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 梦境之蛇（七）
247
“张孝，不要急，好好想一想。”
揉了揉脸，张孝平复焦躁、恢复冷静，稍微思考了会儿，他就坐在年轻女性桌子后的椅子上，他决定以她的视角来重新审视、思考。
再一次观察这张桌子上的摆设，除了放在中间的电脑、键盘、鼠标以外，其余地方全都是个人物品。
可以看的出，这是个相当有条理的女人，所有物品特定的规律排列，比如同样形状的东西，例如杂志，就从小到大叠放在一起，而各种水笔、圆珠笔则按照颜色有序的从左至右插在笔筒里。
她的桌子左边靠近边缘的地方整齐叠放着杂志，从封面上看就知道都是有关时尚方面的内容，衣服、裤子、裙子、鞋子、一些饰品搭配，以及各类化妆品等等。
从比例上来看，最多的是各种饰品，以及美容化妆的杂志，它们都放在相对靠上的位置……当然，是在同样大小的情况下。
张孝没有从桌子的左半边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是再一次确信这是个相当重视条理，有规律的女人。
他很快把目光转向右边，这里最显眼的是一面不比脑袋小多少的镜子，就是眼镜店里都有的那种能翻转的双面镜，一面正常，一面会稍微放大一些。
镜子的圆形底座被固定在桌子上，使镜子不易移动，却也不会随便碰倒，镜子本来的角度应该正好可以照到桌子主人坐着的样子，方便她平时随时观察自己的仪容。
现在镜子是放大的一面朝上，根据镜子的角度，可以看出当时的年轻女性应该依然是坐着的，只不过身体略微前倾靠近镜子的样子。
这略微的有些不自然，在这个充满了规律的桌面上，这面镜子的状态有些突兀。
“她没有把镜子复位。”
张孝喃喃说道，并且再次仔细观察镜子，他觉得会从这东西上找到更多的线索……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找什么……找到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张孝很快注意到镜面靠下边缘位置有些略微红色的印记，他伸出手试了试，那应该是手在调整镜子方向时留下的。
凑近了闻，能嗅到淡淡的香味，通过颜色和味道，他判断这应该是最近不小心碰上去的化妆品，确切的说应该是唇彩口红类的东西。
张孝闭上眼想了想，几乎能够看到那样的场景：临近下班，年轻女性对着镜子化妆，她熟练地用手指抹去略微涂多的唇彩，又因为在调整镜子角度时，使镜子边缘沾上化妆品——她也许在佩戴戴隐形眼镜，又或是在画眉毛；总之在她做完这些后，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擦去镜子上的污迹，也没有把镜子复位就离开了。
这台异常了，这不符合张孝观察出的她的性格。
也许手上沾上化妆品对这位年轻女性来说很正常，但是镜子上有如此明显的唇彩痕迹也没有擦掉就不那么正常了，除非她当时很匆忙。
然而，张孝想了想，顿时有些泄气。
“好吧，她最后有些着急，匆忙离开，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知道了这些有什么用？”
看着电脑屏幕上输入密码的画面，他觉得自己知道的信息毫无意义。
但张孝立刻摇摇头，打起精神，消极的心态无助于他的行动。
“唇彩、匆忙……等等！”
再次思考，张孝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低下头再次仔细观察面前的一切，这一次他更加仔细，甚至伸长脖子用鼻子轻轻地闻了闻，这让他很快他就找到了新的线索。
在鼠标靠近桌面的边缘，有着淡淡的香味，仔细看就会发现那里的黑色略微有些变化，像是有着很少很淡的一层红色。
这在黑色的鼠标表面这很不起眼，几乎看不见，只有靠近了才能闻到一些味道，所以前几次张孝都没有看到。
看得出，这些痕迹和镜子上的不同，味道更淡，但触感上要厚得多。
张孝心中有些欢喜，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他伸出手，握住鼠标，感受着那些唇彩的位置。
握着鼠标左右看了看，张孝发现那些唇彩的位置再鼠标左右边缘的地方，和左右键顶端的位置上……那是所有手指靠近指甲的位置。
“果然！”
张孝知道这一定是那个年轻女性的一个坏习惯留下的痕迹——她在化妆时喜欢用手指抹去嘴唇上多余的唇彩；也许她随后会用纸巾擦手，但显然擦得不干净，还留下痕迹。
所以唇彩才会沾到鼠标上，而且张孝可以肯定，这痕迹和镜子上的不同，是日积月累留下的痕迹。
——恐怕这是她每天早上化完妆后最先摸到的东西之一。
毕竟手指上的唇彩痕迹很容易就会淡去，但是鼠标上还能闻到淡淡的香味，甚至观察到痕迹，只可能是日复一日，反复不断叠加才有可能。
不过鼠标上的痕迹依然对张孝没有太大的意义，但这一次他完全没有气馁，因为这样的话，以此类推，其他地方也一定会留下痕迹，更清晰的痕迹！
这很容易推理，要打开这有密码的电脑，最先碰到的绝对不会是鼠标。
从这电脑会关机这点来看，要开机的话，步骤应该依次是电源开关，显示屏开关，键盘，然后才轮到鼠标。
张孝低下去凑近了电脑主机箱去看，又再次闻了闻，果然，这里也有淡淡的香味，就在电源键上。
同样的，显示器上的开关上也有……键盘上也有！
只不过和鼠标一样，黑色的键盘很好的隐藏了其他颜色的污迹，要不是特地有目的的去寻找，根本发现不了。
张孝嗅了嗅，闻了闻，把键盘举起来对着光照，凑近了看了看，终于依次在键盘上分辨出几个留有唇彩印记的按键。
“「A」、「R」、「Y」、「U」、「I」、「K」、「1」、「3」、「8」、「。」、「enter」……加上回车一共十一个按键吗？”
张孝觉得自己运气又来了，既然包括回车，这说明密码就是「aryuik138.」这十个字母数字标点的组合，这一下子就锁定了正确密码的范围。
再一看那是个字母数字组合，张孝了然一笑，这就是最常见的密码组合方式——名字加生日。
考虑到这里是霓虹，张孝尝试着念了几遍，很快就确定了大概的几个范围，「yariku」、「yakuri」、「yurika」、「yukari」；而剩下的三个数字一个标点，显然是一个带有月份的生日。
不过这就不需要猜了。
张孝瞥了眼镜子被固定的地桌上的花纹，那明显就是一个星座的标志。
处女座。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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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梦境之蛇（八）
248
试错的过程无需赘述，最可能的八个答案里果不其然有着正确答案。
“唔，是「yukari8.31」吗？”
看着键入的第七组密码后，正常开机的电脑，张孝脸上终于略微放松下来，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没有鲜血，没有战斗，但是这一切也并不容易，好在结局还不错。
吧嗒、吧嗒、噼噼啪啪……
借助系统的帮助，张孝没有障碍的看懂了霓虹语的电脑，点动鼠标，敲打键盘，他很轻易的就找到了医院的电子档案区。
拉动鼠标，张孝大略的看了下医院的档案。
不出张孝所料，医院所有的档案包括已经死亡、已经出院、近期入院的病人都有电子版，而且这些电子档案都已经归档，非常方便检索。
张孝试了试，发现这些档案都能够按照病人所属科目、姓名首字母、入院出院日期等等各种方式进行查询检索，非常方便。
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茫茫多电子档案，张孝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在思考怎么才能找到那个隐藏的毒蛇。
稍微想了想，张孝就有了打算。
只要借助电子档案的分类检索功能，按照特定的条件，他很快就能筛选出部分档案，把大部分对他无用的档案排除，
而根据之前的推理，他首先把死亡病人的档案以及病愈出院的病人档案排除。
——这些人不符合隐藏在医院的条件。
病愈出院的病人无需多言，就算是死亡的病人，不提死了后还能否操纵替身，至少他们也无法滞留医院太久。
因为大多数死完病人自有家人带离火化安葬，即使是无名氏、孤寡人士，留在停尸间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他们要么转移到警察局等政府相关的部门等待后续处理，要么送去医学院、研究所等地方作为“教学工具”。
所以，基本上死亡的尸体不会在医院停留一周以上的时间，这样的话，根本就不可能隐藏在医院。
输入检索条件，鼠标一点，顿时屏幕上的几百页档案就少了不少，但粗略一看，人数依然很多，一共还有十三页，而一页足有二十位病人的病历简介。
张孝鼠标点到末页，这一页倒是只有两个人，但是算上前面足额的十二页，意味着符合第一次筛选条件的病人还有242人。
大致看了看这些病人的病历简介，张孝了解到这242人大部分是正在住院的病人，以及少部分因为各种原因滞留医院的特殊病人。
特殊病人在病历简介上都有特殊标记，这引起的张孝的注意。
把鼠标点到特殊标记上，看到显示出的文字，张孝这才了解到什么是特殊病人。
特殊病人之所以特殊，是因为他们不再接受医院的治疗，但依然留在医院接受帮助。
有“病人”两个字就表明他们并非是健康的正常人，张孝注意到这些病人中很多都是肢体残缺的残疾人和有心理疾病的患者。
他们之所以不再接受治疗，并非是已经得到治愈，而是因为医院对他们目前的状况已经无法为他们提供有效的治疗、帮助他们康复，只能做些维护，保证他们的情况不会继续恶化。
甚至可以说是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而已。
了解到这些，让张孝怀疑毒蛇就隐藏在特殊病人中。
毕竟通过三次接触，特别是张孝的意志之刃三次斩杀透明怪蛇，冥冥中张孝多少能够感应到一些隐藏在怪蛇身后的替身使者的心理。
那绝对不是一个正常人，疯狂、残忍、嗜血、扭曲，那绝对是一个变态。
这样的人很可能有心理疾病，因此作为特殊病人滞留医院。
点动鼠标，再次筛选，张孝发现特殊病人虽说少却也没少到个位数，依然足有32人。
看了看32人的病历简介，但只有一句话的简介只能让张孝了解到他们最大的问题。
例如：上肢残疾（左肘）、抑郁症（重度）；这样的描写。
这些可不够让他找出那条毒蛇。
而且，张孝也不能肯定，那毒蛇就一定是隐藏在特殊病人中。
想了想，张孝还是决定退回上一次筛选的界面，根据242人的筛选结果再次筛选。
这是明智的选择。因为张孝很快就想到了新的筛选条件，这很容易，因为根据之前的推理，毒蛇隐藏在医院的时间绝对不短。
所以新的筛选条件是入院日期，至少也要在五天甚至七天前。
那意味着近期入院的病人也不可能是毒蛇，他们没有嫌疑。
鼠标轻点，张孝把病历档案按照入院日期排列，然后键入五天前的日期，比照了下，又再次键入七天前的。
运气不错，这两次的结果没有差别，这意味着这次筛选出的病人至少是住院一星期以上的。
张孝看了看，一共还有77人，其中特殊病人32人全部在内。
这些病人至少入院一周，而那最长的甚至住院一年以上。
“没有植物人，竟然没有植物人……”
