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弱化版的唤潮者
“噗通、噗通、噗通……”
这沉重且有节奏的，其实是斑鸠的心跳声，尽管体内的“万能血清”大大增强了他对于过量肾上腺素的耐受能力，使他可以长时间地维持着狂怒状态，但“万能血清”并不能让他拥有无穷无尽的体力，在经过了前面那一番折腾以后，斑鸠已经有点精疲力竭了。
而且还不仅如此，因“万能血清”而存在于斑鸠体内的特殊细菌，此时此刻正在进行着疯狂的繁殖，它们的繁殖是建立在吸取斑鸠血液内营养这一基础上的，所以此时的斑鸠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为疲劳一些。
更何况耐受归耐受，斑鸠的心脏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已经超速跳动了好长一段时间，就算“万能血清”同时带来的自愈能力可以让心肌加快自我修复，可到了这个时候，却也有点强弩之末的味道了。
总而言之，斑鸠乍一看是越战越勇，实际上他的身体已经压根经不起更多的折腾，只是眼下情况不允许，否则斑鸠非得要倒头睡上个几天几夜不可。
小虫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她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没有斑鸠好，刚才为了救斑鸠，自己又挨了怪物气势汹汹的一巴掌，左边胳膊当场被划出了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幸亏仅仅是伤着胳膊而已，有“万能血清”罩着，小虫胳膊上的伤势很快就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万能血清”所提供的自愈能力，归根结底还是要消耗人体自身大量的能量，因此伤口止住血的小虫依旧虚弱无比，就连走路也得有斑鸠在旁边搀扶着才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余下的十几头怪物纷纷绕过了斑鸠和小虫，聚在了一处，随即退到了走道的两边，看样子似乎在等待并迎接着什么东西到来一般。
原来是正主出场了。
……
“那是什么？章、章鱼？”
小虫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在黑暗中同样可以看得分明，从那十几头怪物身后远远出现的“正主”，模样就像是一只红得通透的大章鱼，庞大的体型将宽阔的走道占据了大半。
鲜红的触手却比普通的章鱼要多出不少，差不多能有十几条，浑身遍布着铜钱大小的白色圆形斑纹，随着它躯体的缓缓移动，一股又一股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这是个什么玩意？——更令小虫感到惊奇的是，这只大章鱼的本体上还长了一朵模样奇怪的“花”。
花开五瓣，呈肉红色，每一朵花瓣都显得巨大无比，更兼十分厚实，几乎覆盖了大章鱼绝大部分的身体，花朵中央有一个圆口大蜜槽，里面盛装着许多花朵本身分泌出的晶莹液体，还有根根花蕊直立其中。
“这、这、这……”看清楚前方所来何物的斑鸠都被震惊得不会说话了，他伸着手指头不停地隔空戳着那只背上长了朵花的大章鱼，“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
“大王花，它背上的应该是一朵大王花。”
小虫猛地记起了自己曾经见到过的一种相当奇特的植物，——名字叫做大王花，草本寄生植物，专门寄生在其他植物的根、茎、或者枝条上，本身不具有叶绿素，所以并不具备单独存活的能力。
大王花之所以被小虫称为“奇特”，是因为它拥有着一种能够吸取宿主营养的菌丝状器官，正是凭借着可以将这一器官侵入宿主体内，为自己提供源源不绝的营养，无法凭借叶绿素进行光合作用的大王花才能够繁衍至今。
但是小虫所知道的大王花，它的宿主从来都只有植物而已，反正小虫是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品种的大王花是可以寄生在动物身上的，——毫无疑问，那只大章鱼绝对是动物而不是植物，既然如此，这株大王花是怎么长在了它背上的呢？
小虫和斑鸠两个人面面相觑，他俩一个是对大王花稍微有点了解，一个则完全不明白眼前这是怎么个状况，大眼瞪小眼地彼此看了又看，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斑鸠突然吸了吸鼻子，对小虫说道：“你闻见了没有，咱们先前闻到的那股味道好像更浓重了一些。”
也就在斑鸠说了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他身边的小虫莫名其妙地就身子一晃，差点摔倒在了地上，幸亏斑鸠还处在狂怒状态之中呢，眼疾手快的他赶忙上前一把扶住了小虫。
“是精神攻击，”小虫眨巴了两下有点迷茫的眼睛，恢复了清醒，然后伸出舌头给斑鸠看了看，上面有她才刚刚咬出来的点点牙印，“我才一闻到那股味道，顿时就觉得自己置身在一片迷迷蒙蒙的环境当中，多亏我反应够快，察觉到不对劲就立刻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总算没中招。”
推开了扶着自己的斑鸠，小虫凭借自己的力量勉强站稳了身体，她不想在这种时候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
身后长着一朵怪花的大章鱼一出现，所有的怪物便都聚集到了它的身边，前呼后拥着似乎是把它当成了什么明星偶像一般，并且这些怪物的眼中统统透着一股谦卑与恭敬之态，只是在它们的眼神更深处，小虫还觉察到了更多的东西。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废弃都市里见到过的唤潮者？”小虫嘴里在跟斑鸠说着话，眼神则在看着大章鱼背后的那朵花，“虽然唤潮者在很大程度上脱离了章鱼的特征，可咱们不妨暂且把它也看成是一种章鱼怪。”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唤潮者当时是把许多尸体重新‘唤醒’，将它们当成了任由自己摆布的傀儡，你看看眼前这只大章鱼身边的怪物们，它们与那些傀儡有什么区别没有？”
“没有，这些怪物明显是不愿意屈服于这只大章鱼的，这一点从它们的眼神中就能够看得出来，可惜它们无力对抗大章鱼的精神攻击，我听说唤潮者不光能够‘唤醒’尸体，它甚至能够对游荡者施行精神控制，现在你应该听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吧。”
“没错，我是在说，这只大章鱼很明显就是弱化版的唤潮者。”
第272章 末路穷途
刚开始见到这只大章鱼的时候，小虫情不自禁地将它跟刚进零号试验场时，自己与斑鸠碰到的那两条触手的主人联系到了一起，但首先是颜色不符，毕竟那两条触手是灰黑色的，而眼前的这只大章鱼全身上下都是鲜红鲜红的。
其次是体型，别看斑鸠跟小虫此时正面对的这只大章鱼块头不小，可是跟那只仅凭两条触手，便将整整八个仿真机器人给摧毁殆尽的真正狠角色相比，它的体型还是小了一些，甚至直接点说句不太够看都并不为过。
最后，则是进攻手段。
那两条触手的主人显然是个喜欢使用蛮力的主，谁让它本身就块头够大、力量够强呢；至于眼前这一只大章鱼，它的进攻手段更偏向于精神攻击，前后二者尽管都拥有触手，却显然不是一回事。
这让小虫不由得怀疑起来，——这个零号试验场里到底有多少只大章鱼？
……
“你说它是弱化版的唤潮者？”
斑鸠对唤潮者简直是记忆犹新，他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能够召唤出“恐怖之潮”的唤潮者了，要知道不论是歌利亚还是阿特拉斯，它们都是响应了唤潮者的召唤，才会成群结队地向着废弃都市发起了冲击。
对了，还有能够展翼在空中飞翔，张嘴就可以喷出拥有超强腐蚀性绿色吐息的毁灭者。
废弃都市的经历才刚过去不久，斑鸠便又碰到了一个“弱化版的唤潮者”，由此，斑鸠便忍不住多去看了前方的那只大章鱼两眼，越看越觉得它长得好恶心。
本来章鱼的模样就已经够难看的了，偏偏它的背上还长了一朵更拉低了颜值的怪花，而且那股难闻的血腥味道好像就是从怪花里传出来的，这下好了，长得丑也就算了，浑身还散发着恶臭，这叫人怎么喜欢它嘛。
斑鸠还在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东西，小虫却已经在琢磨着更加重要的信息了。
“你仔细看它背后的那朵花，”小虫的目光灼灼，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它就像是注射进你和我体内的‘万能血清’，其中的特殊细菌与咱俩结成了共生关系，那朵花，也和那只大章鱼结成了奇特的共生关系。”
“特殊细菌带给了咱们强悍的自愈能力，那朵怪模怪样的花，大概是强化了那只大章鱼的精神攻击能力，——花朵的味道是如此独特，绝对不仅仅是难闻这么简单。”
斑鸠作恍然大悟状：“哦！我说呢，怪不得只要一闻到那朵花所散发出的血腥味道，我就会没来由的陷入幻觉当中，而且刚才连你也中招了，看样子确实是像你所说的这样。”
虽然看穿了大章鱼和怪花之间的关系，小虫却兴不起半点高兴的情绪来，因为那只大章鱼已经向自己身边的小喽喽们，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
“要来了。”
小虫眯起了双眼，她早就找机会将掉在一旁的突击步枪捡了起来，此时顺势将突击步枪给端了起来，枪口直指十几米开外，正处在那群怪物中间的大章鱼。
再具体一点，小虫瞄准的是那只大章鱼背后的怪花，——按照小虫的设想，大章鱼是凭借着怪花对自己的加强，才控制得住这么多的怪物，要是自己把那朵怪花给打烂，岂不是等于废了大章鱼相当一部分的实力？
没有了怪花的加成，大章鱼很可能再也控制不住这些怪物，常年被大章鱼打成傀儡来摆布，说不定怪物们的心中早已经积蓄了无穷的怨气，一旦大章鱼控制不住它们了，兴许它们会先将怨气发泄在大章鱼的身上，到时候自己和斑鸠就可以趁机逃跑了。
小虫想得是很好，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
“嘶……”
深深地吸了口冷气，小虫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起了黑来，她脑门上冷汗直冒，手脚都哆哆嗦嗦的不听使唤，好不容易端起来的突击步枪也摔在了地上，幸运的是没有走火。
“你怎么了？”
斑鸠慌手慌脚地扶着小虫。
经过了前面的一个眼神交流，斑鸠已经大致明白了小虫的用意，他甚至都做好了等到小虫开枪打烂怪花，自己就带着她逃离这里的准备，谁知斑鸠等着等着，等到的却是小虫出现了意外。
“是、是‘万能血清’又要发作了。”
咬着牙，小虫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她这会儿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与精神，已不像当时在中央车站时那样，还有余力可以对抗“万能血清”所带来的饥饿感。
汹涌似浪的饥饿感在不停地冲击着小虫的精神意志，她颤颤巍巍地还想要拿起突击步枪，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胳膊，要不是有斑鸠把她结结实实地半扶半抱着，她整个人都得要瘫软在地了。
“快，帮我把枪拿过来。”
小虫有气无力地说着话，她一边说话，还一边向地上的突击步枪动着手腕，——这就是小虫现在所能做的最大幅度的动作了，别说是把枪给捡起来，就算是斑鸠把突击步枪塞到了她的手里，小虫绝对不可能再完成瞄准射击的动作。
……
历经千辛万苦才来到了零号试验场，又是被仿真机器人追杀，又是被一大群怪物给包围，斑鸠和小虫此时还得承受着体内即将爆发的“万能血清”，说真的，他俩确实是有点太累了。
