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羡慕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就不要问了,我心里有数,以后要是再有人敢这样撞了你,你就直接打我电话,我非要整死她不可!”
白苏荷得到林乐这样令她茫茫然又觉得狠厉非常的回答,心里冒起无数个疑问的泡泡,但是她看看林乐狰狞的表情,还是聪明地选择了闭嘴。以后再遇到吴丽娜这样的人,绝对不可放过就行了,她记住了!
既然这个话题让林乐这么生气,那就换一个话题好了,进来之前,葛羽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得跟林乐问清楚那个心理医生的底细。
白苏荷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她和葛羽共同的疑问提了出来,林乐的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不再像刚刚那样处在狂暴边缘了。
听说白苏荷已经去过了,林乐就点点头跟她说起这个姚医生的底细来:“其实我之所以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他,是因为我之前也咨询过,像你这样的情况,催眠疗法是最有效的,但是现在的心理医生很多都只是表面功夫,姚斌年纪不大,可是架不住他有一个好师傅。他的师傅巴远山在将近二十年前,就已经很有名气了,催眠的功夫几乎可以称得上炉火纯青了。姚斌是他师傅一手教出来的,他的催眠手法更在他师傅之上。他的为人,你可以放心,除了我,他还和豹子哥有关系,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至于他说的风险,白苏荷,这就要看你怎么想了。”
“如果你觉得找回记忆重要。那你就接受,如果你觉得留下心理问题更让你觉得难以接受,那你就放弃。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事情,你来决定。不过你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如果你真的有什么心理问题,还有我在。”
林乐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对着她宣誓,白苏荷心里忽然一阵悸动。其实到了现在,她也没能明白林乐对她这样好的原因是什么。
她只是一个为了理想中的爱情回到这个世间的人而已。并没有传说中的重生女那样各种异能全开。集万千光环于一身,呼风唤雨,万众瞩目的能力,她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有。
这个问题白苏荷想了很多次。一次都没想明白过。问过林乐的那两次。林乐的回答也并没有能让她相信。
林乐是什么样的人,或许她从前不甚了解,可是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他真的是把她当成一个妹妹来看待吗?或是真的把她当成路边的小猫小狗一样善心大发吗?
这样的理由换了是谁都不会相信。
可是。要是因为感情,想想杜美美,想想吴丽娜,白苏荷对自己的容貌和资质实在是没有半点自恋的,林乐没有喜欢她的理由。
更何况,从始到终,她的心都只放在许峻一个人的身上,林乐这么骄傲的人,绝对不会对一个对他根本没有半点仰慕的人生出什么心思的。
探视的时间很快就到了,白苏荷只能和林乐说再见了。
“林乐,我在外面等你。”
林乐微微一笑,笑容美得就像世间最皎洁的月光,带着一种朦胧的温柔,让人一眼就能沉醉。
“好,我很快就出去见你。”
他知道白苏荷说的等他是什么意思,他也知道这个姑娘对他的心思纯的就像超市里的纯净水。
在没有把她这瓶纯净水酿造成美酒之前,他怎么舍得待在这个地方太久呢?
进来这里之前林乐还没有这么笃定能很快出去,但是这几天他的待遇让他心里有了底气。那样大张旗鼓的阵势把他抓进来,却还能让他过着这样的日子,说明他们在这个系统内的手,还没有失去作用。
唯一遗憾的是,从此他就多了一个案底,不再是曾经想要让白苏荷对他放心的清白身家了。
除了看守所的门,白苏荷觉得外面的天空都似乎格外蓝,她回头看了一眼高墙之内的天空,格外心酸。
所以白苏荷看到豹子哥的时候,表情就特别虔诚。
她没等豹子哥和葛羽说什么,就先对豹子哥鞠了一个躬,九十度的标准大礼,一丝不差。
豹子哥的脸色凝重了起来,急忙伸手扶住了她:“白苏荷,你这是做什么?”
白苏荷行完礼,直起腰,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谦恭,对于眼前这个风云人物,自己的老板,白苏荷一直是惧怕多过敬重的,但这一刻,她只能敬重眼前的人,别无选择。
“非常感谢您能让我见到林乐,林乐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小白,你……”葛羽看到白苏荷这样的举动,心里一阵难受。看着自己的好友忽然间把姿态放得这样低,葛羽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从老板和下属的角度,似乎也没问题,可是,可是豹子哥在白苏荷面前这样的形象,又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豹子哥一眼看穿了葛羽的纠结,他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哪能不明白这是葛羽为她的朋友感到不平了。再说,林乐放在心坎上的人,他也不想受她这个大礼。
“白苏荷,你放心,林乐这件事,我一定会处理好的,我会让他毫发无损地出来的。”
说起来,林乐这趟进去,也是代他受过,他绝对不会让他在里面多待。
这件事放在别的下属身上,或许还不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林乐不同。他了解林乐的过往和心底的坚持,他更明白这样的经历对林乐来说是个多么大的打击。当年如果不是光头的逼迫,不是他恰巧路过,林乐是绝对不愿意过着这样的生活的。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曾经是标准小混混的林乐。有两年忽然成了遵纪守法的社会好公民,摆地摊,打零工,过得辛苦但是清清白白。
那两年的变化,肯定是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子脱不了关系的。那时桀骜的少年,肯定是想为了眼前这个人做出一些改变,成为她心中的良人的。只是最终美梦破碎了。
幸好,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也并没有惧怕或者嫌弃林乐,她还是慧眼识珠,知道林乐其实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他怎么能不尽全力。让林乐早点出来见到她呢?
“谢谢您。”白苏荷郑重地对豹子哥低头道谢。
只要林乐能好好的。只要林乐能够早点重获自由,她愿意对眼前的人低头,愿意去俯身请求他的帮助。
葛羽却是从这时起就有些闷闷不乐,直到两个人回了家。她还是一个笑脸也没有。
白苏荷不明所以。看她的脸色还以为葛羽是被热着了。可是现在盛夏已经过去了,就算有余热,也没到能让人中暑的程度啊。
“葛羽。你是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但是葛羽看了白苏荷几眼,却是答非所问:“小白,你刚才为什么要对豹子哥那样谦卑啊?”
“谦卑?也说不上吧,我只是想要真心诚意恳求他,希望他能够帮助林乐早点出来。”白苏荷实在是想不到葛羽是因为这个闷闷不乐。
平时一向言辞爽利的葛羽却是罕见地说不清楚话:“可是,可是我不希望你对他这样谦恭啊,你是我的朋友,怎么能……他有没有那么可怕啊?”
白苏荷是真的没弄明白葛羽的意思:“他哪里不可怕啦?一个能把不听话的人卖到山里给人当媳妇的的人,你说可怕不可怕?我是你的朋友没错,可我只是他的下属啊,撑死了算是个关系户,葛羽,你到底是怎么了?”
葛羽心头掠过一阵烦躁,她要是知道怎么了,就不会这么心烦意乱了,尤其是听到白苏荷说豹子哥可怕的时候,更是控制不住地抢白了她一通:“那林乐也干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就没觉得可怕啊?你以后不许对他点头哈腰,我不许!”
“哎呦,都开始拿我和林乐做比喻了,葛羽,你这是在护短吗?不过,你到底是护谁的啊?又不许说他不好,又不许我点头哈腰,你这是想说什么?”白苏荷漆黑的眼珠子转了几转,忽然冒起一个念头:“葛羽,你不会是,喜欢上大老板了吧?”
只有这个可能,才能解释葛羽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因为,谁会愿意自己真心相待的闺蜜对自己的心上人点头哈腰啊!除非那个闺蜜是假的!
白苏荷觉得自己真相了,葛羽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捂住了白苏荷的嘴,俏脸涨的通红:“胡说什么,谁会喜欢那个老男人!”
“唔唔……”白苏荷努力掰开葛羽的玉手,不甘示弱地反驳:“不喜欢老男人你激动什么?葛羽,要是以前对你前仆后继的那些追求者,知道你看上了一个老男人,估计一个个都要心碎而死了!”
“白苏荷你故意的吧,你就故意气我,你这个没良心的,啊啊啊!气死我啦,我要杀了你!”
葛羽再次凶猛的扑上去捂白苏荷的嘴,但是白苏荷已然洞悉了葛羽的心事,大喊一声:“豹子哥来了!”
葛羽一个激灵,直觉地向门口看去,白苏荷就牢牢抓住了这个机会灵活地从葛羽的魔爪之下逃开了,一边跑回自己的卧室躲难,一边得意洋洋大喊:“还不承认,看,这下子露陷了吧,哈哈,葛羽,我知道了啊,哈哈!”
反应过来自己是上了白苏荷的当,葛羽又羞又气,再听到白苏荷得意的喊声,真是恨不得立刻把这家伙抓过来打一顿!
可惜白苏荷已经窜进了卧室,只在门缝里露出一张脸,对着葛羽挤眉弄眼!
葛羽要气死了,这个调皮捣蛋的家伙一定不是白苏荷,一定不是!
“白苏荷,你给我出来!”
葛羽抓着白苏荷卧室的门把手使劲推,白苏荷一边奋力抵抗,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葛羽,这回被我抓到小辫子了吧?”
葛羽本来就心虚,再加上白苏荷知道自己要是被抓到就死定了,真是把吃奶的劲儿都给用上了,两个人门里门外较劲的结果就是两个人背靠着门,一起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谁也不想再多动一下了。
“葛羽,说真的,你真的喜欢豹子哥了?”冷静下来的白苏荷也不再调戏葛羽了,而是认真地问起了葛羽。
说真的,她并不觉得豹子哥这样的人是葛羽的好归宿。年龄不是问题,豹子哥最多也就能比葛羽大个十岁,关键是,她觉得葛羽这样的女神,应该找一个白马王子高富帅,才符合她的一贯想象。
门外是一阵沉默,然后响起葛羽浮华尽去的嗓音:“说不上喜欢,只是觉得他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最开始的时候,我其实也挺怕他的,是真怕,可是后来,多见了几次,他就走下神坛,让我觉得没什么了。”
“小白,这些年,你闷头狂奔在你和许峻的爱情道路上,我却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是因为我不渴望爱情,而是我根本不知道谁是真情谁是假意。”
“这世上会说谎的人太多,我怎么知道,谁是真心爱重葛羽这个人,谁又是只想和一个长得不错的美女玩玩呢?”
“豹子哥这个人,光看眼神就知道他历尽千帆,阅历沧桑,但他却让我感觉到一种踏实。这还说不上喜欢,只是一种感觉罢了。小白,其实我真羡慕你,又青梅竹马的许峻,还有对你始终如一的林乐。”
葛羽只顾着倾诉心中苦闷,却忘了不能揭破林乐的心思。
她的话果然引起了白苏荷的质疑:“葛羽,既然是这样,那你现在就不要多想,你该怎么跟他相处就怎么相处,至于我,现在只能把他当老大,救林乐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我把他捧得怎样高都不为过。不过,我从来没觉得许峻和林乐是一类人。许峻,是我喜欢他,但是现在我们的关系也岌岌可危,而林乐,他又不是我的爱人,哪来的始终如一?你羡慕我,却不知道我也羡慕你,自由自在,没有负累。不像我,背负着欠许峻的债,还背负着父母的过往谜团。”
葛羽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怎么一不留神就说错话了,实在是林乐对白苏荷的心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只有白苏荷这个笨蛋不知道。说来也简直是逆了天了,白苏荷对她自己的事情那么迟钝,对她的心思倒是目光如炬!
葛羽也不敢再多说了,认真说起来,好吧,她承认,现在还是白苏荷比较惨,还要查清父母的事,还要想办法恢复记忆,还要操心林乐,最坑的是还要和许峻分道扬镳!
可怜的小白啊!这么一想,葛羽的心不由地就软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宝宝好喜欢
“小白,这么说,那我就原谅你一次吧,哎,累死我了!”
葛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最近和白苏荷一发生争斗,这家伙是溜得越来越快了。
而接下来两个人隔着门讨论了一下关于心理医生的问题,一听说林乐保证那人没问题,葛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没有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管用。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下次去的时候我一定得跟着,替你把把关。”
白苏荷对此毫无异议:“没有问题,下次你就是不陪我去我也会把你拖去的。”
不管林乐对那个人是个什么看法,她毕竟是跟他不熟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自己能多长点心,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真是个操心的命。”葛羽一边感叹,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脚对着门轻踹了一下:“行了,出来吧,姐姐我放过你这一次!”
白苏荷等的就是这句话,立马从门后探出一张如花的笑颜来:“葛羽,冷静下来了就好,我还要给你说个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葛羽走回沙发上坐下来,倒了杯水喝。
白苏荷向她靠过去,把吴丽娜的事情说了一遍。
葛羽脸上的冷笑和林乐的弧度一模一样:“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个心机婊!那天在医院,明明是她撞了人,你的医药费什么的她根本就没有要去交的意思。直到你伤口都处理好了扎上针了,她才去给她自己交费看伤,明摆着不想负责任。什么钱没带够,以后还给你,都是借口!还装模作样假惺惺地要号码,真是让人想起来就想吐!这件事你就当过去了,看看林乐准备怎么处理,毕竟这也是因为他才遭受的无妄之灾,林乐这人,可真是个招桃花的命。但是这桃花把目标对准你了。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处理!”
“林乐说,让我再看见吴丽娜,就让她去看林乐,林乐要让她报恩!”白苏荷想起林乐阴狠的表情。就不寒而栗。
葛羽拍手笑了起来:“就该这样。不是打着救命之恩的幌子么。那就好好报答林乐去吧!”
白苏荷虽然不知道林乐是在算计什么,但是对于吴丽娜这样的人,她也实在不会非要大度地说自己被她白白撞一回。腰上留一道狰狞的疤痕,一点都不会介意,不想林乐对她怎么样什么的,那就太虚伪了。
上辈子与人为善的白苏荷并没有得到一个好下场,这辈子的白苏荷若是能做一个恩怨分明,快意恩仇的人,也非常不错。
她虽然没有葛羽对于林乐要整吴丽娜这件事那么大的热情,但是她也会抱着乐见其成的恶趣味等着看结局。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人,她脸上又没写着“好欺负”三个字,吴丽娜凭什么就这样柿子捡软的捏?
白苏荷翻了翻自己的手机,非常遗憾自己没有吴丽娜的电话,葛羽在一边也没找到吴丽娜的电话,不过葛羽很是胸有成竹:“现在着急的肯定不是咱们,你等着吧,只要她没死心,迟早还回来找你的,她要真的能来自寻死路,就怪不得咱们了。”
白苏荷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哎,真是美色害人啊!
许峻自从那天晚上受到白苏荷的再次打击之后,日子就一直过得浑浑噩噩。
事到如今,他简直都不知道该怨谁,该恨谁了。是恨自己家人的丧心病狂呢,还是怨恨卫燕的挑拨呢?另外还有一个时时从中作梗的林乐,已经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每次想起白苏荷的来,这些人的身影都会在他的心头浮光掠影般匆匆过一遍,然后他品尝到的,就是千般苦痛。
偏偏苦痛中他都会很清醒,清醒地知道他最该怨恨的人,其实是自私懦弱又不坚定的自己。他如果不懦弱,就不会隐瞒白苏荷那么久,如果不是心里对白苏荷不够相信,就不会被卫燕的几句挑拨说中心底事,跑去质问白苏荷。
所有的因,并不是他种下的,但是现在结出的果,并非没有他的错。
这样地狱般的煎熬,让许峻迅速地消瘦了下去,以至于李月第一眼看到儿子的时候,几乎是不敢认。
眼前这个消瘦颓废,邋里邋遢,双目无神的男人,真的是她那个英俊潇洒,气质出众的儿子吗?她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几年的那个有着贵公子气质的儿子,真的不是被人冒名顶替了吗?
李月手上还拎着自己亲手熬的鸡汤,这是她给加班加点,工作勤奋到搬去住宿舍的儿子准备的,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从这家公司里走出来的,她真的不相信这是她的儿子!
“许峻,你怎么成了这样了,你是要心疼死妈妈吗?你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李月的一片慈母心肠此刻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她手里抓着许峻有些污渍的衬衫衣摆忍不住哽咽起来。
这都是造了什么孽啊,她绝对不相信眼前这一切仅仅是因为工作忙造成的!肯定还是因为白苏荷那个小妖精!
李月的拳拳爱子之心,并没有换来许峻相应的感激和动容,他的眼神不再是昔日不知愁滋味的阳光明朗,而是布满了阴霾,一眼望去格外阴沉。
“你有事就说,没事就回去。”
这样冷淡的态度终于让李月满心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许峻,你跟妈妈回家去,妈妈求你了,你看看你,都快成个野人了,你不要再这样伤妈妈的心了,求求你了许峻,跟妈妈回家吧!”
李月不顾形象地涕泪交加哀求着,双手死命地拽着许峻的衣襟不肯松开。
这个时候正好是午饭时间。公司所在的这栋大楼里,进进出出的人也格外多。很多人都在驻足观看这场慈爱母亲苦苦哀求叛逆儿子回家的戏码,甚至有些人都开始对许峻指指点点起来。
对于这些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说,许峻这样无情地对待李月的态度,实在是不孝顺,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猜测许峻是这栋楼里哪个公司的人了。
许峻现在是万念俱灰,根本不想在意任何人的想法,他只是一个失恋了,为了自己失去的爱情想要自暴自弃的男人而已,他无所谓自己是不是孝子。无所谓别人会怎么看他。
好像没有了白苏荷。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他从小到大,人生这短短的二十几年,一直都是顺风顺水的,家境优渥。长相帅气。成绩优异。就连喜欢的人,恰好也深深爱着他。
他曾经受到的最大的挫折,不过是白苏荷偶尔会为了林乐违逆他而已。他几乎就是上天的宠儿。人间罕见的幸运儿。
可是忽然有一天,一切就都变了。
他眼中恩爱的父母,反目成仇,温暖幸福的家庭瞬间破碎,以为温和善良的父母成了另一种样子,深爱的女孩选择离去,硬生生把他的心剜去。
从云端跌倒谷底的感觉,大抵不过如此。从此不管别人再多像从前一样的羡慕眼神,再多曾经让他觉得荣耀的赞誉,都没办法抹去他任何的痛苦。
他就像一个在泥沼里挣扎的人,快要被窒息,被淹没,却再也没有什么救赎。
所以,眼前这个抓着他哭得悲悲切切的女人,又凭什么要让他向她屈服呢?
李月哭了一阵子,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许峻却还是那副万事不上心的冷淡态度。
她知道自己的眼泪是没有用了,很快地就收起了这无用的武器,抬起头,逼视着许峻淡然无波的双眸,轻轻地说了一句:“跟妈妈走,我就帮你把白苏荷找回来!”
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瞬间就迸发出了摄人的光彩,明亮异常,许峻紧紧地看着李月,声音里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你是说真的?”
李月的心里瞬间就像被人倒进了苦胆汁,那样苦涩的滋味让她又忍不住要落泪。
她的儿子啊,现在只有这一个死穴了吗?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他认真看她一眼吗?
这一刻她心里的悲愤心酸,谁能知道啊!
但她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保证:“真的,妈妈说真的,回去再说好不好?”
许峻原本如同生了根一样扎在原地的脚步,终于迈了开来,跟着李月走出了四周各种各样猜测的目光。
一边开着车,许峻一边问李月:“你要怎么把小荷找回来?”
李月的眼神有些心虚尴尬起来,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刻意回避了这个话题:“许峻啊,你这段时间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从前你可不会苦夏的,今年过了这个夏天怎么就瘦的脱了形了?是不是宿舍里没有空调,住着不舒服啊,你以后还是回家住吧,妈妈很快就能把你养回来的……”
许峻不耐烦地打断了李月琐碎的念叨:“妈,我是在问你要怎么才能把白苏荷找回来。”
李月怔了一下,只能认真面对自己刚刚挖下的这个大坑。
这段时间白苏荷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觉得白苏荷说不定就快放弃了,哪里还会在她身上费什么心思呢,就算她不妥协,没凭没据的,她也不可能兑现那五百万的承诺!
至于找她回来,李月巴不得她离自己儿子远远地,以前是她不要脸非要死缠着,现在好不容易她放了手了,她傻了才会去找她回来!
可是看着儿子冰冷的眼神,李月心头又是一阵后悔,她刚才是疯了么干嘛要跟儿子打这个包票!这个儿子,怎么一点都不体谅她这个当妈的心情啊!
“你怎么不说话了?”许峻一脚踩下去,车子停在了路边,李月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了今天不说个明白咱们就不走了的信息来。
李月攥了攥手里的包包,放在腿上的保温桶瞬间都觉得让人皮肤发烫。
她咬了咬牙,继续编:“我会去问你姑姑家要钱,会去找白苏荷道歉,把钱都还给她的,我去求她!”