张孝略感惊讶，他一开始确实认为会有植物人存在，甚至他从最初就在思考怎么从几个植物人中找到隐藏着的毒蛇。
因为有过这种经历，张孝深知植物人隐藏在医院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掩护，考虑到那个替身使者的特点，这样的身份更是适合，但是现在看起来，事实和他所想的有巨大差别。
张孝立刻转变思路，不纠结于自己的推理，思考更多的可能性。
再次浏览筛选出的77份病历档案，张孝这次看的更加细致了，把每一份病历的简介都逐字逐句读了一遍。
即使每份病历的简介都只有一两句话，77份病历简介也要画上几分钟的时间。
不过张孝一点也不着急，一遍看完，张孝细细的思考了会儿，甚至又去看了一遍，确保自己没有任何遗漏。
只是反复两遍看完，他的眉头却微微皱起，并非着急，而是他有些想不通。
“所有病人无论什么原因留在医院，至少意识都清醒，照理说这更容易露出马脚，但事实上根本没有任何称得上可疑的记录。”
张孝确信自己没有漏掉任何可疑的记录，虽然有些病人的病情描述有些奇怪，但远远达不到可疑的地步。
似乎他又一次陷入了死胡同。
“不，没有可疑就是最大的可疑！”
张孝抿了抿嘴唇，再次看向屏幕，这一次他似乎有了目标，又键入新的检索条件进行筛选。
屏幕上很快就更新了结果，看着上面寥寥个位数的份档案，张孝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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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 梦境之蛇（九）
249
新的筛选条件非常简单，但效果却非常明显，77份病历档案在这新的筛选条件下迅速减少到4份，连第一页都没有填满。
“果然，没有可疑就是最大的可疑，这一下只剩下最后四人符合条件。”
张孝看着眼前屏幕上四份病历档案，嘴角的笑容变得嘲讽。
眼前这四份档案各不相同，第一人是肢体残缺，第二人是个感官障碍患者，第三、四人都是重度精神病，一个是精神分裂症，一个是抑郁症加重度狂躁症。
看起来这四个人除了都是特殊病人外就毫无共同点，但实际上这四人在医院的病历档案记录上却有个最明显不过的共同特征。
——他们的病历简介简短无比，没有一点多余的记录！
这可就太怪异了，要知道他们都不是正常人，而是病人，从病历档案上看，他们的入院时间最少都在两个月以上，但是他们的病历档案简介竟然只有寥寥几个字。
这意味着他们在漫长的住院时间内自己的疾病没有好转，可却没有任何其他的并发症，甚至像个正常人一样健康……除了他们不离开医院。
移动鼠标，张孝依次点开四个人的病历档案，慢慢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张孝露出一丝冷笑。
“最长的入院时间，最短的病历档案，没有任何‘多余’的医疗记录，除了无法治愈的「顽疾」，他们就和正常人没有两样，呵呵……”
粗看这并未有什么不妥，但是细细一想，就会发现这记录的诡异。
暂且不提那两个残疾人，单单是那两个精神病就不可能没有任何其他方面的医疗记录，特别他们的疾病都并不普通——一个是精神分裂症，一个是抑郁症加重度狂躁症。
不同于一般的疾病，所谓精神病都是心理疾病，虽然外表上不会因疾病产生外显的症状，但由于控制人行为的心理是不正常的，所以导致精神病患者大多缺少自控能力，很容易伤害自己，甚至伤害他人。
特别是自闭症、抑郁症等精神疾病，通常这类患者多有严重的自虐甚至自杀倾向，这其中还伴随着对于周围的破坏。
张孝检索出的四份病历之中，就有一个病人的病历显示他是这类疾病的患者，但他一点其他的伤势都没有，干净纯洁的像只小白兔。
而另一位精神分裂症患者——这种疾病因为电影电视广为人知；更是令人感到惊奇。
似乎他所有的分裂人格全都安静的像座雕像，这太可笑了。
要知道精神分裂症患者分裂出的人格大多拥有极强的特异性，可能是男型人格，女性人格，老人人格、小孩人格、凶狠人格、善良人格等等；患者会分裂出各种各样的不相关的人格来应对各种不同的局面，这是精神分裂症会产生的原因。
因此，精神分裂症患者根本不可能分裂出趋同的人格来，因为这根本无助于患者逃避现实、解决麻烦的最终目的。
但眼前的这份档案显示，那位精神分裂症患者记录在案的七个人格全都非常安静而没有危险。
这实在是太可疑了。
而且无论是这两个精神病，还是其他两个残疾人都是如此，这四个病人光是从病历上就让张孝感觉很不对劲。
不过病历终究只是文字，没有办法包含更多的信息，张孝也无法仅仅通过这四份病历确认哪一个才是他要找的毒蛇。
好在他也没有奢望狩猎会如此轻松，仔细的记下四个病人的大致信息，张孝站起身，决定亲自前去一探。
当然并非直接去问个究竟，而是……
……
……
今天工作还是太忙，字数稍少，明天多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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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梦境之蛇（十）
250
时间渐至八点，医院内终于不再繁忙，访客大多都已回家，剩下的也配护在病人身旁，除了在走廊值班室寥寥的夜班护士、医生，走廊里已经没有了病人家属在走动。
医院，恢复了安静，值班的医生护士没有说话，都在享受着这一份不知可以持续多久的宁静。
咕噜咕噜
突然，这时候，车轮在医院塑胶路面上滚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推着清洁车的独臂清洁工缓缓出现。
他的出现略微影响了这安静，并且这影响就像涟漪，越来越大。
沿途，这残疾的清洁工都在清洁卫生，这里擦一擦灰尘脏污，那里拖一拖地面不知名的污渍。
咕噜咕噜，车轮滚动的声音，啪嗒啪嗒，脚步的声音，沙沙沙，打扫的声音，哗啦啦，拧水声……
安静不再。
夜班的医生护士们下意识的拧眉看过来。
只见这人的清洁动作并不爽利、很笨拙，一只手显然还很影响他的效率，时不时的脚步还会有些晃动，看起来就像是重心不稳要摔倒似得，凭的惹人瞩目。
不过，事实上这人却没有吸引值班室里任何人的目光，他们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去，只是还皱着眉，这是对嘈杂声音的不满。
这不奇怪，医院虽是个救死扶伤的地方，但同样这个地方也见惯了生离死别、人情冷暖，同情心是这里最廉价的东西，乐于助人更没有生存的土壤。
所以这残疾的清洁工固然可怜，却也没有人上去帮一把，医生也好，护士也好，全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做没有这个人的样子，忙着自己的事，仅有偶尔的余光扫过，却也毫无感情，甚至含着几丝对于打扰清净的厌恶。
就这样，在冷漠的、僵硬的氛围中清洁工渐渐远去，离开了这些人的目光，也带走了杂乱的声音，一切却又恢复刚才的安静，医生护士们对视一眼，又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一点异常。
不，其实是非常异常，这些值班的医生护士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清洁工的异常。
别说医院会不会请一个残疾人做工，至少，晚上八点绝不是一个清洁工上班的时间。
然而，他们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忽略这一点，因为那一点点源自吵闹的厌恶。
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离开医院工作人员目光的清洁工停下脚步，回过头，在帽子和口罩遮掩下唯一露出的目光毫无麻木迷茫，反而充斥着锐利。
“怪事，全部四个人都没有异常，一点也感觉不到异样的精神力。”
这人，自然是化妆潜入的张孝，而他刚才走过的就是最后一个病历病人病房所在的走廊。
不但如此，他那像是摔倒的动作，打扫的动作都是在有意识的更靠近病房，查探着病房里的病人。
他并没有要去问些什么，那样太没有效率，也太过愚蠢，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调查方法，但是张孝已经掌握了不一样的力量。
通过最近对于精神力的连番刺激，张孝已经可以越发自如的运用精神力感应的能力。
他保持着极低烈度的精神力感应，借着清洁工的身份以此经过那四个可疑病历病人的病房，查探他们四人的精神力有无异常。
这样不但能够不惊动那四个病人，还能够顺带用精神力瞒过附近的医生和护士。
照理说是一举两得，符合他最初隐秘狩猎的计划。
只不过张孝发现，似乎自己太过乐观了一点儿。
四个病人，在他的精神力感应中全都正常无比，或许那两个精神病的精神力有些不稳，但也远远达不到异常的程度。
至少远远比不上替身使者的程度——张孝见过的所有替身使者全都有着一样的精神力，或是强大、或是诡异、或是偏执，但却全都异于常人。
因此，对于四个病人的探查结果让张孝有些困惑，难不成能够控制怪蛇的家伙竟然是个普通人。
还是说，他之前的筛选出了问题？
“不，一定是那四个人之一。”
张孝很快摇摇头，他确信自己的判断，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会出错。
“如果这样的话，一定还有什么我没有发现。”
张孝思索半响，却暂时不得要领，但是他很快有了决断——再去一探。
“既然非凡的办法没用，那就还是得用老方法。”
张孝自语，他打算问人，从那些照顾过这四个病人的医生护士身上再去探探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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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梦境之蛇（十一）
251
张孝拿定主意就立刻付诸行动，半点时间也不拖延。
当然，必要的谨慎还是需要的，他没有贸贸然的就这么推着清洁车走回去，而是把清洁车推到男厕所里，关上门，并且挂上了正在打扫的牌子。
啪。
没多久，房门再打开，走出来的已经不是一身绿色清洁工衣服的张孝，而是一身白大褂，内里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医生。
虽然同是戴着帽子口罩，但现在的张孝和刚才看起来完全不同，略略佝偻的身体挺的笔直，带着眼镜的眼睛略有疲惫却极其温和，善于脑补的人恐怕看了这双眼睛就会有医者仁心的感觉。
张孝的胸口前已经别上了下午顺手从单人休息室里拿来的铭牌，左手上拿着四份病历，加上有意无意的垂着袖子遮掩了少了一条手臂的事实，整个人看起来和医院里的医生没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也不绕路，施施然的向着之前走来的方向走去，半点没有忐忑不安，很平静的样子，让人生不起怀疑。
啪嗒啪嗒。
