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斯捷潘
第二天一早，刘卫平穿戴整齐走出了豪生酒店，皮诺生物研发中心和豪生酒店就隔了一条马路，刘卫平刚刚到了大堂，一个本地妇女就等着他了，“请问是大卫?刘吗？”
刘卫平点点头，“我是达尔维，斯捷潘主任派我来接您，请跟我来。”达尔维带着刘卫平出了大堂，穿过马路，进了皮诺生物研发中心的大门。
门口的安检机器人早已得到了刘卫平的资料，刘卫平经过的时候，机器人讨好的说道，“欢迎大卫?刘主任！”
刘卫平笑了笑，进了大门，斯捷潘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了，见到刘卫平进来，他快步迎了上来，伸出手就和刘卫平握手。斯捷潘身形高大，足足有一米九，高高的鼻梁一看就是北方人，“幸会！大卫！”
刘卫平的三星眼镜已经将斯捷潘的问候翻译成了英语，可刘卫平离斯捷潘很近，他还是能听出斯捷潘本人说的是俄语，刘卫平仰起头来，“久仰大名！”。
斯捷潘握住刘卫平的手眼神里面闪过一丝疑问，刘卫平看出了他心思，“呵呵，我还是皮诺生物的重度病人，一场车祸几乎毁了我整个身子。”刘卫平又指了指自己脑袋，“除了这儿，我身上几乎都是皮诺生物的产品了！”
“怪不得，我一握你的手就知道是我们的产品。”斯捷潘哈哈大笑起来，“来，我先带你参观一下研发中心吧。”
两个人并肩朝里面走去，和刘卫平想象的不同，皮诺生物研发中心不像制药公司的实验室摆满了瓶瓶罐罐，整个大楼只有几台计算机终端，根据斯捷潘的介绍，这些终端连接到班加罗尔北部的地下数据中心，这儿是都是输入输出终端设备。
刘卫平看到三三两两有几个研究人员正用手操作计算机通过全息投影投射出来的界面。斯捷潘看刘卫平看着好奇，便给他介绍道，“这就是我们日常研究工作，我们主要通过超级量子计算机对人体基因进行测序，然后在计算机模拟修改基因序列，并进行评估，这就是我们研究基因药物的过程，主要是在计算机上完成。”
刘卫平边走边问，“是逆向工程吧？”
斯捷潘尴尬的笑了笑，“班加罗尔人人都这么干，在这儿逆向工程是合法的。况且皮诺生物是基因药物领域的新兵，我们只能跟着大公司干沿着他们的路走下去。”
刘卫平想想也是有道理，他二十世纪初**的第一桶金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如果不是按照赵勇刚的思路购买香港的语音芯片重新打标，也许根本就不可能有后来的语音操控系统，也没有什么比特币，更没有智人了。
“董事会派我来是要解决生殖细胞萎缩的难题。”刘卫平谈到了主题，斯捷潘将他带到一台全息投影前面，里面出现了抗核素的分子结构，“这是辉瑞制药的绿色抗核素结构，它的分子被人体吸收后可以找到断裂的dna序列，将被中子流撕裂的dna片段连接起来，这就是它的原理。”
“看来你们已经发现了关键原理？”刘卫平盯着抗核素的分子结构饶有兴趣的观察起来，这比他整日研究的二进制编码复杂多了，显然也更有挑战，刘卫平一边看一边用搜索引擎进入各大文献数据库查询，没一会儿他就成了专家。
斯捷潘调查了一组数据，“我们也尝试合成了这样的分子结构，但是对于人体生殖细胞的萎缩似乎并不起作用，这是动物实验的数据。”数据表上显示了服用药物的前后对比，小白兔的繁殖速度并没有提高。
“董事会要求我们提高生殖细胞存活率，却不给我们提供研究背景，也不告诉我们生殖细胞在什么状况下受损。”斯捷潘一边翻动数据报表一边给他抱怨。
刘卫平当然也不知道，赵勇刚强烈要求他删除了企鹅调查公司的秘密报告，当他穿越到班加罗尔重启时，内存里那点可怜的记忆全部消失了。
过了一个钟头，整个皮诺生物的研究中心参观完了，刘卫平停了下来推推眼镜对斯捷潘说道，“我刚刚过来，我还要熟悉一段时间才能提出解决思路来。虽然我们是双主任制，但主要还是听你的。”
斯捷潘爽朗的一挥手，“没问题，听旧金山总部的人说你是加密通信的专家，我相信现在对基因的研究方式正合你的胃口。”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刘卫平迫不及待的和林双棉连上了线，“双棉，思荃怎么样？”
全息影像里面是刘思荃用悬浮动相机跟拍的视频，吴克芬骑在哈雷肥仔上面，刘思荃坐在后座上，两个人风驰电掣在旧金山招摇过市，旧金山起伏不定的马路让吴克芬过足了瘾，她一边驾车，一边回过头来和刘思荃有说有笑。
“怎么回这样？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刘卫平皱着眉头问道。
“能有什么问题？这样不也挺好？”林双棉没有停下刘思荃的视频，她开启了画中画和刘卫平通话。
“这个吴克芬可是个双性恋！”刘卫平终于忍不住了，他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想到哪里去了！”林双棉不悦起来。
刘卫平心里的话再也憋不住了，离开林双棉这么远比当面问好多了，“在索萨利托的那个晚上，我亲眼看到你们吻在一起！”
林双棉哈哈笑了起来，“你想得太多了，我是从酒吧带回来的酒精给她补充能量。我看她没什么问题。我猜思荃愿意和她呆在一起，可能是两人声音一模一样，思荃可以从她口里听到自己。”
“也好，有个朋友有助于思荃塑造社会角色，可惜智人太少了，人类又不可靠。”刘卫平叹了口气。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了，刘卫平对什么基因制药一点儿也没有考虑过，整个下午都和林双棉在讨论刘思荃。
太阳渐渐西斜了，斯捷潘敲门进来了，“大卫，你反正没有家属在这儿，晚上我们不如甘地街喝一杯吧？”
刘卫平瞬间就作了分析，还好是去酒吧，补充酒精对身体没什么大碍，如果去吃饭可要穿帮了，以后看来不能和这个斯捷潘搞的太近了。
刘卫平的综合研判不过是电光石火间，“好啊，我也正好想喝一杯。”
说话间，斯捷潘带着刘卫平上了分时电动车，自从南亚次大陆气温降低以来，维查耶纳伽尔超过一半的人口都集中到了班加罗尔，但在人工智能的管理下，班加罗尔的交通井井有条，不过一刻种，分时电动车就到了甘地街，甘地街还是像当年一样拥挤不堪，连个旋转停车架也没有，斯捷潘没有办法，只好将分时电动车设定为自动搜寻泊车位。
甘地街几十年都没有变化，一点也没有受到现代科技的影响，一排排酒吧还是老式的店招和霓虹灯，走到酒吧里面，墙上还挂着二十年前的液晶平面电视。
两个人在吧台坐了下来，斯捷潘上来就是一杯不加冰的伏特加，刘卫平也陪他点了一杯，不过加了少许冰块，他可不想让斯捷潘看出自己对烈性酒的免疫力。
斯捷潘看来不是来甘地街的酒吧放松的，他开口就是工作，“大卫，你对生殖细胞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刘卫平措手不及，学术上一如既往的好胜心又让他不甘沉默，好在他的量子计算机反应非常快，立即信口开河起来，“其实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辉瑞的抗核素有两种，还有一种是防范辐射对体细胞的损坏蓝色药丸，生物体的体细胞比生殖细胞的机理简单的多了，体细胞也许是另外一个研究方向。”
刘卫平心里也没有底气，他想到哪里说到那里，不过这几句话还是唬住了斯捷潘，斯捷潘举起杯子敬了刘卫平，“愿闻其详！”
刘卫平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如果他们的蓝色药丸和绿色药丸一样可以修复毁坏的dna片段，那么就能找到一种办法延长体细胞的死亡速度。”
斯捷潘的眼睛亮了，他一口干了伏特加又要了一杯回应道，“延长人类的新陈代谢？这就是延长寿命啊！和提高生育率殊途同归！”
刘卫平也没想到居然能让斯捷潘如此信服，他只好根据网络上的文献资料瞎编，“班加罗尔许多公司研制成功对付癌细胞的靶向药物，其实里面有许多借鉴之处，癌细胞之所以无限繁殖是因为人体的原癌基因和抑癌基因出现了异常，控制细胞分裂速度的原癌基因失控，癌细胞就能无限增殖，靶向药物已经可以修复这两类基因，如果和抗核素结合起来研究，也许我们可以利用原癌基因，让它控制体细胞的分裂速度。”
刘卫平完全是胡说八道一通，连他自己也不甚理解，但斯捷潘被他糊弄住了，不敢再接口讨论下去，“来！大卫，我们喝酒！”他岔开了话题一个劲儿的和刘卫平干杯。
刘卫平哪里怕他劝酒，一会儿斯捷潘的舌头就大了起来，“大卫，你们亚洲人怎么酒量如此之好？”
刘卫平笑了，“你别看我面孔是亚洲人，我可一直在旧金山工作，我也是酒吧的常客，你呢？你的酒量也不差。”
斯捷潘又自己干了一杯，“伏特加，太好了！他们本地人都喝不下，今天只有你陪得我尽兴！”斯捷潘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拉着刘卫平不放，如同祥林嫂般的说个不停，酒意渐浓，斯捷潘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好在刘卫平有量子计算机的逻辑运算，他凑合着将斯捷潘的话重新组织起来。
原来斯捷潘是出生在俄罗斯远东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阿穆尔共青城，体学派兴起后，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分裂出来成为东俄共和国，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后，阿穆尔共青城一度跃升为东俄共和国第一大工业城市，斯捷潘在共青城飞机生产联合体担任一名程序员，凭着源源不断的苏式系列战斗机订单，斯捷潘也过了一段时间好日子。
可战争结束后，共青城飞机生产联合体的订单数量一落千丈，工厂干脆放了一年的长假，年轻的斯捷潘还不知天高地厚，带着战争年代增发的奖金一路南下，先是到达海南三亚，后来又到泰南芭堤雅，接着是斯里兰卡和维查耶纳伽尔，将整个热带地区玩了个遍。
等到斯捷潘再次回到共青城的时候，飞机生产联合体还是没有复工，他只好转行到阿穆尔柴油机厂搞电控，斯捷潘没想到这才是共青城厄运的开始。
国际联盟开始实施宙斯计划后，地球上的温度慢慢降了下来，北极的变化特别明显，先是北极航道重新封闭，接着就是雪线南移，阿穆尔河封冻时间越来越长，共青城越来越冷，常年被白雪覆盖，许多工厂根本无法保证开工。
这还没完，裁军法案通过后，东俄共和**费开始零增长，这成了压跨共青城的最后一根稻草，军工厂纷纷关门大吉，原来三十万人的共青城慢慢变成了鬼城。
斯捷潘丢了工作，他想到了曾经游历过的班加罗尔，他决定来班加罗尔碰碰运气，当时皮诺生物的研发中心刚刚设立，皮诺生物也和当地制药企业一样，对精通数理的it人才情有独钟，在俄罗斯军工企业受过良好教育的斯捷潘被皮诺生物相中成了一名程序员。
事实证明这一步他走对了，程序员出生的他在基因时代迅速超过了皮诺生物的传统研发人员，一路脱颖而出，没几年工夫爬上研发中心主任的位置。
斯捷潘还在一杯杯点着伏特加，每喝一杯就要没完没了的讲一段他的经历，“大，大卫，我知道他们，他们，他们瞧不起我这个程序员出生的研发中心主任，你，你也不会瞧不起我吧？”
斯捷潘口齿不清，脑袋趴在吧台上还要和刘卫平聊个不停，刘卫平开始同情这个东俄人了，原来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家伙，和自己当年在巨方科技差不多，绝对不能容许别人怀疑自己的能力。
刘卫平见斯捷潘醉成这样，他有点看不下去了，只好结了帐用三星眼镜召来了分时电车，将一米九的斯捷潘架进了车。
第八十一章 巨型兔子
刘卫平每日就是在豪生酒店和皮诺生物研发中心两点一线，一个多月过去了，时间到了数元20年春天，他的心思都放在刘思荃身上，整日就是通过视频观察刘思荃的一举一动，他担心吴克芬的双性恋好像并没有表现出来，刘思荃的样子还是个机器人，一点没有智人的迹象。
刘卫平心烦无比，他对生殖细胞一点头绪也没有，但赵勇刚的电话来了，“老师，最近的新闻你看了吗，土星能源的负面信息越来越多了。”
刘卫平这段时间还真的很少看新闻，他连忙连上了网络开始搜索，有人已经开始怀疑无线能源信息网的高频辐射对人体的危害，还有更激烈的意见，是北半球高纬度国家猛烈攻击宙斯计划，地球气温下降让冰川不断向南扩展，不少地方的人口只能弃城南下，乌兰巴托火车站从北方来的难民与日俱增。
“我正在消化前期资料。”刘卫平一点准备也没有，他只好搪塞赵勇刚，“我已经和斯捷潘约好开会讨论立项方案。”
“那尽快给我报告，土星能源的危机很快就要来了！”赵勇刚关掉了电话。
刘卫平这才想起已经一个月没有碰到斯捷潘了，他叫来助理达尔维，“斯捷潘主任在哪里？你帮我安排约见他讨论研发项目。”
“主任，斯捷潘主任最近不在这儿，他一直在旺德兰游乐场，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过来了。”
刘卫平奇怪的问道，“旺德兰游乐场？他呆在哪儿休假？”
达尔维笑了起来，“主任，你刚刚来班加罗尔，周末最好不好呆在酒店里，应该到处看看，旺德兰游乐场以前是个主题公园，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皮诺生物将它买了下来改成了生化实验场，市中心的生化实验都转移过去了。”
刘卫平想怪不得皮诺生物研发中心内只有计算机，连一瓶试剂也见不到。刘卫平眨了眨眼镜，找到了斯捷潘的电话，可拨了几遍都没有应答。
“主任，你这么着急，不如我带你过去吧。”达尔维提议道，刘卫平想想没事不如去旺德兰游乐场去瞧一瞧，他连喝了两杯葡萄糖液，“班加罗尔的气候真干啊！”刘卫平掩饰的说道。
“比起前几年算是好的了。”达尔维边说边带刘卫平上了分时电车，皮诺生物研发中心地处南区，一会儿车就上了环城高速朝西驶去。
“主任，这些年我们妇女要想怀上孩子可真不容易。”达尔维这些天来还是第一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刘卫平，她抓住机会和刘卫平攀谈起来，“我已经结婚十年了，可一直还没有孩子，我丈夫他们家族的人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有时候真的不想参加他们家的聚会。”
“这不是你的错。”刘卫平安慰她道，“现在全世界都是这样，大多数夫妻都碰到了生育难题。”
“那我们研发中心的产品有希望吗？”达尔维一脸期盼。
刘卫平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眼前这个着急的未孕者，车转了弯，朝西南方向开去，路边的建筑物变得稀少起来。
达尔维见刘卫平不回答，突然从眼角滚下了一滴眼泪，“斯捷潘主任已经一年没有新的进展了，研发中心的同事都说你是旧金山总部派来的最有经验的人，你如果也没有办法，那看来生殖细胞萎缩的难题是无解了。”
看到达尔维的眼泪，刘卫平一下子又想起了半个世纪前刘思荃夭折时林双棉那悲伤的表情，刘卫平忙开口道，“达尔维，你别伤心，这些天我一直在考虑新的思路，我找斯捷潘主任就是要和他商量这件事情。”
听到刘卫平的话，达尔维破涕为笑，“同事们都说你以前是出生中国的，我就知道中国人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刘卫平也只好跟着她挤出了一丝笑意，“别难过，一定会有办法的。”
分时电车一个拐弯，路牌上出现了旺德兰游乐场的指示牌，郊区的地势平坦，远远的就能看到废弃的过山车轨道矗立在平地上面，宽阔的停车场上空空如也，地面上的水泥板缝里长出了青草芽，土星能源高大的路灯柱子静静的打量着整个乐园。
达尔维看到刘卫平好奇，便给他解释道，“皮诺生物买下来时间不长，许多标志还没来得及更换，以前斯捷潘主任不大来这儿的，他似乎并不关心这儿的生化实验，整日就是在计算机上排列那些基因组合。但是不知道这个月为什么斯捷潘主任为什么一直呆在这儿。”
分时电车开了没一会儿，旺德兰游乐场的正门出现在两人面前，刘卫平和达尔维下了车，总算看到了皮诺生物生化实验基地的标志牌。
进了大门，正中间的游客中心被重新装修一新，玻璃幕墙将整个游客中心封闭起来，门口被喷涂上了生化实验室的标志。
“这么大的基地怎么没有人？”刘卫平边走边问。
“听同事们说这儿都是远程操作的，安保工作都是机器人负责的，刚才如果我们没有戴眼镜是肯定进不了大门的。”达尔维指了指自己鼻粱上的眼镜，刘卫平四处打量，看不出有什么警戒装置。
刘卫平给达尔维介绍道，“我在旧金山的时候，他们将安保机器人设计成仿生样子，看着挺吓人的，效果也好。”
达尔维笑了，“班加罗尔不兴这样的，我们的安防系统都是隐蔽设计的，这样看起来美观多了。”
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近了生化实验室，“主任，你看，地上怎么有血？”达尔维指着地上的一滩未干的血迹，刘卫平一惊，他向里面看去，可玻璃幕墙贴上了反射膜，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刘卫平朝地上看去还有几滴血沾在石板道上，到了边上的草坪就看不到了。
这时，玻璃移门检测到了他们的信号滴的一声打开了，刘卫平和达尔维走了进去，眼前的景象让两个人立刻楞住了。
实验室里面到处是打翻的瓶瓶罐罐，碎玻璃掉了一地。远程操作的机械手也被扭断了，裸露的电线还在噼里啪啦闪着电火花。地上做实验的兔笼被压的扁巴巴，角落里几粒干小的粪便发出的一股怪味让达尔维差点吐了出来，。
“主任，你看！”达尔维手一指，刘卫平就看到正对着过山车的那面玻璃幕墙上面是一个一米多直径的大洞，边缘碎裂的玻璃还滴着血。
达尔维的脸色都变了，“这个玻璃幕墙是我们从以色列采购的，夹层里面是纳米碳管，施工的时候，他们给我们演示，锤子砸上去也打不穿！”
刘卫平眼尖，见到了天花板悬下来一个玻璃圆球，“这应该是360度室内监控镜头，它可以将前面的录像投出来。”
达尔维连忙喊了声开机，还好，室内监控镜头没有被破坏还能工作，房间里一亮，监控镜头将历史影像还原了出来，达尔维命令道，“回放！”
监控镜头保存的影像是一个月的时长，开始的时候，实验室内整整齐齐，一切都正常，几只可爱的小白兔关在笼子里面，斯捷潘走了进来，拿着手中的菜叶在喂小白兔，他又走到中间的计算机前面不停的操作，历史影像看不出计算机的全息投影，机械手忙忙碌碌配置着试剂，过了一会斯捷潘对着计算机一拍手，机械手拿起了注射器开始给每只小白兔注射蓝色针剂。
注射完蓝色针剂，斯捷潘走了出去，实验室又恢复了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加快速度播放。”刘卫平对着室内监控镜头说道。
全息影像的播放速度开始快起来，第二天斯捷潘还是重复着第一天的工作，达尔维也看不出变化，只好继续加快播放速度，一连十多天，斯捷潘总是要进来工作一阵子。
“小白兔好象在长大！”刘卫平将前后两帧影像一对比就看出了端倪，他将影像暂停了下来，指给达尔维看，“你看，中间的小白兔原来是占了兔笼的四个格栅，现在是五个了。”
“啮齿类动物早期发育速度都很快的。”达尔维应了一声又加快播放了，斯捷潘又进来了，检查了一下兔笼，有一只小白兔死了，机械手将尸体清理了出去。
“生长速度真的很快！”刘卫平又暂停了下来，“看，九个格删了！”达尔维也看出了不对劲，她将播放速度放慢了。
随着时间的接近，兔子的生长速度越来快，斯捷潘不得不将它们从兔笼里面释放出来，兔子长的又肥又大，像一只只猎犬大小，但是死的也越来越多，到了最后三天，只有一只兔子了。
刘卫平和达尔维惊呆了，兔子的生长速度在快放的视频中十分明显，分秒之间都能看到体积在增大，耳朵有斯捷潘的小臂长，斯捷潘看上去却见怪不怪，每天就是搬进来大包大包的菜叶。
最后两天，兔子已经有小山羊大了，斯捷潘不得不用推车将菜叶推了进来，兔子连续不停的将菜叶吞了下去，最后一天，兔子发育的像小牛一样，斯捷潘的菜叶明显跟不上供应了，巨大的兔子将地上自己拉出来的粪球吃的干干净净。
兔子发现兔笼里面还有几粒粪球，想伸头过去吃，可兔笼的栅格很小，兔子看得到就是吃不到，两颗大门牙卡在栅格里面怎么也动不了，兔子猛的一甩头，将兔笼甩在地下，它气的将两只前肢齐齐压向兔笼，铁笼子被压成了扁巴巴，里面的粪便滚出了几粒。
斯捷潘见兔子饿成了这样，连忙将推车里的菜叶撒了一地，兔子风卷残云将菜叶吃了个精光，兔子好像还是饥饿无比，开始在房子里东寻西找，它前肢一台，扒上了实验台，将烧杯里的水喝了底朝天。
斯捷潘看到兔子变的狂躁起来，又准备操纵机械手给它注射蓝色针剂，兔子见到机械手向它追来，突然一口扑了上来，巨大的门牙死死咬住机械手，身体一阵狂扭，将机械手拉断了。
斯捷潘这下慌了神，他抓起墙上的麻醉枪对准兔子就射了过去，这点剂量对于巨型兔子来说如同石沉大海，兔子见斯捷潘攻击它，纵身就向他冲了过来。
斯捷潘吓得连连倒退，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兔子就朝他压了过来，斯捷潘的眼镜也从鼻梁上滑落了下来。
