡飞泉却也不敢再在这里耽搁下去,转身朝发生战斗的那片山林中疾驰而去。
可是他赶回去时,战斗的地点已经因为风隐娘且战且逃转移到了另一处山谷。更可气的是,这处山谷居然被那些道士以阵法围了起来,胡飞泉根本就攻不进去,只在山谷外急得团团转。
他正拼命地轰击那套阵法之时,突地就觉阵法异动,一道身影闪身出来。
他原以为是哪个臭道士出来了,谁知细看之下,惊喜不已的发现竟然是“风隐娘”。
“胡公子……”林听雨话未出口,便是噗的一下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她的脸色惨白非常,明显是受了重伤。
“风姑娘,你怎么样?”胡飞泉惊道,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林听雨道:“不要再攻阵。此阵乃是我所设,可暂时将那些道士困在这谷中,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好。”胡飞泉道,“我洞府虽然简陋,但是防御大阵却是我族祖上所传,厉害非常,那些牛鼻子想要攻入根本就不可能。你如今伤重,不如先到我的洞府暂时躲避。”(未完待续。) 469 风(二十二)
“如此就有劳胡公子了。”林听雨说道,竟是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胡飞泉吓了一跳,抱起她迅速回了自己的洞府,并且启动了洞府周围的防护大阵。
可是,他虽然把人带回了洞府,他一探“风隐娘”的脉搏,却发现其跳动得极为微弱,生命迹象变得分外地弱了,胡飞泉顿时有些乱了阵脚。
他心慌慌之下,却见那躺在床上的女子眼皮微动,此时竟是醒了过来。
“风姑娘……”胡飞泉唤了一句,竟觉“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想他胡飞泉少年时就纵横这片山岭,少有敌手。唯一一个可以和他匹敌的陆长之,又是与他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一见面就打,更遑论一起谈经论道,彼此共论修道心得,以增修为了。
可自从“风隐娘”来了后,他就算是有了一个伴儿,从此不再孤独。
最让他感到悲愤得无法忍受的是,“风隐娘”虽然是妖类,但是心思却比个天真的孩子还要纯净,从不曾害过任何一个人类,相反,还经常劝说他这个大妖,要放弃人妖的偏见,不要祸害人类。
就是这样一个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类的女妖,那些臭道士竟然说什么也不肯放过她,还集体围攻。
胡飞泉虽然不认识那些外来的道士,但看他们身上的道衣样式、颜色并不相同,料想都是分属不同道派。
“风隐娘”都没怎么离开过青城山,别说是那些远道来的其他教派的道士了,就算是青城山本地的道士,她也从来没得罪过谁。
可是。那些道士仍旧非要把她置于死地,胡飞泉越想越是怒焰滔天,同时看到已奄奄一息、生命就要逝去的“风隐娘”,不免心痛不已。
“胡公子……”林听雨说着就剧烈地**起来,脸色又再难看地了几分,好象就连说句话,也将要耗费尽她仅剩的生命力。
“我有一事相……相求!”林听雨终于提起一口气。艰难地说道。
胡飞泉眼里含泪。道:“什么事,你说。”
林听雨道:“我……想见陆长之最……最后一面。”
胡飞泉不无悲怆地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想见他?你知不知道我前往青城道门去求救。唤了半天他都没露面?”
林听雨凄然一笑,道:“我不相信他会这样……对我无情无义,你帮我将他唤……唤来,我有话对他说。”
胡飞泉抬手。用袖子拭了拭眼睛,道:“好。你想见他,我就算把他打残,也要把他带来见你。你等我。”
说完,胡飞泉已经如电影一般闪出了洞府。再度回到了青城道门上空,口中吼道:“陆长之,你给我滚出来!”
此时正值黎明前夕。许多小辈道士都起来作早课了,一听到这声含着冲天怒意的吼声。顿时有不少都吓得脸都白了。
他们多是在这里修道数年的,胡飞泉的声音与大名,他们可说是如雷惯耳。
陆长之刚刚替师兄疗伤不久,正在自己房里打座休息,突地就听到这声吼,不由得皱了皱眉。那个胡飞泉,早就跟“风隐娘”打赌打输了,发誓不再骚扰人类,没想到竟是个不守信用的,今天一大早就不让人清净。
陆长之哪里惧他,闪身出了山门,与胡飞泉当空对峙,冷冷问道:“胡飞泉,你来干什么?”