凭借着自己更为强健的体魄，斑鸠倒是还能够勉强支撑，可是小虫就不行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长得又那么得瘦小，哪怕她的意志力再怎么顽强，身体坚持不住就是坚持不住，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叨咕了没有两句，小虫就彻底在斑鸠的怀里昏迷了过去。
抱着小虫，斑鸠突然心生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眼看着对面十几头怪物在大章鱼的精神控制下，正在一步一步地重新向自己和小虫包围过来，斑鸠低头看了看身处昏迷却仍旧皱着眉头的小虫，并不后悔自己因为当初的一点点“小恩小惠”，就答应要保护着她走南闯北。
小虫陷入了昏迷当中，自己的身体也处在了崩溃的边缘，面对着十几头怪物尚且没什么胜算，更何况又来了一个能够施展精神攻击的大章鱼，这种情形之下，斑鸠是一丁点办法也没有了。
“呼。”
目视前方吐了一口气，现在的斑鸠只有在心中默默祈祷，看有没有奇迹降临，——于是奇迹就这么降临了。
第273章 防爆机器人
斑鸠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运气太差，否则怎么不管自己走到什么地方，都会碰到许多别人可能一辈子也碰不到一次的倒霉事，以往的经历一次又一次地印证了斑鸠这个想法。
但是此时此刻，事实证明了斑鸠也不总是那么倒霉的，——至少这一次斑鸠总算是稍微走运了一些。
他和小虫本已处在了末路穷途，斑鸠甚至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微的异响开始在空气中反复回荡，并且正逐渐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过去了。
“咚、咚、咚、咚……”
斑鸠在四处张望、怪物们在四处张望、背上长了一朵怪花的大章鱼同样在四处张望，除了被斑鸠抱在怀里，失去了意识的小虫，大家都在四处张望着，想要找出这阵异响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一无所获。
要不是那边的怪物以及大章鱼都表现出了同样的纳闷，斑鸠还以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异响，只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而已，然而下一刻，他猛然感觉到自己右手边的墙壁似乎颤抖了那么一小下下。
墙壁怎么会颤抖呢？
斑鸠正琢磨着这个问题，他右侧的那堵墙壁就毫无征兆地破开了一个大洞，无数碎石裹挟着劲风呼啸而来，大的能有磨盘这么大，小的也跟成年人拳头差不多大小，面对着这种状况，斑鸠当然是抱着小虫就往后退，不然非得要被砸死不可。
“轰！”
墙壁破碎的声响这时才刚刚传进斑鸠的耳朵当中，余波之强，以至于斑鸠连站都站立不住，就跟个风中浮萍一样随风狂舞，他满头的短发都被狂风吹得四处乱摆，竭尽全力地将双眼睁开一道细缝，斑鸠勉强看见一个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正在高速旋转着的巨大钻头出现在了墙洞后面。
犹如滚地葫芦一般，抱着小虫的斑鸠被骤然出现的狂风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又滚出了老远，他为了保护怀中的小虫，肩膀以及后背处，都被细碎的小石子划出了不少的伤口，好在全部是皮外伤，并不碍事的。
……
“这是怎么了？”
晃了晃七荤八素的脑袋，斑鸠抱着小虫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并没有小虫那样能在黑暗中视物的能力，所以在被刚才那股狂风吹远了以后，斑鸠顿时不太能看清楚前面正在发生什么状况了。
尽管看不见，斑鸠却依稀能够听见，——不知道怎么搞的，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跟操控着一群怪物的大章鱼干起来了，双方打得火热，不时响起那群怪物所特有的阵阵咆哮与怒吼。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电光闪烁？
斑鸠是越看越糊涂，突然之间，一头怪物被股大力远远地丢了过来，刚好擦着斑鸠的头皮飞了过去，吓得斑鸠赶紧一缩脖子，那头飞在半空中的怪物便“嗖”的一下，撞在了一侧的墙壁之上，胳膊腿瞬间尽数折断，骨断筋折。
“啪”地落在地上，怪物嘴里吐出了几个血泡泡以后就再也没有动弹一下了，眼瞅着是咽了气了。
斑鸠看得眼珠子都直了，得亏他的一双眼睛没有小虫那么大，不然两颗眼珠子都得被瞪出眼眶不可，——我的乖乖，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自忖力气不小的斑鸠心说要是换了我，我也能单对单地把这种类型的怪物给弄死。
可那是在单对单的情况下，斑鸠先前不就是一下子被十几头怪物给围在了当中吗，那时候要不是小虫拼了命地帮了他一把，斑鸠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大话。
甭管刚才是什么玩意破墙而出，他所要面对的绝不仅仅是一头两头的怪物，而是聚集在一只大章鱼旁边的十几头怪物，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跟那些抱成团的怪物打得有声有色、有来有回，斑鸠心说反正自己是绝对做不到了。
……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斑鸠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尖锐刺耳的动静，他恨不能找根小棍儿把自己的耳膜给捅穿了，也不要再听到这种声音。
“啪嗒。”
小棍儿没找到，斑鸠却看到好长一截章鱼触手从前方的黑暗当中飞了过来，而且还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了斑鸠的面前，他低着头看了看这截章鱼触手，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好。
不用不问了，这条红的跟什么似的，还在缓缓蠕动的章鱼触手，一定是那只具有精神攻击能力的大章鱼的，只是它本身的块头不小，又像唤潮者一样擅长使用精神攻击，身边又有十几头怪物充当护卫，为什么还会被人活生生撕掉了一条触手呢？
跟大章鱼交手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这怎是一个“**”字了得？——这也太**了吧！
从触手那不规则的断口来看，斑鸠很轻易地就判断出这是被用蛮力扯断的，看到了这里，斑鸠忍不住往下吞了吞口水，虽然还没有看见是谁这么勇猛，他的心里却已经为对方所倾倒，敬仰之情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发而不可收拾。
……
“请你跟随我们前往指定地点进行身份验证。”
蓦地，斑鸠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毫无感情的电子音。
斑鸠的眼角直抽抽，他现在都有点对这种电子音感到“过敏”了，一听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慢腾腾地转着身，斑鸠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是仿真机器人、不是仿真机器人、不是仿真机器人……”
还真不是仿真机器人，却还不如是仿真机器人呢。
身高接近三米，与人类相似的脑袋外面罩着一个圆滚滚的透明罩，应该是那种特别坚固的晶板制作而成的，充满了金属质感的身体异常宽厚，也有和人类一样的两条腿。
左手持着同样由晶板制成的透明防爆盾，右手中则是一米来长的纯黑色防暴警棍，再配合它通体蓝白混杂的刷漆，斑鸠很快就猜到了它到底是干什么的。
防爆机器人。
胸前一蓝一红的亮色灯光正在交替闪烁，约莫四五个防爆机器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斑鸠的身后，领头的那个用防暴警棍指了指斑鸠，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请你跟随我们前往指定地点进行身份验证。”
第274章 夹缝求生
防爆机器人，实际上在刚开始制造这种机器人的时候，确实是按照“防爆”这一主要目的来制造的，因为那时候这座地下研究所尚处于建立不久的阶段，许多实验设施稍不留神就会出现故障，防爆机器人的任务就是前往排除故障。
地下研究所内储藏有大量的化工材料，这些东西往往也最容易出现问题，偶尔还会出现威力惊人的爆炸，防爆机器人在当时又被称为排爆机器人，用以在危险的环境下代替人类进行工作。
直到有一天，一处试验场的安全设施出现了故障，导致一部分危险的实验体脱离了控制，地下研究所内部的安全保障人员倾巢出动，虽然有效遏制了更多实验体的外逃，阻止了情况的恶化，却在捕捉已经外逃的实验体行动上损失惨重。
为了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能够继续稳定局势，安全保障方面的头目申请调取一定数量的防爆机器人进行协助，没想到就是这么个不得已而为之的申请，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防爆机器人的制造初衷。
身体坚固、力量强大的防爆机器人一登场，便凭借着自身十分耐揍的特点成为了活靶子，在正面战场上吸引了大量实验体的注意力，安全保障人员则趁机向与防爆机器人缠斗的实验体发射麻醉弹，这样既保证了实验体的存活，减少研究所方面的损失，同时也避免了安全保障人员的伤亡。
至于防爆机器人，它们受损了就受损呗，只要核心元件没有被破坏得不成那样，那就是可以修好的，更何况就算是核心元件被破坏了，大不了再制造一个新的就是。
经历了上一次的事件之后，地下研究所便向新帝国方面提交了一份备忘录，大致内容就是对防爆机器人的改进计划，研究所高层建议新帝国研发一种专门用来应对“实验体外逃”这一状况的机器人。
原本决定将其定名为“镇暴机器人”，可是镇暴机器人源自防爆机器人，仅仅是在某些方面进行了强化而已，所以最终沿用了防爆机器人这个名字，并且很快就有了研究成果，将其配备到了各个试验场当中。
……
这些都是神秘人在中央车站时，特意对斑鸠和小虫所讲述的，他反复叮嘱这两个年轻人，由于机器人存在的目的就是保证这座地下研究所的安全，所以想要去解除研究中心安全控制的斑鸠和小虫，千万千万不要跟它们打照面，能躲就躲，不能躲了想着法儿的也要躲开它们。
在见到了清洁机器人的时候，他们两个还对那个孤身一人，却仍旧在坚持着进行清洁与盆栽维护的机器人心生怜悯，花了老大的力气去给它找了个用来替换的轮子。
结果就是在维修中心，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仿真机器人差点抓住了斑鸠和小虫，谁知他俩刚费尽心思地干掉了一个，又有七八个仿真机器人追了上来，一直把他俩给追到了零号试验场，也就是这里了。
追着斑鸠和小虫而来的仿真机器人，它们已经全部被两条不知来历的触手给干掉了，然而眼瞅着斑鸠和小虫被一直大章鱼逼得无路可逃，却又有一群防爆机器人出现在了他俩的身后。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看着面前站在一排的防爆机器人，斑鸠心说就算这是缘分，那也是一段孽缘！
“嗖！”
背后一阵冷风吹过，斑鸠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就看见一团黑影从远方飞了，划了道弧线，笔直地砸向了那几个防爆机器人脑袋上。
“啪！”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防爆机器人反应极快，仓促间斑鸠只看见它快速地挥舞了一下做手中的防爆盾，那团黑影便重重地砸在了晶莹透明，却又坚固无比的防爆盾上。