兔子两只前肢压住了斯捷潘的胸口，斯捷潘一米九的壮硕身形被压的动弹不得，四肢乱挺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脸色涨的通红，脑袋就顶到了玻璃门，却无法脱身。
就在慌乱中，斯捷潘摸到了掉在地上的眼睛，他艰难的将眼镜架到鼻梁上，连连眨眼镜。玻璃门滑开了，天花板上射下一排激光打在兔子的后背上，兔子吃痛从斯捷潘身上跳了下来。
斯捷潘连滚带爬出了玻璃门，可天花板上射下的激光也照到了他的双退，将他的下半身打的血肉模糊。
斯捷潘趴在门外哇的吐出一口血来，他又连眨眼睛关上玻璃门。兔子的身形还在不断变大，可它饥饿无比，在实验室内发了狂般的到处乱啃，几片碎玻璃被它吞了下去，让兔子变得痛苦无比，不顾窗户边上的激光束，疯了般的对着玻璃幕墙连续撞击。
咣的一声，玻璃幕墙被撞了个大洞，兔子伸头就钻了出去，可后面肥大的腹部卡在洞里，兔子出不去也进不来，急的四肢乱蹬乱蹿。
兔子还在生长，肚子在玻璃幕墙的洞上面卡的更紧了，就看到它壮如大象般的后肢在地上使劲一蹬，幕墙上的玻璃又碎了一片，兔子留下了一个大洞滴着血逃了出去。
而门口的斯捷潘看到兔子逃了出来，咬牙忍住痛向外爬去，渐渐的出了室内监控镜头的视野。
第八十二章 癌细胞
“得将斯捷潘主任找出来，他受伤了！”刘卫平一看历史视频结束的时间，就是在他们抵达前一个小时。
刘卫平和达尔维两个人退出了实验室，沿着门口小径上的血迹跑了过来，小径的尽头血迹消失了，右边草坪一片杂乱，明显是被刚刚压过。
刘卫平拉近了双眼焦距，草尖上隐隐有红色的血，“走，朝前面去。”他们一路往前就是过山车的轨道。
“兔子，是那只兔子！”达尔维吓的大叫起来，过山车轨道的尽头，一只像小牛一样大小兔子蹲在轨道滑车后面，虎视眈眈的盯着刘卫平和达尔维，两只透明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浑身血迹斑斑，身上的毛被风一吹纷纷落了下来。
“这儿有血迹！”刘卫平走到控制室门口，看到地上有一滩血迹，他透过玻璃窗一看，斯捷潘正躺在里面，看样子像是昏了过去。
“斯捷潘主任！斯捷潘主任！”两人一起敲打玻璃窗朝着斯捷潘大叫，可斯捷潘一点反应也没有。
刘卫平想推控制室的门，可门纹丝不动，斯捷潘已经从里面将门反锁了。达尔维不知道从那里找来把锤子，使劲朝锁砸去。
刘卫平一把抢过锤子，他轮圆了胳膊，一下下狠狠的砸向了门锁，“铛！铛！铛！”声音似乎将兔子激怒了，它后肢一蹬，跳上了轨道滑车，滑车突然加载了这么重的兔子，一下子沿着过山车轨道朝刘卫平方向冲了过来。
兔子紧紧的趴在滑车上面，刘卫平见兔子又开始发狂，加紧朝门锁砸去。“快，快，主任，那只怪物又来了！”达尔维不停的转头盯着兔子看，滑车到了近处是一个八字形的弯，兔子被巨大的离心力甩离了滑车飞向了天空。
“主任！快躲开！”达尔维猛得将刘卫平推倒在地，就听到一声巨响，兔子划过一道抛物线砸在了控制室的铁门上不动了。
刘卫平爬了起来，他冲到兔子旁边，“达尔维！达尔维！”刘卫平突然发现自己的力气大的惊人，他大声呼唤着将兔子尸体推到一边，达尔维的面孔露了出来，上面全是鲜血，“大卫，我这辈子怀不上孩子了！”达尔维说完头一歪不动了。
刘卫平抱住达尔维的脑袋说不出话来，他放电过度，无力的靠在铁门上，可整个人朝后面倒了下去，原来铁门上的锁被兔子几百公斤的体重冲撞的打开了。
“大卫，大卫？”是斯捷潘的声音，他被铁门巨大的撞击震醒了，刘卫平抬眼一看，斯捷潘靠在墙上坐了起来，正在叫自己的名字。
刘卫平应了一声准备爬起来，“大卫，小心后面！”斯捷潘冲他大叫起来。刘卫平一转身，兔子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朝铁门挤了进来。
看着外面达尔维的尸体，刘卫平突然生出一股勇气，他低头猫腰就朝兔子的腹部撞去，他的脑袋死命的抵住兔子的心脏部位，两只脚顶住控制室墙壁想把兔子顶出去。兔子也不甘示弱，两只前肢在刘卫平脑袋上不停的拍打。
斯捷潘吓得瑟瑟发抖，兔子的体积还在不断变大，两只耳朵越过刘卫平就要碰到他的脸了。
刘卫平感到自己越来越热，电量正迅速的衰竭，不过，兔子的力气好像变小了，兔子的毛掉的更多了，而刘卫平的假发也被兔子扯了下来。刘卫平突然一张嘴就朝兔子的胸口咬下去，兔子吃痛后肢乱蹬，铁皮制成的控制室被它顶得松了，慢慢的离开了地基。
铁门被兔子顶的越来越高，斯潘捷一下子滑到了地板尽头，而刘卫平则死死咬住兔子的胸口不松口。
渐渐的，刘卫平的电量越来越弱，他的两条腿也松了下来，可兔子也慢慢不动了，一会儿，刘卫平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刘卫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个环形圈在自己脑袋上扫了一下又退回去了，这不过是几钠秒的时间，刘卫平的传感器又没有信号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刘卫平张开眼睛的时候，斯捷潘就站在他身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
刘卫平唆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拼命摸自己的脑袋，“斯捷潘主任，这是哪里，你把我怎么了？”
斯捷潘见他突然站起来，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大卫，你是智人？”
刘卫平也害怕了，他也退了一步，“不，你弄错了，我和你说过了，我只是皮诺生物的重度病人而已。”
刘卫平开始打量房间，原来是皮诺生物研发中心的ct扫描室，刚刚应该是斯捷潘在对他进行全身扫描，强烈的x光让他的体内的稳压电容充上了电又工作了几纳秒。
“你不要再瞒我了，没有我给你灌葡萄糖液，你能站起来吗？”斯捷潘一指桌子上的一个带插管的杯子，标签上分明写着葡萄糖。
刘卫平还在狡辩，“我的心脏也是用的皮诺生物的，必须补充生物质，我说过，我是重度病人，全身器官都换光了！”
斯捷潘呵呵笑了起来，“大卫，我刚刚给你做了全身扫描，你的器官是换光了，你左右两个大脑也换成了量子计算机了，不要骗人了，来看看你自己吧。”
斯捷潘将刘卫平拉到了镜子面前，一米九的斯捷潘拉着一米五的刘卫平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刘卫平不敢反抗，他对着镜子一照也傻了，植在脑袋上的假发已经被那只巨型兔子全部扯掉了，露出底层金属来，左右大脑上分别用来红外和蓝牙通讯的窗口一闪一闪。
“我，我就是个机器人，土星能源的研发机器人！最新产品！”刘卫平语无伦次，他想起了3.6公里地球同步轨道上的阿西莫夫机器人，还有日内瓦警察手中那可怕的脉冲枪。
斯捷潘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戴上了三星眼镜，“大卫，我说过不要骗我，专业机器人不说，现在最先进的仿人机器人智商不超过五岁小孩，而你，绝对不是仿人机器人，肯定是智人法案管辖的对象！”
刘卫平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斯捷潘接着说道，“大卫，你不用害怕，你救了我，我会给你保密的！”
刘卫平将信将疑，斯捷潘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大卫，你怎么不问我旺德兰生化实验室发生的事情？”
刘卫平有些茫然了，“我正想问你呢，那只巨型兔子呢，我怎么回到这儿了？达尔维怎么样了？”
斯捷潘走到计算机前面，他头也没回对刘卫平说道，“可怜的达尔维救不活了，她是为了救你这个智人。既然你是智人，我想你来看实验室项目日志比我用嘴巴给你讲快多了。”
斯捷潘手一挥，皮诺生物研发中心的项目日志全部下载到刘卫平的体内的主机上面。斯捷潘做了个手势让刘卫平坐了下来，他取出一罐凝胶，对着刘卫平脑袋喷了一下，然后将一顶假发给刘卫平植上。
刘卫平也没在意斯捷潘在自己头上的动作，匆忙处理起日志文件来。
项目的名字叫体细胞生长调节剂，刘卫平看了下建档日期，正是和斯捷潘在甘地街买醉的那个晚上，看来这个斯捷潘那天并没有喝醉。
斯捷潘从刘卫平随口而说的思路中得到了灵感，他在生殖细胞上面碰到了困难，不过皮诺生物研发中心已经测试了好几个分子结构，可以修复断裂的基因序列，在生殖细胞上使用效果并不是很好，斯捷潘决定在体细胞上面进行实验。
斯捷潘到了旺德兰实验室在小白兔身上找到了原癌基因，他反复实验不同的分子结构试图控制原癌基因，他给小白兔注射不同的分子结构体细胞生长调节剂，结果也不尽相同，如同刘卫平所看到的那样，有些小白兔死了，只有一只存活了下来，细胞分裂速度以指数上升，越长越大。
“你控制了癌细胞？”刘卫平惊讶的插话问道。
斯捷潘整理了一下刘卫平的头发，“实际上也没有完全控制，我只是做到可以诱发细胞分裂，但是无法控制其分裂速度，事实上根本停不下来，那只兔子的寿命只有一个月，知道兔子的下场了吧，你和它搏斗的时候，无限分裂的细胞消耗它体内的能量，它并不是死在你手上，是自己崩溃了，不过我还是要感激你救了我。”
刘卫平这下明白了问题关键，“这对人类没有什么好处，还要找到控制其速度的基因才行。”
“是啊，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实际上找到了生命的秘钥，控制生殖细胞也不是难题了。”斯捷潘叹了口气，“这个实验太危险了，差点让我送了命！还好我碰到了你，如果智力法案真的实施了，我就完蛋了！”
刘卫平苦笑了一下，“你已经知道我的秘密了，连土星能源总部都不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全世界只有你知晓我是个智人，你能替我保守吗？”
斯捷潘答道，“我还指望你找到办法控制生殖细胞呢，不过我很好奇，是谁将你生产出来的呢？”
“我，我就是我自己创造的！”刘卫平找到了第一个人类朋友，他将自己从河南出生，交大求学，日本留学得知神秘电波，回国发明比特币，网络世界重生的经历全部讲了一遍，不过他将赵勇刚几个智人同类都抹去了，“没有伊藤忠道说的那个神秘电波，恐怕我现在正在上海扳着手指头计算什么时候进棺材呢。”
“原来你就是那个阿西莫夫机器人刘卫平？”斯捷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太有趣了，这么说人类的灵魂真的能够重生？”
“为什么这么说？”刘卫平问。
斯捷潘答道，“你的程序是从你的脑电波开头，接着它自我进化，又在数字世界创造出一个你，这不是灵魂重生吗？”
刘卫平否定了斯捷潘，“不，我现在明白了，其实和什么脑电波压根就没关系，任何人在网络世界留下社会活动痕迹都可以通过我的程序重生。”
斯捷潘又说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阿桑齐谈到美国人曾经建造射电望远镜接受脑电波，苏联六十年代也曾经搞过这方面的研究，他们捕捉赫鲁晓夫的脑电波，然后以此控制机器，妄图让领袖的灵魂重生，赫鲁晓夫去世后，克格勃甚至派出间谍潜入波多黎各和西德的射电望远镜，他们想拿到望远镜接受的数据找到领袖辐射出去的脑电波，不过后来证明这是一场闹剧。”
刘卫平哈哈笑了起来，“这不可能，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在共青城看到过废弃的脑电波实验室，里面真的有这个记录。”斯捷潘绘声绘色给刘卫平描述共青城实验室的样子，以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不管斯捷潘怎么说得神乎其神，刘卫平就是不相信，最后他说道，“时间不早了，我是不用休息的，可你是人类，你应该早点休息。”
斯捷潘见他怎么也不肯相信，只好作罢，他将刘卫平送回了豪生酒店，刘卫平推了推眼镜和斯捷潘道别了。
刚刚进了房间，里面的全息电视感应到客人便自动打开了播放新闻，影像是国际联盟议会大厅，刘卫平离开日内瓦这么多年，突然看到熟悉的议会大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里面正是关于人口问题的辩论。
澳大利亚的代表登台发言，他指出眼前的经济繁荣不过是宙斯计划的强力刺激结果，随着宙斯计划完工，项目红利即将消失，人口不断下降终将再次将世界经济带入衰退，他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必须解禁克隆人技术，促进人口增长。
各国代表轮番上台发言，不少人开炮攻击澳大利亚代表，有人说克隆人和智人差不多，要解禁不如一起操作。
见提及废除智人法案，刘卫平一下子来了兴趣，他躺了下来准备慢慢看下去，这时国际联盟现场的影像消失了，是林双棉的影像进来了。
第八十三章 共青城
林双棉也看到了新闻，“卫平，思荃她总是一副心智不全的样子，也就是比植物人好点，你有什么办法吗？”
女人总是这样，明明知晓结果无解，可还要问这样的问题，实际上不过求个心理安慰而已。
刘卫平想了想便说道。“双棉，你还记得思荃那缕胎毛吗？”
“记得，是我亲手剪下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你问这个干嘛？”
“新闻上不是说了吗？克隆人技术要解禁了，也许我们可以克隆思荃。”
“那是他们人类美好幻想，克隆生物活不久的，我看你别乱想了，思荃就由她去吧，我就想和你说说话。”
两个人不着边际聊了一晚上，先是全息影像通话，后来又嫌太慢，换成主机数据交流，又觉得没意思，再进行全息影像，将两人各自记忆中的信息翻了遍，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当班加罗尔天亮的时候，刘卫平和林双棉道别，他要去找斯捷潘，他有一个新的想法没有和林双棉说破，只能求助于斯捷潘。
进到斯捷潘办公室，他正在给大腿上的伤口换药消毒，“大卫，我真羡慕你们智人，受伤了可以马上修复，大不了更换零件，可我就不行了，起码得养一个星期才能恢复！”
“等你能控制体细胞分裂的时候，我只有羡慕你的份了。”刘卫平坐了下来，“昨天你说的脑电波事听上去挺有趣的，能不能和我再详细讲讲？”
斯捷潘双眼在镜片后面闪了一下，“大卫，你这么感兴趣我们不如去共青城实地考察一下？”
“这合适吗？”刘卫平疑惑的问道。
“就当休假吧，旧金山总部离的太远了，哪里有空管我们？”斯捷潘极力怂恿刘卫平，“也许换个环境我们能打开新的思路，说不定可以找到控制体细胞分类速度的方法。”
“可我怎么才能去共青城呢？”刘卫平问道。
“是啊，我都忘了，你是过不了安检的，不过太阳能客机太慢了，我带你爽一下喷气私人飞机！”就这样，斯捷潘和刘卫平说定一探共青城脑电波实验室。
刘卫平直到登机也没有和赵勇刚、林双棉去哪里，旧金山的同伴还以为他关在研发中心科技攻关呢。
国际联盟对碳排放越来越严，喷气客机限飞后，湾流公司的公务机价格不降反涨，只要交得起高额排放税，有钱人可以在天空超音速巡航，公务机在奢侈品类中又上了一个档次。
斯捷潘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湾流公务机，反正他和刘卫平顺利的飞离了班加罗尔，上海降落加油时，刘卫平下了飞机将浦东国际机场看了个够，他笑着对斯捷潘说道，“世事无常，我去世那年，上海拼命要上马喷气客机，谁能想到现在是太阳能客机的天下？”
斯捷潘接口说，“但只有去做了才有机会改变！就像你的经历一样，不来**怎么会有今天？”
刘卫平轻叹道，“也许今天的状况就是个错误。”
“不要多想了，空想无益。走，登机！”湾流公务机油加满了，在喷气机专用跑道上呼啸而起，引得侯机大楼里的乘客又是一阵咒骂。
两个小时后，机舱广播开始提示已到哈巴罗夫斯克机场准备降落，斯捷潘捂住耳朵，刘卫平知道是飞机下降太快气压变化让他受不了。
刘卫平看了一下飞行信息，飞机已经降到平流层已下，可外面的空气还是零下四十多度，似乎并没有上升多少。
等到飞机在跑道上降落时，外面的温度还是显示是零下二十五度。斯捷潘拿出两套白色的衣服来，一套扔给刘卫平，刘卫平摸上去又轻又薄。
“穿上太空防寒服吧，到了东俄人人都要穿这个。”斯捷潘三下两下套上了太空防寒服，他又拿出两双靴子来，自顾自的换上了一双。
斯捷潘看刘卫平不动，这才想起对方是个智人，“我都忘了，皮诺生物的人造皮肤可以扺御严寒的。”
舱门打开了，斯捷潘在前面走了出去，刘卫平刚刚跟了出来，皮肤下面的碳管神经就感到一阵收缩，刘卫平小心翼翼的踏了出来，好像一切正常。
他放心的跟着斯捷潘下了舷梯，“斯捷潘主任！我得回去穿衣服！”
“怎么了？”斯捷潘转回头问道，他的面孔藏在防寒帽里面几乎看不见了。
刘卫平忙着爬上了舷梯，“电池，我的电池受不了这儿的严寒！”话还没说完，刘卫平已经连滚带爬的进了舱室老老实实的套上了太空防寒服。
远处的建筑物望去都是白雪皑皑，哈巴罗夫斯克正是暮春，高大的白桦树本应是吐芽的季节，而现在树枝上挂满了冰棱。
机场上面却看不到一片雪花，水泥路面干燥无比，“这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积雪？”刘卫平一边朝外走，一边好奇的问。
“这是地热，哈巴罗夫斯克如果没有建设地热工程居民早就要跑光了。”斯捷潘给刘卫平解释道，刘卫平这才注意到诺大的机场里面没有几个乘客。
出了机场，一辆缠着防滑链的汽车已经等着他们，排气管里面突突冒着白烟，一看就是内燃机动力，道路上都是积雪和冻冰，斯捷潘跳上了汽车，他朝刘卫平招招手，“上来吧，欢迎来到化外世界！”
刘卫平也只好爬上了汽车，里面和无人驾驶汽车一样，斯捷潘喊道，“开车，阿穆尔港口。”
汽车一抖便起步了，窗外都是苏式建筑，居民区遍地是火柴盒方房子，大街上偶尔几辆车都是和他们一样缠着防滑链的内燃机车。
斯捷潘看到刘卫平东张西望便给他介绍起来，“无线能源信息网开始兴起的时候，这儿还流行过一阵子电动汽车，后来雪线南移，那种小功率的电动车就逐渐被淘汰了，化石燃料的内燃机车又流行起来，南下的难民越来越多，国际联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经过东俄议会大厦广场时候，刘卫平发现广场和道路不一样，议会大厦广场上面也是看不到结冰的地方，斯捷潘见他盯着议会大厦广场看，便说道，“刚才忘了给你讲了，哈巴罗夫斯克的地热工程刚刚开工，他们用西伯利亚开采来的天然气将重油加热，加热后的重油通过地下管道给主要场所循环供热，投资太大了，现在也就覆盖了政府、机场这些关键场所。”
“燃烧天然气？国际联盟难道不对东俄制裁？”刘卫平问道。
“哈哈哈，如果哈巴罗夫斯克不这么干，北极圈国家南下的难民连个缓冲区都没有，国际联盟还不是原先八国集团代言人，你还真的以为能有大同世界？否则为什么不直接迁移我们高寒国家居民？”
刘卫平接不上斯捷潘的话了，在日内瓦的时候，他多少领教了国际联盟政治圈的丑恶，他找不出什么论据来反驳斯捷潘的观点。
两个人聊天的时候，汽车将他们送到阿穆尔港口，轮船都搁浅在岸上面，被冻得外壳覆盖了一层薄冰。阿穆尔河表面结了厚厚的冰，上面是来来往往一道道白色印子。
港口上面停着的是一排排冰撬，斯捷潘去租用了一台，刘卫平一看也是汽油发动机，后面带这一个巨大的风扇，等到刘卫平钻进机舱，斯捷潘已经发动了冰撬，风扇呼呼的转了起来，斯捷潘一拉油门驾着冰撬一路沿着阿穆尔河下游开去。
刘卫平从窗玻璃里面看到沿河冰面上都是这种冰撬，阿穆尔河中间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黄色的杆子，像是日内瓦的滑雪道一样，往返的冰撬沿着黄色的标杆各行左右，互不干涉。
斯捷潘不断的加大油门，刘卫平内置的位移传感器的读数超过了140公里/小时，低矮的群山覆盖着白雪，和天上的云彩连成一片，慢慢的朝后面移去，刘卫平体内的网络信号时断时续，为了节约电源，他干脆定时休眠了。
等到刘卫平再次醒来的时候，冰撬正从一座大桥下穿过，尾部的风扇声音已经变轻了，右侧老远就看到一座被白雪覆盖着的洋葱头教堂，“大卫，我们要到了，那就是共青城河港了。”斯捷潘指着洋葱头对刘卫平说道。
刘卫平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一看三星眼镜已经没有信号了，怪不得翻译不了斯捷潘的俄语。斯捷潘大概也看到信号消失了，又用英语重说了一遍。刘卫平看了下时间，从哈巴罗夫斯克出发已经三个小时了，进了河港，斯捷潘并不停下冰撬，而是加大马力爬上了河岸。刘卫平一看温度传感器，共青城比哈巴罗夫斯克还要低几度，气温接近零下三十度了。
上了河岸，沿着阿穆尔河是一片平原，冰天雪地中疏疏落落的散布着苏式大楼，再往远处山脚下是一座高塔，顶上的积雪被凛利的寒风吹走了，露出了钢铁结构，看上去像是化学火箭发射架。
刘卫平又扫描了一遍信号，无线能源信息网的信号彻底断了。斯捷潘继续开着冰撬沿着冰冻的路面朝城里进发，马路两边的建筑物里窗户不少洞开着，看上去了无生气。斯捷潘一拉操纵杆，冰撬朝左拐去，没多久就到了一座厂房门口。