胡飞泉听罢怒极反笑,哈哈大笑数声,只不过与他昔日经常的张狂大笑比起来,陆长之却发现这笑声中透着悲伤与凄凉意味,心中好不纳闷。
胡飞泉道:“陆长之,你干得好事。”
陆长之越发纳闷,奇道:“我干什么了?”
胡飞泉阴戾地瞪视着他,冷声说道:“明知故问。”顿了一下,又道:“饶是你如此对她,可是她却忘不了与你少小结交的旧情,想要见你最后一面。”
陆长之听了他的话,感觉好不奇怪,起初还无法理解他说的是什么,但仔细一琢磨,心中登时抽搐得一痛。
与他少小就结交,而胡飞泉又认识的,只有一人,那便是“风隐娘”。可是胡飞泉为什么说“最后一面”?
陆长之脸色发白,心头有一种不安之感充斥其中,道:“你在说什么?你能不能把事情说详细点儿?”
胡飞泉哈哈冷笑一声,道:“到现在还在装蒜。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牛鼻子,居然联合几大道门的至高强者围攻风姑娘,她现在只吊着一口气,说是有话要跟你说,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听了此话,陆长之有如五雷轰顶,忽地就想到师兄的伤本来已经养了这么久,伤势明明已经见好,昨晚却突然莫名其妙地发作起来,这事他就一直纳闷不已。
再联想方才他替师兄疗伤完毕,从他殿里出来,竟然发现山门不知何时启动了终极防护大阵。此阵一启动,青城道门就与外界彻底地隔绝起来,外界就算是天翻地动,青城道门也不会有半点动静。
他心里哪里还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她在哪里?快点我去见她!”陆长之心中慌乱之下,说话都不自觉颤抖起来。
“哼!”胡飞泉冷哼一声,唰的一下闪身朝自己的洞府疾驰而去。
陆长之想也不想就跟了下去。
“师弟,你干什么去?”厉临华突兀地显身,拦住了他的去路。
见师兄厉临华此时居然已经可以御器站在空中,陆长之更坚定了刚才自己的猜测,只怒目瞪了他一眼,绕过他仍旧追踪胡飞泉而去。
厉临华急吼道:“师弟,快回来,难道你忘了胡飞泉是一直想杀你的妖物吗?”
胡飞泉听了这话,冷哼说道:“许多人类的心肠,比我们这些妖物更要狠毒百倍千倍。”
陆长之拳头紧握,牙关紧咬。这一次,要是“风隐娘”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胡飞泉这话,可就是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陆长之跟着胡飞泉赶到了他的洞府,便见“风隐娘”脸色惨白,不见一丝血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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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 风(二十三)
(); 她的眼神都有些空洞了,呼吸更是弱得可怜。
胡飞泉见罢吓了一跳。他走的时候,“风隐娘”就已经虚弱不堪,但好在还有点意识,可是现在看她,貌似是连意识都涣散了。
陆长之吓得脸色苍白,额头上汗如雨下,也顾不得自己已经耗损了大量内力,一整夜都为厉临华疗伤,体内内力虚空,赶紧将手抵在“风隐娘”后心,将自己混元的内力输入“风隐娘”体内。
这一替她疗伤不要紧,陆长之借着此机立刻就掌握了“风隐娘”的伤势情况。
她的内腑已经破碎不堪,若非是修为高深,恐怕早就死了。现在她只是靠着一股力吊着一口气,但也只能吊上一会儿而已,根本就活不了啦。
陆长之心中大恸。
林听雨在他相助之下,意识又归拢来,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到他就坐在床边,脸上不由得扬起笑意,问道:“你来了?”
陆长之点了点头。
林听雨道:“陆公子,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陆长之沉默不语。这些日子,他与“风隐娘”谈得甚多,他也不知道她现在想说的是哪一句。
林听雨道:“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陆长之听罢一震,心中悲恸更是难以抑制,道:“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昨日便答应了你,与你一起前往你的故乡,再也不理这里的俗事。”
如今后悔也没用了。眼前的女子,生命将逝。
林听雨道:“陆公子,你……你不要难过。你知道么?其实,你……为我画了那么许多幅画,画得却只有这副皮囊,却从来没有真正画出我来。”
陆长之怔忡,对她的话有些茫然。
林听雨接着说道:“若是有一天,你能够画出真正的风来,那……便是真正的我了。”
“风!”陆长之震撼了一下。怪不得昨天她会让自己画出风与她。可惜他是多么懵懂的一个人啊,根本就不了解她当时让他画出风来的真正意思 。
林听雨道:“我回不了故乡啦。陆公子,你昨日说,将来要去我故乡寻我。这……这是真的么?”
