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5 灵识化形
她既然如此盲目乱找,分明是还没发现林听雨的所在。不然,她肯定早就借着灵识锁定林听雨的所在,径直冲杀过去了。
这公孙幽慧在展家里横冲直撞,愣是没找着林听雨。她的实力虽然已入元婴,可是林听雨有小眼和花精相助,一时半会儿地把自己藏起来还是能够做到地。
展倾绝见她始终没找到林听雨,一颗心放下的同时,也甚为得意。
这一得意,他嘴巴又开始犯贱了,道:“公孙幽慧,你找什么呢?真是奇了怪了,你找东西,不去你们公孙家,反倒跑我展家来找,你这脸皮是怎么练出来的啊?”
话音未落,公孙幽慧唰的一下,银枪扫了过来,吓得他往后一退。
公孙幽慧怒道:“把人交出来,不然就不要怪我不认咱们几百年的交情。”
展倾绝道:“交?交谁呀?幽慧,别再闹了,快回家吧。你这个时候,应该好好想想,怎么治好你家颜纯的病。”
“闭嘴!”公孙幽慧一听展顷绝提起自己的侄孙女,顿时怒上眉梢。
这展倾绝绝对是故意的,又道:“我这可是为你好。你再不想办法治好她的病,我担心她就此废了。”
“可恶!什么叫老不死,今天本君算是见识着了。”公孙幽慧娇声怒喝,枪锋凛然而出,直朝展倾绝那张嘴刺去。“今天本君就缝上你这张嘴,看你还怎么放屁!”
她这里长枪击出,展倾绝立刻闪躲,又想玩儿警察捉小偷。
可是公孙幽慧已经不吃他这套,又开始踹门。挨个搜查起房间来。
约莫两刻过后,公孙幽慧已经搜查了大半个展家,展倾绝料想她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林听雨的所在,便任由她搜,一边那张贱嘴还在她耳边不停的叨叨,存心膈应她呢。
将展家主宅和副宅都清查了一遍,仍旧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公孙幽慧就抬眼。远望起前方的一带远山。
展倾绝这下可有些慌了,道:“公孙幽慧,你不要欺人太甚。”
公孙幽慧听罢却是飞身而起。唰的一下御风就驰向那带远山。
展倾绝喝道:“我乖孙在那里闭关,你要是敢打搅到他,本君就将你公孙氏全部斩杀个干净。”
俗称“望山跑死马”,这话在公孙幽慧这样的元婴真君面前绝对是诳语。那带远山看起来离展家大院至少数百里。公孙幽慧却是御风瞬息即至。
展倾绝也追踪而来,与她前后脚到达。展倾绝挺身将这座小山挡在身后。道:“公孙婆娘,我是看在你我相交多年的份上,才一直让着你。但你若是真的再伤到我孙儿,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滚开!”公孙幽慧似乎早就怒焰滔天。完全不理他那套,银枪唰的一下就刺了过来。
两人就在这山脚下大战起来。
“清清,怎么办?那个公孙老太婆万一真的破开那小山结界。怕是真要毁了你家展拓的闭关。他可是在闭关疗伤啊,不会因为被打断而真的废了吧。”小眼急切地说道。
林听雨也不免担心。虽然她先前一直猜想。那个小山里的闭关之所很可能根本就没有人,但,架不住她关心则乱啊。
想了想,她直接就利用法力,朝那远在山脚下大战的两人传音,喝道:“爷爷,公孙前辈,我在这里!”
其实,她就在餐厅里待着呢,不过因为花精的屏蔽作用,公孙幽慧一直没发现她在那种很公开且容易找到的地方。
公孙幽慧在搜查厅室的时候,只是随意地扫了一下,见没人就撤出来去搜查其他相对较隐蔽、容易藏人的地方去了,所以,竟然没有发现林听雨实际上就坐在餐厅里。
此时,林听雨一声喊,顿时吸引了公孙幽慧的注意力,把个展倾绝吓得脸都白了。
他不是怕公孙幽慧伤害到林听雨,有他在,公孙幽慧想要对林听雨动手,怕是很难。他是担心公孙幽慧把林听雨怀了展拓骨肉的事说出去。
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再加上他这个展家老祖如此重视,亲自护持,怕是有心人会怀疑这胎儿的重要性,推测出这孩子根骨异常。
到时候,林听雨很可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修士盯上。
公孙幽慧正要前往传出喊声的餐厅,忽地就听那座展拓用于闭关的小山内传来沉沉的声音:“公孙前辈,我已经被你重伤,算起来也是偿还了公孙小姐疯魔之债。你如此苦苦相逼,难不成是欺我展家无人么?”
声音响起之际,一道虚影从小山内飘出,看其面容正是展拓。
“灵识化形!”公孙幽慧低声呢喃一句,遂冷笑说道:“展拓,那小贱人害了我孙女一生,我岂能轻易罢休。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那个贱人拿命来偿。”
展拓冷声说道:“公孙小姐之疯魔,虽然确实与我的妻子林听雨有些关系,但,关键问题真的是因为我妻子吗?公孙前辈,你心里最是清楚,公孙小姐之所以会疯魔,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她自己道心不坚。
你如今把责任全推在我妻子身上,打得我重伤还不够,更想要她的性命,为免欺人太过。”
公孙幽慧说道:“若非是她暗中动手脚,我孙女岂能疯魔?况且,颜纯的道心之所以会动摇,以至于变成现在这番模样,全是因为你的负心薄义。
今天,我不但要杀掉那个第三者,还要把你带回公孙氏。你乖乖地娶了我的孙女颜纯便罢,不然我公孙氏此后与展氏割袍断义,从此势不两立。”
展倾绝这回也动了真火气,怒道:“公孙幽慧,你以为拿出割袍断义来要挟我们展家,我们展家就怕了不成?
你这个女人,打我认识那天开始就恃强凌弱、霸道骄气、蛮不讲理。修行这么多年,我琢磨你怎么着多少得有点儿进步,谁知道还是老样子。
我真是纳闷,你是怎么修炼到元婴期的啊?”(未完待续)
446 无人
“本君修炼到这个境界,靠的就是这一股霸气。”公孙幽慧厉声娇喝,浑身上下没有半分柔弱女子的气质,反倒比个男子还要雷厉风行,各种狂霸酷拽。
“展倾绝,不要拿你那套修行理论强行套在本君身上,需知天下大道万千,有几个人能都跟你似的,以一个‘贱’字入道?”
她把“贱”字说得尤其重,生怕别人听不到一般。
展倾绝气得鬓边的两缕头发都立起来了,道:“公孙幽慧,本君就算是贱,也贱得有品。不象你,狂霸得没边没下限,凡事过犹不及,你就是霸到了极限,霸道得可以用无耻来形容了。
况且,本君哪里贱了?最起码,本君敢爱敢恨。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你明明爱了本君不知几百年,现如今居然还跳出来说我贱,真不知道咱们两个谁更贱。”
“展倾绝,你去死吧!”公孙幽慧听到这里已经是怒不可遏,说歇斯底里也不为过,一枪再度刺出,这一次却是使了全力,枪锋都被她的灵力震颤得嗡嗡直响。
展倾绝也不惧她,当下就举起双掌迎了上去。
但听轰的一声巨响,林听雨远在展家大院的餐厅里,都感觉到脚下在剧烈震动;若非有结界加持在展家的房子地板等物上,这展家怕是已经震得粉碎了。
而那座与两人的交手之处近在咫尺的小山,则被他们的交锋余波震得轰隆隆震动不已。覆盖着它的结界也如大石落水一般,击起一道又一道类似水晕的波纹。
这结界明显厉害非常,被两个元婴真君击中,竟然都没有半点要破裂的意思。只是受到了一些震荡。
林听雨借着小眼的眼睛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开餐厅,回房去了。既然展拓的闭关之地尚还安全,她就没必要担心了,更没必要跑去招引那个公孙幽慧当炮灰。
所以,花精的屏蔽射线再度发散开去。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林听雨在公孙幽慧的灵识中消失了。
公孙幽慧一发现这点。震惊之下,心中则更急更怒。林听雨这个贱人胆敢这么做,确定不是在挑衅她?
公孙幽慧冷哼道:“展倾绝。看来你给你宝贝孙子闭关之地设置的阵法还真是了得。”
林听雨,她可以回头再去找。现在,她就先揪出那个展拓,把他带回去与她孙女公孙颜纯举行双修大典。
想到公孙颜纯因为展拓而疯魔。公孙幽慧不免对展拓也恨了起来。
展倾绝却是不知道展拓闭关之地的结界居然这么厉害,这结界乃是展拓自己设置的。不过。听了公孙幽慧的话,他很是得意地应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我展倾绝是何等人物。我孙儿用的东西,能差劲么?”
公孙幽慧咯咯笑了起来。
展倾绝见她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他认识公孙幽慧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老太婆平时绷着脸还好说,但若是这么欢畅的笑。那肯定是想到怎么祸害人的方法了。
公孙幽慧手掌一摊,道:“展倾绝。还好本君知道你展家的结界都很了得,提前有了准备。你看,这是什么?”
展倾绝见她掌心上居然摊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蛋,顿时骇了一跳,脱口说道:“破阵子!”