犹如一个柔软多汁的大番茄被人凌空拍碎了，鲜红色的液体“噗”的一下喷得到处都是，——这并不是什么番茄，而是一头怪物的身体，它的躯干以及脑袋都被防爆机器人一盾拍碎，剩下的胳膊腿儿自然便散落到了各处。
防爆机器人们依旧面无表情，却突然明显地楞了一下：
“人呢？”
刚才那一瞬间，在场的总共五个防爆机器人全把注意力放在了隔空飞来的那个怪物身上，等到它残缺不全的尸体落在了地上，防爆机器人们才想起来眼前原本应该还有两个人类存在才对。
可是此时再一细看，斑鸠和小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
“快跑快跑快跑……”
斑鸠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着，他结结实实地把小虫抱在自己的怀里，甩开了两条腿，也不问什么方向不方向的了，闷着头就是一个“逃”字，总之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在刚才那个鬼地方待了。
还叫不叫人活了？
又是怪物又是大章鱼的，更可怕的是连防爆机器人都出现了，其实斑鸠最为在意的，是最开始破墙而出的那个庞大黑影，它浑身上下所闪烁着的金属光泽，意味着它绝对和防爆机器人是一路的，但它的块头要比防爆机器人大得多了，尤其是那个高速旋转的钻头，——我的个老天爷，世界上还有能拿钻头当武器的？
那种钻头斑鸠也不是没见过，老鼠城里有一个损坏了的地质钻探机，那玩意上面就有好大一个钻头，不过据斑鸠估计，就算是以地质钻探机钻头的尺寸，恐怕都没有那个黑影作为武器的钻头大。
所以斑鸠除了逃命之外，还能够再做些什么呢？
起先是机器人的半路杀出，让斑鸠有了从大章鱼与怪物手底下喘息片刻的机会，紧接着又是不断被抛过来的怪物，把防爆机器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了，从而让斑鸠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这会儿，斑鸠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谢机器人还是感谢大章鱼好了。
它们都从对方的手里救了自己一命啊！
差点喜极而泣的斑鸠只顾抱着昏迷不醒的小虫逃命了，他慌乱间都不知道自己逃到了什么地方，逃着逃着，斑鸠忍不住停下了自己的脚步，抬起眼帘往周围看了一圈，斑鸠心说这里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第275章 稍作喘息
“滴答、滴答、滴答……”
正如神秘人所说的那样，零号试验场内似乎曾经发生了一场不得了的灾难，整个儿试验场里面几乎就没有一处设施可以正常运转的，到处都是断壁残垣，有些地方则干脆彻底变成了废墟，原本埋在天花板之内的消防水管都爆了开来，正往下滴着水呢。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哪来那么多水往下滴的。
怀里抱着小虫，斑鸠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一片小水洼当中，好不容易穿过了这处不算太深的小水洼，斑鸠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便“跐溜”一下差点向后摔倒，幸亏他及时腾出一只手扒住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不然就得带着小虫一起摔进水洼里了。
“搞什么鬼。”
斑鸠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愤恨地看着脚边湿滑的青苔，这里黑漆漆的他什么玩意都看不太清楚，偏偏地上长满了青苔，又湿又滑，斑鸠走一步都得停个两三秒，等站稳了以后再走，生怕脚底下一个不稳就摔个屁股墩。
其实斑鸠皮糙肉厚的，摔两下也不能真摔坏了，但不是还得考虑到小虫吗，斑鸠就是把自己的屁股摔成了八瓣儿，也不能摔到小虫一下。
这样又往前走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样子，饶是斑鸠这样的体格都觉得有些累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昂着脑袋向四周张望，忽的把脖子一缩，抱着小虫就躲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当中，半天没敢露头。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等到确认其走得足够远了以后，斑鸠方才谨慎地朝着声音消失的方向瞅了一眼，他回头看了看仍旧昏迷不醒的小虫，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地方的怪物，或者说是实验体，真叫一个随处可见。
稍作放松的斑鸠，猛地感觉到有一股难以忍耐的饥饿感如同小火苗一般，在自己的胃袋里冒出了一点点苗头，他知道这是“万能血清”发作前的征兆，随之而来的，是愈加汹涌的进食**。
“我得抓紧点时间了。”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斑鸠试图用这种方法给自己提提神，好让自己能够再保持一段时间的清醒，因为不久之后，他就会因“万能血清”的第二次发作而丧失理智，必须要快些找个地方安置好小虫才行。
回身想要再度将小虫抱起，斑鸠一低头，却发现在他与小虫身后不远的墙壁上，依稀有个黑漆漆的洞口，不算太大，反正正常体型的怪物是不可能钻进去的，不过人类可以。
“通风管道？”
斑鸠隐约猜到了那里是个什么去处，他强行忍耐着胸腹内愈烧愈旺的饥饿感，当先爬进了通风管道内查看了一下环境，——没有任何实验体活动的迹象，相比较于外面的潮湿，管道内还相对干燥一些。
又干燥舒适，又能够避免遭受实验体的袭击，斑鸠实在是想不到任何一个自己不进这条通风管道的理由，于是他倒退着蹭进了管道之内，顺带着将小虫也给拖了进来。
拖着小虫在管道里越爬越深，斑鸠的意识也正在由于“万能血清”的副作用而逐渐处于模糊的边缘，到了最后，斑鸠完全是稀里糊涂地拖着小虫在管道内倒退着爬行，再往后，斑鸠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作为提供给宿主超强自愈能力的代价，“万能血清”内的特殊细菌需要从宿主体内吸取大量的营养用以自我繁殖，这就要求宿主保持进食，否则就会无法承受特殊细菌的繁殖消耗。
这是对于实验体而言的，至于人类，就算能够应对特殊细菌的大量消耗也是不行的，因为人类的身体相比较于实验体还是过于脆弱，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高速代谢，如若不能使人类的身体达到与实验体相同的强度，那么注射了“万能血清”的人类迟早会不堪负荷而导致身体崩溃。
所以这大大限制了“万能血清”的大规模应用，但若只将它作为一种急救药品来看的话，功效还是相当不错的，——可惜这种急救药品对一个人只能使用一次。
姑且不论这些，只说斑鸠和小虫给自己注射了“万能血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大半天的时间，他俩目前所剩的，还有不到三十个小时了。
……
“头好疼。”
揉着自己的脑袋，斑鸠从冷冰冰的地板上坐了起来，他顾不上打量周围的环境，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要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斑鸠正搁这摆着沉思状呢，小虫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把这个喝了。”
说着话，小虫将一个玻璃茶杯递到了斑鸠的面前，里面装着满满一杯子浅绿色的液体，斑鸠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没什么怪异的味道。
“这是什么玩意？”
出于对玻璃杯内液体颜色的不信任，斑鸠将信将疑地把杯子接到了手中，却半天没有喝下去一口，他抬着头看着小虫，小虫则白了他一眼。
“叫你喝你就喝，”小虫摇了摇头，“我还能害你不成。”
斑鸠一想小虫说的也是，她怎么也不可能害自己的，于是斑鸠也不再多说什么废话了，一仰脖，“咕嘟咕嘟”地将杯子内的浅绿色液体给一饮而尽，——要说味道嘛，确实不怎么样，有点酸，而且还黏糊糊的，总之是不太好喝。
喝了这么一杯子“来路不明”的“饮料”，斑鸠别的没感觉到，就是觉着它非常的提神，自己刚才还昏昏沉沉的脑袋，在喝完了它以后，立马就清醒了许多。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斑鸠站起了身，举着自己手中涓滴不剩的玻璃杯子，“还有没有了，赶紧再给我来一点。”
并不仅仅是提神，小虫递给他的这杯“饮料”还格外得有营养，瞬间便喂饱了斑鸠体内的特殊细菌，让它们又开足了马力，快速地恢复着斑鸠身上的各处伤势。
“我这边还有事呢，你自己去隔壁弄吧。”
“隔壁？”
斑鸠这时候才想起来看看周围的环境，他这么一看，登时呆呆地站在了原地，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第276章 大发现
这里居然是零号试验场的控制室。
斑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看了看正坐在那边摆弄着控制设施的小虫，斑鸠回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果然在墙角看见了一个被拆卸下来的铁丝网。
原来自己先前拖着小虫钻进去的通风管道，竟然一直通到了零号试验场的控制室内，你说这是不是巧合。
零号试验场的控制室与四十六号试验场的控制室也没什么太大差别，都是在一个好大的房间里弄了一台规模庞大的控制器，用以控制整个试验场内的各种设施。
之前在四十六号试验场控制室里的时候，小虫曾说控制器内几乎所有的数据都被人为删除了，仅仅留下了一丁点的痕迹，虽然斑鸠没有问过小虫这里的状况，但看小虫兴致勃勃的样子，也许零号试验场的控制器内还保留了数据也说不定。
咂了咂嘴，斑鸠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玻璃杯，里面的浅绿色液体味道是难喝了一点，可营养丰富，而且十分易于消化吸收，才这么短短的数分钟，自己的体力就得到了极大的恢复，想来再多喝一些的话，自己就能以更好的状态去应对接下来要面对的状况了。
小虫说是在隔壁，斑鸠便拿着杯子，走到了隔壁。
与零号试验场的控制室仅有一扇滑动门之隔，——小虫早已经通过控制器来解除了这扇滑动门的锁定，斑鸠探头探脑地跨过了滑动门，一招眼就瞅见了好大一个金属罐。
圆柱体、银白色，高度最起码能有二十来米，直径也在数米上下，罐体的周围两边，还各有一个带护栏的金属梯子供人攀爬，再看看周围，十数个比斑鸠腰杆子还粗的金属管插进了罐体当中，蔓延至了更远处的黑暗里，不知去向。
在金属罐的顶端部分，有一条比水缸还粗的管子在不停地向金属罐内灌输着什么东西，听那轻微的动静，应该是某种液体。
“滴答、滴答、滴答……”
正在侧耳倾听的斑鸠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他循着声音一路向前走，很快就来到了其中一根金属管的下方，——至此，斑鸠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这地方可真大啊。
头顶的那根金属管好像是由于常年无人维护而产生了泄露，一滴又一滴的液体从管子上的裂缝中滴了下来，斑鸠伸手接住了一滴，用手指捻了捻，——黏糊糊的。
难道自己刚才喝的浅绿色液体就是从这里来的？
……
回到了零号试验场的控制室内，此时的斑鸠手里已经接了满满一杯的浅绿色液体，他一进门便瞅见小虫在看着自己，斑鸠也不客气，直接从旁边搬了张椅子，跟小虫面对面坐着。