许峻何尝看不出李月话里的勉强和敷衍,可是他却真的想去相信。
再怎么样放逐了自己的心,他看着自己身侧这个小心翼翼看着他的女人,乌黑的发丝里已经染上了几率风霜的颜色,心里还是一阵绞痛,这曾经是他最崇敬的母亲啊。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也不想再去追究李月这话的可信度,就当是他对她最后的纵容吧。
“好吧,我跟你回家。”
很久不回家了,小区门口的保安也是差点没认出他来,还好认得李月和这辆车子,他才顺利地进了小区。
家里的车库里,已经停了一辆车子,是许恒志平时开的车子。
许峻对那车子视若无睹,李月的眉头却深深地皱了起来,眼睛里尽是狐疑:“我出门的时候他才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许峻也没在意他们之间的事情,反正他的父母早就是同床异梦了。
但是他们推开家门,听到从楼上传来的属于小女孩的娇娇软软的甜糯撒娇声的时候,李月的脸瞬间就变了。
“爸爸,爸爸,这里好漂亮啊,宝宝好喜欢,以后宝宝和妈妈都住在这里好不好啊?”
她因为岁月而耷拉下来的眼角,在抬头向楼上望去的一刹那,变幻过愤怒和凶狠的神色。
这个贱人,竟然敢出现在她的家里!她已经在拼命忍让了,这个贱人竟然还要上门挑衅!
小女孩软软的声音许峻觉得很陌生,但是接下来回答小女孩的那个声音,他一点都不陌生。
“好啊,只要宝宝喜欢,怎么样都行,以后你和妈妈一定能住在这里的。”
这个声音尚且带有男人特有的磁性,低沉却无比温柔。
这就是许峻从小听到大的那个声音,属于他的父亲,许恒志。
许峻倒吸了一口气,看向李月青红交错的脸庞时的目光,也格外地震惊和悲凉。
“许恒志,你这个鳖孙!”
一声愤怒到极点大大喊之后,李月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一样,冲向了二楼。
许峻也紧随在她身后,他顾不得多想,他只知道这几乎就是往事的重演,只是这一次的伤害,将会更惨烈。
许恒志正笑吟吟地看着站在他身边一脸仰慕的女人和小孩。
听到李月的怒喊之后,他先是一惊,却很快就回过神来。既然敢把人带回来,他就是有这个思想准备的,迟早的事。
所以在一把拦住疯狂的李月,看到她身后的许峻的时候,许恒志的情绪并没有什么波动,只是一把推开了李月,嘴角泛起冷然的笑意:“宝宝,来,见见你的哥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兄妹
许峻急忙扶住了向地上踉跄倒去的李月,愤怒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地扎向了许恒志。
即使他对这个家再失望,对李月有再多的怨气,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因为许恒志这样的举动感到直冲头顶的怒气!
以前只是出轨,现在变本加厉,私生女都出来了,是不是还是因为他这些年过得实在是太逍遥无忧了?
许峻此时才确信,自己这些年的隐忍,和对白苏荷的欺瞒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笑话!
白苏荷为此跟他决裂,家人被他疏离,他从原本光明幸福的生活跌落到现在的万丈深渊,结果却只是成全了许恒志的美好生活!他以为自己能为父母所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就是给了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为!
“许恒志,带着这些贱人给我滚,滚出我的家,滚!”
李月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慌张地躲到许恒志背后的女人,就是她在金池小区见到的那个女人,她对他们足够忍让了,已经努力做到无视他们的存在了,可是他们这样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这里,这已经不是她想继续装聋作哑就能忍下去的事情了,这是在直接把巴掌响亮地甩在她的脸上,是已经要彻底撕破脸了!
“爸爸,爸爸,她好可怕,宝宝害怕,这个丑八怪的老女人是谁,她为什么这么凶?宝宝好害怕!”
李月怒不可遏的吼声让她自己的面容都扭曲了起来,抱着许恒志大腿的小女孩只看了她一眼。就开始惊惧地哭叫起来。
李月的目光被她的哭叫声吸引了过去,她不再双眼发红地盯着许恒志和那个女人了,而是死死地看着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当她从那张粉白的小脸上清晰地找出来了类似许恒志的眉眼和轮廓时,眼神渐渐变得混沌疯狂起来。
凭什么呢,她凭什么叫这个人爸爸呢,这个世上不是只有她的儿子许峻才可以拥有这样的长相的吗,她凭什么长成这样!她妈妈是个贱人,她也是个孽种!
李月心里熊熊燃烧的愤怒和怨恨占据了她全部的理智,她不再关注那个贱人。而是出乎意料地一把掐向了还在抽抽噎噎的小女孩细嫩的脖颈!
事发突然。许恒志是完全没把李月再放在眼里的,所以丝毫没有防备,竟然让李月一击得手!
他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被李月掐住了脖子,毫不迟疑地就迎头给了李月一巴掌。但是李月就像没有痛觉一样。一点松手的迹象都没有。
小女孩只来的及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许峻只是扶着李月,并没有拉着她,看到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瞬间的震惊之后就立刻冲了过去,想办法掰开李月的手!
李月的手掐的死紧,许恒志和许峻两个几乎用尽全力,才掰开了李月的手,许恒志一巴掌将李月打得偏向了一边之后,就紧紧地抱住了小女孩查看,而这才反应过来的那个被小女孩称为妈妈的女人立刻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喊。
“阿恒,她要掐死宝宝啊,你要给我们做主啊!”
许峻扶抱着脸颊迅速红肿起来的李月,冷冷的眼神往那边三个人扫了一眼,就确定了那个开始大声咳嗽的小女孩已经没有危险了。
李月被许恒志的两巴掌打得头发散乱,脸颊红肿,头脑都是懵的,感觉像是处在云里雾里,在做着一场冗长的噩梦,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只是直着眼睛不说话。
许峻厌恶地看着那抱成一团大哭特哭的母女二人,还有毒蛇一般盯向了李月的许恒志,心里终于还是对许恒志这个父亲彻彻底底死了心。
他把他当父亲,虽然恨他背叛了这个家庭,恨他曾经做过的事,但是他到底都是犹豫不决,没有对他有过什么伤害,而现在,他觉得他和一个畜生不如的人,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受到的打击和羞辱,一点都不会比李月少,他再也不会白白放过这两个人了!
许峻扶起李月,大声了喊了几声黄姨,也没看见许家保姆的出现,也就不再白费力气,把李月扶向她的卧室。
“你们给我站住!”许峻的举动看在许恒志眼里,只觉得这个儿子不把他放在眼里,再说,李月这个泼妇他还没跟她算账呢!
许峻回头看了他一眼,嘲讽地笑了起来,还想在他面前摆什么父亲的谱儿,也不看看他自己还配么?
“许先生,这里并不是你的家,还有你身后的姘头和私生女,这个地方也不是他们能来的,请你们立即离开。”
许恒志知道自己的儿子可能会向着李月,可能会生气,但是没想到他现在说话也会这么刻薄难听。他不禁想起来自己在阿琴面前说过的话,做过的保证,脸皮顿时紫涨起来,自己才是一家之主,可是许峻这是什么态度?
“许峻,你怎么说话的?这是你琴姨,这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许恒志厉声呵斥着许峻,妄图维护自己的尊严。
许峻看了一眼那个长相秀丽却有些精明外露的女人,和紧紧依偎在他们身边正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她的小女孩,一点也没有给他面子:“你既然做得出,我就说的出!自己不要脸,却怪别人不给你们脸!许恒志,既然你做了初一,就别怪别人做十五!你现在愿意怎么样我不管,但是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家!”
“你就是许峻吧?我,我跟你爸爸是真心相爱的,你看,这是你的妹妹,你们是兄妹,你不能这么说她的。宝宝虽然小,也知道私生女不好听,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这么小的孩子?”
许恒志身后的女人,没等许恒志发话,就泪光闪烁地对着许峻指责了起来,顺手还把身边的小女孩往许峻那边推了推。
小女孩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许峻,看似懵懵懂懂地叫了起来:“哥哥,宝宝不是私生女,宝宝是你的妹妹。”
许峻被这女人恶心的话都不想说了。真心相爱?许恒志跟李月当年不是真心相爱吗?私生女不好听。不也是他们两个人造成的吗?而最让他觉得惊讶的,是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跟他的妈妈一样,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女孩娇弱的嗓音。像是一道雷劈中了李月。她混沌的脑子。瞬间清明了起来,头上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愤怒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她冲着许恒志大喊了起来:“滚。你们给我滚,滚出我的家!许恒志,我要跟你离婚!贱人!”
“离婚”二字一出口,正满脸委屈的女人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却是装作惊吓的样子转过身一把扑进了许恒志的怀里哭诉了起来:“阿恒,他们怎么能这样,欺负我和宝宝就算了,凭什么要你也走,这家里的一分一毫不都是你的吗?”
许恒志正在暗恨许峻踩了他的面子呢,阿琴的哭诉简直是恰到好处挠到了痒处,让他一阵阵尴尬的同时,对于怀里哭得伤心的女人不由得一阵心疼。
小女孩看见妈妈哭了起来,也跟着又大哭了起来:“爸爸,你帮我打这个坏女人,帮我打她!”
李月已经清醒了起来,就容不得这三个人再在自己的家里耀武扬威,她睁开许峻的搀扶,直直地指向了许恒志:“许恒志,带着他们立马走,不然我就打电话报警!”
一听这话,许恒志脸都青了:“李月,你是不是疯了?”
但是随即他又冷笑起来,笑容里带着无所顾忌的猖狂:“你报警又如何,你以为我还会害怕警察吗?”
“你怕不怕警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栋房子在我儿子名下,她们两个未经许可进来,就是私闯民宅!”
李月不甘示弱地和许恒志对上了,她现在才庆幸自己那个时候强势地非要把所有的房产都写在自己和儿子名下,不然的话,现在她只有更憋屈的份儿!
许恒志脸色更加难看,当年他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做出过那样的决定,现在想想真是疯了!许恒志心里又悔又气,全然忘记了那个时候之所以答应这么做,是因为曾经的他真心实意想要一家三口好好过到老的。
房产看来是没有办法了,至于其他的,这个泼妇就想都不要想了!念着这一点,许恒志胸口的闷气才散去了一点,指点着李月的鼻子,阴测测地点头:“好,很好,离婚是吧,那就离!”
李月已经看透了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哪里还不知道他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她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现在就写离婚协议书,既然是你出轨,生私生女,许恒志,你就净身出户吧,这家里的一分一毫,你都别想得到!”
许恒志的眼神狠辣了起来:“你想得倒是美,房产我可以不要,其他的,你就想都不要想了!”
李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许恒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上法庭跟你打离婚官司,你才这样做起了白日梦啊?我告诉你,你只能净身出户,不然,我们真的就去法庭上见!”
以为她看不出那个女人贪婪的目光,她就算把自己的财产全都扔了,也不让这两个贱人得到一分钱!
“你!”刚刚还心里稳如磐石的许恒志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气疯了!“你到底发的什么疯?你真的敢?”
这算不算是要跟他鱼死网破?他们家的底细,一旦上法庭,被翻出来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两个人要分割财产,是婚前的还是婚后的,都是要被翻出来的,这女人真的要跟他拼了?
许恒志和李月这么快就说到离婚了,旁边的许峻脑子也在思索着。
许恒志今天的做法,太过于反常了。他恨这个人,但是对许恒志这个人还是很了解的,他不是一个冲动盲目的人,为了共同的利益,他和李月两个人闹翻之后互相都忍耐了四年了,现在却要彻底翻脸,他是有了什么倚仗,还是又在谋划着什么?
许峻的话里就带上了试探:“许恒志,我妈有什么不敢的?我们宁可把全部的财产还给白苏荷,也不会给你们一分一厘,你既然喜欢这个女人,就带着她和你们的孩子,过你们的日子去吧,你们不是真心相爱吗?没有钱她肯定也还爱你的,就像我妈当年那样!”
“还给白苏荷?许峻,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最近你和白苏荷也闹翻了吧?你是不是还想着把钱全部给她了就还是你的?儿子,你可真蠢!”许恒志还以为他们有什么好办法呢,呵呵,都是他玩剩下的!
“先不说白苏荷现在还理你不理你,你以为她想把这钱要回去就能要回去吗?真是可笑!我前些年也是太过谨慎,竟然会忌惮她一个一无是处的孤女,现在好了,林乐去坐牢了,她最大的靠山也没了,你以为我还会怕她?许峻,如果你跟你妈还想保住一点点财产,你们就识相点,让你妈痛痛快快签了字,我就可怜可怜你们,这房子归你们。你可要想清楚,我毕竟是你的父亲,不会害你,白苏荷现在可是你的仇人,她会不会放过你?”
这些年发现白苏荷没有任何的异动,就连现在事情被揭出来,白苏荷都好像是无计可施的样子,那个不好对付的林乐,都被关进去了,许恒志这些年志得意满的生活,终于让他放弃了最后一丝谨慎和防备,开始肆无忌惮要去过自己的新生活了。
一个年老色衰的黄脸婆,加上一个根本不可能跟他一条心的儿子,许恒志对这个家的感情已经消失殆尽了。忍受了这么多年,他再也不想忍下去了!
“林乐去坐牢了?”许峻这些天都没有再看到林乐的身影,也知道白苏荷没去上班,他还以为白苏荷还是在家里休养没出门,却不知道林乐竟然去坐牢了!
许峻心绪大乱,那小荷要怎么办,如果许恒志真要对付小荷,小荷该怎么办?
许恒志怀里还在轻轻啜泣的女人,眼角已经没有一丝泪水的痕迹了,她无声无息地皱起了眉头,怎么又牵扯出来一个白苏荷?白苏荷是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错再错
自从李月在她那里大闹过一场之后,她就时时在心里提醒自己,许恒志可能根本就没打算离婚给她和宝宝一个名分,这样下去的话,她们该得到的财产,还是一分钱都拿不到!
认识许恒志之前,她在风尘里打滚多年,飘飘摇摇没有个归宿,有钱人会跟她玩玩,但是谁会正儿八经离开家里的黄脸婆,把她这样的人光明正大娶回家?
她以为许恒志是不一样的,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个没享受过什么美色的男人对她有多么迷恋和宠爱。
所以她才愿意为他生下宝宝,愿意和他过日子。但是就从女儿出生以后,许恒志的态度就变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生的是个女儿,还是因为时间久了他也腻烦了,从前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的许恒志决口不再提和家里的黄脸婆离婚的事情了。
她和女儿这几年的吃喝穿用,都是依靠许恒志,她虽然很想来许家会会他的黄脸婆,但许恒志的严厉禁止她却也不敢不听。这让她心里一天比一天着急起来。
她已经不年轻了,青春不再,现在离开许恒志,就算不要女儿了,又能找得到什么更有钱的人?更何况她为许恒志付出这么多年,最后却一无所有,怎么想怎么不甘心!
尤其是上次被李月打了一顿之后,许恒志的表现,让她彻底害怕起来。人家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万一许恒志还对他的黄脸婆余情未了,她的一番打算就都要付之流水,成为一场空了。
意识到危机感的阿琴,还是很有手段的,她不再提起名分的事情,只是一味奉承许恒志,把许恒志又哄的开开心心的,甚至一时昏了头,还答应带她和孩子过来这里看看。
几年的生活,她了解许恒志这个人。心狠手辣。却又极好面子。据说他家里的黄脸婆就是因为太强势人,让他一点男人的尊严都没有,才让他受不了的。
原本她只是想要来勘察勘察敌情的,没想到老天都在帮她。刚好跟李月撞了个正着。这下子不管许恒志怎么想。李月绝对是会闹腾起来的,她就不相信,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们两个还能过下去不离婚!
许峻是许家的儿子。她的女儿也是,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要见不得光,得不到许家的一分钱?这不公平!
只是半路许恒志提起来的这个白苏荷是谁?
她依偎在许恒志的怀里没动弹,但是心里的算计更深了。
李月确实如阿琴所想,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好跟这个男人多说的?她必须离婚,她必须回到从前那个骄傲的自己,再也不要受到这两个贱人的一丝折辱!
既然许恒志这么禽兽不如,想要让她一无所有,那她就是把这些钱全部扔掉,也绝不会便宜这对狗男女!可笑许恒志猖狂的太早了,他以为白苏荷不追究,他就有恃无恐了吗?也不想想他自己永远都会是阴沟里的老鼠,敢不敢见天日!
李月顾不得许峻的脸色大变,决绝的话斩钉截铁一般就说了出来:“许恒志,我没什么不敢的,我要跟你离婚,并且,如果你不能交出全部的财产,我就上法庭告你!就算没白苏荷什么事儿了,你也休想逍遥自在,我照样可以把你送进监狱里去!接下来的日子你想怎么过,你好好掂量掂量,老娘都可以成全你!”
既然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意了,又何必对这个人有一点点心软!
许恒志没想到李月真的是疯了,她真的要跟自己拼个鱼死网破!当年让他爱极了的如火刚烈,现在竟然成了他的催命符!
阿琴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她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她都听到了什么,许恒志竟然有可能去坐牢?
这个骗子!到底都骗了她什么?!
许恒志带着阿琴和他们的女儿走出这栋房子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一点点刚才的意气风发和胜券在握,而是带着丧家之犬一般的惊惶不安。
许恒志承认,自己这次是输在李月手上了。但是,想要让他坐以待毙,除非他死!
许恒志满腔的怒火在坐进自己的车子以后全都发在了阿琴的身上。
“都是因为你,贱人!好好的非要来看什么房子,给我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原本还以为你是个安分的,竟然也是这么蠢的要命!”
许恒志越骂越来气,抬手就给了坐在他右侧的阿琴一巴掌,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清脆的耳光声响过之后,阿琴被打蒙了,她一只手搂着怀里惊恐不安的女儿,一只手愣愣地抚上了自己火辣辣的左脸,好久反应不过来!
他竟然打她?许恒志竟然这样对她?
她在火辣辣的疼痛里怔怔地流下了眼泪,眼前莫名地出现了刚才许恒志给李月那两个耳光时的样子!
是啊,许恒志从来就不是一个不打女人的人!只是他的巴掌落在李月脸上的时候,她只是觉得说不出的快意和解恨,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会这么痛!
她虽然是一个早就没有什么清白可言的人,但是这几年她扪心自问她对许恒志是有过真心的,她也以为许恒志对她是真心的,可是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什么见鬼的真心,她竟然还能相信这么可笑的东西,果然是做良家妇女太久,都忘了男人都是个什么东西了吗?尤其是许恒志这样的男人!他也说过,李月跟着他的时候,他家穷得除了人,几乎什么都没有,就是这样对他掏心掏肺的女人。也被他说抛弃就抛弃,说打就打,她自己,竟然还在沾沾自喜地做梦,想着自己赶跑李月,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狗改不了吃屎,许恒志这样的人,又怎么改得了凉薄的天性!
阿琴却没有李月那么冲动,她没有李月前几十年顺风顺水的生活,她所经历过的一切。足以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她没有去擦自己的眼泪。就这样泪眼朦胧地看着许恒志,一声隐忍的呜咽之后,柔柔弱弱的眼波里带上了内疚和不安:“阿恒,是我不对。我不该依着宝宝胡来的。都是我的错。害得你这样为难,阿恒,你不要生气。我和宝宝只有你了……”
对于许恒志这样几乎被李月的跋扈压制的变态的男人,在他面前把自己放在卑微的地下,是最有效的。
果然,许恒志羞恼之下挥出去的一巴掌,已经卸去了他心头的大半怒火,阿琴这样委曲求全的柔弱模样,直让许恒志觉得楚楚可怜,瞬间开始内疚自己是不是太过了。毕竟,她也不知道今天能跟李月撞上的。
许恒志的沉默里明显是有些后悔却又拉不下脸说话的意思。阿琴心领神会,很快给他递了个梯子下,她柔顺地依偎进许恒志的怀里,哭得更加可怜:“阿恒,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不管你怎么对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啊,阿恒,你原谅我……”
温软的身体传来一阵阵馨香,许恒志烦躁的心情顿时被浓浓的内疚取代了。这也不是她的错。阿琴这么柔顺的女人,从来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这次也只是说女儿想来爸爸住的地方看一看而已,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女儿,这也不怪她的。尤其是,她和李月那个泼妇可是不一样的。自己这么明显的迁怒,她都没有生气,反而来跟自己道歉,看来真的如她所说,她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
许恒志有些飘飘然地伸出手搂住了怀里的女人,轻轻地拍着她的肩温柔抚慰:“好了好了,我怎么会怪你呢,以后别这么任性,想一出是一出就好了,我刚才,下手没个轻重,还疼不疼?”
怀里的人虽然还在抽噎,但很快就破涕为笑,仰起温柔秀丽的脸庞,满含爱意和忐忑地看着他,说话都说得小心翼翼:“阿恒,你真的不怪我了?”
“我当然不怪你啊,好了,别哭了。”许恒志给她擦了擦眼泪。
阿琴这才起身坐好,把站在她腿边的女儿重新搂进怀里,红着眼睛怯怯地看着许恒志,却偏偏笑得格外甜美,看得许恒志的心都酥了。
这样温柔文雅的女人,是李月那个泼妇一辈子都比不上的。
许恒志发动了车子,阴郁的面目有了一丝缓和。阿琴的嘴角却无声地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没有怪她,那脸上还没有散去的火辣痛感和他的指责算是怎么回事?男人啊,都是靠不住的。
只有自己怀里的这个女儿,才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仅仅是她争夺财产的依靠,关键时刻,还可以是她的挡箭牌。
许恒志,总有一天,你要为你今天的一巴掌向我付出代价!