他这里话音未落,人已经如箭疾射,双手抓向公孙幽慧掌心上的那颗黑蛋。
可是公孙幽慧已经挥手将此物抛向了小山。
最让展倾绝无奈的是,公孙幽慧抛出那一枚黑蛋过后,又道:“我带了不止一颗哦。”说着从另一个方向又抛出了一颗。
展倾绝急得额头都见汗了,破阵子这玩意儿诡异得很,乃是公孙氏祖上独创的破阵法宝。就连化神期的阵法,被它破开都不在话下。
何况此时公孙幽慧居然一下子抛出来两颗,他就算拦下了其中一颗,也不可能拦下第二颗。
轰……
展倾绝只凭借他那出奇快的身法,勉强拦下了一颗破阵子,另有一颗破阵子砸到了小山的结界上,引来轰然巨响,烟尘四滚。
林听雨本来以为万无一失,谁想变故突生。远处那一带远山,竟然有蘑菇云冲天而起,地面震动,房顶簌簌,墙壁摇晃剧烈……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想要赶紧冲去小山那里看个究竟,却被小眼一声喝拦下:“哇塞,清清,展拓的闭关之地里居然没人。”
林听雨听到这里,顿时失了现身去小山的念头,心知自己先前的猜测没错,展拓果然并没闭关,而是以闭关之名去干别的事了。
她知道展拓干什么去了,可是展倾绝却不知道,一见小山结界崩塌,就连小山也被掀了顶,露出里面已经没有顶的石室,室内却空无一人,顿时急得直跳脚。
“好你个公孙幽慧,我念你我相交多年,一直没对你下狠手。你却如此狠毒,一枚破阵子连我家小子的骨头渣子都给炸没了。本君今日就与你割袍断义,不死不休!”展倾绝说着眼珠子都红了,唰的一下祭出一件灵器,却是九节长鞭,叭的一声惊天巨响,鞭甩长空,朝公孙幽慧袭卷而去。
公孙幽慧手中的长枪迎击上去,愠怒道:“展倾绝,你发什么疯?破阵子只能破阵,不能伤人。”
“你杀完了人,想一句话就了事,哪有可能?”展倾绝怒道,已经气红了眼,根本就听不进去公孙幽慧的话。
林听雨暗中传音展倾绝,提醒他,展拓可能真的不在闭关居所内,让他仔细检查一石室内的情况。
因为距离远,林听雨的灵识还无法在这么远的距离内传音,所以她动用的是精神力。
展倾绝听了她的传音,微一沉吟。
谁知公孙幽慧却已经借方才林听雨的传音捕捉到了一丝能量波动,嗖的一下就朝展家大院这边疾驰而来。
展家大院和展拓闭关的所在,其实都属于展家,是在展家结界的保护之内。这也就是说,从展家大院到展拓闭关的山脉之间,根本就没有另外的保护屏障了。(未完待续)
447 拇指姑娘
眼见公孙幽慧朝展家大院疾驰而去,展倾绝吓了一跳,紧忙着追踪而来,根本无暇去检查展拓闭关的地方。
不过小眼一直在附近暗中侦察公孙幽慧和展倾绝两人的战势,此时靠近过去,也不知道它发现了什么,兴奋地扑向石室地面上的一堆垃圾。
这些都是刚才公孙幽慧利用破阵子破开此地结界、掀翻石室屋顶时坠落的屋顶残骸。
小眼拾起地上之物,这才不紧不慢地朝展家大院飞过来。可是,在别人眼中,它就是一粒渺小几不可见的尘埃,谁都没去注意它。
林听雨自然发现公孙幽慧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并且追踪而来。她倒是不怕这个女人,有千秋镯在呢,她绝对伤不了自己。
不过,她不想让展倾绝为难,当下闪身离开了房间,在花精的掩护下离开了展家大院,迎上从展拓闭关之地赶回来的小眼。
小眼窜进她的体内,什么都没说。
林听雨不禁问道:“小眼,你发现了什么?”一边说她一边已经迅速在附近山林间找了一处隐蔽之地。
小眼道:“没什么啦。”
林听雨无语。小眼因为实力高过她太多,所以至今她都无法达到与小眼百分百的心灵相通。不过,她也能感觉到小眼方才在展拓闭关的地方有了重要发现。
“小眼,你真的忍心骗我么?”林听雨道。
小眼有些别扭,道:“不是我要骗你啦,是……是真的没什么发现。”
林听雨哼了一声,道:“亏我对你这么好,有什么有助于你修炼的东西。都先紧着你来。”
小眼默了一下,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依我看,就是展拓那家伙用于寄托灵识、使他灵识凝形的东西,一块石头而已。”
林听雨道:“能让你相中的石头,肯定不是平凡之物。”
小眼想了想,窜离了林听雨的身体,将那石头拿了出来。眨巴着它那只独眼。用血眼之力包裹着石头递了过来。
林听雨伸手接过,细看之下,发现此物居然与时空之眼有几分相似。只有小指甲盖大小,上面有诸多诡异似符纹的图纹刻录。
“这是什么东西?”林听雨惊问。她一眼就看出此物之不凡,但却无法感受到上面有什么能量波动。
小眼道:“我想,应该是人工制造的时空之眼吧。它没有真正的时空之眼那么厉害。但,看上面的符纹。应该是可以传递讯息到另外的时空。”
林听雨这下了然了,这八成是展拓故意留在这里,方便他在异时空了解这里发生的事。
“你要它有什么用?”林听雨纳闷道。
小眼有些羞赧,道:“我虽然得了时空之眼的认可。可是,还是无法完全了解时空奥妙,想借着这颗人造时空之眼多多了解时空之眼传授给我的时空奥义。”
林听雨无奈道:“那你有必要背着我么?”
小眼道:“你见到它。肯定会把它放到一个地方,让它继续传递讯息给那个展拓。”说到后来。小眼圈居然红了,盯着林听雨手里的那枚人造时空之眼,一副好想要的样子。
林听雨被它搞得心软得都快要化掉了,想到上次穿越小眼想要那个水晶球,她都没让它如愿,便一咬牙,将这枚人造时空之眼递了过去,道:“看你这副可怜样,给你。”
小眼立刻扑了过来,宝贝一样地将人造时空之眼收进了血眼之内,这时小眼向上弯成了一个月牙儿,朝林听雨笑眯眯地。
林听雨见它这样,真心好无奈。
小眼又再露出羞赧的样子,道:“清清,你不想让它继续给那个展拓传递这里的消息么?”
林听雨坦然道:“展拓这么能算计,肯定还留下了别的可给他传讯的东西,不差这一个。”
她甚至都怀疑,展拓是不是在她身上都留下了类似人造时空之眼的东西,以便他时刻都知道自己的情况。
小眼经她一说,立时恍然,道:“对哦,他肯定还留下了别的人造时空之眼。不同的方位,想要传讯给他,会不会需要不同的时空符纹呢?”
说着它沉吟了一下,又道:“不行,我要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人造时空之眼,看看它们上面的符纹,是不是跟这一颗的一样。”
它兴冲冲的,立刻就要往别处去寻的样子,林听雨忽地就听到一个类似三四岁女童的稚嫩声音响起:“你……这……个……白……痴……”
声音虽然稚嫩得很,可是,却是咬牙切齿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射出来的。
接着,林听雨就诡异地发现小眼分身了,一分为二。不过,那个分离出来的“小眼”却是诡异地化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小女孩儿,然后小脚丫一抬,踢到了小眼圆滚滚的后脑之上。
小眼被她踢得一下子骨碌出去老远。
小女孩儿翘着两个羊角辫,一双小粉拳垂在身侧握紧了拳头,一副鄙夷的样子别过头去,好象小眼都已经废物到刀子不敢看了。
林听雨惊讶地看着小女孩儿,想到她是从小眼身上分离出去的,心中便多猜测她很可能是小眼得着的那枚时空之眼。
老实说,自打从小眼那个时空穿越回来之后,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时空之眼,没想到居然化成这么萌的样子。
“女人,你看够了没有?”小女孩儿感觉到林听雨星星眼的灼热目光,好不傲娇酷霸地问了一句。
林听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伸出手来,呃,具体的说,应该是一根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拇指姑娘”的小脑袋,由衷地说了一句:“好可爱!”
小女孩儿嫌弃地躲了一下,但见林听雨双眼放光地盯着自己,明显是打心眼里喜欢她,便哼了一声,没说别的,但是,一双眼睛只露出眼白,狠狠地剜了一眼林听雨。
小眼被踢得骨碌出去之后,一点脾气都没有,又颠颠儿地滚了回来,一直滚到小女孩儿身边这才停下。(未完待续)
448 风(一)月票二十加更
它那独眼中满是讨好的神色,说道:“瞳瞳,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正努力地提升自己么?有了这枚人造的时空之眼,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对时空之力体悟得更多。”
“原来你叫瞳瞳呀。”林听雨说道。
瞳瞳精致玉雕的小鼻子皱了一下,嫌弃地哼了一声,瞟都不瞟林听雨一下,唰的一下就窜到小眼身体里去,消失不见了。
林听雨伸手将小眼抓在手中,蹂躏着它说道:“小眼,什么时候时空之眼居然变得那么可爱了?”
小眼挣扎了几下,道:“她本来就这么可爱。可是,她再可爱,也是我的。只属于我,跟你没关系哦。”说到后来,稚嫩的男童声音中,还透出几分霸道语气。
林听雨道:“看你,好象我会跟你抢似的。不过,平时你放她出来透透气,总归是不错的。”
小眼道:“她别扭着呢,轻易不肯露面的。”神色中颇为得意,好象天底下只有它最了解瞳瞳似的。
林听雨也不跟它计较,道:“小眼,你再去帮我探探,那个公孙家的老太婆走了没有。她闹了这么半天,还不打算回家么?这么大年纪,也不嫌丢人。”
小眼道:“说得是呢,就她这样,难怪展拓爷爷看不上她,换成我我也看不上,还是我家瞳瞳最好了。”
话说,你家瞳瞳也好傲娇蛮横的好不好?林听雨心道,不过,瞳瞳那副拇指姑娘的萌样,早就把她那份傲娇蛮横掩盖过去了。
没几秒钟,小眼已经窜去了展家大院。发现公孙幽慧正坐在林听雨的房间里生闷气呢。
这次来,她没把展拓抓回去就算了,连林听雨的衣角都没摸着,要知道林听雨就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居然跟她玩儿起了藏猫猫,偏偏她还找不到,她不气才怪。
“我说公孙。你闹够了没有?赶紧的。慢走!不送!”展倾绝已经没心情再和这女人周旋,说话越来越不客气。
公孙幽慧斜眼瞪视着他,目光中透着无尽的怒火。道:“展倾绝,你们展家没一个好东西,当年你负我,如今你孙子又负了我的侄孙女。居然还害得我孙女疯魔,这次这事。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说到后来,她眼圈一红,竟然泪如雨下。
展倾绝一见她如此,便有几分慌了手脚。本来。先前听她提起当年自己负她一事,让他想起当年之事,不免兴起几分愧疚。
他和公孙幽慧。早年曾有婚约,可不象展拓和公孙颜纯这样没有婚约。只不过是家里人暗中看着他俩合适而已。
但是,正如展倾绝所说,公孙幽慧这性子,他根本无法忍受。后来他遇到一个温柔大方、又很贴心的女修,结果就和这个女修共坠爱河,连个招呼都没跟家里打就自作主张与之结成了道侣。
至于和公孙幽慧的婚约,年少轻狂的他,就完全当没有这回事一样。后来带着道侣回家,展家才知道这事。
当时的年代,可是在几百年前,男女婚姻之事被当时人看得非常之重,在修仙界也是如此。
公孙幽慧本来有婚约在身,为此还推了许多爱慕她的修士求婚,结果后来展倾绝到外面游历了一圈,就带了一个道侣回家,这事,不但是在展家和公孙家炸开了锅,就连整个修仙界,在其后许多年间都将此事当做了笑谈。
公孙幽慧因着这事,没少被修仙界中人耻笑。
展倾绝后来随着年纪和修为的增长,见识越来越广博,性子也不再象少年时那般轻狂不羁,想起这件事,觉得这事他要是处理得圆滑一些,公孙幽慧很可能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所以,他对公孙幽慧心底里一直抱着一份愧疚。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对公孙幽慧一直忍让有加。
他语重心长地道:“幽慧,为什么到现在你还不明白,这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你我都这把年纪了,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就说眼前拓儿和你家颜纯的事吧,颜纯根本就是剔头挑担一头热,拓儿从来就没对她有过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你就算把拓儿抓去你家,强迫他陪在颜纯身边,这两个孩子也不会幸福的。
拓儿刚才的话,你最清楚,他说的一点不错。颜纯之所以会疯魔,最主要的是她自己道心不坚。我问过听雨这事了,那孩子都不知道你家颜纯疯魔的事,还是我跟她说,她才知道的。
你现在应该想办法治好颜纯的心魔,而不是一味的跑我这儿来抓人。”
公孙幽慧一个元婴真君,此时居然哭成个泪人,道:“展倾绝,天下谁不知道你是最护牍子的?可是,你护牍子,别人就护不得吗?告诉你,这事没完。
有本事你永远藏着那个林听雨,让她永远都不要露面,否则我见她一次杀她一次。还有展拓,我势必要把他抓回去,跟我家颜纯结成道侣。”
言罢,公孙幽慧起身,甩袖离去。
展倾绝不想两家真的就此断了和气,原本还想送送公孙幽慧的,可惜人家根本就没理他那茬,头也不回的御风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展倾绝不觉兴叹。
女子柔美而温婉,月色下,在河边捣衣,婀娜姣好的身材在月光的映衬下倒映在水里,形成一幅绝美的剪影。
就近处有一个案几,上有文房四宝,一个身材瘦削但不失英挺的少年正在研磨,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捣衣的女子微怔,遂有些慌乱地道:“我叫风……风隐娘。”
“原来是风姑娘。”少年说道,并没太在意。研磨毕,他修长好看的手持着画笔,蘸饱了墨,在画纸上轻轻落笔,不一会儿,便绘出了一个绝美的美人捣衣图。
时光荏苒,不知多少年以后。
少年已经长成了一个英挺俊美的男子。
他一身道袍,那双修长且好看的手已经不再持笔,而是握着七尺长剑。
他已经成了附近最有名的降妖除魔的道士。(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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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 风(二)
陆长之拜在了青城道派门下,从此修道斩魔。
那一日,他追踪着一只已可完全化形的大妖。
此时的他,面虽年少,眸却沉稳,银发剑眉,宽额笼鼻,器宇轩昂,英姿勃发。
而被追踪者则是一个女妖,面若夭桃,眉如远黛,琼鼻朱唇,姿态婀娜,倾城倾国。
双方一追一逃,僵持了月余,终于,那只大妖露出疲态,被男子一剑穿胸。
他的手中剑,是著名的斩妖剑——绝杀,一剑刺中,不但妖身魔体受损严重,伤势久久不愈;其剑气更会伤害妖魂魔魄,使得受剑者死后连灵魂都难存,终将魂飞魄散。
将之斩杀还不够,还定要其魂飞魄散,他对妖魔之痛恨,可想而之。
昔日的美人捣衣图遍染鲜血,成了一张谁都不会回顾的垃圾,被风吹着,飘忽上下,不知丢落在何方。
有谁还能见昔日那个在月光下恬淡绘画的少年?