“这里就是零号试验场的控制室了，”小虫开门见山地说道，同时斑鸠注意到她的语气中有一丝难掩的喜色，“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通风管道里，你呢，睡在旁边，呼噜打得震天响，然后呢，我就顺着通风管道，把你给拖到这里来了。”
斑鸠没想到小虫说着说着还说起了自己打呼噜的事，当即没来由地一窘。
“我知道你心里面还有很多疑问，在你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我把这周边的环境都给打探过一遍了，如你所见，我身后的这个是零号试验场的控制器，你手里拿着的是一杯营养液，是由那根最粗的金属管灌注到隔壁圆柱形金属罐子里的，其他的稍细一些的金属管，它们则负责将营养液输送到各处。”
“等等，”斑鸠抬手打断了小虫的讲述，捎带着还抿了抿自己手里的营养液，“你能不能别这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说，我听得都快要糊涂了。”
“好，那我就从头开始跟你说。”
……
斑鸠用最后的力气将昏迷不醒的小虫拖进了通风管道之内，随即他自己便由于“万能血清”的副作用而陷入了无比饥饿的状态，只是通风管道就那么一点点空间，斑鸠在里面完全施展不开，所以他没有闹腾多久，便和小虫一样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虫先醒了。
她起先没弄明白自己身处何方，但小虫很快就明白过来了自己和斑鸠的处境，她先是从来时的入口爬出去看了看，结果发现零号试验场内果然是各种实验体遍地走，因此小虫就钻回了通风管道内，拖着斑鸠向更深处前进了。
之后，她就找到了零号试验场的控制室。
超乎小虫的预料，尽管零号试验场内其余的设施都遭受了重创，控制室内的控制器却完好无损，而且还不光光是完好无损，里面的各种文件都没有像四十六号试验场的控制器那样被人删除。
这对小虫来说绝对是最近几十个小时以内，所获得的最好的消息了，不过眼下小虫最需要解决的是吃饭问题，她和斑鸠自打进入了地下研究所之内，就几乎没怎么好好地吃过东西了，这么长时间下来，就算他们两个人没有注射“万能血清”都承受不住了，更别提他俩的体内还有一群在疯狂繁殖的细菌呢。
通过查询控制器，小虫得知控制室的隔壁就是孵化室的附属设施，专门用来存放调配好的营养液的。
孵化室？
小虫心头莫名地一跳，——在试验场里面还能够孵化什么，当然是各种类型的实验体了。
想到这里，小虫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她当然明白自己的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不过小虫此时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那个大铁罐子的身上。
铁罐子里装的可是满满一大罐子营养液，事实上这些营养液是供应给那些刚刚孵化的实验体幼体的，然而当小虫查询了一下控制器，得知人类同样可以饮用这种营养液以后，她当即决定要把自己给灌个水饱。
喝够了营养液，恢复了不少的体力，小虫又接着在控制器上寻找着各式各样的讯息，像什么注意事项、员工手册、工作日志……小虫点开了工作日志，随着她的阅读，逐渐弄明白了这里曾经发生了一些什么。
第277章 实验体图鉴
这座地下研究所的规模远超小虫原先的想象。
以中央区域为核心，周边呈环状排布着大大小小将近六十个试验场，试验场之间仅有彼此相近的才会有地下电车相连，但是任何一座试验场都与中央区域保持着不止一条的电车线路，交通可谓相当便捷。
除开试验场之外，地下研究所的周边还存在着许多附属设施，比如专门用来研究、制造各类机器人的“机械车间”，为所有地下建筑提供电力支持的“发电总站”，保证日常用水的“人工蓄水库”，等等等等。
不过小虫面前的这台控制器，它的权限还没到可以随意调取任何资料的程度，所以与附属设施相关的信息都不太详实，仅记载有零号试验场及中央区域的一些内容。
但这也足够让小虫大吃一惊了。
首先是零号试验场的详细结构，它包括了孵化室、培育室、冷冻保存仓库以及拥有安全保证的试验场，此外还有员工餐厅、休息区、生活区等等，总之小虫想得到的，这里都有。
其次是小虫比较关心的一个问题，——试验场是如何运作的。
所有的实验体都是先在孵化室内进行孵化，随后将合格的幼体送进培育室内进行培育，等它生长到了所需要的阶段，就会被送进冷冻保存仓库里进行冰封冷冻，或者直接投入到试验场内，用以进行各种实验。
实验内容不一而足，有纯粹的观测实验，即用“a”型与“b”型实验体进行杂交后诞生的“c”型实验体，研究人员就需要通过直接观察来确定它的各方面属性，还有特殊能力之类的。
还有对抗测试，即将需要测试的两种实验体同时投放在试验场当中，让它们在尽量真实的情况下进行对抗，这样可以更准确地得知各类型实验体的天赋优势有种族弱点。
再有就是针对性的研究了，像“万能血清”内特殊细菌的寄生实验，之所以能有“万能血清”的诞生，就是建立在成百上千次的实验上的，否则它总不可能直接从天上掉下来吧。
总而言之，实验的内容真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得清楚的，太过于繁复了。
……
“你看看，这上面还说到了各种死体解剖和**解剖，那种特殊细菌就是这么被发现的，我的天，内容太多，我都快看不过来了。”
小虫快速地浏览着尽可能多的信息，她一边看还忍不住要一边跟斑鸠絮叨，越看越说，她越是心惊。
“这个是……”
看着看着，屏幕上忽的闪现过去一张“熟脸”，斑鸠叫小虫别忙着继续往下翻，先把这个哥们的相关信息给看看清楚。
“‘c4’型实验体。”
小虫看着屏幕上对它的介绍，回想起这家伙，就是自己和斑鸠在四十六号试验场餐厅碰到的那个，十分难缠。
身高三米，体表皮肤呈深蓝色的“c4”型实验体，它就是由“a”型实验体与“b”型实验体进行杂交得来的，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左臂与尾巴都生满了坚硬的骨刺，其中左臂的骨刺向上而生，可以为它提供一定程度的防御力与破坏力加成，尾巴上的骨刺则顺势朝着尾端而生，作用与左臂上的骨刺大致相同。
最具威胁性的是它的吼叫声，“c4”型实验体不仅继承了“b”型实验体坚韧的皮肤与强健的体魄，同时还从“a”型实验体那里继承了类人的体型与精神攻击能力，——事实上也不是所有的“a”型实验体都具有精神攻击能力的，只有少数高等级“a”型实验体的亚种才是如此。
所以别看“c”型实验体的等级不是很高，它却是融合得相当完美的一种实验体，堪称天赋异禀。
……
“怪不得呢，原来是它具有精神攻击的原因，”斑鸠恍然大悟地对小虫说道，“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胆子变小了，怎么一听它叫唤就觉得腿软，好几次都差点尿出来了。”
“哟，这哥们咱们不也是前不久才碰到吗。”
斑鸠正说着话呢，突然之间又瞅见了一张“熟脸”，喝饱了营养液的他哪还记得不久之前的窘困，笑呵呵的跟个没事人似的。
“‘a1’型实验体利齿强化型亚种。”
小虫读着这种实验体的名字，——名字确实是长了一点，但说起来绝对不会陌生，它们就是数个小时之前，将小虫和斑鸠包围在外面的那一群怪物。
身高两米，提醒瘦削，皮肤苍白且没有血色，虽然拥有与人类相差不多的身形，双爪却比野兽的更为尖锐、锋利，尤其是它们的嘴巴，结构简直与海中的大白鲨一样，一排一排的，倒三角形的牙齿足有数十颗。
好一个“a1”型实验体利齿强化型亚种，这个名字还真没起错。
……
紧跟着“a1”型实验体那个亚种的，就是将它们给精神控制，当成了自己的傀儡，后背上还长了一朵怪花的那只大章鱼了。
“‘a5’型实验体第二形态？”
小虫皱了皱眉头，她还记得“第二形态”这四个字，想当初在废弃都市的时候，与斑鸠对战的那个“不败传奇”，他为了应对舒尔茨的追捕，便由人形变为了第二形态，那时候小虫和斑鸠曾听舒尔茨说，第二形态是不可逆的。
这意味着一旦“a”型实验体转变成第二形态，虽然精神攻击的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可往后的岁月里就只能以章鱼的样子生存下去，绝对没有再变回人形的可能，所以不到了拼命的时候，通常是不会做出这种决定的。
真正令小虫惊讶的，是这个“a5”型实验体第二形态的大章鱼好像等级也不怎么高嘛，随后小虫便想到了，它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别忘了它的背后还生长着一朵怪花呢。
“变异大王花。”
小虫很快便检索到了这条信息，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这种“变异大王花”的特殊气味具有极强的致幻能力，当它与“a5”型实验体第二形态的大章鱼形成共生关系以后，共生体的精神攻击能力会比它俩当中的任何一个都强出好几倍，达到了“一加一大于二”的夸张程度。
……
认识了一种又一种的实验体，小虫和斑鸠的嘴巴也越长越大，尤其是当他俩看到了“末日天启”这四个字的时候。
第278章 地下研究所的往事
新帝国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末日天启”计划。
尽管在计划的初期，将近九成的实验体都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各种恐怖的怪物，从而迫使新帝国在明面上暂停了这项计划，实际上新帝国只是把一切都转移到了私底下罢了，而且“末日天启”计划的推进速度相比出现事故之前，非但没有慢上分毫，还加速了许多。
因为幸存的那一成的实验体。
从那场灾难中幸存下来的实验体不仅没有变成怪物，他们的身体素质还得到了大幅度的强化，无论是力量还是反应速度，抑或恢复能力，几乎已经超越了普通人好几倍。
其中最让新帝国高层在意的，是幸存者们逐渐显露出来的“天赋”，这就是后来人们口中所谓的“狂人”、“鹰眼”与“捕手”，等等等等，他们，被统称为“进化者”。
为了能够找出“进化者”诞生的原因，新帝国便下令当时已经兴建多年的这座地下研究所，对捕捉而来的活人进行**解剖，这也是后来催生了“自由之翼”这一组织的原因之一。
经过了一系列血腥残忍的研究，新帝国发现“进化者”的特殊性是可以遗传给下一代的，而且“进化者”的下一代未必就只能拥有与父母相同的能力，比如两个“狂人”，是有可能生出一个“鹰眼”的。
除此之外，研究人员还从被囚禁于此的“进化者”身上得到了许多相关的信息，并且将其作为研究资料储存了起来，而这些，全部都是“末日天启”计划的一部分。
“末日天启”计划发展到了这一阶段，不仅仅研究“进化者”，还研究起了变成怪物了的那些实验体，——它们虽然大部分都失去了理智，身体素质方面却比“进化者”得到了更大幅度的强化，所以各种类型的实验体应运而生。
随着研究的深入，地下研究所内的研究员们逐渐掌握了相当可观的研究资料，他们从“进化者”以及“实验体”的身上发现了许许多多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然而灾难就在那个时候降临了。
……
为了获得更多的“进化者”以及“实验体”用以研究，地下研究所向新帝国申请军队支援，伪装成法外之地的其余势力，大量抓捕周边城镇的人类，并且肆无忌惮地使用了“末日天启”计划的研究成功，为他们注射最早一批的“强化药剂”。
这种“强化药剂”就是“末日天启”计划原先拿来给志愿者注射，提高他们的抗辐射能力，让这些受注射者能够行走在核爆之后遍地辐射的避难所之外，结果被注射者的抗辐射能力是提高了，他们中的九成却都变成了怪物，其余一成则变成了进化者。
没想到在经过了那样惨痛的教训以后，新帝国居然还默许了地下研究所使用这种尚处于进一步改良当中的药剂。
总而言之，地下研究所这种暴行激起了被抓捕人类的反抗，更有地下研究所内部的研究人员参与其中，使得整个地下研究所乱成了一团，大量的设施遭到破坏，即便是驻扎在地下研究所内的新帝**队也无可奈何。