安静地偎在母亲怀里的小女孩,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既没有妈妈被打之后的惶恐,也没有他们和好之后的轻松,只有一片阴沉似海。
这辈子,许家她是一定要回的,只是这两个她称之为爸爸妈妈的人,对于她来说,除了利用,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李月一个人在客厅里安静地坐了一下午。
她忍了四年,最终还是这样的结果,早知道,不如当初就和许恒志拼了,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羞辱。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嫁给许恒志的那一年冬天。那是她生命里最为阳光明媚,幸福圆满的日子。
粗茶淡饭,辛苦劳作,都没有打消掉半分她嫁给那个男人的喜悦和满足。
农村人都讲究,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那年冬天,许恒志跪在她的双亲面前,苦苦哀求他们的成全。
她是家里的独女,虽然被父母捧在手心上长大,婚姻大事却也不会由着她胡来。本来是要招赘在家的,可她偏偏就遇上了许恒志这么个人。
他对她百般讨好,人人都对他赞不绝口。除了家里穷得叮当响,他没有什么缺点。但在自己父母眼里,他不肯入赘李家,就是最大的缺点。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入赘他们家,她的父母满心欢喜,但是换了她嫁进许家,他们拼死都不同意。
但是最后还是拗不过独生女儿的以死相逼,他们含泪嫁了她出门,几年以后就在村里人“绝户”的闲言碎语里郁郁而终。从此她在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娘家人了。
李月这辈子,为了这个愧疚过,痛苦过,唯独没有后悔过。她以为,她嫁的是世上最好的男儿,对她那样好,心里眼里只有她。
但是终究还是有了这一天,这样让她万箭穿心,后悔莫及的一天。她违背父母,做牛做马,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
她曾经最害怕的事,就是白苏荷发现当年的事,他们一家要被打回原形。现在才知道,那都不算什么事儿。
从四年前开始,她就一忍再忍,原来却是一错再错,最后不仅里子没有了,这仅剩的一点面子,也没有了。
她这么痛苦,痛苦得恨不得一死解脱。可是,她怎么能便宜那个禽兽呢?她要是死了,他不就彻底称心如意了吗?
既然这样,就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吧,不然的话,她会觉得死都不甘心。
许峻坐在宝乐宫附近的咖啡店里,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咖啡,一口都喝不下去。
他的心里已经够苦了,就不需要这样的味道来提醒他了。可是,小荷喜欢喝咖啡,这样一杯散发着冉冉香气的咖啡,能让他有一种她就在眼前的错觉。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来。
许峻不住地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计算着,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从前的白苏荷,跟他约好时间,却总是迷迷糊糊地迟到,他每次等她的时候都会觉得无聊,但却知道她一定会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现在,他愿意等,却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出现。
离三点半还有五分钟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出现在了咖啡厅门口。
热情的侍应生上前招呼,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把她带到了许峻的面前。
许峻看着眼前熟悉却又觉得陌生的女孩子,一句“你还好吗”就在嘴里打了几个转,才说了出来。
对面的女孩子轻轻地点点头,漆黑的眸子里好似没有一丝波动。
“我挺好的,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白苏荷把手里的包放在面前的桌子上,语气客气疏离,直奔主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你又做过什么?
许峻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以后,她就很刻意地表现出平静的样子,好似这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的影响。
她的生活成了一潭死水,连一点微澜都没起。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会想,许峻会过的怎么样呢,会不会也和她一样,人前若无其事,人后血流成河呢?
许峻打电话约她出来的时候,她其实是不想出来的。林乐进去了,宝乐宫的人看着她的目光就变得怪怪的,只是没有看到豹子哥对她有任何的微辞,才又都装作没事儿人一样和她相处。
上班时间请假,在别人眼里几乎成了她的一贯作风。她不想再招人侧目,但是最终还是跟主管请了假。
曾经这个世上,什么事都比不过许峻重要。这简直就像是一种惯性,即使她远离了许峻,也还残留在她的意念里,让她不由自主地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许峻也是一个骨子里很骄傲的人,那天他们把话说到那样的地步,许峻后来再不出现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就像上辈子她说想要他和卫燕在一起之后许峻对她的疏离。
她是两世为人,许峻却只是一个按照人生路正常行走的人。许峻是她唯一的美梦,她却只是许峻的一个初恋。不记得是谁说过的,初恋一般都只是个陪练。没有了许峻,她的人生里就只剩下揭开父母身后的真相,但是许峻,没有了她还有大把大把美好的人生。还会有更好更优秀的姑娘,走进他的心里。
只要许峻能够好好活下去。他就还有无限光明璀璨的人生。
所以,许峻还来找她做什么呢?
许峻全身上下,已经和中午那个邋里邋遢的样子,有了天壤之别。他是要来见白苏荷,他就决不允许自己以那样的面目出现在她面前。
许峻端起白瓷的咖啡杯喝了一口,低下头掩饰了他热切的目光。白苏荷眼睛里的疏离,显得他内心的悸动和热情,都变成了尴尬的自作多情。
她为什么就能这样决绝地抛弃他呢?为什么就能为了她没有任何记忆的父母不要他了呢?
可恨的是自己,竟然还是放不下。
他知道李月说的话,只是为了哄他回家。而且以李月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她来见白苏荷。
而他,似乎是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来见白苏荷的借口。
“许峻,如果你叫我来只是为了陪你喝杯咖啡,那么喝完这杯咖啡。我就走了。”白苏荷面对许峻长久的沉默。还是沉不住气了。这样两个人坐着相对无言喝杯咖啡。如果是在以前,在她看来都是一种幸福,现在。只是一种让人满心哀伤的煎熬。
“别走……我真的有事情跟你说!”许峻赶忙按住了白苏荷去端杯子的手。
白苏荷只有一瞬间的凝滞,就很快地把手缩了回去。
那一瞬间温润柔软的感觉还停留在许峻的指尖,他恍惚了一下,就很快地恢复了平静。
“我听说,林乐被拘留了?”他斟酌了一下,把“坐牢”两个字改成了“拘留”。前段时间他还见过林乐,说坐牢,肯定没这么快。
尽管许峻已经尽量说的不那么刺耳了,但是听在白苏荷的耳中,还是让她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你听谁说的?”
豹子哥已经尽量把这件事控制住了,不让流传出去,许峻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卫燕?
白苏荷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是卫燕说的,那天晚上许峻不会不问的。
白苏荷如同一只刺猬一般警惕而防备地看着许峻,许峻的心都在滴血。
林乐,林乐真的已经对她这么重要了吗?
“不管我是听谁说的,小荷,你现在总该明白,林乐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不管他做了什么事,他现在都是一个犯罪嫌疑人了,他以后,已经不能给你任何的保护了,这样的人你还不远离吗?小荷,你还是回到我身边来吧。”
白苏荷因为看见许峻而起的种种情绪,听完许峻的这些话,忽然就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许峻这是在装傻吗?他们为什么走到这一步,许峻他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这跟林乐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许峻知道白苏荷肯定会反驳,肯定会觉得他在偷换概念,可是,林乐不在了,他真的只想在她身边保护她。她一心一意只想找到当初的真相,但她一定不知道,她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许恒志和樊永平之间那个杀鸡抹脖的互动,时时在他眼前浮现。
所以许峻对于白苏荷的脸色完全没有介意,继续自己的劝说:“小荷,我爸妈要离婚了,那些财产的来源,一旦上法庭,就会暴露出问题,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把它们全都还给你。过去的事情,不追究了不行吗?”
白苏荷生平第一次,觉得许峻原来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人。她那天晚上说的那么清楚,他都一个字没听进去吗?
“许峻,这不是钱的事情,我以为你是能够明白的。不是说他们把钱都还给我了,我父母的死因就能够一笔勾销的。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妥协的。至于林乐的事,不管你是听谁说的,怎么说的,我只问你,你知道林乐为什么会被带走吗?”
“这个,我不知道……”许恒志说的话太有限了,他猜都没地方猜。但是他是真真切切希望白苏荷远离林乐这个人,这个愿望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白苏荷的心里忽然升腾起一阵愤怒:“你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要求我去远离林乐呢?你凭什么?你知不知道,林乐之所以会被带走。就是因为他气不过卫燕和别人联手污蔑我,替我出气的结果!”
“我为什么要远离他呢?他为了我,得到这样的结果,我能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转个身就去嫌弃他是什么犯罪嫌疑人,跟他撇的清清楚楚?许峻,你觉的我会是这样的人吗?”
或许,林乐走到这个地步不全是因为她的关系,但是她也不想让许峻这样说林乐!
“他是为了你吗?他会为了你去犯罪吗?小荷,你不要被骗了!”许峻最见不得白苏荷对林乐这种维护的样子。这样子的白苏荷。只会让他心里更加嫉恨林乐那个混蛋!
他才认识白苏荷几年呢,就凭着曾经对白苏荷的一点恩惠,就要白苏荷这辈子对他死心塌地吗?
“哈,我被骗了?”白苏荷简直是要笑了。她无力地放任自己后倾。靠在了卡座的椅背上。悲伤莫名:“许峻,我有没有被骗我心里清楚,那么你呢。你又做过什么呢?你在我面前口口声声指责林乐,那么我在被卫燕和别人说成那个样子的时候,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你,又做过什么呢?”
“我,我什么都没做过……”许峻回想起这件事,心里的愧疚排山倒海,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听到许恒志说起林乐去坐牢了的时候,他的心里简直是五味陈杂,又是吃惊,又是担忧,甚至还有一点不可言说的喜悦,所以,仓促之下他只一心认为是林乐犯了什么罪,万万没想过,这件事情还会和白苏荷有关系。
而现在白苏荷说起那次的流言事件,他一想起来就无地自容。
就是那一天,他不仅仅没有对这些流言进行任何的阻止和解释,还因为林乐的挑拨跟白苏荷闹得不可开交,就连最后对卫燕的谴责,也没能进行下去。
后来,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被压了下去,他也就没再追究。现在想来,他终究是做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旁观者。
“许峻,那件事情你什么都没做过我也并不怪你,因为我也什么都没做,我想的是时间久了,流言也就散了。可是林乐为我做的事,不管我当初的意愿如何,我都是最终的受益者。所以,以后你也不用再约我出来说这样的话,我是不会远离林乐的,也不会,回到你身边的。你有你的立场,我理解,那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无论怎么样,都是你的父母,所以你帮他们隐瞒我四年,我想来想去,这也不能怪你。就像我现在也无法因为你就放弃追查我父母的死因一样,你也理解我一下好吗?”
许峻知道白苏荷这些年变化很大,但是她一直在他身边,一点一滴的变化让他接受得很自然,并没有觉得过多的不适应,而且那个白苏荷无论怎么变,对他的感情都没有变。
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孩子,有条有理,侃侃而谈,没有怯懦的哭泣,也没有愤怒的指责,他却觉得比白苏荷发现他的隐瞒,把他丢在镇坪她父母坟前的时候,感觉还要绝望。
一个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对着一个她曾经深爱的人这样冷静理智,宽容大度?只有在她不爱这个人的时候!
“白苏荷,你是不是爱上了林乐?你是不是已经不再爱我了?”许峻忽然起身大步跨过两个人之间阻隔着的桌子,一把扣住了白苏荷的手腕,眼底的暴怒几乎就要控制不住!
白苏荷先是一惊,许峻的动作和表情让她前所未有地害怕,但是她很快放弃了抵抗的动作,反问道:“我爱上了林乐?许峻,你是不是不把我和林乐猜疑到死你不甘心?”
许峻克制着自己满心的悲愤,凄然地吼了出来:“难道不是吗?难道你现在这样对我,这样处处维护林乐那个人渣,不是因为你爱上了林乐吗?”
白苏荷的冷静瞬间就被扑面而来的质疑和委屈破了功,她睁大了漆黑的双眸,满含着心痛颤声问许峻:“你就是这样认为的吗?你一直都觉得我跟你之间变成这样是因为林乐吗?你难道不知道我除了你就没有爱过别人吗?”
除了你就没有爱过别人。
这就像是一句咒语,许峻内心深处破笼而出的狂暴和阴戾都被它锁回了那个名为“理智”的牢笼,一怔之下,手下的力气顿时就消失了。
许峻这才意识到自己扣着白苏荷手腕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连忙松开了手指,但是白苏荷白皙的手腕上一圈红痕趁着雪白的肌肤格外显眼。
白苏荷低下头看着许峻带给她的伤害,真的想要不顾一切痛哭一场!
许峻,真的已经不是从前的许峻了!可是白苏荷的眼睛里,始终没有泪水的出现,她已经在快速思考,自己委屈之下一着急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要如何收场。
原本想要许峻离得远远的,可是这样的话说出口,只能是起到反作用。
“小荷,对不起,对不起……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我相信是真的,我相信是真的!”
许峻蹲下来握着白苏荷的手腕轻轻揉捏着,希望能减轻她的一点痛苦,心里的喜悦却怎么忍都忍不住,化作喃喃自语从他的嘴里逸出。
“我说的,都是假的。”白苏荷咬咬牙,一盆凉水熄灭了许峻眼底的火花。
许峻明亮异常的眼睛也只是黯淡了一瞬,就带上了如同从前一样的温和笑意:“我知道是真的,我知道你在跟我赌气,我都知道。”
白苏荷觉得自己有一百张嘴都是说不清了。而且,她心底有个声音在跟她说,不要再争辩了,不要让你们之间最后的一点美好都变成狰狞的回忆。
如果真的要亲口跟许峻说出她不爱他的话,对于白苏荷来说,简直比死都要艰难。
她唯有一声低叹,推开了许峻的双手。
“不管我还爱不爱你,我们现在的状况,说这个是不是太没有用了?许峻,不要再来找我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好吗?”
许峻强硬地反手覆上了他已经许久没有握住过的这双手,摇摇头:“不好!小荷,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你相信我,我可以为你讨一个公道的,我不让你为难,林乐能为你做的事情,我一样可以做到!”
白苏荷没有再推拒,只是自嘲一笑:“你有你的为难,我知道,我不为难,我是不想让你为难。就这样吧,你离开这个是非的漩涡,好好生活,只要以后你不会因为你的父母转头来对付我,就已经足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他去哪里了?
许峻的神色却有些怪异:“不,我绝对不会为我的父母来对付你,相反的,我会帮你,对付许恒志。”
“你说什么?”白苏荷的惊讶无以复加,这还是许峻吗?还是上辈子为了父母,可以放弃爱情的许峻吗?他什么时候都可以对他父亲直接以姓名相称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许峻脑子里默默地回想了一下他走出家门的时候,李月忽然对他说的那句话。
李月坐在沙发上,已经收拾妥当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告诉白苏荷,去找秦梓梁。
如果不是看见李月眼睛里暗藏着疯狂的光芒,他都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秦梓梁,你认识吗?”
白苏荷听到许峻突然说出的这个名字,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了出来。脑子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眩晕和空白,她漆黑明亮的双眸瞬间就失去了神采。
许峻看着白苏荷迷茫的眼神,也觉得不对劲,他站起身摇晃了她一下:“小荷?”
白苏荷这才渐渐从那种茫然的空洞里清醒过来,愣愣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许峻,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秦梓梁?”
“对,你想的起来吗?”许峻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小荷她是不是真的记起什么了?
白苏荷茫然地眯了眯眼睛,转头看向玻璃窗外碧蓝的天空,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是却挣不脱禁锢它的樊笼。
她在自己贫瘠得可怜的记忆里来回搜寻,最终却一无所获。
她想不起关于这个名字的任何印象。
“这个人是谁,我应该认识吗?”白苏荷不觉得许峻会无端提起一个和她毫无关系的人。
许峻在她身边坐下,摇摇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是我出门前,我妈交代的,她让我告诉你,去找秦梓梁。”
“你妈妈交代的?”白苏荷迅速回过头看着许峻,觉得就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都不会让她如此惊讶,李月这是想干什么?
白苏荷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就在他鼻端。幽然可闻。许峻心跳如擂鼓,全身都觉得紧张了起来,他尽量放低了音调,不去惊醒自己这一刻的美梦。有多久了。两个人都不曾这样安安静静地一起度过一点点温馨的时光了。
“我妈妈已经对我爸彻底死心了。他们要离婚了。我,我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她忽然跟我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的咖啡店里客人很少,寂静悠然,时光静好。许峻静静地坐在白苏荷身边,咖啡特有的略带苦涩的香气和白苏荷身上的气息一起窜进许峻的鼻子里,他除了嘴唇的开合,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白苏荷忽然回过神来,又要拒他于千里之外。
白苏荷确实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此时的模样,就像从前的许多年一样,在一起消磨时光,温和从容。时光幽然,岁月静好,白苏荷只顾得上静静聆听许峻带着无限怅惘的声音讲述心声。
“小的时候,我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妹妹,可是一直都没有,直到你出现,我的愿望才算实现。我记得那个时候,他们问我,让你一辈子留在家里好不好,我说好,心里欢喜极了。直到我明白我喜欢你的时候,我才开始庆幸,幸好你不是我妹妹。”
“但是,今天我才发现,小荷,我竟然有一个妹妹!说是妹妹,却不是我妈生的,是许恒志和别的女人生的。老天给了我一个货真价实的妹妹,我却除了满心的怨恨和愤怒,什么喜悦都没有。她是许恒志背叛了我妈最直接的证据!我见到她的时候,只一眼,我就能确定,那真的是许恒志的孩子,真的是和我又血缘关系的。我知道她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可是,可是我就是痛恨……我觉得我都要疯了!”
许峻已经在努力克制了,但是他的声音还是变得激烈而愤慨。
一般来说,父母之间的感情破裂,作为儿子,他是不应该如此怨恨的,最多是要对自己的妈妈多一点同情和照顾,可是,他却因此知道自己的父亲,人品到底卑劣到什么地步!
这样的人,白苏荷的父母当年到底是怎么愿意把她托付给他的,难道他们也是和自己的妈妈一样,看走眼了吗?
“你都这样愤慨痛恨了,可想而知你妈妈心里的恨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她跟你说的这个名字,我想,大概是和我要追究的陈年往事有关系。我回去会想办法查这个人的。”
最初的震惊过后,白苏荷很快地恢复了平静,也大概猜得到李月的用意。一个浪费了李月一辈子时光的男人,给她这样的背叛和羞辱,以李月的性格,不把许恒志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是不会罢休的。
对于许家这对夫妻来说,她是个外人,他们共同坚守的秘密她根本无从下手,但是现在他们关系破裂,反目成仇,她倒是得到了好处。她都说不清这样的局面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惋惜。
许峻为了他们,骗了她四年,虽然她现在为自己的父母奔走的时候,能够理解许峻的难处,但是她真的为许峻感到不值得。
许峻捉住了白苏荷的手:“我来查好不好?我们还是在一起好不好?”
从前许峻也喜欢这样温柔地问她,好不好,几乎每一次,她的回答都是,好。
可是现在,白苏荷只能拒绝:“不用了,我们还是保持这样的距离吧,我们的父母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我已经被搅在里面痛苦不堪。尝到了苦果,我不希望你也被卷进来。许峻,我的事情,还是我来完成吧。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但是现在,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许峻刚刚升起的希望犹如寒夜里的火花,只灿烂温暖了那一瞬,就又归于黑暗,她还是这样拒绝了他。
即使他后悔了,想要弥补了。也还是无济于事。
许峻低下头。看着手心里的那双手,满心悲凉,痛不可当。有些事情,当真就是做错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吗?
白苏荷回家之后。就跟葛羽说起了这个人。白苏荷在a市基本上是无依无靠的。如果林乐还在,或许能帮她去户籍系统查一下,但是现在这个敏感时刻。就算是豹子哥,应该也没办法再动用那些力量的。她需要好好想想,现下唯一能够跟她商量的人,就只有葛羽了。
葛羽听了前因后果,不出白苏荷所料地一阵子幸灾乐祸:“真是没想到,许恒志那样道貌岸然的人,也会弄了这么一出,李月指着你鼻子说得那么难听的时候,想没想过她会有今天?李月这样的人,这个闷亏生生吃了四年,忍到现在才爆发,也算得上难得了,许家这一堆极品里面,现在要说最可怜的,就是许峻了,把你得罪完了,一回头自己的老爸就给他整了个便宜妹妹出来,呵呵,罪有应得!你有没有趁机报仇啊?”
“葛羽,许峻已经够难受的了,我怎么可能再去在他的伤口上撒盐?”白苏荷被葛羽这恶趣味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
葛羽一点都不以为然:“那还是你对许峻余情未了!”
白苏荷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是的,葛羽,这辈子除了许峻,我可能是没办法再爱上别人了。从前不能,以后也不能。”
葛羽终于开始重视这个问题了,她严肃地审视了一遍安然坐在沙发上的白苏荷,觉得她这个想法既惊悚又不可思议:“白苏荷,你是一个现代的新女性,你不是封建社会的受气小媳妇,你这样从一而终的落后想法从哪里来的?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许峻一个人,俗话说的好,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他从前是对你很好,可是你们走到这一步,他又不是无辜的,你何必抱着一棵树上吊死的想法?白苏荷我告诉你,你现在说的话,我就当是你刚刚失恋,还有阴影,随口说说的话,以后这个念头,你趁早收起来!”