林听雨发现自己的身体很是飘忽,可以说,连虚影都算不上。她仔细整理着刚刚传入脑海中的记忆,这才发现自己这回穿越成的居然是一缕风。
这缕风也不知道在世间飘忽了多久,居然开了灵智,尔后祂看到一个常在风中到各处采风的少年画家。
那时的祂很希望能象人类一样,拥有自己的一张画像;又或者是祂其实只希望自己被那个画家画。也许是这样的愿望太过强烈了,某一日,祂竟然化出了人形,化成一个秀美的女子。
少年画家名叫陆长之,也就刚刚十五六岁的年纪。生活的年代和地域,看其人们的生活习性,很象是林听雨现世史上出现的魏晋南北朝。
不过,这里出现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与魏晋南北朝又很不相符,所以,林听雨猜想,这应该是一个与她现世魏晋时代平行的另外一个时空位面。
风化形的女子为了和陆长之搭讪。见他常常去河边观察那些洗衣的女子。便在某一日,假装成一个普通的乡间女子,端着一盆子的衣服去河边洗衣。
她秀丽的容貌和婀娜的身材。立刻吸引了陆长之的注意。陆长之主动找上她,提出想要为她画一幅月下捣衣图,希望她能同意。
她欣然同意,同时。也因为自己能够引起陆长之的注意而心中欣喜。
此时的她,虽在许久以前就开了灵智。并且都能凝出人形,但,对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尚不知道自己这般注意陆长之。又很在意陆长之对自己的看法和态度,是为了什么。
只是她,很开心和陆长之在一起。哪怕陆长之和她在一起时总是那般随意,除了作画外。丝毫没把她放在心上。
不久后便有了美人捣衣图。而她也有了自己的名字——风隐娘。
陆长之画了美人捣衣图后,就把风隐娘这个“洗衣女”忘在了一边,又开始寻找别的可供他画的风景和人物。
他不知道的是,那个风隐娘一直都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给别的人别的景作画,心中又酸又甜。当时的风隐娘始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恋恋不去。
后来陆长之到远方求学,同时寻找其他可供他画的素材,经年后回归,谁知回到家里,却看到亲人尽数躺在血泊之中,墙上地面房项,尽是妖物留下的爪印,有些亲人的尸骨都已经不完整,有着明显的利齿咬噬痕迹。
陆长之自此性情大变,放弃了他至爱的画,拜入青城道门,专心修炼道法,从此斩妖除魔,凡见妖魔,不管大小,不论正邪,一律斩杀。
他修炼到法力足够高深后,就回到家乡,把那只杀害他亲人的妖物斩杀,连妖物窝里的一群小妖也没放过。
某日,他终于发现,自己身边总有一股妖气环绕,发现了风隐娘。
此时的风隐娘因幻化出人形时间已久,已经有了相当深的道行。本来她还以为陆长之会一上发现不了自己,谁知……
陆长之借助道门的法力开了天眼,惊见风隐娘,但此时的他只能辨别出这是一只妖,却已经完全认不出此女曾是他当年所绘的美人之一。
风隐娘被陆长之追了许久,妖力到底是逊了他一筹,为陆长之一剑斩杀,因为绝杀剑的威力,她的灵魂都被毁得一塌糊涂,散去了大半,最后只余一缕残魂,却始终不甘心,不肯真正散去。
死尤不息,便是风隐娘这样的了。
林听雨因为她的不甘而穿越了过来,询问风隐娘的愿望。
风隐娘道:“我并不曾害过他,也不曾害过任何人,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我才甘心。
但我听说,人类都觉得妖与人自古就誓不两立,如果他杀我,因为我是妖物,我还可以忍受,可是,他为什么到我死也没有记起我是谁?
为什么我如此珍视当年他为我绘画的那一幕?而他呢?昔日的画丢了不说,连我是谁他都已经记不得。
我要他深深地爱上我,永远都不能忘记我,要他放弃仇恨,要他恢复成以前那样湿润如玉的样子。”
这么多年来,风隐娘一直都在陆长之身边,只不过风隐娘是风,吹过了,刮过了,陆长之也不可能知道这是一个女子在他身边守着。
风隐娘可说是自眼见证了陆长之的巨大变化,看着他从一个温润懵懂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噬杀偏激的斩妖道士。她为此痛心不已,会有这样的愿望一点也不稀奇。
风隐娘被绝杀剑伤及魂体,说完愿望之后就彻底陷入了沉睡,灵魂虚无,随时都会化成空。林听雨见她沉睡,便先利用太阳守魂经为她修复了一下灵魂。
风隐娘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妖,没害过人不说,还曾经暗中帮助了不少弱小。
可惜,因为人类都觉得人妖殊途,对妖物十分惧怕,她怕人类不喜欢她,只有在陆长之作画的那一次现过身,此后,再也没在人前现身过。
林听雨得了她的记忆,自然知道她是好是坏,所以并不希望看到风隐娘真的就这样散落成空。(未完待续)
450 风(三)
这样的结局,对风隐娘来说太不公平了。
也许,风隐娘的灵魂恢复一些,花花世界就可以送她去转世了,让她还有来生可以希冀。
将风隐娘的虚弱残魂修复了一下,林听雨就开始关注自身的情况,判断她现今所面临的形势,以及思考如何完成风隐娘的愿望。
仔细看过之后,林听雨发现,她穿越过来的这功夫,那陆长之的道法修为已经相当厉害了。
此时的陆长之刚从家乡斩杀了那个害他亲人的妖物后回来。如今的他,已经修炼道法近百年,法术深不可测,几可成为整个青城道门的第一人物。
所以,他在青城道门中的地位已是相当之高,除了他,就只有一个师兄,名叫厉临华,世称临华真人,地位能与陆长之相当。
这个临华真人,与陆长之一样,嫉妖如仇,见妖便杀,下手绝不留情,这使得整个青城道门对视妖物为不共戴天的仇敌。
风隐娘能够在青城道门附近一直守着陆长之这么多年而不被这些道士们发现,真心不容易。
林听雨穿越过来的这个时间段,陆长之的修为已经相当高深,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身边总有一股强大的妖气环绕,出手捉妖,斩杀风隐娘了。
林听雨知道未来会有这件事发生,当然不会傻到象风隐娘那样以风之躯环绕在陆长之周围。
可是,不去接触陆长之,她又怎么能让陆长之爱上“风隐娘”呢?
风隐娘的这副风妖肉身,在被陆长之毁去之前,还是非常强大的。青城道门中。估计也就只有陆长之能够发现、并且斩杀得了她。
所以,林听雨借着这副妖身,在这片区域活下去还是没问题地,只要躲着点陆长之便可。
她决定先安定下来,慢慢再想办法。
这青城山中,别看有青城道门这个专门斩妖除魔的卫道士团体存在,但也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妖物。概因此山灵秀。灵气远较其他地方强盛。使得生长在这山中的草木野兽都渐渐开了灵智。
这本是天地造化。
许多小妖都知道附近有个青城道门,专门以斩杀他们为己任,所以平时都躲在自己的窝里。靠着祖先留下的结界,倒也能够勉强躲过青城道门中的道士探查,过着平静的修炼日子。
林听雨通过风隐娘的记忆得知这一点,虽然并不曾亲眼看到这些小妖。但,也知道这山中妖物繁多。
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总会到来,所以不介意躲在安全的地方静等着,同时,她也可以抓紧时间修炼太阳守魂经来增强自己的灵魂。并以风隐娘这么多年总结的修炼之法来修炼这副妖肉身。
别说,两个月之后,她终于等到了机会。
这青城山中的小妖小魔。基本上都不敢轻易现身,怕被青城道门里的道士发现被捉了。不过。那些修炼到足够强大的妖魔就不怕这一点,狐妖胡飞泉就是其中之一。
他出身狐族,远房亲戚就是曾经杀害陆长之亲人的狐妖,所以,从一开始就跟陆长之很过不去。他的修为与陆长之伯仲,当然不怕陆长之。但他与陆长之,谁也不能真的把对方杀了,所以就这么一直僵持着,两方对峙了已有二十年之久。
而胡飞泉手底下聚集了一堆小狐,都是他和他的亲朋下的崽儿,因为他修为高深,全都在他的保护之下。他们对妖魔少有伤害,但是对人类,尤其是道士极为痛恨。
这一天,青城道门的道士接到山下凡人的求救,说是有妖怪搅民,几个小道士下山捉妖回来,偶然就撞上了几只狐妖。
双方一见分外眼红,彼此打斗起来。
林听雨借着精神力发现这事,心头登时一喜,因为她的机会来了。
她以风隐娘的妖物肉身在双方面前公然显形,一副正义凛然之姿,轻巧巧地分开了打斗的双方。
“青城道士,狐族小妖,皆是青城山中的生灵,不好好相处,因何打斗?”林听雨故意撇下妖与道两族之争,假半不知双方的过节,开口喝问。
那青城山的几个小道士本来被狐族小妖压制着,已有数个重伤,再打下去,性命肯定是要交代在这里。眼见如今又来了一个强大的妖物,心中惊悸可想而之。
他们听了林听雨的话,都有些莫名其妙。妖与道向来纷争不休,见面不是打就是杀,哪有象这个女妖这样,说什么“皆是青城山中的生灵,不好好相处,因何打斗?”
