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飞鸿拜师
乔志清夜半的时候才安睡下来,一大早天还没亮,门外就有小丫鬟叫喊着他起床。
小丫鬟名叫可心,才十四的年纪,但已出落的十分标志。本来乔志清独身一人惯了,并没有找人伺候的习惯,这个小姑娘也是晏玉婷送过来的,她那天在大街上卖身葬父,刚好被晏玉婷看见,就带了回来,见乔志清这边也没个伺候的人,就让可心留在了乔志清的身边。
“可心啊,出什么事情了,这么大早也不让人多睡一会,不知道老爷昨晚忙了一夜。”
乔志清开了房门,用毛巾沾了些凉水抹了抹脸,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他对南方的夏天十分的不适应,总是闷出一身的热汗。
“老爷,今早上亲兵营有人来传,说是昨天刚来的那个少年也和胡营长比武,要你过去观看呢。”
可心接过毛巾放好,把脸盆的水倒了出去,伺候着乔志清穿上了长袍。
乔志清暗笑了下,心里嘀咕着,“这个黄飞鸿还真是年轻气盛,胡文海可是和王正清齐名的人物,一套少林罗汉拳打的随心所欲,连王正清也敬佩三分,黄飞鸿在打什么主意,竟去招惹他了,这倒是有点意思。”
等收拾打扮妥当,乔志清拿了折扇,边走边闪着奔亲兵营而去。
清兵营位于府衙的后院,以前是忠王府的后花园,胡文海在那驻扎后,便推平了奇花异草,整理出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练兵场。
乔志清过去时,练兵场上已经搭好了擂台,亲兵营的五百多兵勇已在擂台下整齐的做好,面露喜色的盯着台上,全都是满心的好奇,纷纷在打赌谁输谁赢。
“大帅好。”
兵勇们看乔志清过来,纷纷起身敬了个军礼。
乔志清笑着示意大家坐下身子,在前面找了个空地坐了下来,因为清兵营都是他从山西带来的老弟兄,所以各自相互闲聊了几句。
旭日升起,胡文海和黄飞鸿各自收拾妥当,分别从一边上了擂台,在擂台上抱拳行礼,对着台下的乔志清也鞠了一躬。
乔志清笑了笑,示意他二人继续。
胡文海满脸的严肃,抱拳冲台下的兵勇大声称道,“亲兵营的众兄弟们,我胡文海和黄飞鸿一见如故,今日之比武也是纯粹技艺的切磋,并无个人私怨,谁输谁赢大家看个热闹就行。”
“威武,威武,威武”
台上的众兵勇举手大声高喊起来。
原来昨日晏敏霞和潘巧玉刚把黄飞鸿和两兄弟送到亲兵营里,就见胡文海在指点着兵勇的技击操练,并亲身在一旁示范,黄飞鸿看的兴起在一旁也比划了起来,全都是克制胡文海拳法的招数。武林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在传授武艺的时候,被别人指手画脚,尤其是南北两派早有分歧,一旦有机会便相互争斗,总想比个高低上下,胡文海又是个武痴,见黄飞鸿懂得洪拳的招数,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
二人各自用拳法摆了个请势,相视一笑,都是眼露精光的看着对方,在擂台上绕圈走起了步法。
黄飞鸿率先出招,高手过招从不使用虚招,一上来便是全力一击,黄飞鸿向前狠踏一步,踏工字全身跃起,靠着冲劲一个飞拳打出,直扑胡文海的面门。
胡文海不慌不忙,使了一招罗汉拳中的倒步切掌,右脚朝后退了一步,身子往右一斜,避过黄飞鸿的拳风,手掌便趁势劈出,直攻黄飞鸿的脖颈。
黄飞鸿没了到胡文海的反应这么快,眼看着拳头就击到他的面门,没想到在一寸处,竟被他轻松躲开,而且还能出招反击,不禁暗自小心了一下,立即收了拳头,一个无影脚飞起,直踢胡文海的手腕。
胡文海随即而动,右手变砍为抓,身子一侧,抓住黄飞鸿的脚腕顺势朝前一拽,黄飞鸿收拿不住,长长的劈了个八子步,蹲坐在了地上。
台下的兵勇连连拍手叫好,乔志清也笑着鼓起掌来,这样的场面也只有在武侠片里看过,但远没有台上的二人精彩。
胡文海趁势一招双峰贯耳,身子略蹲,左右抱拳从两边挥出,只攻黄飞鸿两边的太阳穴。
黄飞鸿身子往后一靠,躲过双拳,一个鲤鱼打挺,右手撑着地面,左脚弹出,直踹在胡文海的胸前,左手一并朝下一拍,便借着蹬力飞起了身子。
胡文海下盘功夫扎实,硬生生的接住了黄飞鸿全力一踹,并没有朝后倒去,一个勒马按拳运了口内力,稳稳的站在了原地。
台下又是一阵拍手叫好之声。
少林罗汉拳并没有什么花哨的招数,其功架规整,古朴大方,一动而分阴阳,声东击西,虚实不定,武当的太极拳便是由此拳法演变过来。
洪拳也是出自北少林,主要是重形而不重里,花架子很多,有龙、虎、鹤、蛇之样,但并不实用,只能唬住一些门外汉而已。
黄飞鸿看胡文海的上盘防守严密,便不与他比较拳法,而是使出了无影脚,专攻下三路,左脚在他肋下虚晃一踢后,便立即回撤飞起右脚,连攻胡文海的膝盖、小腿、脚踝部。
胡文海不紧不慢,一个罗汉醉步,看似踉跄错乱,但总能躲过黄飞鸿凌厉的脚法。
二人连过了二十招,黄飞鸿总是寻不见破绽,一着急脚步便乱了许多,胡文海抓住破绽,一个罗汉粘花手捏住黄飞鸿的右脚踝,身子一个跨步,肩膀顺势朝前一顶,把黄飞鸿远远的弹开。
台下的人皆是看的目瞪口呆,一半会才爆发出激烈的掌声,为胡文海呐喊。
黄飞鸿重重的跌落在了地上,还是不服气的站了起来,抹了下鼻子,快速超前奔越了几步,一个弹跳,竟飞起和胡文海平头的高度,一个飞踹直攻胡文海的面门。
胡文海轻笑一声,也不硬接,只是看准时机,使了一招手舞琵琶,身子一斜,左手一抓黄飞鸿的脚腕,右手抓在他的胸前一个回旋便借力把黄飞鸿推出了擂台。
台下黄飞鸿的两个小兄弟连忙上前把黄飞鸿的身子接住,但还是因为巨大的惯性,连连退后了两步。
黄飞鸿在台下站稳后,红着脸垂下了头,再也没有刚来时的那份少年豪气。
乔志清带头站起身子,笑着拍手叫好,让台下意犹未尽的众兵勇散了下去,场中只剩下胡文海和黄飞鸿兄弟三人。
胡文海从擂台上下来,对乔志清行了个军礼,一脸关系的看着黄飞鸿问道,“身子没事吧,没伤到哪里吧。”
“胡营长,小子知错了,请你责罚。”
黄飞鸿眼睛一酸,低下了头。他初来时真的没看上胡文海的拳法,以为他教给兵勇的都是乡间匹夫争强斗狠之术,完全没有武功大家的招数,如今看来自己是大错特错了。
胡文海赞赏的看着黄飞鸿微笑道,“胜不骄败不馁,输了不丢人,其实你的根基还是不错的,只是太过于重视花架子,武术归根到底还是用来实战的。”
黄飞鸿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乔志清在一旁趁机对胡文海劝说道,“既然你这么看重飞鸿,不如就收他做个关门弟子,这样不是美事一件。”
胡文海犹豫了下,他这少林罗汉拳从来都是少林秘传之法,并不传习外人,但碍于乔志清的情面也不好拒绝,一时左右为难。
黄飞鸿机灵的连忙跪下了身子,身后的两兄弟也跟着跪下身子,大声的叩拜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罢了,管他什么臭规矩,今日看在大帅的面子上,我便破这一戒,收你三人为徒。”
胡文海咬了咬牙,叹了口气。
“多谢师傅。”
黄飞鸿和两兄弟全是满脸兴奋的站起了身子。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这两个小兄弟的名字。”
乔志清看黄飞鸿身后的两位少年,都是身形强健,眼露精光,也是习武之人。
“回大帅,我叫梁宽。”
“回大帅,我叫林世荣。”
两个少爷分别跪下了身子,抱拳大声的回话。
“原来是你们啊。”
乔志清微笑了下,似是老相识的把他二人扶了起来,吩咐道,“好吧,武也比了,师傅也认了,你们三人就安心留在亲兵营好好习武,本帅以后还有重用。”
“多谢大帅”
三人一同抱拳回话。
因为乔治请的关系,胡文海才特意的设下了擂台,他原以为黄飞鸿三人与乔志清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因为亲兵营从来都是由山陕兵勇担任的,昨晚黄飞鸿出言不逊,要不是乔志清,胡文海早就依军法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事情都解决之后,乔志清哼着小曲回了书房,只见王树茂正在书房里着急的等他,见他过来急忙上前招呼。
“怎么了,王大哥,这么着急。”
乔志清满脸好奇的问了一声,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东家请看,据可靠的消息,部署在常州的李秀成部又有了新的动作,数十万的大军南下,似乎是冲我们而来。”
王树茂拿出了地图,在上面指着标注的方位。
“李秀成?这小子不是跟曾国荃在南京纠缠吗,怎么还有空闲南下呢。”
乔志清好奇的对着地图看了起来。
第47章 蝴蝶效应
前线的军报源源不断的发了回来,乔志清把消息汇总了下,不由的苦笑了出来,李秀成之所以会有机会发兵南下,原来还是他一手造成的。
李秀成上海一战,虽无元气大伤,但也是损兵折将,士气大落,北上回援南京后,与辅王杨辅清、干王洪仁玕等十三王在东坝镇会师,兵力达到三十万人之多,号称有六十万,浩浩荡荡朝雨花台的曾国荃部杀去。
雨花台是一座松柏环抱的秀丽山岗,高约100米、长约3。5公里,顶部呈平台状,由2个紧紧相依的山岗组成,是南京城南的一处制高点,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曾国荃冒险突进,只有可怜的三万兵力,在雨花台挖沟设壕,架设炮台,缩营自保,这三万人是湘军的精锐,全部装备着洋枪洋炮,战斗力十分强悍。
李秀成急于求胜,把雨花台合围后,在山下安营扎寨,采用人海战术,派大军冒着枪林弹雨一批批往山上冲,几天内便伤亡数万人,曾国荃挖设的壕沟都被尸体填平,太平军在尸体上填草,踩着尸体向湘军进攻,但就是没有冲进曾国荃的营垒一步。
李秀成愤恨下,急忙把太平军中的洋枪洋炮集中起来,组成一个万余人的队伍,顶着木板,终于冲进了曾国荃的营垒里。
湘军自知是没有退路,全都奋勇杀敌,曾国荃左脸中弹,一脸的鲜血,仍旧跨马在营垒中指挥杀敌。
双方全都杀红眼,来来回回数次争夺。终于太平军士气不支,被湘军打出了营垒。
李秀成见雨花台的这块石头难啃,改变了策略,派精锐分队去袭击湘军的粮道,若是湘军断了粮食,必然从雨花台退兵。
负责给曾国荃运送粮食的是湘军的水兵统领彭玉麟,手下有一万多的水兵,装备有三艘的铁甲战船,与岸上的曾国荃遥相呼应,相互配合,在粮道的咽喉江心洲处层层设防,一次次打退了李秀成的进攻。
双方经过三个月的鏖战,湘军越战越猛,逢战必胜,打的李秀成毫无招架之力,无奈下李秀成放弃了围攻雨花台的计划,率大军从南门入了南京城。
洪天王时候把李秀成大骂了一顿,削掉了他的爵位,即刻诏令李秀成率大军挥师北上,妄图过长江后经安徽突袭湖北,再次采用围魏救赵的方法,吸引湘军回援。
历史因为乔志清的出现早已打乱,太平军的天京保卫战提前了几个月不说,连英王陈玉成的命运也将发生彻底的转折,这事还得从乔志清送给顾云飞的锦囊说起。
由于清军大将多阿隆率大军围困庐州,陈玉成决定弃城北走,意图同远征豫陕的扶王陈得才、遵王赖文光部会合。突围到寿州后,受到捻军苗沛霖的热情款待,许诺同陈玉成一同起兵攻取河南。
乔志清在收到火狐传来的消息后,断定苗沛霖一定会把陈玉成出卖给清军,所以才给了顾云飞锦囊,顾云飞在收到乔志清的指示后,星夜带兵马奔袭寿州,此时多阿隆正在围困庐州,还以为顾云飞是乔志清派过来的援军,大方的给顾云飞让出路来,顾云飞经过庐州直扑向寿州,正好寿州城中大乱,苗沛霖正带着捻军四处绞杀陈玉成的两千多手下,并把陈玉成当场活捉。
苗沛霖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城外枪声大作,顾云飞手下的一万多人枪炮齐鸣,苗沛霖的捻军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虽说有一万多人,而且全是骑兵,但在经过三四回合的冲锋后,被顾云飞指挥的十个洋枪阵包围,连人带马击毙了一千多后就彻底的让城逃散,苗沛霖和一百多的卫兵在寿州县衙内被当场活捉。
顾云飞报了家门后,因为苗沛霖已经投降了江北大营的主帅胜保,所以口气很是强硬,让顾云飞立即放了他,不然得罪了胜保,连乔志清也没好果子吃。
顾云飞哪里会听他的胡言乱语,想也没想举起大刀就朝苗沛霖的脖颈砍了下去,可怜苗沛霖一代枭雄遇上了乔志清便早死了几年。
顾云飞救了陈玉成后,便带着他朝陕西境内赶去,顾云飞对陈玉成很是敬佩,以前还动过投奔他的念头,二人说起话来自然也是连连不绝。顾云飞不断的把乔志清的为人吐露给陈玉成,并把谭绍光的前后死因告知了陈玉成,希望他改邪归正,和自己一样投效到乔志清的门下。但陈玉成忠肝义胆,虽说是心里感激顾云飞的救命之恩,且对忠王李秀成的小肚鸡肠感到愤恨,但他从来没有动过背叛太平天国的意思,跟顾云飞借了匹马后,在襄阳与顾云飞分别,北上河南寻自己手下的部队而去。
顾云飞也没有为难他,继续率大军过襄阳,朝延安府奔袭而去。
陕西此时正被回军折腾的天翻地覆,关中地区已十里无人烟,鸡犬不相闻,不论是州府还是村庄,所有的汉人都被回军屠杀的干干净净,村村血流成河,尸骨遍地。
陈玉成北上河南寻到叔叔陈得才和赖文光部后,这才得知了回军惨绝人寰的暴行,太平军本来与回军相互扶持,共同进攻西安,但是回军在汉中的所作所为,让两军间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太平军也是有血有肉的汉人,当然不能为了一己之私眼睁睁的看着同胞被杀,最后回军和太平军发展到刀兵相见的地步,陈得才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便于赖文光商议后,回撤到了河南洛阳。
陈玉成心里着急南京的安危,也顾不上进军陕川的计划,当下率陈德才和赖文光的两万骑兵南下回援南京。在经过寿州时,恰好碰上李秀成率领的北伐大军,二人虽有间隙,但是为了太平天国的安危,暂时放下了私人仇怨,再次携手。李秀成分兵十万,由陈玉成率领进攻安庆府,他则带着另外的十万大军进攻六安府,二人一南一北朝湖北夹击而去,六安府和安庆府便是挡在湖北之间的钉子。
曾国藩在得知此军情后,差点惊晕了过去,湖北兵力空虚,湘军都集中在南京周围的战线上,若是让李秀成得逞,夺取湖北,必然会长驱直下直逼长沙,到时候南京城打不下来,自己的脑袋怕也要被朝廷拿了去。
思前想后,曾国藩还是给雨花台的曾国荃发了十万火急的军报,令曾国荃做好准备,一旦六安和安庆有失,便迅速回撤救援。
陈玉成不愧为太平军的一员悍将,只用了三日便接连攻城拔寨,进攻到安庆城外。在安庆城丢失一年后,再一次来到这个让自己兵败垂成的地方,陈玉成心里生出无数的感慨。
安庆城被李鸿章四处招募兵勇组成淮军南征上海后,已经没了兵源,曾国荃又率湘军进攻南京,安庆城内的守军仅有一万多人,而且都是些装备老旧的老弱病残。
陈玉成吸取了上次救援安庆的教训,稳扎稳打,并不急于求成。在安庆城外筑垒设壕,连营数十座,层层排排,把安庆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彻底断掉了城内的粮草来源。
安庆城周边的小股湘军经过几次的救援后,都被陈玉成打的落败而归,再也不敢与陈玉成硬碰。经过十几天的围城,城内断粮断水,守卫的湘军经不住饥渴的煎熬,开城纳降。
陈玉成几次想下令把湘军屠灭,以祭奠安庆太平军降将的在天之灵,当年曾国藩在安庆城屠杀了数十万的太平军和百姓,陈玉成就是再恨他,也下不了这种泯灭人性的命令。
李秀成进攻六安府则没有这么顺利,清军在各城坚持深沟高垒政策,避战不出,加上连日大雨,太平军士气低落,疾疫频生,缺粮断草,李秀成基本上没能攻下一座城池,绕道奔袭道六安城下,在进攻十几日没有结果后,遂率大军经寿州又回撤到了南京城。
陈玉成拿下安庆府后,立即在各方掀起轩然大波,南京城内的太平军连吃败仗,一时军心大振,连病态龙钟的洪秀全也似回光返照一般,破天荒的召集文武官员上了早朝,狠狠嘉奖了陈玉成一番,并恢复了陈玉成的爵位,将太平天国各王全部交予陈玉成都统,连忠王李秀成也要受他的节制。
李秀成打了败仗,自然没脸反驳,但还是一肚子的怨气没处发,陈玉成的兵马也是他调拨的,再怎么说也有他的一半功劳,陈玉成不过是运气比他好点,可叹洪天王如今是只认结果,不重过程。
与李秀成有过节的各王也趁机落井下石,尤其是洪秀全的哥哥洪仁发、洪仁达更是变本加厉的想要将李秀成的兵权据为己有,在洪天王面前肆意诋毁李秀成的过失。
洪天王本来就看李秀成不顺眼,当初就是李秀成决议攻打上海,不停他的诏令,这才导致了如今太平天国日落西山的局面,后来下诏各王回京驰援时,李秀成也是百般的拖延,如今有陈玉成独挡一面,洪天王也用不着依靠李秀成了,经过与两个无能奸猾的哥哥商议后,第二日便诏令将李秀成调往常州,手下的兵马归洪仁玕调遣。
李秀成真是憋了一肚子的愿望,他对洪天王从无二心,一心想振兴太平天国的大业,没想到却受人猜忌,落得如此下场,在抵达常州驻防后,心中郁愤便又有了建功立业的想法,妄图再一次在苏南一带打出威名,让洪天王另眼相看。于是在常州整顿了三日的兵马,发密报让堂弟李世贤在浙江配合呼应,三日后李秀成亲率大军南下,只逼苏州的门户无锡城。
第48章 华兴三杰
无锡在清朝时分无锡县和金匮县东西两个部分,东边的金匮县与苏州府接壤,乔志清攻占苏州之后,金匮县的守将率五千的兵马投降,乔志清趁势把这些兵马收编,并派清字军最精锐的左师驻扎在此地。
因为常州还聚集了太平军数十万的兵马,乔志清也没有那么大的胃口一口吞下,就放弃了攻占无锡县,在苏州和常州之间留下了一块战略缓冲地带。常州的守将倒也和乔志清相安无事,并没有南下犯境的动作。
李秀成在常州整兵后,一日便兵发无锡县,与金匮县的清字军遥遥相望,大战一触即发。
乔志清把清字军的旅长级别的将领都召集在了议会厅,把当前的战略态势给众将介绍了一遍,面对李秀成十万大军的来袭,众将倒没有过多的紧张,反倒全是一脸的兴奋,各个摩拳擦掌,议论纷纷,恨不能马上进入战场和李秀成干上一仗。
“大家都说说这场仗该怎么打?”