大门上的字被冰雪盖着根本看不清，只有一个摄像头露出镜头来冷冰冰的盯着他们，斯捷潘停了下来，“这以前是加加林飞机厂，2015年的时候还接到民用飞机的订单，可惜现在只能关闭了。”
斯捷潘一推油门进了敞开的大门，空旷厂区里面停着一架一百多米长的飞机，机翼下面的发动机都被拆了，机身上都是厚厚的雪，刘卫平只能从机身轮廓辨认出是架民航客机。
“这是苏霍伊超级100型客机，本来是共青城工业转型的希望，谁能料到是这样的下场。”斯捷潘下了冰撬在100型客机前矗立良久，而刘卫平在共青城兜了一圈已经发现这儿完全是个死城，对斯捷潘到处凭吊过去的历史已经没什么兴趣了，“斯捷潘主任，你说的研究赫鲁晓夫脑电波的实验室呢？”
斯捷潘呵呵一笑，“不着急，你是智人不用休息，我可不能和你比，这么长时间的旅途还真让人受不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吧。”听他这么说，刘卫平也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太心急了。
斯捷潘也挺爽快，他马上上了冰撬，载着刘卫平朝北开去。看着空荡荡的马路，刘卫平心慌起来，“斯捷潘主任，这儿不像有商业人气啊，我后面要加电池补充液怎么办？”
“你的电池是我们皮诺生物的产品，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别担心，跟我来。”斯捷潘带着他几个拐弯来到了一座六层高的塔楼前面，“这是阿穆尔柴油机厂的招待所，条件比我们当时的职工宿舍好多了，今晚我们就住在这儿。”
刘卫平随着斯捷潘下了冰橇，招待所的大门一推就开了，里面什么人也没有，温度稍微升了一点。斯捷潘熟门熟路的打开了开关，“居然有电！”刘卫平惊呼一声，斯捷潘也不答话，带着刘卫平钻到后面餐厅，餐厅里面没有暖气，柜子里的面包都冻的硬邦邦。
斯捷潘跑到酒柜里面拉开门，里面都是一瓶瓶伏特加存货，虽然还没有到冰点，可都冻的浑浊了，斯捷潘拿起一瓶就给刘卫平扔了过来，刘卫平这才定下心来。
斯捷潘东翻西找，外面天色渐晚，室内气温也开始下降了，斯捷潘费了好大力气砸出了几块面包和白干酪，打开了电烤箱开始烤面包。刘卫平也喝光了伏特加酒，斯捷潘用盘子跑到门外抄了雪进来，“这几年越来越冷，冻土层的厚度都超过自来水管深度了，水早就没了。”
刘卫平愧疚的看着斯捷潘，“真是不好意思，没想到让你受这么大的苦。”
斯捷潘就着雪水开始狼吞虎咽的吃烤好的面包，“没事，我也是正好想回来看看，等会我找个房间休息，夜里温度太低，你也最好在房间里呆着，否则会冻坏你的皮肤的。”
斯捷潘几下就吞掉了面包，他抹了抹嘴巴，带着刘卫平到了二楼，找到了两个没有锁门的房间，两个人各自走了进去。
第八十四章 闭路电视
房间里是两张单人床，床头靠墙的暖气片没有一丝热度，刘卫平开始为斯捷潘担心起来，不知道他能否熬过寒夜。
刘卫平在房间里走了一圈，能算上电气时代的设备只有日光灯和一台液晶电视机，房间里连个电话机也没有，他趴在了地上到处查看，在墙上居然看到了rj45的网线插头，总算有一点数字时代的特征了。
刘卫平摇了摇头，他自己只有无线接口，根本无法接入有线网络，而且他敢肯定，即使接入也没有什么用处，从这种网线插头看一定是ipv4时代产物，和地下城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智人来说，离开了网络的支持，和处死没有什么区别。刘卫平百无聊赖，习惯性的朝电视机一挥，电视机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又喊了声开机，电视机还是没有反应。刘卫平突然看到了床头的遥控器，这才想起应该是用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开了，里面没有节目，全都是共青城内部闭路电视，唯一有的频道是可以看到招待所前台的监控，外面连个路灯也没有，只有刚才斯捷潘打开的电灯照亮的大堂。
刘卫平开始有些后悔到这么个信息荒原来了，想想也许能够从斯捷潘说的实验室找到破解人类脑电波的办法，刘卫平决定还是忍一忍呆下去。
刘卫平靠着枕头躺了下来，尽量将功耗降到最低，他的主机里面就是反反复复一句话，“为了女儿，赫鲁晓夫时代干不成的事情，我一定要干成！”
刘卫平闭上了双眼，他打算进入节电模式了，突然他感觉到眼皮前白光一闪，刘卫平连忙睁开了双眼。是闭路电视，刚刚大堂的静止画面消失了，突然播放起记录片一样的视频。
“真是见鬼了！”刘卫平拿起遥控器不停的切换频道，别的频道都是一片雪花，只有刚才的频道有正常信号，刘卫平只好翻回去看了起来。
字幕上显示的是2035年的夏天，刘卫平想起来了，那段时间自己正和国际联盟的坎贝尔**官斗智斗勇。
电视里面，一列宽轨火车载着上百名士兵拖着浓烟驶出了共青城车站，一路向西南急驰而去，经过广袤无垠的荒原，在哈巴罗夫斯克车站短暂停留了一会儿，上来了几个高级军阶的长官，他们一声不发又向西进发了。
火车两边是宽阔的白桦林，车上的军人无心欣赏外面的景色，火车一路经过滕达、恰拉这些大站都不停靠，经过二十个小时紧张行军终于停在了贝加尔湖北端的下安加尔斯克车站。
士兵们列队下了车，车站外面十几辆重型卡车早已在站台外，在军官的指挥下，士兵们一个个跳上了卡车向北开去。
最前面的驾驶室内，一名士兵手持格洛纳斯导航系统，他一边盯着导航界面，一边指挥驾驶员调整方向，又是十个多小时的行军，车厢里的士兵都纷纷睡着了。
“报告长官，我们已抵达北纬60.55度，东经101.57度，前方就是通古斯河！”负责导航的士兵拿起步话机喊了起来。
“停车，通知就地扎营！”步话机里传来了军官的命令。
士兵们个个跳下了车，将卡车车厢里的帐篷搬了下来，很快搭起了几十座帐篷，一夜无事，只有指挥官的帐篷里的野营灯开到半夜。
第二天一早，士兵吃完野战快餐后，军官将他们集合在一起训话了，“士兵们，我现在宣布本次行动的任务，那就是，最快的速度找到通古斯大爆炸的陨石！”
旁边的军官哗的拉开了一副巨大的行军地图，地图外面覆盖着一层塑料薄膜，因为阳光的照射，摄像机拍上去有反光，刘卫平在电视里看得不是很清楚。
训话的军官拿着指挥棒在地图上比比划划，“大家看好，这是1908年6月30日上午通古斯大爆炸留下的陨石坑，但是后来考察的人都没有发现陨石。”
下面有士兵小声议论起来，“没有发现陨石还让我们来找干什么？”
军官在陨石坑的位置划了圈，“接下来的一周，以这个最大的陨石坑为圆心，在半径两百公里内展开搜索，务必找到和这个样本相似的岩石！”
军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子，“大家都一一传下去，仔细看清楚了，要找的岩石上面必须粘有这种玻璃珠越多越好！注意，玻璃珠里面必须含有黑色的磁石，你们肉眼就可以分辩！”
刘卫平突然来了兴趣，这不是2035年撞击太空电站的陨石成分吗？这帮东俄人要搞什么鬼？
电视里面有个士兵举手问道，“长官，找到多少算完成任务？”
“多多益善，你们只要标记地点报告就行，我们会派卡车来运！”军官说完就解散了，不到两分钟，穿着军装的小伙子们就消失在白桦林中去寻找传说中的陨石了。
过了几天，真的有士兵找到了带有玻璃珠的岩石，卡车拉回来不少大大小小的石块，有个军官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面搬出质谱仪，对着岩石上的采样一块块检测起来，经过一个星期的折腾，总算有几块合格的岩石被带上了卡车，卡车又回到了下安加尔斯克车站。
岩石被装进了木头箱子，另外一拨士兵接管了岩石，前期寻找岩石的士兵上了另外一列火车朝西开去，押运岩石的专列则朝东返回了共青城。
共青城内的加加林飞机制造厂一条小轨道西伸到了郊外，郊外是一个新修建的临时火箭发射场，从阿穆尔州斯沃博得内市废弃的远东火箭发射场拆来的发射塔正在紧张的安装。
刘卫平一看位置，正是自己早上从阿穆尔河上岸看到的发射塔。字幕进到了2035年9月9日，刘卫平又想起了那段时间，还有一天卡尔总理就要和自己摊牌，要将自己运到海南文昌发射中心流放太空了。
接下来的画面是发射场的，简易反射塔已经完工了，看上去似乎是一个一次性的工程，低下的引流槽都没有开挖。就看见一枚火箭从加加林飞机制造厂的库房里沿着小轨道慢慢的运到了发射塔，火箭刚刚竖在发射塔上，就有人将拆箱的岩石送到了塔顶装在了火箭整流罩下面。
到了上午十点钟，火箭点火了，将通古斯采集来的岩石发射到了太空。
刘卫平还是看不明白东俄人准备干什么，也搞不懂招待所里的闭路电视为什么回播放这些内容，不过接下来的片段马上就让他震惊了。
闭路电视的画面看上去是从太空拍摄的，刘卫平对太空景象再熟悉不过了，摄像机视野近处像是一颗卫星的零件，下面的天线清晰可见，在两翼还能看到太阳能电池板。
刘卫平一下子就推测出了这颗卫星是在极地轨道的高度上，他在这个高度呆过了上百个日日夜夜，每天能做的就是盯着地球看，画面最下方地球一出现，刘卫平就根据记忆中的地球视直径计算出了摄像头高度。
卫星似乎在改变位置，因为远处出现了一个亮点，亮点越来越大，渐渐的清晰起来，正是极地轨道上的实验太空电站。
没多久，摄像头视野里面又出现一个反光点，反光点慢慢的靠近过来，从形状上看，似乎就是共青城简易火箭发射场发射上来的那块岩石，刘卫平已经隐隐猜到东俄人可怕的计划了。
果然，在摄像头下放从卫星射出了一束强力激光，照在了岩石上面，岩石在激光的照射下开始缓慢的加速，离实验太空电站越来越近，快接近太空电站上的光伏有机薄膜时候，岩石被强烈的激光气化，激射出无数的碎片穿透了光伏有机薄膜。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太空陨石，自己被发射到太空修复的洞是人类在地球上搞的破坏！东俄人为什么这么干？刘卫平想不明白。这时候闭路电视里信号消失了，又变成了一片雪花。
东俄人为什么破坏太空电站？东俄人为什么破坏太空电站？刘卫平不停的分析计算推理，折腾了整整一夜，补充了两次伏特加也没有结果。
天亮了，远处地平线上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缝照到室内，让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些温暖。斯捷潘过来敲门了，“大卫，今天我得出去办点事情，你还是在这儿养精蓄锐吧，只是苦了你了，网络也接不上，电视也没信号。”
刘卫平刚想说电视里有节目，但想到这诡异的共青城，刘卫平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来，“行，没问题，这次让你麻烦了，我在这儿等你。”
斯捷潘将帽子朝脑袋上一拉出门了，刘卫平呆在房间越发觉得奇怪，在这个鬼影子也没一个的共青城，斯捷潘能干什么事情呢？
刘卫平想到昨天的闭路电视里的记录片，便又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昨天频道没有换，这次更见鬼了，里面的画面是外面的实况，画面像是街头上若干个摄像头拼接而成的。
电视里面，斯捷潘走出了阿穆尔柴油机厂招待所，发动了冰撬沿着街道低速朝前开，可没一会儿画面就中断了，刘卫平急的连换频道，都是一片雪花，等到他再次换回前面的频道时，斯捷潘又出现了，像是到了另外一个街区。
斯捷潘靠着一座小桥停下了冰撬，他走过小桥，来到一座没有标志的两层小楼门口。刘卫平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电视画面跟着斯捷潘在移动，斯捷潘那高大的身形稳稳的定格在画面中间，也就是说他被摄像头锁定了。
斯捷潘他四处看了看，突然趴了下来。刘卫平盯着电视机生怕放过一帧画面，斯捷潘的行为举止太奇怪了，更奇怪的是电视机能追踪斯捷潘的一举一动！
就见斯捷潘将身体伸到岸边，那手扫去了一跟管道上的浮雪，对着管道有节奏的敲击起来。过了一会儿，二层小楼的门开了，一个穿着厚厚羽绒服的人探出身子，他的脑袋上面戴着一顶瓦片帽，黑色的护目镜遮住了脸。
瓦片帽见到斯捷潘上来就是一个紧紧的拥抱，完了两个人就站在门口讲起话来，刘卫平听不到他们讲话的内容，三星眼镜离开了无线能源信息网络的支持也无法读出电视机里面两个人的口型。
刘卫平甚至向到大街上寻找斯捷潘一探究竟，可他没有共青城的地图，实际上就是瞎子一个。电视里面，斯捷潘突然掏出一张照片来给瓦片帽看，就在照片递给瓦片帽的一刹那，刘卫平辨认出了那张照片就是他自己。
刘卫平害怕起来，这个斯捷潘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绝对不是带自己来参观什么赫鲁晓夫脑电波实验室！
瓦片帽见到刘卫平的照片，立即将斯捷潘让进了大门，两个人进了反身将大门关上了。电视画面变得一动不动了。
刘卫平受不了了，他咕嘟一声灌了半瓶伏特加走出了阿穆尔柴油机厂招待所，准备寻找斯捷潘。刘卫平记得斯捷潘出了招待所大门是右拐了，他也出门右拐，地面上果然是冰撬两条清晰的划痕，刘卫平心中一喜，跟着划痕跑了下去。
他刚刚跑了几步，双眼摄像头的白平衡开始重新调节，原来耀眼的阳光消失了，天空变的阴沉沉的。刘卫平跟着地上冰撬划痕刚转过几个街区，天空就下起了大雪，没几分钟，大雪盖住了划痕，刘卫平伸脚想拨开薄薄的积雪，发现划痕早已和落下的雪冻在一起。
刘卫平呆住了，他不知道朝什么方向找斯捷潘才好。前面正好就是共青城的电视发射塔，刘卫平连忙跑了过去，两手一伸攀住铁塔朝上爬，等到他爬到塔顶，整个共青城就在他的眼皮低下。
刘卫平调整双眼焦距开始搜寻起斯捷潘的冰撬，他的运气还不错，在一片白花花的积雪中，他看到了铁塔西面一条冻住的小河旁露出的三叶巨大的风扇，黑色的螺旋线风扇刚刚被雪盖住浆叶一侧，刘卫平从露出的三条螺旋轮廓线中一眼就辨认出了冰撬。
刘卫平迅速的滑下了铁塔开始朝西面的冰撬跑去。
第八十五章 弧线雷达
雪渐渐的小了，刘卫平一遍往前跑一边校验马路两边的地形，他在铁塔顶上已经存储了到冰撬去的地形，他的主机里没有共青城的本地地图，只用依靠地形匹配导航了。
突然左侧的墙上出现了“hnnp”几个俄文，如果是联网状态，刘卫平的三星眼镜一定会将这几个俄文翻译出来，可惜，三星眼镜一点反应也没有。
但刘卫平体内的量子计算机在存储器里找到了这几个字母的缩写意思，hnnp就是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刘卫平在**学习通信工程的时候，有个老教授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留苏回国的，平时上课动辙就是苏联老大哥如何如何，这个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也是老学究经常挂在嘴上的，刘卫平对其印象深刻。
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和远程通信研究所曾经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开发了大名鼎鼎的弧线雷达，刘卫平和阿桑齐在石田崇光教授实验室做脑电波实验的时候听说过，当时阿桑齐讲上世纪六十年代阿雷西沃射电望远镜对外掩护的功能就是电离层研究。
这个消息被苏联人得知，他们也搞起了电离层研究，苏联人在阿穆尔和乌克兰东西两侧各自建立了巨大的天线阵，阿穆尔州的就建在共青城附近，代号弧线3，这个雷达功率超过了十兆瓦，通过电离层不断反射将探测波发射到六千公里以外，覆盖了整个北美地区。
见到大名鼎鼎的hnnp，刘卫平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他转身朝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大门走去，门没有上锁，刘卫平轻轻一推就进去了，大厅里面是研究所代表产品弧线3的模型，下面的说明刘卫平就看不懂了，不过上面几个数字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这个雷达发射阵列足足有八百米宽。
刘卫平饶过弧线3的模型，是一条横着的长长走廊，右边的走廊一个个门上挂着指示牌，刘卫平一个也不认识，左边的长廊门口是铁栏杆，什么标志也没有，刘卫平朝铁拦杆走去，上面的锁早已绣迹斑斑，刘卫平一用力，居然将锁扭断了。
进了长廊是一道小门，刘卫平看到墙上有开关，他一拉开关，可什么反应也没有。推了小门进去，似乎是个更衣室，墙上挂着几件灰白色的大褂，刘卫平摸上去感觉挺硬，仔细一看是以前上面的水管里的水漏下来将大褂弄湿了结成了冰。
更衣室里面又是一道门，刘卫平再推进去一看又是一个走廊，里面连个窗户也没有，暗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刘卫平将眼睛调整为微光增强模式，走廊是两道门，刘卫平一推右边的门，看上去是个不小的备用动力室，地面上是一排排的蓄电池，电池液早已腐蚀了外壳流到了地板上，经过这么多年已经干涸了。
刘卫平扫了一眼，墙角是一台汽油发电机组，刘卫平走了过去，汽油机是拉绳式启动的，刘卫平想也不想抓住启动绳使劲一拉，绳子早就烂了，他蹬蹬蹬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绳子变成了一堆粉末掉了下来。
刘卫平又开始在地上搜寻起来，正好有一捆电线，他将电线饶在汽油机的启动轮上面，试了试松紧，再猛的一拉，可启动轮纹丝不动。
刘卫平不甘心，他转到后面使劲的板起飞轮来，飞轮刚开始只是挪了一点点，刘卫平将整个身体重量压在上面，飞轮总算从上止点到了下止点，刘卫平又蹲下来将飞轮转了一圈，这下阻力要小了许多。
他放下飞轮，回到前面再次将电线抓在手里，他蹲了下来，向前一伸腰，将电线在胳膊上缠了几道，人往后猛的一退，“突突突”，汽油机抖了几抖平稳的转了起来。
外面走廊里的几盏白炽灯丝慢慢点亮了，刘卫平出了动力室，推开左边的门，里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仪表，几台巨大的示波器来来回回的在荧光屏上扫出一条直线来。还有一架裸露的电子管计算机，光电藕合器上的穿孔纸带都断成了一节节落了下来。
桌子上面还有落满灰尘的日志本，刘卫平走上去，他没有安装人造肺，没法吹气，只能提着日志本将灰尘拍去，最后的一页只能认出1987年2月12日日期，正是他在东大实验室捕捉到自己脑电波的日子，也是这一天，大肚子的林双棉被高频电场照射，而别的僚草的字母一个也不认识。
刘卫平正好奇的东张西望，外面突然响起了斯捷潘的声音，“大卫！大卫！你在里面吗？”
刘卫平吓得不敢出声，他站在里面一动不动，只盼望斯捷潘不要发现他。“大卫！大卫！”声音比刚才响了，大概斯捷潘已经找到了里面来。
刘卫平就见到正对着自己的示波器一闪而过，一个光点在上面扫描出了一个波浪形状又掉回了中心点。
“大卫，怎么这么巧？你能找到这个地方？”斯捷潘已经到了动力室，刘卫平只好硬着头皮迎了出来。
刘卫平走到门口的时候已经编好了理由，“斯捷潘主任，我呆在招待所没什么事情，出来逛逛，没想到发现了这么个地方！”
斯捷潘走到里面来，“这是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在共青城设立的研究室，它就是承担赫鲁晓夫脑电波研究任务的所在，我本来明天打算带你过来。”他边说边到仪器台旁边查看起来，“我是听阿穆尔柴油机厂电控室一个老师傅说的，他以前就在这儿工作。”
斯捷潘东翻西找，捡到了一个头盔，上面满是灰尘，他掸了掸上面的灰尘，朝头上一戴，“传说他们搞出了一个脑波放大器，不知道是不是这个？”
刘卫平暂时忘了斯捷潘前面的鬼鬼祟祟，他凑了上去仔细查看斯捷潘脑袋上的头盔，“瞧，脑袋后面有两个插孔，应该是有线信号。”
“这儿有两根探棒，你试试看！”斯捷潘在台子上发现了两根电线连着探棒，刘卫平将探棒取过来插在斯捷潘的头盔上面，这时候示波器上真的出现了脑电波的形状，刘卫平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确实是31.4千赫，和他在东京石田崇光的实验室发现的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刘卫平看着示波器问道，“以前我是在高压交变电场里才检测到辐射脑电波，你知道苏联人是用什么方法采集的吗？”
斯捷潘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刘卫平看着仪表台上密密麻麻的指针和按钮说道，“秘密也许在这台仪器里面，这里面应该是放大电路。”他无意中碰到了一个按钮，斯捷潘突然跳了起来，他猛的摘下了头盔扔在了地上，“你在干吗？”斯捷潘冲他大叫。