但,这女妖明面上是分开了他们打斗的双方,实际上是及时拦下了欲要杀他们的狐族小妖,算是救了他们一命,他们也不好反驳她。
狐族小妖那一方,倒是有个胆大的小妖,道:“这位前辈,我们狐妖一族被这群道士斩杀了许多,如今不杀回来,岂能对得起当初被这些臭道士斩杀的同伴?”
林听雨道:“上天降生草木野兽,赋予其灵智,允其修炼化成人形,便是将它们看成与人类一般无二的生灵。道士杀那些只专心修行、心善不伤人的妖族,等于杀人无异。”
说完,她转头问青城道门的那些道士:“道士,你们当初杀那些狐妖,可曾确查他们是否该死?如果他们都是无辜的妖类,你们斩杀他们,可就是大大的不对了。”
那些道士,从修行之初接受的道门教育,就是逢妖必杀,哪曾问过这些妖类是否真的害过人?
此时他们听到眼前这女妖一番言辞,但觉对方所说,虽与自己先前接触的观念大为不同,但确实有几分道理,心中萌生愧意之余,越发地害怕起来,很怕这般强大的女妖出手,到时候他们肯定连一个人都逃不回去了。
数人默了一会儿,终于有个胆大的道士开口说道:“妖就是妖,是妖就会害人。我们修道之人,斩妖除魔乃是己任,现今天下妖物如此之多,我们哪有功夫去细查哪只妖害人了哪只没有?”(未完待续)
451 风(四)
“邵平之,少说两句。”有个道士暗中推了他一下,低声劝道。
这里的人,许多都喜欢在名字后坠个‘之’字,跟林听雨现世的魏晋南北朝时一样。那个时代的人,王羲之、王献之、顾恺之等众多史上有名的名士,名字中都带个‘这’字。
邵平之的话,无疑会将道士们眼前的形势搞得更加恶劣——如果他们现在面对的若是真正的大妖。
林听雨当然不会因为邵平之这两句话动怒,不然还怎么进行下一步?
她冷笑起来,道:“短见之人,莫如尔者。天地之大,宇宙万物,何其之众?若非你族类,就皆是罪物不成?
除魔卫道是保百姓一方安宁,而非搅乱一方安宁。所以,身为修道者,就该明察秋毫,倘若乱杀无辜,纵使修道,与害人的妖魔又有什么区别?
邵平之,你不要以为冠上了‘斩妖除魔为己任’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可以随意斩杀万物生灵了。”
众道士被她说得更加羞愧,面红耳赤,埋头不语。
小狐们都在暗笑这些道士。
林听雨露出嗔怪之色,对一堆小狐说道:“你们也不要笑。我这番话,岂是光说给这些道士听的?既然有缘修道,且已化出人形,就该专于道心,不可枉动杀念,害他人之心更不可有。”
“前辈教诲的是。”小狐们齐齐回答。他们对与自己同样为妖的妖类,一向友好,何况眼前这个女妖深还不可测。他们可不会去触对方霉头。
“你们双方都散去吧,我在这里盯着你们,各回各家。不许再起争斗。”林听雨正色说道。
“是。”小狐们答应得非常爽快,立刻呼啦一下,返回胡飞泉坐镇的狐狸窝了。
至于那些道士,伤重得颇多,有几个恐有性命之忧。林听雨赐下几颗丹药给他们。
只是这些道士对她这个“女妖”防得厉害,哪敢喂濒死的同伴吃下?
林听雨冷笑道:“你们就算不信我,但你们这几个同伴已然将死。就算不服我这丹药。还能活得几时?若是服了我这药,或许还有一分机会挽回性命。那些小狐说得不错,你们真是牛鼻子。思想顽固,想不开得很。”
那几个伤轻的小道士一想,也是这个理。他们的同伴伤重到将死的地步,很可能熬不了多久。根本就走不到山门就已经死了。
如此,还不如服下女妖给的丹药。或许还有一分机会活命。
小道士分别将林听雨给的丹药喂给那几个伤重快死的道士。
不想这几个道士全都显露了生机,没一会儿就能站起来自己走了。
这几人虽然不喜妖物,对林听雨这个强大的“女妖”也害怕得紧,但到底是感于对方的救命之恩。朝林听雨深深行礼道谢。
林听雨哈的一声轻笑,道:“不必道谢了,回你们的山门去吧。记住。无论是你们这些道士,还是象我这样的妖物。既然有幸踏上道途,就该知道修道之不易,珍爱生命,是道之根本。”
小道士们深深一揖,告别而去。他们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林听雨的话却是让他们如雷惯耳,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林师兄,刚才那个女妖说的那番话,你觉得是对是错?”
“我也不清楚啊。反正看她,和以前咱们遇到的那些妖物大为不同。”
“是啊,我也觉得是。”
邵平之忍不住道:“你们不要被那个女妖迷惑了。”
众道士尽皆息声。他们也分不清那个女妖是真的好妖,还是在迷惑他们。
片刻后,先前劝邵平之少说两句的小道士,终于鼓起勇气说道:“邵平之,不管怎么说,那个女妖救了咱们是真,此事咱们回去后要如实禀报师父和师叔。”
邵平之哼道:“当然要禀报师父和师叔,青城山里除了那个胡飞泉又来了这么一个强大至极的女妖,这等大事,岂能不告诉他们二位?”
这帮小道士返回青城道门之后,七嘴八舌地就将路遇女妖相救的事告诉了陆长之和厉临华。两人命小道们退去,大殿内只余他们两个。
厉临华道:“陆师弟,你说那个女妖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妖都转性了,居然不杀人反倒开始救人了?”
陆长之沉吟说道:“此事,待我去会过那女妖之后再说。”
他这么说,厉临华当下就放下心来。这青城山内,当以陆长之和胡飞泉的修为最高,这两个若是交手,基本上就是谁也打不过谁,谁也杀不了谁的那种状态。
这就是说,除了胡飞泉之后,恐怕就无人能伤得了陆长之。
陆长之说要先会会那个女妖,自然是亲自前去探听消息,就是把这事担了下来。有陆长之出马,厉临华当然放心。
林听雨挑的这个现身的时机正好,此时的陆长之虽然修为高深,但还没到能发现风隐娘的程度。也就是说,他现在的修为照风隐娘还差那么一点点儿。
其实,风隐娘只是从来没有和别人交过手,对于实战并没有什么概念。
她是风,有着特殊的修炼法门,可以完全化于虚空,以风吹之,以风掠过,很少有人能够发现她这样一个妖物的存在。
何况,她也从来不去骚扰别人。她只想静静地看着陆长之。
所以,这样一个女妖,后来会被陆长之追着跑,跑了许久还是被陆长之追上给杀了,一点也不奇怪。
但事实上,风隐娘的道行修为其实高深得很。
林听雨整理她的记忆时就发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存世多久了,好象从有天地伊始,她就存在了。只不过那时候的她混沌蒙昧,并未开启灵智,记忆一片混沌。
此时的陆长之虽然可以和胡飞泉战个平手,但,若真是对上有实战经验的“风隐娘”,根本就不可能是对手。
所以,林听雨现身之后,就恢复风的原形,安心地等在她放走那些小道士的山林里。
两日后,陆长之便一路谨慎搜寻,一路前来,到了这片山林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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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 风(五)
在这里搜查许久,他却只感觉到山风簌簌,根本就没有半点妖的影子。
寻找半天没有发现,他只得往更远处寻找,一连在这片山林丛野中搜寻到深夜,仍旧没有发现的他只得暂时回归青城道门。
第二天,他又来搜寻,不期遇到了胡飞泉。
原来胡飞泉这几天也在这一片活动,大概是听小狐们说了女妖的事。有一个强大的同类出现,胡飞泉不留心可能吗?所以,他在小狐们回家后的当天就跑过来找了。
林听雨哪有闲心搭理他?是以一直没有现身。
这两个一见面,立刻就是横眉冷对,一副马上就要动手打起来的模样。
林听雨心想,这时候要是再不出现,这两个真的打起来,她还得拉架,无奈只得闪身出来,同时口中娇喝道:“两位道友,近日常在此地盘回,所为者可以是在下?”
随着声音起落,正在对峙的两人,便见一道婀娜无比的淡青色身影由远及近,骤然闪现身在眼前。
乍一看到突然出现的女子,两人都觉眼前一亮。胡飞泉眸中更有惊艳之色闪过。而陆长之眸中则有一分疑惑一闪即逝。
林听雨心道:“这个陆长之虽然不记得风隐娘了,但看到这张脸想必还是觉得有些眼熟。”
陆长之原本是个身材偏瘦削的少年,但因为修道多年,他的体质变了不少,此时已经英挺非常,剑眉星目,器宇轩昂,气场非是一般的强大,沉静地立在那里不发一言。
胡飞泉即是狐妖,一张脸自是俊美非常,神采飞扬,看到女妖现身,竟是如此风姿。顿时兴起结交之意,不无兴奋地道:“在下胡飞泉,敢问道友名号?”
林听雨说道:“风隐娘。”
风隐娘?陆长之剑眉微微挑动了一下。
林听雨转向他,笑道:“陆公子。一别近百年,幸在这里见到故人,隐娘甚感欣慰。”
“咦,风姑娘,你和这个臭道士以前认识?”胡飞泉好奇问道。
林听雨道:“年幼时曾与陆公子有过一面之缘。得陆公子绘出美人捣衣图一幅。陆公子,不知当年那幅画,你可还留着?”