白苏荷不再言语,她该怎么说呢,她不能告诉葛羽,这世界上的男人有很多,可是只有上辈子的许峻,为自己而死。
他那样惨烈地死在她面前,无论她今生有什么样的理由不能和他在一起,都没有办法在心里再放上别的人。
葛羽丝毫不知白苏荷的想法,她只当是白苏荷受教了,哑口无言了,就想起白苏荷说的问题来。
“秦梓梁这个人,只有一个名字,什么都没有,我们怎么找啊?要不,你再问问李月?”
“我们”这两个字从葛羽的嘴里说出来,让白苏荷心里一阵熨帖,暖洋洋的感觉让她感动莫名。这其实只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是葛羽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总是这么讲义气地把这些事当成她自己的事情,来和她一起想办法,一起努力。
但是提到李月,白苏荷摇摇头:“我之前想了一路了,李月要是愿意说更多,她肯定会告诉许峻的,而且,这八成只是她气极之下一时泄露了口风,现在指不定会不会后悔的。她和许恒志两个人,就算再怎么闹,他们的利益是一体的。我再去问,她是不会多说的。”
葛羽也有些气馁,这样说来,困难重重啊。
“好了小白,这件事情先放一放,我们慢慢想办法,大不了等林乐出来了,我们去找豹子哥帮忙。”
白苏荷抬起头,眼神暧昧的瞧着葛羽不说话。
葛羽这才猛然醒悟,自己是不是说的太理所当然了?又急急掩饰:“我跟你说,你可不要想多了,我是想着豹子哥是我们的老板,有困难找他不是应该的吗?啊?”
白苏荷捂着嘴笑:“掩耳盗铃这词语,葛羽你知道吗?”
“混账!”一个抱枕就从葛羽的手里飞了出去,惹来白苏荷一阵清脆的笑声。
炎热的夏季悄悄地就过去了,早晨上班的时间,秋高气爽的天气终于让人摆脱了夏季的酷热难耐,走在路上都感觉心旷神怡。
但是白苏荷和葛羽的好心情,在看见宝乐宫大门外站着的人时,彻底就结束了。葛羽还是巧笑嫣然美不胜收,但是话语里的咬牙切齿暴露了她的不爽:“这姑娘能忍了这么久才来找我们,真是沉得住气啊!”
白苏荷可是笑不出来,这姑娘,非要跑回来给别人添堵。
“小荷,葛羽,你们来了啊,我等你们好久了!”吴丽娜远远地就看见了她们,连忙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过来,长发飞扬的青春模样还是很有些让人眼前一亮的资本的。
白苏荷对她殷勤讨好的小脸不置可否,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笑了:“吴小姐又来借钱呢?上次借到钱了没?”
她和这个吴丽娜没见过几次,吴丽娜给她留下的印象却是相当深刻。说话毫无诚意,谎话张口就来,活脱脱一个翻版的卫燕。
吴丽娜乖巧惹人怜的笑容瞬间就僵在脸上,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撒了这么一个谎。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看到她这么吃瘪的样子,葛羽“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真是说话就当吃饭呢,说出来的话统统都能自己再给吞下去!说吧,你来这里干什么的?”
吴丽娜的脸上青白交错,表情精彩万分,但她还是厚着脸皮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完全把所谓的还钱抛到脑后去了:“我找不到林乐了,他去哪里了?”
“他去哪里我们怎么知道?您是他的女朋友,我们又算他的谁?”葛羽一看见吴丽娜这副矫情又无耻的样子就忍不住要刺她几句。
吴丽娜一阵气结:“你,你们……”
他们是同事,白苏荷还对林乐不一般,她们两个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为难她!
“林乐去坐牢了,要你去看他。”白苏荷忽然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之前她暗地里对吴丽娜也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她的下场越惨越好,但是现在看着吴丽娜像个小丑一样在她面前说着这样漏洞百出的话,她心里一阵腻味,也懒得再和她啰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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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后悔
和她打打嘴仗固然能消除掉一点她心里的郁闷,但是她一想起林乐就没了这个心情。
吴丽娜只觉得一个晴天霹雳砸在了她的头上,把她炸的头昏脑涨,她努力地消化了好久才接受这句话里的意思:“白苏荷你说什么?你是不是在骗我?”
白苏荷觉得吴丽娜肯定是谎话说多了,怎么听谁说话都觉得是假的呢,却没想到人家可没有她那么充分的心理准备。
白苏荷被吴丽娜质疑的目光看得一阵不耐烦,不客气地反问回去:“我骗你能对我有什么好处啊?林乐确实是在南区的看守所呢,你就直接说你要不要去看他吧。”
按照吴丽娜和林乐共同的说法,林乐是对吴丽娜有恩的,就算吴丽娜的人品有问题,凭着她话里话外对林乐的热切,她也该去看看林乐吧?
但是吴丽娜的目光却有些躲闪起来,还是不肯相信白苏荷:“怎么会呢,林大哥怎么会去坐牢呢,他不是那么厉害吗,怎么会呢,你一定是骗我的!”
“吴丽娜你废话也太多了,你到底去不去啊?”葛羽本来就讨厌吴丽娜,一看她这副纠纠结结的样子,更是心烦。
吴丽娜的脑子里还在回荡着这个晴天霹雳的余音,她怎么都无法想象,林乐那样看起来威风八面,又酷又拽的人,竟然会去坐牢!她不相信,她真的没办法相信!林乐在她的心里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在她最危急的时候从天而降。救了她,她怎么都无法接受林乐这样的形象彻底坍塌!
可是葛羽的催促硬是把她拉回了现实,她不得不面对白苏荷和葛羽两个人目光炯炯的逼视,那样的眼光,让她心里的慌张和犹豫顿时无所遁形。
三个人僵持着,三三两两路过的同事都对她们三个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吴丽娜还是不说话,她低下头惊疑不定地判断这个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白苏荷为了让她远离林乐故意忽悠她的。她算计白苏荷次数多了,就总觉得白苏荷说不定也会算计她。
她抬起头悄悄地看了白苏荷一眼,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却刚好和白苏荷冷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吴丽娜猛然察觉白苏荷的目光里根本就没有丝毫她从前认为的温柔软弱。只有咄咄逼人的冰冷。她不由得在心里一阵气恨,白苏荷这是什么意思?干嘛非要逼着她去看林乐?林乐那么厉害的人都去坐牢了,说明他犯的事儿绝对不会小,这样的话。岂不是说林乐根本就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她。她凭什么还要去看林乐啊?
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吧?
吴丽娜的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也不再沉默。抹了抹眼睛,忽然就声泪俱下哭诉了起来:“小荷姐姐,你,你不要这样逼我好不好,林大哥他那么讨厌我,他怎么会让我去见他呢,他现在肯定是不想见到我的……”
“放你娘的屁!”吴丽娜一张口葛羽就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是谁之前口口声声说林乐喜欢你,要你以身相许的?你不是说他对你有救命之恩吗?现在他落魄了你就改了口了,你嘴里吐出来的话有几句是真的?真特么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吴丽娜没想到最先爆发的人不是白苏荷,而是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这个葛羽,她被葛羽这样直白的一通骂,更是哭得都抽噎了起来:“可是我都说了我还在考虑,我又不喜欢他,你们干嘛这样逼我,我不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吴丽娜,收起你的这副样子,别在我们面前哭,你的眼泪只会让我们感到恶心。现在不说你们谁喜欢谁,你只说你去不去见林乐?”白苏荷算是忍无可忍了,吴丽娜这人的德行已经明明白白摆在她们面前了,这个面貌清纯,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和她根本不是一类人。吴丽娜这样的人,利益当先,凡事对她的好处和坏处分的格外清楚。
林乐救过她,不管林乐现在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想要见她,她都不应该这样立马撇清,这样的行径真是让人心寒。
“我,我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我,我不敢去……”虽然心里恨死了白苏荷的多管闲事,但是吴丽娜并没有收起自己的小白花特质,还想要强自辩解。
白苏荷已经对这个人彻底绝望了,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摇了摇,阻止了她的继续表演:“好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不去见林乐就不去见吧,但是你记住,你以后要是再有事没事把林乐拿出来说嘴,再这样胡乱针对我,别怪我不客气!”
“我,我没有针对你……”吴丽娜微微松了一口气,却觉得白苏荷这话可是在冤枉她了,她凭什么用这样的口吻说她?
白苏荷想起自己腰上那道据说是去不掉的疤痕,就越发反感吴丽娜这样的楚楚可怜装无辜,干脆把话挑明了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骑自行车撞的我啊?我脸上写着‘好欺负’三个字吗,全世界就只有你吴丽娜脑子够用,别人都是傻子吗?既然你现在昧了良心,不想报答林乐了,那么就请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管林乐以后是好是坏,是成是败,你都记住你今天的选择!好了,请让开路,别耽误我们的上班时间,好走不送!”
墙头草,随风倒,现在林乐遇到事情了,这个吴丽娜就急着撇清了,以后林乐要是没事了,难保这个吴丽娜不会又跳出来生事,现在就把丑化说在前面,免得以后大家更难看!
吴丽娜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尽量做得天衣无缝了白苏荷竟然还能察觉到她是故意的。看来这个白苏荷也不是个单纯的人,真是小看她了!但是她也只是尴尬了短短的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其脸皮之后,让白苏荷和葛羽一阵咋舌。
白苏荷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吴丽娜自然不会再跟她纠缠下去,再说了,她现在和林乐划清界限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上杆子再往上凑?只是可惜了,林乐那么好看的人。居然成了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罪犯。她原本还以为,这会是一棵大树呢,真是看走眼了。
“小荷姐姐,那我就先走了。我不是不想去看林乐。我实在是害怕……”
葛羽秀眉一挑。似笑非笑:“害怕是吧?没事儿,你不用害怕,我们陪你去。你要是真心想去,我们现在就走!”
吴丽娜没想到葛羽这人还这么较真,急忙摆手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今天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完也不再看她们两人是什么反应,踩着高跟鞋就落荒而逃。
看着吴丽娜袅袅婷婷却带着仓皇的背影,白苏荷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心酸,她看了一眼葛羽,喃喃地说着:“她怎么能这样呢,林乐救她的时候,一定是真心救她的,她现在怎么能这个样子呢?林乐对她付出了真心,她就这样回报林乐吗?林乐风光的时候,她就死命往上贴,现在林乐一出事,她立马就这样躲得远远的,她怎么能这样!”
葛羽叹了口气,拥住了白苏荷的肩膀劝慰她:“小白,别伤感了,你不能要求人人都跟你一样,做个道德模范吧?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就是这样而已,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林乐这次出事,能让这些心怀叵测的人露出真面目,自动远离,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可惜的是,没法看到林乐怎么整她了,哎,真可惜!”
白苏荷虽然伤感,却也知道葛羽说的是对的。吴丽娜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再出现在林乐的生活里比较好。
“妈,你还是没想起来秦梓梁是什么人?”
正忙着给许峻切水果的李月手里一顿,水果刀差点切到手指。
从那天她和许恒志闹崩以后,再也没回过家的许峻,一进家门坐下来第一句话竟然就是这个。
白苏荷想的没错,李月这段时间一个人面对空荡荡的房子,先是满心的恨,又是满眼的悲,最后,却实实在在是后悔了,后悔自己一时想岔了跟许峻说了那句话。
她很快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摇摇头:“想不起来,我只是听许恒志提起过一次,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许峻应了一声,却是难掩失望。这段时间他天天给李月打电话,希望能多问出一点东西,但是李月总是说不知道,今天他亲自回来,得到的还是这个结果。
只有一个名字,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人海茫茫,要找到这个人,不啻于大海捞针,以他和小荷现在的力量,真是要找到猴年马月了。
许峻半信半疑的沮丧神情让李月心里一阵紧缩,她什么也不想再多说了。
那天她被仇恨冲昏了头,一时激动之下,对许峻说了那句话,她现在可是后悔死了。
从心底来讲,她只是想威胁拿捏许恒志,得到全部的财产,并不是真的想要鱼死网破,那样到最后,她没家庭没老公,只有一个胳膊肘向外拐,有了媳妇不要娘的儿子,还是一毛钱也拿不到,那才是真的走上绝路了!
感情没了就没了,老公没了也能再找,唯独这大笔的财产,没了可就是真没了。这样一想,李月悔得肠子都青了,只能咬紧牙关,面对儿子的盘问一个字也不再多说。
许峻看看也问不出什么了,这才开始关心起李月来:“爸爸……许恒志这些天,没回来吗?”
许峻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受伤最深的就是李月,但是现在看她这样平静的模样,心里感觉怪怪的。
“他就算还有脸回来,我也要把他赶出去,他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说起许恒志,李月的情绪顿时就不稳了,又开始咬牙切齿地咒骂。
许峻的心却悄悄放了下来,这样就好,还知道骂人,就好。只要这件事没憋在李月的心里,就好。
千错万错,李月对他,却是一个没得说的母亲。虽然之前有利用他的念头,但是在家里发生了这样的巨变之后,许峻已经不想再和她计较那么多了。想了想他还是开口安慰她:“妈,你别生气了,你一个人在家,注意照顾好自己,他那样的人,一定不会有好结果的。以后,咱们没有他,也照样过日子,你还有我这个儿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李月端着水果盘的手又开始抖了。她连忙放下了盘子,背过身去,手忙脚乱地擦去眼角快速涌出来的泪水。
她还以为,她再也不能从自己儿子的嘴里,听到一句好话了,这个儿子,还是她的那个儿子吧。
许峻站起来,轻轻地从背后拥住了李月,他为了白苏荷和自己的母亲一次次发生争吵,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是理直气壮,但是现在看到李月这样伤心憔悴的模样,他才觉得,自己为了做一个好男友,没能做一个好儿子。
李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转过身趴在许峻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心里有多少委屈啊,有多少自己咽下的泪水啊,她遭遇了人生里这么多残忍的事情,都只能自己一个人气到发狂,恨到无言,现在,她的儿子终于愿意体谅她了!许恒志那个贱人,有多远就滚多远吧,她还有儿子!
而李月心心念念诅咒着的许恒志,正在面对着阿琴的盘问。
“阿恒,你们那天说起的那个白苏荷,到底是谁?”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阿琴才敢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这句话。她不傻,那天在许家他们吵架的时候提起的这个人,她多多少少也听出了一点,这个人和许家的财产有关系。
许恒志的财产,她和女儿要得到,前面横着一个许峻就已经很让人呕血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白苏荷,老天这是在开玩笑的么?
许恒志心里“咯噔”一下,这才觉得那天忘了把阿琴算进外人的行列了。怎么保守一个秘密就这么难呢?
许恒志不想让她再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是挥了挥手敷衍她:“那是我们家以前的一个养女,也想分我的财产,早就搬出去了,已经没她什么事儿了,以后别再提起这个人了。”
许恒志讳莫如深的样子让阿琴识趣地闭了嘴,不远处正在地上堆积木的小女孩眼睛里却是闪过一道异色。
白苏荷,就是上辈子那个倒霉蛋。据说是克父克母,最后又害死了许峻,真算的上是一个扫把星了。
但是这个扫把星却非有不可,要是这辈子没有她,许峻不死了可怎么好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另一个倒霉蛋
许宝婷是她的大名,宝宝是她的小名,离她得到自己的大名,还有半年的时间。
因为私生女的身份,她至今还是个黑户,没有户籍,也没人关心她的大名,直到她上幼儿园的时候,妈妈才给她起了个许宝婷的大名。
而许恒志,她的父亲,并没有在意过她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跟这个人也不亲近,直到她死的时候也还是对她没有什么孺慕之情。要不是后来许峻死了,他一定不会把许宝婷这个便宜女儿当回事的,可怜自己的母亲,还在做梦想要得到许家的一切。
她重新回到母亲怀里的时候,还是个别人眼中呀呀学语的小婴儿。懵懂无知,也没人会把她当一回事情。
只有她的母亲,虽然一直只是利用她博得许恒志的重视,把女儿当成她的筹码,可是,这也是唯一一个对她付出了些许真心的人。
要说倒霉,她那短暂到只有十二岁的上辈子所知道的倒霉蛋,只有两个。
一个就是白苏荷这个扫把星,她只见过一次,却对她唯唯诺诺的样子鄙视了很久。在她眼里,白苏荷这人倒霉倒得稀里糊涂。据说从小在许家就是个受气包,任人摆布,唯一的一点与众不同就是许峻喜欢她。结果呢,别人把她卖了她还帮别人数钱呢,在许峻的灵堂上被李月推了一把就给推死了。
那时候她心理扭曲地幸灾乐祸,却没想到。另一个倒霉蛋,就是她许宝婷。
有多倒霉呢,她想起来一次就恨一次。
私生女出身,爹不亲娘不爱,磕磕绊绊长大了,那个传说中完美无缺的哥哥死了。许峻一死,许恒志终于记起了她,接她回了许家,还得骗李月说是找了个养女。
但是她的亲生母亲却不肯罢休了,以她为凭仗要求许恒志离婚娶她。时不时还要闹上门去威胁许恒志一把。
结果呢。两个人争吵的时候,她傻不愣登跑去劝架,一失手被他们推下了台阶,一头扎在许家门前的花坛栅栏上。被铁制的栅栏扎了个对穿。
上辈子的记忆就停留在了那里。那样一个微微泛着铁锈味儿。冰冷血腥的刹那。
这样倒霉窝囊的死法,是个人都会不甘心,尤其是她这样面对着大把大把的金钱还没来得及享受。就一命呜呼的人,死后怨恨滔天,魂魄不散。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在冥冥之中回到了幼年,来弥补自己那十二年的憋屈人生。
这辈子,她比别人都知道的多,也看清了周围这些人的嘴脸,那么她就一定要把许家的财产再次握在自己手心里,要活的扬眉吐气,长命百岁!
内心的信念很坚决,但是三岁的孩童是掌握不好自己的力度的,她刚刚堆好的积木被她一个激动又“稀里哗啦”地全部打散架了。
“宝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啊?”阿琴闻声过来看自己的女儿,只见小小的人儿正瞪着大眼睛看着那一堆凌乱的积木块发呆呢。
阿琴蹲下来抱起了女儿,回头看了许恒志一眼,温柔地循序善诱:“宝宝怎么不开心了啊,是不是想要爸爸抱啊?”
许宝婷回过神来,立刻眯起大眼睛笑了起来,胖胖的小手向着许恒志伸了过去:“爸爸,宝宝要爸爸!”
阿琴也笑了起来,连忙把手里的孩子递给许恒志。
许恒志不虞的脸色在看见自己女儿粉粉嫩嫩的小脸时,还是缓和了下来。许峻小时候也和他亲近,但是哪里比得上这样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跟他撒娇呢,他伸手接过了孩子,冷峻的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唉,真是孽障,许峻那个孽子,跟眼前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比起来,更是让他一想起来就心烦得要命。
许恒志的神色阴晴不定,阿琴在一边什么话也没再说,大气儿都没敢喘,许恒志怀里的小女孩却还是毫无所觉的笑嘻嘻地,抱着爸爸的脸亲了一下又一下。
许宝婷一边亲,一边在心里呸:真是让人恶心!
要是能够选择,她绝对不会想要亲许恒志这么一个凉薄无情的父亲,但是她现在太小了,什么都做不了,只有跟母亲一条心,先把许恒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再说。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和母亲还是见不得光小三和私生女,许恒志和李月还在做着模范夫妻,哥哥许峻也还不是她那天见到的落魄样子。
这辈子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许家夫妇竟然反目成仇了,许峻和白苏荷竟然没在一起了!这些变化让她既是不安又是惊喜。不安的是不知道背后的原因,许峻最后还会不会因为白苏荷而死真不好说,惊喜的是,她终于提前进入到了许家的范围。
这是不是说明,老天都在帮她呢?她这辈子一定要早早地把许恒志哄好,为自己搏一个锦绣前程!
许峻这些天发动了一切可能的力量在寻找这个叫做秦梓梁的人,效果嘛,几乎是没有。
他只知道一个名字,听起来是个男人,年龄相貌,不详,做什么的,不详,是圆是扁,不详。
接到许峻拜托的人简直都要吐血了,这样的线索,他们怎么找啊,许大少这是在耍着他们玩呢吗?