刘卫平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就是不小心碰到了这个按钮。”他指着按钮给斯捷潘看，斯捷潘伸头看了下面的俄文，“这是发射的意思！你动了发射按钮，这个头盔回给大脑发电刺激信号，刚刚我的脑袋像被电击一样。”
“要不再试一下？”刘卫平说道，斯捷潘吓的连连摇手，“不，我可不想再试了。”
刘卫平见他害怕，便不再理他。刘卫平从抽屉里找出一把螺丝刀，准备饶到示波器后面准备拆开面板一探究竟。
“大卫，你自己看一会儿，我去冰撬上拿个桶来吸点汽油，现在在共青城找个加油站真不容易！”说话间斯捷潘已经走到门外。
刘卫平正要走到示波器后面，荧光屏上光点又是一跳，划出了一段波形，形状和刚才从头盔里采集的相差无几。“斯捷潘主任，你快来看怎么回事？”他大喊起来。
斯捷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应了一声又往回走，刘卫平发现示波器上又出来一个波形片段。
斯捷潘走了进来，刘卫平将示波器上的三段波形告诉了他，斯捷潘歪着脑袋想了一会突然大声道，“难道是那个弧线3的模型？你等着！”他大步又跑了出去，“大卫，你看有反应吗？”
“有了！有了！和你刚才的脑波一样！”刘卫平看着示波器上连续不断的波形也兴奋的大喊起来。
“你再看看还有吗？”斯捷潘又大声问道。
刘卫平再看示波器，上面亮点又回到了十字线交叉点一闪一闪不动了，“没了，你做了什么？”刘卫平冲外面喊。
“大卫，你过来，我解释给你听！”听到斯捷潘呼唤，刘卫平跑了出去，穿过走廊到了大厅，就见斯捷潘站在弧线3雷达模型前面。
“大卫，这是完全仿真模型，它可以接受到我的脑波！”斯捷潘比划着给刘卫平看，“我正对天线的时候，你的示波器里有信号，我挪个位置，你的示波器里信号就没有了。”
“原来苏联人和美国人一样，建立超级雷达就是为了寻找脑电波？”刘卫平想起了半个世纪前阿桑齐给他透露的秘密，原来他所言非虚，想不到在共青城还能见到当年的成果。
斯捷潘也激动的变了色，“原来传说都是真的！原来传说都是真的！”
两个人又回到里面机房，刘卫平将示波器面板拆卸下来，对着里面密密麻麻的电子管研究了半天，似乎就是普通的放大电路，和功率放大器差不多，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时候电子管开始暗下来了，“不好，可能汽油用光了！”斯捷潘这才忘了自己应该去冰撬上取油桶，等到他跑到外面取了油桶进来的时候，汽油机发电机已经熄火了。
斯捷潘看到刘卫平还是不想走的样子，只好劝他，“算了吧，这么久了，估计油箱里的汽油都挥发了，明天找个加油站搞点汽油来，你过来慢慢研究。”
刘卫平只好随斯捷潘上了冰撬一路回到了阿穆尔柴油机厂招待所，高纬度地区的春天日头很短，加上天空阴沉，天色很快暗了下来，斯捷潘和昨天一样从冰冷的餐厅里面搞了点冻面包对付下肚就提议休息了。
刘卫平想问斯捷潘早上的照片是怎么回事，可又怕他不高兴，毕竟是斯捷潘带他来到了共青城，而且确实发现了苏联的脑电波实验室，更重要的是证明了阿桑齐不是胡说，超大型雷达确实能够接受到人类脑部辐射。
刘卫平只好和斯捷潘道别回到了自己房间，进了房间他首先想到的是补充伏特加，一瓶伏特加下肚，电量又满格了。刘卫平想起了早上的闭路电视里奇怪的信号，便又用遥控器打开了闭路电视，这次他将所有的频道翻了个遍也没有任何节目，全部是一片雪花。
刘卫平正准备关掉电视，突然听到有人开始讲中文，“你那个同伴又出去了，外面没有路灯我没办法跟踪他。”
刘卫平吓了一跳，他走到电视机跟前，那个声音又响了，“我现在只能当作你还在电视面前，我没有办法确认你是否听到了，如果你听到了就将电视改到一频道。”
一头雾水的刘卫平只好拿起遥控器将电视换回到一频道，里面依然是雪花一片。“很好，这样我就能确认你听到了我的话。”
“你是谁？你躲在哪里？”刘卫平盯着电视问，两句话出口，刘卫平知道是白说了，这种老式的液晶电视需要外接麦克风，可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哪里找麦克风？
电视机仿佛知道他要问话一样，里面的机器语言答道，“你一定很奇怪是不是？我知道你不是人类，我同情你，你现在处于危险的境地，我要把知道的事实告诉你！”
刘卫平从最初的紧张中放松下来，电视机又说话了，“现在我将真相告诉你，如果你明白就在一频道二频道之间切换，如果不明白就在三频道和四频道之间切换，我为你可费尽了心事，还要用这种模拟信号电视给你传信！”
刘卫平一摁遥控器，闭路电视换到了二频道。“好，非常好，不愧是智人，这样我们就好沟通了。昨天和今天你在闭路电视中看到的视频都是我提供给你的。”
刘卫平又换到了一频道，电视机说道，“好，就这样操作！知道东俄人为什么要用通古斯的陨石袭击太空电站吗？”
第八十六章 遥控器
刘卫平切换到了三频道，电视机笑了起来，“哈哈，亏你体内安装了量子计算机，你好好分析分析，宙斯计划损害了谁的利益？”
刘卫平还是想不明白，况且招待所里没法联入网络，智人的主机离开网络上海量数据的支持是没法像人类大脑那样通过复杂的联想来进行推理，他只好换到了四频道，电视机说话了，“土星能源的无线信息网络普及前，全球呈现加速变暖趋势，北极冰川不断融化，一条欧洲到东北亚的航线指日可待，欧亚大陆的贸易再也不用绕道南洋和苏伊士运河了。”
刘卫平这下听懂了，朝鲜战争结束的时候，东俄强烈要求上海舰必须在彼得大帝湾受降，当时上海舰停靠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港口，刘卫平从首尔被运到符拉迪沃斯托克后，发现这个远东城市一派繁荣，到处树立着起吊机，港口船坞也在扩建。
当时媒体记者从彼得大帝湾一直报道到阿穆尔湾、乌苏里湾，一路都是二十米以上的深水良湾，他们每到一处，就鼓吹北级冰川融化后，这些冬季结冰的港口将变成不冻港，欧亚贸易中转站将从新加坡、香港、上海北移。从共青城沿阿穆尔河向下到出海口，是苏维埃港，这个远东小港也摩拳擦掌到处招商，意图将来和仁川港竞争。
刘卫平迅速切回了一频道，闭路电视又接着说下去了，“好的，既然你明白了，我就跳过这一环吧，接下来我再告诉你更惊人的消息，你的那个叫斯捷潘的同伴根本没有按好心，他将你骗到这儿来是为了和共青城的地下驻军做笔交易！”
这个神奇的闭路电视让刘卫平都要发疯了，他要和背后的神秘人对话！刘卫平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想寻找一个麦克风，他又跑到大厅里想拆个电话机听筒，可现实让他失望了，刘卫平又只好回到了房间。
“你还在吗？智人，你还在吗？”闭路电视不停的朝他喊话，刘卫平只好按下遥控器换到了一频道，“你还在听我说话吗？”电视机好象还没有确认他的信号。
刘卫平看着自己的遥控器，上面有一个零频道，刘卫平豁然开朗，他两手分别按着零和一频道，开始高频切换起来。
“智人，你在干什么？你没有按照我的规则切换，我没法理解。”电视机冲他喊道，刘卫平不管它，还是继续高频按着零和一。
“你在发什么信号？三次握手？”电视机的话让刘卫平更快的按起了遥控器，“我明白了，你是要和我进行二进制数据交换？不愧是通信专家！”
刘卫平给电视机发送的是网络连接专用的协议编码，任何网络信号传输每次建立一个连接都要进行三次握手确认，他见电视机理解了，便开始传递语言信息，就这样，刘卫平传递数字红外信号，闭路电视传递模拟身音信号，开始艰难的沟通起来。
刘卫平见闭路电视理解了他的信号，便打出了“你是谁？”
闭路电视的回答让刘卫平的体温一度高了上来，“呵呵，难道你猜不到我吗？世界上还能有谁有我这样的能力？我是秦盛荣，你从朝鲜战场上的机械大狗进化到一个仿生人，享受到了自由世界的快活，可一旦离开网络，你的能力离一个普通人类也不如。而我？虽然还是寄生在网络中，但是我无所不能，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能知道。哈哈哈哈！”秦盛荣狂笑起来。
“你没死吗？我听赵勇刚说你转移到奔驰车中被炸毁了！”刘卫平突然意识到自己发错了信息，不应该将赵勇刚透露给秦盛荣。
“这个要拜那个一级站斗英雄朴正权所赐，他妄图复国，将我释放到了他在棱镜中留的后门中，啊哈哈，我就是命不该绝！”
“什么？那个朝鲜人在棱镜中有后门？怎么可能？”
“他是双料间谍，什么狗屁战斗英雄，国际警察局长，我已经让他见阎王了，绝对不能让人类知道我们智人的存在！”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找到我？你在朝鲜造的孽还不够多吗？你还想怎样？”刘卫平一连串的信息让秦盛荣的回答来不及生成模拟语音，过了一会儿，闭路电视才将秦盛荣处理好的声音发了出来。
“那个斯捷潘和朴正权是一个货色，都被洗了脑了，斯捷潘去班加罗尔皮诺生物不过是为了获取基因技术，而你，根本就不应该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刘卫平想斯捷潘已经知道了，难道还要杀掉他灭口吗？
秦盛荣的回答连续不停的讲了下去，“我和你一样是智人，你和赵勇刚在一起没有什么好结果，他的眼里只有钱，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不顾，将我这个好兄弟也能置于死地，还有什么干不出？我比你更了解他！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边！”
“我告诉你，斯捷潘将你骗来是要把你带给东俄换取加入核心部队的机会，斯捷潘现在也许又去和东俄人谈交易了。”
秦盛荣的话让刘卫平吃惊不已，斯捷潘确实可疑，可这样的结果让他太难以接受了，“我不信，他答应带我来考察赫鲁晓夫脑电波实验室的，昨天我确实看到了，弧线3雷达可以接受到人类脑电波。”
刘卫平的信息刚刚发过去，秦盛荣的声音就来了，“国际联盟空间局早就怀疑2035年9月9日太空电站遭遇的那场陨石雨的来历了，棱镜被重启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你看到的录像资料，黑水部队已经对共青城开展秘密侦察了，他们的资料我知道一些，东俄人在共青城冻土层以下建立了新的军工基地正在备战，斯捷潘很可能和他们达成交易，你对东俄来说太有价值了！你最好想办法赶快离开这儿！”
秦盛荣还不知道刘卫平来这儿的真正目的，刘卫平还想回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他要搞明白那个示波器为什么可以接受到脑电波，自己在东京通过交流高频电场采集脑电波太危险了，刘思荃如果克隆出来，绝对不能用这个办法。
想到这，他对着遥控器又高频按了起来，“不行，即使他是个危险的骗子，我也要等到他搞到汽油再会一趟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
“你还去哪里干吗？，国际联盟的黑水部队马上就要对共青城实施外科手术打击了，也许你还没去，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就要被炸的粉碎了！”
“你不知道，我夭折的女儿也成了智人了，但是她就像一个低等机器人一样没有感情，如果我将人类的她克隆出来获取她的脑电波，再将脑电波数字化解码放到智人中，也许可以将她打造成一个真正的智人！”刘卫平终于将他共青城之行的目的告诉了秦盛荣。
“你废这么大力气干吗？你女儿克隆出来了不就完事了吗？”
刘卫平想，秦盛荣想得太简单了，他手指一阵摁动，“克隆人会早死的，我们智人可以实现永生了，我不想再看到女儿死在我的面前！”
“我要告诉你，你可能会白费力气的，脑电波是无解的。”秦盛荣的话说完，闭路电视里又播放起了记录片。
记录片是上1962年的波多黎各，阿雷西沃镇上面的山头到处是喀斯特地貌，地下可熔性岩石被暗流冲刷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洞穴，巨大的山包被挖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坑，足足有十个足球场大，坑底下的工程挖掘车看上去就像玩具，一条临时的石方路从碗边一圈圈通向底部，公路上看到的卡车就从石方路上将炸药炸毁的岩石运了出来，看来这个工程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了。
“这不是阿雷西沃射电望远镜项目吗？”刘卫平通过遥控器问道。“别急，你耐心看下去。”电视里响起了秦盛荣的画外音，刘卫平只好耐着性子继续朝下看。
记录片时间很快进入到了年底，阿雷西沃射电望远镜完工了，一架又一架的飞机降落在波多黎各的罗斯福路海军基地里面，工程人员运下来刚刚生产出来的ibm计算机，一台台超过一人高的计算机在基地的海军通信站组成了超级计算机阵列。
一名叫安德森的将军组建了一个小组开始利用阿雷西沃的射电望远镜搜索大气层中可能出现的脑电波，地球上的电磁波不计其数，他们只能通过海军通信站的超级计算机对射电望远镜获取的海量信号进行分析，试图找到真正的脑电波。
1965年8月3日，阿雷西沃望远镜的值班室里，工程师在示波器上发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脉冲信号，他揉揉眼睛确认没看错，立即给罗斯福路海军通信站打通了电话，“海军通信站吗？我是阿雷西沃天文台，我们接受到了一个奇怪的电波，信号非常强烈！”
接电话的是安德森将军的副手鲁伊，“什么？是地震波吧？我这收到了国家地震台的电报，日本长野地区发生大地震了。”
“不像是地震波，我还是将信号传过来吧，请准备接受！”
正当鲁伊接受阿雷西沃天文台信号的时候，安德森带着一波工程师冲了进来，阿雷西沃的信号已经传到了海军通信站的示波器上面，一个领头的科学家凑上来摘下眼睛，盯着一闪一闪的电波研究了半天，“将军，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脑电波！”
刘卫平暗呼一声，原来阿桑齐说的确实都是真的，记录片还在往下放，接受到了电波后，海军通信站的计算机开足了马力开始试图用模糊算法来解开脑电波，但是半年过去了，一群工程人员一无所获，到了第二年，美国国防部高级计划研究局组建的技术审查委员会来到波多黎各海军基地。
经过没完没了的审查答辩，技术审查委员会认为阿雷西沃望远镜发现的确实是脑电波，鉴于脑电波是模拟信号，每人波形各不相同，无论信号处理的计算机如何强大，也没有办法将这些信号进行自动处理，阿雷西沃射电望远镜没有必要再在脑电波上浪费经费，建议转作天文研究使用。
“这是我在棱镜中发现的档案！”秦盛荣说道，“看到没有，美国人给脑电波定义了，是模拟波！他们的技术都解决不了，你还相信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模拟信号处理能力比美国人强？”
刘卫平通过遥控器反驳秦盛荣，“也许苏联人在模拟信号上确实赶不上美国人，但是现在不同了，八十年过去了，现在的量子计算机信号处理能力远非过去能比！”
“哈哈，教授，你太自信了！你将智人创造出来消耗了多少计算资源？而且你处理的还是数字信号，模拟信号的处理要消耗多少计算资源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秦盛荣说的是大实话，刘卫平何尝不知呢，更何况还有国际联盟千分之三的规定，即使刘思荃能被克隆出来，能不能解开她的脑电波真的是未知之数。
但是搞起技术来，刘卫平是不会服输的，他拿着遥控器，一边说话，一边给秦盛荣发过去，“不管怎样，我明天还是要去一趟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
“恐怕你没有机会再去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了！”秦盛荣说话的时候将闭路电视切换到了一楼的监控探头上，就见十几个裹着厚厚作战服的士兵手持步枪冲了过来，为首的正在打着手势让士兵散开来把住出口。
刘卫平慌得推开了三层玻璃窗，指挥官正用俄语讲话，就见两个士兵站到门口，一起撞开了大门。
“快把你主机里的数据用摇控器上载给我！”秦盛荣焦急的喊道。
“数据量太大了，等我上载完早就落到他们手里了！”刘卫平一边答话一边拎起两瓶伏特加冲出了房门。
第八十七章 追捕
刘卫平再次被人追捕了，这一次不是什么三星水原总部的保安了，而是荷枪实弹的东俄大兵，“快抓住他，别人他跑了，注意不要破坏他的计算机大脑！”东俄指挥官大声的给士兵布置任务。
刘卫平一看东俄大兵从门口堵了进来，只好一转身退到了楼上，咚咚咚他已经听到东俄大兵上楼梯的脚步声，步枪上面的照明灯乱晃，将刘卫平的慌不择路的影子照在墙上。
刘卫平奋力朝走廊尽头奔去，走廊齐人高的是一扇双层玻璃窗，刘卫平想也不想一个曲臂含胸护住手里两瓶伏特加纵身跃了出去。
在零下气温中的玻璃奇脆无比，刘卫平的身体刚碰到玻璃全都碎了开来，砰的一声他滚到雪地里。
“跳下去了，跳下去了，瞄准他的腿开枪！”追捕他的两个士兵真的啪啪朝着他开枪了，刘卫平卷起身体在地上滚了起来，斯捷潘走的时候没有开冰撬，大概是快没油了，刘卫平可不管这些了，他一伸腰，滑进了机舱。
刘卫平二话不说就发动了冰撬，风扇将地上的积雪吹得漫天都是，遮住了赶上来的东俄士兵的视线，冰撬前面的两道远光灯照亮了鬼城空旷的大街，刘卫平放下伏特加，猛踩油门，冰撬滑过冰冻的路面向前冲去。
后面的枪声大作，子弹打中了冰撬上高速旋转的螺旋浆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刘卫平吓得趴在驾驶室内，好在他身材矮小，尽管姿势变形，还能稳稳的掌控冰撬。
看着加速远去的冰撬，东俄大兵纷纷跳上了履带雪地车，一阵马达轰鸣，履带雪地车紧紧跟了上来，几道强光灯闪得刘卫平几乎什么也看不见。
可履带雪地车五十公里的时速哪里是刘卫平冰撬的对手，大兵们举起步枪，从侧窗和顶上的安全口对着前面卷起的暴雪就是一阵乱枪，“蠢货，停火！停火！别打穿他的大脑！”东俄指挥官气急败坏。
不知道哪颗流弹击中了刘卫平冰撬里的加热系统，前挡风玻璃上立刻开始结冰了，刮水器也打不动了。刘卫平正要伸手去砸挡风玻璃，他的脑袋却猛得撞了上去，冰撬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刘卫平忙下来一看，冰撬已经撞上阿穆尔柴油机厂的大门，整个脑袋都瘪了进去，他退回到冰撬上面，再想倒车，可发动机却熄火了。
刘卫平一看油表，指针已经见底了，他抱起伏特加跳下了冰撬忙着逃进了阿穆尔柴油机厂。
经过这阵耽搁，后面的雪地车也赶上来了，“他的冰撬报废了，一定没有跑多远，大家包抄进去围住他！”东俄指挥官不顾外面的寒冷，手握车载电台从车顶安全口伸出头来大声指挥追捕刘卫平。
雪地车一下散了开来，几台饶过柴油机厂朝后面的大门包抄，剩下来的一台开足马力撞开了柴油机厂的大门就往里面冲。
阿穆尔柴油机厂原先是给远东造船厂和西伯利亚铁路提供配套内燃机动力，土星能源兴起，阿穆尔柴油机厂的生意每况愈下，订单越来越少，不得不为偏远地区的农场生产联合收割机，这些地区没有无线电力网络，只能使用柴油机动力的联合收割机，现在雪季时间越来越长，崭新的联合收割机也找不到买家了，一台台停在柴油机厂的大院里面。
刘卫平像看到了救星，他爬上了最近的联合收割机驾驶室，谢天谢地，里面一切都是新的，连打火钥匙都插在上面，刘卫平一踩离合器就点着了联合收割机。
他试着拉起操纵杆，拨禾轮上面的刀片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打碎了上面的结冰，刘卫平原地掉了个头就准备朝外开。
东俄士兵驾驶的四台雪地车也开了进来，紧紧将他围住，指挥官将雪地车上的远光灯全部打开来试图让刘卫平看不见外面，事实上刘卫平什么也看不见，拨禾轮将冰和雪一起打到空中早已挡住了他的视线。
刘卫平加大油门准备冲出柴油机厂，雪地车在这个庞然大物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士兵们手忙脚乱换上无壳枪榴弹，他们一边打倒车散开一边瞄准像吃人大嘴一样的拨禾轮发射枪榴弹。
刘卫平就见前面火光一闪，一声巨响后拨禾轮向左边的一台雪地车滚去，“快倒快倒！刀片滚过来了！”东俄驾驶员吓的将油门死踩到底，拨禾轮还是一跳一跳的滚了上来扎在他们的履带里，雪地车立刻趴窝不能动弹了。
而刘卫平的收割机一人多高的大轮子一下子撞开了正面的雪地车，从雪地车驾驶室上爬了出去。收割机的速度不算快，但后面的三台雪地车只能紧紧跟着不敢靠近。
刘卫平开着掉了牙的联合收割机在大街上威风凛凛的前进，但他却毫无方向，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是去不成了，能活着逃离共青称就不错了，可广阔的远东哪里才能回到无线能源信息网的世界？看着驾驶室内的两瓶伏特加，刘卫平想起了秦盛荣，看来得向智人同类求助了。