胡飞泉哧笑道:“也亏得你是幼年时遇到他。若是后来遇到他,怕是已经被他斩妖除魔了。”
林听雨假装疑惑道:“哦?此是为何?”顿了一下,她又对陆长之说道:“陆公子,我在来此之前,曾往故地寻你,不想昔日的陆家院落已是草木深深,无人居住了。”
陆长之拳头握紧,愤恨地说道:“我的亲人家眷早已被狐族妖物杀尽。那里自然已无人居住。”
林听雨听罢脸上现出悲戚之色,道:“原来如此。”
复又长长叹息一声,才接着说道:“我从家乡来到此地,原以为这里与我的家乡一般,人妖共存,尽以问道长生仙途为任,虽也有利益争端,却从不会因为种族之不同而互相厮杀。
却不知这里因何人与妖好似不共戴天一般,厮杀不休?”
陆长之道:“自是因为妖物作恶,伤人无数。”
“该说是你们人类道士。胡乱杀我妖族,我妖族若不奋起反抗,你们还当我们妖族怕了你们。”胡飞泉立刻反驳,转而好奇地问林听雨道:“风姑娘。你方才说,你的家乡,人妖共存,专心问道,少有厮杀,可是当真?”
林听雨点头说道:“自是真的。天地广博。宇宙无方,万物无疆。需知天下万物种类繁多,许多灵气繁盛之地,草木皆可有灵,幻化成形,而成妖物。
若是人类都因妖物为异族而不顾一切地将之斩杀,岂能杀尽?人类若一心专于此杀戮之道,又怎么可能真正的得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们这些修道者若都专注于彼此残杀,仙道只怕就要从此荒落,无论人类还是妖族,都将无缘延续仙道。
这样,你我当今修道者,岂不是有愧后世?”
胡飞泉听得两眼直冒星星,不自觉带了几分崇拜之意,道:“风姑娘,你这番理论我还是头一回听说。需知在我们这里,人与妖一向水火不容。但听你侃侃而谈,却是分外有理。”
林听雨咯咯笑道:“胡公子倒是个讲道理的。”
转而看向陆长之,见他双眼微眯,沉默不语,林听雨知道这位心中仇恨太甚,想来是当年亲人惨死在院中、血流成河的景象对他震慑太大了。
林听雨便开口说道:“陆公子,想来你还恨着那个杀你亲眷的妖物,不知可曾将那妖物斩杀,以报亲人之仇?”
陆长之道:“已经杀了。不杀他们,岂不枉费了我这么多年的苦修?”
林听雨问道:“那你修道,只是为了杀妖报仇?”
听了林听雨的话,陆长之微震。
林听雨又道:“昔日,你的师父收你入门,也只是让你杀妖么?若有一日,妖被杀尽,你又去做什么?”
陆长之道:“若真有那一日,我定要寻一处青秀静谧之地,隐退避居。”
林听雨失笑道:“若真有那一日,只怕人类之间就会开始彼此厮杀不休了。”
陆长之怪异地看着林听雨,喃喃问道:“当年我为你作画之后,你因何不杀了我,或者吃了我?”
林听雨道:“你为我作画,我为何要杀了你,或者吃了你?难道在你眼里,妖,就只会杀人吃人?”
陆长之默了一下,拳头忽又握紧,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斩尽天下妖物,还人类一个清平世界。”
林听雨噗哧一笑,道:“陆公子,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接下来她便将她曾穿越过的《有狐》的那个世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只不过故事的主角穿越过去的她并没有出现,从始至终都是那只小狐“胡叶娘”在助人,感化了一心杀妖的周纪,最后登上万窟山顶死去。
胡飞泉听得甚为入迷,待她讲完,不无感慨地说道:“我们狐族就是这样重感情的族类,不似人类冷漠无情。”(未完待续。)
453 风(六)
陆长之却是冷笑说道:“对于敌人,自然要冷漠无情。那个胡叶娘终究只是故事中的妖物,并非现实中的妖。现实中的狐妖……”
他转头看向胡飞泉,目光变得阴冷凌厉,“看看胡飞泉和他带的一众小狐,他们隔三叉五地就去偷人类储备的肉干,盗走人类过冬的食物,许多人因为冬天没有足够的食物而受饿受冻。”
胡飞泉愠怒道:“我家小的们可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林听雨笑道:“胡公子,不是我说你,如果你家小狐狸们真的去盗吃的,恐怕你也不会知道吧。”
胡飞泉愣怔,脸色瞬间就涨红了起来。
林听雨又不是第一天到青城山,她在这里已经埋伏了两个多月了,哪些妖是好,哪些妖是坏,哪些妖擅长恶作剧,她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
林听雨又道:“就算偷鸡摸狗,多也是被生活所逼。小狐们道法低微,不吃东西无法过冬,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就要将他们赶尽杀绝,未免背离天道。
陆公子,你若是觉得那些小狐偷鸡摸狗实属不该,就该早些与胡公子交涉,让他管好手下,制定规矩约束小狐。况且,以他之能给小狐们准备好过冬的粮食,应该不难吧。”
胡飞泉别过脸去,脸色更红,嘟囔说道:“我用得着这个牛鼻子道士提醒么?回去后我自会给我家小的们准备好足够的食物。”
陆长之哼了一声,道:“你是妖物,自然会为他们的恶行寻找理由。”顿了一下,又道:“又或者,你觉得你这番高谈阔论可以迷惑得了我?”
林听雨摇了摇头,道:“陆公子,在这青城山内,甚至青城山周围的几千里大山内,想来都少有你我这样的高手。
你、我与胡飞泉三人,若是真的战起来。以咱们的道法威力,恐怕伤及的并非仅是青城山内的妖物,就连附近的人类城池也会遭殃。
既然如此,大家何不和平相处呢?况且。你已经杀了那些杀你亲人的妖物,已经给你的家人报了仇,若还是一味执著于仇恨,心胸就未免太小了些。
宇宙洪荒,天下之大。非是你我能够想象。你我纵使道法高深,也不过是天地间的沧海之一粟罢了,何不将心思更多地放于求仙问道之上?
你修道不过百年,就有如此修为,想来在仙途上的天赋非是一般。若是你真的能在道途上更进一层,为人类创出更高一层的道家功法,使人类变得更加强大,让人类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更好的立足,你这才算是为人类做了大贡献。这可比你杀无数的妖物,功绩还要大得多呢。”
胡飞泉忍不住道:“风姑娘。你不必再劝他了。他们这群牛鼻子,想法顽固得很,最爱钻牛角尖了。他早就发过誓,杀不尽妖怪,就不取老婆……”
听了林听雨的话,陆长之本来在沉吟,此时不由得动怒,打断胡飞泉道:“我几时发过这样的誓?”
胡飞泉道:“当初你拜入青城道门时,不是说若不杀遍天下妖物,就绝不成家立业。誓要将妖魔除尽么?”
陆长之无语了片刻,胡飞泉怎么会知道他年幼时拜入山门时发过的誓愿啊?
当下,他道袍广袖一甩,背过身去。道:“我们出家入道之人,自是不能象凡人一般成家的。”
胡飞泉哧声一笑,道:“我却是听说你的一个师叔已经还俗,回家娶媳妇生孩子去了。”
他说的这事,风隐娘的记忆中还有,就在二十多年前。陆长之的一个师叔突然觉得如此求道,终无止境,倒不如回家繁衍子嗣要紧,所以直接留下道袍和一纸书信,洒然而去。
当时的风隐娘对此事只是讪然一笑,但此时的林听雨却不免琢磨起来。
那个师叔平时的道法主张多与掌门师侄厉临华有出入,他在妖魔一事上的主张远比厉临华温和得多,不喜用过多的杀戮手段处理人类与妖物的争端。
林听雨仔细回忆之下就有了个猜想,那个师叔怕是因为对厉临华主持门派的手法多不苟同,所以才离去的。
概因厉临华和陆长之乃是青城道门的两大强者,他的道法不比这两个师侄艰深,发言多也是没有力度,倒不如回家去讨老婆过日子来的舒心。
听胡飞泉提起师门中事,陆长之眉头不觉皱起,道:“你对我青城道门中的事,倒是了解多多。”
胡飞泉笑道:“我们妖族种族繁多,这青城山上的一草一木,皆有可能是我们的眼线,你又能奈何得了多少?”
此话说得无比霸气更无比气人,陆长之听罢顿时气得脸都紫了。
林听雨莞尔笑道:“陆公子,你修道多年,怎的这性子还如小孩子一般,被别人一句话就激起了怒气?”
她此话一出,着实让陆长之又羞又怒,袍袖愤而一甩,道:“我岂会与妖物一般见识?”说罢径直御着绝杀剑冲天而起,瞬间消失无踪。
胡飞泉哈哈大笑,道:“我认识这个牛鼻子这么多年,对峙足有数十年之久,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憋屈,真是大快人心,哈哈……”
陆长之虽然道法高深,但是和女妖风隐娘会面之后,却一直未能探清风隐娘的真实修为,所以他也不敢妄动,料想对方的实力定不简单。
胡飞泉对他的嘲笑虽是在他御剑飞走之后,可是以他的耳力,自然悉数听在耳里。他心里虽然恨极了狐族,对胡飞泉自然也是恨之入骨,但形势却是看得明白。
就算女妖风隐娘持中立态度,他与胡飞泉真的动起手来,也是难分伯仲。何况,他还没有十足把握风隐娘会中立。若是风隐娘与胡飞泉联手,他可就相当危险了。
他转身离开,也是因为觉得无法再探出更多的消息了,反倒让胡飞泉将他掌握的青城道门老底都抖落给风隐娘,他立在那里,徒有丢脸的份,倒不如早点回山门。(未完待续。)
454 风(七)
林听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无奈地想:“完全探不出陆长之心中所想啊!”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陆长之有没有听进去。他对妖魔的恨实在是太深,要想完成任务,眼下,她也只能先让他放弃心中的怨恨再做他想。
胡飞泉靠近上来,道:“风姑娘,你我同属妖族,而且这青城山内的妖魔,唯有你我二人实力相当,以后咱们当多亲近亲近。”
寻到修为相当之人,彼此论道,才有可能在长生道上有更多的了悟,也才能让修为更进一步。胡飞泉很想跟风隐娘搞好关系情有可原。
林听雨笑着点头应道:“这是自然。”顿了一下,又道:“胡公子,你我二人相聚时,不妨也叫上那陆长之,三人行,必有我师啊!”
胡飞泉一听微有不满,道:“风姑娘,你想跟那陆长之攀交情,怕是人家瞧不上你我这样的妖物,根本就不想与咱们来往,到时候设埋伏把咱们一网打尽也未可知。”
林听雨道:“陆公子以前并非是这般刻薄难以接近之人,我想他可能是因为亲人悉数被害,一时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导致性情大变的。”
胡飞泉对她的话仍旧不太苟同,沉默不语。
林听雨道:“不如过两日我往青城道门求访,看他如何想法?”