乔志清笑着摆摆手,吩咐众将安静下来。
“东家放心,我前师一万多人已在金匮城挖沟设壕,构筑了严密的防御体系,保管李秀成攻不进一步。”
王树茂率先站起身子表态,脸上充满无比的自信。
乔志清笑了笑,环顾了下屋里的其他将领。
陈炳文犹豫了下站起了身子,分析道,“大帅,常州的守将乃是护王陈坤书,末将与他相识已久,此人也是太平军中的一员悍将,但是却是擅长守城,不善于攻城掠地,若不是李秀成坐阵,我想陈坤书是万万不敢擅自进攻的。我们此次应该抓住时机,全歼这股太平军的势力,这样苏南的战事将彻底平息,我们也可以长驱直上,直取南京。”
众将听陈炳文这么一说,都合乎了自己的心思,纷纷表示赞同,如今后师的一万多兵马也整训完毕,苏州城的清字军达到四万多人,全部是年富力强的汉子,装备着洋枪洋炮,战斗力在大清国找不下第二支军队,他们完全有自信和任何的敌人作战。
“少爷,下命令吧,属下赞同陈师长的看法,不过必须研究一个万全的战术,不能和李秀成死拼烂打,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马荀主要是负责防御苏州,听了陈炳文的构想后,站起身子表示赞同。
乔志清对在座的将领满意一笑,如今清字军已经整训完毕,粮饷充足,兵强马壮,今后的战略也应该从消极的防守变为积极的进攻。王树茂的防守战略虽然保险,但是太过稳重了一些,照此下去,清字军只能待在苏州的这片一亩三分地上。
乔志清正在开会的功夫,外面忽然有卫兵来传,说是华兴书院有几个学生要面见乔志清。
华兴书院已经开学三个月的功夫,因为乔志清不但不收学费,而且每个月还给士子补助一两的银子,所以吸引了很多穷苦的学子前来就读,如今书院已经有两千多的士子,很多士子入学前已取得秀才的功名。
“学生?”乔志清皱了下眉头,唤卫兵把他们带了上来。
“大帅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从厅外走进来三个年轻人,对着乔志清抱拳施礼,穿着秀才的素衣长袍,都是满脸的书生意气。
“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寻本帅何事?”
乔志清好奇的看着他几个,只见几人都是相貌不凡,剑眉大眼,显得很是英俊。”
“禀告大帅,学生名叫伍廷芳。”
“禀大帅,学生名叫郑观应。”
“禀大帅,学生名叫盛宣怀。”
三个学生自报家门,他们都是书院院长冯桂芬的得意弟子,开学几个月便在学院里崭露头角,人称“华兴三杰”。
乔志清又惊又喜,也不知道冯桂芬是从哪里把这三人找来的,他们可都是洋务运动时的中坚力量,尤其是盛宣怀,更是天资不凡,后期一度成为李鸿章北洋一派的管家,被誉为“中国实业之父”和“中国商父”。
“大帅,我们三个听说李秀成犯我苏州,连夜制定出一套应敌之策,还请大人过目。”
伍廷芳说出了来由,从怀里摸出一张草稿,给乔志清递了上去。
众将看着他三人不由的轻蔑的大笑了出来,更是有人大呼着,“快下去吧,文弱书生,不好好读书写字,学人家打仗。”
伍廷芳和郑观应倒是不羞不躁,耐心的等待着乔志清的回话,只有盛宣怀一脸的傲气,冲着那将领反驳道,“自古英雄不问出处,纵观当今天下,不论是湘军的曾大帅,左大帅,还是淮军的李大帅,哪个不是书生带兵。”
将领被盛宣怀说的哑口无言,涨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乔志清看完了草稿,上面用毛笔细细勾画着每处的战略要点,而且把攻防步骤讲的头头是道,若是不考虑实际用兵,这倒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战术。
“你们三个就留下吧,本帅现在就成立一个参谋部,你们三个就在参谋部里任作战参谋,与本帅一起参谋应敌之策。”
乔志清临时起意,这三人可是大才,放置在书院也是可惜了,正好自己身边还缺几个有战略眼光的参谋,就把他三人留在了身边。
“学生谢过大帅。”
三人兴奋的互相搂抱了下,他们早就想弃文从武,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奈何投奔了好几个湘军将领都只充当了小小的幕僚,虽然不知道乔志清说的作战参谋是什么职务,但听上去却是很高级的样子。
乔志清散了众将,让大家做好防御准备,等候新的作战命令,只留下了王树茂、马荀、和陈炳文三人。
“伍廷芳,你把你们三个的战略构想跟这三位师长说说。”
乔志清把草稿递给王树茂三人传阅。
“是,大帅。”
伍廷芳走到地形图前,给众人介绍道,“如今李秀成率十万大军南下,依照太平军常有的编制,这十万人里面有战斗力的最多不过五万多人,这五万人里配备洋枪的精兵最多不过一万多人。”
伍廷芳说完顿了下,看了看众人的反应,三个师长满脸的好奇,没想到他这个书生还懂的挺多,微笑着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伍廷芳指着背后的地形图,继续讲道,“学生以为,既然李秀成空巢而出,常州防御比方疲弱,我们不如派一个师的兵力从太湖走水路从宜兴县和无锡县之间快速穿插,突袭常州,同时让驻扎在金匮县的守军在李秀成攻城后佯装撤退,撤防苏州,给李秀成造成一种胜利的错觉,引诱他继续南下围攻苏州,一旦常州落入我们的手中,李秀成必然将陷入两线作战的境地,顾首不顾尾,我们便可以南北夹击,全歼李秀成的十万人马,南京城如今被湘军围困,恐怕也不敢出兵救援,只要拿下常州府,南京的门户大开,我们便能长驱直入,立下不世之功劳。”
伍廷芳说完,让三个师长都大吃了一惊,对这几个学生也改变了看法,变得稍稍佩服了起来。
“照你的说法,要是李秀成拿下金匮县后若是死守不出,我们岂不是白白拱手让出了金匮县,让李秀成把常州和无锡连成一片,给自己的头上放下一把尖刀?还有我们一个师的兵力从太湖而过,你怎么就认为李秀成不会察觉,而迅速回援常州,这样我们不但没有突袭常州,反而把自己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王树茂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伍廷芳三人被王树茂问的哑口无言,他们到没想过这些问题,总是想当然的以为李秀成也要这么做决定。
陈炳文倒是蛮欣赏伍廷芳的建议,心中的战略构思和伍廷芳也相差不多,只是王树茂所问的问题,他暂时也没想好解决的办法,便沉默着没有话讲。
“我来总结下吧,”乔志清欣赏的看着伍廷芳三人,站起身子,走到了地形图前,继续讲道,“廷芳的意思我大概都明白了,一是要奇袭常州,一是要拖住李秀成不能回援,一是要前后夹击,彻底消灭常州的这股太平军。王大哥的顾虑我也想了一遍,苏州城的百姓刚刚经过战乱,百废待兴,我们绝不能把战祸再引到苏州来,所以,我同意王大哥的意见,一定要坚守金匮城,决不能把苏州当做诱饵。”
乔志清讲完,伍廷芳三人略略失望了下,眼神里满是不甘。
“但是……”乔志清故意拖长了口音,继续讲道,“既然李秀成主动来犯,我们也不能就白白便宜了他,不但要打,而且要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平息苏南战场的祸乱。我们得想办法把金匮县做成一个比苏州还大的诱饵,让李忠王咬住后就挣脱不掉。”
“什么诱饵能让李秀成放弃后路,陷入两线夹击的境地呢?”
王树茂皱着眉头思索着看着乔志清。
“这个本帅自有安排,你们就按照廷芳的建议行事,王树茂听命!”
乔志清鬼笑了一下,下起了军令。
“末将在”
“令你带左师和特战旅的一个炮营坚守金匮城,即使占据优势,也不得主动出击。”
“末将遵命。”
王树茂抱拳领命。
“陈炳文听令。”
“末将在”
“令你带前师和特战旅的一个炮营过太湖突袭常州。”
“末将遵命。”
陈炳文抱拳领命。
“马荀听令。”
“末将在。”
“令你带中师在苏州城严防死守,严防太平军派奇兵突袭。”
“末将遵命。”
马荀抱拳领命。
伍廷芳三人看着乔志清井井有条的大帅风度,不禁心里暗喜,庆幸自己终于找对了人,不过乔大帅到底用什么方式让李秀成拼死围攻金匮县呢?
第49章 驳壳枪
乔志清自从把黄飞鸿、梁宽、林世荣交给胡文海集训后,又从亲兵营的同兴公镖师里找出五十个武艺精湛的年轻人,组成一个特战小组,由黄飞鸿担任组长,代号火狼。
“诺贝尔先生,我交代给你的事情都做成了吗?”
乔志清散会后,去了华兴书院,在书院新办的化学实验室里找到了诺贝尔。
“哦,乔大人,你怎么有空过来,快看看这个。”
诺贝尔看是乔志清进门,连忙拉下嘴上的口罩,满脸兴奋的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铜质的子弹。
乔志清拿上子弹端详了下,满心的欢喜,这颗子弹和现代意义上的子弹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做工稍微粗糙了些,子弹上的铜都是乔志清把铜钱熔化了提炼出来的。
经过乔志清的提点,诺贝尔先是用肖酸甘油和硅藻泥制成了黄色炸药,后经过改良,把同等分量的肖化甘油和可溶性肖化纤维素,再加上10%的樟脑配成混合无烟火药,后世的枪炮弹药也基本上使用的都是这种火药,极大的提高了弹药的威力、射程和稳定性。
“依照目前的资源和技术,我们一天可以生产出多少这样的弹药?”
乔志清满怀期待的看着诺贝尔。
“哦,乔大人,你这里的化学药剂实在是太稀缺了,我做实验用的这些东西,都是我自己提炼出来的,依靠这样的技术,这种弹药每天也就只能生产一百发左右。”
诺贝尔耸了耸肩膀,表示十分困难。
“一百发?”乔志清心里暗自盘算了下,对诺贝尔吩咐道,“那也够了,诺贝尔先生,我再给你配发助手,你需要什么无需向我报告,直接到军械所找马格里就行。请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提炼出足够的无烟火药,等眼下的这场战役打完了,我给你记首功,到时候必然重重的奖赏你。”
“没问题,乔大人就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诺贝尔听说有赏赐,连忙的应和着,他冒险来中国本来就是为了寻求财富的。
乔志清笑着点了点头,出了门直接奔苏州军械所而去。
军械所内机器声轰鸣,自从乔志清购买的蒸汽机正常运转以后,恩菲尔德步枪的机床生产线很快被组装起来,乔志清军队里的冷兵器都回收了起来,回土炉炼化成制造枪械用的精钢,又花大价钱雇来了一艘英国商船,从国外运来了一船精煤以供蒸汽机使用。工人们已经加紧生产了两个月的时间,共生产了一万多步枪,一百多万发的子弹还有一百多门各口径野战炮,五千发炮弹。
乔志清让人把马格里唤出了厂房,巨大的噪声已震的他两耳发聋。
“哦,乔大人,你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我好去迎接你。”
马格里看见乔志清连连挥手打着招呼,他在中国待了十几年的时间,也沾染上了不少中国官场的客套。
“本官有急事找你,上次找你定做的那批枪械造出来了吗?”
乔志清揉了揉耳朵,大声的对马格里喊了一句,耳朵还是嗡嗡作响个不停。
“你说那种奇怪的手枪吧,早就造出来了,不过那种手枪和子弹的工艺太过繁琐,按照我们目前的条件,每天只能生产出十支左右,最主要的是上次运来的煤炭又快没有了,这种手枪最多也就能造出一百支就没有煤炭了。”
马格里也跟着乔志清增大的音量。
“那就足够了,你带本官去看看。”
乔志清拽住马格里急忙离开了枪械所,他对这种久违的机器轰鸣声反倒是一点也不适应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枪械所的仓库里,里面码放了大大小小的长枪短炮。
马格里吩咐了手下的人取出一箱已经制造成型的手枪,取了一支在弹夹里放上子弹递给了乔志清。
乔志清抚摸着手上的手枪,激动的颤颤发抖,为了生产这把手枪,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库银,如今沉甸甸的掂在手里,当真似有千言万语的感慨。
这把手枪就是抗日战争时期我军经常使用的盒子炮,也称驳壳枪。枪长288毫米,口径7。63毫米,重1。24千克,20发弹匣供弹,子弹初速每秒425米,射击方式为单发和连发,射击速度每分钟900发,有效射程50-150米。该手枪具有威力大、动作可靠、使用方便的特点,关键是易于制造,分解一支驳壳枪基本不需要工具,只要有一颗驳壳枪的子弹就可以将枪分解。
乔志清搜刮了脑子里所有的手枪设计图,只有盒子炮最容易制造,所以才画下了图纸,交给马格里找军械所的老师傅们慢慢研究,一点点的成型,最终还是做了出来。准确的说是无烟火药的发明促进了枪炮的进步,这才让射速慢,射程差,精确度低的前膛枪,全部缩减了枪管的口径,换成了能装载多发子弹的后膛枪,真正迎来了一场战术革命,由于士兵们再也不用站着换子弹,密集冲锋队形也彻底告别了战场。
“砰,砰,砰。”
巨大的枪响声在仓库的试枪室里来回的回荡,那威力不知道比恩菲尔步枪大了多少倍,连心脏都被震的砰砰直跳,而且射击后,没有一丝的烟雾。
“十环,乔大人,你太了不起了。”
马格里走到二十米外的枪靶处,乔志清打出的子弹准确在枪靶中央的红点上留下了几个圆孔。
乔志清微笑了一下,马格里的夸奖很是让他受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人都是争着抢着当官,原来被人拍马屁的感觉是这么的舒服,这么短的距离要是打不中十环,在他那个年代的部队,肯定会被教官手上的皮鞭抽死。
“马格里,这种手枪的制作方法,我希望只有我们苏州枪械所的人知道,你要严格做好保密工作,要是这种设计外泄,你知道后果的。”
乔志清出了仓库,拍了拍马格里的肩膀,虽然他面带着笑容,可说话间却给人一种冰冷的寒意。
“放心吧乔大人,我会做好保密工作的。”
马格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忙下保证承诺。
“那就好,三日后本官派人来取五十支手枪,你要抓紧时间生产。”
乔志清看着他轻笑了一下,仰起头大步走出门去。
马格里哆嗦着目送着乔志清离开,虽然烈日当空,可他的脸上却是冷汗直流。
“难道乔志清察觉到什么?”