“是,当然是真的。”陆长之忙道,抓紧她的手,“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回故乡。好不好?”
林听雨摇了摇头,道:“我的故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我已经不成了,但我知道你说这话时是真心的,就已经……够了……”
说完,她的脑袋往旁边无力地垂下去,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风姑娘!”胡飞泉悲呼。
“隐……隐娘!”陆长之呼道。她知不知道,其实他早就想这样唤她了,可是,又怕她觉得自己唐突。直到此时,他才唤出了口。
但是,谁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他这样亲近地唤她。
陆长之痛不欲绝,打算将“风隐娘”的尸体抱起,可谁知他刚伸过手去,这尸体便噗的一下化成了一阵风,飘然远去,从此再无声息。
“隐娘!”陆长之又再痛呼了一声,虽然已经知道“风隐娘”的原形是什么。却没想到,他连她的尸骨也无法收起。
胡飞泉悲愤不已,抓起陆长之的衣领,将他提到自己面前。吼道:“陆长之,这都是你们这群道士干的好事。你们这群牛鼻子,除了会滥杀无辜还会干什么?还会干什么?”
其实他很想就地把陆长之斩成十七八截。为了陆长之不远万里来到这个世界的“风隐娘”都已经死了,陆长之凭什么还活在世上?
但是,他转念想到,陆长之是“风隐娘”最后牵挂。心就软了。
他提着已经伤痛欲绝、没有半点力气的陆长之出了他的洞府,将他往地上一扔,吼了一句:“滚!”
天忽然下起瓢泼大雨来,中间还夹杂着大块的冰雹。陆长之感觉自己好象在承受着天罚一般,浑身上下冰冷异常,有大大小小的冰块砸到他身上,让他身上各种疼痛不已。
可是,身上再痛,却远没有身上痛得厉害。
他从地上爬起来,伤心至极的情况下,竟然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他只是凭着本能迷迷蒙蒙地在山间走着,不期竟然来到了青城道门外。
他想到“风隐娘”之死,其实根本就是自己的师兄厉临华一手导演的,顿时怒火中烧。他想要冲过去毁灭掉整个青城山门,让厉临华遭受到他应得的报应。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双眼。”“风隐娘”死前的话突兀地在他耳边回荡起来,让他停下了脚步。
“哈哈……哈哈……”
滂沱大雨中,陆长之突然仰天大笑,张开双臂,象是甘愿承受上天降下的大雨与冰雹一样。
“师弟……”厉临华大概是听到了山门外有陆长之的声音,撑着伞走了出来,唤了他一声。
可是,他象是根本就没听到一样,往远处山林中走去,仍旧仰天大笑着,状似疯癫。
厉临华想要过去追他,可是却发现腰间的传讯令牌闪动起来,将灵识探入其中,得知上面传送过来的消息,顿时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那个女妖竟然如此厉害,被数个顶级强者围攻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把那些强者困在山谷内。他立刻赶往那个由阵法隔离的山谷,与那些被困道士一起里应外合,才将这个大阵给破了。
等他回头再去寻找陆长之,却从此失了陆长之的踪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许多年以后,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河水春意荡漾,弱柳垂堤拂风,有许多浣纱女早早地起来,到河边上去浣纱。
小河边,有个年轻俊郎的书生,似乎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凭空变出来一个案几及文房四宝,望着眼前的景色,有一瞬间的迷蒙。
但瞬间的迷蒙过后,他就俯首在纸上画了起来。
接下来数个时辰,他一幅接着一幅的画,可是每画一幅似乎不满意,盯着画仔细看片刻,就将画掀起丢到一旁,俯首继续画。
一直到夕阳西下,书生画了不知多少幅画,亦扔了数不清的画,收起案几,转身离去。(未完待续。) 471 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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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书生、少女在他走之后,这才从暗处钻了出来,或吩咐小厮或吩咐丫环、婆子,忙不迭地去捡那幅画。
听说最近几年出了一个狂生,每每作画便是数个时辰,有时候甚至一连作画几日,因为他的足迹可说是遍布了整个国度,绘遍了天下山河、人物,又有画完画之后就将画随手抛掉的习惯,让附近的人随手就能捡到不少,所以,这个狂生的怪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现在,一有人发现狂生的踪迹,就会立刻跑去官家、书香世家等处报信,以此来获得赏银。那些得着消息的人就会出动躲在狂生绘画的附近,待他作完画又将画扔了,再跑去拾画。
他的画,据懂行的人说,早就堪称天下第一。
可奇怪的是,他每每作完画都不满意,盯着画看,口中还喃喃自语:“就算绘遍了天下河山,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能绘出风来?谁又知道风的故乡在哪里?她所说的故乡到底在哪里?”