胡飞泉一听吓了一跳,道:“不可。那青城道门中有结界护持,而且,陆长之的师兄厉临华的修为也很了得,若是他们联手,再加上青城道门的结界,恐怕你我联手也难以与他们相敌。到时候你一人前去,他们若要杀你,易如反掌。”
林听雨笑道:“你且放心。那陆长之终究与我有旧,就算要杀我。也定会先搞清楚我是否会害人。”
胡飞泉见他说什么都没用,也不再多劝,只是心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修为与自己差不多的妖族,却一心想跟道门攀交情。不免有些败兴,朝林听雨抱拳施了一礼,就此悻悻地告辞而去。
林听雨隐去身形,化风而去。
说起那青城道门的结界,林听雨都觉得惊奇不已。以前风隐娘不是没往此山门中去过。只要以风本体的形势进入,并不会受到任何阻碍,却不能化出人形;一旦化出人形,风隐娘就会触动那个结界。
此事,风隐娘琢磨了很久,最后得出结论,她若化出人形,身上就会有妖气外露。但若是以风的形势出现,就没有妖气。
这也是她能长久地躲在陆长之身边的原因。
不过,就算以风的形势出现。她体内的能量波动还是有的。所以,陆长之后来修为大进,强大到连风隐娘都不是对手,结果陆长之就发现了她。
但林听雨若要上青城道门去拜访陆长之,就绝不能再以风的原形形势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闯进青城道门。而且,林听雨还不打算让别人知道她是风化形而成的妖。
风的原形,对于她来说,可以当成一个底牌,若有致命危险,可以借这个别人不知道的原形来逃命。
两日后。林听雨就来到了青城道门外,在门口就被结界阻隔,无法进入。
可能是因为有结界守门,青城道门只是紧闭着山门。并没有其他道士守门。
林听雨伸手叩了两下门,便听吱呀一声门响,一个年幼的小道士打开了山门,见是一个风姿绰绝的女子站在山门外,顿时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噔噔退了两步。
青城山中多妖物。而且大妖不止数个,小道士在山门中自然听过不少妖物的传闻,知道女妖多都长得国色天香,柔肤媚骨。此时看到林听雨这样一个绝色又气质绝佳的女子,立时就联想到妖物。
但,他镇定一下心神,暗想妖物哪有那个胆子敢上青城道门来?便壮着胆子问道:“敢问这位小姐, 来我青城道门可是有事?”
林听雨道:“还望仙童帮忙禀报陆长之陆道长,就说故交风隐娘来访。”
那小道士听眼前这女子竟然唤自己“仙童”,听着好不受用,又听说她是来拜访师叔祖陆长之的,还是陆长之的故交,害怕之心顿时消失全无,且立刻就恭敬起来,道:“前辈请稍待,我这就去禀报我派师叔祖。”
他把林听雨当成是其他道派的前辈高人了,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与陆长之是故交吧。
这两天时间,林听雨以风之形在青城道门外晃悠了两日,用她的精神力和无限妙音将周围的情况好好探查了一下。甚至还潜入青城道门,将里面的情况也摸了摸。
她已经确定,就算真如胡飞泉所说,陆长之与厉临华联手,并且结合本门的结界大阵来捕杀她,她也有办法脱身的。
所以,她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找上门来。
那小道士去去便回,不过回来时亦步变趋的,后面引领着一个道骨仙风、俊美非常的道长——正是陆长之。
陆长之的脸色却有些阴郁,大概是没想到风隐娘会这样堂而皇之的上门拜访。
“陆道长,风隐娘这厢有礼。”林听雨见他走近,淡笑着微一躬身,施了一个平辈之礼,朗声说道。
陆长之还了礼,却并没让她进入山门,只站在门口说道:“风姑娘,不知何事找贫道?”
林听雨无奈苦笑道:“故人来访,陆道长都不说让我进入门口,叙叙旧么?”
陆长之双手负后,傲然而立,只给林听雨露出个侧脸,道:“道与妖,非是同道。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风姑娘,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说完之后就请离去。”
林听雨笑道:“陆道长,你焉知在上天眼里,道与妖,就不是同道呢?”
林听雨的话,让陆长之一时语噎。
那负责知客的小道士听着二人谈话,已经猜出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妖,不免又害怕起来。但他在师叔祖面前不敢妄为,只能躲在陆长之身后,埋着头哆嗦,偶尔抬手,用道袍袖子拭去额头的冷汗。(未完待续。)
455 风(八)
陆长之只微微一顿,便想到了反驳林听雨的话,道:“你又焉知在上天眼里,道与妖是同道?”
林听雨道:“古人云:‘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此话,便是正解。”
陆长之再度语噎,但已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只是生硬地说道:“不管是否为同道,人与妖,终非同类。风姑娘,我念你并不曾害人,上回又救了我青城道门中人,不与你计较。你若没什么事,就请赶紧离开吧。”
林听雨微一沉吟,便道:“既然你仍旧想不通,那我今日暂时归去,他日闲暇,会再度来访。请了。”言罢,转身洒然而去。
陆长之好想叫住她,跟她说:“你别再来了。”但见她去势甚快,这话到了嘴边,还犹豫着,根本没说出口,她已经不见了身影,因此只能作罢,叹息一声,转身回转山门深处。
那小道士壮着胆子往“风隐娘”走的方向看了看,见她已经走远了,连影子都不见,就赶紧拭了下额头的冷汗,迅速将山门紧闭。
厉临华是当今青城道门的掌门,很快就被这小道士告知,有一个女妖名叫风隐娘的,居然跑到山门来找陆长之。而陆长之不但没将她拿下,还与她聊了几句,之后就放她安然离开。
厉临华觉得,他有必要和陆长之谈谈了。
两个道门前辈一起坐在青城道门大殿之中,小道士上了茶盏,见殿内气氛肃穆,便知趣地退下,殿内只有他们两个。
厉临华喝了口茶,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陆师弟,听说那个救平之他们回来的那个女妖名叫风隐娘,今天一早还找上门来了了?”
陆长之道:“她乃我昔日少年时偶遇的一个女子,当时不知她是妖物。所以为她作了一幅画,算起来,我与她倒也算有些渊源。”
厉临华道:“虽然你与她许久之前就认识,但。也不能改变她是一个妖物的事实。是妖,就得杀,更不能与她产生半点瓜葛。”
陆长之道:“师兄放心,我与她非是同一族类,自然不会与她产生什么瓜葛。至于杀……她从未害过人。杀她实在没那个必要。更何况她的修为不弱,若真动起手来,我未必就能赢她。何况这青城山中还有一个胡飞泉虎视眈眈,若是我与风隐娘斗个两败俱伤,怕是要让那胡飞泉坐收渔人之利了。”
厉临华仔细一想,这话也对,便道:“你能知道轻重就好。那风隐娘乃是一代大妖,就算嘴上说得好听,但终究是妖物。妖物就难免害人。你切不可因为她与你有旧,就忘记了自己斩妖除魔的责任。”
陆长之道:“此事师兄大可放心。我与风隐娘就算不为敌,但也不可能因为她放弃我这么多年来一直的坚守。”
厉临华一听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庭院深深深几许?
院落占地面积极广,亭台水榭、雕梁画栋,足可说明它曾经是怎样辉煌的家。只是,如今这院落中的房屋皆已破败、蛛丝结满雕梁。
院中的假山流水还在,只是野树野花胡乱地生长着,早就失了这园子原本的样貌。园中的荒草居然有一人来高,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来除过了。
破败的房屋墙体之上,偶有血痕,有的呈现野兽爪印。有的则可以清晰判定是溅上去的。血痕深紫,一看便知道留下已经许久了。
这是一个夏日的午后,高树上有知了不停地叫着,让人听了难免心情烦躁。
一道身影突然闪身出现在这个院落中。却是一个高大英挺、面容俊美的青衣道士。
道士在院中信步而行,看到墙上留下的血痕,不禁停步,伸手在那血痕上轻轻拂过,一声叹息,两眼泪流。
他望向远方。目光透着几分神往,似乎是在回忆着今生最为美好的时光。
他的拳头猛一握紧,化成一道闪影,转身御器离去。不期听到下方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和女子的欢笑声。
他往身下俯瞰过去,却见下方是一条小河,河水溅溅有声,还有好几个十五六岁的花样少女正在河边洗衣,少女夜莺一样的笑声伴随着捣衣声不时地传来,让道士有了一瞬间的怔愣。
道士犹豫了一下,终于闪身落在远处,暗中观察着那些少女。但见少女们,或捣衣或撩水逗闹,又或是谈天说笑,全都洋溢着青春的美好。
此情此景,堪称美不胜收。
这一幕,又让道士的心沉寂在久远的回忆——当年的捣衣女子,当年的他……
道士到底还是转身,回了那座荒芜的园子,重新在园中踱起步子,不一会儿,便来到一间厢房外。
吱呀一声门响,门打开的刹那,伴随着一股霉味传了出来,让道士不自禁就捂住了鼻子。
他走进厢房,找到了书房,开门走了进去。
地上、书桌上、书架上……各处都堆积着厚厚的灰尘, 檐角、房顶便都是蛛网。可见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书架上摆着已经发黄的书籍,还有许多画卷。书桌上,书桌下,都放着或大或大的画桶,里面也插着许多画卷。
望着眼前熟悉却又让他感觉陌生的书房,道士不禁有些怔忡。
曾经那样热爱绘画的少年,曾经那样懵懂美好的时光,道士如今回忆起来,竟恍如隔世。
好象那样的少年和那样的时光,都是上一辈子的事,根本就不曾在他今生里出现过一般,久远而深沉,让如今的他都有些茫然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过那样美好的日子。
怔忡了一会儿,道士便在书架上和画桶里的画卷中翻找起来,谁知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幅自己想要找的画卷,不免有些失望。
他当然找不到,因为那幅画早就被别人取走了。
风隐娘见陆长之杀了害自己亲人的狐妖之后仍旧不能释怀,心想他的心结只怕会永远也解不开了,性子也将难以恢复到昔日的模样,心中惋惜、失落之余就到这处陆长之的旧居之地,拿走了那幅画。(未完待续。)
456 风(九)
陆长之没找到那幅月下捣衣图,便在房间里发起愣来。他明明记得那幅画是放在这书房里的,此时为什么不见了呢?
若说有人专门来偷画,断不可能单单拿走了那一幅画,而剩下眼前这许多幅。
他正纳闷着,忽地就听外面响起一个女子婉转清丽的吟哦之声:“本已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
陆长之前听着这首诗,本来前几句还没什么感想,谁知听到最后的几句:“……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顿时身心俱震,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陆长之闪身出了书房,来到园中吟哦之声响起的地方,却见一个风姿卓绝的女子迎风而立,仰头观望着一棵高大的杨树。
树上不知多高的地方,有知了不在停地叫。
陆长之这才深明方才那首诗之意,是在吟诵树上的蝉。
女子听到脚步声,转头就看到陆长之走来,脸上立时漾起温和甜美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陆长之眼中,让他恍惚,好似回到了当年,河边那个朝他同样笑着的捣衣女子,甜美柔和地问他:“陆公子,画可作好了?”