但这只是开头而已，在经过了最初的束手无策之后，新帝**队与地下研究所自己的安全保障人员逐渐取得了优势，走投无路的反抗者们最终选择了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他们开始释放各个试验场内的实验体。
其中中央区域的零号试验场这边状况最为恶劣，因为这里关押着最多的从法外之地捕捉来的人类，双方几度僵持不下，所以零号试验场的各类设施被破坏得最为严重。
再往后，所有的反抗者都被杀死了，由他们释放出来的实验体却继续在地下研究所内肆虐，那些怪物可不问你是什么来路，新帝国也好、地下研究所的安保人员也罢，在它们的眼中统统都是食物。
当时，地下研究所内的“实验体”已经可以用流水线量产了，不计其数的怪物不停地冲击着新帝国的军队，于是新帝国高层只得放弃了这个地下研究所，——与其在这里跟一群怪物死磕，还不如去别的地方重新建一座地下研究所，反正研究资料都可以带走，这地方不要也罢。
地下研究所内的研究人员撤走了，他们临走前将几乎所有的研究资料在备份后，都给删了个干干净净，接着新帝**队也撤走了，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各种实验体遍地走的地下研究所。
至于为什么没有将这地方给彻底破坏，一者是由于地下研究所的规模太大，想要将这里炸平得消耗多少当量的炸药，那不是几个二踢脚就能完成的事。
第二个，新帝国高层是听从了研究所相关研究人员的话，那些研究人员说地下研究所位置隐蔽，很难被外人发现，里面的实验体说不定多年以后就自己消亡了，到时候兴许还能够把地下研究所给重新利用起来。
确实没错，如今地下研究所内的实验体相比较于当初，在数量上的确已经减少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如果真的再这样等个几年十几年，就算还有实验体存活，想必也不能再阻碍新帝**队的脚步，轻轻松松就可以被清剿个干净。
只是还没等新帝国再将这个议案提上日程，斑鸠和小虫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就先一步来了。
……
“哟嗬，这么说的话，咱俩的运气还算是不错的了？”
听小虫说了这么多，斑鸠实际上听是听明白了，可他对这些事情要说关心吧，也不是那么得关心，要说不关心吧，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点好奇的，所以怎么说，斑鸠觉得就这么着吧，无所谓，权当听个乐呵了。
小虫和斑鸠不一样，她心里面想的东西要比斑鸠多一些，而且她眼光闪烁着，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般。
“你在想什么呢？”
斑鸠注意到了小虫表情的变化，他虽说不太关心新帝国“末日天启”计划，对小虫还是非常关心的。
“没什么。”
小虫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敷衍，斑鸠张了张嘴想要再继续追问，却终究忍住了，——既然小虫不想说，自己问来问去也没什么卵用，与其把她逼得要编谎话来骗自己，还不如等她愿意主动对自己说呢。
至于小虫会不会主动告诉自己，斑鸠好像有着十足的把我，也不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第279章 两条路
小虫的身上还有很多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
打从见到了小虫第一眼开始，斑鸠便明白了这一点，他很多时候也曾想过问一问小虫，毕竟人总归是有好奇心的，可每次斑鸠几乎就要开口的时候，他的内心深处又会冒出一丝顾虑，——如果自己的这个问题是小虫不愿意回答的，她是不要就要编谎话来骗自己了？
斑鸠不希望小虫骗自己，他更不希望小虫为难，因此斑鸠认为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自己把所有的疑问都憋在心里，兴许小虫有一天会主动向自己讲述的。
尽管他们两个在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同生共死了很多次，但从相识到现在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斑鸠听小虫的讲述，得知她前面十多年的时间里都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除了加拉哈德大叔，小虫始终再无其他可以相信的人。
斑鸠自认为相比起亲手抚育小虫长大的加拉哈德，自己的份量终究还是差了一些，这倒不是说小虫不信任自己，——斑鸠能够感觉到小虫是信任自己的，只是目前时机未到，至于究竟是什么时机，斑鸠一时间又有点说不太清楚。
反正斑鸠几经思量，最终选择了忽视小虫偶尔表露出来的有所保留，他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小虫有事情藏在心里的样子，不过反过来一想，斑鸠还是觉得有点开心的，——至少小虫不愿意欺骗自己。
这就够了。
谁还没有点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就连斑鸠自己也有这样的秘密，他想到了这里，忽然忍不住对着小虫小虫笑了一笑，小虫本以为斑鸠要开口问自己什么，结果斑鸠并没有这么做。
于是小虫也咧着嘴对斑鸠笑了一笑，——这大概就叫做理解万岁吧。
……
“屏幕上这些红叉是怎么回事？”
既然不再纠结于小虫刻意隐藏起的那些秘密，斑鸠便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到了别处，刚好瞅见了控制器上面的一个个红叉。
“这些都是需要浏览权限的文件，”小虫对斑鸠说道，“咱们没有验证密码，所以只能浏览前面那些安全等级相对较低的信息，更为核心、重要的文件都需要输入验证密码后才能够浏览。”
“原来是这样……”
斑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寻思着这些东西都有小虫去看、去记、去了解，自己大致知道一下是怎么回事就差不多了。
“咱们距离研究中心已经很近了，”小虫接着说道，“穿过隔壁的孵化室以后有两条路摆在面前，一条是横穿零号试验场的主试验场，那里很可能已经被实验体所占据，危险系数相当之高。”
“另外一条是钻管道，”小虫认认真真地看着控制器屏幕上错综复杂的管道网，“首先由孵化主室的通风管道进入，然后移动到员工生活区的淋浴室内，由那里进入下水管道，最后沿着下水管道往前走，就可以绕过危险的主试验场了。”
“你怎么看，横穿主试验场无疑最为快速，咱们剩下的时间可没有多少了，但主试验场内绝对是危机四伏的，稍有意外就不堪设想；钻管道的话，安全倒是安全了许多，就是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再者管道网跟个迷宫似的，咱俩钻进去就得做好有可能迷路的准备。”
小虫话说完，斑鸠摸着自己的下巴半天没有出声。
确实如小虫所说，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折腾以后，他和小虫俩人所剩下的时间着实已经不多了，当然应该选择更为快速的路径，可是小虫又说了，主试验场那里被实验体占据的可能性很高，那些实验体就跟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一样，它们的地盘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路过的。
既然如此，选择钻管道好像就成为了最佳选择，不过斑鸠以前也曾经钻过不少次的各种管道，且不说那种压抑窒息的环境，时时刻刻都会让人有啃掉自己所有手指甲的冲动，就说万一迷路了怎么办，钻管道本来就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一旦迷失在了管道网之内，岂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这还真不太好选啊。”
斑鸠琢磨了好长时间也没琢磨出究竟该选择哪一条路线，他不由得看住了小虫，小虫也在看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同时陷入了沉默当中，最后还是由小虫拍板了。
“不能再这么浪费时间了，”小虫说道，“咱们就选择钻管道好了，你放心吧，我会尽力把路线给记清楚的，除非碰到意外状况，否则绝对不会把你给带迷路了。”
“我相信你。”
斑鸠如此说道，——小虫都这么说了，斑鸠除了“我相信你”这四个字以外还能说些什么呢，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相信小虫的记忆力了。
……
出发之前，两个人在做着最后的修整。
斑鸠又抽空去接了两杯营养液给自己灌了个水饱，小虫则依旧死死地盯着控制器的屏幕，一面搜集着其他可能会用到的信息，一面默记着通风管道和下水管道的线路图。
百无聊赖的斑鸠干脆拍拍屁股往板凳上一座，闭目养神。
十几分钟之后，小虫拍醒了养神养得快要睡着了的斑鸠，她伸手在斑鸠的面前打了个响指，说道：
“出发。”
“好嘞。”
斑鸠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
经过清点，小虫身上的弹药已经消耗殆尽，突击步枪的子弹还剩下不到一梭，左轮手枪的子弹仅剩十五发，甚至还不够装满三个弹夹的。
斑鸠就不需要什么弹药了，他从始至终身上就只带了一柄匕首，到现在损坏倒是没有损坏，就是刃口上多了好几个豁子，看样子“a1”型实验体利齿强化型亚种的骨头还挺硬的，居然能把斑鸠的匕首给硌成这样。
好在斑鸠和小虫体内的“万能血清”没有失效，在得到了营养液的补充以后，斑鸠的体力得到了极大的恢复，小虫左臂上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两个人一前一后跨过了控制室的滑动门，走进了孵化室当中。
第280章 开始钻管道
孵化室是不可能有什么危险的。
小虫早就知道这地方在那次灾难发生以后就被闲置至今，除了生产、储存营养液的那条流水线还在运转之外，其余孵化、培育实验体的设施都已经停止运作了，理论上是不存在任何危险的。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而已，当小虫和斑鸠真的越走越深的时候，还是保持了十二分的警惕，不敢有任何一丝丝的放松。
“小心点，”走在前面的小虫对斑鸠说道，“虽然孵化室内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实验体被孵化了，但保不齐其余地方的实验体会流窜到附近，我身上的弹药不多，要是碰见了软柿子，你就上去把它给捏死，要是碰到了硬茬子，咱俩趁早掉头就跑。”
“明白。”
斑鸠点了点头。
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小虫的后面，由于暂时还没有发现任何的危险，所以斑鸠便慢慢地放松了一些，他不住眼地打量着周围的种种设施，再度为新帝国兴建这座地下研究所的手笔之大而感叹。
新帝国的实力确实是够强悍的。
“嘘。”
走着走着，前面的小虫忽然间听了下来，她双眼紧盯着前方，同时反手捂住了后面斑鸠的嘴巴，——不明就里的斑鸠傻愣愣地眨巴了两下自己的眼睛，站在原地没敢出声。
“压低身子。”
小虫用近乎耳语的音量向斑鸠说道，果然被她给说着了，尽管孵化室内的设施都停止运行了，很多年都没再有新的实验体被孵化出来，可还真有外面的实验体溜到了孵化室内部来。
出现在前方黑暗当中的，很可能是一个“a1”型实验体，也就是俗称的人形怪物，小虫也不知道这头“a1”型实验体为什么会独自站在那里，难不成实验体之间也有“互相排挤”这么一说？
至于为什么要用“很可能”三个字，因为有遮挡的关系，再加上那头实验体仅仅是虚影晃了一下，所以小虫看得也不算太过于真切，基本上就看见了个大概。