数百年后,痴狂生陆长之的大名已经为这个国度所家喻户晓。后人之所以知道他,全是因为他的画。因为作画众多,当时的文人墨客又对他的画极为推崇,收集者不在少数,所以,有他大量的画传诸后世。
而这些画所绘者,或弱柳拂风,或女子长发随风舞,或流云随风而动……无一不与风有关。
他的画旁却又多有留字,留字风格随意,象是信笔而书:“天下之大,生灵万千,谁知风之故乡?纵使绘遍天下河山。却难绘风之情切切。”
这一次任务,林听雨所得到的奖励就是风隐娘的能力——风。
等到得了这项技能,小七正要将她送回现世,她忽地说道:“敢问神者……”
“嗯?什么事?”小七道。
林听雨默了一下,道:“我能否问一下,那个疯魔的神者,他的事处理得怎样了?”
小七道:“放心吧。不会再出现上次那样有人穿错时空的事了。”
林听雨无语。小七曾经在她的现世出现过。她可不会觉得,那时候小七是专门去找她的。在她的现世,必定有什么人和他有联系。或者是他当时去她的现世时空执行什么特别的任务。
所以,林听雨可不相信小七不知道她真正问的是什么。
自从展拓上次说要闭关,如今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将近八个月的时间不见人影。林听雨不免有些担心。
大概是发现林听雨的脸色不太好看,小七呵呵笑道:“你在担心吗?”
林听雨嘴角抽了一下。道:“神者……”
“叫我小七就好了。”小七打断她道。
“好吧,小七,其实我想问的是,咱们的神尊……他可安好?”林听雨沉吟问道。
要知道她穿越到另外的时空。不管过了多久,再回到自己所在的时空,现世中都只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
可是那位穿越到异时空。她现世的时间都已经过去八个月的时间了,林听雨无法想象。在异时空要过多久,现世的时间才会过去八个月。
小七道:“时空追踪,可不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如果好办的话,他也不用追着影穿越了那么多的时空,还是让影给跑了。
所以说,时空行者是最累的。神尊是最操心的。而神者则算是最省心又最省力的工作啦,哈哈。
小七想到自己如今晋升神者,各种高兴。
林听雨看他俊美的脸上各种得瑟,不明所以。不过,这个小七,打从她认识开始,就是古灵精怪,所以,现在她看到小七脸上飞扬的神彩,也没觉得怎样奇怪。
按小七所说,神尊大人应该并没出什么事,只不过追捕那个疯魔的神者不太容易,所以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林听雨一直吊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她犹豫了一下,终是问道:“我能不能问一下,我下一次执行任务,大约是在什么时候?”
小七道:“以你现在的神灯强度,估计四五个月穿越一次就行。”
林听雨沉默,在心中默默算着日子。她这一胎怀的,因为已经八个月,可是肚子还是只有四个月胎儿一般大小,所以,前些日子让展倾绝特意请了修仙界有名的医师看过。
那医师推测这孩子可能要怀到两年左右才可能降生,较之展拓当初降世时怀胎的时间还要长上不少。
但,两年左右才可能生产,为了保险起见,她得提前两到三个月作准备,因为到一年零*个月的时候,就有可能随时就要生了。
因为这只是推测,所以临产期是在一年零*个月到两年这个大致范围,并不能作准的。
这就需得林听雨和展家早作临产准备,别事到临头出什么乱子。
因为这一胎很有可能遗传了展拓可修炼吸灵*的特殊体质,展倾绝非常在意。幸好那个医师也是展家嫡系族人,所以,展倾绝才敢让她给林听雨诊治和推测临产时间。
要是换了外人,展倾绝绝对不可能让对方得知展家媳妇又怀了一胎特殊体质的娃。
如此推算下去,林听雨还真有点担心她在下下回穿越的时候,正赶在那个医师给她推测的临产期间。
“你怎么了?”小七见她脸有忧色,便关切地问道,“都告诉你啦,时空追踪不是件容易的事,神尊回来可能还要些日子。”
林听雨羞赧,这位神者大人还没发现她已经怀孕了么?