马格里暗自嘀咕了下,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回了厂房。
第二日旭日初升,天边就想起几声震耳的轰鸣声,李秀成在金匮城外集结好了兵马后,终于下令攻城,让王树茂意想不到的是,太平军竟然装备着十门大口径的野战炮,但由于射程较远,使用的还是老式的实心弹,对城墙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伤,只打出了几个凹口,王树茂也专门派了民夫上去用石块补筑。
乔志清给金匮城增援的一个营的炮兵也准备到位,但是乔志清又特意的交代过,不准王树茂激烈反击,只能据城力守,若是没有军令,万不能主动出击,把李秀成给打回去。所以王树茂只让炮兵瞄准了太平军的火炮阵地密集射击,可怜的太平炮兵队只发射了两轮的炮弹就被炸成了碎片,把军帐里拿着望远镜观看的李秀成气的个半死,但见城墙上的清字军明明装备着精良的武器,就是不猛烈还击,一旦太平军撤出了枪阵的范围,立即停止射击,这让李秀成疑惑万分,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清字军一定是弹药稀缺,才舍不得浪费弹药,主动还击,更加增强了李秀成拿下金匮城的想法。
李秀成又使出了他在雨花台与曾国荃作战时的人海战术,在金匮城的东、南、北三门设下五万的兵马佯攻,其余五万的精锐主攻西门,因为西门的前面地势开阔,虽然设有壕沟、栅栏,护城河,但是比起其余三门情况好了很多,护城河的水位也不是很深,只有一人的高度。
王树茂不会为乔志清省一颗弹药,城墙上的一万兵勇,在西门设下五千,在其余三门设下三千,全都是交叉火力密集射击,一旦太平军冲进射程范围内,就会遭到猛烈的阻击。清字军居高临下,面对着太平军数十万人的集团冲锋,闭上眼睛朝前开上一枪,也能打死个人。
太平军一轮的冲击下便损失严重,足有五千多人倒在了血泊之中,壕沟里也被尸体填平,连护城河的水都被染成了红色。
王树茂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当初保卫嘉定城时也是这样把太平军打的流血成河,但那时候的洋枪远没有现在装备的多,不会在一刹那的功夫便让五千多人死在脚下。
剧烈的血腥味弥散在整个战场上,让人呼吸后都感觉到一阵阵的反胃。
情况大大出乎李秀成的意外,这城墙上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枪响声,并没有一丝节省弹药的意思,这倒是让李秀成为难了,怎么也想不明白清字军到底想做什么,急忙下令太平军后撤,保存有生力量。
王树茂也不追击,待太平军离开射击范围之后,便下令停止射击,战场上又恢复了短暂的宁静。
第50章 四面埋伏
“忠王,我们不能再这样硬攻了,清字军的火力太过强大,我们已经死伤了很多兄弟了。”
陈坤书从前线下来,抹着头上的汗珠子,大喊着进了李秀成的帅帐。
“护王啊,你来的正好,本王正好有事和你商量。”李秀成急忙从帅位走了下来,把陈坤书拉到了地形图前,接续说道,“本王也是这个意思,金匮县的这个地方太过狭窄,不利于大兵团的展开,我们虽有十万多兵马,但是却集中在一起冲锋。你看我们这样可不可以?”
李秀成把手指向太湖,顺着太湖移到了苏州。
“太湖?忠王的意思是抄水路直攻苏州吗?可是若是清字军封锁了水路,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被金匮城的守军和苏州的守军给包围了。”
陈坤书看着地形图皱起了眉头。
李秀成轻笑了下,对着地形图来回比划道,“护卫莫要忧心,本王的意思是这样的,对金匮城我们只围不攻,在城外设营建垒,咱们此次携带的粮草充足,本王倒想看看清字军在城中能消耗多少的时日,另外在苏州道金匮城之间层层设防,若是苏州城的守军过来支援,我们就来一个围点打援。还有最重要的一招棋,我们从军中抽调出两万的精锐,奇袭苏州,只要苏州出了乱子,金匮城必然会军心动摇,不过他们是后撤回援,还是坚守不出,我们都可以占据主动权,以逸待劳。”
陈坤书盯着地形图看了本会,这才恍然大悟,连连夸赞道,“高啊,忠王的这步棋走的太妙了,属下这就下去准备。”
此时天色已黑,正当陈坤书在军中挑选精壮的时候,乔志清派遣的前师一万多人已经乘船下了太湖,抄水路奔袭常州而去。
双方的大军各自平静了三日,李秀成不知道乔志清打的是什么主意,乔志清却对李秀成看的清清楚楚,他们两人以不同的时代的战术各自的排兵布阵,李秀成对洋枪阵的运用远没有乔志清精通,思想还停留在冷兵器的时代,以为十万的人马真的能困住一万多装备洋枪洋炮的清字军。
“报告大帅,火狼特战小组集合完毕,请大帅指示。”
烈日当空,亲兵营的操练场上,黄飞鸿带着五十多个身穿迷彩服的特战队员依次站好,这五十多人全部是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各个身怀绝技,武艺超群,汗水已经渗透了每个队员衣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乱动一下,全都是目光敏锐,身姿笔挺的直视前方。
经过胡文海这几日的提点,黄飞鸿的精气神比以前更加的醇厚,脸上再没有年轻气盛的样子,相反却透着一股子稳重的气息。
乔志清吩咐手下把一个沉重的箱子抬了上来,冲着特战队员微笑道,“你们是我们清字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本帅相信你们不管走到哪里,那都是一群嗷嗷直叫的野狼。但是好马配好鞍,本帅今日还想送你们一样东西,有了它本帅相信,你们的狼牙会更加的锋利。”
乔志清说完,火狼的成员全都是满脸的好奇盯着眼前的箱子,乔志清既然说那是宝贝,就一定差不了。
“黄飞鸿,出列。”
“到。”
乔志清下令后,黄飞鸿大吼一声,站出了队伍。
“本帅听说你身怀飞铊绝技,你现在当着众兄弟的面演示一遍。”
乔志清说着让人把一块两斤重的秤砣递给了黄飞鸿,并给他指了指远在操练场边上五十米处的树梢,树梢上挂着一青花瓷瓶。
黄飞鸿淡然一笑,接过秤砣,在手里掂了一掂,超前一跨步,回转了下身子,手上的秤砣嗖的就朝青花瓷瓶飞了出去,准确的把瓷瓶打了个粉碎。
“威武,威武。”
特战组的成员激烈的鼓起掌来。
乔志清微微一笑,让身边的卫队把瓷瓶又移到了一百米之外的树梢上,又给黄飞鸿递了块秤砣。
黄飞鸿略微犹豫了下,还是拿了过来,身子朝上一跃,右脚踏地为支点,身子回转一圈,“嗖”的又把手上的秤砣扔了出去。
由于距离实在太远,就算黄飞鸿用尽了手上的力气,秤砣还是在距离瓷瓶三十米远的地方落了下来。
众特战组的队员皆叹了口气,但还是为黄飞鸿鼓起掌来。
乔志清轻笑一声,从箱子里取出一把驳壳枪,特战组的成员瞪大了眼睛盯着这个黑黝黝的铁家伙,并不知道乔志清要用这个东西做什么。
“来人,把瓷瓶换成石头。”
乔志清对卫兵大声吩咐一句,用驳壳枪的瞄准校正了距离。
“都看好了,小崽子们。”
乔志清自信的笑着,掰开了保险。
“嘣。”
一声巨大的枪声响起,特战组的成员都是发了一懵,只见五十米外的碗口大的石头应声变成了碎沫。
“威武,威武。”
众人愣了一会,大声的惊呼了起来。
“大帅,你这是什么暗器啊,真是太厉害了。”
黄飞鸿瞪大了眼睛盯着乔志清手里的家伙,特战组的队员也围了过来,对着那个黑黝黝的家伙什不住的指指点点。
“这不是暗器,是科学,你们执行完这次任务全部给我去华兴书院深造去。”
乔志清笑着把驳壳枪扔在了黄飞鸿的手上,让卫兵打开了箱子,给每个特战队员发了一把。
特战组的成员满脸惊喜的把玩着驳壳枪,好似江湖的侠客得到了什么惊世宝剑一样。
“你们手里所拿的家伙叫驳壳枪,重约两斤,枪长28公分,有效射程50—150米,和你们平常训练的恩菲尔德步枪同属于枪械系列,都是靠子弹里的火药产生爆发力,把子弹弹射出去,只是这种驳壳枪更容易携带,而且能连续发射20发子弹,威力比恩菲尔德步枪还要强大。”
乔志清细细的给队员们介绍了起来,又把驳壳枪拆卸成了零件,给队员们看了看枪械的内部构造,然后又一件件组装了,手法熟练迅速,引得众人连连惊呼,对乔志清崇拜到了极点。
等众人摸清了驳壳枪的原理后,在操练场上练习到了晚上,基本上都可以熟练的拆卸组装。
乔志清趁热打铁,打着火把,把枪弹分发给了众队员,然后教给他们射击的方法和技巧。
“砰,砰,砰”
“砰,砰,砰”
特战组的队员都是满脸兴奋的练习了一晚,操练场上鸡飞狗跳,一夜未宁。
第二日天亮时,特战组的队员莫名其妙的不知被派往何处,在亲兵营里没了踪影,连营长胡文海都不知道。
李秀成在无锡县城搜刮了三日的时间,终于弄来五百多艘乌蓬小船,为了避免惊动苏州的清字军,特意把登陆地点选在了苏州西南部的渔阳里,那里人口稀少,湖面低平,最适合抢滩登陆。
趁着夜色,登陆的船队来回游走了四趟,把两万多人全部运送上岸,众太平军归队集结后,浩浩荡荡的朝苏州城进发了过去,站在高处甚至都看到了苏州的城楼。
大军行至木渎镇的时候,领军的将领越走越不对劲,一路上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虽说苏州遭受了几场大的战祸,但怎么也是鱼米之乡,不可能荒凉到这个地步。
木渎镇是苏州城的最后一个关卡,四面都是高地,只有中间是平坦的地势,和脸盆一样的形状。
此时天已微亮,忽然四面传来了轰隆隆的鼓声,如同天边的惊雷,声音时而沉闷,时而激烈。鼓声落后,一点点的火光在天边亮起,像一条首尾相连的火龙一样,把太平军两万多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乔志清眯着眼冷笑的看着包围圈里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的太平军,心里顿时生出无限的感慨,在安庆府李约瑟的教堂里,乔志清曾暗暗发过毒誓,他要做草原上那只最强的狮子,如今他做到了。
太平军的两万多人不亏是常州守军的精锐,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把装备洋枪的兵勇迅速集结,成密集队形朝四面的制高点冲击了过去。
“开炮。”
“开炮”
“……”
乔志清的命令声在黎明前的夜空中来回的回荡。
“轰隆,轰隆,轰隆。”
炮声竟从四面同时响起,炮弹如冰雹一样朝太平军密集的砸了过去,妖艳的火焰在太平军中升起,如同怒放的牡丹一样。太平军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只剩下惊恐的喊声,和惨叫声,刚结好的队形又大乱起来,四处乱窜的找掩体躲避。
“不要乱,不要乱。”
太平军的将领骑着马大吼着不时用皮鞭抽着四处乱窜的手下,但是那吼声如同蚊子的嗡嗡声一样,很快被炮声淹没。
乔志清此次把苏州城能用的大炮全部集结了过来,足有两百五十门之多,弹药也配置了五千多发。半个小时的炮击过后,战场上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残肢断臂,枯木焦尸,烟尘像是浓雾一般把战场笼罩。
“乔志清,我草你祖宗。”
太平军的将领早就听过乔志清的大名,这次交手总算见识了他的厉害。将领连人带马被炮弹击伤,捂着右臂上不断冒血的伤口,对着天空嘶吼了起来。
第51章 一锅端
天色大亮后,清字军开始发起冲锋,太平军在炮声落后,很快就重新集结了起来,朝来路撤退突围而去。
清字军后师就驻扎在路口的两个十几米的高地上,一个团困守一处,成三排队形组成枪阵,一左一右把太平军封在了里面。
太平军疯了一般,两侧的高地下共集结了一万多人,也不顾高地的密集枪阵,拼命的朝上冲去。由于太平军的洋枪队方才炮轰时抢占高地损失惨重,此时突围的兵勇手中大部分拿的都是大刀长矛,只见前排的太平军刚刚冲到半路,后排的弓箭手不管有没有达到射击距离就胡乱的放起弓箭。一千多弓箭手同时放箭,箭雨遮天蔽日朝清字军飞去,但奈何射距太远,又是仰射,所以弓箭在半路上便落了下来,清字军没射中,反而有很多的太平军中箭身亡。
“放”
“放”
“……”
在太平军冲进射击距离后,清字军后师的各将领果断的下令射击起来,
“砰,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枪声四面响起,冲在最前面手舞着大刀的太平军便纷纷中弹,不甘心的倒在了地上,后面的太平军嘶吼着咬着牙踏着尸体继续冲击,在高低上远远望去,如同一群密密麻麻的蚂蚁,乌压压的往坡上聚集。
乔志清在对面的高地上举着手中的望远镜叹了口气,心里为这些底层的兵勇可怜起来,他们不过是一些走投无路的流民,当兵也只是混一口饭吃,某个伟人说的真对,谁要是解决了土地的问题,就解决了中国的问题,看来是时候要准备一场大的变革了,要让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天下的百姓若都能安居乐业,谁还有心思想着造反呢。
“少爷,这股太平军真是强悍,都伤亡过半了还没有人投降。”
马荀在乔志清的身边放下了望远镜,称赞了下对手。
“那是自然,李秀成不会派一些庸人过来偷袭苏州,只是他对我们的了解太不够了,两军交战,不光是粮草先行,还要靠准确的情报才行。”
乔志清说着脑子里便想起晏玉婷来,不知道这个丫头立了大功,又会提出什么古怪的要求。
“潮王,别冲了,再不投降,兄弟们就要全部死光了。”
一个太平军的旅帅浑身是血的从高地上退了下来,带着一群将领,哀求着对正在指挥作战的潮王跪下了身子。
那潮王正是李秀成手下的大将黄子隆,为人忠勇强悍,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方才炮击时正是他嘶声大骂着乔志清的祖宗。
“你说什么?”
黄子隆提着手上的大刀站起身子,他的右臂中弹,用白布胡乱包扎了下,还在不断的朝外趟着鲜血。
旅帅看黄子隆的脸色变了,换了口气,还是冒死喊了出来,“军帅,你看看吧,这四面躺下的可都是我们的兄弟,他们都快要死完了。”
“鼠辈,怎么能担当的了我黄子隆的旅帅,惑乱君心者杀无赦!”