许峻面对别人怪异的目光除了赔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点什么了。
这样的寻人线索,实在是为难他们了。可是,他不愿意放弃,不愿意放走这么一个挽回白苏荷的机会。
许峻的闷闷不乐看进李月眼里,让她更是又悔又恨。
她不该一时愤怒,昏了头。但是白苏荷那个小妖精,真的是把自己的儿子这辈子都祸害了!最近许峻除了对这件事儿上心较真,其他的,都还是她那个乖儿子。许峻表现一好,李月就越觉得舍不得那大笔的财产白白没了,她和儿子最后什么都没有。
原先她打过如意算盘,想着把许志娟家的财产也吞了,经过白苏荷的手全给许峻,但那样做能成功的前提必须得是白苏荷无条件配合,现在看来。那是不可能的了。
白苏荷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从订婚失败那时候起就像变了一个人,现在更是抛弃了自己的儿子!她的儿子看上了白苏荷,她不喜欢白苏荷这是一回事,她千好万好的儿子被白苏荷抛弃。这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白苏荷那个小贱人。真是上天派来折腾她的!李月恨恨地想着。忍不住在茶几上恨恨锤了几下。现在真是进退两难!以前许峻为了白苏荷要死要活的,现在不要死要活了,却还是这么折腾。李月想来想去,觉得自己的命其实还是那么苦。
楼下的门又响了,李月起身向楼下看去,许峻才走,不会是又回来了吧?
但是从门口进来的人,让李月的血压瞬间就升高了。
许恒志站在门口,一边换鞋,一边抬头看,正好对上李月愤怒的目光,他笑了起来:“阿月,你不欢迎我回来么?”
欢迎?欢迎你个头啊!李月直接就把自己手里端着的杯子朝着许恒志狠狠砸了下去!
许恒志眼疾手快的往旁边躲了一下,伸手在自己的额前挡了挡,玻璃杯子砸在光滑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炸开了花。四溅的茶水还是泼了许恒志满身,温热的感觉瞬间就透过了许恒志身上的布料,激起了许恒志心底的怒意。
他冷冷地看向楼上的李月,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李月,你这是在谋杀亲夫吗?”
李月盛怒之下都被许恒志这不要脸的话给气笑了:“谋杀亲夫?你算哪根葱?我的丈夫早死了!滚出去,谁准你进来的?”
李月的刚烈性子,真是很专业,几十年如一日,许恒志来之前是有思想准备的。所以他虽然生气,却还是保持着理智和冷静,他低下头看了看狼藉一片的地上,抬起脚尖拨了拨地上的碎玻璃渣子,扬声叫道:“黄妈,出来收拾一下!”
许家的保姆躲在楼梯间有一会儿了,许家的人最近阴晴不定,李月发脾气更是司空见惯,没事她是绝对不会去李月面前晃悠的,免得遭殃。她也不知道这两口子到底是闹腾什么,所以现在听到许恒志叫她,还是一溜烟儿地小跑了过来,手上拿着扫帚和拖把,准备收拾残局。
许恒志这样完全不把李月放在眼里,还是这样以主人自居的大爷样儿,让李月气的眼睛都红了,尤其是黄妈这样听话的举动,简直是戳了她的肺,她尖声骂道:“黄妈,谁准你听他的话的?我跟他已经离婚了,离婚了!以后不准这个贱人踏进这栋房子一步,听到没有?”
保姆扫地的动作僵在了那里,继续也不是,收回去更不是。她人老成精,早就明白过来自己这又是当了两口子斗气的武器了。她也很想听李月的话,毕竟许恒志在家的时间稀少,但是给她发工资的人可是许恒志啊,她不管怎么做,都是典型的顺了哥情失嫂意,两头不讨好。看来,她在许家这十几年的日子,是要混到头了。
许恒志心里对李月更是看不上了,就会发脾气,连跟家里的保姆都要过不去,这样更好,这样被她得罪到死的保姆,正是他需要的。存着这样的心思,许恒志挥挥手让了步:“好了黄妈,不好意思让你为难了,你先去吧。”
正坐左右为难已经做好了被辞退的准备的保姆瞬间如获大赦,拎起扫帚和拖把就走人了。男人到底是男人,心胸都比女人要开阔!
心底暗赞许恒志的黄妈却忘了,男人狠毒起来,女人是怎么都比不上的。
“李月,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个保姆都要为难,你至于吗?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没离婚呢,别一口一个离婚,听着多刺耳。”许恒志打发了保姆,抬起头对着李月说道,一副郑重劝告的口吻就好像那天的事情从没发生过似的。
李月了解许恒志的狠辣和无情,但是现在她对于许恒志的无耻和厚脸皮又有了新的认知。这样的人,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为了他气死了自己的父母,为了他,付出了全部的青春!
“你滚,你给我滚!”气到极点,李月只能竭尽全力嘶吼着,实际上跟许恒志的淡定比起来,瞬间就落了下风。
激怒李月这种事,许恒志做的手到擒来,熟练极了,他冷笑着欣赏李月的气急败坏,直到李月发现楼下的人根本就不把她的怒气放在眼里,自己住了声的时候,他才开口说话:“李月,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没脑子。你跟许峻提起那个人,让他到处去瞎撞,你是真的想跟我一起死吗?”
李月满腔的怒火瞬间就被浇灭了,她怎么会想和这个恶心的人一起死,她是后悔死了好不好?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监视我?”李月就是这一点想不通。
许恒志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着李月,耐着性子解释:“你也不想想,许峻想要查这个人,他能去哪里查?无非就是他的人际圈,和我们的人际圈。他莫名其妙地借助我的熟人去查别人,我是他的爸爸,我能不知道吗?”
“李月,我承认,我的行为是伤了你的心,但是,你始终才是我的妻子,我是不可能跟你离婚的,我们是二十几年的夫妻,我们中间只要有一个人倒下去,另一个人就必然要受牵连,这一点你不知道吗?还是说,你真的舍得现在的锦衣玉食,豪宅名车,去做回镇坪深山里的一个农妇?这些,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李月顺着楼梯望下去,那个毁了她一辈子的男人就安然站在那里,嘴角噙笑,好像那天猖狂肆无忌惮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似的。
许恒志这是心里害怕了,来进行怀柔政策了吗?李月惨然一笑,这个男人终究还是这么让人恶心。如果他还是那天的那副模样,那样跟她强硬到底,她还会高看他一眼,但他现在这样又来跟她好言好语,真的让李月失望透顶。
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她当初是怎么看上的?她忍不住再一次问自己。
李月不说话,许恒志心里就有数了,原来,不敢孤注一掷的人,并不是他一个。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无论是他,还是李月,谁又真的舍得放弃这享受了十几年的泼天富贵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许恒志摸清了李月的心思,心中大定,绕开地上的水渍和玻璃渣子,抬脚踏上了楼梯。
李月怔忡地看着慢步走上来的许恒志,想要大喊大叫阻止他,却发现自己对这个人,真是是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今天一反常态对她好言好语的目的,她心中也是一清二楚的。可是她真的不甘心,难道还要让她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和这个恶心的人继续做名义上的夫妻吗?他可以肆无忌惮出去风流快活,她呢?她这样的徐娘半老,谁又会多看她一眼?一天不离婚,就一天要遭受这个人和那个小三,还有他们的私生女的膈应,她凭什么让许恒志得了里子还得面子,自己却要苦苦煎熬?
许恒志却不在乎李月心里是怎么想的,李月性格里的极端,他在这二十几年的夫妻生活里已经领略得淋漓尽致了。他现在想做的,就是安抚住这个极端的女人,在他没有动手以前。等他动手以后,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阿月,夫妻一场,我们真的没有必要这样非要弄个你死我活,我希望,我们能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以后的事情,这样,对你,对许峻,对大家都好。”
许恒志在李月面前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言笑晏晏。
李月漠然地看着他,听到这样的话,什么表情都没有了。抛开所有的愤怒和恨意,他们确实是要好好谈一谈。以后的路,两个人就不会一起走了。
曾经风雨相伴,许诺要不离不弃的两个人,如今却是要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坐下来谈判自己的利益了。不,连陌生人都不如,陌生人不会对对彼此有那么多的恨。
毕竟是自己的家,许恒志熟门熟路地从茶几下面摸出自己专用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不忘招呼李月:“来,坐下来咱们慢慢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吧,阿月,你看,我的杯子还像以前一样被你收着呢。这是你给我的三十五岁生日礼物。用了这么多年我都没舍得丢。人哪。也和这东西一样,总归是旧的好。”
明明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句可能没有点滴真心的温情软语而已,目的也只是为了打一把温情牌。李月却瞬间红了眼眶。她的心肠早就已经变得坚硬,可是这个男人,总知道如何打动她的心怀。就像过去的那些年月,她被他哄的一心一意,对他死心塌地。
心酸,委屈,愤恨,复杂的情绪全部都拥堵在李月的心口,让她哽咽难言。她当然也不可能去听许恒志的话,乖乖坐下来,她李月绝不会被他这几句话打动!
她大步走了过去,劈手夺过那个银质杯子,连同里面滚烫的开水一起扔进了垃圾桶,红着眼圈恨声骂了出来:“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在你眼里,旧的东西没用了就早该扔掉,这个杯子你也就不要用了!”
许恒志头也没抬地盯着自己的两手空空,这样的难堪,他必须忍耐。这样暴躁的李月,也是他想看到的。许恒志抬起头看着李月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阿月,你看,你还是在和我赌气,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许恒志的目光诚挚,若不是李月这几年在这个人身上吃了太多的亏,看了太多他的真面目,她可能都分辨不出他这深情款款的模样到底是真是假。
“我心里有你?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恨不得你去死,去死!滚,快滚!”
许恒志越是这样若无其事温情脉脉,李月心里的愤怒恨意就越是高涨,她多么恨自己,那时候就是被披着这样温柔外衣的许恒志迷住了,一头扎进自己认为的爱情里,再也出不来!在那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她不顾一切地跟了他,但是现在撕去了那层爱情的外衣,她得到的是什么呢?
这个贱男此刻虚假的温柔,对她来说就是讽刺,就是**裸的嘲笑!
李月歇斯底里到了这个地步,许恒志还是没有发火,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只是点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脸的感伤:“阿月,你别生气了,既然你这么不想见到我,那我先走,你好好静一静,别把你自己气出个好歹来,你相信我,我还是爱你的!”
“滚!别再恶心我,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你这个王八蛋,你给我滚!”
她只要再也别看见他,就什么都好,这个王八蛋是在咒她的吧?
许恒志在李月的骂声中慢慢地走出了他曾经的家。保姆黄妈躲在楼梯间里,把他们之间的争执听了满耳朵,心里直感叹李月的刁蛮任性神经质,觉得许恒志这样一忍再忍怪可怜的,不由地对被赶出家门的许恒志充满了同情。
从此以后,许恒志过几天就要回来表演一番这样的夫妻情深,还都是当着保姆的面儿。每次李月都被挑拨地大发雷霆,许恒志所谓的坐下来好好谈谈也从来没有认真实行过。渐渐地,李月神经质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而许恒志忍气吞声的委屈也得到了保姆的认同。
这些都是后话,此刻走出许家大门的许恒志,也没别的地方好去,开着车晃悠了一圈还是回到了金池小区的那个金屋藏娇的地儿。
他一进门,就听到了阿琴慌乱的哭声,心里一沉,急忙朝卧室冲了过去。
模样秀丽的女人此时却是六神无主的样子,怀里抱着他们的女儿,正在焦急地走来走去。许恒志出现的那一刹那,她慌乱的双眸立刻就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对着许恒志就哭了起来:“阿恒,你终于回来了。宝宝发烧了!”
不久前刚刚经历了李月那样强势的谩骂,忽然看见阿琴这样把自己当成她的天,满脸依赖的样子,许恒志憋屈的心理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快步走上前去,搂住了阿琴和她怀里的孩子,心疼地埋怨着:“孩子病了就赶快去医院,你干着急能有什么用!”
阿琴伏在许恒志怀里小声地啜泣着:“宝宝不肯去,非要找爸爸,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
许恒志在她曲线优美的肩背上拍了拍。才放开了她。接过了她手里的孩子,语气也柔和了下来:“是我不好,我没带手机,别怕。别怕。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被夹在两个人之间差点喘不上气的小女孩翻了个白眼。心里对这两人一阵鄙视,上辈子被他们推到铁栅栏上一命呜呼,这辈子还差点被他们这样旁若无人的拥抱给闷死。她真是倒霉!
翻完白眼她就立刻换了换了一副表情,像只小猫咪一样发出弱弱的声音:“爸爸,爸爸,宝宝要爸爸!”
许恒志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小女儿,小脸通红,估计是被体内的高温烧的,一双大大的眼睛却满是渴慕地看着他,黑曜石一般的瞳仁看得许恒志心里软成了一汪水。怀里这个软软绵绵的小家伙也是他的孩子啊,他亲手带大许峻,却很少这样认真地抱过这个女儿。而这个对他这样依赖的女儿,跟许峻那个没良心的逆子比起来,真的是让他一阵贴心。
“爸爸,宝宝听话,爸爸以后都不要离开宝宝好不好?宝宝想要爸爸陪在身边!”小女孩娇娇软软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似乎是因为他的不说话有些不安。
许恒志心里不由地升起一丝愧疚,他平时是不是对这个女儿关心太少了?愧疚之下他连忙答应:“爸爸在这里,放心,爸爸会一直陪着宝宝的!宝宝乖,爸爸这就带你去医院!”
说完就抱着孩子下了楼,阿琴赶忙拿起包跟在后面关了门,看着前面许恒志匆忙焦急的背影,心里默默地舒了一口气,还好宝宝是越来越懂事了。从前宝宝还小,每次见了许恒志总是冷冷地不愿意靠近,她再怎么教也没用,现在终于知道要爸爸了。只要她们母女同心,她就不相信斗不过许家的那对母子!
三岁的小女孩被许恒志一路抱着下楼,颠得都要吐出来了。到底是多年没抱过孩子了,许恒志抱孩子的手法不是一般的生疏,只顾着自己迈开腿跑得快,不管自己这小身板会不会被颠折了!
可惜她现在还在生病,不能自己起来搂着他的脖子,只好忍着了。
上辈子自己就是太傻了,妈妈也傻。妈妈为了给许恒志留个好印象,每次她生病的时候都是妈妈一个人带她去医院,却不知道,这样不给许恒志操心的机会,他怎么能把心放在她们身上?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她永远都忘不了,许恒志看着许峻的目光和看着她完全就是两回事。许峻才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感情深厚,而自己只是一个他没有费过半点心思的便宜女儿,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上辈子许峻死的时候,许恒志正拗不过妈妈的请求带她在游乐园玩儿,一听到许峻的死讯,他脸色煞白撒腿就跑,完全忘了把自己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扔在游乐园里会有什么后果,可见他的心里眼里,是半点没有自己这个女儿的。
死过一次的她可没那么傻了,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对许恒志满腔怨恨,冷漠以对,最后还死的那么憋屈。这辈子她一定要早早地就把许恒志的注意力拉过来,让他对自己产生亲情,付出得多了,他才会重视自己!
许恒志好像又找回了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时候的感觉,父爱爆棚,带着孩子看了病,打了针,对腻在自己怀里不肯离去的女儿格外顺从,给她买了她指定的洋娃娃,最后又买了一堆好吃的,甚至还抱着她坐在了游乐园里,让她看别人骑旋转木马。
“宝宝要不要骑木马?爸爸陪你去?”看着自己女儿瞧着别人那可怜巴巴的眼神,许恒志不由地问了一句。
许宝婷摇摇头:“不要,宝宝头晕,爸爸陪我看看就好。”
“唉,宝宝你也太懂事了,你哥哥……哎!”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让许恒志心里又是一阵怜惜,忍不住又把许峻拉出来比较,就是许峻,小时候也没这么乖巧啊,每次发烧了还非要喝凉水,气得人牙痒痒。
许宝婷瞥了一眼感慨万分的许恒志,就知道他肯定是把自己和许峻比起来了。她心里冷笑,比吧比吧,有比较你才会发现,你那个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儿子,早就该丢了。
想到这里,许宝婷索性顺势接起了许恒志的话:“爸爸,我上次见到的那个人,是我哥哥吗?”
许恒志一怔,很快想起来这小家伙说的是哪天,他沉重地点点头:“嗯,那就是你那个不成才的哥哥。”
不成才的哥哥?许宝婷笑了一下,上辈子许恒志提起这个儿子,都恨不得把他夸上天,这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连这种话都冒出来了?可恨自己现在还太小,很多事情都没办法打听!
“爸爸,哥哥看起来好可怜啊,宝宝想跟哥哥一起住,住在那栋大房子里,那里好漂亮啊,宝宝好喜欢!”
许宝婷嘟着嘴嘀咕着,完全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胡言乱语,许恒志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沉沉一笑,对她的怜爱又多了一层。
但是自己怜爱的小女儿很快地就委屈地瘪了瘪小嘴,大眼睛里有泪珠在滚来滚去,却还是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这个委屈又坚强的小模样看得许恒志一阵心疼,手里拿着的棒棒糖往她嘴边递了递,温声细语地哄着她:“宝宝怎么了,怎么忽然不高兴了?”
小女孩睁大了泪汪汪的大眼睛,抽抽噎噎地说了出来:“爸爸,你什么时候接宝宝回去住啊?你什么时候离婚娶妈妈啊?”
“离婚娶妈妈?这话谁跟你说的?”许恒志不由地瞪了一眼柔顺地坐在一边的阿琴一眼,这么小的孩子,知道她自己是在说什么吗?肯定是有人教的!
阿琴却是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一阵慌乱,她还没来得及教她这些呢,她到底跟谁学的?看看许恒志不善的眼光就知道,他肯定以为是自己教的!
宝宝这是怎么了嘛,这不是在给自己惹麻烦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你是他什么人
许宝婷瞥了一眼自己惊慌不已的妈妈,暗道一声没出息,才又对着许恒志仰起了纯真的小脸:“小朋友们跟我说的,他们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说完,她就黯然地垂下了眼睑,失落委屈的模样让许恒志再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良久才抱了她继续哄:“宝宝不要伤心,爸爸一定不会让你做野孩子的!”
从前他都没想到这个问题,现在看来,这么小的孩子心灵上都要受到这样的伤害,肯定是不行的!他的计划,必须要尽快实施。
“嗯,我相信爸爸。”许宝婷充满信任地看着许恒志,乖乖地吃起了他拿来的棒棒糖。
上辈子自己被私生女这个名头害的够苦了,同学嘲笑,老师鄙视,还差点分不到财产,这辈子无论如何都得要个名分!没有名分的自己,就是来骑个旋转木马都会被扔在游乐园的命!这辈子,她再也不要骑这个幼稚的旋转木马了!
且不说这一对父女如何各自心怀鬼胎,坐在一边的阿琴在这秋季凉爽的温度里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她从来就没有带过宝宝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过!从来没有!宝宝嘴里说的“小朋友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因为是风尘女从良,她为了树立自己在许恒志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除非必要都不跟人打交道的。有了女儿以后,女儿渐渐懂事了。她也怕别人说什么不好听的话被女儿听到,从来都不让她和外人接触的!
可是,女儿现在说的话……难道说,这种撒谎的本事也能是天生就有的?!还有另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她不敢深想下去……
回去的路上,阿琴坐在副驾驶座上,低着头对着怀里的女儿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小脸粉嫩嫩,乌黑发亮的眼睛,天真无邪。这怎么看都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这分明还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啊。可是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家以后,阿琴从来都没有这么迫切地希望许恒志赶紧离开,她好盘问女儿。但是许恒志却被小女儿乖巧可爱的模样引发了多年没有过的父爱,抱着女儿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阿琴含蓄地问了几次许恒志有没有什么事情要做。许恒志都无动于衷。无奈之下。阿琴只好走进了厨房。但是听着女儿从客厅传来的一阵阵清脆的笑声,她站在原地愣了半天。
女儿能和她爸爸亲近起来,对她来说是好事。可她就是觉得怪怪的,难道是她想多了?她最终摇摇头,开始择菜做饭。
又到了可以探视林乐的日子,白苏荷一大早就准备好了吃的用的,背了一大包。
葛羽忍不住打趣她:“你怎么回回都是带这么多东西啊,难不成林乐在里面还会吃不上喝不上?”
白苏荷却因为这么久了,林乐的事情都没有什么眉目,心里装着事儿,幽默不起来,只是慢慢地摇摇头:“不一样的,这是我想带给林乐的东西,不一样的。我知道豹子哥肯定是把什么都打点好了,但我还是希望林乐吃着用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心情能好一点,知道我待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的。”
她已经见过林乐好几次了,林乐这段时间在看守所待着,整个人有了一种说不上来的变化,虽然不明显,但是她感觉得到。
林乐之前是比年少的时候变得沉稳了,可是现在,简直就是沉默。她第一次去见他的时候,他还能微笑能发火,像从前一样活生生的,让她感觉跟以前没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差别。但是这几次,林乐一次比一次说的话少。上一次,甚至连让她以后自己好好保重这种话都说了出来。
这和林乐被带走那天对她交待后事般说的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让她心里忍不住一阵阵发紧,害怕林乐在里面待久了,心理上有了什么问题,那就糟糕了。
白苏荷提着心吊着胆,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豹子哥和葛羽对视一眼,也都没说话,车里的气氛沉闷得可以。
等到了看守所门外,照例还是白苏荷一个人进去。葛羽看着她吃力地背着那个大包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一阵恻然难过,回头向靠在车上的豹子哥询问:“就不能再想想办法让林乐早点出来吗?”