她只得如实说道:“那个,我可能要在一年到十四个月间……临产,所以执行任务的时间能不能把这个临产期错开?”
“临产?什么临产?”小七茫然了一瞬,忽地就醒悟过来,指着林听雨,跳着脚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居然……你怎么可以……”
林听雨愣怔,神者大人为神马这么激动?难道说,象他们这些魂穿者不能怀孕的么?可是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没有人提前知会她?
林听雨风中凌乱。
小七终于不再激动,而是换成一副悻悻的失落面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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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2 漆黑地域
(); 他道:“你什么时候怀孕的?我记得你老公离开都好几个月了。还有,你要生孩子,怎么也得提前给我报备一下啊,我可是掌管你的神者。
事实上,你要有别的孩子,出于尊重起见,总得让你以前的那个孩子知道吧。”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变得极小,好象蚊子在叫,但是林听雨有无限妙音这项能力,仍旧将这话听得清楚。
她觉得,小七的话好让人莫名其妙。什么“别的孩子”“以前的孩子”,她这怀的可是第一胎,以前哪有过孩子?
小七的脸别了过去,俊美的脸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眼睛也不去看林听雨,好象一个听了什么刺激的话而心灵受伤的孩子。
这神态让林听雨有一瞬间的眼熟,可是,她却没想起曾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个神态了。
她道:“我现在不是正在跟您报备么?再说,我以前并不知道这事还需要跟神者报备的。”
“你老公是混蛋!”小七突然说道,接着就好象机械音一样,“你老公是混蛋!你老公是混蛋……”
不知道第多少次咒骂之后,林听雨终于有些不耐烦,且心中也动了怒气,骂人还没完了,当下说道:“知道了。等我老公回来,我会将你说过的这句话转告给他的。”
“千万不要告诉他!”小七吓得忙道,一脸紧张神色。
敢情这位就是只敢在背后说说。林听雨心中无奈,又觉得好笑。
大概是发现林听雨眸中的笑意,小七不无尴尬地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道:“本神的意思是,花花世界里的事,你不能在你的现世吐露半点,不然引起时空混乱就麻烦了。”
林听雨黛眉轻挑了挑,醒悟某人为什么在说了一些话之后,又利用时空能力将她有关这话的记忆抹除了,原来是怕引起时空混乱。
不过对方这么做。其实也是希望她能借这点线索察觉到什么吧。
林听雨转而问道:“小七,我怀了我老公的孩子,您干嘛这么不高兴啊?”
小七沉着脸,道:“其实。我觉得你老公肯定是故意的。就算没采取什么措施,也不可能这么快……”
“您能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林听雨不耐烦地道。她和自己老公的事,要别人来插什么嘴?
小七嘴角直抽抽,道:“你真的到现在都没认出我来么?”
林听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道:“你不就是好几个月前曾在我现世出现过的人么?”
小七道:“不是那次。还在那之前……”说着他一张俏脸上满是希冀。
林听雨仔细回忆了一下,仍旧不记得自己生命中何时出现过小七这个人物,终是摇了摇头。
见小七脸失望,林听雨忙道:“不然,您再给我提个醒!”