周围的环境比较特殊，——孵化室也不是只有一间，而是十几二十个房间的总称，彼此有走廊相连，此时的斑鸠和小虫正在其中一间孵化室之内，小虫看见的“a1”型实验体，则与他俩隔着一条走廊，处在另外一间孵化室当中。
“附近好像没有其他的实验体了，”耳聪目明的小虫经过一番确认，发现那头实验体还真的是只身一人，“你过去把它给干掉，记住了，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
斑鸠没有说话，只是抽出了自己的匕首。
……
像这种活计，斑鸠已经干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要搁在几个月以前，斑鸠说不定还会对“a1”型实验体多多少少有些忌惮，不过最近这一段时间里面，斑鸠怎么着也算是见过了一些大风大浪，区区“a1”型实验体，斑鸠并不怎么放在眼里了。
这不是废话吗，连毁灭者、阿特拉斯那样恐怖的存在都打过照面了，斑鸠怎么可能还在乎一个“a1”型实验体。
因此手里握着匕首，斑鸠心不乱跳、气不乱喘地朝着前方摸了过去，别看这柄匕首的刃上有几个豁口，却还是能用的，更何况就算是匕首不能用了，斑鸠光凭两只手都能把“a1”型实验体给活活掐死。
“呼。”
眼瞅着穿过了走廊，斑鸠就要进入小虫发现“a”型实验体的那间孵化室了，他忍不住轻轻吐了口气，——结果猛然之间，尚没有进入孵化室内的斑鸠脖子后面的汗毛都根根直立了起来。
“咯咯咯……”
这种堪称诡异的动静斑鸠以前也听过，最近的一次是在灰土岭矿坑的矿道当中，这是循声者在发现猎物时才会发出的动静。
循声者，小虫前不久才在浏览其他实验体信息的时候扫过一眼，得知这种对声音异常敏感的怪物，真正的名字应该是“a3”型实验体感知强化型亚种，它还保持着人类的体型，外观上与“a1”型实验体相差不多，就是脸上生满了特殊的突触，视力近乎为零，仅靠那些突触来感受周围空气的震动。
不同的实验体，生活习性也是不尽相同的，像“a1”型实验体就比较倾向于群居，它们总是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不管是捕猎还是休息，总是集团行动，很少有独自出现的。
与“a1”型实验体不同，循声者作为“a3”型实验体的亚种，它自然保留着“a3”型实验体的领地观念，即每个“a3”型实验体都有各自的领地，即便是同类也不能轻易逾越界限，否则势必会发生争斗。
这就没什么奇怪的了，敢情小虫看见的不是“a1”型实验体，而是循声者。
……
通过那一连串细微的“咯咯咯”，斑鸠在一瞬间就判断出暗处的循声者发现了自己，随即只见黑影一闪，便有团黑乎乎的东西从侧面向自己充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斑鸠迅速地往后一退，让循声者扑了个空。
不过斑鸠可没有打算退回去找小虫帮忙，他在黑暗中虽然看不清楚，却还是能够勉强分辨得出循声者目前所处的位置，顺势将猛冲而来的循声者按倒在地，斑鸠一匕首就扎在了它的脊椎骨上。
相比较于更高等级的实验体，循声者的智能水平还是比较低下的，它和“a1”型实验体一样，通常都仅具有野兽一样的攻击本能，当然了，也不排除其中有智商特别高的特例，比如先前斑鸠被一群“a1”型实验体利齿强化型亚种包围的时候，就有一个尤为聪明，知道躲在旁边抽冷子偷袭斑鸠。
好在这头循声者没有那样出类拔萃的智商，它只知道猛冲猛打，自然被战斗技巧更为丰富，同时也进入了狂怒状态的斑鸠给按在了地上，脊椎骨再被扎了一匕首，循声者当即痛苦不堪地仰起了头。
斑鸠等的就是这一刻。
松开了匕首，斑鸠两手从背后扼住了循声者高高仰起的脑袋，就听“喀吧”一声脆响，循声者的颈椎就被斑鸠一下子折断，它那张长满了恶心突触的脸往旁边一歪，就此断气。
……
解决掉了这头挡路的循声者，斑鸠和小虫继续向前走着，没想到接下来的路出乎意料地顺利，再没有碰到其他的实验体，于是他俩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来到了孵化主室。
通关管道的入口就在这里了。
第281章 不速之客
主孵化室的规模要比普通的孵化室大上许多，但在经过了当年的那场灾难以后，早已经变得人去楼空，破败得不像样子，各种设施、器具都散落在了各处，成为了各类实验体捕猎的场所。
“通风管道的入口就在上面了。”
小虫环顾了四周一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她和斑鸠头顶上的一个宽阔洞口，看得出来，这个通风管入口也曾经遭受了破坏，本应存在于入口处的铁丝护网已不知哪里去了，入口边缘的天花板上还有数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仿佛是被某种巨大的爪子给划出来的。
看到这里，斑鸠不禁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起先还以为通风管道会比主试验场要安全一些呢，现在看来，好像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你发什么愣呢？”正在搬东西当垫子的小虫看斑鸠在发呆，便从后面踹了斑鸠一脚，“怎么着，才这种程度就把你给吓着了？在这种地方，我劝你还是不要有什么侥幸的心思，实在不行，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主试验场了，你大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主试验场？斑鸠心说还是算了吧。
由于这个通风管道的入口是直上直下的，与地面之间还有相当高的一段距离，小虫便从周围的一片废墟中找出来桌子椅子什么的，摞在一起当垫脚的东西，——她负责寻找，斑鸠则负责搬运。
分工明确的两个也没用几分钟的时间，就搭建起了一个足以让他俩爬进通风管道的“梯子”，至此，属于斑鸠和小虫的“管道探险”就算是正式展开了。
……
通风管道也不是哪儿哪儿都可以钻人进去的，有些地方相对来说比较窄小，别说是斑鸠这样的大块头了，就连小虫那样的小个子也钻不进去，所以小虫之前费了老大的力气去研究管道网，尽力去记住那些可以容纳她和斑鸠的通风管道路线。
而且不光光是要能容纳他俩，还得最终抵达要去的下水管道，因此自打钻进了通风管道以后，小虫就不再开口说话，只是不断地回忆着自己脑海中的路线图，爬在前面领路而已。
既然小虫都交代不要打扰她了，斑鸠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他的任务就是跟在小虫后面往前爬，偶尔透过身下的铁丝护网，看看有没有什么实验体恰好经过。
或许是已经接近了主试验场的原因，在通风管道内缓缓爬行的斑鸠能够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空气中莫名多了一股肃杀的味道，会让人胸口闷闷的，就跟有块石头压在那里一样。
“还好自己和小虫没选择走主试验场这条路，”斑鸠暗暗庆幸着，“主试验场一定是被某种恐怖的实验体给占据了，它光凭气场就能够产生如此令人心悸的感觉，简直可怕。”
这种强大的压迫感斑鸠也曾经见识过，却不是毁灭者抑或阿特拉斯那样实力强横的怪物，而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蕾贝卡，这个在废弃都市时以一己之力压制了独眼秃鹫以及总督所有手下的女人，之后她还以一敌二，重创了娜塔莉亚和舒尔茨，尽管当时的娜塔莉亚已经在昨夜与杰兰特和伊妮德的战斗中受了伤，可蕾贝卡所展现出来的压倒性实力，还是让斑鸠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要不是加拉哈德大叔及时赶来救场，恐怕自己那四个人就得被蕾贝卡一个人团灭了。
现在，主试验场中那头未知实验体带给斑鸠的感觉，让斑鸠恍然间又回到了废弃都市之中，重新站在了蕾贝卡的面前。
“万幸，万幸。”
斑鸠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冷汗，他越来越觉得小虫做的决定是正确的了，前面的小虫分明也察觉到了主试验场方向传来的巨大压迫感，她抽空回头看了斑鸠一眼，撇着嘴摇了摇头：
“幸亏没有听你的。”
通风管道之旅出乎预料的顺利，原本在看到了入口处那几道狰狞的划痕之后，斑鸠和小虫都做好了在管道里碰到麻烦的准备，可是眼瞅着他俩都顺着管道爬出了一多半，却什么玩意也没有碰见。
不过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经不住念叨，不念叨还好，一念叨基本上就得完蛋。
……
“我看以后咱们就钻管道得了，”闲得慌的斑鸠对小虫说道，“你看看这管道多好，什么玩意儿都没有，只需要闷着脑袋往前爬就行了。”
小虫前不久才和斑鸠说的，让他没事不要跟自己说话，以免打扰自己回忆路线图，结果斑鸠倒好，憋了没多久便憋不住了，小虫明明都不怎么搭理他，他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找小虫说话。
“闭嘴。”
小虫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斑鸠一眼。
两个人又向前爬了一段，来到了一处空间稍微大一些的地方，——这里大概是几条通风管道的交汇处，四通八达的，斑鸠可以稍微伸展伸展自己的胳膊腿了。
“长时间这么钻管道还真受不了，”斑鸠一边躺着活动双腿，一边不住地揉着自己的肩膀和脖子，“酸死我了，这破地方怎么窄成了这样，刚开始的时候还行，越爬越感到压抑，就跟要被活埋了一样。”
“你刚刚不是还说以后都钻管道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看到了斑鸠这副样子，靠坐着一处管道壁的小虫忍不住笑了笑，别看她的个子比斑鸠小了许多，实际上她爬得也不轻松，而且小虫边爬还要边回忆路线图，她所消耗的体力与精神甚至比斑鸠还要更多一些。
好不容易有了个休息的地方，小虫自然要抓紧时间回回神才行。
闭上了双眼，靠坐着管道壁的小虫在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忽然之间，前一刻还在调整呼吸的小虫猛地睁开了双眼，下一刻她已经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身后的管道壁上。
小虫的动作吓了斑鸠一跳，斑鸠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他看小虫脸上那十分凝重的表情，知道她大概是有了什么不太美妙的发现。
……
“有东西在朝咱们接近。”
果不其然，小虫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印证了斑鸠的想法。
第282章 贼窝
由于结构如此，所以通风管道内是相当拢音的地方，稍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耳聪目明的小虫，——本想闭目养神的小虫紧靠着管道壁，突然之间听到了有一阵从顺着管道壁传来的轻微震动。
当时斑鸠躺在那里自言自语地叨咕着什么东西，不可能是他折腾出来的动静，而且根据震动的远近来判断，小虫也很肯定不是斑鸠在跟自己开玩笑，于是她干脆将耳朵贴在了管道壁上，瞬间更为清楚地听见了刚才在自己耳边一晃而过的声音。
那是某种拥有利爪的生物，在金属管道当中快速爬行时才会发出的声音，——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快跑。”
小虫给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斑鸠一个眼神，随即当先钻进了一条通风管道之内，斑鸠眨巴了两下眼睛，虽然还不太明白小虫听见了什么，但是看小虫的表情，斑鸠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通风管道内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小虫也好、斑鸠也罢，他俩都不太能在这么狭窄的空间内施展开，——斑鸠连直起腰都做不到，要是碰见了什么难缠的实验体，他总不能上去用眼神把对方给活活瞪死吧。