黄子隆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大骂一声,抬起手中的大刀冲那个倒霉的旅帅砍了过去,刀光一闪,人头落地。
“走,继续冲。”
那旅帅身后跪下的将领全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相互张望了下,连忙站起身子,举起手中的腰刀,又朝高地冲了上去。
后师是清字军新筹建的部队,因为兵勇们操练的时间较短,虽说都能熟练的使用洋枪,但是其中的很多兵勇都还没有真正上过战场,碰到如此惨烈的场面。
太平军的疯狂冲击让后师兵勇的压力越来越大,有的兵勇看着山坡下满地的尸体都忍不住颤抖的呕吐了起来,空气中满是血液的腥味,山坡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乔志清就是想趁机磨练一下后师的血性,不管他们守不守得住,这一仗必须要他们打,最主要的是李秀成和清字军交战几次都不长记性,永远是拿着大刀长矛和清字军的洋枪拼命,这不是交战,是单方面赤裸裸的屠杀。
清字军的包围圈越缩越小,而太平军经过轮番的交手,兵力已下降至八千多人,黄子隆终于下令了撤退,把这八千多人按照四方阵形集结了起来,一千的洋枪兵和弓箭手把手持刀棍的兄弟团团护在了里面,其实洋枪兵的子弹早已用尽,但是每个人眼中露出的却是无比的坚毅之色。
后师的洋枪经过连续发射,枪管都开始滚烫起来,若是太平军再不停止冲击,谁也说不准后师的那支部队会让开缺口,让太平军突围过去,但是太平军却突然撤下去了,就在双方都筋疲力尽的时候撤了。
“黄子隆,投降吧,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乔志清在五十米外站出来冲黄子隆大吼了一声,几个卫兵急忙端起枪护在他的前后。
清字军只留下了五千人扼守苏州城,其余的中师和后师还有两个炮兵营,亲兵营,两万多人全部投入战斗,从四面层层叠叠的把太平军围在了中央的空地上,满山坡空地上站的都是清字军的人马,清一色的迷彩服,看上去煞是整齐威武。
“乔志清,今日与你一战,老子输的心服口服,败在你的手里,老子不丢人,老子可以投降,但你必须答应老子一个条件。”
黄子隆说完冲着乔志清惨烈的大笑了一声,他因流血过多,面色已经有丝惨白。
“老匹夫,你是谁的老子,赶紧让你的士兵放下武器,不然你马爷爷就要格杀勿论了。”
马荀听黄子隆一口一个老子,还没等乔志清开口,便冲黄子隆大骂了起来。
“军帅,我们不怕死,跟这帮清妖拼了吧。”
黄子隆身后的一个旅帅喊着泪水大吼了一声。
黄子隆举起手闷哼了一声,冲乔志清又大喊道,“乔志清,你是不是害怕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乔志清一笑,大声回道,“黄老将军请讲,只要你的手下不再抵抗,晚辈一定满足你的条件。”
黄子隆惨笑了下,抱拳恭敬道,“乔志清,老子看你还算是条汉子,老子就是想告诉你,我这手下的兵勇都跟了老子十几年了,老子投降以后,你万不可以再伤害他们性命,若是你不守信承诺,老子就做鬼也不放过你。”
“黄老将军放心,晚辈发誓绝不会滥杀无辜,若是有违此誓,人神共愤,天打雷劈。”
乔志清举起右手当着黄子隆的面发起了毒誓。
“好,好,好,痛快。”
黄子隆大叫了三个好字,拎起大刀便朝脖子上摸了过去,鲜血像喷泉一样,“噗”的溅了一地。
“黄老将军!”
乔志清惊讶的大喊了一声,但黄子隆已经闭上了眼,倒在了地上。
“军帅……”
太平军余下的八千余人全部放下了兵器,跪下身子,冲黄子隆的尸体哀嚎了起来。
“马荀,派人把黄老将军厚葬,把这八千多的将士全部带回苏州接受改编。”
乔志清有些失落的对马荀吩咐一声,叹了口气转身带着卫兵离去。
黄子隆身边的一个旅长,看着乔志清的背影,眼里全是怒火。
李秀成很快收到黄子隆覆灭的消息,惊讶的端着手里的军报久久无语,不由的闭上眼,嘴里喃喃自语道,“天道不公,既生成,何生清?”
“忠王,乔志清的实力真是匪夷所思,属下建议我们还是撤回常州吧,等积攒了实力,再来夺取苏州不迟。”
陈坤书在一旁小心的建议,他心里对这场战争越来越没有信心,清字军只用了三个时辰便全歼了黄子隆两万的精锐,这是和湘军作战以来从未发生过的败绩。若是回撤常州,有南京做后盾,乔志清不一定敢大动干戈。
“你先下去吧,让本王好好想想。”
李秀成满脸的疲惫,挥手让陈坤书退了下去,自己一个人对着地形图发起呆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这次偷袭乔志清会这么快得到消息,而且竟一口气吞下了两万多精锐。
“忠王,您喝点粥吧,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这时一个小丫鬟进了营帐,她是李秀成在南京城的时候收留的丫头,年纪轻轻,聪明可人,李秀成对这种娇弱的江南女子总有一种病态的迷恋,走到哪里身边总要带上几个江南的女子侍奉起居,就像他迷恋苏州一样,走到哪里都会感觉没有苏州舒服。
“放下吧,你先出去,本王要安静一会。”
李秀成平静的看了小丫鬟一眼,看着她纤巧精致的模样,不禁有些砰然心动,然后又摇摇头为自己的情欲强烈的自责起来。
黄子隆的降军进了苏州城后,乔志清让人给他们熬了一大锅的肉汤,每人分发了两三碗的米饭让太平军吃了个饱。
刚开始太平军以为乔志清送来的是断头饭,硬是没人敢吃,最后还是一位旅帅带头,大家才跟着吃了起来。因为清兵杀害俘虏的事情可是太常见了,远的不说,李鸿章在青浦城诛杀八王一事就传遍了太平军,所以太平军在战斗时的降兵很少,不是不想降,而是怕降了之后一样的杀头,所以全都奋勇抵抗,战死到最后一人。
“少爷,降兵里的一个旅帅想要单独见你,说他有重要的情报想告诉你,您是见还是不见?”
乔志清正在书房批阅公文,马荀突然闯了进来对乔志清禀告一声。
“是吗?那你带他过来吧,正好我想了解下这支太平军的情况。”
乔志清头也没抬,书桌上全是王世杰发回来的陕北军报,乔志清必须得一一过目。
“领命。”
马荀没再打扰他,退下后就领着太平军的那位旅帅进了书房,自己关上门退了出去。
太平军的旅帅双手紧握,看着乔志清的眼中不住的透着丝丝的杀气。
第52章 陕回之战一
“你有什么情报要告知本帅?”
乔志清放下了纸笔,抬起头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将领,只见他相貌堂堂,体格健壮,英眉剑目,很有大将的风度。
“狗官,我想告诉你的是,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那旅帅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吐道,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冲上前就要朝乔志清的胸膛刺去。
“砰”
一声剧烈的枪响在书房响起,门外很快冲击一队卫兵。
只见太平军的旅帅举着匕首,瞪大着双眼,离乔志清仅有一米远,但左腿上却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你们先出去吧,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乔志清安然的坐在帅位上,纹丝未动,只是右手端着把驳壳枪,枪口还冒着一丝丝的硝烟。
卫兵们左右端望了下,见乔志清无事,便犹豫着退了下去。
“你真卑鄙,竟然使用暗器,有种我们堂堂正正的决斗一场。”
那旅帅咬着牙狠狠的骂了一句,额上因为疼痛不断的冒着冷汗,左腿终于吃不主力,跪倒在了地上。
乔志清冷笑一声,款款说道,“你叫黄文忠,是黄子隆老将军的义子对吗?”
“是又怎样,狗官,你害我义父性命,我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
黄文忠被看穿了身份,身上打了个冷颤,还是面色强硬的骂了一句。
“自从你进这个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意欲何为,本帅敬重你的父亲,答应他饶你们一命。要不然,你以为你可以活着来见我。”
乔志清的语气很是平静,但不住的向外透着霸气。
“老子既然决定要杀你,就没有想着活下去,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黄文忠蔑视的昂起头瞪着乔志清。
乔志清嘴角抽动了一下,冷笑着说道,“既然你想死,本帅也留不住你,但是丑话说在前面,一旦你死了,那八千多的太平军便全部以谋逆罪论处,与你一起上路。”
“你……狗官,你到底想怎样?”
黄文忠吃了一惊,乔志清满脸的杀气外露,压迫的他喘不过气来,这八千多的兄弟可是黄子隆拼了性命留下来的,绝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本帅没想怎样,只是你口口声声的称呼本帅狗官,本帅就是想让你活下去,看看本帅这个狗官是如何让天下的百姓们安居乐业起来的。”
乔志清坐下了身子,满脸的平静,就跟和一个老熟人说话一样。
黄文忠涨红着脸无话可说,他不能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不管乔志清打的是什么注意,他都不能选择逃避。
“来人,带黄旅帅到军医处救治。”
乔志清看黄文忠平静下来,拍了拍手对门外的卫兵吩咐了一声。
黄文忠睁大了双眼看着乔志清,腿上的鲜血流了一地,像小鸡一样无奈的被卫兵搀扶着出了书房。
“这黄小子还真是个好汉,黄子隆没白收他这个义子。只是他那么羞辱你,乔大哥就这么白白放过他吗?”
书房的门被关上以后,晏玉婷笑盈盈的从侧房走了出来,在乔志清的身边坐了下来。
乔志清举手在晏玉婷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微笑着回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你乔大哥是求才若渴啊,又怎会忍心杀他。”
“这次火狐立了这大功劳,你要怎么谢谢我。”
晏玉婷扬起白净的下颌,挑逗的看着乔志清。
乔志清坐起身子,迎着晏玉婷火辣的眼神朝她的香唇吻了过去,贪婪的吸允着晏玉婷香甜的小舌。
晏玉婷闭上眼轻声呻吟了下,极力的应和着乔志清,双手忍不住把乔志清搂抱了起来,饥渴的在他的身后抓挠着,和乔志清疯狂的交织在了一起。
“这个算不算是奖励。”
乔志清怕晏玉婷收不住欲火,急忙克制自己和晏玉婷分开,在她是小鼻子上捏了一下。
“算你个大头鬼。”
晏玉婷满脸的失望,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闷闷的坐下身子,柳眉深锁的把玩着桌上的笔砚不再理乔志清。
乔志清无奈的笑了出来,这丫头自从做了火狐的组长之后,眼神一日比一日娇媚,仿佛看她一眼,连魂魄都要被她吸走一样,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指教。火狐的势力如今越来越强大,三教九流的女人都汇聚其中,晏玉婷沾染了一丝的狐媚之气也不足为怪。
“前些日子派往宫里的火狐都上路了吗?”
乔志清主动缓解气氛,厚着脸皮打破了沉默。
“早就入宫了,暂时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传回来。”
晏玉婷爱答不理的回了一句。
乔志清没意思的干笑了几下,叮嘱道,“告诉火狐们,不要舍不得花银子,进宫后要上下打点,最主要的是与总管大太监安德海搞好关系,这个狗太监是慈禧的心腹,要是打通了他的门路,我们以后办起事来也就方便了。”
“你就没有别的事嘱咐我吗?”
晏玉婷终于忍不住鼓起嘴昂起了小脑袋。
乔志清盯着她愣了下神,问道,“你姐姐是不是快生了?”
“去你的,还早着呢。乔大人还是继续忙公务吧,奴家就不打扰乔大人了。”
晏玉婷一脸的失望,说着就起身走了出去,今日她穿的是蕾丝花边的西洋套裙,在阳光下里面的小短裤竟也能看的轻轻楚楚,充满弹性的小屁股走起路来左右摇摆。这丫头的风格越来越像一个现代的女人,在她的引领下,全苏州的小媳妇大姑娘可是越来越放的开了,也惹得苏州城的士绅们经常来乔志清这里告状,大叹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乔志清把色眯眯的眼神从晏玉婷的背影上收了回来,在书桌前坐下后,给王世杰和顾云飞回了封指示,信上只有四个字,“格杀勿论。”
王世杰和顾云飞一战便在陕北打出了威名,在安塞城全歼陕回十八营三十余万人,陕西的回乱基本全部被肃清,此事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山陕十八营的回军把安塞县城团团包围以后,连续进攻了三四天,但都因为没有像样的攻城利器,连个登城的云梯都没有,就靠着人多势众,一批批的用命往上冲,最后都被王世杰用洋枪阵打退了下去。
从前回军在汉中地区攻无不克,靠的都是城内回民的接应,安塞城内的回民早就被乔志远一网打尽,全部关进了地牢里,回军自然没有了以前的气势。
白彦虎每日里瞪着安塞城上的清字军时常火冒三丈,连续催促了几次,总算把汉中地区的骑兵全部拉到了安塞县的战场上,还从别的地方借调过来三四门老旧火炮,虽然装填的都是实心弹,但是对于安塞县土制的城墙却是足够了。几轮炮击过后,城墙上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不过仅能容下两三个人通过。
回军的炮弹打光之后,白彦虎跨上了战马,拔出腰刀,冲着安塞城大吼了一声,“真主的子民们,安拉在天国保佑着我们,杀光所有的汉人,冲啊。”
虎字营的骑兵们顿时陷入极度的亢奋之中,在马背上挥舞着腰刀,五千多匹战马同时朝城墙的豁口奔袭了过去,其他各营也出动了五千多的骑兵紧随其后,吆喝着挥着马鞭朝安塞城冲去。
整个安塞城在马蹄声的震动下都开始摇晃起来,马嘶声混成一团,如同天边的惊雷,轰隆隆震人心肺。远远看去,黑压压的一片,像一把乌铁锻造的利刃刺来,十分的骇人。
王世杰早就让人在第一道防线上挖设了暗壕,壕沟里埋设竹签,上面用棉被加土覆盖。冲在最前面的骑兵猝不及防,齐刷刷的跌进了暗壕里,摔了个人仰马翻,不过丝毫没能阻止后续骑兵的跟进,在壕沟里的骑兵和战马反而成了垫脚石,很快的就被踏成了肉泥。
第二道防线离城墙只有一百米的距离,王世杰派人把城里所有的手推车马车都集中在了一起,在城墙外一字排开,上面堆放着成捆的玉米杆子、炸药包和石块,待回军冲破了第一防线,王世杰就让城墙上的弓箭手点燃了火箭,咻咻咻的把火箭射在了玉米杆子上,熊熊的火焰噗的直冲天际,连成一道不可逾越的火海。
回军的战马虽然都经过长时间的锻炼,但在火焰面前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马蹄高高的抬起,就是不敢越过。等后面的骑兵越聚越多,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此刻发生,燃烧的玉米杆子引燃了炸药包,只听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
在炸药包强烈的冲击力下,石块如同子弹一般,四散飞起,把聚在一处的骑兵炸的人马飞扬,马嘶声响彻天际。
一时间回军损失惨烈,当场有五百多的骑兵被炸飞了出去,还有一千多匹战马因为受到了惊吓,掉过头拼命朝回跑去,把紧随其后的步兵又踏死踏伤了五百多人,整个回军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狗汉人,老子要把你们统统杀光。”
白彦虎对着天空咬牙切齿的嘶吼了一声,无奈的下令全军撤退,王世杰让民夫迅速修补加固了城墙,第一次回军骑兵的冲击宣告失败。
在总结了经验之后,白彦虎改变了策略,不再盲目的依靠骑兵进攻,而是在进攻前仔细勘测了地形,派出了大量的步兵连夜抹黑把城墙外的障碍物清除的干干净净,因为月色昏暗,清字军摸不清状况,也没有开枪射击。
回军似乎是摸准了清字军不敢出城,放心大胆的行动起来,有的得意忘形的回军甚至冲到了城墙的下面,用刀子扎着城墙便要往上爬去。
清字军居高临下,只有十米的距离打着火把当然看得清清楚楚,砰,砰,几声枪响过后,回军便如一摊烂泥一样,一个个的从城墙上跌落了下去,被洋枪打成了蜂窝煤。
这下在没有人敢浑水摸鱼,连忙退后了五十多米,在黑暗里埋伏下来,以防清字军出城重新布置障碍物。
天微亮时,城墙外面已看的清清楚楚,这次清字军再也不会手软,对准夜里隐藏在城外的回军便开枪射击,回军一夜未睡,都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趴在地上呼呼打起了鼾声,一阵枪声过后,只有少部分的回军撒丫子撤回,剩下的一百多人便永远倒在了血泊中沉睡了过去。
第53章 陕回之乱二
看着回兵一个个惨死在安塞城外,白彦虎彻底陷入疯狂之中,眼睛因为愤怒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拔出腰刀赤膊上阵,对着虎字营的骑兵嘶吼道,“安拉的战士们,不要被眼前的一点阻碍吓倒,安拉在天堂保佑着他的子民,拔出你们的钢刀,让汉人们血债血偿,冲啊。”
“咚,咚”
几声沉闷的火炮声响起,回军的八千铁骑又呼啸着朝安塞城冲击了过去。白彦虎昨夜派人又四处搜寻了十几发的弹药,对准昨日城墙坍塌的地方又轰击了过去,果不其然,昨日刚刚修固的城墙在实心铁弹的冲击下,又坍塌出一块两米宽的豁口。
同样还是虎字营的铁骑打头阵,昨日虎字营已经死伤了上千的骑兵,每个兵勇的脸上都憋了一股子怒火。
古老的黄土高原上,古老和现代的文明第一次正面对抗,清字营五百的洋枪队全部集中在了南门,面对着成千上万的骑兵,排成枪阵,轮番的射击。
“砰,砰,砰”
不断有回军的骑兵从马背上摔了下去,随即就被后面冲刺的战马踏成了肉泥。冲刺在前面的战马也成批的被洋枪打穿,浑身飙着鲜血,没跑几步便嘶鸣着滚倒在了地上,后面的骑兵来不及躲避,硬生生的就冲撞了上去,被绊的人仰马翻。但奈何回军的骑兵实在是太多,五百多的洋枪根本形不成有效的火力网,虽然打退了一千多的骑兵,但大队人马还是冲击到了城墙下面。
“安拉的子民们,冲进城内,杀光汉人,冲啊。”
白彦虎跨着战马冲在了最前面,对身后的回兵大吼了一声,便跨马朝城墙的豁口冲了进去,由于豁口太过狭窄,仅容得下一匹战马冲过,所以冲在最前面的一千多战马竟然全部聚在了城下,眼瞪着城墙就是没办法进去。
王世杰便立即让人点燃了炸药包往城下投掷了过去,这次骑兵营每匹战马携带了两包炸药,剩下的五百多包,王世杰全部集中在了城墙上。
这种黑火药做成的炸药包威力远没有黄色炸药的那般巨大,但是爆炸后所产生的巨大冲击力也足以让抱成一团的回军骑兵喝上一壶。
轰隆声持续震响了起来,炸药包三米内的战马和人全都被震的七窍出血而亡,剩下的战马相互冲撞,拼命的四散逃窜,即便回兵的骑术再好,也控制不了局面,不一会的功夫城下便乱成一团,踩死踩伤无数。
白彦虎带着人冲进城墙之后,眼见城墙外便是一百米宽长的空地,空地上连一丝的掩蔽物都没有。前面是乔志远带民夫早已加固修筑的屋舍堡垒,层层排排成椭圆形和城墙炼成一片,上面齐刷刷的站着清字军的洋枪兵,端着洋枪对着豁口严阵以待。
“放”
“放”
“……”
副师长张闲大声下了命令,屋舍上噼里啪啦又是一阵的枪响,最先冲进城的回军骑兵便在豁口出被一圈的洋枪兵打成了肉筛子,要不是白彦虎身后的回兵机灵,拼命挡在白彦虎的身前,恐怕白彦虎也要葬身此地。
“撤,快撤。”
白彦虎受了一惊,急忙下令后撤,连滚带爬的朝豁口逃了出去,前面的骑兵为了掩护他,拼死组成了一道肉墙,被洋枪打的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城外的骑兵更是乱成一锅浆糊,根本就没有做好攻城的准备,所有的骑兵全部涌入城下后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全部朝豁口处拥挤了过去,硬是被城墙上扔下的炸药包震死了一千多人,最后在战马惊恐的嘶鸣声中全部四散撤了回去。
白彦虎的第二次冲击再一次宣告失败,不得已在接连损失三千多虎字营的骑兵后,陕回十八营的大帅又聚在了一处,研究起攻城的策略,这次白彦虎涨红着脸一言未发,其他的大帅都是满脸的讥讽和不屑,在他的带领下接连失败,一个小小的安塞县硬是让上万的回军死在了这里。
“虎大帅,我很敬佩你们虎字营的勇猛,但是攻城略寨和平原野战是两码事,何况汉人有洋枪守城,我们再也不可这般鲁莽了。”
杨文志是十几位大帅中脑子最清楚的一个,回军已经围攻了安塞城半个月的时间,安塞城不但没能拿下,回兵还接连损失严重,是时候换一种攻城的法子了。
“杨兄弟,你说这仗怎么个打法,用步兵硬冲根部闯不过汉人枪阵的构成的火力网,一靠近城墙千米内就被打成筛子,用骑兵倒是可以凭借速度强冲过去,但一旦冲到城下,那便又是汉军的活靶子,冲也没法冲,就是拼命人家也不给咱机会啊。”
马上草在杨文志的身后大咧咧的吼了一声,面色愤恨的在怀里女人的奶子上很揉捏了一把,疼的那可怜的姑娘惨叫连连,眼泪打湿了一地。
“哭什么哭,再哭老子就宰了你。”
马上草心烦的把那女人推到在了地上,对着那女人的胸口就狠踹了两脚。
“别打了老爷,奴家再不敢了,不敢了。”
那姑娘蜷缩成了一团,哭喊着大声的讨饶。
“马大帅,我们在谈论正事呢,你先让那女人出去好不好。”
杨文志看不过眼说了马上草两句,虎字营损失两三千的骑兵之后,军帐里的大帅就属他的实力最大,马上草也不敢反驳,瞪了那女人一眼,在帅位上坐了下来。
“杨兄弟,有什么建议你就说吧,我们都听你的。”
军帐的大帅齐声喊了句,默认杨文志坐了主帅的位子。
白彦虎的脸色越发的难看,坐在原地攥着拳头呼呼的喘着粗气。
杨文志清了清嗓子,建议道,“本帅相信大家这几日深有感触,我们的竹竿大刀和汉人的洋枪差距太大,上了战场就跟小羊羔一般任由汉人屠杀,要是我们的炮弹充足,安塞城墙早就被炸塌了,哪里还容得下汉人们放肆。本帅认为如今之计,我们得想法子智取安塞城,万不可再拼命硬躲。”
“怎么个智取法?”