很快他就走回了这一层的走廊值班室，半高的台面里坐着三个护士一个医生，正是他刚才路过的地方。
里面的医生护士们听到脚步声本能的皱起眉头，抬起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里的不快相当明显。
只是随着脚步声而来的并不是预料的清洁工，而是一名医生，但带着口罩帽子，值班室里的几人都认不出这人是谁。
“你们几位真是认真啊，值班辛苦了。”
远远地，张孝就打了个招呼，虽然口罩遮着嘴，让声音有些变形发闷，但口气熟稔，态度亲近，自信中又带着夸奖，让人不自觉的很受用，心生好感。
值班室里的几人也不例外，虽然还是没认出这位医生是谁，但情不自禁的，皱起的眉头已经平复，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哪里。”、“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您也辛苦了。”
几位医生护士很自然的就站起来鞠躬回礼，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已经把自己放在较低的位置上，好像对面的医生是院长一般，一点没有想过这人压根不是医院的医生。
他们更没注意到张孝眼里的疲惫温和迅速敛去，冷漠又锐利，哪有丝毫亲近的意思。
他脚步不停，趁着几人低头的时候，走近几步，凭借超凡的眼力瞬间看清了几人胸口的身份铭牌。
待几人抬起头，张孝的眼神又恢复了疲惫却温和的样子，嘴里的话却更是热情依旧，亲近依旧，“西村医生、小岛护士、山中护士、高崎护士，这么晚来打扰你们休息真不好意思。”
听到张孝无比准确的报出四人的姓氏，还很抱歉的样子，几人脸上的表情更是柔和了不少，医院那么大，科室那么多，并非每一个人都能互相认识的，更何况是不熟悉的人。
——至少他们此时打量了张孝几眼，依然没有认出这位态度温和的医生，只是隐约觉得熟悉。
这也让他们几人有些尴尬，呐呐难言，只是不停地微微低头鞠躬，口里说着「哪里哪里」之类的，完全没有一点怀疑张孝的身份。
张孝眼神依旧温和，口中终于道出此行的目的。
“实在很抱歉，刚才我回家后，想起看过的几位特殊病人的病历，突然有了些新想法，等不及想要看看病人的实际情况，做出判断，所以才这么晚了回到医院打扰你们几位休息，真是很不好意思。”
三言两语，张孝不但交代了前因后果，还把自己过来的原因解释的很清楚——他是来找人陪同的。
这不但是他的计划，同样也是这医院的规定。
刚才病案室里，张孝就从电脑上了解到，特殊病人的特殊之处除了入院时间和所患疾病以外，还有医院的一些特殊规矩。
例如晚上（六点以后）要去特殊病房，都必须保证至少两人以上的人数，无论是查房还是其他的原因都是如此。
想来医院方面也对于医院里隐藏着的替身使者有所察觉，却也没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是霓虹政府介入的原因，还是对于替身使者一知半解。
医生护士几人听到张孝的话微微一愣，立时就想拒绝——特殊病人在这个医院就是麻烦的代名词，更何况这么晚了，何必折腾人、添麻烦，有什么事不能明天白天再做？
可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几人又生生咽了下去。
这不单是因为张孝的话态度非常诚恳，语气却很坚定，不容几人拒绝，更多是因为他们总算看到停在眼前的这位不熟悉的医生胸口的铭牌。
这铭牌和他们大致一样，一个名字加上一个职位，只不过这铭牌前面的名字被胸口前的一支笔给挡住了，只能看到后面的职位。
不同的就是这职位，不是医生、护士，而是……主任。
这让几人立时心中一凌。
在这医院里，除了院长这个一院之长以外，最高的就是各科室的主任、副主任，再之下是各科的专家医生，然后才是普通医生。
护士虽然不归医生同属，有着自己的护士长，但主任一级的医生已经算是整个医院的领导，更不要说大多数主任同时也兼着副院长的职务。
虽然眼前这位有些陌生年轻，可能还不是副院长，但是同样，这样的年纪成为主任，可见其前途。
所以几人立时没了拒绝的心思，反而僵硬点头应承下来，嘴里客气着，“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同时绞尽脑汁开始回忆、猜测眼前这位的名字身份，眼睛偷偷地向着张孝胸口被遮住名字的部分看去。
在霓虹，等级制度深入人心，无论是年龄、职位，任何一方面的差别都会自动转变成等级的差别，而等级的差别自然会变成地位的差别。
即使对眼前这位医生依然感到有些陌生，但地位的差距让他们可不敢失礼，别说拒绝、怀疑，就连不知道对方名字也让他们感到很是恐慌。
张孝看到几人样子，精神力略一感应，自然就知道他们的大致想法。
他半点不意外，因为这本就是他好不容易营造出现在的局面，那铭牌就是他离开医院前拿的。
看到几人算不上隐蔽的探究目光，张孝心中暗笑，知道几人是想看到铭牌的姓氏，从而来猜测他的身份，不过他可不想节外生枝——那支遮住铭牌姓氏的笔本就是他特意别上去的，为的就是不让几人看到铭牌上的姓氏，降低被识破的概率。
他客气的微微低头，同时侧了侧身，借着拿起几份病历的动作让自己的铭牌远离几人目光的打量，理所当然的说道，“几位客气了，我安田新进来到医院就担任主任一职，自然更需努力，不能懈怠，有了头绪就要抓紧时间落实实践，麻烦之处还请几位见谅。”
医生护士们恍然点头，一方面总算知道眼前的主任姓氏来历，让他们理解为何会觉得眼前这位主任会稍显陌生，另一方面也总算是明白为何这位主任如此“努力”，不禁都悄悄叹了口气，嘴里微微泛苦。
年纪轻轻的空降兵急于出成绩多正常，再劳累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可惜他们这些人，平白受累还什么也得不到，而且不但不能拒绝，更要尽心尽力，简直就是无妄之灾了。
只是几人虽然心里有些郁闷，但是更是对张孝没有怀疑，这正是因为张孝之前营造的身份和此时的行为合乎逻辑，自然而然，让人生不出一点不妥的感觉。
这就是张孝，沉着冷静、心机深沉，就算没有「刀」，他也依然是张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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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梦境之蛇（十二）
252
医生护士们很快收起脸上稍许郁闷的神色，甚至还带上几许与有荣焉的样子，好像能够给“主任”帮忙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
他们到也未必是想要得到什么好处，或是拍马屁，不过霓虹人等级分明，尊敬长者前辈的精神深入骨髓，受此教育长大，像眼前这种事情的做法就变得理所当然，没有人会有多余的想法。
张孝对此并不太了解，但他自然不会在意眼前几人的心理活动。
在霓虹这个等级森严的国家，他营造出更高的地位，话又到了这份上，由不得他们拒绝，不但如此，他们还都必须尽心尽力，所以对于他们的真正想法，他却是不在意的。
自称安田的张孝看也不看几人的表情，很是自然的就打开自己手中的一份病历——这些都是他从病案室电脑里筛选出的那四份可疑特殊病人的病历，并且打印下来的。
指着打开的最后一份病历，张孝带着振奋的语气说道：“我对这个精神病病人的病情有些想法，根据对这个病人病历的研究，以及他入院前后产生人格的对比，我很有可能找到了他会产生各种差异不大的人格的原因，这对于治愈精神分裂症这一顽症很可会带来突破性的进展。”
“众所周知，精神分裂症最让患者以及患者家属痛苦的，就是患者不但人格分裂，记忆也分裂成几份，相当于完全不同的个体，完全不同的人性。”
“人格的分裂不但使病患无法正常生活，也给病患周围的亲朋好友带来很多痛苦，无论是友情、爱情、亲情都无法持续，反而被时间割裂成一份一份的。”
“但医院的这位特殊病患，他的各个人格不但都很安静、正常，同时还具备了部分相同的记忆，但根据我对这位病患的研究，以及今天晚上突如其来的灵感，我发现这并非巧合或自然形成的，而是他……”
滔滔不绝的张孝突然住嘴，眼神略带警惕的看了对面几人一眼，顿了顿，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咳……根据我的研究，很可能只要运用某种特殊的方法，就算不能立刻治愈病患，也很可能让病患症状缓解，让他的各个人格共享记忆，并且是保持平静，这样他们就能安全的返回自己的家庭，和家人一起生活。”
看周围几人惊叹的样子，张孝又补充道：“所以我等不及明天上班，需要立刻去看看他的实际情况，我觉得和病人深入交流后，我的研究很有可能会更进一步。”
说着，张孝又拍了拍摊在桌子上的病历，他指着的正是他觉得最可疑的一份病历——那位多重人格症患者的病历，他也就是在这一层的某间特殊病房内；这家伙明明是个多重人格症患者，可他所有的人格都比大多数正常人都要正常、安静，这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决定从这最可疑的一个病人查起。
而张孝所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糊弄人瞎编的，他在观察病人病历的时候确实有些想法，只不过九真一假，假的那点就是关于治愈的部分——张孝认为他能够保持精神稳定，甚至各个人格间记忆互通就是因为他是替身使者。
其他人自然不知道这些，相反，听了张孝似是而非的话，值班室里的西村医生又看了看病历，稍许回忆，就立刻点点头赞同的说道：“这个病人的病情是很有特色，在他入院的三个月时间内，医院也有过多次会诊，不过进展有限。”
说到此处，他脸上带着稍许夸张的惊喜、赞叹，“没想到您刚来不久就有了这样的发现，如果确认的话，这很有可能可以获得很多医学奖项，怪不得您能以如此年轻的年纪成为主任！”
看样子他也是知道这个特殊病人的，并且应该有不少了解，不仅限于知道而已。
他没有问张孝具体的发现，这本就算是学术机密，如果张孝自己说了那就算了，但刚才张孝有意识的停顿，就让他明白张孝并不打算就这样公开。
脑补中，西村医生更是认为张孝的发现一旦被确定就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伟大贡献，甚至他心里认定，如果事实真如张孝所说，这很可能可以得到诺贝尔医学奖！
“是啊是啊。”、“安田医生您真是太厉害了！”、“您太棒了。”
几位护士小姐本身不太明白，但听了熟悉的西村医生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说法，也立刻脸露崇拜，连连恭喜。
张孝听了几人的夸奖，心中自然不会当一回事，但他的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自矜中带着自得的笑意，谦虚道：“你们太夸奖了，我也只是有了些想法，要落到实处还需要更多细致的研究以及完备的计划，并且小心实践。”
稍顿，张孝又热切的看着眼前几人，道：“当然，还希望你们几位也能够帮助我，这样一定会事半功倍。”
本就没有其他选择的几人，这时候更是发自内心的愿意，毕竟张孝如果真有震惊世界的发现，他们也与有荣焉。