至于小虫，她的发挥空间倒是比斑鸠稍微大一些，可是在如此狭窄的空间之内，通风管道的管道壁又是金属制的，小虫不得不尽力避免开枪，因为万一要是子弹打在了管道壁上，跳弹的轨迹是不可预知的，说不准就弹在了她或者斑鸠的身上。
所以趁着眼下还有机会可能逃脱，当然是赶紧撒丫子逃吧。
……
也不知管道另外一头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在狭窄管道内的前进速度居然比斑鸠和小虫快出了一大截，起先小虫还需要时不时地将耳朵贴在管道壁上，才能够听见后面的动静，这才过去了多久，她甚至都不用再刻意去听，就能够感觉到后面的东西距离自己和斑鸠越来越近了。
“什么玩意儿爬这么快？”
这会儿斑鸠总算是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一边跟在小虫的屁股后头往前爬，一边不住地回头往身后瞅着，过了没多久，斑鸠便看见了一团黑影，正在以十分夸张的速度向着自己接近。
肤色很深、体表无毛，模样与“a1”型实验体的人形怪物有些许相似之处，关节却与人形怪物大不相同，所以它们并不能像人形怪物一样直立行走，而是依靠四肢爬行。
生性残暴、动作敏捷，——它们就是与人形怪物一样属于低等级实验体，却被归在了“b”型实验体当中的，爬行者。
“是‘b1’型实验体，”小虫现在渐渐变得更倾向于叫这些实验体的学名了，“怪不得在管道里也能爬得这么快呢，原来是爬行者。”
这要是搁在外面，区区一头爬行者，斑鸠和小虫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将它放在眼里，但谁要这里是通风管道之内呢，俗话说得好，“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通风管道内的这两个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前进都只能用爬的，这头算得上是够低了吧。
既然知道了追在后面的是个“b1”型实验体，小虫反倒不如一开始那么慌张了，斑鸠在看清楚了它的真面目之后，同样镇静了许多，——他跟小虫也不继续逃命了，干脆停在了原地。
他俩倒想要看看，就这么一头爬行者，到底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
……
斑鸠和小虫一停下，原本爬得正欢的“b1”型实验体也突然间有点吃不准了，它渐渐地放慢了自己前进的脚步，探头探脑地朝着这边张望了好长一段时间。
前面两个人在望着“b1”型实验体，“b1”型实验体也在望着前面的两个人，三双眼睛互相瞧了又瞧，还是没有瞧出个所以然来。
蓦地，三双眼睛变成了四双眼睛。
又有一头“b1”型实验体不知道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它将自己的脑袋从最前面那头“b1”型实验体的肩膀上探了过来，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有点慌了神的斑鸠和小虫，嘴巴动了一动，也不清楚是不是在和同伴交流什么信息。
紧接着，又有第五双、第六双眼睛出现了，越来越多的“b1”型实验体从后面追了上来，聚集在了最先出现的那头“b1”型实验体的身后。
……
“咱俩这是闯到贼窝里来了？”
小虫可就纳了闷了，怎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的“b1”型实验体，不过她稍微一琢磨就恍然了。
看样子不仅是自己和斑鸠明白通风管道的安全性，生活在主试验场附近的“b1”型实验体，它们与其他的实验体相比起来并没有任何方面的优势，无疑是那些更为高等级实验体眼中的绝佳捕食对象。
多亏“b1”型实验体们发现了通风管道，首先比它们体型庞大的实验体无法钻进这里，其次“b1”型实验体天生就是爬行专家，它们在通风管道内简直是如鱼得水。
这样就算有体型与它们相差不多，实力却比它们强悍的实验体凑巧钻进了通风管道之内，“b1”型实验体也可以利用自己的移动速度优势，跟对方在复杂的管道网中玩捉迷藏，从而避免了成为其他实验体盘中之餐的命运。
要说起来的话，通风管道这种东西，好像还真就是为“b1”型实验体量身打造的。
……
“你看看，它们怎么散开了？”
斑鸠没跟小虫似的，有事没事就在脑袋里一顿分析，他从头到尾都在关注着那边“b1”型实验体的行动，这会儿双方对峙了大概一分钟，除开一小部分“b1”型实验体继续跟斑鸠大眼瞪小眼之外，其余相当大一部分的“b1”型实验体突然掉头走了，迅速消失在了管道深处。
“它们该不会是怕了咱们吧，”斑鸠摸着下巴，也学着小虫的样子分析了起来，“要我说大概就是这样，它们都被我的王霸之气给震住了，大部分都吓的跟个孙子似的跑了，就只剩下这几个还不肯死心的。”
稍微分析了一波，斑鸠觉得自己的这套分析挺合情合理的。
“白痴，”小虫无可奈何地瞥了斑鸠一眼，“这是人家的主场，它们怕你个毛啊，那些‘b1’型实验体是去包抄咱们的后路了。”
第283章 幽闭空间恐惧症
要知道“b1”型实验体可是把通风管道当成它们的巢穴了，对于这里的环境，“b1”型实验体当然比斑鸠或者小虫都更为了解，它们并不是像斑鸠所说的那样，被斑鸠浑身的“王霸之气”给吓住了。
“b1”型实验体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两块送到了自己嘴边的肥肉，它们不是撤退，而是想要将斑鸠跟小虫全面包围，不给他俩任何一丝逃脱的机会。
小虫比斑鸠机智多了，她一眼就看出了“b1”型实验体的打算。
“包抄后路？”斑鸠还真没想到这些实验体会如此狡猾，“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赶紧跑路了！”
反正小虫是不想在如此狭窄的通风管道内跟爬行者一较高下，且不说对方在数量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就算是论单挑能力，膝肘并用在管道中爬来爬去的这两个人又如何是爬行者的对手。
所以小虫的语气相当之斩钉截铁。
话音落地，小虫便已经调转了身体，带头照着原先的路线飞速向前爬行，斑鸠的反应稍微慢了一些，却也很快地追上了小虫的脚步。
留在原地观望着形势的“b1”型实验体们，它们眼见着前面的两个“猎物”一溜烟就逃得不见了踪影，领头的“b1”型实验体朝着身后的两名手下龇了龇牙。
那两名体型稍小的“b1”型实验体把脖子一缩，怯怯地向首领表明了臣服，随即从老大的旁边绕了过去，如同两只得到了主人命令的大猎犬一般，嗷嗷怪叫着去追斑鸠和小虫了。
……
小虫爬得不可谓不快，稍稍落后了她一点点的斑鸠同样闷着头只顾在通风管道内爬行，但这两个人的速度，明显比不过成天在管道里钻来钻去的“b1”型实验体。
经过了非常短暂的一番追逐，斑鸠又能看到“b1”型实验体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了，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前头的小虫也抽空往后张望了一眼，却只是对斑鸠说道：
“看什么看，赶紧爬！”
斑鸠心说这哪是自己不想再爬的快点啊，实在是“b1”型实验体天生就是钻管道的料，自己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也绝对不可能甩脱身后的“b1”型实验体。
这就是“b1”型实验体所谓的“主场优势”。
不过别看“b1”型实验体在后面追得紧，实际上它们也并没有真把斑鸠和小虫往绝路上逼，不然以“b1”型实验体的能力，早就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哪里还会跟现在似的。
小虫知道这同样是“b1”型实验体的伎俩之一，——它们是想要给自己来个前后夹击，以最大程度发挥自己这边的数量优势，毕竟通风管道内如此狭窄，再多的“b1”型实验体也铺展不开，如果仅仅是从一个方向发起进攻的话，势必会付出相当之高的代价。
于是由“b1”型实验体的首领带着几名手下，在后面不疾不徐地缀着斑鸠和小虫，确保不会跟丢了，其余的“b1”型实验体则趁机利用自身在管道内高速移动的能力，绕到斑鸠跟小虫的前面形成包夹，这样就会大大削弱斑鸠和小虫在被进攻时的反击能力。
“b1”型实验体的这种捕猎策略，让前面的两个年轻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狼群，那些狡猾残暴的畜生对这种勾当最为擅长了，假如一个狼群中拥有一头智慧水平较高的狼王，那么它们在捕猎时，一定会反复衡量敌我之间实力的差距，并且做出最优选择。
这也正是狼群比其他兽群更让人类忌惮的原因，——自然界中拥有协作捕猎的野兽有很多，可是像狼群一样，能够使出一些会让人类都感到惊讶之战术的野兽，仅此一家。
……
虽然“b1”型实验体的种种伎俩都逃不过小虫的眼睛，她对此却并没有什么太有效的办法，好在这里距离通风管道与下水管道的重合点已经不算太远了，如果能够赶在“b1”型实验体完成合围之前抵达，到时候进了下水管道，这些实验体就不再占据什么主场优势了。
在确认路线之前，小虫就已经通过控制器查询了下水管道的状况，那地方要比通风管道宽敞多了，虽说也没有宽敞到能跑马开车的地步，但最起码能够让人站起来吧。
而且那个重合点还是数条下水管道的汇合点，中间还有个小小的广场一样的平台，这样工作人员就可以站在平台上，用各种工具清理四周被下水管道拦网挡住的杂物。
地下研究所的下水系统还是比较复杂的，不仅如此，它还与另外一处净水设施相连通，因此这些经过初步过滤的下水道污水，紧接着就会流入蓄水池当中，再经过更多的净化工艺，最终可以实现水资源循环利用的目的。
一阵乱响在小虫的头顶响过。
小虫的眉头都聚在了一处，她明白这动静不是别的，正是“b1”型实验体从上方爬过的声音，看样子再要不了多久，大量的“b1”型实验体就会完成包抄了，也不知道自己和斑鸠能不能赶在它们之前。
“快快地跑！”
斑鸠从小虫刚才喊话的语气里就能听出来情况的愈渐危急，他倒也想再爬得更快一点呢，可这玩意不是他拥有主观能动性就能解决的，通风管道内狭窄压抑的环境都快要把斑鸠给逼疯了。
越往前爬，斑鸠身上的冷汗就冒的越多，他热倒是不怎么热，关键是心里闷得慌，觉得自己怎么喘都喘不上来气，——斑鸠也是直到现在才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有幽闭恐惧症？
像幽闭恐惧症这种就属于典型的精神疾病，平常看起来没毛病，可一旦置身于特定的环境当中，比如此时此刻这狭窄的通风管道，尤其还是在被一群“b1”型实验体追着屁股咬的紧张情况下，斑鸠起先还能够克服克服，这会儿却已然是支撑不住了。
“我、我头晕的厉害……”
爬着爬着，斑鸠忽然停了下来，他气喘如牛地抹着脸上的汗水，就跟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第284章 有事好商量
其实斑鸠已经就出现过幽闭恐惧症的症状。
第一次大概是在糖果城的时候，他为了将当地军阀首领卡尔文与他的豪华别墅一起炸飞，冒险潜入了糖果城的军火仓库去偷炸药。
不过那一次首先时间很短，毕竟整个糖果城也未必有地下研究所的一个试验场大，所以斑鸠在通风管道里也没钻多久就到地方了；其次那时候斑鸠的屁股后头可没有“b1”型实验体在追着，他一点点都不紧张。
至于更早一些的灰土岭矿坑，那地方黑是黑了一些，却并不怎么狭窄压抑，所以斑鸠没反应也是正常的，除非是他最后真的被活埋在了崩塌的矿坑当中，那样估计不用等他幽闭恐惧症发作就直接被砸死了。
所以这一次情况就有点不一样了，斑鸠已经在通风管道内钻了挺长一段时间，再加上“b1”型实验体的围追堵截，斑鸠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算是拼尽全力了，要知道幽闭恐惧症不是胳膊上被划开个口子、脸上被人打了一拳这样的毛病，忍忍也就过去了。
精神疾病那是忍忍就能过去的吗，显然不可能，只会越拖越严重。
……