豹子哥幽幽地吐了几个烟圈,看着几缕青烟在阳光下缥缈散去,才无奈地说话了:“葛羽,这件事,麻烦了。”
“你什么意思?”葛羽心里“咯噔”一下,直觉地扭头看向白苏荷消失的方向,小白要是知道了……
豹子哥也在凝视着那个方向,心有掠过一丝不忍:“这件事情,已经不是我能解决的了,上边有人插手了。”
“什么?”
葛羽的手颤了一颤,如果连豹子哥都这么说,岂不是说林乐这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在a市,豹子哥算不上什么真正的老大,但是以他的势力,都是这个态度,那岂不是……葛羽忽然愤怒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你要舍弃林乐,不管他了?”
看到葛羽为了林乐这样愤怒不安,豹子哥心底一阵烦躁,他的声音不由得冷冽起来:“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舍弃林乐了?只不过是这段时间我没办法,只能让他在里面多待几天而已!”
葛羽听出了豹子哥语气里的不悦,闭了嘴,恨恨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多待几天是几天啊?林乐一天不出来,小白就一天不能安宁!
葛羽虽然闭了嘴,但是她的不满表现得这么明显,豹子哥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烦躁地掐灭了手里的烟。觉得心里闷得要命。
她其实是为了白苏荷,不是为了林乐,他知道,可是在一个自己有好感的女人面前说自己没办法,真的是豹子哥这么多年感觉最憋屈的事情。林乐的事情,可大可小,上边的人要整的是他,现在却对林乐这么不肯通融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到底是想要先整倒了林乐再来收拾自己,还是真的有人看林乐不顺眼,要对他下狠手?
不管是哪种可能。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对林乐撒手不管,毕竟林乐得罪别人也都是为他的事情。只是这次来见林乐,提前竟然打探不到林乐的任何消息,这种反常的现象让他心里一直没底。
好多年没有这种看不清前路的感觉了。他低下头。抬起脚尖把刚才扔掉的半截烟碾成了碎末。
葛羽好一会儿没听见豹子哥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就偷偷地回头想要看看他什么表情,但是忽然传来的一声尖叫让她没了半分心思。她的脸立刻就白了:“是小白!”
“不在这里了,你们说什么?”
看守所大院内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白苏荷的声音分贝特别高。
豹子哥也听见了,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一样紧紧盯住了看守所的大门。
“我要去看看小白怎么了!”葛羽没有任何迟疑,就拔腿向看守所门口跑去,小白从来都没有这么大声地尖叫过!
豹子哥紧跟其后,心里却是一沉,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看守所的大院里,白苏荷跟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对峙着,愤怒地质问他们:“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你们说不在就不在了,我们为什么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他到底去了哪里,你们总得告诉我吧?”
她满怀忐忑地走进这里,却没有被领去见林乐,只是被这两个人冷冷地告知林乐已经不在这里了,偏偏这两个人还不肯告诉她林乐的去向!
如果是要提审或者已经判了刑了,那总该有个去向吧,这两个人怎么能够冷冷地一句“不在这里了”,就想把她打发走?联想到林乐上次说的话,白苏荷的思路就不由自主地奔着最坏的方向去了,满脑子都是不好的画面,脑子登时就乱了,一颗心也瞬间凉透了。
那两个狱警已经有点不耐烦了,就没见过对他们这么没礼貌的人,谁来到这里不都是给他们笑脸的,眼前这个女孩子怎么这么不识趣?
两人对视一眼,年纪大点的那个开口训斥白苏荷:“这是什么地方,你都敢在这里大声喧哗,信不信我们把你也抓起来?”
白苏荷却已经急了眼,一点都不受威胁:“你们必须告诉我他的去向,不然我去起诉你们!”
“哟,你还来威胁我们了啊?看起来弱不禁风,胆子倒还不小,有本事你去起诉啊,我们凭什么告诉你啊,你是他什么人?家属?还是老婆?都不是的话我们有权利保守我们内部机密,不想进来蹲几天的话,就赶紧回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年轻的那个狱警看着白苏荷吃力地背着大包,一边跟着训她一边嗤笑,那个林乐整个就是一个小白脸的长相,这小姑娘常常来,肯定是喜欢林乐的花痴,一个在押犯,还这么稀罕!
白苏荷被他的话问得怔了一怔——她什么都不是!但是她还是很快作出回应:“我是他的朋友!”
年轻的狱警笑得更是欢畅:“朋友?呵呵,谁来说一声是朋友我们就得告知他的去向啊?真是好笑!看你这大包小包的也不容易,奉劝一句,赶紧走吧你!追男人追到看守所来,你也是够够的了!”
年纪大点的那个狱警听到他这混不吝的话,也跟着大笑起来。
在他们带着轻蔑的大笑声中,白苏荷涨红了脸,手里抓着的背包带子几乎都被她揪断。
他们的笑声和讥讽的话,就像无情的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脸上,无形中她的脸都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因为这样的羞辱和轻视,是她从未经受过的,和李月那样的羞辱完全不同的恶意。
她多想转身就跑,不要跟这两个人再纠缠下去啊,可是,她要是走了,林乐怎么办?他会不会受到虐待,会不会就这样消失再也找不到?
不,她绝不能走!他们不给她个答复,她就不走!
白苏荷鼓起勇气,站在台阶下,看着台阶上那两个狱警,把包从肩头卸下来,挺起了胸膛站得像一棵笔直的树。
“你们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你们要抓就抓吧!”
两个狱警脸上的笑容这才收了起来,刚刚他们说的把她也抓进来什么的,其实也就是看着她瘦瘦弱弱的,吓唬吓唬她,希望她自己赶紧走的,没想到这么个不打眼的女孩子还真的跟他们较上劲了!
两个人心里一阵为难,不说吧,她真这么一直杵在这里,也太难看了,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他们也不好收场,如实说吧,可是秦区长亲自来提人的时候,特意交代过不许泄露林乐的行踪的,为难的,还是他们这些基层的人!
三个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大门外就传来了葛羽的喊声:“小白!出什么事了?”
白苏荷回过头去,正看到葛羽被拦在看守所门口,豹子哥正站在一边跟门口的警卫交涉。
两个狱警也看清了门口的人,一瞬间满脸的菜色,这位怎么亲自来了啊?
他们还来不及多想,豹子哥就已经领着葛羽大步朝着这边过来了。
“怎么回事啊小白?”葛羽扑过来一把抓住了白苏荷上下打量,发现她安然无恙才开口问了起来。
白苏荷刚才的强忍羞愤和坚持,在葛羽焦灼担心的目光下,忽然就溃不成军,那些被她强压下去的委屈和难堪翻涌了上来,顿时泪如雨下:“葛羽,林乐不见了!他们说林乐不在这里了,却不肯告诉我他到底去哪里了!”
葛羽也是一惊,愤然瞪了那两个满脸不自在的狱警一眼,目光就直勾勾地朝着豹子哥去了。她的意思很明显:林乐的事,你到底管不管?
豹子哥无奈地看了葛羽一眼,也不说废话,直接对那两个狱警开口:“你们到底说不说?”
带着寒光的眼神仿佛要把他们两个冻在当场。
年纪大的那个狱警低头思量了一下,犹豫再三,走下台阶附在豹子哥耳边说了几句话,声音压得很低,白苏荷和葛羽什么都没听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命运
只见豹子哥脸色变了变,抬起头来,朝白苏荷这边看了一眼,神情里带着一丝为难。
那个说话的狱警也直起身来,看了白苏荷一眼,却又对豹子哥做出一个恳求的表情来:“您别让我们为难……”
豹子哥重重地叹了口气,挥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走了回来。
白苏荷没听见前面的话,却听见了狱警说的为难。她眼巴巴地看着豹子哥,唯恐他会说出什么让她接受不了的话来。
豹子哥面对着白苏荷恳切忐忑的目光,有些心虚,不敢跟她直视,只好低着头说了一句:“我们先出去再说,行吗?”
白苏荷满心的希望瞬间被打碎,难道,连他也问不出来林乐的去向?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问题,就算是一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被关在这里,也不可能就这样不知去向啊!我不知道林乐的去向,我是不会走出这里的!”
白苏荷的倔劲儿一上来,刚才还满脸泪花的人又变成了坚定的女汉子,红红的眼眶不再显示出任何的软弱,就连握着葛羽的那只手也充满了力气。
豹子哥不禁一阵头痛,他从没发现,林乐这么关照的女孩子,竟然也和林乐一样,骨子里还是个倔脾气。
白苏荷坚决的态度,还有葛羽在一边的怒目而视,都让历经无数风雨的豹子哥额头冒汗,这两个姑奶奶!
豹子哥最后也学习了一下给他传话的那个狱警的方法,附在白苏荷耳边悄声说:“走吧。出去了我就告诉你,这里不方便。”
白苏荷皱着眉头看了看台阶上那两个脸色难看的预警,有些怀疑:“你不是骗我的吧?”
豹子哥要气死了,这么多年,谁敢当面这么大喇喇质疑他说的话?他的姿态放得够低了,她能不能别说话听自己的?
“你放心,林乐也是我的兄弟,我比你心急!”
说完豹子哥就撩开大步走向了大门口。
他心里对白苏荷这样“悍不畏死”的态度有那么一点点欣赏,更多的却是气得牙根痒痒。
要说这个白苏荷吧,长相最多算中上。身材就是一平板儿。林乐长相帅成那样的人不说找个绝世美女来配他吧,也不能这样逮着棵小白菜就吃定了吧?再说了,平时根本不见她对林乐有什么不一样的深情厚谊,据说还是有男朋友的。现在却又表现得对林乐这么情深意重。她到底是要闹哪样?
白苏荷看着豹子哥带着火气的背影。想了想,还是和葛羽一起跟在了他身后。
她也不相信,林乐为之坐牢的兄弟。会就这么不管林乐的死活了!林乐的眼光应该没那么差!
豹子哥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脸上的神色才缓了缓,一把来开车门,吩咐紧跟着过来的两位姑奶奶:“上车!”
葛羽勇敢地瞪了回去,白苏荷却是不做声,利索地上了车。豹子哥的态度和怒火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有林乐的去向和安危。
豹子哥等她们都上了车,才一把甩上了车门,一语不发地发动了车子。
路上葛羽几次想开口,看了看豹子哥阴沉的脸色,都没能张得了口。她是不怕这个人没错,但是这个人是谁,自己是谁,她心中还是有数的。
反而是白苏荷,已经冷静下来,没有了刚才的急切,只是盯着车前侧的后视镜发呆。
“小白,你在想什么?”
葛羽心里有些不安,忍不住开口关心了她一下。
白苏荷沉默地摇摇头,把手覆上了葛羽的手背以示安慰,但当她接触到葛羽手背上略带凉意的肌肤的时候,她才猛然惊觉自己的手心黏糊糊的全是汗,潮湿闷热。
她在那个后视镜里看到的,是跟着这辆车后面的一排黑色轿车。
每次坐豹子哥的车子的时候,都能看见,但她每次都是心事重重,从来都没注意过。今天看得久了,才恍然想起来那几辆车是干嘛的——好歹也是一方老大,出行的排场果然不小!
想起她今天对豹子哥的态度,她心里凉飕飕的。或许是跟林乐相处久了,竟然忘记了他们是干什么的,忘记了传言中他们可以把人剁吧剁吧扔江里喂鱼的事迹。
她现在想想,不是不害怕的。
对于上辈子别人一个脸色都要偷偷哭一场的白苏荷来说,肯定是害怕的。
但是对于现在这个失去了最好的朋友,一心想要找到他的白苏荷来说,害怕又能怎样呢?就算是害怕也得找到林乐啊,就算是害怕也不能就这样过去了啊!
上辈子除了许峻,没有第二个人真心待过她,这辈子出现了林乐和葛羽,她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林乐有事不管?
白苏荷无力地靠在靠背上,仰头去看外面瓦蓝瓦蓝的天空。秋季的晴天,天空蓝的像一颗宝石,晶莹剔透,漂浮着几丝云絮,只有不时飞过的一排排候鸟,是这天空唯一的点缀。
她依稀记得初中的时候学过,这些候鸟是要到南方去越冬的,等到来年的春天,它们就会沿着现在的路线再飞回来,年复一年,从无偏差。
那个时候她也曾感叹过,这些鸟儿天生的本领真是太神奇。它们怎么会认得路?
给她们上课的那个生物老师是一个很有些文艺细胞的理科生出身,听见了她的感叹,就笑眯眯地说,世间万物,都是有轨迹的,要是有偏差,都会被命运这个东西拨回来,老师当年跟家里人作对想学文科,最后都阴差阳错报错班成了理科生,更何况这些天生直觉敏锐的动物?
她对于老师的话唯唯诺诺不置可否,内心觉得这个老师的解释完全不科学啊。这是生物哎,还讲究命运吗?
时隔多年,她都已经再世为人了,那个老师说的话却在此刻清晰地浮上心头,在她的心里先是荡起一点点涟漪,然后慢慢扩大,最后激起了惊涛骇浪。
命运!她竟然忘了还有这个东西!
林乐和葛羽就是这辈子出现的偏差,那么命运会不会把他们拨走?
前世的白苏荷,胆小怕事,却是个妥妥的无神论者。不怕鬼神。从来也不会把这种命运学说放在心上。但是自从她重生以后,她就妥妥地相信这天地间有鬼神了。
因为十六岁以来,她就时时疑惑自己的重生,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在那一世。到底是死了。还是只是在做一个梦,梦到了这辈子?她自己到底算是重获新生了,还是一只孤魂野鬼?
但是现在。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都需要统统靠后了,因为,她现在最害怕的,是林乐这突然的消失代表着什么?
上辈子的轨迹,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改变了,她上的是a大,不再是一个三流学校了,许家发生的事上辈子也没有丝毫端倪,她还摆脱了卫燕,遇到了葛羽和林乐,她以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可是,那个老师说过的那些并没什么道理的话毫无预兆地这样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让她心底一阵阵害怕。
命运真的还会把这辈子的不一样都拨回去吗?林乐会消失不见,葛羽呢?许峻呢,会不会还是像上辈子那样惨死?
老天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玩她?
葛羽也感觉到了白苏荷手心里的湿漉漉,她以为白苏荷只是因为担心和紧张,完全不知道白苏荷的思路已经被自己的心结带到了沟里,已经忍不住对命运开始咆哮,已经有几万头草泥马从她的心头奔腾而过了。
下车的时候,葛羽呼唤了白苏荷好几声她都没反应,葛羽只好戳戳白苏荷的脸:“小白,别发呆了,下车!”
“啊?你说什么?”白苏荷这才从神游中解脱出来,看看眼前真真实实的葛羽,一把抱住了葛羽来对抗她满心的恐惧:“葛羽,你还在,太好了,你还在!”
葛羽虽说不抗拒白苏荷偶尔的抽风,但是这个时候她还是觉得白苏荷这突然的拥抱挺诡异的,她推了推白苏荷,抬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小白,你发烧了还是怎么了?我不是一直在你旁边坐着吗?”
白苏荷这才迷茫地从自己心里的牛角尖里钻出来,看了看葛羽,这才发现自己丢人丢大了!
她还没来得及跟葛羽解释什么,车子外就传来了豹子哥带着讽刺的声音:“刚才还那么着急,现在架子却摆的这么大,要别人请你下来吗?”
豹子哥的话一点都不客气,但是知道后怕的白苏荷却是什么也不说了,正事要紧。她干脆地下了车,直接说出自己的目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豹子哥抬头望望四周,虽然没什么人,但他还是谨慎为上:“去我的办公室说吧。”
到了这会儿,白苏荷也不再计较这么一点点时间了,爽快地跟着豹子哥去了他的办公室。
豹子哥这一路心里的气也平了很多。他心里明白白苏荷是为了林乐着急,林乐本来无亲无故的,要是没有白苏荷,可能这次进去了,除了他们宝乐宫的手下,一个愿意去探监的人都不会有。那样的下场,虽说是暂时的,但是对于他欣赏的林乐来说,也太过于凄凉了。
而且,要是林乐不再出现了,白苏荷会怎么样……他就当是提前体恤她吧。
想到这些,豹子哥索性不假他人手,亲自给白苏荷泡了一杯茶,请她在沙发上坐下。
白苏荷全身僵直地坐下来,想要去握葛羽的手,却发现葛羽已经被豹子哥留在门外了。她不由地更紧张,豹子哥的态度越是亲切,她越是感觉到不安。
豹子哥在a市从横多年,这是第一次对于要说出口的话感觉到为难。从前再黑心再无耻的话他说出来脸都不会红一下,但是面对眼前这个毫无杀伤力的女孩子,他却发现自己得组织语言,还老是组织不好。
“白苏荷,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觉得你跟林乐到底是什么关系?”想来想去,豹子哥先问了这个问题,这时他衡量自己要说的话的重要标准。
白苏荷张了张嘴,一片茫然:“我……”
这个问题和那个狱警问的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人问她,你是他什么人?家属还是老婆?
什么都不是,只是朋友,可是,在那个人心里,朋友是没有分量的,在豹子哥的眼里呢?朋友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分量?
白苏荷想了想,撒了一个小谎:“我是她妹妹。”
还记得林乐第一次帮助她的时候,就跟医院的护士说,这是我妹妹,她这也不算撒谎吧。
“妹妹?”豹子哥眼风一斜,看得白苏荷心里一抖。
白苏荷还在妄想蒙混过关,豹子哥却是打死都不会相信她这句“妹妹”的。
手下的人说过,看到过林乐在看爱情小说。一个从不看书的混混如果有一天开始学习爱情了,那一定是爱上某个人了,在林乐的世界里,符合条件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白苏荷。豹子哥绝对不会相信,无牵无挂活得潇洒自在的林乐,会对自己爱上的人以妹妹相称。
至于说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么,看看长相就觉得不可能,世界上没那么多巧合的事儿。
豹子哥沉吟一番,又接着问:“你知不知道林乐喜欢你?”
他身体前倾,紧紧逼视着白苏荷的双眼,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个表情。
白苏荷有一瞬间的呆怔,瞳孔收缩了一下,鼻翼动了动,嘴巴都无意识地张大了。
没等她回答,豹子哥的心里就有了数,眼前这人是只货真价实的呆瓜!
“您在开什么玩笑,林乐,林乐他怎么会喜欢我,您真是太高看我了!我,我有男朋友的,林乐知道的,再说,我这长相,您想多了!”
白苏荷像受了什么惊吓一样结结巴巴终于说了这么一句话,为了辩解,都忘了自己和许峻已经分开的事实。
豹子哥一声低低的哀嚎,把自己扔回了宽大的真皮座椅上,内心风云滚动,林乐,你这是造了什么孽,碰到这么一个据说是有男朋友还这么呆的让人恨的白痴?你对她的好都是白瞎了知道吗?!人家还有男朋友,英明神武,眼高于顶的你就是个三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也不会回来了
白苏荷就算神经再怎么大条,看到豹子哥这样的举动,心里也是有了点疑惑,豹子哥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听他的说法,他知道林乐喜欢她?
白苏荷打了个冷颤,这是什么天雷滚滚的状况,林乐怎么可能喜欢她?!
不是她自我鄙薄,实在是这些年她眼睁睁地看着杜美美和吴丽娜这些美得不可方物的姑娘对林乐前仆后继,却都没有结果,她压根儿就没敢这么想过。而且,她早就有了许峻,林乐他心里一清二楚,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什么心思?这绝对不可能!
难道说,豹子哥也想用她不是林乐家属或是老婆的借口把她打发掉?
白苏荷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了,她看向豹子哥的眼神都带上了愤怒:“您是什么意思?您是觉得我没有资格来追问林乐的去向吗?豹子哥,林乐跟您这么多年,您明知道他是一个孤儿,本来就没有亲人,他今年也才24岁,他没有老婆没有女朋友很正常,我做为他的朋友,怎么就不能问呢?难道说必须是我跟林乐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您才能告诉我吗?”
豹子哥又把身子倾了过来,摩挲着下巴,看着义正言辞的白苏荷,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前这个二百五很明显曲解了他的意思,她以为他是看守所的那两个狱警吗?还要核查她的身份?
从前豹子哥也曾经觉得,白苏荷会不会是女孩子故意拿乔吊着林乐。想要利用林乐进宝乐宫上班,现在看来,不尽然。至少,他是明白了林乐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对上这么个二百五,难怪一直到现在都没敢对她张口说明白。
豹子哥不由得对白苏荷产生了一丝恻隐之心。如果白苏荷真的从头到尾就不曾了解过林乐的心意,他还是尊重林乐之前的意愿,也替他保守着这个秘密吧。
毕竟,如果让白苏荷知道了林乐的心意,心生愧疚。那么林乐再也不会回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会比现在还大。
“您到底是什么意思?能跟我直说吗?”看着对面看不出表情的老大,白苏荷心里的急切终归还是战胜了最后的一点害怕。
豹子哥点点头:“我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也就是瞎猜的,八卦一下你们的关系。咳咳……”
这话说出来豹子哥也有些老脸通红。像个女人一样八卦。实在是有损他的形象啊。
“白苏荷,我直说吧,林乐再也不会回来了。”
豹子哥闭了闭眼。把这句残忍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白苏荷只觉得心里“嘭”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彻底断掉了,都来不及有什么剧烈撕扯就让她痛得眼泪都涌了出来。
“你开玩笑的,你一定是开玩笑的,他怎么会回不来了呢?我不信!”