何况，几人心里更清楚，就算没有什么发现，浪费时间白忙一场，但就此和一位年轻的主任打好关系也是非常划算的。
心里念头一转，西村医生带头，几人立刻连连点头同意，“没问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您尽管吩咐。”
“是啊是啊。”、“我们都会帮忙的。”、“没问题。”
张孝恰到好处的露出感谢的笑容，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西村医生、小岛护士、山中护士、高崎护士，我还真是需要你们几位的帮助。”
张孝现实对西村医生说道：“西村医生，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看一下这位病患，不但是因为医院的要求，更是因为我发现你对这位病患也有了解，我希望和你交流下看法。”
也不看西村医生脸上露出的高兴表情，张孝又对剩下的三位护士说道：“至于小岛护士、山中护士、高崎护士你们三位，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查一下这三份病历。”
张孝翻开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病历，指了指下面的另外三份，那赫然是他筛选出的另外三份可疑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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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 梦境之蛇（十三）
253
听了张孝的话，又看了看那三份病历，三位护士疑惑的对视一眼，脸上略有些雀斑的护士当先开口，不解的问道：“这三份病历有什么问题吗？”
“是啊是啊，这和您的发现有什么关系吗？”、“要我们查些什么呢？”
西村医生闻言也看了过来，他眉头一动，似乎看出些什么，不，是他本来就好像知道些什么，不过张孝并未注意到这点。
张孝看着眼前三位护士，又看向那位脸上有雀斑的护士，他记得对方铭牌上的名字是高崎，说道：“不，这三份病历没什么问题，只是我发现他们入院都很长了，想要更详细的了解一下。”
“哦。”三位护士小姐顿时显得有些没精打采，很显然，她们并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什么重要的——她们为自己不能给张孝帮忙而失落。
西村医生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张孝并未注意到西村医生的异常，看着小护士们的表现，他暗暗好笑，看样子他之前的那些做派已经取得了出乎意料的好效果，甚至恐怕有些适得其反了。
想了想，张孝觉得还是要让三人打起精神，好好的查一查，虽然就算查不出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一旦查到什么，可就帮了他大忙了。
于是张孝暗示道：“这三个人的病历写的很简单，简洁明了，就和这一份一样，嗯……他们似乎有什么关联。”
张孝指的赫然是前一份病历——精神分裂症的病患病历；他说的不清不楚，但是意有所指，甚至，他还对长着雀斑的高崎护士眨了眨眼睛。
高崎护士脸上虽然有些雀斑，但是身材娇小、长相稚嫩的她并未因为这些雀斑破坏了脸蛋的美感，反而因此平添了几分可爱娇憨。
此时看到张孝的暗示，脸上先是一红，但立刻眼睛明亮，领会了张孝的意思，悄悄点了点头，还做贼心虚般的悄悄看了看两边，让张孝哑然摇头。
张孝的精神力早就发现这位小护士精神力比其他几人都要旺盛，所以才如此暗示她。
倒不是说她多么有天赋异禀，但是精神力旺盛的人，往往思维更灵活却是事实。
果然他的暗示小护士瞬间就领会了意思，不过……怎么好像有些暧昧的样子？
张孝暗地里摇摇头，他可没有想要在这里来一段艳遇的打算，更没有那个美国时间，对三位护士点点头，张孝转身和走出值班室的西村医生一起沿着走廊向深处走去，那里就是特殊病人的病房，就在走廊的最里面。
这个医院并没有把特殊病人集中在一起，而是相对分散的分布在整个医院里，无论是那一个楼层，在走廊两侧的最深处都是特殊病人的病房。
好在特殊病人本来就并不多，因此特殊病房从来没有住满过，如今的特殊病人都集中在几层住院部里，所以他们附近也都是病人，只是都是些普通病人而已。
“西村医生，我有一些疑惑想要请教。”
离开值班室有些距离，确认其他人再听不见，张孝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请教可太过了。”西村医生连连摇头摆手，“安田主任您尽管吩咐，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助您。”
张孝笑着点点头道：“是这样的，之前对于我们等下要去探访的那位病人，我有一些情况不是非常了解，是关于他在医院内新诞生的人格的详细情况。”
“医院内新生的人格？”西村医生复述了一遍，脸上的笑容渐淡，像是在回忆。
“是的，病历上记录着他在入院前包含主人格在内一共有六个人格，但是最心的病历更新后显示他现在有七个人格，很显然有一个人格是在他入院后诞生的。”张孝看着西村医生，说着自己知道的信息，“关于这个人格，医院病历上的记录非常少，近乎什么也没有，连名字也没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嗯，我记得这件事，就是这件事才让医院专门为这位病患进行的会诊……那应该是病患刚进入医院不久的时候，某一天，那位精神分裂症病患突然很反常的主动想要离开病房，这引起了医院的重视，经过讨论，我们决定对他进行会诊，我也是会诊的医生之一。”
稍许想了想，西村医生又说道：“只是经过一星期的会诊，我们对于那位病患的新诞生人格的了解没有一点进展，反倒是对他之前本就有的六个人格都有了深入交流，可是这更让我们迷惑。”
像是突然回忆起了什么，西村医生转过头看向张孝，脸上的表情很是诡异，那像是做恶梦一样的表情令张孝心中一寒。
只听他说道：“那六个人格和我们各自交流后，都告诫我们要远离他新生的人格，说那是一个恐怖梦魇，非常可怕，但这当然不会让我们死心，可是我们想尽办法也无法沟通那个新诞生的人格，无论是通过催眠、药物辅助、物理疗法等等，都没有用，甚至除了唯一的一次病患主动要离开病房以外，那个人格好像都没有出现过，那就像是不存在的人一样……”
驱散心中诡异的不安，张孝心中警惕，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他看着西村医生道：“这么说关于这个人格的记录之所以非常稀少，就是因为你们真的对他不了解咯？”
西村医生这时已经恢复正常，听了张晓的问题，点点头道：“是这样的没错。”
“那你记得那个人格第一次出现的具体时间吗？”张孝追问道，“那应该是有记录的，但是我在病历上并没有看到。”
“唔……应该就是会诊前一星期。”西村医生摇摇头，并不是很肯定的样子，“具体时间我也记不得了，那段时间很忙，病患非常多，而且医院电脑主机连续崩溃过两三次，导致很多记录出了差错，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整理完。”
“是这样吗……”张孝没有再问，只是脸上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想起来另外的三份可疑病历也有类似的缺失，某一段时间内的记录非常简洁稀少，时间上确实非常靠近，原来原因在这。
“不过这确实非常可疑，应该说更可疑了。”
张孝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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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 梦境之蛇（十四）
254
张孝回忆细看的几份病历，基本确定那段可疑的缺失时间在大约四个月前，前后大约二十天的样子。
只是那时候他还没降临这个世界，对于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也并不清楚，现在也没有办法去仔细的调查。
抱着侥幸，张孝旁敲侧击的又问了几句，只是西村医生并没有特别留意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能回忆起的所有内容都是那段时间的忙碌。
那段时间西村医生每天都要看诊超过三十个病人，持续时间更是超过了两个星期，足有大半个月了，用他的说法就是简直要和病人长在一起。
这个数字不少，因为年近四十的西村医生虽然也算年轻，但也并不是普通医生，他已经是专家一级的医生了，平时看诊一天最多十个。
超过三倍的人数，带来的可不仅是劳累，更多的是体现了医院当时人手的捉襟见肘——连堂堂专家医师都必须赤膊上阵，亲卖劳动力；可想而知当时的医院到底有多么多的病患了。
对了，西村医生本职是一位神经内科专家，只是他是毕业于霓虹东大的双料高材生，同时还是一位心理学专家，在精神科也是兼了职的，倒是让张孝对他高看了一样。
对于那段时间的医院为何会如此繁忙，以及那时候突然增多的病患，张孝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并不能确定那时候和神秘力量有关。
更确切的说，他虽然觉得那事情有些赶巧，但终究不能肯定就是隐藏在医院的毒蛇搞的鬼。
毕竟这世界里多得是替身使者，甚至还有其他的超凡能力者，可能太多、线索太少，张孝还没有那么武断。
更何况，就算是隐藏在医院的毒蛇搞的鬼，和现在的张孝却也没有多少关系。
“只是我也必须小心了……如果那怪物真的在这里隐藏了这么久，还屡次弄出大动静，恐怕我对他的实力估计就有错了……”
这也不难理解，就算霓虹政府不在乎国人性命，但普通老百姓也不会自寻死路，如果知道这医院的诡异恐怖，就算没有切实证据，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医院早就冷清了，万万不会是现在这样。
现代不比古代，信息流通迅速，就算政府封锁消息，荒郊野外，一次、两次尚可，但是在城市之中，更是连续一段时间内多次发生，别说政府根本就封锁不了，就算武力镇压，也早已闹得满城风雨，不可能如此平静。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怪物自己消弭了民间的大部分影响，霓虹政府再顺水推舟对各家媒体、网络等下令封锁消息，两相合力才可能有现在局面。
“以那透明怪蛇的能力来看，未必不可能。”
张孝想起怪蛇来去梦中的能力，心中一动，暗自喃喃。
他觉得，怪蛇入侵梦中的能力恐怕并非只能用作杀伐偷袭，可能还能改变梦主的潜意识……就如那怪蛇之前引动佛首刀变异一般！
只是这样一来，就和张孝之前的推测有了出入，要知道，本来张孝以为这怪蛇只是长在隐匿气息、梦境偷袭的能力，现在看来，恐怕其中还有玄妙，却是必须小心了。