小虫也没有想到斑鸠会有幽闭恐惧症，按说这种精神疾病通常与患者幼年的心理创伤有关系，小虫看斑鸠成天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而且也没听他说过自己在老鼠城里受过什么委屈。
难道是斑鸠婴儿时期的记忆？
据说人类在出生之前的三个月，也就是还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便已经拥有了一定的记忆能力，随着年龄的增长，记忆力也会逐渐增强。
然而大多数人会遗失自己年幼时的记忆，这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超自然现象”，单纯由于记忆是需要通过反复回忆来“复习”的，如果长时间不去回忆，那段记忆就会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再也想不起来。
但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过往的记忆会一直存在于人类的意识最深处，正如水塘底部的淤泥一样，轻易不会再有所浮动，除非是受到了特殊的刺激，比如深度催眠、情景再现，甚至是服用致幻药物之类，这些情况下就有可能重新唤醒那些意识最深处的记忆。
真要说起来的话，小虫确实没听斑鸠聊过他在被食人鼠汉尼拔收养之前的经历，以前小虫是觉得斑鸠未必还记得如此久远的事情，可是现在看来，也许斑鸠的确是不记得了，那段经历却藏在了他的记忆深处，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小虫微微一愣神的功夫，“b1”型实验体已经完成了对她和斑鸠的包抄合围。
……
除开依旧堵住退路的那几头“b1”型实验体，其余的“b1”型实验体此时几乎全部绕到了斑鸠和小虫的前方，它们与后面的同类遥相呼应，彻底将斑鸠和小虫夹在了中间。
“喂，你看着我。”
谁知小虫却表现的一点都不在乎前前后后的“b1”型实验体了，她蹲在了斑鸠的面前，双手捧着斑鸠大汗淋漓的脸庞，先是用衣角给斑鸠擦了擦汗，然后接着对斑鸠说道：
“没事的，小小的一个幽闭恐惧症罢了，我相信你能挺过去的。”
在经过了一连番的折腾以后，小虫身上的衣服脏得都快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了，灰不拉几还有好几处破损与血迹，她用衣角给斑鸠擦脸，结果把斑鸠的脸给抹得更花了，跟画了脸谱一样。
饥肠辘辘的“b1”型实验体们一点一点地向中间逼近着，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小虫眼角的余光已经能够清楚地瞥见它们亮出的利齿，还有顺着齿缝向下流淌的涎水。
“我没什么事，”斑鸠在小虫的搀扶下靠着一侧管道壁坐着，“就是头晕气喘的厉害，其他的也……”
“砰！”
斑鸠话音未落，小虫抬手就是一枪打了出去，左轮枪的子弹瞬间穿透了一头距离斑鸠最近的“b1”型实验体的肩膀，——亏得它躲得够快，因为小虫这一枪原本是冲着它的咽喉去的。
或许是关心斑鸠目前状况的原因，小虫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实际上她心里已经焦躁的不行，居然难得的失了手，否则这么近的距离下，就算那头“b1”型实验体躲得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小虫的子弹。
“其他的也没什么，”话语被打断了的斑鸠撇撇嘴，他侧头看了看捂着肩膀退到了首领身后的“b1”型实验体，惨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不用太担心我。”
幽闭恐惧症，发作起来虽然是不可抵挡，但只要离开了引起这种症状的环境，患者就会立刻得到缓解，所以斑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够离开狭窄压抑的通风管道，到时候不用打针也不用吃药，他自己就好了。
小虫当然知道斑鸠需要的是什么了，可是前后都有“b1”型实验体在那堵着，她又不能带着斑鸠遁地跑了，越想越着急，小虫干脆从斑鸠身边绕了过去，拿着枪，直面“b1”型实验体的首领。
刚才的那头“b1”型实验体正是受了首领的命令，才会尝试着向斑鸠发起了偷袭，然后就中了小虫一枪，实验体的身体虽然都还算强悍，却也吃不住左轮枪的子弹，伤口汩汩地往外流着血，那头“b1”型实验体正在变得越来越虚弱，双眼死死地瞪着小虫，目光中除了愤恨以外，最多的就是忌惮，此外还有一丝丝的恐惧。
“让你的这些同类都给我滚蛋，”小虫比比划划地对“b1”型实验体的首领说道，“我知道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真要拼起命来，你绝对不可能从我手里讨到好。”
一边说着话，小虫还一边从自己的背后取下了突击步枪，她“咔哒”一声拉动了枪栓，可能是以前也见识过类似的玩意，所以“b1”型实验体的首领在听到了枪栓响动的声音以后，猛地向后躲了一下。
近距离观察着这头体型比同类更加庞大的“b1”型实验体，小虫发现它身上有着许许多多的伤口，尽管这些伤口如今都已经变成了伤疤，昔日的触目惊心还是隐约可见一斑的。
“这还是个硬茬子。”
小虫默默地在心里念叨了一句，她以前从来没干过和实验体讨价还价的事情，因为在小虫的眼中，这些实验体都是毫无智慧可言的野兽罢了。
然而面前的这头“b1”型实验体，却让小虫有一种“自己错了”的感觉，——或许她内心深处依旧不认为对方能够听懂自己的话，只是斑鸠渐渐严重的幽闭恐惧症，让小虫更希望它能够听懂而已。
第285章 不要大声说话
其实这座地下研究所内的许多实验体，它们曾经也是人类，只是后来沦为了新帝国“末日天启”计划的牺牲品而已，从此变成了相貌狰狞恐怖的怪物，成年累月地被困在这阴暗的废弃研究所之内。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环境封闭的地下研究所形成了一条颇为单调的食物链，即高等级的实验体会去捕食低等级的实验体，而低等级的实验体则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并且进行繁殖。
作为等级较低的实验体，“b1”型实验体们不得不将狭窄压抑的通风管道作为了自己的巢穴，好在它们的首领颇具智慧，在它的统领下，这一大家子“b1”型实验体置身于种种高等级实验体的环饲之下，虽然种群规模一减再减，却始终没有就此消亡。
“b1”型实验体首领的睿智，就在于“不呛硬茬子、专捏软柿子”这十个字，简而言之就是懂得审时度势，它拥有比普通“b1”型实验体强得多的思考能力，因此从某种角度而言，它大概也属于是特殊强化的实验体亚种吧。
所以当意识到面前这个跟自己比比划划的小姑娘不太好惹的时候，统领整个族群的“b1”型实验体首领迟迟没有下达进攻的指令，它在谨慎地观察着、反复地权衡着。
如果它下令进行前后夹攻，数量众多的“b1”型实验体，绝对不是斑鸠和小虫两个人在这种环境下抵挡得住的，更何况此时的斑鸠深受幽闭恐惧症的影响，几乎丧失了所有的战斗能力。
可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b1”型实验体的首领曾经见识过“枪”与“子弹”这两种东西，它深切地体会过被子弹射中的感觉，——事实上在当初的那场动乱之中，“b1”型实验体的首领吃了新帝**队好几枪，虽然伤口早已愈合，那些子弹却至今仍残留在它的体内，时不时地还会隐隐作痛。
这个小姑娘手里有枪，还是威力挺大的那种。
目光在小虫手里的突击步枪上游来游去，“b1”型实验体的首领将自己那双小眼睛眨了又眨，它知道双方一旦交起手来，自己团灭对方的同时也会面临对方的拼死反击，于是原本对“b1”型实验体们有利的环境，现在又变得不那么有利了。
试问通风管道如此狭窄，面对火力全开的突击步枪，纵使“b1”型实验体们再怎么灵活，又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躲开子弹，万一多有几名手下吃了枪子儿，“b1”型实验体的首领还不得哭瞎了眼去。
本来“b1”型实验体就是在其他高等级实验体的夹缝中生存，好不容易苦熬到了现在，任何成员的损失对它们而言都是相当巨大的。
“b1”型实验体的首领在犹豫，它对面的小虫也在犹豫，小虫当然明白仅凭自己是弄不过这些实验体的，所以现在她和这群“b1”型实验体就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怎么办，难道双方就这么僵持到地老天荒？
……
大概过了几分钟，在小虫的身后，一头“b1”型实验体悄悄地往前挪了挪步，——看样子“b1”型实验体们最终还是决定铤而走险了。
占据着绝对优势的“b1”型实验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首领一个眼神示意下，另外一边的“b1”型实验体已经做好了发起突袭的准备，它们当中位置最靠前的那个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亮出了自己满嘴锋利的尖牙。
“砰！”
几乎就在这头“b1”型实验体龇牙的一瞬间，小虫左手依旧持着突击步枪，指住了面前蠢蠢欲动的“b1”型实验体首领，随即右手拽出才插进枪套中的左轮手枪，回身就是一下，准确无误地击中了那头摆出攻击架势的实验体，子弹穿透了它的口腔后部，消失在了管道的远方，许久之后才传来“当当当”的一串轻响。
那是子弹击中管道壁并且最终落下的声音。
凭借着超卓的枪法，小虫在“b1”型实验体决定暴起发难的前一刻震住了场面，她强撑起来的气势稳稳压住了对方一头，眯着双眼，小虫的表情仿佛在说：
“有种就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除了最开始中了一枪的那头“b1”型实验体在不住地低声哀嚎着，现在又增加了另外一头嗓子被打坏了，连哀嚎也嚎不出什么声音的“b1”型实验体，它们两个都疼得满地打滚，其余的实验体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生怕自己无意间越过了那条看不见的生死线。
为了不让局面失控，小虫在震慑住了所有的“b1”型实验体之后并美有再继续开枪，而“b1”型实验体们仿佛真的被小虫给吓住了，它们一个个地都在看着自己的首领，不知该如何是好。
……
气氛忽然间变得诡异了起来。
小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她就是隐约预感到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再看前后“b1”型实验体们的表情，它们都跟小虫一样，略显惊慌地左右看着，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嗓子眼中了一枪的那头“b1”型实验体身上，就连快要喘不上来气的斑鸠都瞪大了两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
只见这头“b1”型实验体由于被小虫打穿了喉咙，却仅仅是被破坏了气管，颈部大动脉还是好好的，因此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它不住地在那挣扎着，身体因疼痛而不停地撞击着管道壁，发出了阵阵声响。
旁边的同类都无措地看着它在那挣扎，看着它一边挣扎一边往管道的远端蠕动，蓦地，那头“b1”型实验体身下的通风管道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撞得变了形。
鸦雀无声。
不光是“b1”型实验体们被惊呆了，小虫和斑鸠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俩傻怔怔地看着变了形的管道壁，——斑鸠这会儿连自己的幽闭恐惧症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