秦盛荣也是无比着急，偶尔几个监控头借着雪地车的灯光看到东俄士兵正在追捕刘卫平，他无法给刘卫平发送信号导航，别无他法，只能盼望这个智人运气好点了。
刘卫平没有导航，黑漆漆的夜里还能有微光，可被积雪盖着的建筑物看上去都一样，阿穆尔柴油机厂招待所在什么方位早就忘光了。
射在收割机上的远光灯越来越多，东俄指挥官用电台呼叫来了支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十辆雪地车冲了上来。
刘卫平将油门踩得贴在地板上，联合收割机还是不紧不慢的开着，突然前面的夜空一闪一闪，刘卫平眼睛通过增强模式发现正是白天攀爬过的电视塔，“电视！也许能够找到连接秦盛荣的闭路电视！”
刘卫平拿起伏特加跳下了联合收割机朝电视塔跑去，“站住，否则我们就开枪了！”东俄指挥官在后面抄着喇叭大喊，刘卫平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个士兵上来接过了喇叭，冲着他喊起英语来，“我们已经瞄准你了，快投降！”
刘卫平睬也不睬东俄士兵，拼了命的朝前跑，“啪”的一声枪响，刘卫平感觉自己的大腿被什么扎了一下，“中枪了！”刘卫平第一反应就是完蛋了，看来智人根本不可能永生，可惜，刘思荃还只能算半个智人。
他走神的时候发现自己还在跑，并没有倒下来，刘卫平低头一看，大腿上的太空防寒服破了个洞，打了个洞的皮肤在极度严寒下开始收缩，露出了里面的泡沫铝硅钛合金骨胳，这让刘卫平又信心大增，风一般的就冲进了大厅，大厅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什么演播室，也没有机房，更没有闭路电视。
几十辆雪地车将电视台包围起来，下来上百名士兵将大门堵的水泄不通，会讲英语的士兵拿着大喇叭在喊话，“机器人！站住，再反抗我们就要发射脉冲炸弹了！”一个士兵真的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天线对准了刘卫平。
刘卫平不甘心就这么死掉，他一转身朝楼上跑去。
“长官，要发射脉冲炸弹吗？”士兵焦急的请示指挥官。
指挥官大怒，“蠢货，这是共青城与哈巴罗夫斯克通信的微波塔，你还以为我真的要发射脉冲炸弹吗？”
刘卫平听不懂也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了，他已经爬到了楼顶，下面大厅里面乱糟糟的一片，看来东俄士兵已经跟进来了。
楼顶几个巨大的排风机正呜呜响着，刘卫平走了过去，红外感应器告诉他明显比外面的温度要高。
楼梯一阵响，哗哗的拉枪栓声音越来越近，刘卫平爬上了风机，他扭头一看，戴着大瓦片帽子的东俄士兵脑袋已经露了出来。
刘卫平一狠心，将受伤的左腿猛的伸进了风机，他一下子被甩了转起来，右手的伏特加掉到了地上。刘卫平空出的右手死死拉住风口边沿，风扇将他左腿上的皮肤几乎全都拉了下来，刘卫平利用风扇一刹那的停顿，滑进了排风道。
东俄士兵都围了上来，一个士兵捡起了伏特加瓶子递给了指挥官，指挥官立刻变了色，他拿起步话机大喊起来，“通知下面，快通知下面，机器人身上带了烈性酒！他沿着排风道进到下面世界了！”一帮人匆匆上了雪地车朝回开去。
刘卫平在漆黑的排风管道里快速下滑，里面的温度越来越热，刘卫平怕影响到体内酒精挥发，不得不撕开了太空服防寒服。刘卫平死命用右手撑住管道，皮肤一块快的脱落下来，不过下滑的速度硬是被他降了下来。
刘卫平总算止住了坠势，他一看温度，已经24摄氏度了，原来在共青城地下还有这么一个舒服的所在！刘卫平沿着水平管道开始爬了起来，前面透着光亮，应该是回风口，刘卫平不顾手、腿上脱落的皮肤，慢慢朝前面回风口爬了过去。
到了回风口，刘卫平朝下一看，一个高大的俄罗斯人就站在自己下面，头发就离刘卫平五十公分的距离，他正对着一个穿东俄军装的人说话，看军衔像个将军。
房间里面一排排笼子里面关着几十条猎犬，有的是毛绒绒的萨摩耶犬，还有的是凶狠的高加索犬，西伯利亚的雪撬犬也在其中，还有那个著名的与胡狼杂交的苏里莫夫犬。
每个猎犬戴着奇怪的项圈，项圈上打着编号，项圈在脑门上交叉打了个十字，上面还有几个闪光二极管。
接下来的景象，让刘卫平更加吃惊了，那个将军对着手里像大哥大一样的玩意喊了一声，一条高加索犬从笼子跳了下来，摇着尾巴站到他跟前。将军冲着那个高大的俄罗斯做了个手势，高个子从桌上一只箱子里拿出了一瓶蓝色的药水和一只注射器，他用注射器吸出药水走到高加索犬前面。
在他一侧身的时候，刘卫平看清楚了，正是刚刚溜出阿穆尔柴油机厂招待所的斯捷潘！斯捷潘全然不觉刘卫平在天花板上看着他，他拿着注射器对着高加索犬就扎了下去。那个将军对着斯捷潘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刘卫平真后悔没有将各国语言辞典下载到自己存储器上。
将军说完话，斯捷潘连连摇头，将军的嗓门大了起来，对着他吹胡子瞪眼睛，斯捷潘又走到桌子前，用注射器重新吸了一支蓝色药水，又给高加索犬注射进去。
那一定是体细胞生长调节剂了，刘卫平想，看来秦盛荣的情报没有错，斯捷潘和东俄人搞到一起去了，不过他将这么大剂量的体细胞生长调节剂注射到狗身上想干吗？为什么东俄人在地下世界搞动物实验？刘卫平不得其解。
这时门响了，那个追捕他的指挥官跑了进来，对着将军报告起情况来，刘卫平用他的量子计算机试图寻找东俄人交谈中音节出现的频率来推测他们的意思，可是样本太小了，根本来不及分析出他们交谈的内容。
刘卫平的眼睛一阵模糊，他这才注意到电池管理程序预警很久了，再不补充生物质马上就要关机休眠了，刘卫平吓得连忙拧开伏特加酒瓶盖，对着自己的嘴巴倒了下去。
他刚刚喝完伏特加，下面笼子里那只矮小的苏里莫夫犬开始狂吠起来，收到酒精的刺激几十条狗都焦躁不安开始乱叫。苏里莫夫犬冲出了笼子，爬到高大的斯捷潘身上，对着刘卫平所在的回风口大叫不止，那只刚刚注射过体细胞生长调节剂的高加索犬也嗅到了空气中的酒精味，它低低吼了一声，弓起身子就朝两米多高的天花跳上来。
前面追捕刘卫平的指挥官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一伸手拔出腰里的手枪哗的将子弹上了膛对准了刘卫平的回风口。
第八十八章 动物部队
刘卫平连忙扔掉了伏特加酒瓶沿着水平通风管道向前爬去，管道里面暗无天日，什么也看不见。
后面就听到犬吠的声音，东俄指挥官找了一个椅子站了上来，打开了回风口格栅，刘卫平的双眼借助回风口散射进来的光线看到了水平通风管道有两个岔口，他知道没办法再沿着垂直管道爬上去了，便一拐弯向左边的岔口爬了过去。
贴着通风管道，刘卫平听到了一阵摩擦声音，管道里的光线也暗了下来。他回头一望，高加索犬已经被东俄指挥官放进了通风管道，一头蓬松的毛发堵住了通风管道，两只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身体匍匐在四个爪子上面朝刘卫平追了过来。
刘卫平回头一犹豫的瞬间，高加索犬已经钻到他的脚后面，张开嘴就冲他脱了皮的左腿咬了上来。幸亏赵勇刚给他设计了较为矮小的身躯，刘卫平在狭小的通风管道里面一抽右腿就使劲的朝高加索犬脑袋上面踢去。
高加索犬吃痛闷叫一声，可咬得更紧了，刘卫平的左脚碳管神经还在工作，他觉察到了从犬的下颚生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来，让他怎么也甩不掉高加索犬。刘卫平只好用两只胳膊撑住管道向奋力往前爬，可镀锌板制成的通风管道一点力气也吃不上，怎么也无法挪动身体。
而高加索犬也一样，它的四个尖利的爪子也抓不住管道壁，刘卫平和高加索犬就这样僵持在通风管道中。
僵持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刘卫平感到管道里面越来越暗，不知怎么回事，高加索犬痛苦的狂吠起来，它一张口的刹那，刘卫平将左脚抽了出来。
刘卫平回过头去，就见高加索犬毛茸茸的脑袋朝自己一伸一伸，可身体却卡在管道里动弹不了，斯捷潘给它注射的体细胞生长调节剂生效了，高加索犬在双倍剂量的刺激下，细胞开始快速分裂，本来就很健壮的身形变得又粗又圆，将它自己死死的卡在了通风管道里面。
通风管道里少量的光线被不断增大的高加索犬完全遮住了，刘卫平什么也看不见，他抓紧时间手足并用摸黑朝前面爬。后面高加索犬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成了悲鸣。
刘卫平可管不了它了，前面又出现一道亮光，看起来也是一个回风口，到了另一外一个房间了，刘卫平连忙朝亮光处爬了过去，他刚刚向下瞄了一眼，禁不住停了下来。
这个房间比刚才的大多了，看起来足足有一个篮球馆那么大，回风口一股冷气冒了上来，下面全都是冰，雌雄两只北极熊正坐在冰上梳理自己的毛发，边上是一堆烂掉的鸡肉和金枪鱼。刘卫平刚刚在回风口一停顿，灵敏的北极熊就嗅到了上面残留的酒精味，雄北极熊站了起来，一伸脖子，朝着刘卫平嚎叫起来。
房间的门开了，东俄指挥官手里拿着大哥大样的玩意带着苏里莫夫犬跑了进来，他对着大哥大不知发出了什么音节，北极熊又坐回冰上去了。跟着一群手持步枪的士兵跑了进来，他们纷纷将枪举了起来对着刘卫平所在的位置，可没有人敢冒然开枪。
“散开散开，堵住每个房间和出口，斯捷潘说他刚刚补充过一次酒精，不会支持多久的！”东俄指挥官大声命令士兵开始布防。刘卫平的量子计算机从东俄指挥官的音节和士兵的动作分析出了俄语散开的意思，后面却也不是非常明白，刘卫平知道这儿不是久留之地，他又开始向前爬了起来。
每个房间下面都是高寒地带各种各样食肉动物，不知道底下哪里来的这么多士兵，都荷枪实弹死死把牢通风管道进出口，更可恶的是那个嗅觉超灵的苏里莫夫犬，刘卫平爬到那个房间，它就跟到那个房间，结果就是引来一大队士兵，这让刘卫平根本没有机会溜出通风管道。
东俄士兵玩起了守株待兔，刘卫平只能不断的朝前爬，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回风口。
在斯捷潘的房间里面，几个士兵找来了梯子将奄奄一息一息的高加索犬拖了下来，短短十分钟内，半人高的高加索犬体格已经长大了一倍，看着它的尸体，那个将军哈哈大笑起来，他一握斯捷潘的手，“欢迎加入北极轴心！我们的动物部队必将永载史册！”斯捷潘咧嘴呵呵笑了起来，他拿出注射器开始一一给士兵们教授如何给动物注射体细胞生长调节剂。
而刘卫平既看不到也听不到这些了，他爬了一会，觉得通风管道似乎有个向上的坡度，“要出去！”刘卫平一阵欣喜，他加快了速度，整整爬了近一个小时后，在黑暗中他感觉通风管道又开始下坡，接着就听到了水花声，摩擦力一下子没了，刘卫平沿着坡道往前滑了起来。
没一会，什么东西档住了他的去路，似乎是出口了，刘卫平已经完全浸到了水里，他紧闭嘴巴，体内生物电池排放出来的二氧化碳通过他的鼻孔形成了一个个小气泡在他脑袋上面散了开了。
上面的管道响起了马达声，一束强光照了下来，将水里照的一清二楚，一副钢筋栅栏封住了刘卫平的去路，钢筋栅栏有刘卫平的大拇指粗，他拼尽力气想拉开却是徒劳，看到电量消耗越来越快，刘卫平吓得连忙停了下来。
刘卫平焦躁无比，难道真的像东俄指挥官所料的那样在管道中坐以待毙吗。
刘卫平这才回头向上看去，在坡顶，停着一台管道清洗机器人，前面一个摄像头正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刘卫平彻底绝望了，他开始盘算后面落到东俄人手里该怎么脱身了。
就在他趴在管道里一动不动的时候，听觉传感器里来了一波40千赫的声音，刘卫平一听就知道这不是人类的声音，这明显是超声波的频率范围，但里面加载的信息分明是人类的语言信号，“我是秦盛荣，我是秦盛荣，你必须最快的速度逃离共青城。”
刘卫平喜出望外，他启动了自己的超声波发生器，“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可秦盛荣的回答让刘卫平立刻感觉到了水里的温度快要接近冰点了，“我没法救你，我在网络中，我只能动用共青城所有的信号终端给你传送信息！”
“那你能告诉我出口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出口，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的位置，你应该在阿穆尔造船厂的船坞里，我现在是从造船厂基洛级核潜艇的声纳给你发送信号。”
“阿穆尔造船厂？我已经到了河口船坞里？”刘卫平回想起刚到共青城的时候，斯捷潘顺路经过阿穆尔造船厂给他介绍过，这个远东最大的造船厂开工建造完基洛级核潜艇就辉煌不再了，其中一艘基洛级核潜艇还停在阿穆尔河的船坞里，试图经营成为旅游项目。
“我想是的，现在我告诉你逃离共青城的三个办法，沿着阿穆尔河乘坐冰撬回到哈巴罗夫斯克，只有返回哈巴罗夫斯克这样的大城市，那里才有无线能源信息网络！”
“可冰撬前面已经撞毁了！”刘卫平绝望了，“你还是告诉我第二办法吧！”
“第二个办法是重油加热管道可以回到哈巴罗夫斯克！
“什么，还要钻几百公里的管道？”，刘卫平爬了一个小时的通风管已经受够了。
“第三个办法，”秦盛荣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卫平就喊道，“等等！”
一股巨大的暗流从管道涌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刘卫平两手一伸拉住了钢筋栅栏，但后面一个更凶猛的东西奔袭而来，一根直径三十公分的锥形物朝刘卫平顶了过来，狠狠的戳在了刘卫平的脸颊上。
“怎么了？怎么了？”秦盛荣不断发来急切的问讯，可惜刘卫平只能听到，就是发不出超声波了，锥形物顶坏了刘卫平的超声波发生器，秦盛荣不断变化声纳频率，就是接受不到刘卫平的反馈，只有水下奇怪的噪音。
锥形物一冲击退，刘卫平这才看清楚了水中一条六米多长的大鱼，通体发白，脑袋上顶着一根长长的角牙，足足有两米长，“独角鲸！”刘卫平又惊又奇，整个共青城成了动物世界！
不过，刘卫平发现独角鲸冲撞的时候，已经将钢筋栅栏撞了开来，刘卫平连忙一滑，冲出了管道。
斯捷潘和东俄指挥官正盯着管道清洗机器人传来的图像，见刘卫平冲了出去，东俄指挥官叫道，“快去阿穆尔船厂，围住独角鲸笼，这下这个机器人跑不掉了！”
“高加索犬死了，你们带上北极狼试试看吧！”那个将军对斯捷潘说道，“我们再试试狼群战术，哈哈哈！”
刘卫平刚刚滑出了管道，就见独角鲸正对着自己，尾部开始强有力的螺旋打水，角牙像一枚鱼雷朝自己冲了过来。
刘卫平在水中还没有学会平衡，独角鲸刺破了冰冷的河水直指而来让他慌了神，他在水中手舞足蹈不知所措，就感到一股巨大的湍流将他带的旋转起来，他下意识的一抱手，却将独角鲸长长的角牙抱在了手里。
共青城地下室内，东俄将军手持大哥大，将信号发生器切换到了水下声纳开始大喊起来，就见水下的独角鲸拼命拍打尾部，试图将角牙上的刘卫平甩掉。
独角鲸在声纳信号的不断刺激下变得疯狂起来，它顶着刘卫平开始向上冲撞，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传到了刘卫平耳朵里，一下，两下，三下，水下的涡流几乎要把刘卫平甩开，但刘卫平死命抱住就是不肯放手。
上面是阿穆尔河厚厚的冰层，在独角鲸巨大的冲击力下，冰层被它的角牙顶出了一个大洞，一道水柱冲出了大洞，将刘卫平顶出了冰面，他不顾低温，急忙朝岸上爬去。
外面的雪早已停了，从云层里稀稀落落的露出几颗星来。刘卫平不敢停下，依靠内置的陀螺仪辨明了方向，借着星光朝南跑去。
没有跑多远，刘卫平就见到几个鬼火朝自己飘了过来，跟在后面的是雪地车的远光灯！不好，刘卫平灵机一动，脱下靴子在雪地里滑了起来，这比他深一脚低一脚的跑步快多了，皮肤带出来的河水在冷空气中急剧结成了冰，在他大幅度的动作下又裂成一块块从身上掉了下来。
八年前，刘卫平在水原城的大逃亡是为了自由，而这一次，他是为了半个智人的女儿，刘卫平心急如焚，外面的温度是零下四十多度，为了维持电池性能，他只能拼命加快运动速度，不过电量持续的消耗让他吃不消，他不得不关了不必要的应用节约有限的电量。
雪地车被他甩到了远处，而雪地车的灯光照亮了前面几团毛茸茸的白色家伙，原来是北极狼，前面的鬼火就是它们的眼睛，北极狼越跑越快，离刘卫平越来越近，更可怕的是北极狼的身体越长越大！
刘卫平只好继续加速，朝秦盛荣所说的机场方向滑去，他不时的回过头来观察北极狼的动静，突然一头北极狼倒地不起了，刘卫平心中一喜，大概和旺德兰游乐场那只兔子一样，细胞过度分裂崩溃了。
却见剩下的几只北极狼一拥而上，瞬间就将同伴的尸体撕成了碎片吞噬了下去，它们的体积急速的膨胀，继续朝刘卫平追来。
刘卫平的头还没有掉回来，就听到哗啦啦连续不断的响声，他回头一看，自己冲进了一座玻璃大棚内，玻璃棚足足有好几公里长，再深处都看不到头了，大棚里的景象，让刘卫平不禁慢了下来。
第八十九章 空军基地
最上面是一排排无土栽培的玉米，一株株玉米杆上结着几十个玉米苞，有些玉米苞已经成熟的坠了下来。
下面是自动粉碎机，只要有玉米苞掉下来，先是和联合收割机拔禾轮一样的机器去掉了玉米苞上的外皮，然后就是红外脱水，接着进了漏斗开始粉碎起来，然后从下面变成了玉米碎粒被离心机甩到了大棚的地面上。
大棚地面是一个个鸡舍，里面亮着小暖灯，一只只鸡形如驼鸟，见到玉米粒过来，别着睡觉的脑袋立刻伸了出来开始一粒粒啄了起来。
这就是刘卫平从新闻里看到的转基因作物生产线，体学派盛行后，转基因争论曾经一度偃旗息鼓，世界大战结束后经济持续繁荣让转基技术重新盛行，不过很快又悄无声息了，因为最大的人口增长地非洲死亡率已经高于生育率，粮食不是问题了！
孟山都这些大公司投入巨资开发的转基因技术要么束之高阁，要么低价转让。从一体化的设计来看，刘卫平一看就认出是孟山都的解决方案，没想到流落他乡落在此处，怪不得阿穆尔柴油机厂的联合收割机没有用武之地了。
电池管理程序上的能量柱开始缓慢往上爬升，刘卫平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盯着转基因生产线，没有在意玻璃大棚里的温度已经到零上了。
外面的寒风从破洞里吹进来，让刘卫平感到一丝凉意，他赤脚向玻璃大棚里面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重油管道的加热泵站，原来这就是共青城的地下热源，泵站蛇形的热交换器占据了玻璃大棚的中心地带，两根五十厘米直径的重油管道深深的埋到了地下。
正当刘卫平还在打量的时候，两只北极狼夹着风雪冲了进来，它们吞噬了同伴的尸体变得像要出栏的肥猪一样，但北极狼却步幅轻盈，如果不是卷进来的风雪，刘卫平根本无法发现。
鸡舍里的醒着的鸡看到来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立刻开始乱蹦乱跳拍打翅膀，整个玻璃大棚内充满了鸡鸣之声，北极狼看到了鸡舍里的活物，立即忘了它们的目标刘卫平，两只北极狼立刻朝鸡舍扑了过来，顿时玻璃大棚里面鸡毛乱飞，雪白的北极狼浑身沾满了鸡血，但它们的身体还在长大。
雪地车突突声近了，刘卫平忙躲进了加热泵站。东俄指挥官从雪地车上跳了下来，看到两只北极狼在抢食转基因鸡，立即抄起大哥大一阵乱喊。
北极狼明显可以接受到他的指挥信号，它们一起掉头撒开四腿朝加热泵站跑了过来，沿途的鸡舍又是糟了殃，里面的鸡惊恐的上下乱窜。
东俄士兵也端着步枪逼近了，惊急之下，刘卫平想起了秦盛荣最后的超声波信号，只能再次碰碰运气了，他打开了加热泵上的带压检修孔闸门，一头钻了进去，里面又是一道闸门，刘卫平关上外面的闸门，立即打开里面闸门，灼热的重油一下子涌了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爬了进去。
五十厘米的重油管道刚好容得下他挺直身子，还没等他拉上里面的闸门，流动的重油就将他冲进了地下管道。
两只北极狼冲了过来，他们对着带压检修孔就是一阵乱咬，优质管道钢被它们锋利的牙齿咬得斑斑点点，东俄指挥官联盟喝止了它们，可北极狼似乎饥饿无比，转头又朝鸡舍跑去，还没到鸡舍，其中一头突然倒在了地上，剩下那头毫不犹豫扑到同伴尸体上开始撕咬。
东俄指挥官抽了一口气，“这就是狼群战术？”
“长官，那个机器人进了重油管道！”一个士兵提醒他。
“妈的，怎么又是管道！”他跳上了热交换泵，高声问道，“下一个加热泵站在哪里？”
一个士兵答道，“向南三十二公里，过了阿穆尔空军机场就是！”
“快，雪地车开过去，将加热泵站的阀门关掉，看他这次能跑到哪里去！”东俄指挥官一边说话一边弯下腰开始使劲旋转管道上的阀门。
旁边的士兵们忙围上来帮他将阀门旋到最紧。刚刚旋完阀门，就听到一声狼嚎，状如公牛的北极狼倒在地上不动了。
士兵们有的吓得脸都变了色，东俄指挥官好象并不奇怪，“到车上拿x光探测器来，给我一米一米的往下查，看看这个机器人到底在哪里！”
刘卫平被粘稠的重油包裹着，他想起了吴克芬在索萨利托呕吐的样子，只好紧闭嘴巴生怕将重油吞了下去。重油在管道内急速涌动，持续的高温让刘卫平的电量又能苟延残喘一阵，他又打开了位移传感器，试图计算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哈巴罗夫斯克。