“不使用武力解决，许多手段都有限制，现在也只能我自己警惕一点、上心一点了……”
张孝心中暗叹一声，却很快调整心情，把这警惕埋进心底，因为眼前终于就要走到走廊末端，到了那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病房门口。
——这个很有可疑的病患，这个极有可能就是那条毒蛇的病患！
张孝心中警惕，脸上却全然一片轻松振奋的样子，就像是梦寐以求的事业就要实现一般，端是演技惊人，有几分影帝风采。
然而靠的越近，张孝越是能察觉到空气中隐隐的异样，特别是他停下脚步，站在病患门外时，更是感觉鼻前冰冷，仿佛来到极北之地，寒冬之境，只是身体毫无感觉，在细细感应，才发现分明是精神力察觉到的空气中的冰冷恶意。
张孝不由暗自吸了口冷气，知道眼前这一门之隔后的病患，就算不是怪蛇，也绝非凡人。
——能自发被精神力感应到的深寒恶意，可见恶念纯粹至极，令人心惊。
“呼、呼、呼、”
这时，张孝突然听到耳边呼气声突然变得短促剧烈，转头一眼，却是发现西村医生有些不对劲。
不知何时，一直带着热情笑容的西村医生已经变了模样，此时他脸色微微发白，两颊抽搐、眼珠乱转，惊慌上脸，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可是他的主观表情又全然懵懂，眼睛中一片迷茫，完全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幅反应的样子。
张孝瞥了一样，心底也是有些稀奇，不知道这一无灵眼，二无灵觉，精神力也是平平的普通人医生因何察觉到事情的诡异。
他这幅样子，分明是察觉到了危险。
只是张孝毕竟见多识广，心中一转却是想通了。
人的感觉往往比眼睛敏感的多，这并非常人五感，而是如同他自身尚且不能掌握的第六感一般，是为灵犀、灵感，是第六感的苗头，微微种子，是于冥冥中的一点灵光。
这是天赋，哪怕是芸芸众生中也少有的天赋，放在古代就是修道种子，与天有缘，就算一辈子当个凡人，一点灵犀藏身，也足以躲过许多天灾**，富贵一生。
显然，他身边的西村医生就是如此，五感完全没有察觉到问题，但是冥冥中感觉不妙，提醒本体尽快远离。
只是西村医生只是凡人，而且生在现代，不信鬼神，纵使有着些许灵犀，却甚少有此种经历，没有化为经验，完全不知道该现在情况。
张孝倒是知道，可是到了此时，他自然不会退走，更是不会好心提醒西村医生，放他离开。
不提特殊病房的规矩需要两人同在，也不说多个人就多个替死鬼，仅仅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张孝也万万不可能让西村医生此时离去。
因此，张孝立时便有决断，趁着西村医生不明所以，迟疑胆怯，没有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脸上振奋表情不变，像是没看到西村医生的怪异，伸出手去，就握住门把一转一推，打开了病房大门。
嘎吱——
就听一声难听的转轴嘶鸣，病房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股血腥之气突兀冲来，就像打开血河地狱的大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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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 梦境之蛇（十五）
255
“啊！————”
张孝耳边当即传来一声惊叫，不用看也知道是西村医生发出的声音。
此时，西村医生一脸惊惧，眼神茫然，配合本就苍白的脸色，看上去就像是活见鬼一样。
说来西村医生也是倒霉，本来就因一点灵犀在冥冥中察觉到诡异，示警本体，让他远离，然而本体没有经验，对此不甚了了。虽然潜意识中西村医生已经提心吊胆，但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离开，结果没想到张孝趁他犹豫时突然打开门，房间内更是猛地冲出一股恐怖的血腥之气，这下子，自然是把他吓坏了。
张孝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在精神力感应中那茫茫血气实在是恐怖，那浓度简直让他回忆起了飞机上的血肉磨坊，要知道那可是几十上百个人的血气被集中在“小小的”飞机上才能产生的特殊鬼蜮。
不过当张孝心中一动，撤去精神力，用肉眼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后却把心放回肚子里，听到耳朵边还在惊叫的西村医生，撇撇嘴，伸手一拍西村医生的肩膀，同时暗暗震动精神力，嘴上却不满的说道：“喂，西村医生你突然大叫什么呀？”
“啊？”被张孝一拍，西村医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浑身一个激灵，猛地转头看向张孝，颤抖着伸出手指着房门内，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血！血！”
却是被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好在张孝知道他精神上应该没什么事，只是暂时被吓得有些结巴而已。
张孝挑挑眉，脸上露出不明所以又带着点恼火的表情，一把拉住已经在倒退的西村医生，很是“不满”的说道：“西村医生，你再说什么啊？哪来的血？”
西村医生毕竟没有什么事，主要是自己吓自己，此时稍微过了点时间，人已经稍微恢复了些平静，虽然脸上还是充满惊惧，但被张孝拉住，听了他的话，下意识的又看向房间内，也是立刻愣住了。
此时不大的病房内虽然拉着窗帘，也没有开灯，但借着走廊的灯光也能看的一清二楚，病床、椅子、柜子都整整齐齐放在各自的位置上，病人也静静地睡在床上，整个房间井井有条，别说是血，连一点脏乱都没有。
“这……这是怎么回事？！”
西村医生还是略有些结巴，不过他的样子倒是一下子镇定了很多，似乎想到什么，苍白的脸上慢慢的又浮现出一丝阴郁的颜色。
听了西村医生的话，张孝又是撇嘴，他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心念一动，他再次运起精神力感应，眼前又是血海鬼蜮，恐怖地狱，让他鼻息一滞，感觉窒息，但是精神力一撤，眼前依然只是普通病房，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别说是血海，连一滴血液污渍都没有。
张孝知道眼前这个房间内一定有个诡异的幻境，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只有有些“天赋”的人才能看到，像是身边这位有些灵犀的西村医生。
当然，如他自己这种已经能够控制精神力的人自然也会看到幻境，不过这幻境只是诡异，远远算不上凶恶，连半点攻击力都没有，他虽然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察觉到幻境的破绽，识破了这个幻境的底细。
“空有景象，没有力量，而且一门之隔竟然让人察觉不到，要么就是有巨大的封印，要么就是力有不逮，结合第一点来看，这根本就是个骗人的把戏。”
张孝心念转动，略微明白眼前这东西的诡异，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为何，心下却已是稍稍放心，嘴上却是不满的说道：“西村医生，应该问怎么回事的是我才对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是大惊大叫，又是胡言乱语，是不是加班时间太长了，压力太大？”
说到这，张孝心中一动，不禁有些同情的看了这位东大的高材生一眼，特别是看到他脸上的阴郁表情，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有些明白西村医生此时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了。
通过短短的接触，他已经发现这家伙学历高，医术好，关键似乎人品也不错，非常热心，虽然对他这个“年轻有为前途无量的主任”有些谄媚，但总的看上去是个好人。
比如今天，他作为专家医生一星期只需要加一天班，昨天已经加过班的他今天并不需要加班，却因为精神科的一位值班医生家里有事而自愿和对方互换，而且换的还是白班和夜班。
要知道，在医院值夜班可不会什么好活计，他这么换绝对是吃亏了，可是西村医生却并不太介意的样子。
然而好人未必有好报，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
拥有灵犀、是个修行种子却生在崇尚科学的现代，这就够悲剧了，好在他自己不知道，倒也算不上什么。
可是他什么不好学偏偏去学医，这可是最容易撞鬼的工作之一，若是普通人看不到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换了他这种有灵犀的人嘛……
因为“鬼”这种东西也是有等级的，一般不达到一定水准的鬼，基本上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半点没有威胁。
但对于身有灵犀的西村医生而言，恐怕就不是这样了，出门撞鬼在他生活中虽然算不上常见，但也绝不是没有。
所以眼前这种恐怖景象虽然他被见过，但是这种对于普通人来说见鬼的经历一定让西村医生回忆起了过去的一些类似的经历，所以才会露出阴郁的表情。
毕竟见鬼这种事可没处说，说了别人也不信，听了张孝的话，西村医生八成以为又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才会遇见的怪事，因此郁闷不已。
说起来还真是西村医生倒霉，鬼这种东西，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一般稍有道行的修行者也是看不到的，至少要修炼到肉身异变，开了阴阳眼的家伙才能看见。
而在这个jojo世界里，张孝可没见过几个修炼有成的得道之士，或者说除了替身使者，土著里很可能根本没有修炼者，西村医生自然没有同道中人。
所以嘛，看到眼前这恐怖现象又无处述说，西村医生这倒霉催的样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倒不如说，他到现在还在坚持做医生更是让张孝佩服不已，还去学了心理学、神经科，这心可真大。
“他是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吧？”
张孝暗地里摇摇头，也是帮不了西村医生，别说医者不自医，更不要说西村医生这可不是病。
“不过看这里的情况虽然诡异，但应该不是毒蛇，难道这医院还有什么诡异吗？”