众将都是满脸的好奇。
“咱们可以这样……”
杨文志冷笑着把计策给众人说了一遍,十八营的大帅无不欢欣鼓舞,大赞称妙。
白彦虎满怀心思的看着这个白面书生的家伙,另眼对他相看了起来。
两方人马相安无事的过了三日,王世杰派出了大量的细作出城查探,但依旧搞不明白回军的动作,只能让城内的清字军继续严防死守。
安塞城的情况十分的不太乐观,城中的粮食最多只够维持一个星期的时间,最重要的是骑兵营的弹药所剩无几,炸药包基本上已经用光,子弹都已用去了大半,王世杰无一日不在暗中期盼援军的到来。
“老爷,我给你下了点面条,你趁热赶紧吃了吧,凉了就粘在一起了。”
林美珠笑眯眯的从屋外端着碗面条走了进来,她和王世杰相处了几日,便对他袒露了心意,时不时的因为想念父母而半夜三更的钻到王世杰的被窝里找他哭诉。王世杰青春年少,自然无法拒绝年轻姑娘的诱惑,糊里糊涂的就跟林美珠行了周公之礼。王世杰为此还专门给乔志清去了封书信,征求他和叔叔王树茂的同意,等得胜归来后,娶林美珠为妻。
“美珠,还没问过你呢,你家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听你的意思,你以前还是个大家小姐。”
王世杰接过了碗筷,呼噜噜的狼吞虎咽起来,好奇的看着林美珠。
“我们家是做蓝田玉石生意的,因为我的远方表叔在宫里面做了太监总管,所以宫里面的玉石器件大都是从我们家采购的,也就是这几年,我们家才变的富足起来的,可惜好景不长,赶上回人作乱,如今落得个家毁人亡。”
林美珠服侍在一旁,说到了伤心事,又忍不住簌簌的掉起了眼泪。
王世杰面色沉重的放下了碗筷,把林美珠搂在了怀里,细声安慰道,“你放心,老爷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用回狗的血祭奠你父母的在天之灵。”
“多谢老爷。”
林美珠哭的更加的大声,伏在王世杰的怀里不断的呜咽起来。
王世杰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心里不由的为林美珠的遭遇难过了起来。
二人正缠绵的时候,门外突然有卫兵来传,说是回军又开始攻城,让王世杰赶紧过去。
“老爷,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我没事的。”
林美珠懂事的站起身子,收拾了碗筷退了下去。
王世杰看着林美珠娴熟的模样,突然感觉心里暖暖的,充满了力量。英气逼人的从刀架上取了腰刀,奔南城墙而去。
张闲在城墙上已着急的满头大汗,看见王世杰上了城墙急忙跑过去报告军情。
“师长,你可来了,出大事了,回军,他们,他们……。”
张闲因为过度的着急,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不着急,慢点说,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王世杰镇定自若的呵斥了张闲一句,与他一起走到了城墙的边上,只见城外密密麻麻的全是难民,扶老携幼的朝安塞城蹒跚的走来,回军竟然让开了营垒,让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难民通过防区。
第54章 陕回之乱三
“师长,回军在玩什么花样?我们要是再不阻拦,这些流民可就突破枪阵了。”
张闲看着越来越多的流民冲过洋枪的射击距离,头上紧张的冷汗直流,若是回军此时发起冲击,这些流民到底是救还是不救?若是不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老乡亲死在回军的屠刀下,若是打开城门放流民进城,回军必定有细作混在流民里,到时候局势一旦混乱,必然与城外的守军里应外合,回军拿下安塞城后,必然会进行血腥的屠杀,安塞城内如今可藏着两三万的百姓。
“让兄弟们鸣枪警告。”
王世杰果断的下了命令。
“第一联队全体有令,对天鸣枪,放。”
张闲连忙挥下了令旗。
“砰,砰,砰。”
一排剧烈的枪响声打破了城外的宁静,流民以为是城墙的士兵开始反击,都惊慌失措的大叫了起来,连忙拔腿四散逃离,城外顿时乱作一团,惊叫声,哭啼声,求救声混作一团,最后全部撤到离城墙八百米的地方不知所措的张望着。
“王将军,不可开枪,不可开枪啊。”
城墙下传来乔志远焦急的喊声,王世杰回头看去,乔志远已经爬上了城墙,满脸的惊恐。
“乔大人,您怎么来了,这里有本将防守,你放一万个心就是。”
王世杰皱了下眉心。
“王将军,方才有人通知本官,说是城外聚集了大批的流民,本官一到城下就听见枪响声,王将军,万不可对自己的父老乡亲下狠手啊。”
乔志远的声音还是有些惊恐,着急的打量着城外的动向。
“乔大人放心吧,本将也是人生父母养的,自然不会屠杀自己的同胞,刚才只是警告流民不要靠近城池,回军的细作很可能就混在人群里。”
王世杰冷静的给乔志远解释着。
“那就好,那就好,将军准备怎么对待这些流民,本官粗略的估算了下,城外现在足有五千多的流民啊。”
乔志远看着城墙外密密麻麻的流民,和张闲一样,都是满脸的不知所措。
王世杰也犹豫了下,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头脑飞快的运转起来。
“乔大人,这些回民与汉人有什么区别,他们都听的懂汉语吗?”
乔志远对着王世杰的眼神,略略思索了下,肯定的答道,“听不懂的,回民在此陕西汉中平原繁衍上千年,从来都是特立独行,有自己的一套语言,和行事法则,对汉语能听懂的少之又少。”
王世杰脸上闪过一丝的狡黠,对乔志远回道,“乔大人还是回城内继续维持秩序,这些流民交给末将就可以了,末将定让这些回狗有去无回。”
乔志远犹豫了下,还是满脸信任的点了点头,告退道,“那就听王将军所言,不管怎样,王将军切不可对自己的同胞下手。”
王世杰轻笑了下,转身在张闲耳边吩咐了几句,张闲一脸的惊喜,连忙带着一个哨的兵勇朝西门赶去。
安塞城的西门建有瓮城,因为城墙地势陡峭,天然壕沟纵横,不利于大兵团的展开,回军也没有攻打西门的打算。
张闲带队离开以后,南城门大开,王世杰又派出了一个哨的兵勇,策马奔流民而去,马蹄声飞扬,一会便冲到了流民的跟前,持枪严防死守,对着流民大声喊道,“老爷已经答应在西门让你们进城,快去西门吧。”
流民队伍里顿时传来兴高采烈的呼声,一传十,十传百,一群人迅速朝安塞城的西门奔跑而去。
回军的阵营里,十八个元帅都面色焦急的上下打量着前方的情况。
“杨兄弟,我们现在进不进攻,这些流民好像都冲西边而去了。”
马上草不耐烦的站在马背上,看着向西逃窜的流民,对杨文志呼喝了一声。
其他大帅也是同样的问题,着急的等待着杨文志的下令。
“不着急,好戏还在后面呢,现在进攻,城墙上的汉军必然会不顾汉民生死开枪反击,我们得等这些汉民都进了城中,与里面的兄弟里应外合,趁着夜色攻打西门。在黑夜里,汉人的火器也必然发挥不出他们的优势,他们也想不到,我们会朝西门进攻,此战关键一点,虎大帅必须带着虎字营的骑兵,朝南门进攻,给汉人造成主攻南门的假象。”
杨文志对着白彦虎轻笑了一下。
“都听杨兄弟的,只要能杀光汉人,让我白彦虎做什么我都答应。”
白彦虎此时对王文志的头脑更加的佩服,那小子费尽心思从周边的乡镇掳掠了五千多的汉民,再让回军换上汉民的衣服,混进人群中。他算准了城内的守军不会屠杀同胞,便释放掉这些流民,让他们朝安塞城逃去,只要回军混进了城,趁着夜色行动,拿下安塞城易如反掌。
“哈哈哈,我老马真是越来越佩服你这个白面秀才了,你也不亏是我们回人里唯一的秀才。”
马上草大笑了一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把抓起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汉人女子,又抱在怀里不断的揉捏了起来。
杨文志斜着眼睛冲白彦虎露出了得意之色,轻笑一声,便随众帅回了军帐,商讨起晚上的攻城之策。
黄昏时分,流民们全部涌入了西门,张闲已经在城墙上团团把瓮城围了起来,一百多杆洋枪其帅帅的对着城下。
“开城门。”
张闲果断的下了命令。
西城门在经历了几个月的沉默后,再一次打开,门上的灰尘飞落了一地。
门外的流民见城门大开后,相互大声的呼喊着拼命的拥挤了进去,没有半个时辰的功夫,瓮城里便挤满了老老少少的流民,脸上全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
门外的流民全部进来之后,兵勇们便立即关闭了城门,全部持枪警戒。
张闲早就让兵勇们准备好了馒头,稀饭,给流民分发了下去。这些人也不知道饿了多长的时间,全都狼吞虎咽的大吃了起来,吃完后全部跪下了身子,给张闲磕头谢恩。
“乡亲们累了一天,还是尽早休息吧,天亮后,本将便会打开瓮城的大门,到时候大家便依次序进城,再也不会担心回军的袭扰了。”
张闲冲城下大喊了一句。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瓮城里的百姓全部举手高呼,胡乱的滚在了地上,便沉沉的睡了过去,瓮城里躺倒了一片。
时至二更时分,瓮城里一片鼾声,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梦境里。
“做好准备,让兄弟们,按计划行事。”
张闲轻声对身边的哨长吩咐了一句。
兵勇们相互通知后,瓮城上顿时便想起激烈的擂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全瓮城里的百姓嗖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瓮城上一个哨的士兵全部举起了火把,冲城下大喊道,“所有汉人马上朝城门靠拢,行动慢者,杀,杀,杀。”
震天的喊杀声在瓮城上响起。
瓮城里的流民不知发生了什么,满脸惊恐的听从了指示,潮水一般全部退到了瓮城西边,只剩下一百多人莫名其妙的呆立在原地,满脸的不知所措。
“全体有令,开枪!”
张闲对着瓮城里呆立的流民冷笑了起来,枪声顿时大作,立在原地的回军细作这才明白了过来,连忙拔出了腰上的匕首,靠拢在了一处,用阿拉伯语大声冲城墙上的清字军嘶吼了起来。
但为时已晚,在洋枪阵的轮番射击下,一百多人便瞬间被打成了肉泥,睁大着愤怒的双眼,倒在了腥臭的鲜血里。
“打开城门,入城。”
张闲满心轻松的大吼了一声,刚才还惊慌失措的汉民,便齐声欢呼了起来,踏着回兵的鲜血兴高采烈的涌入城内。
城墙上的清字军都是满脸的笑容,为自己骨肉同胞的劫后余生真心的高兴起来。
夜半十分,天空忽然刮起了剧烈的沙尘暴,遮天蔽月,大风呜呜的狂吼肆虐,仿佛要把整个黄土高原掀翻一般。
城门的西面,一大队骑兵正沿着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爬上了安塞城西门外面的平地上,西门的城墙上,一缕缕火光来回冲着黑暗处摇晃着。
“杨兄弟,西城门果然大开,我们的人得手了。”
马上草看着城墙上的灯火冲杨文志兴奋的大喊了一声,转身就要下令攻城。
“马大哥稍等片刻,以防万一,我再派人去探。”
杨文志心中总觉的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是什么,谨慎起见,还是拦住了马上草,派了一队的骑兵朝西城门奔袭而去。
“兄弟们冲啊,西城门已被我们拿下了。”
城墙城传来了一句阿拉伯的呼喊声,城下的马队打起响亮的口哨声回应,兴奋的勒住马头,返回通传。
杨文志在收到消息后,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激动,让人点燃了麻雷子,通知南城门的白彦虎一同行动。
“咻咻”一团火光直冲天际,在夜空中绽放开来。
“兄弟们,报仇的时刻到了,冲进城内,杀光所有的汉人,为所有安拉的子民复仇。”
杨文志冲身后的骑兵大吼了一声。
“杀!杀!杀!”