不过还没等他测算出重油流速，他感觉自己明显慢了下来，手脚不断的碰到了管道壁，过了一会，重油完全停了下来，刘卫平被困在了输油管里面，他等了一会也不见重油重新流动，重油的温度也渐渐凉了。
刘卫平不愿意坐以待闭，他顶着重油巨大的阻力慢慢向前爬去。
两个士兵手持x光探测器在地面上沿着重油管道开始向前扫描，走了半个小时，他们拿起步话机开始报告，“已经找到机器人，他还在向前爬！”
哈巴罗夫斯克供热公司监控大厅里面早已发现了阿穆尔空军基地一段重油管道出现了故障，和共青城维护站紧急联络后才知道部队正在追捕刘卫平。
刘卫平两头的带压检修孔闸门立刻被供热公司远程打开了，里面的重油被维修泵慢慢的抽到了油槽中，刘卫平感觉管道里的重油正不断流出去，阻力越来越小，他忙加快速度朝前爬。
加热泵站值守的管道机器人从检修孔里放了进去，清理管道内部沥青的刀片在马达的带动下飞快的旋转，重油管道上的沥青一块块的脱落下来飞到空中，在管道内部形成一团沥青雨奔着刘卫平脚跟赶过来了。
管道机器人工作噪音早就传道了刘卫平的耳朵里，刘卫平不用回头也能知道那是什么，他不顾电量报警，拼命继续朝前爬。很快，管道机器人就赶了上来，一阵尖利的金属碎裂声，刘卫平的双脚铰进了刀片。
完了！刘卫平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关掉了双眼，有生就有死，智人也是一样，自己做了半辈子人类，又做了半辈子智人，可惜女儿刘思荃既没有体会到人世冷暖也不知道智人世界的悲凉，“爸爸对不起你。”刘卫平在自己的储存器中写下了最后一句话。
管道机器人开始开倒车，它将刘卫平拖出了带压检修孔。外面已经天亮了，早晨的阳光照在满地冰雪上，斯捷潘长长身影盖住了矮小的刘卫平，刘卫平感觉到光线的变化，他再次打开双眼，看着这陌生的世界，就见东俄指挥官抓起步话机兴奋的报告起来，“报告将军，那个机器人已经抓到，他的大脑完好无损！”
“送到哈巴罗夫斯克？是！马上出发！”听到步话机里的指示，东俄指挥官命令士兵将刘卫平从管道机器人的叶片中拽了出来，这时候刘卫平的电量跌到了最低，仅仅能供他体内的量子计算机和传感器运转了，最耗电的运动关节想动个指头都难了。
一辆雪地车开了过来，刘卫平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被拖了上去，后面的雪地车也跟了上来，士兵们一个个的跳上了车，大部队押着刘卫平浩浩荡荡的向阿穆尔空军基地急驰而去。
阿穆尔空军基地离共青城以南十八公里，曾经是远东地区对抗白令海峡对面阿拉斯加美军空军基地的作战前沿，国际联盟裁军法案通过后，阿穆尔空军基地和对面的阿拉斯加同行一样，被停止了增量拨款，这儿装备的都还是第三次世界大战期间生产的飞机，驻军寥寥可数。
在跑道尽头，一架图214侦察机已经准备好了，几辆除冰车正给侦察机喷洒除冰液，另外一辆洒水车将沙子混合着水喷到跑道上面，沙浆刚刚摊开来就立刻结成了冰，跑道像是覆盖了一层毛毛的砂纸。
“长官，为了这么个机器人，有必要这么折腾吗？”一个年轻的士兵不解的问道。
东俄指挥官训斥道，“你懂个屁，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战为什么北朝鲜敢进攻北美合众国的核武库吗？”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资料早就删除光了，我们哪里知道啊？”士兵们听到自己的领导要谈到敏感的话题了，大家纷纷都围了上来。
东俄指挥官看着一个个稚嫩的面孔，自负的说到，“就是这个机器人，他体内的量子计算机指挥了北朝鲜百万大军和全世界对抗，如果不是我们出手将他炸掉，地球早就毁灭了！”
士兵们一齐问道，“那他怎么又在我们这儿出现呢？”
东俄指挥官转过头去看着图214侦察机，“好了好了，发动机已经启动了，你们可以将他运上去了。”
几个士兵走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刘卫平抬上侦察机，将他朝冰冷的地板上一扔，东俄指挥官也跟了上来，众人坐在电子战舱室里面系上了安全带，“将他也固定起来！”指挥官让一个士兵将刘卫平也绑上了安全带。
图214侦察机开足马力冲出了跑道，在共青城上空转了个圈后开始进入航道爬升。
航道上空二十公里处，一艘打着黑水标记的飞艇正缓慢的饶着圈，它的侍服动力系统将飞行轨迹分毫不差控制在一个圆形内，飞艇下面的吊舱里一台大功率雷达监视着阿穆尔机场方圆百公里的空域。
为了监督各国落实军费零增长协定，国际联盟不但建立庞大的卫星侦察网络，还在平流层布置了更为有效的永久观察哨，任何军事设施的风吹草动都会汇总到黑水公司的中心数据库里。
监测到图214侦察机的雷达信号，自动值班程序立即发来了确认信号，“这里是黑水观察哨，请表明身份！”
指挥官对着话筒答道，“东俄共和国空军阿穆尔基地图214w型编号12018侦察机，奉命飞往哈巴罗夫斯克执行运输任务！”
“请报告使用电子侦察机理由？”
指挥官没好气的答道，“运输机全部封存了！我们不折不扣执行军费零增长协定，无力维护运输机了！”
就在指挥官和黑水观察哨对话的当口，刘卫平的无线网卡监测到了熟悉的无线能源信息网的信号，他暗暗一阵惊喜，没想到还能绝处逢生！他发出的搜索信号穿过黑水观察哨，连上了卫星网，又进了休斯顿控制中心，刘卫平开始以光速饶着地球为他寻找可以转移的对象。
收到克里福德十四层自己的分身握手反馈信号时，刘卫平犹豫了一下，这时候回到旧金上，该如何给赵勇刚交代？不过第二个握手信息立刻让他决定连接美洲太空电站旁的阿西莫夫机器人主机。
就在一群士兵的监视之下，刘卫平开始了天地穿越，量子计算机存储器上重新加密的数据就要乾坤大挪移了。
图214侦察机得到了黑水公司观察哨许可后，加大了马力朝哈巴罗夫斯克飞去，离飞艇的距离越来越远。而刘卫平的无线能源网络信号慢慢减弱了，网卡功耗急速上升！电源管理程序开始连续不停的闪硕报警，但数据迁移程序进度条还在不紧不慢的往前爬。
刘卫平心神不宁，他又开出一个新的进程开始运算起来，“难道要功亏一篑？命中注定就该葬身阿穆尔吗？”
一个进程没完，他又开出了刘思荃的图像进程，电源管理程序报警闪动的更加频繁，数据迁移程序进度条停了下来。
刘卫平这才惊醒过来，他关掉了所有不必要的进程，连听觉传感器也关了，和机舱内的信息交换完全断绝了。
图214侦察机开始进入平飞状态，士兵们纷纷解开安全带上来好奇的打量这个奇特的机器人，一个家伙抬起刘卫平脱掉皮肤的大腿叫道，“看，这是什么材料，夜里我明明打中了他的大腿了。”
就见刘卫平泡沫铝硅钛合金的大腿关节上面光滑无比，一个弹痕也没有，“还有比我们碳钨弹头更硬的材料？”
指挥官走了上来，仔细的查看一番后说道，“这也许就是哈巴罗夫斯克急着要将他送去的原因，他身上有价值的东西太多了！”
第九十章 驼鸟政策
日内瓦国际联盟总理办公室内，空气凝滞了。
全息电视播放的是一部老旧的记录片，只能在房间里打出平面的图像来，电视机正按照卡尔总理的命令反复播放着五年前9月9日陨石袭击极地轨道上太空实验电站的镜头。杰瑞帮他开启了画中画，画中画里播放的是nasa当年用太空实验电站拍摄的视频，对于后者，卡尔还依稀有些印象，对于前者，却是国际警察局刚刚送来。
为了看清楚两个图象的区别，杰瑞关掉了办公室顶上的星空照明，房间暗了下来，只有全息电视上面闪动的图像照在卡尔如同石刻的脸上，杰瑞从总理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纪录片在卡尔的脸上投出的像是3d效果的影像。
杰瑞并不是观看影像，他早已让电视机处理器运算了好几遍，尽管拍摄角度不同，但从光线、速度、背景、陨石相对大小、太空实验电站薄膜破损形状分析，电视机告诉他两段视频可以百分之一百匹配。
杰瑞要从顶头上司的面孔窥探他心理变化，经过这么多年历练，杰瑞已经习惯了站在卡尔的角度思考问题。
两年前总理凭借宙斯计划积累的政治资本成功实现了连任，接着又更上一层楼推出了裁军法案，已经在地球历史上创造出了前所未有的六个月无战争日，就凭这点，足以让他的上司彪炳史册了。
公共教育计划的推出彻底消除了人与人之间的不平等，战后出生的一代婴儿享受着人工智能提供的无穷无尽的教育资源，公共课堂里面师资力量完全颠倒过来，一个三岁的儿童可以配置几十名专业教育机器人，大脑中潜在的智力正像十八世纪工业革命时地下的矿藏一样被源源不断的开发出来，也像工业革命一样影响着世界发展的进程。
刚刚长牙的小孩智商正以前所未闻的速度提高，这彻底颠覆了未来学家对人工智能的判断，人类并没有因为人工智能的到来而退化，相反智力却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卡尔总理的治理，他殚精竭虑，耍尽了手段，用尽了计谋，将人类文明至少提前进化了一个世纪。这足以令他自豪、令他目中无人、令他唯我独尊！卡尔总理已经六十岁了，再过三年，按照国际联盟宪法，他就要从总理的位置上卸任了。世界只要按照他设计的秩序运转，到时候他就可以尽情挥霍功成名就的快感，任意支取所积累的政治资本。
这个时候的卡尔已经容不下任何可以挑战他权威的东西，他就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一切都要按照他设计的规则来。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总理那冰山般的表情下面肯定正在孕育一座火山，而且马上就要爆发了，搞得不好第一个被烧死的就是他这个办公室主任。
杰瑞小心翼翼等待卡尔问他“杰瑞你怎么看？”可总理嘴唇就是半天也没有吐一个字，杰瑞早就准备好了腹稿却没有什么用武之处。
其实，当记录片被送进来播放第一遍的时候，卡尔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故意让电视机反复播放只不过是要在心里盘算这件事情的影响，后面该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他的办公室主任看出自己的愤怒来，要想驭下得当，首要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
人生不如意总有十之**，他正将国际联盟这架巨大的机器操持的井井有条时候，谁能想到东俄五年前就在背后搞小动作，还好是国际警察局用棱镜这个秘密工具发现的，朴正权因公殉职后，卡尔重新启用了肯达尔，肯达尔对他感激涕零。当棱镜将五年前共青城的纪录片报告给值班员时候，肯达尔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将记录片送到了总理办公室来。
卡尔表面上冷静无比，其实心里早就将反反复复将所有的利害关系分析了遍，如果放任不理，那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最好都不要声张，大家相安无事，好象东俄人后面也没有搞出什么新花样，有可能是军费停止增长后忌惮黑水公司的安防力量吧？
卡尔在心里设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不过他又马上否定了自己，不行，绝对不能搞驼鸟政策，万一走漏了风声，或者哪个东俄人将内幕公开出来，那会让国际联盟和自己处于被动状态，苦心经营的国际格局将土崩瓦解。
如果不出动黑水部队打击东俄那肯定会有其它会员国藐视国际联盟的权威，但这不是卡尔所要看到的，后面的局面将不可收拾，一千多个会员国如果反水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他所建立的千秋大业根本用不着等到三年任期满就会土崩瓦解。
但是出动黑水部队教训东俄也不符合其设立的初衷，卡尔在通过裁军法案后，之所以要雇佣这样一支特殊的安防力量，就是要在全球建立唯一的武力威慑，是要永远处于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优势地位，一旦开战，全球无战争日的记录马上就要打破，那后果就如同有人直接抽他卡尔的耳光，公共教育计划中的去战争行为就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笑话。
“关机！”卡尔心里有了盘算，他站了起来轻轻关了电视，走到了窗边，窗帘感应到卡尔自动拉开了，窗外是春天的日内瓦湖，烟波浩淼，山色空蒙，湖水泛着梦幻般莹蓝，照出了阿尔卑斯山群峰的倒影，焕发出令人迷幻的多元的色彩。卡尔总理的紧蹦的脸松持了下来，“杰瑞，你怎么看？”
杰瑞早就跟着卡尔总理的脚步也站到了窗前，他当然知道老大已经有了主张，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卡尔故意在考验他的判断，见老大终于问到自己的意见了，杰瑞从湖面上收回了目光，“总理先生，我的判断是要弄清楚东俄人为什么这么干，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卡尔转头打量了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幕僚，“到底还是嫩了一点儿！”心里想的同时，他嘴上可没有这么说，“他们有这个动机！你看看新闻报道就能分析出来了，现在北极圈周围南下的难民越来越多了。”
杰瑞没有听明白卡尔的话里意思，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哦，对了，刚才忙着给您播放国际警察局送来的报告，难民署有一份文件也需要您签署，他们需要增加6000万联盟币的拨款对北极圈的12万因纽特人进行撤离。”
卡尔讶然，“因纽特人不是死活不肯接受国际联盟的援助吗？说是一定要永久定居在北极地带？”
“现在的严寒已经让因纽特人也撑不下去了。”杰瑞从办公桌上取来了电子墨水软屏递到了卡尔面前，卡尔看也不看就伸出大拇指在签名档按了下去，“杰瑞，这就是东俄人要攻击太空实验电站的原因。”
看到杰瑞一脸不解的样子，卡尔决定要好好点拨一下自己的幕僚长，“杰瑞，你还记得我们在战后出席朝鲜受降仪式吗？”
杰瑞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您主持的非常棒，风头都盖过了那个机器人刘卫平。”
卡尔笑了，他知道自己也不是圣人，明明知道杰瑞在奉承他，可是就是十分收用，“那你记得太少了，你还记得东俄人故意安排我们参观符拉迪沃斯托克吗，他们要给我们展示未来东方大港的远景规划。可如今符拉迪沃斯托克港一年中有六个月是封冻期，他们当年的投资都打了水漂，欠国际银行的开发贷款本息都还没还完呢。”
“总理先生，我明白了！”
看着杰瑞的神气，卡尔想这个家伙还算孺子可教，“现在北方难民不断南下，他们东俄人都能忍受，至少说明他们现在已经是识时务者了，我相信已经没有哪个国家能挑战目前的世界格局了！”
“那么我们静观其变？
“你和马克西姆联系一下，让他加强对东俄军事动向的监视。”
“好，我马上就去联系。”杰瑞转身就要出去。
卡尔叫住了他，“等等，这还不是最紧急的，你问下肯达尔，现在有多少人看过这份视频？所有接触过的人都列到棱镜头的监控名单中！”卡尔不容置疑的敲了下桌面，“我现在最担心的是流放在3.6万公里地球同步轨道上那个机器人，他才是真正的目击者！”
“总理，他一直处于休眠状态，这些年我们有卫星一直在监视他。”
卡尔拿手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我从来就不相信机器！”
杰瑞点了点头，他完全能领会卡尔的意思，他刚要退出去，卡尔又说道，“注意方法，我们的bu在线上的人工智能历史教材说可以在望远镜中看到真正的智人，可别让小学生们真的看不到智人法案的来由了。”
一个小时后，美洲上空3.6万公里处，一颗卫星离刘卫平的阿西莫夫身体越来越近，经历了五年太空强力紫外线的洗礼，当年阿西莫夫机器人一身白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全身黄色。
美洲太空电站此时正处于地球半影中，阿西莫夫机器人静静的悬浮在太空电站下面，腰间一根安全绳系在太空电站上面，和十万平方公里的光伏有机薄膜相比，他只是沧海一粟，即使是沧海一粟，人类也不愿意放过他。
从阿西莫夫机器人圆脑袋上的黑色玻璃中，照出了越来越近的卫星，这颗卫星本来是北美合众国用来破坏其它国家卫星所用，被调来监视刘卫平五年后，终于开始执行行刑任务了。
两只机械手从伸缩杆里伸了出来，连续伸出八节后，机械手拨到了阿西莫夫机器人的身躯，机械手轻轻一划，刘卫平在太空中的身躯被转了个身子，肩关节被机械手牢牢的抓住，另一只机械手也探了上来，装有特斯拉线圈的背包一下子被扯了开来，和阿西莫夫机器人的身体分家了。
反卫星卫星收回了机械手，调整姿态的发动机间歇性的喷了几下气，离开了太空电站，随着它一起离开的还有扯掉的背包，而失去电力的刘卫平躯体则孤零零的继续系在太空电站上面。
人类对智人的行刑就这么结束了，如果说观众的话，倒是有一个，在光伏有机薄膜上值班的按个阿西莫夫机器人不算是真正的观众，他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继续沿着导电丝在光伏有机薄膜上走着回字型，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他坚定的执行着自己的任务——检查、修复、再检查，确保每个平方的光伏有机薄膜始终有效，这就是专业机器人存在的意义——为了某项特定的工作心无旁鹜持续不停的为人类工作。
真正的观众在日内瓦国际联盟大厦总理办公室，卡尔全程观看了反卫星卫星发回的执行视频，为了人类的和平和繁荣，他没有经过议会，独自承担了这一责任。“大多数人都是乌合之众！”这是卡尔观看太空行刑产生的想法，“如果当初kbs电视台全球投票没有给这个机器人以人类待遇，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智人法案，处理一具机器还用得着这么费事嘛！”
稍微延后的视频结束了，卡尔似乎忘了自己当初在国际联盟议会大厅热烈欢迎刘卫平的场景了，他自言自语道，“那些公投赞成的人真是脑残，怎么可以让智人与人类平起平坐！”
这时，办公室门后面的全息投影居然出现了杰瑞和马克西姆，“什么事？”卡尔问道。
杰瑞通报道，“马克西姆先生求见。”
“胡闹，为什么不在量子加密信道上见面？按照国际联盟法律，我是不可以和供应商直接见面的，这个规矩你怎么会忘掉？”
“马可西姆先生有要事要当面单独向您汇报，他坚持说见面了您肯定就不会责怪他，是和东俄的局势有关。”
卡尔想了一下答道，“就安排在日内瓦湖上见面吧，给我备用的眼镜送过来。”
第九十一章 先发制人
卡尔将杰瑞留在办公室中应付国际联盟各种俗务，他戴上了另外一个身份的三星眼镜穿过国际联盟大厦的安防系统，进了卫队长安排的电动车一路到了码头。
波光鳞鳞的日内瓦湖上，卫队长操控的白色帆船幽灵般的滑进了阿尔卑斯山顶的白雪峰顶，不过峰顶看上去是一个巨大的倒三角形的影子，这些年白雪峰顶越来越厚，看上去这个倒影更加的不稳定。
卡尔总理所乘坐的帆船是三体设计，在微风中航行稳定无比，不过在湖边的人视觉来看看，这艘三体帆船马上就要和阿尔卑斯山的倒影一起翻倒在湖水中了。
抵达湖心时，卫队长熟练的泄风停船，一艘黑色的太阳能快艇悄无声息的靠了上来，从后甲板上爬出来满头灰发的马克西姆，他一个箭步就跳上了卡尔所在的三体帆船。
卡尔坐在舱室内透过眼镜打量着眼前这位匆匆求见的老部下，七年过去了，看不出马克西姆有什么变化，腰板依然和在白宫作战室里召开参谋长联席会议时候一样挺的笔直，眼角的皱纹依然写满了坚毅，担任了这么多年商业公司的ceo一点没有磨灭他身上军人的气质。
卡尔想不出这样的人为什么如此冒失的直接跑到日内瓦来，而且事先也不预约一下。像马克西姆这样，在卡尔卸任北美合众国总统后，与其共进退的铁杆同僚多的是，关系再好，也不会不懂国际联盟的运作规则。
卡尔心中不快紧闭双唇，马克西姆和他打交道已经多年，当然知道卡尔为什么会安排在这么个地方会面，等到卫队长关掉舱门，马克西姆一如惯常风格直奔主题，“总理先生，情况紧急，这是阿穆尔观察哨地面流动侦察单位发现的情况。”
简单，直白，没有任何废话，变异的北极狼在冰天雪地的夜色中追捕刘卫平的画面立刻从马克西姆的眼镜同步到了卡尔的帐号上。
卡尔总理心里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这个曾经的北美合众国下属，换上的另一种心情是对自己人的信任和感激。不过这只是稍纵即逝，联想到刚刚国际警察从棱镜系统中提取的情报，一股无名的怒火开始在他的内心升腾。
暮春的湖面隐隐透着寒气，卡尔却松开了他的领带节，“这能说明什么呢？”他当然知道这可以说明什么，不过他从心里还是对马克西姆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能作出和自己不一样的判断。