陆长之走到了近前,问道:“风姑娘,刚才那首诗是你所作?”
林听雨摇了摇头,道:“我岂有那般才情?此诗乃是我故乡的一个诗人所做,吟咏的便是树上的蝉。他借蝉来抒发情怀,端的是悲鸣欲绝。我如今再来这陆园,眼见园中此景,不免心有感慨。故而想到了这首诗。”
“……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陆长之悠悠地诵道,心中悲伤难抑。
又想起刚才“风隐娘”说此诗乃是她故乡诗人所作,而且她也曾说过,她的故乡,人和妖虽非同类,却都以问道为要。彼此不会无故兴起争端。与这里的人妖殊途大为不同,陆长之心中竟然莫名的兴起向往之意。
他道:“风姑娘,先前听你讲起故乡。想来你并非本地人世。但不知你家在哪里,那里的风土人情如何,又因何到这里来?”
林听雨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终于有与我交谈的意愿了。”
这个陆长之。别看表面上一副早就被仇恨所埋没、冷情的样子,实际上骨子里那艺术家才有的敏感并没有真的完全褪去。
天性难泯。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林听雨说道:“我的故乡远在海外蓬莱,离此地不知有多少里,十万八千里,尚不足以形容它的遥远……”
当下。她就把她所生活的现世中的各种神仙传闻一一讲来,还照搬了不少《西游记》中的故事,大多都是害人扰民的妖被得道成仙的妖剿了。然后被管束起来重新修行,变成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妖等等。
林听雨讲了一大通。陆长之只是默默在一边听着。
等林听雨讲完了,过了良久,他才开口,不无叹息地说道:“原来,在海外另有仙山,其上的民俗与我们所居的这片土地大有不同。”
林听雨说道:“是啊。若是这里的民俗与我故乡相同,想来,你的至亲之人,也不大可能被妖物伤害至死了。在我们那里,人与妖,其实并无太大的不同,所不同者唯有修炼的功法而已。
其实,依我看,这里的妖族与我们的那里也并无什么不同。他们之所以会与人类相处的不和携,无非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念在作祟而已。”
陆长之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虽然你说得可能很有道理,但妖物残忍杀害了我的亲人,此事是真。而且,我的亲人悉数惨死,此事也无法再更改。
在过去的近百年间,我亦斩杀了妖魔无数。大仇已经结下,今生今世,我与妖魔的关系,都不可能再有所改变了。”
林听雨道:“你与其他妖魔的关系,我不会管,也没理由去管。但,你与我的关系,真的就没有半点缓和的余地么?
我并不曾害过你的任何家人,甚至可以说,我没有害过任何人。而我的家人,远在海外,你也从不曾伤害过。
我与你之间,何来的仇?何来的恨?难道你就因为与其他妖魔的关系,而丝毫不念你我之间的旧情么?”
陆长之微震,神色好不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仿佛之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回到了那个青葱而又纯真的年代,没有仇恨,没有心机,更没有杀伐,没有两手沾满血腥……
那个时候,他看着同样年少的女子,欢快地谈笑,彼此倾心相交,其中没有半点虚伪做作。
良久之后,林听雨见他始终不发一言,无奈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当年,若非是得你绘制美人捣衣图,我如今又何苦远渡重洋,重新来到此地?”
陆长之又是一震,道:“难道你重新从家乡回到这里,就是想要与我一叙旧情?”
林听雨道:“不然,这里人不生地不熟,若没有故在此,我又何故来到这里?”
陆长之别过脸去。
林听雨敏锐地发现他的脖梗有点红,料想他别过去的脸肯定还要红,心中微喜。
俗话说:“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风隐娘还有这样姣好的容颜,又与陆长之是少小相识。
对于故人尽失的陆长之来说,一个少小时的故人,其实是非常珍贵的。
“陆公子,”林听雨又开口说道,“你方才在书房里所翻找的,可是这幅月下捣衣图?”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那幅捣衣图,又再说道:“许久前我来到这里找你,没有看到你,却只看到这破败的园子,在一个房中找到这幅画。
它虽然旧了,但我不忍丢弃,便一直带在身上,谁想揣在怀里,已然皱了。”
说到后来,她努力摩梭着画纸,想要把已皱的画展平,但无论如何都有皱纹在上面,不免愁苦地噘起了嘴巴,显得甚是娇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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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 风(十)
陆长之见她如此,不免莞尔,笑道:“画卷不是挂在墙上,就是卷好放入画桶,你这般将它揣在怀里,自然是要皱的。”
林听雨道:“陆公子,不知可有意再为小女子作一幅画?”
陆长之怔了怔,遂讪讪说道:“我已经多年不再持笔,恐怕已没有能力再作画了。”
林听雨道:“那又如何?就算你已许久不再作画,如今想作了,拿起笔来作就是,何苦顾忌许多?这就好象不经意间掉落的帕子,将它捡起来洗干净了就能再用,根本就不必介怀它曾经掉落一事。”
陆长之一笑,道:“风姑娘,原来你竟是如此洒脱利落之人。”
林听雨道:“陆公子,你在取笑我呢。我说得不过是女人家的一面之辞而已。”
陆长之由衷道:“你虽是女子,但无论修为心性还是言谈举止,只怕天下男子也少有能及。”
林听雨笑道:“你再这么夸我,我可就不好意思了,要找个地缝钻了。”
陆长之听罢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林听雨故意有一瞬间的失神,道:“你这般样子,倒是与少年时有些相象了。唉,先前见你一副清冷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真的要失了你这个少年时的要好玩伴呢= ,心中好不伤心难过。”
陆长之不免敛起笑意,叹息一声,道:“事过境迁,谁能想到你我再次相遇,竟已是近百年之后。”
林听雨忽地兴冲冲跑去了书房。
没几息。陆长之就见从书房的窗户里飞出来一个案几,紧接着又有早已陈旧的笔墨纸砚飞了出来。
“喂,你干什么?”陆长之惊呼道。“这些可都是我的东西,不准乱动。”
却听“风隐娘”在书房内喊道:“你都已经许多年不来认领了,这里的东西就不能再算是你的了。”
这是什么道理?陆长之无奈地想,喊道:“难道,这也是你们故乡那里的规矩?”
“是啊。”林听雨说道。
话音未落,陆长之便觉风起风落,那个绝色的女子已经重新回到了眼前。笑得连花儿都会自觉失色,道:“你这就再为我作一幅画吧。”
她一边说一边已挥手施法,卷了个椅子出来。放在院中,将上面的灰尘都弄干净了,然后悠然而坐。
陆长之看着这样靓丽活泼又有些顽皮的女子,不禁有些失神。
林听雨噗哧一笑。道:“你傻看着我干什么?快点为我作画啊!”
陆长之这才回神。感觉脸上有些发热,一颗心也莫名地有如鹿撞,心中莫名地希冀,若是人生能停留在当年他画美人捣衣图的那一刻,该有多好?
可惜时光不可能回溯,而他,终究已经失了那个青葱的岁月。只是不知,当时那样纯真乐观的心境。是否还能回到他身上来?
陆长之心绪复杂,却已经开始摆开纸张。用镇纸压好,然后打开来墨盒。
这都是近百年前的东西了,若是在林听雨的现世,这些都算得上是古董了,就算墨盒里有墨,哪里还能再用?早就干硬得变石头了。
好在陆长之有法力在身,看到墨盒里的黑石也不以为意。可是,他突地童心大起,道:“风姑娘,这墨盒里的墨已经坚硬得不能再用,你若想我为你作画,总不能一直坐在那里闲着吧。过来帮我磨墨。”
林听雨悠然笑道:“陆公子,当初少年时,我也曾想过为你磨墨。你可还记得,当时的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么?”
当时,陆长之跟风隐娘说:“画好画不好,墨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你不懂画,把我的墨磨坏了,我就算费尽心思去画,也难以画出传神之作。”
此时陆长之回想起当年的自己,对于绘画是如何的痴爱,而如今的他,那份对画的爱还在不在?这拿剑的手,是否还能再重新拿起笔,画尽天下美人美景美物?
林听雨见他发呆,不禁走了过来。
陆长之回神,嗔道:“你不想为我磨墨,又过来做什么?”一边说一边已经施法,将墨盒里已成石墨的墨化开。
林听雨笑道:“你刚才的呆傻样,倒真象当年你初见我时的模样。”
陆长之羞赧,脸顿时涨红起来,咳了一声,道:“不是想我为你作画么?乖乖地坐到椅子上去。”
林听雨立刻依言,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陆长之各种准备工作作好,提起笔来,可是,笔尚未醮墨,他就觉得持笔的手居然有些抖。
许久没有拿笔,如今再提笔,却发现,现今拿剑的手早已不是当年那拿笔的手,陆长之心中有所感慨,努力沉住气,醮饱了墨,开始作画。
可惜,一个时辰过去,一幅画绘就,却是墨色沉沉,画上的人物没有半点灵气,别说是别人了,就连陆长之自己看过后,就大为不满。
“画好了?”林听雨说道,起身走了过来。
陆长之见她走来,生怕她看到自己这幅不好的画,赶紧伸手把画给揉巴成一团,扔到了旁边的水池里。
林听雨愠怒道:“你这是干什么?”
陆长之脸现微红,道:“呃,刚才有几笔画错了。你再坐一会儿,我再画一幅。”
林听雨猜想他肯定是许久不作画,笔势都生疏了,也不点破,依言重新坐到椅子上,摆了一个好看又相对舒服的姿势,让陆长之画。
谁知第二幅绘就,陆长之仍旧不满意,撕了又要重新画。
林听雨有的是耐心,便乖乖地坐在椅子上,任由他画了一幅又一幅。
如此,不知不觉间,已是夕阳西下,阳光已经变成桔色,洒在女子姣好的身材与美丽的容颜上,让作画的人看得有些发痴。
不觉间,他心中重新生起要绘遍天下万物之美的雄心壮心,居然感觉豪情万丈,再提笔时,笔尖已然挂了一种气势在其中。
这一次,这幅画仅花费了两刻左右就已经挥就。
陆长之放下笔,拿起画来仔细地看,但见画中人神态娇羞,眸比星灿,夕阳映照之下,使伊显得玲珑剔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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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8 风(十一)
她好似刚刚盛开的白色山茶花,纯洁而又赤诚。
陆长之盯着画,不禁有些发呆——纯洁而又赤诚。
也许当年的他之所以会爱上绘画,就是因为它需要一颗纯洁而又赤诚的心。
任何沾染世俗铜与臭的心,都无法描绘出世间之物真正的美丽。
林听雨走了过来,在他身侧观看这幅新绘的美人图。
陆长之转头,凝眸看她,但见紫红色的夕阳光芒落在她的脸上,映得她面如桃花,一双眸子纯净无比,便情不自禁地幽幽说道:“若是你与我,能够一直这样,该有多好。”
林听雨温柔笑道:“你若是真这样希望,我与你一直这样,又有什么不好?”