回军的骑兵陷入一片的狂热之中,挥舞着手中的钢刀,策马朝西城门冲了过去。
顿时一片马蹄声飞扬,如同战鼓一般,咚咚咚夹杂着沙尘暴的狂吼,在安塞城外回响起来。
第55章 陕回之乱四
杨文志率领文字营三千的骑兵最先冲击了西城门,后面还紧跟着马上草的二千骑兵,白彦虎的三千虎字营骑兵看到杨文志发射的信号后,配合的在南门清字军的射程外大造声势,只喊不攻。
“还愣着干什么,快打开城门。”
杨文志冲到瓮城里后,这才发现西城门原来还建有瓮城,瓮城里还有一道城门,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对着城墙上手持火把的兵勇大吼了一声。
“大帅稍安勿躁,我们这就下城去。”
城墙上的兵勇用阿拉伯语大声的回了一句,火光突然黯淡了下去。
十分钟过后,杨文志和马上草所带的五千骑兵全部进了瓮城,城墙上此时突然火光通明,一排火把绕着半圆的城墙把瓮城里照的通亮,入城的西城门也咚的关了起来。
“回狗们,爷爷在此恭候你们多时了。”
城墙上忽然想起一阵得意的大笑声。
“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撤!”
回军里有好多的人不识汉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杨文志却听的清清楚楚,暗骂一声坏了。
“砰,砰,砰,砰。”
一切都为时已晚,整个瓮城的四面八方同时想起了枪声,火光在夜空中窜出,宛如一道道火龙,连成一片绚丽的红色珠帘。
“卑鄙,无耻,老子杀了你们……”
杨文志和马上草被回军护在最中央,不断挥舞着大刀,冲城墙上咆哮着,五千的骑兵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完全曝露在清字军的枪口之下,连人带马都被密密麻麻的枪弹打成了筛子。
“真主救命啊,我还不想死,真主,宽恕我们吧……”
瓮城里的马嘶声,嚎叫声,哭喊声,顿时混成一团,枪阵持续射击了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个回军倒在了血泊中。
“停止射击。”
张闲畅快的下了命令。
枪声停止后,瓮城里不断的朝上扩散着腥臭的味道,瓮城里密密麻麻的全是回军的尸体,一层盖着一层,铺满了整个地面。
“不要啊,为什么……”
瓮城里经过片刻的安宁后,突然传来一声极度痛苦的哀嚎声。
“屠夫,魔鬼,你们汉人都不是东西,五千个人啊,五千个兄弟啊。”
枪声刚想后,马上草就把杨文志压在了身下,给杨文志当了肉盾,被城墙上的洋枪打成了肉泥,他临死前狰狞着双眼,拉着杨文志的手呻吟了一句,“杨大帅,兄弟要去见真主了,你先前给兄弟找的汉人的女人真不错,下辈子兄弟还跟着你混……”
张闲从身边兵勇的手里接过洋枪,对着城下的杨文志冷笑了一声,“笑话,我们是屠夫,那你们是什么,陕西的汉人都被你们这群饿狼给屠杀光了,白骨累累,都堆积道无定河边上了,你说这些话不觉的自己很可笑吗?”
“那都是逼不得已的,是你们汉人欺人太甚,一步步蚕食真主赐予我们的家园,我们逼不得已才奋起反抗的。”
杨文志昂起了胸膛,毫无惧色的迎视着张闲的目光,他的全身沾满了鲜血,像是从地狱里爬出一样,黏糊糊的十分骇人。
“哈哈哈”,张闲大笑了一声,呵斥道,“陕西从来都是我汉人的根基,什么时候被什么狗屁安拉赐给你们了,你们安拉给我们天上的玉帝爷提鞋都不配,我看你还是条汉子,若是你跪下给我磕个响头,老爷我就放了你。”
张闲轻佻的说完,城墙上所有的兵勇都大笑了起来。
“混蛋,你竟敢侮辱我们的真主,你们汉人都是胆小鬼,有本事你跟我单挑,就是死,老子也心服口服。”
杨文志嘶声怒骂了一声,眼睛已变成红色。
“就你?老爷我就陪你玩玩。”
张闲鄙视的大笑了一声,给洋枪上插上刺刀后,不顾手下将领的阻拦,执意下了城墙,把城门打开后,进了瓮城,地上没有一块落脚的地方,血糊糊的全是回军的尸体。
“来吧,狗东西,爷爷今个就成全你。”
张闲在离杨文志十米远的地方站住脚,还是一脸轻佻的看着杨文志。
城墙上的兵勇紧张的看着城下,生怕张闲出了定点的差错,全都子弹上膛,对准了杨文志。
“狗汉人,吃你爷爷一刀。”
杨文志此时早已处于狂暴的状态,见张闲下来,立即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快步奔跑着朝张闲砍了过去。
张闲轻笑一声,不慌不忙,举着洋枪一横,把大刀挡在了头顶,立即踢开右脚,直踹在杨文志的胸口上,只把杨文志踹出两米之外。
“再来”
杨文志大吼一声,又站起了身子,把刀一横,朝张闲的胸口横斩了过去。
“哈哈,来吧,小崽子。”
张闲与杨文志过了一个回合,心中便知道他有几斤几两,这小子纯粹就是靠着一时的愤怒支撑,完全没有刀法和力量。见杨文志的大刀劈过,张闲一个后跃,避开了刀锋,同时刺刀右挥,挡在了杨文志的刀刃上,同时朝前一个跨步,刺刀擦着刀刃,磨出阵阵的火星,直直朝杨文志的胸口捅了进去。
只听噗嗤一声,就跟西瓜爆裂的声音一般,刺刀从杨文志的胸口戳到了后背,鲜血顺着刀刃嗞嗞的喷涌而出,杨文志口吐鲜血,好似解脱般轻松的着看着张闲。
张闲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何心里出现了一丝怜悯,他杀过无数的人,但看着杨文志的时候,心却痛了一下。
“我终于要去见真主了,人间已经被魔鬼统治,只有安拉的烈火才能让人间重归干净。我想告诉你,其实我也不想杀汉人,可是,可是我是安拉的子民……”
杨文志颤抖着双腿,轻笑着对张闲说完,噗的大口吐出鲜血,眼睛一闭,重重的倒在了马上草的尸体上,刺刀嗖的顺着他的胸口滑了出来,上面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安息去见你的真主吧,你是条汉子,兄弟。”
张闲敬佩的看了杨文志一眼,用袖子擦了擦刺刀上的鲜血,吩咐人清理了战场后,急匆匆的带着一个哨的人马朝南门增援而去。
白彦虎在南城外听见西边枪声大作,心中大惊之下,知道是计划败露,也再用不着演戏,直接率骑兵退出了战场,回到军帐后,见其余几个大帅都愁眉苦脸的坐着,便知道一切都完了。
方才在西门赶去增援的步兵,看见西城门紧闭,城中枪声大作,知道一切都完了,一个攻城的打算都没有,连忙慌张的退兵而去。
“虎大帅,完了,全完了,杨兄弟和马上草估计是回不来了。”
陕回十八营如今已有两个全军覆没,其余的大帅看见白彦虎进帐,连忙的大呼小叫。
“都安静一下,谁要敢再祸乱军心,老子就砍了他。”
白彦虎瞪着豹子眼,大喝了一声。
十五个大帅全都听话的闭上了嘴。
“虎大帅,要不我们赶紧退回关中吧,安塞城实在是固若金汤,汉军们趁势打过来可就晚了啊。”
郝字营的大帅郝明堂进帐的看着白彦虎,他在这几位大帅中最为胆小怕事,从来都没打过什么硬仗,一遇到事情就远远躲开,人送外号,“郝老鼠。”
白彦虎冷冷看了郝老鼠一眼,呵斥道,“慌什么慌,我们在安塞城周围可布下了十万的军马,难道还怕他城内的几千人吗?”
郝老鼠被吓的缩回了脑袋,躲在墙角不再吭气。
“安塞城是我们拿下陕北的第一步,此战只能胜利,不许失败,谁再跟我白彦虎提撤军的事,老子就砍了你的脑袋。”
白彦虎凶狠的拔出了大刀,一把砍在了椅子上,椅子喀嚓就被剁成了两半。
“一切都听从虎大帅的调遣。”
军帐里的大帅全都吓的面色铁青,在陕回十八营里面,白彦虎与杨文志,马上草的战斗力最强,杨文志和马上草战死后,白彦虎当之无愧的成了陕回十八营唯一的大首领。
一夜无事,王世杰并没有派兵乘胜出击,因为清字军每人仅剩下下十几发的弹药。
“王将军,可喜可贺啊。”
西城门大捷,全安塞城的百姓都是欢欣鼓舞,清字军在他们眼里如同天兵天将下凡一般,天色刚明,乔志远便上了城墙,找到了正在城墙的营帐中呼呼大睡的王世杰。
“乔大人,是你啊,大早上有什么喜事啊?”
王世杰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摇了摇了下脑袋。
”昨晚你们在西城门斩杀了五千的回军骑兵,这难道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本官已经给我弟弟飞鸽去了书信,说你杀敌万人,让他为你向朝廷请功表奏。”
乔志远在王世杰身边坐了下来,满脸的喜悦,脸上都笑开了花。
王世杰叹了口气,担忧的回道,”乔大人先不要高兴的太早,苏州的援军还不知道身在何处,我们的弹药却用的差不多了,要是回军再来进攻,恐怕末将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将军所言甚是,本官已派人加固城墙,回军刚吃了败仗,恐怕这几天也会消停一会,实在不行,本官就让全安塞城的妇孺百姓上城拒敌,只要人心齐,本官就不相信坚持不到援军的到来。”
乔志远听王世杰这么一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眉头紧锁了起来。
“还是算了,打战本来就是军人的事情,用不上老百姓来冒险。况且城中百姓的身份不明,万一有回军的细作,我们可是输不起的。”
王世杰端起枕边的水壶饱喝了一口,冷静的分析起来。
乔志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听城外擂鼓大作,由远而近,如同暴风雨前的雷鸣声一般。
乔志远和王世杰同时吃了一惊,相跟着连忙跑出了军帐,只见南城外面的远处密密麻麻的全是回军,如同黑云一般一层层朝安塞城压了过来。
“真主保佑,回军必胜。”
“回军必胜”
“必胜,必胜”
城外回军的嘶吼声连城一片,由远及近,狂怒在黄土高原的大地上。
第56章 陕回之乱五
“回军这是疯了吗?连个云梯都没有竟然就来攻城了?”
乔志远看着城前手持着刀枪棍棒的回军,凝神看了王世杰一眼,心中万分的不解。
“他们是要和我们拼命了,用人海战术消耗我们的弹药,集中优势兵力再趁势发起攻击。”
王世杰手持望远镜远远看去,攻城的回军后面仍有大队人马不断聚集。
“那我们要不要对这些乌合之众发起回击?”
乔志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见回军已经在距离城墙一千米的地方驻扎了下来,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着急,再看看,若是他们想要攻城,最起码也该准备两天的攻城器械,如今我们要是胡乱消耗弹药,便是死路一条。”
王世杰也摸不清回军的情况,不敢轻易的下令开枪,城外的回军可足有数十万之多。
“眼下只能这样了,本官还要在城中安抚百姓,就此告辞,安塞城中的一千弓箭手也归将军调遣,城中百姓的性命可就全托付给将军了。”
乔志远叹了口气,给王世杰深深的行了个大礼。
“大人快些请起,我王世杰保证,我在城在,城亡我亡。”
王世杰连忙将乔志远扶了起来,面色凝重的对乔志远发下重誓。
王世杰点了点头,拍了下王世杰的肩膀转身下了城去。
王世杰深吸了口气,对城墙的清字军振臂大吼了一声,“我在城在,城亡我亡。”
“我在城在,城亡我亡。”
“我在城在,城亡我亡。”
“……”
城墙上的所有清字军都振臂跟着王世杰大吼了起来,由近及远,环绕全城,连绵不绝。
一个时辰过后,回军的阵营突然发生大规模的骚动,跟吃了兴奋药一般,全都振臂高呼了起来。只见两千多汉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被双手反绑压到阵前依次排成数列,全都是面如土色,哀叫连连,对着城墙上的清字军不断叩头求救。
“回军他娘的又想搞什么名堂?”
张闲在城墙上看着对面的阵地忍不住骂了一句。
王世杰紧盯着城下一言不发,拳头捏的咯吱作响,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浮起。
“汉人将士们,不要开枪,我是回军的使者。”
一个手举白旗的回人操着不太流利的陕西方言,在阵前大声吆喝了一声,迈着罗圈腿,小心翼翼的朝城墙靠近。
“不要开枪,让他过来。”
王世杰大声吩咐了一句。
众兵勇对回军搞的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究竟要打什么主意。
使者走到了城下,对城墙上的清字军大声喊道,“汉人将士们,我家虎大帅有命,限你们一个时辰马上开门投降,不然,我们每隔一炷香就会杀掉一百的俘虏,为了你们同胞的性名,还请你们放下武器,我们虎大帅保证你们投降后不会伤害城内一人的性命。”
“放你娘的狗屁,你们大帅的脑袋被驴给踢了吗?”
张闲立在城墙忍不住对着使者大骂了一句,持枪就要扣下扳机。
使者看着洋枪吓的立马瘫软在了地上,捂着头像乌龟一样缩成了一团。
“砰”的一声,张闲手中的洋枪吐出怒火,但子弹只是擦着使者的头皮飞过,饶是如此,使者还是被吓的尿湿了整个裤裆,湿了一地。
“算了,让他滚吧,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王世杰方才抬高了下张闲手中的洋枪,不然使者的性命早就见了阎王。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使者满脸的通红,用手捂着裤裆,愤愤的逃回了阵中。
清字军看着使者滑稽的模样都大笑了一声。
白彦虎对城墙下的情况看的清清楚楚,不等使者回来,嘴角便狠狠的抽动了一下,吩咐士兵把一百多汉人单独押了出来,带头冲着面前的一个惊恐至极的汉人挥下了手中的钢刀。
“喀嚓,喀嚓。”
一百多回军跟着同时挥下了手中的钢刀,汉人男女老少的头颅滚落了一地,尸体脖颈上的鲜血噗嗤喷溅了出来,连成一道血雾。
“开门投降。”
“投降”
“投降”
“……”
回军刽子手身上被血液包裹,如同恶魔一样,嘶声大吼了一声,密密麻麻的回军闻着鲜血的味道,狂热的跟着刽子手也大喊了起来,如同草原上的一匹匹贪婪的饿狼。
原来白彦虎连夜又让回军攻占了附近的十几个村庄,掳掠了两千多的百姓,妄图用这些百姓的性命逼迫城中的守军打开城门,同时白彦虎再也不敢胡冲乱撞,而是有计划的让人打造攻城的云梯和撞门车,这些东西在明日便可完全打造出来,若是守军坚持不开城门,也可借着两千多人的头颅打击汉人的士气,为攻城赢得最佳的时机。
“畜生,畜生,师长,下令出击吧,跟回狗们拼了。”
安塞城墙上的清字军无不是满腔的怒火,全都举起了手中的洋枪瞄准对面的回军,张闲更是满脸的扭曲,举起洋枪就要带人朝城外出击,清字军群情激愤,端着洋枪都要随张闲一起出击。
“都给我站住。”
王世杰大吼了一声,对天鸣放了一枪。
清字军惊了一下,猛地都立在了原地。
“师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父老死在眼前啊。”
张闲回过身子看着王世杰满眼憋出了泪水。
“师长……”
清字军所有兵勇也眼含着泪水跪下了身子。
“大家听着,我们的任务是坚守安塞城,在援军到来之前,谁也不准擅自出击,违令者,本将军定斩不饶。”
王世杰冲手下大吼了一声。
“哎”
张闲大声叹了口气,把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手背上被撞的血肉模糊。
王世杰忍着心里的痛讲完,回头看着回军阵地上如绵羊一般待宰的两千多同胞骨肉,脸上气愤的青筋暴露,面色扭曲。
“两百个,杀。”
一炷香的时辰过后,白彦虎再次下了命令。
回军狂笑着从汉人百姓里拖出两百人,百姓临死前挣扎的哀嚎声传遍了战场,屠刀还是落了下去。
王世杰眯着眼睛看着前方,嘴角抽动了下,拔出腰上的匕首用手紧紧的捏住,鲜血顺着刀刃嗞嗞的流了一地。
“啊,畜生,畜生……”
城墙的清字军再也不忍心直视,全都蹲在了城垛的后面大喊了出来,那种血腥的场面恐怕他们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
“都给我站起来,”王世杰对着众兵勇大吼了一声,继续呵斥道,“你们好好看看同胞们的鲜血,我要你们永远记住这一天,握紧你们手中的钢枪,总有一日,我们要让回狗们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
城墙上的清字军全都挥动着钢枪大声的怒吼了起来,眼睛中似乎都喷出了火星。
清字军越是愤怒,白彦虎的脸上就越是狂热,仿佛是一直无人问津的小孩子做坏事突然得到了关住,那种急于表现的欲望越来越是强烈。
“四百个,杀!”