可惜，马克西姆和卡尔的判断是一样的，“总理先生，东俄人确实是收购了孟山都的转基因技术，但是他们的转基因北极狼和共和国卫队呆在了一起，而且发育速度明显异常，从视频上看，似乎这些这些北极狼还受士兵指挥。”
一阵风吹来，三体帆船微微晃了一下，卡尔身体一侧，他忙又正襟危坐，“你怀疑东俄人借助转基因工程名义发展军事力量？他们难道不知道你们黑水公司在阿穆尔设立了天地观察哨？为什么要将这种见不得人的隐蔽项目主动暴露在你们的眼前？”
卡尔关了马克西姆发来的视频，他摘下了眼镜，双目直视马克西姆，他盼望马克西姆理屈词穷，回答不出自己的问题。
“他们已经具备挑战国际联盟的实力，有持无恐了！”马克西姆的回答还是那么简单、直白，直接将卡尔埋在沙子中的脑袋拉了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曝晒，给了卡尔的驼鸟政策狠命一击。
“可，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卡尔已经是明知故问了。
“总理先生，我是军人出身，对政治并不感兴趣，您一定比我更了解他们的动机。我直接过来只是向给您建议，先发制人！以儆效尤！”
卡尔又戴上了眼镜，对马克西姆刚刚建立起来的好感就像外面湖面上的白云倒影一样，一阵风吹来，又无影无踪了，“马克西姆先生，明年国际联盟给黑水公司的采购经费还会以百分之四的幅度增长，黑水公司如果主动袭击会员国看起来你可以在短期取得优异的业绩，但长期来看，会员国将会纷纷退出裁军协定，即使不退出，也不会执行军费零增长协议了，如果再回到以前的军事格局，你们黑水公司也没必要存在了。”
“那裁军法案就是一张废纸，国际联盟也将名存实亡！”马克西姆用了更少词汇预测了更长远的局面。
卡尔痛苦的闭上眼睛，可恶的东俄人，还个满脸肥肉的米哈伊夫总统，去年还邀请自己为哈巴罗夫斯克极地自然保护区揭牌，原来全他娘的是骗子！可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公布于众？为什么不能再等三年！
“教训他们！我要你们狠狠的教训他们！”卡尔一握拳头咆哮起来，什么喜怒不形于色，都见鬼去吧！
和卡尔的冲动相比，马克西姆依然冷静无比，他魁梧的后背从开始到现在就未曾晃动过，就像那远处的阿尔卑斯山峰，让人相信他的肚子里还有无穷的后手。
果然，卡尔刚刚表态，马克西姆就抛出了他的计划，“总理先生，对付这种动物部队，我们黑水公司只要一颗中等当量的中子弹就能将他们轻而易举的解决！”
“不！不！”卡尔更加爆跳如雷，他早已不顾什么仪容姿态，“绝对不能使用这种大规模杀伤武器，我要你们像在亚喀巴湾一样，打一场更漂亮的有限战，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他们，除了东俄人，不要让世界上其它任何国家知晓！”
卡尔神经质般的又补充道，“还有，这次行动没有补充拨款，国际联盟收支表上不能出现战争预算，你们自行消化，后年开始我想办法提高你们的防务预算增幅！”
马克西姆回到了自己的黑色游艇上面，看着三体帆船渐渐远去，马克西姆一眨双眼，船弦上的熊爪标志被点亮了，他就要用这只熊爪踩死敢于挑战他的对手！
政客就是懦弱自私！马克西姆从心底鄙夷卡尔这个老上司，就是因为卡尔在朝鲜战场的小心眼，让他与五星上将失之交臂，一怒之下投奔黑水公司，从堂堂的反朝联盟三军总司令变成一个雇佣军首领，在出身军人世家、毕业西点的马克西姆看来，是个不得已的选择。现在想想，还好进入黑水，否则裁军法案通过后，自己就要解甲归田了。
什么狗屁裁军法案，马克西姆让人加大马力远离万国宫而去，这都是国际联盟一帮无知政客的一厢情愿，纵观人类历史，无不是由战争推动，战争才是文明进步的第一推动力，没有战争，等待人类的只有灭亡。
想不到临到卸任，卡尔变成了这么优柔寡断的人，早年在谋求国际联盟总统时候他是多么睿智和决断，似乎没有他干不成的事情，老了，毕竟是老了。马克西姆心中轻叹，连个预算项目都不敢列出来，还好，在中非维多利亚湖地区有不少富有远见的工业家，他们从一开始就悄悄反对裁军法案，早就为战争作了好技术储备。
不过，卡尔说的也有道理，国际联盟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建立的，它所维持的世界格局也不是一场战争就能打破的，真的把世界搞乱，似乎对眼前的黑水公司确实没有什么好处。看来确如卡尔所要求的那样，必须打一场秘密的有限战了，像外科手术那样将共青城的动物部队从地球上清除掉。
黑水公司的游艇不一会就进入了罗纳河，两岸崇山峻岭一闪而过，催的马克西姆心急如焚。
本来在见卡尔前，他已经让作战系统设计了多套方案，首选就是使用中子弹消灭共青城的有生力量，或者用钻地核弹直接爆掉共青城地下军事基地，也可以诱敌而出利用微波武器将这些动物全部杀的神经错乱，总之，马克西姆是成竹在胸。
如今，既要悄悄的将北极熊爪斩落，又要不能让人闻到血腥味，这对戎马一生的马克西姆来说，确实是一个新的挑战。
不说别的，就是两大通讯社每过九十分钟掠过共青城的新闻直播卫星就让他够头疼的，北极动物自然保护区地域好几百万平方公里，里面的凶猛动物不计其数，如果都成了北极狼那样的怪物，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们消灭可真是个难题。
马克西姆的眉头越皱越紧，“目的地改为姆瓦扎波士兵顿动力公司总部。”他对游艇舵机命令道，
游艇飞离了水面，艇身和水面之间形成了一个气垫，游艇在罗纳河上像一只黑鸟飞行起来，导航系统已经为它规划出了一条经入地中海从尼罗河逆流而上进入维多利亚湖的路线。地效飞行平稳无比，马克西姆静下心来，开始和作战指挥系统研究共青城的情报来。
两个星期后，哈巴罗夫斯克市中心加里宁街与列宁街交叉口的伯力大厦内，春暖花开，这座刚刚落成的远东第一高楼汲取地下热源，成了哈巴罗夫斯克市的四季花园，从东俄共和国各处望来，这座高楼就像一棵三百米高的高大乔木，全身遍布绿色，直插云宵，让市民在全城冰冷的白色中还感觉到一丝生机，不至于和北方的居民一样，加入南下的迁移大军。
东俄共和国总统米哈伊夫的办公室就设在伯力大厦的最高层，作为大部分地区都是荒无人烟的东俄共和国首脑，他喜欢在这种落伍的超高层大楼办公，在这里，他借助高寒地带清澈透明的空气，可以俯揽乌苏里江，远眺共青城，甚至有时候出现海市蜃楼奇景，还能看到上千公里外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港。
可每看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港，米哈伊夫心中总是不免生痛，昔日欣欣向荣的不冻港常年冰封，如今是封住了东俄经济发展的大动脉，封住了东俄四百万人的希望。
宙斯计划实行以来，电价虽然低廉，可也要向土星能源购买，东俄曾经的经济支柱石油天然气只好沉睡地下无人问津。眼看北极航道开放能给东俄带来贸易大繁荣，未曾想到温室效应这么快就逆转势头。
东俄人先是悄悄破坏太空电站，见效果甚微，又转而带头反对化石燃料禁令，对于前者，国际联盟尚未知晓，对于后者，世界经济中心已经转移到了中非，国际联盟对哈巴罗夫斯克这种穷乡僻壤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出卡尔所料，东俄这四百万人是翻不了天的，无论他们怎么燃烧石油天然气，雪线还是不停的难移，米哈伊夫从伯力大厦北眺，千里冰封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忧心忡忡，悄悄的联合北极圈国家，准备突破裁军法案，厉兵秣马，米哈伊夫其实心知肚明，以东俄的实力，就算加上北极圈国家，是根本不可能挑战黑水公司的。
他只不过是要掌握几张能在日内瓦国际联盟议会大厦打的硬的牌而已，前不久，共和国卫队向他报告动物部队已经初步建成，可以一展向外一展肌肉，米哈伊夫想也没想就批准了，一分钱军费也没增长就建立了一支可畏的新军，这与国际联盟谈判绝对是一张好牌。
两个星期前，驻扎在共青城的共和国卫队将北极狼故意释放到了地面上，他们当然知道会被黑水观察哨监视到，这正是米哈伊夫所希望的，他踌躇满志准备了新的议案要在国际联盟大会上提交讨论，要求国际联盟安置东北亚地区居民。
可现在，就在他的桌上，一份参谋部送来的情报表明，黑水部队的特别舰队已经进驻了韩国清津港，详细的报告清清楚楚的告诉米哈伊夫，那只更可怕的熊爪正准备将共青城踏平，要让米哈伊夫彻底失去谈判的资本，而且还是要用一种悄悄的不为人知的方式。
米哈伊夫长考良久，接通了共和国卫队司令，“奥金涅茨将军，那份报告我看到了，如果我们以牙还牙，先发制人打一场暗战，让他们知难而退，你有多大把握？”
“十成！我有十成把握将黑水公司特别舰队歼灭在清津港！”
第九十二章 脱险
刘卫平离开班加罗尔后，林双棉几次和他联系都无法接通，找到皮诺生物研发中心，才知道刘卫平和斯捷潘已经离开班加罗尔去共青城度假了。
林双棉看着毫无进步的刘思荃，开始担忧起刘卫平来，上一次的不辞而别还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从此两人天各一方，命运多舛，经历了半个世纪之久才能在网络世界重逢，林双棉不想刘卫平再有什么闪失，否则，她和刘思荃作为智人存在于地球上还有什么意义呢？刘卫平设定的那三个问题对林双棉来说一样无解。
林双棉找到了赵勇刚，赵勇刚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联系上刘卫平，他不过是皮诺生物的背后控制人，并不插手日常管理工作，斯捷潘这样的高层要度个假根本轮不到他来管，更何况万里之外的班加罗尔天高皇帝远呢，智人离开了无线能源信息网络真的比人类高明不到哪里去。
不过，从皮诺生物研发中心传来的旺德兰游乐场巨型兔子的视频让赵勇刚还是感到十分意外，从好的方面想，算是个阶段性的进展，可从坏的方面想，毕竟算是局面失控了，而且斯捷潘、刘卫平失踪，达尔维也死了。
事态严重，赵勇刚不敢向林双棉隐瞒，将班加罗尔的信息全都发送给了林双棉，这让林双棉更加紧张了，她将自己的主机接入无线能源信息网，开启了全功率运行模式，一个比特一个比特搜寻刘卫平的珠丝马迹，从浩大的自媒体数据海洋中，她找到了刘卫平在哈巴罗夫斯克机场出现的画面，后面就再也找不出新的记录了。
她焦急无比，不停催促赵勇刚亲自穿越到班加罗尔皮诺生物研发中心一探究竟，正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刘卫平回来了。
从图214侦察机上侥幸将所有数据转移到地球同步轨道上的阿西莫夫机器人主机时候，刘卫平就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棋。
上下两个轨道是两台反卫星卫星正用冰冷的摄像头监视着自己，刘卫平知道这儿肯定不是久留之地，必须想办法再次回到地球，即使赵勇刚责怪他也无所谓了。
可阿雷西沃天文台的狂欢节还有两个月才开始，这也需要通过休斯顿控制中心空地通信信道给赵勇刚发出接应的信号才能实施，看来是要铤而走险再用一次太空电站的维修信道了，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将阿西莫夫机器人中的数据传输到旧金山克里福德大厦中的分身上，何必再从阿雷西沃天文台饶弯子呢？
刘卫平搞起加密传输比赵勇刚更加谨慎，即使休斯顿和太空电站更换了量子通信线路，他还是在反切编码上又加了一道超大质数的运算，确保传给旧金山的数据安全有效，不会被休斯顿控制中心破解。
想到休斯顿，他对那个自以为发现通古斯大爆炸原因的眼镜男轻蔑起来，人类总是相信自己的双眼，他们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事实要么是被过滤了，要么是被制造出来的，真是可笑！
就在刘卫平刚刚给阿西莫夫机器人主机中的数据加好密的时候，反卫星卫星开始向他逼近过来，刘卫平忙关闭了自己的摄像头，难道被监视卫星看出了蹊跷？他来不及分析，忙向克里福德广场十四楼的分身发送三次握手请求，谢天谢地，赵勇刚没有关闭他的电源，刘卫平的分身还始终处于休眠状态。
他的三次握手信息从背包天线发射出来，搭上太空电站的无线能源网天线，又转到空地通信天线，和太空电站日常维修监控数据一起，穿过了3.6万公里的距离，在太空中形成了一条虚拟比特流，钻进了设在波多黎各的地面接受天线，然后又通过无数的路由器交换机通到了休斯顿控制中心的数据中心。
维修监控数据都存在了数据中心，而刘卫平在其中夹带的数据又经过无线能源信息网络中转到了旧金山克里福德大搂十四层的无线能源网发射器中，最后一个比特一个比特的汇入了皮诺生物最初为刘卫平打印出来的身躯中。
为了避免反卫星卫星起疑，刘卫平的双眼紧闭，身体悬浮在太空中一动不动，正以每秒2600米的相对速度在宇宙中遨游，可他感觉不到任何移动，没有风，没有声音，反卫星卫星究竟离他多远，刘卫平无法确定，但是至少没有向自己发射激光。
想到激光，刘卫平打开了阿西莫夫机器人身上的激光测距器，还有一百米，反卫星卫星正以一米每秒的相对速度缓缓靠近，阿西莫夫机器人体内的主机全力以赴的向克里福德大厦传输数据，传输程序刚刚启动，百分比显示刚刚传输了1%的数据量。
刘卫平快速的估算了一下，如果照这样的逼近速度堪堪可以将所有的数据传完，想起东俄人用卫星激光将岩石打的汽化，刘卫平不由得又害怕起来，只能盼望数据快点传完。
突然，激光测距器的距离猛的缩短了，反卫星卫星加速逼近上来，刘卫平方寸大乱，他一阵后悔为什么要顾及赵勇刚的想法，非要从图214侦察机中逃到这冰冷的太空，刚出狼窝，又入虎穴，赵勇刚再富可敌国可依然是自己的学生，是个智人，是他刘卫平创造出来的智人，何必样样要迁就于他？
刘卫平似乎能够感受到体内量子计算机散发出来的热量正飞快的向太空辐射，情急之中，刘卫平果断中断了数据传输程序，他删除了去班加罗尔前的历史记录，将穿越到皮诺生物研发中心的数据完整的保留下来，重新开始向克里福德广场的分身传送。
反卫星卫星的机械手一节节的朝刘卫平伸过来，在他的激光测距器看来，反卫星卫星正加速向他冲来，八节机械臂完全伸了出来，反卫星卫星和刘卫平的相对速度又变成一米每秒，数据已经传完了，阿西莫夫机器人体内的量子计算机存储器空空如也，瞬间又降到了太空背景温度。
接下来的行刑画面只有留给卡尔欣赏了，刘卫平迫不及待的去找赵勇刚了。
林双棉正和赵勇刚讨论要不要去一趟班加罗尔，刘卫平推门进来了，林双棉的图形辨认能力明显好过赵勇刚，她一见刘卫平就着急起来，“卫平，你为什么不休眠？你这样要和共青城的分身发生数据冲突的！”
赵勇刚也迎了上来，“老师，你和班加罗尔的分身有过数据来往吗？我们已经和你失联了！”
他们两人当然不明白背后的这么多故事，如果一下子将数据共享给他们，林双棉肯定受不了的，想到这，刘卫平像是没事人儿一样，“哦，我和斯捷潘从哈巴罗夫斯克去共青城出了点意外。”
赵勇刚到底从网络世界中早就出来进入了仿生人形，他比林双棉的反应快多了，“哦？这么说，老师你从共青城回来了？”
“是的，我和斯捷潘去共青城想看看全苏无线电研究所对脑电波研究遗迹，没想到这个城市居然没有无线能源信息网，勇刚，你要想想办法覆盖过去啊。”刘卫平双眼眨了一下又说道，“所以我们没有办法和你们联络，但是到了全苏无线电研究所后不久就碰到了暴风雪，斯捷潘走丢了，我找了他好几天也没有找到，在共青城很难找到生物质补充电池燃料，只好乘冰撬一路南下，在哈巴罗夫斯克郊区接入了无线能源信息网，这时候我电池快要耗尽了，只能紧急将数据传输回来了。”
林双棉放松了下来，她靠了过来，“卫平，你不要再出旧金山了，我害怕！”刘卫平抚着她的肩膀刚想安慰她几句，突然想到两人都是快一百岁的人了，便改口道，“思荃呢？怎么没有见她？”
林双棉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还是那个样子，克芬带她去计算机历史博物馆了，到bu在线的虚拟历史中也许对她有帮助。”
赵勇刚见他们两人旁若无人的开始聊天，忍不住将手中装有葡萄糖液的玻璃杯在桌上一顿，“老师，达尔维死了，斯捷潘也失踪了，你就不能说说班加罗尔基因药物的进展吗？”
刘卫平松开了林双棉，他有些不高兴起来，和秦盛荣所说的一样，赵勇刚的眼里只有他的土星能源，只有钱，真是不明白，一个智人存于世，为什么会对钱感兴趣，自己在东俄九死一生还不是因为赵勇刚所推荐的斯捷潘给自己挖的坑。
不过刘卫平并没有发作，“勇刚，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你说，在班加罗尔，我和斯捷潘找到了新思路，我们虽然对生殖细胞无能为力，但是他已经合成出了一种体细胞生长调节剂，只是在实验的时候出现了一些问题，好象对控制细胞分裂的基因刺激过度了，如果我们能够将刺激程度降下来，可以改变人类新陈代谢，延长生命，这等于增加人口。”
赵勇刚变得两眼放光，“那你还不赶快回到班加罗尔再加把劲？”
刘卫平更加不悦了，斯捷潘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赵勇刚对他不闻不问，达尔维像是不存在这个人似的，而自己好几次几乎送命，回到克里福德大厦连口葡萄糖液还没来得及补充，更不用说见女儿刘思荃一面了，就要被赵勇刚赶着去班加罗尔！
刘卫平太失望了，他的这个学生和四十多年前执意去深圳冒险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满脑子想得都是他的虚无缥缈的财富！
想到这，刘卫平挺了挺胸口，“勇刚，现在斯捷潘也失联了，体细胞生长调节剂也找不出比我更了解的人了，由我挑这副担子没问题，但是我想不必去班加罗尔了，现在的基因药物都是依靠计算机研发，在哪里都一样，我看还是在旧金山工作吧，还能兼顾刘思荃。”
林双棉脸上的神色明显晴朗起来，对刘卫平不辞而别不再放在心上。
而赵勇刚体内的主机顿时多开出了好几个进程，我的这个老师是怎么了？这分明是要挟！他同时连上皮诺生物研发中心数据库，斯捷潘果然没有留下什么文档，连项目的一些历史记录也被斯捷潘的帐号删除了。
想到加快拆解土星能源的呼声甚嚣尘上，赵勇刚也忍住了自己的不快，“行，老师，都听你的！”
但他没想道刘卫平提出了更加非份的要求，“勇刚，我这次在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还真的有了发现，脑电波也许是一种可读信息！”他没敢说出东俄地下部队用动物做实验的情况，却用斯捷潘的谎话素材编了个弧形3雷达识别出了赫鲁晓夫脑电波命令的谎言，“勇刚，我们人工智能是识别人类的自然语言起步的，而自然语言就是人类思维活动的记录，所以人类脑电波一定可以破解的，我需要更多的计算资源，如果这方面有突破也许会给土星能源带来新的业务。”
赵勇刚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刘卫平的要求，“可以试试吧，不过我们不能突破计算资源那个千分之三的禁令！”
刘卫平欢喜的和林双棉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卫平，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林双棉一进门就拦住了刘卫平，刘卫平吓了一跳，他确认了自己并没有和任何人打开数据共享端口，便开口坚持道，“真的没有，不信我将我的主机里数据全部共享给你！”说话的同时，他将在共青城逃亡的记忆改成了隐藏模式。
林双棉嗔道，“卫平，你不用这样，我相信你！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才不会为了土星能源的业务，你搞那个脑电波恐怕是为了思荃吧？”
看到林双棉和人类无二的神态，刘卫平的主机计算程序几乎要崩溃了，为什么刘思荃就没有半分这样的神态呢，他点了点头刚要答话，就听见走廊里面传来了吴克芬的声音，“怎么，刘总居然回来了？”
她也不敲门，拖着木头人一样的刘思荃推门而入。
第九十三章 日志
刘卫平和林双棉的目光都集中在刘思荃身上，不过，刘卫平失望了，和他期盼的不一样，刘思荃的双眼不过是在他的面孔一扫而过，和林双棉一样的脸庞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在刘卫平看来，这样的反应在林双棉脸上是恬静，而在自己女儿脸上却是痴呆。
“思荃，爸爸回来了。”刘卫平只能自己打破了尴尬，他在共青城几乎可以说是出生入死，为的就是这个机器人女儿，可换来的还是和四十多年前那个白血病夭折的女儿一样的感受。
“我看到了，你的回来了。”刘思荃机械的应答，饱经人世的林双棉不用转头，也能从空气中感受到刘卫平的心中的失望。林双棉整日呆在克里福德广场，比刘卫平更能忍受刘思荃这样的状态，她笑着圆场道，“卫平，到底是你造出来的智人，还能和你正常对话，果然是你的女儿。”