张孝的眼睛转向病房里，仔细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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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 梦境之蛇（十六）
256
虽然知道这房间内有着不妥，但此时看去，房间内依然整齐空荡，没有半点诡异。
不只是张孝，被他精神力略微震荡影响的西村医生此时也很疑惑的看着房间内。
很显然，普通人的眼睛是看不出任何异常。
不，或许有些细微的异常，但张孝毕竟不是什么一眼就能锁定真凶的名侦探，他的观察力虽然敏锐，也只是一般以上的水准，远远达不到非凡的水平，看不出也很正常。
所以，看了半天，张孝依然一无所获，最多最多，他也就是略微察觉到一点违和，那恐怕还是受到了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并没有一点真凭实据。
这让张孝很是有些迟疑，没有敢贸然的踏入房间内，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可没觉得自己是不死之身，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化险为夷。
没错，虽然说眼前房间的诡异，很可能不是因为那条危险的毒蛇，但这不代表这家医院里没有其他的诡异能够威胁到他。
张孝倒是想转身就走，毕竟他的目标是狩猎那条莫名觊觎他的毒蛇，不相关的家伙并不在他的名单内。
然而此时房门已经打开，别说转身就走，就算是一直站在病房门口也不是事——张孝可不相信里面的家伙真的睡着了，对情况一无所知。
此时已经算是打草惊蛇，为了不弄出更大的动静，惊扰真正的毒蛇，张孝迟疑着，还是决定进门看看，最多逛一圈就出来也就是了。
不过这时候没等张孝行动，很有“撞鬼”经验的西村医生主动伸手拦住了他，“安田医生，等等。”
西村医生脸上依然苍白，不过表情倒是镇定了许多，看样子，他已经冷静了下来，还意识到房间内的诡异，所以拦住了张孝。
当然，以张孝的身手，要想不被抓住自然不难，不过此时他本就不想进去，有了由头，他自然就顺水推舟，主动慢了一步，让西村医生“及时”拉住了他的胳膊。
“又怎么了？”
张孝心中一喜，不过表面上还是不满的皱皱眉头，像是很不耐烦西村医生的拖沓。
西村医生并没有计较张孝的无礼，不，应该说在他心里，无礼的应该是他才对，毕竟身为普通人的张孝可看不见房间的诡异。
虽然此时西村医生也再看不到房间内的血海幻影，但撞鬼经验丰富的他却还是不敢大意。
“……病人看样子已经睡着了，我想我们还是明天再来吧。”
西村医生迟疑着说出了一个理由，但这个理由确实很充分、很有道理。
毕竟张孝之前是说要和病人交流交流，确认什么，那时才八点左右，自然没什么问题，谁会想到病人会睡着呢？
但此时病人真的睡着了自然没法进行问询交流，总不可能跑进房间里把病人叫醒吧？
张孝自然懂得这些，他也不是如此自私无礼的人，就算是，他也不会自己找不自在，脸上略微露出一丝犹豫，就“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
“西村医生说的也是，我……”
“……谁在外面？”
却不想房间内突然响起人声，西村医生闻言吓了一跳，张孝心中也是一沉，两人不由得一起转头看向里面看去。
只见房间里唯一的病床上，本来很躺着睡着的病人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借着身后走廊上的光，能模模糊糊看到那个人的轮廓。
不过那模糊的人影上有一处耀眼异常，就是那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像是它们自己在发光一样，让人不自觉的就会注视。
——眼睛发亮，这是精神力异常旺盛的标志。
看着眼前的情况，张孝微微眯了眯眼，虽然此时不能动用精神力，但结合之前的诡异情况，显然这个病人确实有些不一般。
“原来是西村医生，有事吗？”
就在这时，病人又开口了，看样子他是认出了曾经给他会诊过的西村医生。
“嗯……你是？”
西村医生略略控制住情绪，徐徐出了口气，疑惑的问道。
“我是早田次郎，他们几个睡着了，西村医生您有什么事吗？”
自称早田次郎的病人再次问道，他话里的意思有些诡异，不过西村医生显然明白他的意思。
一边点了点头，西村医生对着病房内又看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变幻几下，对病人说道：“是这样的，这位安田主任有些事想要问你，很可能对你的病情会有帮助。”
转过头，他又对张孝说道：“这个是病人的主人格，也是记忆最全的那个人格，您有什么事都可以问他……嗯，最好快一点。”
看样子他还是对刚才的发生的诡异挥之不去，但他也并没有对之前发生的诡异太放在心上。
这也是当然的，按照西村医生过去的撞鬼经历，恶灵什么的也就是吓吓人，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攻击能力，虽然这一次更恐怖了一点，但他现在冷静下来也就不当回事了。
只不过他不知道这一次可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
张孝暗叹一声倒霉，这时候也没有了选择，只能点点头，道了一声好，就一步一步走进病房。
他走的并不快，心里更是立刻回想了之前路上他从西村医生那里套到的一些消息。
据西村医生介绍，眼前这个自称早田次郎的病患，就是病患真正的身份，这个名字代表的就是这个人的主人格，这个人的主人格不但记忆最全，而且也非常配合医院的工作人员，算是最合作的病人。
这样的话，张孝也确实没有推诿转身的理由，不过他转念一想，也好，说不定能够从这个人嘴里得到什么消息，至少也要排除这人和毒蛇有关的可能。
毕竟有些东西医生并不了解，问起来、听起来可能会有遗漏，甚至不当一回事，他就不同了，多少也算是专业人士，眼界也好、见闻也好，总比身为普通人的医生们更多一些，更是和毒蛇多次打过交道，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些被忽视的线索。
走进房间，警惕的张孝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不过他也没有再次通过精神力去观察，不然万一真的又看到血海，那这一次就不是打草惊蛇，而是要直接动手了。
——在确认毒蛇身份之前，他都不宜动用武力，因为这不但和他的初衷不符，也容易引起真正的毒蛇警惕。
张孝决定言语试探一下，不要问的太细，只要确认了对方和毒蛇没有关系，他就尽快离开。
只不过，还没等张孝开口，早田次郎却是先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吓了张孝一跳。
“安田医生，你……杀过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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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 梦境之蛇（十七）
257
“什么？！”
这时候，张孝已经和西村医生一起走进病房，此时听到早田次郎的话，他眉头一挑，脸上露出惊吓愤怒的表情。
这并不全是装的，因为他心里确实吓了一跳，好在对于普通人来说，听到这样的话，露出这样的表情也并不奇怪，别说张孝，就连一旁的西村医生听了也是脸色大变。
可见这话问的实在是可太过分了。
不过坐在病床上的早田次郎却摆了摆手，接着说道：“我说的不是真的杀人，而是消除人格……嗯，是我这种多重人格症的某一个人格，这对于我这样的病人来说那不就是相当于杀人吗？”
“原来如此。”张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是一种治愈多重人格症的方式，嗯，算是国际上公认的一种治疗方式，只不过成功率并不高，而且又有复发的可能，并不被医学界广泛认同……”
“那你会吗？”早田次郎不等张孝说完，就看着张孝，异常认真的问道：“听西村医生的意思，安田医生显然对多重人格症大有研究，那么应该会这种治疗方式吧。”
张孝自然不能露怯，眉头微皱，不耐烦的说道：“会是会，但我也不认同这样的治疗方式，这等于生生抹杀了患者的一部分人格和记忆，在我看来……”
“安田医生！”早田次郎听到张孝说会，脸上就是一喜，此时也不听他其他的话，又一次打断了张孝，“你应该了解过我的情况吧，在医院里，我诞生了第七个人格，不说对于多重人格症患者来说，这意味着病情更加恶化，就算是这个人格本身，他也是我的大麻烦，所以我希望他消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张孝眯起眼，想起西村医生之前提到过的话，那个诡异的第七人格，“恐怖梦魇吗？”
早田次郎点点头又摇摇头，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的神色变得难看，道：“那不只是恐怖的梦魇，而是侵蚀人间的恶魔……你们看。”
说着，他卷起了袖子。
虽然病房内没有开灯，但走廊的光芒没有遮挡后已经能够把房间内的情况照的剔透。
此时顺着早田次郎卷起的袖子看去，就看到他卷起袖子的手臂上隐隐约约闪烁着异样的光泽。
那光芒幽暗中带着一丝丝隐晦的光芒，仔细看去，原来是密密麻麻的小光点连成一片形成的。
再仔细看，就会看到那光芒下的本体，赫然是一枚枚鳞次栉比的菱形图案，那些菱形图案所映射的反光，就是那隐晦幽暗光芒的源头。
那一枚枚菱形图案看上去很规律、很整齐，虽然有着诡秘的感觉，却也有着异样的邪恶美感，令每一个看到的人都恐惧的喉头发痒，却又移不开眼睛。
“这是……”张孝有些不确定。
“鳞片！”
只听身边的西村医生却非常肯定的咬牙说道，这让张孝有些奇怪的看了西村医生一眼。
他怎么这么肯定？
“没错，鳞片。”早田次郎嘴角一挑，带着怪异的味道，说不清是恐惧还是苦涩，他转过头又看向张孝两人，说道：“这是那个怪物的礼物。”
“礼物？你是什么意思？”张孝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些“鳞片”，眉头皱起。
他想到了透明怪蛇。
“因为这些东西可不仅是看上去诡异，它们还诡异的给我带来了恶魔的力量。”早田次郎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和颤抖，“它们正在侵蚀我，它们正在把我变成恶魔。”
早田次郎知无不言，确实如同西村医生所说的一般，非常合作，只不过他说的话可是非常惊悚，令听着的两人脸色都变了。
没等两人再说什么，早田次郎就捏住病床边的扶手，也不见他用力，就听见嘎吱一声，那圆柱形的扶手就被捏扁了去！
“看到了吧，这根本不是人类的力量，这是恶魔的力量！”早田次郎眼睛瞪得非常大，非常激动的看着张孝两人。
正被早田次郎恐怖怪力震惊的两人，这时候才发现早田次郎的眼睛也不对劲，那瞳孔赫然不是人类的圆形的样子，而是竖瞳，像是猫，像是蜥蜴，像是……蛇！
“恶、恶魔的瞳孔！”西村医生结巴着，指着早田次郎喊道。
哦，对了，竖瞳也是传说中恶魔的瞳孔。
只是，张孝看着早田次郎的眼睛，反而渐渐放下心。