一柱香的功夫后,白彦虎举起了手中的钢刀,再次下了命令。
“快来救救我们啊,军爷,救救我们啊”
回军刀下的百姓们齐声哀嚎了起来,对着城墙最后一次嗑下了头。
“喀嚓,喀嚓”
四百把钢刀一同闪着寒光落地,战场顿时死静了下来。四百颗人头又滚落了一地,尸体还直直的跪在地上,面对着城墙上的清字军,脖颈上喷涌而出的鲜血汇成了一道血河,哗哗的朝城墙涌去,把安塞城南的黄土染成了红色。
张闲立在王世杰的身边,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嘴角的鲜血直流。
“师长,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闲闭着眼轻声的吐了一句,言语中有说不出的哀伤。
“因为我们弱小,因为我们不够团结,因为我们手中的钢刀还是不够锋利。”
王世杰的语气平淡,仿佛对眼前的事情无动于衷,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心已经嵌入了刀刃里,无论任何时候,他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而疼痛是他冷静下来的唯一办法。
张闲闭着眼睛不再说话,因为他知道,王世杰的决定是正确的,用两千条同胞的性命换安塞城中数万的百姓,他们的鲜血不会白流。
“带上全部汉人……”
日落之前,白彦虎鼓着腮帮子最后一次举起手中的屠刀。
“为我们报仇!”
“报仇!”
“报仇!”
“……”
回军刀下的百姓没有再哀求,没有再哭泣,全都是挺直了胸膛,对着安塞城呐喊了起来。
“老少爷们,安心上路。”
“安心上路”
“安心上路”
“……”
清字军的士兵嘶吼着回应了起来,全部面带刻骨的仇恨。
“杀!!!”
白彦虎面色狰狞的大吼了一声,手中的屠刀直指安塞城,眼睛已变成了血红的颜色。他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心里还是无比的失落,他想象不出城中的守军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观看自己的表演,是什么样的意志力让他们坚持到了最后,他在守军愤怒的呐喊声中已经明白,这场戏,演砸了。
第57章 陕回之乱六
一夜无事,第二日黄昏时分,安塞城外擂鼓声大作,回军的攻城器械准予赶造完毕,有云梯,有撞门车,最让王世杰惊讶的是竟然还有十几台抛石机。
残阳如血,狼烟四起,晚来的狂风夹杂着黄沙在安塞城上空不断的肆虐,吹的人都眯上了双眼。
“安拉的子民们,为了伊斯兰新世界,冲杀吧。”
“冲啊”
“冲……”
回军在阵阵的擂鼓声中,发起了最后的冲击,白彦虎在军帐外远远的眺望,手中握着军刀,嘴角不断的向上抽动。回军数十万步兵拿着手中的竹竿大刀毫无畏惧的朝城墙冲去,每个人的眼中都是饿狼一般的凶狠,嘶吼声响彻天际。
“兄弟们,胜败就在此一战,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
清字军的兵勇全部都热血沸腾地跟着呼喊了起来,面对着蜂拥而来的回军,全都握紧了手中的钢枪,眼露精光,跃跃欲试。
“全体准备,不留一发子弹,射击!”
待回军冲破五百米的范围之后,王世杰果断下令射击,”
“嘣,嘣,嘣”
城墙上五百多钢枪同时响起,噼里啪啦的朝城下密密麻麻的回军撕裂了过去,所到之处便是鲜血崩溅,碎尸烂肉。
洋枪像是镰刀一般,一茬茬的收割着回军的性命,回军仿佛是没了思想的木偶,毫不畏惧生死,只是齐声高呼着“真主保佑,真主保佑”,倒下一批又冲上一批,踩着同伴的尸体朝前冲进。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战场突然变的安静了下来,枪声变的零零碎碎,待最后一声枪响在安塞城的上空消失之后,清字军五千多发的子弹便全部打光,连枪管都变的滚烫起来。
“汉人没子弹啦!真主万岁。”
回军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所有的回军都变得异常的狂躁起来,跟着大声的嘶喊起来,“杀光汉人,真主万岁,杀光汉人,真主万岁。”
回军冲到一百米的时候,乔致远带来的一千弓箭手全部到位。
“拉弓”
“放”
王世杰大声下了命令,上千把的弓箭同时飞出,像冰雹一样乌压压的朝回军砸了过去。
瞬间一排排的回军被扎成了刺猬,其他的回军毫无防护的能力,眼睁睁的看着弓箭扎下来,却避无可避,那种临死的痛苦比洋枪打在身上的震慑力高出多少倍,冲击的队形一时间便涣散了许多。
王世杰一时抓住了时机,冷笑着吩咐张闲继续指挥箭阵,率清字军下了城墙,全部跨上战马大开城门冲了出去。
“骑兵团,拔刀,出击。”
王世杰大吼一声,清字军全部拔出了腰刀,像一把利剑一样从密密麻麻的回军中撕裂开一道口子,像是如入无人之地一般,冲进了数万的回军之中,把回军当成了菜瓜一样砍杀,寒光闪过,便又一颗人头落地,凡是骑兵团冲锋队形经过的地方,满地都全是残肢断臂,鲜血溅飞。
乔致远也让王世杰更加佩服了一些,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乔致远便让人准备了数十万支弓箭,城墙上一阵箭雨接着一阵,掩护着王世杰的骑兵,一旦有回军朝王世杰的骑兵聚集形成队形,箭雨便向哪里飞去。
回军的气势突然低落了许多,两翼的回军都有些溃散的迹象,看着城墙上的箭雨飞来,连忙转身都一起朝后拥去。
白彦虎看见王世杰的骑兵团,冷哼一声,便吩咐手下的骑兵跨上了战马,朝王世杰追击了过去,一路上看见逃兵便顺势挥下腰刀,回军两翼的逃兵当场被白彦虎一路斩杀上百,连刀刃都被砍的卷曲了起来。
“继续攻击,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白彦虎大吼了一声,身后的三千骑兵同时也跟着大吼了起来。
回军逃兵一看无路可退,便又转头朝安塞城冲了过去,军心很快被稳定下来,涣散的回军队形又重新组织了起来,如同一群行尸走肉,毫无思想的冒着箭雨一排倒下接着一排朝城墙涌去,尸体不断的倒在地上,被箭雨扎的面目全非,浑身是孔,安塞城前已看不见一块黄土,全是面目狰狞的尸体。
“汉狗休走,吃我一刀。”
白彦虎在进攻的回军中冲到了王世杰的跟前,大吼了一声,挥起手中的钢刀便朝王世杰砍了过去。
虎字营三千的骑兵也跟着冲了上来,和清字军的五百骑兵混战在了一起。
王世杰冷哼一声,朝马背一倒,避过了白彦虎的刀锋,瞬间又弹起身子,一把勒住缰绳,胯下的战马瞬间嘶鸣一声,抬起了双腿,直踹白彦虎的脸上。
白彦虎拉着缰绳,往左一偏,马蹄腾的一下踹在了白彦虎胯下的马身上。白彦虎的战马吃了一惊,狂躁的来回撂起了蹶子,不断的撅着屁股弹着马蹄,白彦虎使劲的勒住缰绳,这才没有被摔下马身,待战马刚刚平静,只见面前便是一道寒光闪来,王世杰的马刀已擦着他的脖颈而来。
白彦虎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忙从战马上翻滚下地,这才狼狈的躲过一刀,但还是被刀刃划伤了脸颊,在右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疤。
王世杰趁机一抽马鞭便掉过马头飞跨着朝白彦虎踩去,眼看着就把白彦虎踩成了肉泥,但四周的回军早已聚集了过来,用身子绊住了马腿,白彦虎才得到喘息的机会,连连后退到回军的护卫之中。
此时回军的投石机已到达攻击的方位,在布置好后,回军便装上了投石,两人合力一拉绳索,投石便被高高的弹射出去,直砸在城墙的箭阵里,跟着又有十几块投石飞进了箭阵,城楼的箭雨瞬间乱了许多,砸死砸伤数十人。
回军趁势奔涌攻进,一下子便冲进到距离城墙五十多米的地方,王世杰看白彦虎被层层的护卫,也放弃了斩杀他的意思,咻咻的打起了口哨,率骑兵团朝城内杀了回去,一路上又是满地的血肉残尸,回军手中低劣的武器竟对这五百多人一点办法都没有,任由着人斩杀。
守城的士兵连忙大开城门,待骑兵团全部撤入城内后,又放下了卷绳,把城门紧紧的关住。
城墙的箭阵已被回军的抛石机打散,只能全部散开,零星的放箭射击,再也无法形成密集的箭雨,对回军形成威慑力。
回军眼看着就到了城下,挥舞着手中的刀棍,对着城墙上的清字军大呼小叫嘶吼起来。
王世杰带队上了城墙,连忙安排众兵勇防守到位。
“全体上刺刀。”
王世杰冷静的大吼一声,从腰间拔出刺刀插上了钢枪。
“杀,杀,杀”
城墙上寒光四射,五百多把明晃晃的匕首同时闪起,清字军齐声呐喊。
王世杰眯着眼睛,闻着城外逸散的血腥味,不知道为何心中突然变的有丝嗜血的饥渴,手中的战刀仿佛知道他的心意,“嗡嗡嗡”的蜂鸣起来。
“王将军,本官来助你一臂之力。”
“王将军,我们来帮你守城来了。”
“……”
城墙下传来乔志远和百姓的呼喊声,王世杰转身看去,只见一大群百姓手中搬着石块,拿着各种的武器呼喊着上了城墙,足有上万多男女老少。
“乔大人,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危险,快回去。”
王世杰皱着眉头连忙对众百姓命令的一声。
“王将军,安塞城是我们大家的,我们不能让清字军独自面对危险,就让这些百姓留下了来,同清字军一同守城吧。”
“对啊,王将军,我们不怕死”
“王将军,就让我们留下来吧。”
乔志远面色沉稳的劝阻一声,身后的百姓也坚持要求了起来。
王世杰心中涌起了一丝丝的感动,深吸口气对众人鞠躬大声呼喊道,“好,今日我们就与安塞城共存亡,我王世杰谢谢大家了。”
“杀敌,杀敌,杀敌”
所有人都振臂高呼了起来,在张闲的安排下,各就各位。
回军的云梯队说话间便到了城下,把云梯打在了城垛上,跟着就冲了上来,老百姓毫无惧色,搬起手中的石块就朝云梯下砸了过去。
回军硬是拼命的朝上攀爬,好不容易有几个上了城墙,便被早已等候在一旁的清字军,端着刺刀捅了下去。整个南城墙,密密麻麻的竟搭设了五百多云梯,云梯上爬满了回军,远远看去,就如同聚拢在蛋糕四周的蚂蚁一样,黑乎乎的一片让人头皮发麻。
南城门在撞门车上巨木的冲撞下,摇摇欲坠,不管城墙上的石块怎么飞落,城门下的回军仍旧一批换着一批的继续冲撞着城门,尸体堆积起来已有一米多高。
白彦虎远远的站在后面,看着胜利就在眼前,不经意间嘴角露出了一丝的冷笑,摩拳擦掌的跨上了战马,大声的对身后的骑兵命令道,“安拉的战士们,天堂之门就要打开,我们要用火狱的熊熊烈火洗刷天堂的污血,杀光汉人,让安拉的福音照耀每个子民。”
“杀光汉人,杀光汉人。”
虎字营的骑兵全都面带狂笑的挥刀嘶吼了起来,跟着白彦虎拍马朝安塞城门冲了过去。
第58章 陕回之乱七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王世杰率骑兵团又跨上了战马,整齐的站在城门的后面振臂高呼,所有兵勇们都跟着打呼了起来,全部从腰间拔出战刀。两千多的弓箭手在城墙上伤亡过半,留下一千多人在回军攻上城墙厚,全部跟着王世杰在城门处防守。
攻城的战斗已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回军在雨点般石块和弓箭的冲击下,死伤上万余人,还是拼命的拥挤上了城墙,和城墙上的百姓厮杀了起来。双方都是木棍刀斧,战斗力倒是没什么差别,汉人受够了回军的屠杀,都是满肚的仇恨,下起手来也狠了许多,两方皆是杀红了眼,尸体摆满了一地。
王世杰对这些装备低劣的步兵倒是不甚在意,乔志远带来的一万多百姓还能多抵挡一会,谁输谁赢比的就是双方对赢的渴望程度,但要是让白彦虎率领的精锐骑兵冲入城内,那便是再也没有赢的希望。在城门被撞开一个大洞后,王世杰果断的下了命令,让骑兵团的人马在城墙后等候着白彦虎的出现。
“轰隆”一声,城门突然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门外传来了回军兴奋地呼喊声,咆哮着踏着一米多高的同伴尸体涌入的城内。
“咻咻咻咻”
一千多把弓箭密集射出,刚冲进城内的回军全被被射成了刺猬,扑倒在了地上,后面的回军被箭雨惊的连连后退,直到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硝尘,白彦虎所率的三千骑兵绝尘而来,在城外不断的嘶鸣后冲进了城门。
王世杰让弓箭手退下,冷笑着看着白彦虎,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全都是面带杀气。
“骑兵团,拔刀,出击。”
王世杰率先拔出了军刀,骑兵团两千把明晃晃的军刀同时亮出,像尖刀一样刺向回军的骑兵。
“安拉的子民们,为了伊斯兰新天国,冲啊。”
白彦虎大喝一声,呼啸着带着三千的铁骑迎着王世杰冲击了过去。
两方五千多骑兵在一千米方圆的范围内厮杀了起来,完全没有任何的技巧和花样,相互拥挤在了一起,一刀劈出,便有一刀挨在身上,不一会的功夫便是满地的残肢断臂,污血横流。
经过一轮的厮杀后,双方各自损失五百多人,换了个方向后又各自列队站好。
王世杰的满身全是鲜血,胳膊被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撕下块上衣胡乱的包裹了一下。
白彦虎也伤的不轻,大腿被狠狠的刺了一刀,还在哗哗的朝外冒着鲜血,白彦虎不管不顾,仍旧领队在最前面,满脸的狞笑。
“骑兵团,出击。”
王世杰再次下了命令,骑兵团再次呼啸着冲向回军。
“安拉的子民们,杀光所有汉人,出击。”
白彦虎也大喝了一声,回军骑兵跟着拔刀迎上。
两方人马相接,王世杰左右劈杀,直直冲着白彦虎冲击了过去。所经过的回军拼命回击,王世杰一刀一人,一刀劈过脖颈,马上抽出,往后又是重重的一捅。鲜血顺着战刀不断的喷溅,把王世杰胯下的战马都染成了血红。
“贼汉人,休要猖狂,吃我一刀。”
白彦虎看手下不断的被砍杀,愤怒的青筋曝露,双眼血红,拍马便挥刀砍向了王世杰。
王世杰与他交手过一次,知道他空有一身的蛮力,完全没有一点的刀法,心中毫无畏惧,急忙勒住马头往后一靠,抬脚便倒踢在白彦虎战马的脖颈处。一声马嘶哀鸣,那战马吃了一惊,又蹦又跳,险些把白彦虎甩下马去。
白彦虎龇牙咧嘴的大吼了一声,用战刀重重的拍在马身上,这才把战马稳定了下来,王世杰哪容得了他有喘息的功夫,对准他受伤的右腿又直刺了一刀。白彦虎大腿发麻,没办法躲避,竟咬紧了牙,硬生生的接了一刀,用腿腕夹住了王世杰的战刀,同时也对准王世杰挥出手中的马刀。王世杰一个机灵,放开了手中的战刀,朝右连忙斜跨,慌忙躲过马刀,但胳膊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出来,不断的朝外渗着鲜血。
白彦虎趁势又刺出一刀,王世杰咬着牙拔出腰上的军刺,迎着马刀一架,往下一划,便砍在了白彦虎的手指上,把白彦虎的手指连根砍断,连里面的骨头都依稀可见。
白彦虎吃不住痛,满脸的冷汗直流,连忙松开了手中的马刀,看着王世杰不顾生死的表情,心里忽然颤抖了一下,脸上竟第一次露出恐惧的表情,一把勒住缰绳,便调转马头朝城外逃去。
“杀了白彦虎,为父老乡亲报仇。”
王世杰在人马中左右穿插,直奔白彦虎冲去。
白彦虎策马狂奔,全身伤痕累累,在没有当初的勇猛,连连让手下拦住王世杰,王世杰嘶吼着与回军纠缠,渐渐的离白彦虎越来越远。
此时两方人马已处于焦灼的状态,你一刀我一刀,也不躲不避,全都是满身的血口。有的清字军的兵勇发起狠来,跃上回军的战马,用身子接住战刀,一把搂抱住回军便滚下了战马,双双被马蹄踏成血泥。
白彦虎回撤后,回军的战斗力也立即锐减了下来,全都调转马头朝城外跑去。清字军不依不饶,拍马大吼着追赶,直到把回军全部赶出了城门,才停了下来。
“清字军,必胜。”
王世杰举着匕首大吼了一声。清字军所有的骑兵,全都浑身血红,像是从地狱出来的恶魔。
“必胜,必胜。”
所有清字军都跟着嘶吼了起来。
回军的步兵站在门口看着城内仅一千多的骑兵硬是没人敢踏进门去,各自站在门口相互的张望。
此时城外突然传来几声隆隆的轰鸣声,顷刻间地动山摇,像是上苍的雷霆之怒,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是密集,让整个安塞城都颤抖了起来。
王世杰突然对着城外狂笑了起来,对着身后的清字军大吼一声,“援军来了,兄弟们,跟我杀出城去,为父老乡亲报仇。”
“冲啊,冲啊。”
清字军大吼一声,全都是满脸的兴奋,挥舞着手中的钢刀,跟着王世杰朝城外杀了出去。