小七正待开口,突听守在他身后的土地公开口说道:“魂穿者一旦成为时空行者,待肉身完全脱离现世后,就要将现世中的种种彻底遗忘。”
小七一听这话,嘴角剧烈地抽搐几下,就象是撒了气的皮球。好不无奈地说道:“算了,我送你回现世。”
“神者,不要忘记您这副肉身是夺舍来的,她就算认不出您也是情理中事。若非如此,您也不可能被允许掌管这个时空版块。您可千万不要再象刚才那样乱来了,神尊临走时特意让小的们盯紧您。”
林听雨在回到现世的刹那,兴许是灵魂还没完全脱离花花世界,又或者是无限妙音的能力变得更强,她居然听到花花世界里土地婆如是提醒小七。
林听雨至今还搞不清楚花花世界里的各种繁杂规矩,她也没心思去想刚刚听到的这句话的意思。只不过有了猜想,觉得小七可能是她某次穿越时空中遇到过的什么人吧。
此时的她抚摸着挺起的肚子,虽然肚子照其他同月的胎儿小上许多,但是林听雨却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小生命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好象是与她有心灵感应一样,随着她的轻轻抚摸也伴随有轻微的脉动。
每当她感觉到这种脉动,心里就会涌起一种甜蜜和满足,觉得有了这个孩子,这个她和展拓爱的结晶,再麻烦的生活也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她拿出从丧尸世界里得来的那枚能量结晶。开始炼化。
因为有这枚能量结晶相助,她体内修炼太阳守魂经所得的灵力已经较刚刚筑基时丰厚得多,这使得她此时的筑基境界远较先前稳固。
不过,她在炼化这枚能量结晶之时,发现有不少能量竟然在她的太阳守魂经之力转化进入她的丹田之后,又被腹部内的胎儿吸收了一些。
这就是这孩子的特点。据说,展拓在他母亲怀他的时候,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险些将他母亲的灵力吸收大半。还好那时候展倾绝给准备了足够的灵石和丹药,这才保证母子平安。
这一胎,展倾绝觉得这孩子可能比展拓更有潜力,所以给林听雨准备的灵石与丹药也不在少数。
不过,可能是这个胎儿吸收过了经太阳守魂经炼化的能量晶石中的能量,要知道这块能量晶石可是十二阶丧尸的能量晶石,其中能量远比普通的灵石和丹药中的灵力精纯得多;
所以,自打吸收过这能量晶石中的能量之后,林听雨就算炼化灵石、服食丹药也会产生灵力,那胎儿却是根本就不吸收。
为了这个孩子将来能有更强的潜力,林听雨只得在妊娠期间尽量炼化能量晶石,给这胎儿塑造最好的体质。
待她感觉到胎儿不再吸收能量,这才转而开始炼化展倾绝给她准备的灵石,以提升修为。
进入修炼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听雨突然就觉得自己好象又再穿越到花花世界一般,心中纳闷得很。
小七明明说,她过四五个月再穿越就行,怎么可能在她刚回来不久又穿越了?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在那种类似穿越到花花世界的灵魂脱离**的感觉之后,居然出现在一处上下左右前后都漆黑一片的地域。(未完待续。) 473 异度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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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听雨的精神力、无限妙音等技能,无论怎么探查,都发现不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地方。
“清清,不好了,我觉得你可能被拘禁了。”小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音中透着焦急担忧。
小眼其实还在她的灵魂中,并未现身,却隐约已经发现不太妙,所以暗中提醒她。
林听雨惊道:“被拘禁?”
她现在的形态,分明就是跟在花花世界时出现时一样,是*裸地灵魂状态啊。什么人居然把她的灵魂拘了来?
小眼道:“这里,应该是一个单独僻出来的异度空间。你要是找不到出口,恐怕就很难回到你现世的身体中去了。说得再严重点儿,时间久了,你可能会成为一个时空流魂,慢慢地失去自我,再然后就化成虚无,与羽化没什么区别了。”
林听雨骇然道:“怎么会这样?谁会有这样大的神通,居然把我的灵魂拘了来。”
小眼道:“你现世中的展倾绝、公孙幽慧这样的人物,在你那个时空已算时顶尖人物了。但他们只有元婴修为,对于时空奥义根本就接触不到,所以,他们是没有那个能力单独将你的灵魂拘出来的。
别忘记刚才你被拘出来时的感觉,好象是去花花世界时的感觉。这就说明,拘你魂魄离体,并且进入这个黑暗的异度时空的人,是一个拥有让你的灵魂脱离本体和本时空的人。”
林听雨猜测道:“会不会是那个入了魔的神者?”
小眼道:“如果神者都是小七那个修为,就不大可能是。因为如果是他那个修为的人动手,我至少可以捕捉到踪迹。可是在你被拘来的时候,我什么也没发现,所以……”
“对方的实力远远高于神者?!”林听雨有一种惊悚的感觉。
小眼道:“好在你的灵魂单独修炼了太阳守魂经。又穿越了许多时空,得到了足够的灯油,使得灵魂神灯分外的明亮,灵魂之力强劲,所以,你可能能支撑到找到这个异度空间出口的时候吧。”
接下来的时间,林听雨觉得自己从来没承受过这样大的煎熬。她在这个四面漆黑的世界上下左右前后的乱窜。可是。根本就什么也发现不了。
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好象黑暗是无穷无尽的。
若是这个世界里真的只有她自己。而没有小眼、莫菲他们在,林听雨估计自己现在可能已经被这无尽的黑暗搞疯了。
“对方把你拘禁到这个鬼地方来,说不定真的就是想让你疯的。”小眼猜测说道,“不然。对方即不露面,也不采取任何其他的举动。到底为什么才把你拘来?”