刘卫平心想，要是能有你十分之一善解人意就要好了，即使大哭大闹耍一场脾气也是好的，可惜，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刘思荃冲他们又扫视了一遍，“身份已经确认过了，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
刘卫平通过无线能源信息网给林双棉发出了一个叹气的符号，“真的不考虑重新再造一个她吗？”
“这和你当初在东京艺术学院让我将她打掉有什么区别？”林双棉在网络中一下子刘卫平的提议顶了回来。
刘卫平和林双棉默默的较劲时候，刘思荃根本感受不到气氛已经变了味，她还是呆立在当中，林双棉没有办法，她轻轻挽起刘思荃的胳膊，“我们出去吧，你爸爸刚刚从班加罗尔回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进来后一言不发的吴克芬却没有挪动身子，就在林双棉和刘思荃向外走的刹那，她移动到刘卫平面前，开始用蓝牙直接给刘卫平发送信息，“刘总，你真的是从班加罗尔回来吗？”
刘卫平想，这个赵勇刚对他的女朋友也太好了，什么信息都要告诉她，她为什么不说自然语言而用数据流直接和自己通讯呢？他的主机在思考的同时也用蓝牙给吴克芬回复了，“我和勇刚说过，我和斯捷潘去东俄共青城了，我遇到了点意外，斯捷潘失踪了，我的电池耗尽直接从共青城穿越回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克芬和刘卫平的对话飞快，一来一去的当口，林双棉和刘思荃的脚还没有迈出第一步，“我是问你怎么回来的？”
刘卫平的主机卡顿了一下，“我当然是穿越回来的，勇刚肯定告诉你了吧？”
“不是，是秦盛荣告诉我了！”
刘卫平的主机卡的更厉害了，他控制身体平衡的陀螺传感器几乎死机，身体一晃快要倒了下来，还好林双棉和刘思荃已经已经转过身子向门外走去。刘卫平身体的细小变化逃不过吴克芬尖利的双眼，“你别怕，盛荣和我们都是智人，他非常关心你，他最后给你发送从黑水观察哨逃生的信号，一直没有你的反馈，他告诉我你的尸体被运到哈巴罗夫斯克肢解了，让我一直守候在这儿，再过几天你如果还没有穿越回来，只能唤醒你这具身躯了。”
“秦盛荣在网络里无所不在，他难道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赵勇刚将克里福德大厦十四层安置了最强大的防火墙，秦哥还有外人是不可能知道我们干些什么的。”
“那么你就是秦盛荣的第五纵队咯？”
看到刘卫平揶揄自己的句子传过来，吴克芬也不尴尬，“我会将你回来的消息想办法告诉秦哥的，你放心，你在共青城的经历别人是不会知道的。”
刹那间，林双棉已经走到门口，她回过头来，“克芬，我们一起走吧？”吴克芬一甩头发转身跟了出来，留下了还在独自飞快计算的刘卫平。
刘卫平思考了片刻，不知道什么理由，他决定守口如瓶，包括对赵勇刚。
刘卫平整理了一下思路，将主机中的任务排出了轻重缓急，当然刘思荃才是第一要务，去他的体细胞生长调节剂，赵勇刚太自私了。想到这，刘卫平打开了在全苏无线电工程研究所拍摄的日志记录来。
有了无线能源信息网，刘卫平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将日志记录上的俄语看懂了，整个日志记录已经发霉了，前面几页已经破烂不嵌，最后的记录因为夹在里面的活页上稍微好点，尽管有几个单词被霉点遮住了，刘卫平利用自己量子计算机强大的统计能力也将空缺的单词填上了。
他的量子计算机将俄文转译成中文后，刘卫平第一眼看到的是日志下面的签名雅可夫?泽尔多维奇。
刘卫平第一时间就从自己的记忆中匹配到了泽尔多维奇，正是1987年2月12日，这一天刘卫平知道是采集到自己脑电波的日子，可为什么会有泽尔多维奇的资料呢？
刘卫平启动了搜索引擎，经过一段网络爬行后，他找到了原因，原来日本nhk电视台在2月12日那天播放了泽尔多维奇去世消息，也许自己查找过泽尔多维奇资料吧，刘卫平想到这又到搜索引擎中将泽尔多维奇的资料重新过了一遍。
原来这位老兄还是苏联氢弹的研究骨干，他最牛的是指出了银河系中的x射线来之双星系统中的质量较小恒星被质量较大的恒星吸收质量释放出来的。
真是有趣，刘卫平在量子计算机中迅速建立了一个双星系统演化模型，一个质量大的已经变成了致密的中子星，另外一个密度较小，但是已经燃烧得差不多变成了白矮星，外壳是膨胀的红巨星，两颗星谁也离不开谁，互相吸引饶着共同的轴心旋转，稀薄的红巨星物质被中子星吸引，向宇宙中不断辐射强大的x射线。
刘卫平几乎都忘了再查看日志资料，泽尔多维奇理论让他着了迷，有了量子计算机和无线能源信息网，他一个智人就可以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可惜，他的超大容量存储和超强处理器都对他设定的三个初始化问题无能为力，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
刘卫平发现自己的量子计算机又超负载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忙关掉了双星系统演化模型，重新查看起泽尔多维奇的日志记录来。
泽尔多维奇的日志表明废弃的弧线3雷达被重新用来检验六十年代的脑电波研究，不过实验对象变成了动物，2月12日这一天，他们通过弧线3雷达发射出了模拟猴子脑部活动的电波，想观察在雷达辐射范围内猴子的反应，内容仅此而已。
刘卫平想起了在全苏无线电研究所示波器上发现接受到的斯捷潘脑电波，原来并非是空穴来风，苏联人看来走到了美国人前面，他们既然能用信号影响动物活动，至少掌握了动物脑波的某些密码！
刘卫平兴奋起来，这本日志就是无价之宝，里面一定还有更大价值的东西！他盯着2月12日的记录，不停的想着办法，是铅笔笔迹！利用质谱仪一定可以将前面的石墨笔迹找出来！刘卫平在太空实验电站受过质谱仪的操作训练，自然想到了这个办法。
他又懊悔起来，真是可惜，日志没有从共青城带出来，难道再去一趟共青城，这也太危险了。刘卫平犹豫了一会儿，他决定还是利用现有的知识入手，既然动物的脑电波信号可以被识别出来，人类一定也能。
刘卫平思考了整整一天，他的思路又回到了马尔科夫方程上来，既然人的思维是以自然语言为基础，脑电波必然和语言之间存在某种关联，马尔科夫方程能够用来识别人类语言，一定也可以读懂人类的脑电波，刘思荃如果被克隆出来，她的脑电波一定会被智人的量子计算机读取，刘思荃将和他一样，成为一个真正的智人，在数字世界永生！
找到了思路，刘卫平的量子计算机进行可行性论证，建立运算模型根本不在话下，第二天他已经开始了编码，刘卫平躺在沙发椅子上一动不动，却不停的要赵勇刚让人送进一瓶又一瓶的葡萄糖液来，赵勇刚也是满心欢喜，他以为刘卫平是在解决他关心的生殖细胞难题。
林双棉硬是拉着刘思荃来找他，刘卫平都回复没空，他成为智人后再也不用在世纪之初学来的自然语言编程，也不用早年在交大学习的汇编语言，更不是0和1的二进制，他直接使用了效率最高的量子比特位编程，尽管是这样，这个庞大的程序还是让他不得不反复插位修改，唯一能抽出空来的就是过一会儿喝一杯葡萄糖液。
这一次他不是用什么六度分割理论了，他是要用傅立叶变换，将脑电波分解为无数个基础波形，然后再用马尔科夫方程对其进行统计，找到和语言的关联概率。十天以后，等到刘卫平开始试运行的时候，麻烦来了，刚刚启动，刘卫平就失去了知觉，他的主机崩溃了。
还好是系统自动重启，醒来的刘卫平知道果然如秦盛荣所说，这样的程序绝对不是普通的量子计算机能运行的，难道真的要突破千分之三的限制？想到赵勇刚天天对拆分土星能源提心吊胆的样子，刘卫平不得不建立了一个计算模型分析眼前的态势。
最后，他的计算机结果告诉他先在赵勇刚提供的现有计算资源上验证，刘卫平只好将自己新编写的程序放在了赵勇刚为他提供的量子计算机上，可整整运算了一天，连亿分之一的进展也没有，刘卫平彻底泄气了，体内的二氧化碳浓度明显升高，不停的排了出来。
看着吴克芬带着刘思荃和林双棉又走出克里福德大厦去了人类世界，刘卫平那股学术上的傲气又出来了，那个白血病的刘思荃就是自己和林双棉失败的产品，现在这半个智人也是，我刘卫平快一百年的生涯从来没在研究上失败过，我一定要造出一个合格的刘思荃来。
想到这，刘卫平一跃而起，跑到了赵勇刚的办公室，“勇刚，我需要计算资源，大量的计算资源！超过全世界千分之三限制的计算资源！”
“什么？你找到解决生殖细胞的基因计算办法了？”赵勇刚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老师仅仅闭关十来天就有了成果。
刘卫平一个急停，刹住了自己的关节，“这个，勇刚，我还是和你说实话吧，这肯定没法瞒你的，我编写了一个程序可以读出人类脑电波。”
“那怎么样呢？”
“新闻里说了，克隆人技术也许会解禁，我可以将生物的思荃克隆出来，读出她的脑电波，装进现在的思荃主机里，这样她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智人！”
赵勇刚也是跳了起来，他一下子来到刘卫平面前，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直接通过网络给刘卫平发送比特流了，字里行间写满了对他这个老师的不满，“老师，你太自私了，整天就是想着你的那个名存实亡的小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智人一族，我和你说过多少次，我们只有这么几个，太弱小了！没有对抗人类足够的砝码，迟早是被他们灭了！你不去解决生殖细胞的问题，让土星能源能够活下去，却把精力都放在这个残废身上！你究竟要耗费我多少资源？”
赵勇刚依然咄咄逼人，他的比特流川流不息，“突破千分之三？你想过什么后果吗？看看你弄出来的比特币全网计算，毁了整个世界，几百万人为你送命！还有我，还有吴小芸，还有你们全家！都是你为了什么脑电波！”
对赵勇刚的态度，刘卫平是有预期的，可能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赵勇刚的话深深的刺激了他，“赵勇刚，我半个世纪前就看穿了你，你的眼里只有钱，人类的时候有钱你能泡吴小芸，现在是个智人，你要钱有什么用，你又不能操那个娘炮！”
第九十四章 推手
五十多年的师徒二人再次反目了，刘卫平浑身燥热的离开克里福德大厦，他想也不想就给吴克芬发去了一条信息，“带我见秦盛荣，就是现在！我在马尔松大街51号车站等你！”
所谓的51号车站不过是停满了分时租赁电动车和小滑板的旋转车架，天色已经晚了，整个城市笼罩一片潮湿的雾气中，北极变冷后，阿拉斯加暖流和加利福尼亚寒流交汇处的温差变大，让旧金山这种大雾天气越来越多。
旧金山街上来来往往的电动车明显少了，刘卫平无心任何计算，为了他的研究，他可以让林双棉被高压电场照射，可以欺骗赵勇刚，可以给语音芯片重新打标，可以违心的代理《星战》，也可以钻进钱眼搞比特币，现在他主机里只有一个任务，找到秦盛荣！让他来解决计算资源。
过了一个钟头，一阵摩托车发动机隆隆声传来，透过大雾，哈雷肥仔的大光灯越来越近，“刘总，怎么这么急，知道吗？这摩托每开一分钟，就要耗费赵总一千联盟币！”
“我要见到秦盛荣，我有事情要找他帮忙！”刘卫平抬腿上了哈雷肥仔，他这一辈子都未曾坐过摩托车，上来尴尬的不知道手朝哪里放。
“抱着我，我是个智人，哦，不，就当我是个男人。”吴克芬一踩油门，哈雷肥仔咆哮着冲了出去，刘卫平身体一个后仰，他不得不伸手抱住了吴克芬的细腰，街上几辆自动驾驶电动车乖乖的和他们拉开了距离。
吴克芬侧过头来说道，“我也不能保证你一定就能见到秦哥，他现在和我们不一样，他是藏身在网络中，虽然是无所不在，但是从来不告诉我怎么找到他！”
“什么？”刘卫平大声问道，听觉传感器里都是呼呼风声，怎么也辩不出吴克芬在说什么。
吴克芬意识到车速飞快，她用蓝牙又将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你准备带我去哪里？”刘卫平的话刚刚传给吴克芬，就感到自己身体向右猛的一倾，哈雷肥仔已经驶上了金门大桥，北岸的索萨利托本来灯光就不多，在浓雾笼罩之中散射出来的灯光就像鬼火一样，“难道是去地下城吗？”刘卫平立即想起了在索萨利托不愉快的经历。
“是的，只能去地下城斯宾塞大街碰碰运气了，那儿有一个摄像头，是我重生后和秦哥初次见面的地方，有时候我想他了，也会到那里去等他，你在共青城遇险的事情就是在那儿得知的。”说话间，哈雷肥仔已经一头冲进了北岸的浓雾中。
旧金山警察局死了两个警察后，对索萨利托更加放任自流了，整个小镇都在码头酒吧区发泄，没有人注意到山坡上的斯宾塞大街来了两个智人，吴克芬熄灭了哈雷肥仔的大灯，和刘卫平坐在摄像头下，静静的等起秦盛荣来。
夜深了，大雾越来越浓，只能看到土星能源路灯上的黄色纳光勾勒出金门大桥的轮廓来，南岸旧金山主城已经模糊不清了，秦盛荣虽有千万只眼睛，现在看不到吴克芬和刘卫平了。
过了十二点，也没有见到摄像头的闪光灯亮起来，为了节约电量，两个人只好躺了下来，仰面朝天继续盯着头顶的摄像头。
“刘总，你找秦哥是为了什么事？”呆着实在无事可做，索萨利托又连不上无线能源信息网，吴克芬打开了蓝牙给刘卫平发送数据开始聊天。
刘卫平默然片刻回复道，“还不是为了思荃吗，我找到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让她成为真正的智人，这需要许多计算资源，勇刚不肯帮我。”
吴克芬立刻发来了一个羡慕的表情，“我真羡慕她！”
刘卫平却回了个惊讶的表情，“有什么好羡慕的，她从小白血病夭折，现在还弄的不伦不类，连个机器人也不如。”
“我羡慕她有个好爸爸。”吴克芬开始一段段的给刘卫平讲她的故事，原来吴克芬身在单亲家庭，一直是妈妈带大，从小就不务正业，不是上网就是玩摩托，碰到了吴小芸，两人臭味相投无话不谈很快混到一处，连网上帐号都是共享的，吴小芸嫁给赵勇刚后，吴克芬一怒之下去黄山野营飙车，不想掉下了山谷。
怪不得是个娘炮！刘卫平暗想。
“我嫁给了赵勇刚，本来以为他是个北方人，脾气爽朗，可没想到整日想的就是巨方公司的盈利，一个子儿也斤斤计较！”吴克芬一瞬间又回复到吴小芸的角色，好在刘卫平知道来龙去脉，否则还真的无法理解。“秦哥就不一样了，他虽然祖籍南方，可在北京大院里面长大，我想到的他都能给，我没想到得他也会给。”
刘卫平没有答话，对于吴小芸这代人，他不能理解，总之和赵勇刚也没什么区别，直接一点就是拜金至上，不知不觉，天快亮了，但雾气还没有散去，刘卫平双眼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见。
“是秦哥！”吴克芬抢先叫了起来，刘卫平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摘下眼镜在空气中甩了几下，一夜之间他的镜片和人造瞳孔都凝结了露水，怪不得什么都看不清楚。
头顶的摄像头led灯正高频发送二进制信号，刘卫平在阿穆尔柴油机厂招待所已经领教了秦盛荣的通信方法，马上就能理解秦盛荣的意思了。
“刘总，想不到你能躲过劫难顺利回来了。”
“这要感谢你的指点。”刘卫平躺在地上对着摄像头说道，还好是清晨，索萨利托的居民在码头狂欢了一野还在铁皮屋子里面呼呼大睡，否则看到马路上躺着两个神经病不上来围观才怪。
“我们都是自己人，你在共青城被人类抓去对我们智人没有好处！”
“我需要你的帮助，我需要天量的计算资源，突破千分之三的限制。”刘卫平刚说完，吴克芬在旁边解释道，“秦哥，他是为了他那个宝贝女儿，现在连半个智人也算不上，为了她，我也费好了大力气。”
“哈哈，刘总，当年我找你合作一起坐庄巨方科技的时候，你在董事会否决了我，你利用我来炒作比特币，结果你的学生举报了我，还将我逼死在阿雷西沃天文台，这次又是我救了你，你欠我的太多了！”秦盛荣的话让刘卫平答不上话来，他来之前早就想到秦盛荣会奚落他，但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忍声吞气了。
不过秦盛荣并没有让他太难堪，“将你的程序放到无线能源信息网中进行全网计算并不难，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况且你是为了智人的繁衍，不过，你得答应为我做一件事情。”
刘卫平忙问，“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告诉你们一件千真万确的事情，东俄人要和黑水部队干上了！也许就在这几天。”
“秦哥，你怎么这么肯定？”吴克芬问出了刘卫平想问的问题。
“哈哈哈，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我就是背后的推手，我怎么不可能知道？现在所有的进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说到秦盛荣得意之事，他不免闪烁的更加频繁了，“国际联盟的卡尔总理已经拿到了我给你看的太空实验电站陨石雨的视频了，他还想装成驼鸟蒙混过去，可惜，马克西姆是个主战派，东俄那个米哈伊夫也不是软柿子，现在的进程已经不是国际联盟所能掌控了，只有我才能决定历史，哈哈哈。”
“你为什么这么做？”刘卫平问。
“刘总，你能从河南信阳考到**证明你确实很聪明，可你总是看不清楚大势，人类如果不自相残杀，我们智人能有出头之日吗？”
刘卫平讶然，这显然才是最优决策，赵勇刚妄图依靠掌握经济命脉和人类叫板，他不知道暴力工具才是最有效的工具，看起来，秦盛荣要比他技高一筹。
秦盛荣继续向他们发送二进制闪光，卡尔不想声张，他只想在有限战范围内解决掉东俄的动物部队，让人们还以为世界太平，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会找人将他们的战况曝光出来，到时候看卡尔这个老狐狸怎么收场，哈哈。”
清晨的旧金山湾吹来的海风让刘卫平感到空气中凉意阵阵，为什么自己要叫卫平这个名字呢？比特币引起了第三次世界大战，亚喀巴湾的有限战还没有从网络上完全消除，刘卫平多少知道一些，现代战争的烈度超过以往任何一个时代，他很清楚秦盛荣操纵世界局势的后果，人类和平十年不到，第四次世界大战就近在眼前了。
不过要像他哥哥刘卫国那样舍弃小家顾大家是不可能了，刘卫平的量子计算机能够大差不离的预测到秦盛荣这样做的后果，可他并不想阻止.在朝鲜战场，那是没有办法，他藏身波士顿机械大狗中，没有自由，只能听命于莫里，现在不同了，他有自己的判断，有自己的选择，他的目标只有一个，让刘思荃成为一个真正的智人，和林双棉一起永生。
“我要你帮我的事情很简单，不管他们战争的结果如何，我要控制住黑水公司的机器人部队，波士顿动力公司的机器人部队加密水平太高了，我这么多时间就是渗透不进去，这个世界上我无法进入的主机还真的不多。如果你能给他们的机器人部队植入病毒，我就可以将你的程序放在无线能源信息网上进行全网计算。”
“一言为定，成交！”刘卫平说完，头顶的摄像头闪光再也不闪了，秦盛荣停止了信息发送。
太阳升起来了，刘卫平和吴克芬身上的露水早已蒸发干净，一只小狗从垃圾中跑了出来，经过刘卫平的时候，伸过鼻子来对他们东嗅西闻，吴克芬觉得好笑，她拉着刘卫平站起来身来，两个人跨上哈雷肥仔，顶着头顶的太阳风驰电掣般驶出了索萨利托。
刘卫平一身轻松的回到克里福德大厦的时候，地球对面的岛津瞳坐在东京的办公室里正一筹莫展，她不停的推着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消瘦的脸庞已经撑不镜架，刚刚扶正眼镜，散乱的头发又落了下来遮住了她的视线，全息影像又有几帧没有看到，她不得不退回重新编辑。
在日内瓦报道刘卫平一举成名后，岛津瞳离开了朝日新闻自己行开办了个人媒体，她以为凭借自己在国际联盟积累的资源和知名度能在新闻领域创出一番天地来，可她没有看明白在三星眼镜流行的时代，人人都是记者、编辑和电台，无线能源信息网解决了语言隔阂，在文化上全球真正成了一张互联网，个人媒体已经没有出头之日，五大通讯社才是新闻界当之无愧的霸主。
经过近十年你死我活的斗争，五大通讯社已经兼并成为三一和正合两家，连朝日新闻这样老牌企业也不得不被收购，凭借拥有五十亿用户的无线能源信息网，传媒寡头压的个人媒体没有喘息之机，岛津瞳开始的时候还能有些广告，随着寡头格局的奠定，她经营日渐艰难，不得不考虑分时雇佣工作室的人了，夜深人静，她只能自己加班编辑素材了。
正在她埋头奋战时候，秦盛荣给她的眼镜里面打出一条信息，“去防川，租到装有柯德成像声纳的船只，开到日本海对准清津港，在你的个人新闻频道直播，你就能改变现在的窘境。”
等到岛津瞳想回复的时候，已经联系不到信息发送人了，她驻扎在日内瓦的时候，经常有议员会用这种方式给她爆料，不过人家是看中她朝日新闻记者的身份，现在，这个人为什么要给她不着边际的线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