白苏荷恶狠狠地看着豹子哥,拒绝相信他说的任何一个字。
这么久了,林乐被关进去这么久,按照正常的流程,怎么都可以到了审判的阶段了,但是就硬是这么拖着,她心里的忧虑一天比一天重,现在,终于是面临着这个最坏的结果了吗?可是,可是就算被判刑,也不应该是这样语焉不详的结局!
不,她不相信,林乐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不相信!
白苏荷凶狠疯狂的眼神,倾泻而出的眼泪,让豹子哥心头也掠过一阵酸楚,从没落过泪的大男人,竟然觉得眼眶里面潮潮的。
白苏荷不是对林乐无动于衷的吧?他曾经最为帅气的那个兄弟,所做过的一切并不是毫无意义的吧?只是,太晚了……
林乐不会再回来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听见了自己心底的悲伤怒吼,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有什么办法能够对抗真正的权势,来把他这义薄云天的兄弟找回来呢?
豹子哥低垂下了自己骄傲的头颅,粗糙的手指在发间来回耙着,不敢再面对白苏荷。
白苏荷那双不断溢出泪水的眼睛,倒映出的,是一个没用的他。
“豹子哥,我不相信,我要上诉,我要找律师,我要找林乐,我不信他回不来了!”
回不来了是个什么意思呢,是说无期还是死刑,是说他还活着还是死了,她不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她就不会相信!
豹子哥闻声抬起头,瞧着站在了他眼前的女孩子。她已经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刚才的悲愤激动都已经被压了下去,脸色煞白却还紧紧抿着嘴角,被泪水洗过分外明亮的眼睛在明明白白告诉他,她对这个结果的抗拒和不放弃的决心!
“您要明哲保身也好,要放弃林乐也好,只希望您不要阻止我,不要妨碍我,我就感激不尽了。”白苏荷已经不再对眼前这个别人眼里无所不能的大佬有任何的指望了。
他是站在林乐头顶的人,他可以利用完林乐就不管他的死活,她真是太愚蠢可笑了,才听从他的话,才相信他不会放弃林乐,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地等来了林乐的消失!
白苏荷,你总是这么蠢,蠢得要命!白苏荷心里的悔恨和自责几乎将她淹没,但她还是没有停下自己走向门口的脚步,她已经晚了,不能再晚一秒钟了。
“白苏荷,你站住!”
身后忽然传来豹子哥带着鼻音的怒吼,阻止了白苏荷的脚步。
豹子哥从来都没觉得自己这么无奈过。他不敢觉得委屈,因为这件事情到底是他负了林乐。白苏荷对待林乐,只是朋友的情分,却愿意为了林乐,义无反顾。
这是多么让他感动和羡慕的事情。
可是,他不能让白苏荷继续下去。那样,还有更多的兄弟也会去给林乐陪葬。
作为一个冷血了十几年的人,他沸腾了一刹那的血液很快就凉了下来,理智还是战胜了情感。
他狠了狠心,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又加了一句话:“林乐已经死了。”
下一刻,他只觉得一阵风袭来,一双纤小的手已经死死抓住了他的衣领,他下意识地就要出手反击,却忽然停了下来。
不只是那双手在颤抖。那双手的主人。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怎么能这样咒林乐?!你怎么能?”
用力摇晃着他的那双手对于他来说其实是没什么力气的,但是豹子哥却觉得自己从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刻。
他深深低着头一语不发,承受着白苏荷这杀伤力有限的怒火,等着她自己冷静下来。
白苏荷得不到他的回答。看不到他的眼神。最终放开了他的衣领。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诅咒林乐?!”
豹子哥竟然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白苏荷的眼睛里都是刻骨的恨意和疯狂。
“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不相信!”
红着眼睛,咬着牙说完这些话,不知道是为了忽视因为这个消息产生的恐惧还是想要逃避,白苏荷霍然转身向门外奔去,再也不肯看豹子哥一眼。
豹子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奔过去拧开门把手,忽然身形一动,几步上前,手起刀落,一个手刀砍在了白苏荷的后颈!
只是门把手到底是被白苏荷拧开了,正在焦躁不安来回踱步的葛羽第一眼就看到了软软倒下来的白苏荷。
“小白!”葛羽立刻抢上前一把抱住了闭上眼晕过去的白苏荷。
白苏荷身后,露出了豹子哥凛冽肃然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
葛羽看看怀里人事不省的白苏荷,再抬头看看他,愕然震怒:“你,对她做了什么?”
豹子哥的办公室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门一关她就一个字都没听到,心急如焚却什么都做不了。听到开门声,她却看见了这样的场面。她曾经觉得不那么可怕的这个人,到底是有着什么样的真面目?
眼前的这双明媚大眼,还是那样美丽无瑕,但是,充满了愤怒和惧怕。
豹子哥心中一痛,知道有些东西,还是要离他远去了。
“她情绪太激动,我让她冷静冷静。”豹子哥收敛了自己眼底看到葛羽时候的最后一丝爱怜,风轻云淡的口吻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你,你怎么能……”葛羽想要指责他,却在他冰冷的眼神里猛然醒悟,他是什么样的人。
她竟然还会觉得他是个好人,竟然还觉得他并不可怕!她怎么忘了,他根本就是这样狠辣无情的人!
“带她回去吧,我会吩咐人送你们,以后你们也不用来上班了。今天看好她,明天带她来一趟,我带她去个地方。解雇你们的赔偿金,会打到你们的卡上。”
心里有了决断,豹子哥说起话来就格外地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葛羽心头的震惊还没下去,又受到这样的迎头一棒,整个人都蒙了:“你说什么?凭什么要解雇我们?”
到底是为什么,发生了什么,明明早上还是那么让人感觉亲切的人,现在就变了一张脸?还是说,以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你们是林乐招进来的人,现在林乐不在了,你们自然要走。”豹子哥冷冷地解释了一句,让葛羽充分认识到什么叫做翻脸无情,人走茶凉。
葛羽本身就是个傲气的人,既然被人这样对待,从前有过的一点点私心杂念和忽然从心底泛出来的委屈心酸,她都在这一瞬间冷静地收拾了起来,点点头,眼神漠然:“好。林乐呢,你的交代呢?”
豹子哥神情倨傲,语气嘲讽:“林乐跟你有关系吗?”
尼玛,他和我怀里的这个人有关系!
葛羽真的想像平时一样破口大骂一番,但是她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眼前这个人,明明就是在说,林乐已经完蛋了,你们就赶紧滚蛋吧!
那个笑眯眯的跟她说过,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吧的人,已经不存在了。
葛羽个子比白苏荷要高,扶抱着白苏荷虽然费力,也还不是不可能。她再也没看豹子哥,转身带着白苏荷蹒跚离去。
门口站着的男人,一直在看着葛羽骄傲决绝的背影,想到她眼神里的漠然,忽然觉得心痛如绞,眼眶一热,急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如果是十年前,如果还是能够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年纪,他一定不会这样看着她离去。罢了,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来去翩然,除了让他已经冷硬如铁的心上多一道印记,又能如何。他又能如何?
葛羽于他而言,就像白苏荷于林乐而言。
他想他终于知道了林乐为什么认识白苏荷多年,却从来没有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她们的世界纯洁无垢,光明温暖,而林乐和自己呢,只是在黑暗里打滚的人,满身污秽,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
白苏荷只是林乐的朋友,听到他说林乐死了就已经濒临疯狂了,如果他们真的是如胶似漆的情侣,现在白苏荷又会怎么样?
伤心的人,少一个是一个吧。
葛羽打开了门,就赶紧转身去接被一身黑衣的男人抱在怀里的白苏荷。
豹子哥派出的这个人话很少,但是很尽责,她也不矫情,没有拒绝他的帮助,能早点回家,她就一分钟都不想再宝乐宫多呆。
安顿好白苏荷,给她掖好被子,葛羽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初秋的天气,并不冷,但是葛羽觉得全身都像是在冰窖里冻过一样,蜷缩在沙发里,一动都不想动。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同一天,她和白苏荷失去了工作,自己还失去了,姑且称之为感情吧。
那并不是爱情,只是一点点最开始的好感,和一点微微的心动,仅此而已,没有更多的。可是,她的心里却是这么难过。
她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很多人来来去去,她却一直没有放在眼里,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个该死的老男人手里栽了这么一个跟斗!
葛羽想到这里就恨得不行,这不是初恋,甚至算不上什么恋不恋的,但是她受到的打击一点都不比十七岁那年小。
十七岁的时候,那个人也是这样神情倨傲,语气嘲讽。那个人说,葛羽,我只是想要玩玩而已,你怎么能当真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她遇见的都是这样的混蛋呢?怎么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呢?就连小白的许峻,也不是个东西!
葛羽狠狠地抹了一把脸,看了看手心的水珠,对于自己竟然难过的哭了起来这件事深感羞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公墓
痛,骨头像是被人打断了一样的痛从颈后升起,让刚睁开眼睛的白苏荷又呲牙咧嘴地闭上了眼睛,来抵抗这阵不明原因的痛。
后颈处剧烈的酸痛过去之后,慢慢成了了闷痛闷痛的感觉,白苏荷才试着转动了一下脖子,只觉得全身都僵硬无比,好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她摸了摸身上盖的被子,看了看朦朦胧胧的房间,这是自己的床上吧,谁这么大胆跑到她房间来打她?
“葛羽……”她轻轻唤了一声,这是每天夜里离她最近的人,她要是被打了,葛羽呢?
门口处立刻传来了响动,随后强烈的光线“唰”地一下照射了下来,让她眼睛一酸,赶紧又闭上了。
“小白,你醒了?”
葛羽温柔的声音传来,不同于往日的爽朗明快,带着让她一听就觉得奇怪的脆弱。
白苏荷迷迷糊糊地想着,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林乐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谁跟她说过这句话?白苏荷挣扎着坐起来,捧着像被大锤锤过一样沉重的脑袋努力地回想。
“醒了就好,吓死我了,你总是不醒我还以为他那一下把你打出毛病来了。”葛羽扶着白苏荷坐好,语气愈发温柔:“我煮了粥,你要不要吃?”
记忆就像走马观花一样从她脑子里一一闪现而过,白苏荷僵在了那里。
今天她没见到林乐,豹子哥说。他说林乐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股巨大的悲伤因为她的逐渐清醒再度攫住了她的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抓着葛羽的手都不自觉的用力,漂亮的指甲都陷进了葛羽的肉里,葛羽忍不住一声痛呼:“啊……小白,你怎么了?”
白苏荷抬起头,控制不住的泪水和苍白的脸彻底暴露在葛羽面前。
葛羽怔住了,白苏荷这样悲怆绝望的样子让她心底一凉,不禁往最坏的地方想:“小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葛羽。方豹说。林乐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死了。”
白苏荷幽然的语气像是一个没有躯壳的游魂,让葛羽觉得她随时都会离散,而这话中的含义。也让葛羽的心跳顿时漏了几拍。惊讶之下浓重的悲伤袭上心头。
“什么。他是说真的?”葛羽忽然明白了白苏荷怎么会变成这样,就算她和林乐的交情没有那么深厚,现在听到这样的话。都觉得心里悲伤难以自抑,更何况小白?她不由地拥住了白苏荷,不忍去看她这样悲伤绝望的样子。
怎么会呢,林乐犯得不是死罪啊,就算是死罪,那也没有经过审判啊,之前一丝风声都没有听到过!
真的吗?不,那个人的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白苏荷的眼泪却奇异地止住了,她摇摇头:“不,我不相信,我绝不会相信,我要亲自去找,我不相信!”
葛羽放开怀里骤然冷静下来的身躯,看向白苏荷眼神里不由地带上了怜悯,可怜的小白,她不愿意相信。可是,既然是那个人说的,十有**,是真的……
白苏荷掀开被子,就打算下床:“葛羽,我要吃饭,吃完了我要去想办法。”
或许是之前在豹子哥的办公室里最难以接受的那一刻已经过去,或许是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提醒她还不能倒下,白苏荷冷静起来的刹那,变得十分理智。
葛羽眼神一凝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起身给白苏荷让开位置,去了厨房给她盛饭。
白苏荷机械地起了床,走到卫生间洗漱,她看着洗脸池上方镜子里那张苍白的脸和红肿的眼睛,痛到麻木的心里忽然觉得十分惨然。
林乐,林乐,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到底是生是死?
林乐,这个她重生以后遇到的最真心的朋友,他怎么能就这样消失不见?
还记得初见时,他一脸挑衅,问题学生的气质发挥的淋漓尽致,却那样轻轻放过了恶言相向的她。
清晨的街头,她满脸血泪,落魄独行,也只有他对她伸出援手,带她去医院,跟别人说,这是我妹妹。
上大学时,她被赶出许家,一无所有,还是这个别人眼里的小混混儿带她摆摊,为她奔忙。
直至现在,她所走过的路,她所做过的事,都有他的身影。
就在不久前,他还陪她去查陈年的往事,还在这间屋子里忙前忙后给她做饭,死皮赖脸地哄她多吃东西,把她当猪养。
可是,他最终却还是因为她出了事。如果没有卫燕的谣言,如果不是为了给她出气,他怎么会牵扯到这样的事情里?他怎么会这样生死不知?
过往的一切,从年少到现在,在她心底激起的悲恸让她忍不住俯下身,把自己的脸浸入了冰凉的水里。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融化在水里,悄悄散去不留痕迹,却阻止不了她无声的哽咽,在冷冷的水里激起涟漪。
她好恨!如果没有白苏荷这个人,林乐一定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样俊美如玉,桀骜潇洒的人,就这样不见了吗?就这样被她害死了吗?
“小白,你在做什么?”
葛羽盛好了粥,却迟迟不见白苏荷出去,进来一看,白苏荷竟然整张脸都埋在水池里,一惊之下,葛羽差点魂飞魄散,一把就将白苏荷捞了出来:“你干嘛这样想不开啊?你是不是疯了?”
葛羽愤怒的责备里带着惊恐,要是她晚来一会儿,白苏荷就……
白苏荷冷不防被水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捂着嘴咳得昏天暗地。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葛羽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地眼泪跟着一串串掉了下来,这都是造了什么孽!
好好的林乐说死就死,好好的白苏荷说疯就疯!这到底都是怎么了!
“小白,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说林乐没死,他就一定没死,我现在也不用上班了,我陪你一起去找,一起去想办法。你别这样好不好?”
葛羽也蹲了下来。抱住了白苏荷,一向刚烈的人哭得梨花带雨几乎上不来气。
白苏荷终于喘过了气,转头看着从来没有哭得这么惨的葛羽,心里更加难过。这段时间。葛羽陪着她。遭受了多少这样的精神折磨啊。
一桩桩一件件。葛羽都在旁边陪着她愤怒,陪着她难过,现在。还要她这么担心。
被林乐的消息打击得心灰如死的白苏荷这才觉得深深的愧疚,葛羽为她付出的,够多了,这个时候,还要让她受到这样的惊吓。
白苏荷忍住了满腔的心酸,伸手去擦葛羽脸上的泪花,勉强地笑道:“葛羽,我没有想不开,你别担心……真的,我只是想要冷静一下。”
林乐在的时候,她没觉得什么,现在他不在了,那些过往的记忆几乎能把她逼疯。但是葛羽呢,她凭什么要被自己这样惊吓,跟着受折磨?
葛羽抬起头看着白苏荷,觉得她是在骗她,犹自哭着安慰白苏荷:“小白,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你想要找林乐,就要先把自己照顾好,你想想,要是林乐在,看到你这样,他会不会骂你?我知道你在乎林乐,我们去找,只求你别这样好不好?”
葛羽哭泣哀求的样子,让白苏荷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她最看不起的,其实就是仗着自己不痛快折磨别人的人。不管前世今生,她都讨厌那种“我心里不高兴你们都要让着我”的行径,可是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不就是把自己的痛苦都加在葛羽身上吗?看着很少掉眼泪的葛羽哭成这个样子,白苏荷发现自己真不是一般的让人讨厌。
等两个人都平复了情绪,洗了脸,坐在饭桌前面对着热气腾腾的大米粥的时候,白苏荷才开始问葛羽:“你说不用去上班了,是怎么回事?”
葛羽手里喝粥的勺子停在了半空中,眼里闪过一道受伤的光芒,良久才闷闷地回答白苏荷的话:“他说林乐不在宝乐宫了,我们是林乐招进来的,自然要走。”
虽然葛羽尽量放平缓了自己的语气,但是白苏荷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失落和咬牙切齿。这就是真正的闺蜜之间那种敏感的直觉。
白苏荷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是啊,他都能舍弃林乐了,我们又算什么呢。以后,就当不认识那个人吧。”
葛羽对于豹子哥的微微好感,白苏荷是有察觉的,她从来都没见到过葛羽那样提起一个男性朋友。她原本以为,就算豹子哥是道上混的,就算他年纪大了一点,只要能让葛羽幸福,她都能克服自己的偏见,祝福他们。
可是,这样的暧昧只在一日之内就可以消除得干干净净。说到底……
“葛羽,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葛羽最不喜欢听白苏荷说这样的话,她鼓起嘴巴瞪着白苏荷:“你胡说什么呢,怎么是你连累我呢,只能说是我们还太嫩,没有深刻了解到这个社会的残酷和无情。原本他们那样的人,就是翻脸无情,心狠手辣的,这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林乐。”
说起林乐,白苏荷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林乐,林乐对她是够好,但是对于阿兰来说,何尝不是心狠手辣呢。只能说,环境造就人。
“对了,小白,他让我明天带你去一趟,说要带你去个地方,你,去不去?”葛羽是再也不想踏进宝乐宫一步了,可是想了想,她还是没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白苏荷蹙起眉头想了想,点点头:“去。看看他还想干什么。”
但她明白这个人已经是彻底指望不上了,她只有自己想办法找出林乐。
葛羽叹了口气,对白苏荷眉间的低沉无可奈何:“那你答应我,今晚就在家好好休息,你要做什么,我们明天一起,好吗?”
白苏荷转头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答应了。她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了,她必须仔细想一想怎么做。
第二天早上,葛羽和白苏荷都起得比平时早,因为不用上班了,两个人也就不用再费心收拾自己了,都是一身休闲的体恤牛仔裤,再加上板鞋,素面朝天地出了门。
不得不说美女就是美女,就算没有平时那样亮丽的妆容和衣服,葛羽的美貌都是让人眼前一亮的,只不过平时给人的感觉是美艳,这时候却是清丽。
早早就等在宝乐宫门前的男人远远看见走过来的葛羽,心跳骤然控制不住加速了。洗尽铅华的葛羽,更让他觉得不敢直视,从心底觉得自己污浊不堪。
葛羽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已经把自己昨天被勾起来的所有情绪都封存起来了,所以她看见豹子哥的时候,脸色如常,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平时开朗的性格也荡然无存,沉默不语。
白苏荷更是对这个人没有好印象,她没有任何废话,直截了当:“你叫我来还有事吗?”
昨天在他的办公室被打晕,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痛恨眼前这个人,还是该感谢他下手娴熟没给她留下任何后遗症。
“上车吧,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其实只应该带着白苏荷一个人的,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葛羽几眼。
可是葛羽和白苏荷谁都没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
豹子哥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她们愿意靠近的那个人了。他不禁苦笑起来:“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的,我只是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白苏荷的双眸瞬间就睁大了,会不会是……可是,他不是说……
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白苏荷还是坐上了他的车,葛羽则是白苏荷去哪里她就跟着去哪里,也上了车。
豹子哥车子后面平时跟着的一溜儿轿车,今天依旧跟着,一行人从繁华的市区,慢慢驶出来,沿着郊区的盘山公路上了a市边儿上的一座山。
随着人烟越来越稀少,白苏荷越觉得不对劲,她紧紧抓着车座的手泄露了她的不安,葛羽也觉得不对,不客气地厉斥出声:“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今天的豹子哥没有开车,开车的是一个没见过的黑衣男人,估计是他的手下。豹子哥时刻注意着葛羽的一举一动,她一开口,豹子哥就接上了:“放心,不会把你们卖了的。”
“你!你直接说,卖什么关子?”葛羽脾气上来,又忘了这人是谁。
豹子哥不说话,因为目的地已经遥遥在望了。
车子在前面的岔路口拐了个弯,上了一条水泥路。水泥路的尽头,松柏苍苍,隐隐约约露出白色的碑影,连绵起伏。
那里的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白底黑字:a市松山公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不存在的人
看清楚那一行字的时候,白苏荷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嗡作响,什么都无法思考。
只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回荡:林乐已经死了,林乐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需要坟墓。
车子停在了大门前,所有的人都下了车,开始步行。白苏荷浑浑噩噩地被同样震惊的葛羽拉着下了车,跟着豹子哥一行人往墓地中央走去。
墓地这个地方,除了松柏,就是冷冰冰的石碑,就算是艳阳高照的晴天,也总会给人一种冰冷阴森的诡异感觉。一行人无声无息行走其间,却给这份诡异中增添了几分肃穆。
一直走过了六排墓碑,豹子哥才在角落的一个墓碑前停下了脚步。
这座坟墓和周围的坟墓基本上没有任何不同,都是水泥铸成的坟墓,白色的碑石,真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就是特别新。
浇铸的水泥甚至还没有干透,粗糙的碑面上也没有任何风雨岁月的痕迹,平整洁净。
“小白,小白……”
葛羽一眼就看到了墓碑上刻的字,眼泪“唰”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忍不住回头呼唤着自己身边眼神迷茫的白苏荷。
饶是她相信林乐已经死了,看到这个地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都觉得像是五雷轰顶一样的悲恸,更何况白苏荷根本就没有接受林乐死了的事实,她岂不是……
白苏荷的视线也渐渐聚焦在石碑上工整的字迹上。心里渐渐清明起来,这就是豹子哥跟她说的带她来见一个人!