林听雨担忧地道:“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和我现世的时间有什么差别?”
她担心的是,她被拘在这里太久,而她现世里的时间一直往前走着。到了她的临产期……
说到底,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肚子里那个胎儿。
担心归担心。出口还是要找的,林听雨调节一下情绪。免得自己被焦灼和消极的情绪充满,放弃希望。
若是真的无法让自己保持着希望,恐怕她真的就要疯了。
“你确定这不是公孙幽慧干的好事?”林听雨问。
那个以孙颜纯疯魔,虽然并非全是因为林听雨,但公孙幽慧那老婆子却非把这笔账算在她和展拓头上,想办法拘了她的灵魂,让她疯魔,不是没有可能的。
小眼道:“除非她和那位一样,是个可以在不时空中任意穿梭的神尊,而且还是可以自己创造出异度时空的那种神尊。”
在小眼看来,那个公孙幽慧就算再强,但顶多也就是开辟出一个异度空间,这与异度时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异度空间,所涉及到的只有空间上的理论,并不涉及时间。
但是这个黑暗的空间,根据小眼穿越各个时空的经验,它的时间流速明显不同于林听雨所在的现世,必定涉及到了时间奥义。
所以,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它都已经脱离了林听雨所在的现世,属于类似于花花世界的另外一个时空。
“不大可能是我本世界的高手干的。也不大可能花花世界那个正在被追捕的疯魔神者……那么,把我拘禁到这里来的人会是谁呢?”
林听雨绞尽脑汁想着这个问题,着实头疼。
她按照小眼的提醒,不断地变换着方位,寻找出口,在走过的地方留下各式各样的痕迹,方便自己辨认。
如此又过了不知多少时间,林听雨眼前仍旧是一成不变的黑暗。如今她已经不敢睁着眼睛了,将眼睛闭得紧紧的,免得被这无穷无尽的黑暗搞坏了眼睛。
她有无限妙音、精神力,再不济也可以靠灵识来探测周围的事。
而且小眼和花精也都替她盯着周围,助她寻找出口。
忽听小眼说道:“清清,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林听雨心中一动,道:“什么事?”
小眼道:“那个……上回咱们在展家大院里拾到的那个仿制的时空之眼……”
其实林听雨早就想到了此物,只不过,此物是小眼的,她就算是再身处危险之中,也不想威逼小眼。况且,小眼的实力比她高得多,她就算想逼它也逼不了。
此时听到小眼主动提起这枚仿制的时空之眼,林听雨心头顿时一喜。
小眼和她心灵相通,而且因为小眼的实力太强,在它和林听雨之间,它占着很强的主动性,此时大概是感觉到了林听雨心中的喜意,情不自禁地就哼了一声。
林听雨默了片刻,道:“要是你实在不想动用它,就算了,我再仔细找找出口。”
小眼平时没少帮她忙,而且因为林听雨实力尚弱的缘故,小眼现在可说是受她托累,无法弄到适合提升它修为的东西,如今好不容易到手一件可令它进一步感情时空奥义的东西,它会舍不得也是情理中事。
听她这么一说,小眼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一只眼在林听雨的额头跳动起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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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 老夫子
(); 小眼解释道:“我也不是不想动用它,不过,要是这枚仿时空之眼真的引来了那位,你可要帮我求情,让他不要把这枚仿时空之眼收走。
就算是他非得要收,也得等我把上面的时空奥义领悟透了再说。”
“好。”林听雨立刻应道,“我答应你。”
小眼又道:“我藏在你的灵魂中,也不知道将你拘来的那位时空强者是否发现了我。若是侥幸他还没发现,说不定我还可以暗中助你一臂之力,所以我现在暂时不方便现身。
我现在建立与你的更深一层灵魂联系,你借助这层灵魂联系,自行将我体内那枚仿时空之眼取出。”
林听雨点头“嗯”了一声,道:“麻烦你了。”
小眼当下就施法,将它和林听雨的灵魂建立得更加紧密。
林听雨很快就发现,她的灵识已经可以进一步探入小眼的体内,里面居然有一个硕大无比的空间,能萌翻人的小瞳瞳就躺在一个舒适的贵妃椅上,貌似在闭目养神。
林听雨好想伸出手捏她一下,可是在小眼灵识的冷冷注视之下,她不敢妄动,只是把角落里的仿时空之眼取了出来。
将此物拿在手里,林听雨心中复又兴起了几分希冀。不过,她觉得这种希冀其实真的有许多侥幸的成分在里头。
她以前就觉得,她自己的身上可能就被某人装了类似这仿时空之眼的东西,让那位可以随时随地了解她的状况,哪怕她是在异时空,那位也可以知道她的情况。
可是她进入这个异度时空这么长时间了,那位也没能现身来救她,这点,一直让林听雨最为担心。
此时这仿制的时空之眼被她拿在手里,她也没有多大把握展拓能借此物找到她。这个异度空间,说不定具有屏蔽掉类似宝物与外界联系的能力。
不过,有一线希望。总比一线希望都没有要好些。
林听雨一手拿着仿制的时空之眼,一边又按照小眼说的方式各种行走,象是在排兵布阵一样。
谁知,在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之后。林听雨手中的仿时空之眼居然突兀地亮了起来。
小眼登时喜道:“哎呀,这玩意儿还真的能感应到外界的时空之流!”