“这家伙，根本不是敌人。”
那双眼睛里，张孝感受不到一丝恶意，反而都是恐慌、畏惧，显而易见，这就让他改变了对早田次郎的看法。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至少对于人类来说是如此，因为人类的精神力最容易从人类的眼睛中泄露出来。
精神力其实就是灵魂的力量，是反映一个人本质的力量，无论是普通人还是修炼者，或许能够想到办法隐藏自己的精神力，都却绝对无法改变自己的本质。
所以看到这双眼睛，感觉到那其中毫不掩饰的本质，张孝就确定了这家伙不可能是敌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病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自己对此非常排斥、恐惧，这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唯一需要顾忌的是，眼前这个病患是个多重人格症患者，也不知道他其他人格是什么态度。
想了想，张孝说道：“早田先生，你认为这都是你第七个人格带来的……变化？虽然这确实很惊人、很诡异，但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更加实质的证据。”
“还需要什么证据？！我的身体就是证据！！”早田次郎很激动，说着就一把掀开被子，露出他的身体。
此时张孝两人才看到他的身体被用各种金属条绑在病床上，看那金属条歪歪扭扭、各不相同的样子，分明都是从什么地方暴力拆下来，又再次手工固定上去的。
看早田次郎刚才的恐怖巨力，想来这应该他自己弄得，张孝再去看周围，才发现很多地方确实少了些东西，比方窗子上没有防护、房间内也像是少了些金属器具，想来这就是那些金属条的出处。
“你这是干什么？”张孝不解的问道。
“它想要出去，但是我不能让它出去，我能感觉到，那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早田次郎指着自己的身体，语气中的恐惧令人心惊，“但是它越来越强大了，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今天差一点它就要出来了，求求你医生，救救我！救救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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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 梦境之蛇（十八）
258
张孝听了早田次郎的话，面色一变，顾不得掩饰，急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今天发生过吗？”
早田次郎脸色特别难看，点点头道：“何止发生过，就是今天特别严重……虽然最近我常常能感觉到一股冲动，一股嗜血的**，我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它的想法，那个恶魔想要杀戮，只是它还不能控制我的身体，但是今天那种感觉特别强烈，就好像它随时都能冲出来了一样！！”
他按住自己的头，恐惧的喊道：“我害怕，我没办法，我只能把自己绑在这里，我只能把自己固定在床上，绝对、绝对不能让它离开这间病房！”
看样子这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
张孝脸上也很难看，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难不成眼前这个病人，那第七个人格就是毒蛇？
不，张孝很快摇了摇头，这不可能，这和事实不符。
毒蛇今天可不是想要攻击他，而是已经屡次三番的攻击了他。
这样的话，眼前的病人就不可能是毒蛇。
但他说的话，又实在是很可疑，令人不得不怀疑他和毒蛇的关系，这又如何解释呢？
张孝思索着，问题的关键还是出在早田次郎在医院内诞生的第七个人格。
这个人格被他称作恶魔，甚至给他的身体带来了诡异的变化，就算早田次郎和毒蛇没关系，但是这第七个人格一定有问题。
看样子，他必须要好好的研究下那第七个人格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想到这，张孝已经作出决定，沉声说道：“早田先生，我决定帮助你杀死那个人格，但是我必须先要确定那第七个人格是不是如你所说的那么……恐怖，请你谅解，这是一个医生的底线。”
早田次郎咬牙挥手道：“我不可能把那个恶魔放出来，它一出来所有人都会死！！”
呼呼——
只是随意的挥手，恐怖的力量就撕扯空气，发出嘶哑的吼声，甚至张孝两人都觉得脸上一痛，如同被狂风拍打一样。
看得出，愤怒影响着早田次郎的精神，他并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量，不但如此，强烈的愤怒甚至还在加快他本身的异化，一点点蛇鳞片快速从病服内蔓延出，爬上了他的脖子，让他本人变得更恐怖。
“冷静！”张孝大喝一声，如同一个空气炸弹在房间内爆炸，震得几人都是头脑昏沉。
这不仅仅是声音响，更是混合了一丝精神力在其中，震荡了几人的精神。
这很有用，早田次郎呆愣了一会儿，摇摇头，总算恢复过来，那急速蔓延的蛇鳞片虽然没有消退，但也停止下来。
只不过多少也有些副作用，比如一旁的西村医生那一脸恶心的要吐的表情。
“冷静，早田先生。”看到早田次郎恢复神智，张孝可不想再横生枝节，立刻说出自己的计划，“无需你放出那个人格，我就有办法了解它，等一会儿我会催眠你，从而了解到你那第七个人格的情况，你放心，在催眠状态下它完全无法掌控你的身体，而如果它真的如你所说，我会立刻消灭它。”
听着张孝严谨、有说服力的言辞，看着他认真严肃的表情，早田次郎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相信眼前这位似乎很可靠的主任医生——他现在也没有其他太多的选择了。
然而，事实当然没有张孝说的那么容易，如果真的使用催眠这种手段的话，不但需要安静安全的环境，还需要药物和特殊的语言配合，这些张孝一个也不具备。
更不要说要抹杀一个人格这种高端技巧张孝也完全不会，如果是杀人的话，他反而更擅长的多……
当然，张孝也并没有骗人，他自然有其他的办法做到同样的事——拥有意志之刃的他，只需要对方的配合，彻底放开精神，也能做到抹杀人格这样的事。
不过在记忆中抹杀特定的人格这可是个精细活，他也没有试过，并没有多少把握就是了。
早田次郎深吸口气，平稳了精神，缓缓开口说道：“好吧安田医生，你需要我怎么做？”
张孝眯了眯眼，看了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西村医生一眼，才慢慢说道：“并不需要你特地做什么，只需要你彻底的相信我，放开精神就好，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难。”
张孝早就听过，早田次郎这个主人格拥有最全的记忆，包括其他人格的记忆也拥有大半，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因为一般人格分裂症患者，不但人格迥异，而且越是新近诞生的人格，记忆才会越全，往往是后面诞生的人格了解前面诞生的人格的记忆，而非反过来。
但是早田次郎却是不同，他不但所有的人格都趋同化，而且主人格更是拥有身体的绝对掌控权，同时也拥有最全的记忆，所以张孝才说，放开精神对于早田次郎并不难。
他根本就是完全掌握着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精神。
张孝不懂医学，无法从医学或是科学的方式解释早田次郎异常的原因，但是张孝历经轮回，更是屡次见过鬼怪、开发过精神力，对于人格、精神自有自己的认知。
在他看来，早田次郎现在的情况和一般的人格分裂症根本不同，他不同人格的诞生不是因为受到刺激，或是逃避现实，而是他精神力太过强大，不得不依靠分裂这种手段保证自己主人格、主意识的完全。
换句话说，他的人格分裂症根本就是他的精神力天赋太过惊人造成的，一旦他能够掌控自己的精神力，人格分裂症就会不药而愈。
就算如今，早田次郎也能够大致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不然也不可能压抑住那个被他称为恶魔的第七人格。
所以一开始张孝才会认为早田次郎可能是毒蛇，毕竟，精神力异常强大非常符合替身使者的特征。
此时看来，虽不中亦不远矣。
这家伙虽然不是毒蛇，却也因为非凡的精神力天赋被毒蛇盯上，也不知道毒蛇到底做了什么，不但入侵了他的精神力，更是由内而外，使他身体异化。
“这和引动我的佛首刀异变，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想到之前那血海幻象、早田次郎本身的平和，张孝的眼睛深邃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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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 梦境之蛇（十九）
259
不知道张孝心里的想法，早田次郎并没有多没犹豫，权衡了一会儿，就点点头答应道：“没问题……只是希望安田医生一旦确认那个恶魔的可怕，就直接动手，不然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
“好。”张孝点头应诺，走到早田次郎身边，示意他闭上眼，然后伸手覆在他闭起的眼睛上。
“放松……放松……”
他语气低沉莫名，仿佛蕴涵着特殊的力量。
与此同时，张孝眼睛内红光一闪，仔细看就会看到那赤红色的诡异鬼头刀在他眼瞳内一闪而过的景象。
瞬间，张孝的精神顺着某种冥冥的联系，离开了肉身，进入了他的鬼头刀内。
只是这时候的鬼头刀并非实体，而是虚幻的非物质形态，是存粹的意识，是一种思念，是一段记忆，是灵魂的另一种形态……
张孝还站在哪里，但他的精神已经被鬼头刀带着，侵入了早田次郎放开的精神内。
——这就和他当初进入火焰之鹰记忆核心运用了类似的方式。
不过不同于上一次进入火焰之鹰记忆之间的顺遂，这一次进入一个人类的意识空间中，张孝体会到了完全不同的感觉。
那是一种逆流而上的艰难，像是逆着汹涌的洪流在溯游而上，时刻都有着强大的力量在阻碍他的迁建，甚至要把他冲落深渊。
张孝知道，这是意识的排斥，无关早田次郎的意志，这是身体对于进入内部异物本能的排斥，是一种潜意识的免疫能力。
如果这时候有着本体的意志加成，这股洪流就会变作汹涌岩浆，别说抵抗，连碰都不能碰，张孝就必定只能顺着这股力量离开对方意识空间，不然就会被冲碎自己的意识，把自己变成白痴。
好在，早田次郎如同他所说的，完全信任张孝，放开了自己的精神，使这股精神冲击徒有其表，洪流汹涌，却不能破顽石，若是化作拥有强大力量的游鱼，甚至如鱼得水，能够逆流而上。