墓碑前放着一束黄色的雏菊,随着清风摇曳,似乎在无言地诉说着什么。这是豹子哥来的时候命令手下准备的,刚刚才放了上去。
白苏荷直直地盯着那一朵朵明灿的花儿,没有像葛羽一样悲伤落泪,神色间一片茫然呆滞,仿佛之前的眼泪都已经流光了。
豹子哥紧紧地盯着似乎是心如死灰的白苏荷,心头安定起来,现在她看到这些了。应该会死心了吧?
但是还没等他明灭的眼神闪烁完。就有一团黑影朝着他满头满脸地砸了过来!
他仓促之下一把抓住了那团东西,入手是花草的枝叶的粗糙,同时还有一阵菊花的香气窜进了他的鼻子里——是他刚刚亲手放下去的那束花!
他瞪大了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方豹,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相信了吗。你做梦!我没有亲眼看到林乐的尸首我就绝不会相信。你休想这样骗过我!”
“放肆!”
随着白苏荷带着恨意的叫声响起来。豹子哥那群尽职尽责的保镖已经奋勇而上把这个敢于“袭击”老大的女孩子双臂反剪控制了起来!
这些事情都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葛羽眼睁睁地看着白苏荷忽然之间暴怒发飙,然后被人制服。回过神来想也没想地就去推那些人:“你们做什么?放开她!”
那些人对于葛羽的动作根本甩都不甩,葛羽虽然表情凶悍但是女孩子到底没有力气,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他们需要在意的,是老大的安危。
豹子哥的神情一变,脸色沉了下来,狠狠一甩,把那束已经枝叶凌乱的花砸在了地上,零落一地。他一听白苏荷的话心里就升起一种挫败的恼怒,但是他还是克制着自己满心暴虐的情绪,挥了挥手:“放开她吧。”
几个制住白苏荷的人二话不说就松了手,但是还是虎视眈眈围着白苏荷。葛羽一把扑上去抱住了白苏荷,紧紧地和她偎在一起,戒备地看着这些面无表情的人。
“白苏荷,你能不能有点理智?林乐活着的时候你我怎么都不知道你对他这么情深意重?他已经死了,死了!你不要打扰他的灵魂安息不行吗,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合适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昨晚亲自去把他的尸体领回来,火化了之后安葬在这里的!如果不是我仁慈,我保证你连他的坟墓都看不到!你闹腾来闹腾去,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想要钱,要多少我给,我只求你别再发神经了行吗?”
豹子哥指着这座新墓对白苏荷咆哮起来。他心中的怒火实在是一波一波根本灭不下去,为什么林乐就要看上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呢?
白苏荷看了那冰冷的墓碑一眼,心痛已极,却被豹子哥这样的话气得大笑起来,凄凉的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愤恨和委屈:“钱?我是为了钱?明明昨天早上我去探监的时候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现在你就能把林乐葬在了这里?到底是我蠢好骗,还是你手脚太快一天之内就让林乐死得这么透?方豹,随便你怎么样,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这座坟留给你自己吧,恨只恨,林乐看错了人,为了你这样的人白白丢了命!”
“你在这里祭拜吧,你们好好祭拜,我只求你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别再管我做什么!”
白苏荷说完就一把推开了离她最近的那个人,拔腿就往公墓外面跑,再也没看那座坟墓一眼。她再也不想去顾及豹子哥什么该死的身份,她如果连这点公道都不为林乐讨回来,还说什么朋友!
葛羽只愣了一下,就紧跟着白苏荷往外跑。几个保镖也想追上去,却被豹子哥叫住了。
“不用追,分出一个人,这几天跟着她就行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竟然还是不相信。
豹子哥从来没为了一件事费这样的心思,现在却压根没有起到半点作用。林乐那样固执的性子,看上的人竟然也这样固执,这真是命。
林乐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他真的不想对他曾经爱过的人做出什么事来。但是如果这个女人再这样不知好歹,他也是顾不得了。
豹子哥凝视着毫不犹豫跟在白苏荷身后的那个人,心里终于断掉了最后一点挂念。他不再去看跑远的两个人,转过身默默地看着冷眼旁观了这场闹剧的坟墓,苦涩一笑。
“兄弟,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恨我?看见你爱的女人为你到这个地步,你,总该瞑目了吧?”
白苏荷沿着来时的盘山公路一直跑,一直跑。满脑子的愤恨支撑着她的全身。她已经顾不得腿上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感了。
但是她顾不得并不代表葛羽也感觉不到,葛羽从没发现白苏荷这家伙爆发力这么好,上大学时候跑一段路就跟要命似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远远地看见一个公交站牌的时候。简直觉得这个站牌就是救命来的。连忙向前边的人喊:“小白。小白别跑了,我们坐公交车,我跑不动了!”
白苏荷迷乱的思绪被葛羽的声音唤了回来。凉凉的山风一吹,她才想起来,还有葛羽。她赶紧停住了脚步,这才觉得双腿酸痛得好像不是她的了。
葛羽这才追上了白苏荷,一把拖住她的手臂再也不肯放开:“小白,别跑了,我要累死了……”
白苏荷扶住葛羽,看到她和自己一样也是气喘吁吁,汗如雨下,心里冒出无数的愧疚来:“葛羽,对不起,我,我又不冷静了。”
“没,没事!”葛羽喘了一口气,瞧了瞧白苏荷的神色,这才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唯恐刺激到她:“你怎么,那明明就是林乐的坟墓,小白,林乐已经……你节哀,别胡思乱想了,冷静一下下嘛……”
白苏荷这次却没有任何上火的迹象,她坚定地摇头:“不,不是那样的。葛羽,不管你信不信,我总觉得,林乐肯定不在那座墓里面。我没有亲眼看到,我就绝不相信,你不必再劝我。”
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相信,那些冰冷的水泥石头下面,会是林乐的骨灰。
“那……那好吧,我们先回去,再慢慢说。”葛羽觉得白苏荷一时半会儿是转不过这个弯儿了,也就不再劝了,免得她又接受不了。
两个人互相依靠着等了十几分钟,才等来一班公交,这是市里到这个地方唯一的一趟车。她们上去之后,就再也没回头看过,也没发现后面远远跟着的一辆黑色轿车。
白苏荷回去之后想来想去,她无权无势还没钱,想要找到林乐,还是得走正常程序。
她一刻都没有迟疑,查了查林乐留下来的银行卡里的钱,这是林乐的钱,就用在林乐的身上吧。可是,结果却是很诡异,电话里对于她提供的林乐身份证号总是提示错误。
留了葛羽在家休息,她干脆拿了银行卡直奔银行。在银行的窗口,余额是显示出来了,五十三万,这个数字让她一阵沉默。这真是一笔巨款了,林乐这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
直到柜台的业务员催促她,她才回过神来,说出“取一万”。
需要客户签字的单子很快递了出来,她拿到手里扫了一眼,却彻底怔住了。这张单子上,户主竟然是她的名字!
白苏荷难掩震惊地看向了玻璃窗里的业务员:“你是不是弄错了,这不是我的卡!”
“不是你的卡?你叫什么名字?”谨慎起见,业务员开始了盘问。
白苏荷报上名字以后,业务员却有些被人戏弄的感觉,说话也不客气了:“这个账户的名字就是白苏荷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白苏荷彻底凌乱了,这是什么情况?林乐交给她的全部身家,竟然是用她的名字开的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可能,我从来没有在这个银行开过户!”白苏荷直觉这肯定是弄错了。
业务员认认真真地差了好几遍,语气有些恼火:“你把你的身份证拿过来!”
白苏荷赶紧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进去,一会儿之后,业务员的声音就高了起来:“没错,这就是你的户名,信息都对的上。我们的工作也很忙的,你这个钱,到底还取不取了?”
白苏荷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单子,吸了口气:“取吧。”
签完了字,她手里捧着那张银行卡和一万块钱,觉得前所未有的沉重。
自从林乐把这张卡交给她开始,她就没管过这张卡,因为觉得这是林乐的东西,迟早都要还回去的,即使现在林乐不见了,她也没打算要自己占用,可是,现在这些却都成了她名下的财产,林乐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想来想去,疑惑得不到解答,白苏荷干脆先压下了这桩扑朔迷离的事情,出了银行的门,直奔a市最好的律师事务所。
这个世道,总是有钱好办事的。事务所的人什么样的官司都见过,听了她的委托和要求,也没什么为难的,由于她出的价钱高,接待她的是一个据说在业界非常有名气的律师,而且这位乔律师暗示她,他本人在司法系统还是很有些人脉的。
白苏荷点点头,这正是她需要的。
“你现在先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跟我讲一遍,我才能心里有数,该找谁我可以帮你找,价钱么……”
白苏荷听了这位律师的话,很有眼力价地赶紧保证:“您放心,钱不是问题,这一万块,是定金。”
乔律师开心地点了点头,就看着白苏荷等着她叙述。
白苏荷很利索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包括林乐几次和她的谈话。
乔律师扶了扶眼镜,踌躇满志地笑了起来:“这好办,我先打个电话给我朋友问问情况,你稍等。”
白苏荷终于微微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一点点曙光了。
乔律师起身离去,白苏荷一个人坐在他们待客的沙发上,心里却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乔律师的身影出现了。白苏荷立刻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充满希望地看向乔律师。
但是乔律师的神色跟之前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凝重得简直能滴出水来。
他手里拿着白苏荷的那一万块钱,重重地放在了白苏荷手里,眼神不善:“白小姐,您是在消遣我吗?”
白苏荷直接就蒙了,这人怎么翻脸翻得这样快,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白苏荷这样无辜不解的眼神,乔律师一声冷笑,怒火喷薄而出:“您把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来委托给我,白小姐,是您钱太多,还是您想找我的麻烦?或者是,您脑子有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她是神经病吗?
他刚才给他那个警局的朋友打电话,人家直接告诉他,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只是最近有个女的,神经不正常,总说要找这个人,别理会就是,还友情提示他,林乐这个名字,a市的户籍里面根本都查不出来!
乔律师的眼镜片都在闪动着愤怒的光芒,话说他从业十多年,从来没人敢这样来消遣他!
“不存在?不可能,他怎么会不存在?”白苏荷完全无法理解这样的说法,林乐曾经那样活生生地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什么叫做不存在?
乔律师看着白苏荷的目光变得轻蔑而怜悯:“那您去别的地方找找吧,我的朋友说的很明白,a市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建议您出了这里可以直接去第五人民医院看看,那里说不定能治疗您这样的人。”
第五人民医院?白苏荷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自己曾经拿这所大名鼎鼎的精神病医院来讥讽过林乐,现在别人竟然建议她去那里?这人,是在说她脑子有问题?
白苏荷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您接不了这个业务就算了,何必说话这样难听?”
但是乔律师已经不太愿意跟这个他眼里的女神经病说什么了,他只是挥挥手,示意自己的助理送客。
白苏荷被人客气地“驱逐”出这家律师事务所,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白苏荷满肚子的气愤和迷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今天遇上的事情都这么反常到匪夷所思?
不,她不信这个邪!
白苏荷定了定心神。又接着跑下一家律师事务所。
但是这一跑就是三家律师事务所。
每一个接待她的律师都是信心满满地开始,打完几个电话就开始赶人,说辞一模一样。甚至她走出最后一家律师事务所的时候,还听见那个律师在打电话:“喂,是精神病医院吗?你们那里有没有走失病人啊?我们这跑来一个女神经病!”
她是神经病吗?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她疯了?
白苏荷欲哭无泪地站在路边,几片枯黄的树叶随风而下,落在她的身上,然后慢悠悠地飘落到地上,那样的慢动作都似乎在对着她嘲笑讽刺。眼前的人一个个走过。大街上车来车往。满世界的喧嚣,白苏荷却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这个热闹的世界隔绝的人一样,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没有人接受她的诉求。没有人知道林乐。这到底是怎么了?
直到落日西斜。暮色降临,她在冷风中瑟瑟发抖,一阵手机铃声才把她从这样诡异的感觉里拉出来。
她麻木地按下了接听键。葛羽的声音传了出来:“小白,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赶快回家,我有事情和你说。”
葛羽急促的语气里夹杂着惊慌,白苏荷心里一跳,又发生了什么事?
等她急急忙忙赶回家,就看见葛羽拿着手机在屋子里团团转。
“怎么了葛羽?”
葛羽一把拉过她,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她面前,让她看屏幕上一条展开的短信。
是银行的提示短信,专门付了费的,卡里的数目一有变动就会提醒,这条短信提示葛羽,她的银行卡里多了十万。
“小白,你的手机里有没有这样的短信?”葛羽惴惴不安。
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她从来都不认为能砸在自己身上,这样的一条短信,她一开始以为是发错了,打电话过去查,却是自己的卡里实实在在多了十万!谁会这么好心,给她这么一大笔钱?她可不相信有人会这么大发善心。
葛羽想来想去,最近最有可能进账的,就只有方豹那天跟她说的赔偿金。她想打电话过去问,但是一想起方豹那天冰冷的眼神,她的心里就隐隐作痛,怎么拨不出他的号码。
正好天都快黑了,她也没见到白苏荷回来,有些担心,干脆就打电话叫她回来一起商议。
白苏荷这才翻了翻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也有一条提示短信,只是数目没有葛羽那么庞大。但是三万块,如果只是一个员工的解雇赔偿金,也实在是太高了些。
葛羽这会儿如何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明显就是他说的赔偿金!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么冷酷无情地把她们直接解雇,却又给出这样高得离谱的赔偿金,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白苏荷的耳边却回响着今天方豹说的话,如果你想要钱,要多少我给,我只求你别再发神经了行吗?
他这是在用钱来买她白苏荷不再追究林乐的事情吗?他以为她真的是想要利用林乐的事情做文章来讹点钱吗?
这就是人心,他放弃了林乐,就以为人人都应该和他一样?这真是让人寒心的现实。
白苏荷叹了口气,把自己的工资卡找出来放在葛羽手里:“明天,帮我把这个卡里多出来的钱,都退回去吧,他的钱,我拿了一定会恶心的。”
葛羽点头的时候浑身都在颤。恶心?是的,能不恶心吗?葛羽也觉得像是吞了只苍蝇一般,这个人觉得,林乐值三万,和她的暧昧值七万,是这样的吧?葛羽长长的睫毛闪动着,眼睛里的愤怒却怎么都藏不住,她真是瞎了眼!
如果是以前,葛羽早就一阵破口大骂,无论如何也先要让自己气顺了再说,可是她愤怒之余瞟了瞟白苏荷的脸色,还是把自己的心情放在了一边:“小白,你今天找好律师了吗?”
说起这个,白苏荷的心里就升起一股荒谬的感觉来,她看着葛羽,神情很是奇怪:“葛羽。你还记不记得林乐这个人?”
葛羽一怔,心里暗道不好,小白这话,难不成她精神上受的刺激太大了?
白苏荷今天看见的最多的,就是葛羽这样怀疑的眼神,这时候连葛羽都这样看着她,她心里一慌,一把抓住了葛羽,嘶声追问:“葛羽,你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林乐这个人?”
葛羽真的是要确定白苏荷受刺激了。她差点哭了出来:“小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没有林乐这个人,我记得啊,我记得很清楚。你怎么了?”
白苏荷却忽然间笑了。刚才还混乱灰败的眼神瞬间像是点亮的星火。熠熠生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这就好,这就好。葛羽,你不知道我今天遇见了多么可怕的事情,我还以为,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等白苏荷把自己今天的遭遇讲了一遍,葛羽也是被惊呆了,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诡异的事情发生?
“小白,林乐不可能消失得这么彻底吧?他们怎么办到的?那你,接下来……”
葛羽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她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白苏荷继续追查下去,还是就这样放弃,她觉得林乐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对于白苏荷就是一种折磨!
在她认识白苏荷的这几年里,白苏荷最在意的人,就只有许峻。她从来都没能想过,白苏荷竟然会为了一个忽然冒出来的林乐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步!
这个林乐,到底算是白苏荷的谁啊?
“小白,你是不是,喜欢林乐?”趁着白苏荷沉思自己下一步行动的时候,葛羽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啊,你说什么?”白苏荷被葛羽打断思绪,却对葛羽说的话茫茫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葛羽忍不住懊恼自己是不是声音太小了点啊,却在看见白苏荷这个一无所知的迷茫样儿之后,把自己的话咽了回去,现在这种纷乱复杂的局面,她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林乐已经死了(——虽然白苏荷坚持不肯相信,但是葛羽却没多加怀疑),如果白苏荷原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这一问,岂不是把话说透了,万一事情真的像是她猜的这样,那白苏荷的痛苦可能又要加倍了。
“没,没什么,我是说,天黑了,咱们是不是该做饭了?”
葛羽急忙岔开了话题。她私心里觉得,林乐乍然这样离去了,白苏荷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有的,等时间长了,柴米油盐的日子过久了,或许就会好了。
这段时间白苏荷心烦意乱,葛羽做饭的时候居多,白苏荷想起这个,觉得真是辛苦葛羽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坐着吧,我去做饭!”
葛羽想了想,从善如流地同意了。如果这能转移一下白苏荷的注意力,那也不错。葛羽觉得白苏荷今年可能是流年不利,好像从毕了业开始和许峻谈婚论嫁,就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太累心了。
看着白苏荷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葛羽觉得鼻子酸酸的,小白的命已经够坎坷了,怎么老天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夜深人静,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已经进入梦乡了,只有窗外轻微的风声摇动着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黑暗的卧室里,白苏荷静静地坐在被窝里,手里紧紧捏着一张卡片大小的东西,就着窗外透进来的皎皎月光,一动不动地凝视着。
她不敢开灯,如果葛羽看见她的卧室还亮着灯,知道十一点了她还没睡,肯定又会担心的。
只是,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把手里的这张身份证看了一遍又一遍。
都说每个人最难看的照片就是身份证上的照片,但是林乐的这张身份证,完全推翻了这个理论。就算是最普通的黑白照片,就算是最真实的素颜,身份证上的这张脸依然是美轮美奂,眉目俊美,昭示着他出色的外貌。
照片上的少年,容色出众,却是紧紧抿着嘴角,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隐约中散发着冷傲的气质。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呢?他是她的高中校友,是帮助她多少次的恩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许峻之外第一个挚友。
手里的身份证不是假的,这样坚硬的手感明明是如此清晰。可是那些律师厌烦愤怒的神色也不像是假的,他们都说,林乐这个人,怎么都查不出来。
一个人这样说不可信,两个人也可能是弄错了,但为什么,他们几乎都是异口同声?而且,还把她视为神经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乐确确实实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他不可能就这样一点痕迹都不留消失得这么彻底的!
白苏荷看了看夜空中皎洁的银月,有了一种不好的感觉。冥冥中是不是真的有一只名为命运的大手,虎视眈眈想要拨乱反正?
同样的时刻,宝乐宫的热闹喧嚣里,三楼东面的一个办公室里格外安静,只有两个男人一站一座地对面说着话。
坐着的男人听完了手下的汇报,惊讶的神色都没掩饰得住,失声反问道:“你是说,她连着跑了四家律师事务所,都被赶了出来?”
站着的男人也很吃惊,老大这样的情绪外露,真是不容易见到。听了老大的话,他一个机灵,连忙再次肯定:“没错,就是这样。”
方豹已经很快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脸色阴沉了下来,撑着额头沉吟:“到底是谁这样手段通天,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算了,你先继续跟着,有什么问题立刻通知我。”
a市的秋天,和别的地方一样,都是一个多雨的季节。明明昨天还是艳阳高照,夜里还是月明星稀,一副好天气的气派,第二天的清晨却是忽然阴了下来,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都说秋雨最容易引发人的愁绪,白苏荷出门之后就尝到了这样的感觉。这不同于夏日那种暴烈的倾盆大雨,细细的雨丝落在人的身上,连绵不绝,心情本来就低落的人更容易被自己的愁绪缠绕不休。
还好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地在包里放上了一把伞,此时还能为她遮去这带着凉意的雨丝。
上辈子的时候,白苏荷远离许峻的那些年,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下雨天人在哪里,有没有带伞等等问题,所以她慢慢养成习惯,不管什么天气,出门的时候包里总会放上一把伞。没有人疼爱的人,总要学会照顾自己。
她今天的目的地,是a市唯一的一所孤儿院,也就是林乐从小长大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