陆长之摇了摇头,长叹说道:“就算我这样希望,但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时光终究回不去,我现在所承担的不是陆家,而是整个青城道门。”
“青城道门……”林听雨重复了一句,“与我,又有什么冲突?”
陆长之道:“在我们这里,道与妖,永远走不到一起。”
林听雨道:“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
陆长之沉默了一下,将画放在桌上,冷冷说道:“不想试。”
林听雨心中微动,眉头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忽听陆长之又再说道:“如今,我已经为你再度作了一幅画,你也不算是白来这里一趟。收起这幅画,回你的故乡去吧。”
他的声音依如刚才一般的冰冷,只不过林听雨已经有了觉悟。
陆长之方才所说的“我现在所承担的不是陆家,而是整个青城道门。”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这个世界,道与妖不相容。就算未来的某一天会相容,但,那也是在付出了不知什么样的代价之后。
而若是陆长之不顾一切地和风隐娘在一起,那么,风隐娘很可能就会成为这些代价的一部分。
抛开其他的道门不谈,单单青城道门之中。厉临华就不能容忍陆长之与一个妖物搞到一起。
而且陆长之现在的修为和地位,别说和妖物在一起了,就算是象他们的师叔那样还俗娶人类为妻,然后生儿育女。厉临华恐怕都不能答应。
他这样的修为,不为道门作贡献,道门白培养他这么多年了啊!
林听雨将画仔细收了起来,道:“我不会这样离开的。我不想看到这个地方的人与妖继续争端下去,我会想办法改变他们的观念。”
陆长之无奈道:“这里的人与妖。其观念早就根深蒂固,哪里是你说改就能改的?”
林听雨盯着他,星灿的眸子透出执著的目光,道:“你与我一起,去努力改变他们的观念,好么?”
陆长之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心绪竟然在这一刻难以平静。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女子,免得她看到自己不自然的神色。
林听雨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陆长之一听顿时转过身来。想要说“这样不行”,谁知道回过身来时,却发现院中除了他已经空无一人。
“风姑娘,你跑哪儿去了?这几天,我到处找你都不见。”胡飞泉这几天一直都徘徊在初遇林听雨的地方。林听雨见他久久不去,终于现形。胡飞泉忍不住说道。
林听雨道:“胡公子,找我何事?”
胡飞泉道:“找你当然是来论道。”
林听雨笑道:“如何论法?是武论还是文论?”
胡飞泉沉吟说道:“呃,咱们先武论,如何?”他想看看这个“风隐娘”的修为到底如何。
林听雨点头说道:“好。”
风吹过,两人仍旧各站一边。谁也未动。
胡飞泉道:“风姑娘,不是说好了武论么?你怎么不动?”
林听雨道:“我习惯以静制动,所以在等着你动啊!”
胡飞泉俊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道:“我跟女人论道。还要先出手,被同道中人知道会被笑的,风姑娘,你先出招吧。”
“这……”林听雨露出犹豫之色,“若我先出手,怕你会抵挡不住。”
胡飞泉一听哪里服气。道:“你这话说的好象笑话。咱俩还没比过,你焉知我抵挡不住?”
林听雨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出手也无妨。只是你我以武论道,以武会友,若没有个彩头,岂不无趣?”
胡飞泉一听兴致更高,笑道:“你说用什么来做彩头?”
林听雨道:“不如这样。如果我输了,我便去劝陆长之,让他从此不再杀你们狐族,如何?”
胡飞泉哈哈笑道:“好啊。不过,我担心到时候你这个彩头玩不转。让陆长之不再杀我们狐族,这就跟让太阳从西边升起差不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林听雨一摆手,不以为然地道:“诶,此事还未试过,你又怎么知道不可能?”顿了一下,又道:“话说回来,若是你输了,又该如何?”
胡飞泉道:“我怎么可能会输?”
林听雨笑道:“既然有比试,就有输赢。虽然你很有自信会赢,可,万一真的输了,你总得也给我一个能让我接受的彩头吧。”
胡飞泉道:“那你说说,想要什么彩头?”
林听雨道:“若是你输了,你就答应我,你们狐族从此不再与人类为敌,不再主动挑衅人类与道士,如何?”
胡飞泉冷哼道:“我们狐族从来不轻易招惹人类,除非是人类先招惹我们。”
林听雨道:“既然如此,那当年陆家一百余口,因何被狐族所灭?”
胡飞泉道:“此事因由我也不太清楚,他家乡那边的狐族分支并不归我管。”
这事已经是近百年前的事了,而且涉事的人与妖双方,尽皆身陨,现在再纠结这事是何原由,是谁对谁错,恐怕也纠结不出什么结果。
林听雨便道:“我所说的彩头,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胡飞泉道:“只要人类道士不先招惹我们,我可以保证我手底下的小狐不去主动招惹人类。”
林听雨点了点头。这青城山内,因为有青城道门的存在,妖物虽多,但多是胡飞泉护持下的狐妖。(未完待续。) 459 风(十二)
其他的妖物虽有,但成不了气候,轻易都不敢现身的。
只要狐族不主动去扰民,相信百姓日后的生活会安稳许多。
胡飞泉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道:“风姑娘,彩头已经说好了,你准备好了就赶紧攻过来吧。”显然已经有些迫不急待了。
林听雨嘴角上挑,明艳的脸上飞起一抹清淡的笑意,掌锋上有强烈的罡风萦绕,只是因为她用劲用得巧妙,与周遭的风彻底融为了一体,所以胡飞泉竟然无所察觉。
瞬息过后,她已经飞射至胡飞泉身侧,手起掌落,朝胡飞泉天灵拍去。
胡飞泉到底是一代大妖,历战无数,虽然林听雨在酝酿这一掌的时候他没有发觉,但林听雨飞射过来攻击他,他不可能还发现不了,是以,举掌回身抵挡。
便听轰隆隆一声巨响,整座青城山都地动山摇起来。
而二人交锋之地顿时乱石崩云,硕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
青城道门虽然位于二人交手之地尚远,可是也清楚地感觉到脚下的山体震动。
起初这门中的道士还都以为是地震了,待看到那庞大的蘑菇云直上云霄,这才想明白是有高手在交锋。
陆长之一见顿时眉头一皱,唰的一下飞射出了山门,朝林听雨和胡飞泉二人交手的地方匆匆赶来。
厉临华见他如此,对于发生了什么,心中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不敢怠慢,立刻命门中几个重要弟子看紧山门,利用结界抵挡外敌。
而他则追踪着陆长之的身影疾驰而去。
不两息,陆长之和厉临华就一前一后赶到了林听雨和胡飞泉交手的地方。
林听雨淡笑着说道:“胡公子,有外人观战,你我还要再打么?”
胡飞泉大感败兴,“切”了一声。道:“那些牛鼻子简直就跟苍蝇一样,一刻不能叫人安生。”
如今有两个强大的道士在观战,胡飞泉哪敢继续和林听雨以武论道?万一两人交手之后,筋疲力尽之际。两个道士突然出手,他和“风隐娘”会处于完全被动的地位。
陆长之静观了一下二人,见二人似乎无意再战,便在观战的高峰上飘然而落,落在林听雨身侧。道:“风姑娘,出了何事?”
林听雨“哈”的一笑,道:“无事,我和胡公子正在以武论道。”
“可惜来了两个臭道士,坏了我们的兴致。”胡飞泉插嘴说道,歪着嘴巴很是不满。
厉临华始终站在刚才陆长之所站的那座高峰顶上,向下俯瞰着双方,眼见陆长之与那个女妖神态熟稔,一张脸不由得沉了下来,显是相当不悦。
林听雨道:“我与胡公子约下彩头。若是我输了,我便出面劝你不再斩杀狐妖;若是胡公子输了,他便答应约束手下狐族,从此以后不再与人类为敌,也不再主动招惹你们道士。”
陆长之听罢看向她,目光显得很是深邃。他心里明白,“风隐娘”会答应与胡飞泉以武论道,并且约下这个彩头,其实是为了他。
“陆师弟……”厉临华高呼了一声。他敏锐地感觉到陆长之与那个女妖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陆长之回神,转向胡飞泉。朗声说道:“妖孽,你若想以武论道,我陆长之甘愿奉陪。”何苦与一个女子动手呢。
他自己都没发现,现如今的他虽然明知道“风隐娘”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女妖。但在他心底里,却早就把她当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来看待了,丝毫不觉得她是妖物。
胡飞泉立刻摆手,道:“免了,你与我论道……哧,开什么玩笑。你来杀我还差不多。”
林听雨道:“我与胡公子是真心以武论道,不涉及仇杀。陆道长,不妨暂且在旁边一观。”
胡飞泉惊道:“风姑娘,如今有两个牛鼻子在一边观战,你还想继续与我论道?若是你我论道结束,双方力竭,有人趁人之危,危害你我二人,怎么办?”
林听雨呵呵一笑,道:“胡公子,我相信陆道长不是这种小人。就算是他的那个同伴想要趁你我虚弱之际出手,想来,他也会阻止的。”
说完,她一双美眸盈盈地看向陆长之。
陆长之脸上莫名的发热,道:“我与厉师兄自然不会趁人之危。”
胡飞泉冷笑一声,道:“陆长之,你最好能守住你的诺言。”说完他看向林听雨,问道:“风姑娘,你真的要继续?”
林听雨道:“你我连彩头都约下来了,岂可因他人草草结束这次论道?”
胡飞泉听她如此坚守地说出此话,不由得心想:“连个女人都不怕那两个牛鼻子,我堂堂男儿,又怕什么。”一时心中豪气大生,道:“好,请出招。”
林听雨掌中再运功力,身化疾风,朝胡飞泉再度攻上。
两人你来我往,招数连出,一时间,这片地域化成一片战海,满处都是飘忽不定的人影,乱石纷飞,尘土飞扬,原本是一片平整的地面,不一会儿就出现了数个深不知多少的大坑,皆是两人交锋时强大的法力造成的。
陆长之在下方观战,因为担心胡飞泉会对“风隐娘”下重手,所以掌中始终酝酿着一股罡劲,只待一发现胡飞泉想要使坏,就出手相救。
厉临华在高峰上俯瞰观战,目光始终不离林听雨,仔细观察着她的一招一式,以及掌锋上所运的功力性质,短时间内竟然无法判断出她到底是何种妖物,心中大为惊骇。
林听雨与胡飞泉大战了数十个回合,一直难分胜负,两人都打得比较尽兴,到了近百招之后,两人才渐渐显出力竭之态。
林听雨其实留了些力气。她虽然确定陆长之不会出手偷袭,可是那个厉临华,可真难说。
既然她主张与胡飞泉继续以武论道,就不可能任由厉临华伤害胡飞泉,同时也要留下几手能够自保的底牌。
所以,她表面上与胡飞泉打了个平手,实际上却颇为游刃有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