张孝就这样在意识洪流中坚定自己的意识，顺着意志之刃开辟出的一点点缺口，一点点逆着早田次郎意识本能的排斥，接近他的记忆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张孝的意识仿佛看到了光。
轰——
随着意识的明亮，张孝也突然睁开了眼，就好像再次回到了现实，拥有了身体一样。
“这是……”
张孝看着摊开在身前，血红色带着奇异纹路的手掌，意识到了什么。
低下头，果然不出意料的看到了熟悉的、狰狞的骷髅盔甲——那过去一段时间伴随着他替身的护甲。
“血色梦魇吗？果然啊。”
张孝摸了摸脸，却只能摸到如金属、又像是骨质的头盔，他并不意外，甚至能够想象自己此时的样子。
虽然没有镜子，看不到现在的长相，但张孝知道那头盔里一定是那张和他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脸，只是更加邪意森然，代表着他全部的执念恶意的化身。
“果然进入意识空间后，我的意识会变成血色梦魇的样子，上一次在火焰之鹰记忆之间内的变异并非是昙花一现、”
有一个身体自然更加方便，张孝虽然隐约觉得这样的形态又些不妥，但此时并不是深究的时候，眼前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张孝看向眼前空间，这空间明亮非常，明亮的甚至有些刺眼，让他都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这空间内并没有什么飘飞的记忆光球，只有或大或小的一些建筑耸立，弗远弗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隐隐的分成几片的样子。
这和火焰之鹰那略带红黄之色的记忆之间并不相同，也并非他所想的那般绚丽多彩——原本他以为会有七彩的记忆填充空间，但此时这里并没有。
不过很快张孝就理解眼前空间的本质，他抬起手，看到自己体表不知何时冒起烟来，并发出哧哧的声响。
“生机吗？”
张孝感受着血色梦魇本能的厌恶，非是他自己的感觉，而是源自这具身体的本能。
于是张孝立刻了然了这明亮的光芒代表的含义——生机；越是明亮，意味着此地主人精神的健康强大，所以才会和代表着毁灭堕落执念的血色梦魇起这样的“化学反应”。
这是这个空间在削弱血色梦魇的力量，甚至……在毁灭他。
“这样的话，我要加快速度了。”
这是意料之外的麻烦，张孝也没有办法，毕竟有身体和没身体自然会有些不一样，而且比起没身体时没属性的便利，还是有个身体拥有力量比较受到张孝的喜欢。
想到就做，张孝毫不犹豫的朝着一个方向飞奔去，那是这片明亮空间内的一片建筑非常集中的区域，按照张孝观察，这样的区域在这片空间内大致还有六座。
张孝猜测这些建筑群很可能就是早田次郎的七个人格，他估计这里的建筑就是记忆，一片相近的建筑群就形成了一个人格。
建筑越是斑驳古旧，代表着记忆越是久远，一次划分的话，也能看出这七片建筑群诞生的前后。
不过即使老旧建筑最多、占地最大的建筑群，在边缘也有着较新的建筑，想来这代表着这个人格依然在拥有新的回忆。
然而，张孝此时冲去方向上的那片建筑群和其他方向上的六座有着明显的不同——杂乱无章，狰狞诡异，而且远比其它六座建筑更少却更高大。
按照张孝的理解，这恐怕就是早田次郎的第七人格所在。
“单一的思想，狰狞的外观，组成人格的记忆在这里呈现出最本质的样子，不，应该说这就是人格的本性。”
狰狞，毫无疑问代表着这个人格的异化，张孝没有大意，没有急吼吼的冲进建筑群的中间，反而在临近建筑群时就慢慢放慢脚步，到最后，更是停在最边缘的一座小建筑旁，仔细观察起来。
当然，说是小，也只是对比建筑群内其他的高大建筑，这些建筑的大小很有规律的向着内部递增，最中心的建筑如同摩天大厦一般。
但是和其他建筑群里的建筑比，这第七建筑群边缘的小建筑，却已经足够占据较为中间区域的位置了。
张孝看着脚下略微变色的土地，感受着身周隐隐的压抑，还有仿佛来自于建筑中若有若无的窥视，他就知道眼前绝非善地。
“看样子来对地方了。”
微微一笑，张孝毫不犹豫的一头撞进了小建筑中，他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隐藏了什么鬼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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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梦境之蛇（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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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第七建筑群边缘的小建筑都长得差不多，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个教堂里的忏悔室，只是这平顶的小房子狰狞诡异，外表都是石质尖刺和不知名的荆棘植物，加上大门洞开里面却看不清一星半点儿，黑洞洞的像是吞噬万物的鬼怪之口，实在是恐怖无比。
张孝自然不认为那建筑真就小房子那么大，不说第七建筑群本身的诡异，单就是心灵空间本就没有边际，不切实际，空间扭曲实在再正常不过。
只是他也没想到，护住头脸冲进这建筑大门的阴影中会看到眼前的诡异情况……
轰轰轰——
耳边是不间断回响的巨响，震耳欲聋，让人烦躁无比。
眼前是一间狭***仄的房间，没有床，没有桌椅，连灯都没有，只能借助窗外的路灯隐约看见房间角落凌乱的地铺。
“这是哪儿？”张孝呢喃开口，却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到，不只是嘴巴里，连心里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远处的巨响已经成为主宰一切声音，甚至连脑海里思维的音符都难以奏响。
张孝茫然地站在原地，他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了，他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也想不起要做什么，但没一会儿，那让人烦躁欲呕的巨响突然消失，耳边突然清净了，他的思维也立刻清醒。
张孝眼里的茫然立刻被警惕取代，顾不得思考发生了什么，他手一挥，凭空抽出了一把刀。
那看起来就和他的鬼头刀一样，狰狞的鬼头吞口，冒着寒光的锋利刀刃，在刀背上还挂着个小铃铛，挥动时会响起摄人心魄的铃音，邪异无比。
但这当然不是鬼头刀真身，那东西正在“外面”护着张孝的意识呢。
这其实不过是张孝意识幻想出的鬼头刀而已，徒有其形，不具其力，在这意识空间中不会比拳脚更有力，聊胜于无的武器罢了。
张孝自然不是为了好玩才幻想出的鬼头刀，虽然无声无息，但在意识恢复清醒的刹那，他就寒毛直竖，感觉到近在咫尺的敌人，就在身后！
想要转身迎敌已经来不及，狭***仄的房间更没有闪避的空间，他甚至顾不得确认就耗费精力幻想出武器。
——之所以是鬼头刀，也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鬼头刀一出现在手上，张孝半点没有犹豫，手腕一转，刀随身动，间不容发间，这刀就被他倒转竖在身后，竟是一式苏秦背剑施展开来。
只听“叮”的一声，竟真的挡住了什么金属硬物。
张孝暗道好险，心中更是侥幸，要不是在意识空间里，他可玩不出这种高难度的惊险动作。
不提其他，单单是那式苏秦背剑，张孝就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在现实中使出来，要不是在这意识空间，他的意识体是过去的替身血色梦魇，他此时肩膀手腕绝对已经身受重伤，甚至整根断裂。
武功国术可不是看着那么容易，每一招每一式没有千锤百炼的修行，别说战斗，连施展都施展不出来。
张孝自然没空学武功国术，能够施展出来纯粹是占了在意识空间中意识灵敏、意识体强悍的便宜，凭这些，在这里只要敢想，没有什么武功国术是他施展不出的。
此时一招得手，也不迟疑，想象中的应变接着连上。
那刀也不收回，随着手腕一摆一转，刀尖如有灵性，紧随着后退的敌人追去，竟是一招仙人指路在背对着敌人的情况下使了出来。
这招衔接之快、之准，几乎分毫不离敌人身前、左右，那素未谋面的敌人如果不想生受一刀，就只能退，不停的退！
张孝虽然还是来不及转身，但这招使出已是占尽上风，敌人只有退，只能退，但是退到最后，在这逼仄的小屋子里还是只能选择生受一刀，最多也就躲开要害而已。
可刀势落尽，预料中的手感并未传来，张孝只感觉刀下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那刀到了最后竟还是一无所获，只能无奈垂落。
虽然看不到身后情况，但张孝心中凛然，知道身后情景和眼前逼仄的小房子绝然不同，另有玄机。
不过好在刚才一招虽未尽全功，但到底还是把贴身的敌人逼了开来，扳回局势，因此张孝也不丧气，警惕中夹杂着好奇，慢慢转过身来。
张孝对身后的敌人其实已经有了一些猜测，早在进入早田次郎意识之前，他就思索过此行可能会遇到的敌人，在他想来不外乎怪蛇和被怪蛇引诱扭曲的早田次郎的记忆碎片。
而刚才恢复思维后，看清这狭***仄的小房间、思及远处那令人崩溃的渐消巨响，他就隐隐猜测身后的敌人，估计就是某份早田次郎早年间的痛苦记忆——被怪蛇引诱扭曲的不堪回首的记忆。
可真当张孝转过身，眼前所见却让他大吃一惊。
“你……你是谁？！”
张孝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家伙，他并不是认不出对方，而是难以置信。
出现在他眼前的即非透明怪蛇，也不是什么早田次郎被扭曲的糟糕记忆碎片，而是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一个被张孝亲手所杀的倒霉蛋——那个在直升机上被张孝一刀枭首的军装男子。
眼前的军装男子还保持着他死去时的样子，虽然脑袋还在脖子上，但脖子以下的胸口前，那把深色军装都染的猩红的血迹已经说明了他的悲惨结局，更证明张孝的记忆绝没有作假。
“哼，你说我是谁？你这个杀死我的凶手！”
听了张孝的话，军装男子冷笑一声，那说话的声音更是让张孝确定他的身份。
“果然是你……”
张孝只说了半句就闭口不言，因为毫无疑问，眼前会出现这军装男子，一定是透明怪蛇搞得鬼。
没有问对方是人是鬼，这毫无意义，更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之类的脑残问题——既然出现在眼前，那就是敌人，是敌人张孝就不会手下留情。
“虽然第一次杀你有些抱歉，但第二次就是你自己找死了。”
张孝悄然握紧手上的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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