林听雨一听,顿时眉头微皱,暗中“嗯?”了一声。
小眼醒悟自己说漏了嘴,讪讪地道:“那个。是瞳瞳提醒我,仿时空之眼可能有这种特别的能力。可是她不准我告诉你,这是她的功劳,呵呵!”
林听雨现在与小眼的紧密灵魂联系还未脱去,灵识就顺势探到了小眼体内,发现瞳瞳仍旧刚才那样闭着眼睛,悠然躺在贵妃椅上,好象对于外界发生的事,根本就无所知一样。
这小家伙这般模样,林听雨也不好上前去打扰人家。无奈灵识又退了出去。
然后她就感觉到嘎吧一下,她与小眼的紧密灵魂联系被割断了,她和小眼的灵魂联系又恢复成先前那般,以小眼之灵为主导的状态。
林听雨各种无语。
却听小眼嘿嘿笑道:“别打扰瞳瞳休息。”这算是给林听雨解释道歉了。
林听雨不会跟它一般计较,以她现在的能力也没那本事跟人家一般见识,所以放下这件事,转而问道:“这枚仿时空之眼发现了外界的时空乱流,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小眼道:“接下来就好办多了。”说着,它就叽哩呱啦地给林听雨讲述了一番时空理论。
林听雨虽然是个魂穿者,而且成为魂穿者时间不短了。但是于时空奥义却是半点不通,小眼口若悬河地给她说了半天,她居然一句话也没听懂,愣怔在那里。努力想让自己的脑瓜转动,能赶得上小眼讲述的东西。
过了半晌,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理解小眼在说什么,无奈地打断它道:“小眼,停一停,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你直接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
小眼哼了一声,道:“要等时空之流经过这里的时候,你才能借时空之流的力量破开这个异度时空。现在,只能在这里等着。我抓紧时间给你普及一下时空方面的知识,你还不知道珍惜。”
林听雨汗个。不是她不知道珍惜,是她完全听不懂好伐。
大概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小眼道:“你有速记能力,我给你说一遍,你就能把这些理论记下来,到时候一实践,,你可能就会领悟这些理论中的一部分。所以……吧啦吧啦……”
小眼又开始“老夫子”一样,给林听雨讲了起来。
“时空之流,要等多长时间才能到?”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在这黑暗世界里,林听雨也很难计时,她实在忍受不了小眼的课,都有些昏昏欲睡了,不禁开口问了一句。
小眼道:“你看你手中的仿时空之眼一直亮着,时空之流就是到了附近啦。刚才它闪亮一样,看其亮度与持续时间,那时节,时空之流大概离这里还有几万光年时的距离吧。”
“多……多少?”林听雨惊悚问道,感觉自己被小眼雷得不轻,很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几万光年时。”小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我跟你讲过‘光年时’的概念了。”
关键是在“几万”这个数字好吧。林听雨无语,她当然记得“光年时”是用来计算时空距离的单位。
她道:“那时空之流离咱们这个异时空有几万光年时远,那它到达这里,岂不是要花费几万年?”
那个时候,她的灵魂估计都因为长久离开**而融化在这片黑暗时空了。
小眼道:“时空之流离这里虽然还远,可是,它的速度也是有快有慢, 要是快的话,说不准几个小时就到这里了。”
林听雨道:“要是慢的话呢?”
小眼道:“几万年,几十万年都有可能。”顿了一下,又抱怨道:“连这些都还要问我,我刚才跟你讲的课,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吧。”
林听雨越发无语,脑门上的黑线都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