城外的回军早就听到了远方的异动,看着王世杰率领的血色骑兵从城内杀出,早已没有了抵抗的欲望,全都朝后拔腿逃散。
清字军连连追击,像是砍西瓜一样,一刀一个回军。城门处的回军溃散之后,如池塘里掉落下一块石头泛起的一圈圈的波纹,不断的朝外扩散。城墙下不断攀爬的回军也都扔下了云梯,胡乱的逃窜,战场的形势一下子发生了逆转,城墙上的回军没了后援,也被守城百姓全部的绞杀。
“援军来了,我们胜利了。”
“胜利,胜利。”
城墙上不知道是谁兴奋的大喊了一声,紧接着所有人都跟着大喊了起来,一时间胜利的呼喊声响彻天际。
残阳眼看着就要落下天际,王世杰迎着落日远远看去,天际上突然亮起一团团的火花,像是绚烂的烟火一般,燃烧着整个大地。
“砰,砰,砰,砰。”
密集的枪响声终于在天际响彻,回荡在整个安塞城的周围,那枪声如鞭炮一般,连绵不断,战场上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只剩下噼里啪啦的响声。
“是援军,王将军,是援军来了。”
乔志远在城墙不断的对着城下的王世杰大声欢呼,只见城外一层层同王世杰一样打扮的兵勇,手持洋枪把回军团团包围,手上的洋枪不断的咆哮着,一排排逃散的回军倒在了枪口之下,数万人竟没有一队人马冲出。
“顾云飞,你终于来了,安塞城没有丢,没有丢。”
王世杰跨着战马,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知为何突然大吼了出来,喊完热泪盈眶,全身颤抖。
骑兵团肃穆的跟在他的身后,在夕阳的余晖中熠熠生辉。
“发射,发射,发射。”
顾云飞手持指挥刀冷眼看着不断冲击而来的一波波回军,只是不停的下着命令,在一万多的清字军面前,回军就像是一个婴儿面对着成年的大人,毫无反抗的能力,冲上一波便倒下一波。
“清字军,万岁,”
顾云飞大吼一声,所有清字军都跟着大吼了起来,一排排开枪射击,朝安塞城缩小着包围圈。回军完全没有了抵抗的意志,连连的朝后退缩。
“王世杰还真是一条好汉,乔大帅果然没看错他。”
顾云飞看着战场上堆积如山的尸体暗自感叹了一下,对着远处的安塞城轻笑了起来。
“骑兵团,拔刀,出击。”
王世杰大吼着再次下了命令,率骑兵团冲进了溃散的回军队伍里,不断的用战刀收割者回军的性命,战场上剩下的五万回军在前后的夹击后,终于崩溃的一批批跪下身子缴械投降。
“起来,不准投降,快起来。”
王世杰大声的嘶吼着,不断的砍杀着跪在地上的回军,但是竟没有一个回军反抗,全都是惊恐的抱头蜷缩成一团,王世杰突然郁愤的大哭了起来,冲着跪地求饶的回军不断的大骂着,“混蛋,混蛋,为什么投降,为什么。”
第59章 野火烧不尽
安塞城四面号称三十多万的回军一夜间被顾云飞率领的清字军完全的击垮,总共有战斗力的不过十多万,被打死打伤六万多,其余的人除投降的青壮年外,不过是回军拖儿带女的家人充数的。
陕回十八营的大帅基本上都在这场战斗中战死,让顾云飞和王世杰唯一感到遗憾的是,让白彦虎和郝老鼠逃的无影无踪。乔志远带着城内的民团打扫战场,处理善后,他吩咐百姓在安塞城的南门外用栏栅扎起一个集中营,把安塞城附近的回民都集中在此处安置,由民团的兵勇持枪严加看守,顾云飞已经给安塞城的民团配发了两千支洋枪,看守这群手无寸铁的回军绰绰有余。
由于回军的粮食全是靠掠夺而来,二十五万人每日的消耗便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有很多的老弱病残都已经出现断粮的情况,饿的面黄肌瘦,在战斗中受伤的回军也无药可医,滚在地上哀嚎着等死。
安塞城的县衙里,乔志远和王世杰、顾云飞为了这二十五万的回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三人闷闷不乐的各自把头扭在一边,互不搭理。
林美珠小心的在一旁给他们三人添茶倒水,缓解着房子里尴尬的气氛。
“这些回人除了年轻力壮的,其余的都是老弱妇孺,本官绝不同意把他们赶尽杀绝。”
乔志远端起茶碗润了下嗓子,继续的争辩起来。
“老弱妇孺?乔大人,你也太妇人之仁了,他们杀气汉人来可是毫不手软,你忘了在军阵前他们是怎么杀我们的同胞的,刀都砍的卷了刃了,你见他们手软过吗?这帮畜生必须得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不死,怎么能对得起我骑兵团一千的兄弟。”
王世杰想起在守城时战死的一千多骑兵团弟兄,还有被回军残杀的无辜百姓,心里又忍不住愤恨的坚持己见。
“你们俩都听我的不好吗?我们只要把回军往西赶到沙漠那边,任由他们生死,这样我们也不落得个刽子手的名声,也留下了他们一条性命,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顾云飞初来乍到,对此地的情况并不了解,他是太平军出身,对回军造反曾经也抱有同情的态度,一路上看见千里无人烟,才慢慢的改变了对回军的印象。
“你这叫斩草不除根,等他们的子孙后代繁衍过来,照样会对我们产生威胁,他们会不断的告诉子孙后代,是汉人抢了他们的土地,是汉人杀了他们的男人,他们的子孙会比现在更加的变本加厉,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难道还不足以让我们深刻反思吗?
王世杰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你小声点,怎么对乔大人和顾师长说话呢。”
林美珠在王世杰的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的劝了一句,王世杰这才深吸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乔志远看他二人含情脉脉的样子,不觉的轻笑的问林美珠道,“美珠啊,这里你最有发言权了,你父母都是被回人给残害的,你说说看,城外的那群回人都改怎么处理?”
顾云飞也饶有兴趣的看着林美珠。
林美珠一听乔志远说起父母的事,眼圈马上就通红了起来,有些伤感的回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回人虽然可恶,但是他们的家人却是无辜的,奴家就一小女子,大事还得大人拿主意。”
王世杰拍着她的小手细声安慰了起来。
“世杰,你听听,人家一个女孩子都有这样的胸怀,你何必非要把回人们杀光呢。”
乔志远顺着林美珠的话劝说起了王世杰。
王世杰一时语塞,也不好辩驳,抬头看了看林美珠,林美珠冲他点了点头,示意王世杰听从乔志远的意思,她自小心底善良,连蚂蚁也舍不得踩死,何况城外那二十多万活生生的人命。
“那就听乔大人的吧,你怎么安排我都没什么意见。”
王世杰叹了口气也不再坚持。
乔志远把头扭过去看向顾云飞,顾云飞耸了耸肩膀的笑道,“我和世杰兄的意思一样,乔大人看着办就行。”
“那好,此事本官便做主了,就放回人们一条生路,本官这就安排人先救济他们一些粮食,然后再上奏朝廷,听从朝廷的安排。”
乔志远的脸马上变的晴朗起来,告辞了王世杰和顾云飞就下去准备了。
王世杰心中还是犹豫不决,眉头紧缩的看着顾云飞问道,“云飞兄就真的放心那帮回人?他们可不像太平军一样,是没有吃的才起来造反的。”
顾云飞站起身子拍了拍王世杰的肩膀劝道,“世杰兄,你还是太年轻了点,做大事要考虑周全,当今朝廷的一贯策略是是拿回人来制约汉人,此次镇压回人造反也是回人威胁到他们统治,既然他们已经投降,我们自然没有诛灭他们的借口。乔大帅来时已经交代的很清楚了,我们只是来负责安塞城的安危,既然安塞城的包围已解,那一切便依本地官员的处理就是,我们不可以过多的干预本地的政事,让朝廷找到压制我们清字军的借口,为难乔大帅。”
王世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照顾云飞这么一说,脑子便突然有点开窍了起来,对顾云飞又敬佩了几分。
夜深厚,安塞城外的回人集中营,两个装扮怪异包裹着黑色头巾的回人鬼鬼祟祟的把集中营里的各头领召集了起来,众头领都显的格外的兴奋,跟那两个回人跪下了身子,连连磕头。
“安拉保佑,虎大帅,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得赶紧想个办法,不然汉人们可就对我们动手了。”
那两个古怪的回人正是失踪的白彦虎和郝老鼠,他们并没有从包围圈中逃走,而是化装成了回人妇女的装束,混在了集中营的回人之中。
“你们都快起来吧,别让汉人们注意到这里。”
郝老鼠小心的环顾了下四面,正是因为他的小心谨慎,才在一次次的恶战中活下命来。
回人头领们都听话的盘腿坐下,由于陕回十八营的主要将领全都阵亡,这些头领大都是队长级别的小人物,对两位大帅十分的敬重。
“大家的心意我很明白。”白彦虎终于开口说话,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陕西的回人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阶段,一切都要小心从事,如今城内的情况不明,汉人们肯定还没有妥善安置我们的计划,我们应该在他们动手之前抢先行动,我们的族人已经被汉人给打怕了,我们必须想办法再去唤醒他们体内的血性,你们这就下去联系众兄弟做好准备,明日本大帅自有安排,大家跟着响应即可。如今宁夏的马化龙大帅已经攻破灵州城,在宁夏了打出一片天地,我们杀出重围后便到宁夏投奔与他,在养精积蓄以后再反攻回陕西,杀尽汉人,为我们死难的兄弟报仇。”
白彦虎说着便有些愤恨的攥了攥拳,右手刚刚结痂的断指又冒出了鲜血,众头领皆是赞赏的点了点头,磕头跪拜后就各自退了下去。
天亮后,回人集中营突然大乱了起来,所有的人都挥臂高呼着,“粮食,我们要粮食,粮食,我们要粮食。”二十多万人的喊声聚拢起来,惊响天际。
民团的兵勇急忙进城把情况汇报给了乔志远,乔志远紧皱着眉心,脸上露出了一丝的不快,王世杰和顾云飞也同在屋内一起议事。
“不是昨天刚运给他们一批粮食吗?怎么今天又闹粮,乔大人,我早说过,回人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只能把他们都打疼了,打服了,他们才会怕你敬你。”
王世杰一听到此事便大怒了起来。
“乔大人,我们放过他们一命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如今他们这般做,肯定另有原因,我们确实应该好好调查一下,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顾云飞在一旁冷静的分析,他的心里暗暗的赶到一丝的不妙。
乔志远沉思了一会,拍了下桌子,决定道,“二位将军所言甚是,此事都是本官做的决定,所有后果都由本官负责,本官这就到回人集中营调查一下,若是真有人图谋不轨,本官定严惩不饶。
“那大人小心,我和世杰兄这就整顿兵马,以防万一。”
“云飞兄说的对,还望大人小心行事,一旦回人有异动,我和云飞兄便立即出城镇压。”
顾云飞和王世杰同时站起了身子,拱手告别。
乔志远点了点头,带着卫兵出了门直奔回人集中营而去,王世杰担心他的安危,又加派了一个哨的骑兵跨马护卫在乔志远的身后。
正午的阳光炙热的烧烤着大地,乔志远跨着马刚到集中营的门口,乌压压的回军便汹涌冲到门口,抗议呐喊。
“回人兄弟们,本官是来和你们谈判的,请大家不要乱,不要乱。”
乔志远下了马大声的冲回人嘶喊着,但喊声很快就淹没在回人的糟乱声中。民团的兵勇大喝着不断用枪托砸在回人的身上,喝令回人退后,也不知道是哪位兵勇手抖了下,扣动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震动天地。
“汉人屠杀回人了,汉人屠杀回人了。”
回人里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现场的气氛顿时凝固在了一点。
第60章 斩草除根
回人集中营设在南门外两里处,王世杰和顾云飞率大队人马赶到时,现场的情况已经完全的失控。
乔志远的民团虽然配备着洋枪,但前膛枪需要密集的队形做配合,否则远远不能发挥出其优势,民团的兵勇哪里懂得这些,全都是分散作战。随着回人的暴乱升级,民团终于忍不住开枪镇压,枪声响起后,乔志远就心道完了,眼见着汉人开枪杀人,更加坐实了汉人要屠灭回人的传言,回人心中最后的一棵稻草被压垮,全部冒着枪林弹雨做最后的拼死挣扎。
两千多民团在二十多万绝望的人面前显的那样的弱小,即使他们拥有绝世的武器,由于白彦虎提前密谋,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在混乱时战死一万多回人后,民团的人全部被白彦虎组织的回军围杀,两千多杆洋枪也尽归回军所有。
乔志远在骑兵团的护卫下,眼见着形势不对,便拍马退到了城内,城墙上的清字军早已做好准备,但是没有一个回人再敢打安塞城的主意,全部四散着逃离。
“乔大人,苏州有急报。”
县衙的管家吴成海连忙小跑着上了城墙,把手中的信纸给了乔志远,乔志远为了回民的事情特意飞鸽传书给了乔志清,想询问下他这个大帅兄弟的意见。
这个吴成海从前就是乔家的大管家,后来乔志远到延安府赴任,身边没有亲信,就把吴成海从家里调拨到了身边,对他很是器重。
正好此时王世杰和顾云飞跨着战马率大部队前来,对着城墙大声的询问,“乔大人,回军该怎么处理,我们是追还是不追?”
乔志远哆嗦着双手打开了信纸,只见上面只有四个大字,“格杀勿论!”
“乔大人,你快下决定啊,再迟回人可都逃散了。”
王世杰焦急的在城下对乔志远追问了一句。
“格、杀、勿、论!”
乔志远颤抖着嗓音,大声下了命令。他虽然同情这些回人,但是绝对不会再拿汉人的性命做赌注,回汉只见已经结下一道死结,失去了基本的信任,如今的情势怕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兄弟们,报仇,报仇!”
王世杰兴奋的冲身后的清字军振臂高呼,虽然除了骑兵团,所有的步兵都是顾云飞的人马,但是全都跟着王世杰振臂高呼了起来。
顾云飞轻笑了下,对一万的步兵大声下命令道,“出城后迅速追击,不管男女老弱,格杀勿论。”
“杀,杀,杀。”
城门大开,所有的清字军都高呼着出了城门,迅速集结成枪阵朝逃散的回军围剿而去。
回人在城外的集中营被羁押了三日,除了有些人自带的干粮外,一大半的人都饿的眼冒金星,前俯后仰,拼命的从民团的枪口下逃生后,早已再没了体力,人群里的老弱妇孺很快就虚弱饿的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清字军一万多人,成扇形突进,一路上枪声四起,血流成河,不管是年轻力壮的男人,还是柔弱的妇孺孩童,全都倒在了枪下,尸体铺满了整个黄土。清字军虽然痛恨回人的残暴,但是真正对手无寸铁的回人下手时,都不自觉的颤抖起了双手。
白彦虎与郝老鼠率领一万多年轻力壮的回人,按照既定的方向,远远的朝宁夏的方向逃窜而去,不断的有回人朝后张望着自己的家人,但是背后却是一排排的枪响声,只能狠下心跟着白彦虎头也不回的逃窜,全都眼含热泪,心如刀绞。
“安拉,我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派下恶魔惩罚我们。”
回人们在清字军的追击下死伤过半,眼见着无法逃脱,一批批的妇孺放弃了逃命,战栗的跪下身子不断的朝西叩拜祷告,哀嚎声传遍整个旷野,夹杂着干燥的狂风在整个黄土高原上肆虐。
王世杰率领的骑兵团冲在最前面,他已经在安塞城新招募了一千的陕北子弟,骑兵团又恢复了从前的编制。
“师长,这些妇孺小孩是杀还是不杀?”
张闲跨马跟在王世杰的右边,看着满地跪下身子不断求饶的回人,小声的问了一句。
王世杰咬了咬牙齿,迟迟的下不了命令,战马不断的围绕着这群回人奔跑着,突然有个回人的小孩子满眼愤怒的拿着刀子朝王世杰刺去,刚站起身子冲了两步就被马上的兵勇打成了筛子。
王世杰想着那小孩临死前仇恨的双眼,突然攥了攥拳头大声的命令道,“所有回人,格杀勿论,违抗军令者,杀无赦。”
“领命。”
骑兵团的所有将士都收到了命令,咆哮了一声大吼着挥刀冲进了人群里,顿时鲜血四溅,碎肉横飞,没有被军刀砍死的回人也被战马踏成肉泥,短短的半个时辰的屠杀,两千多骑兵团的战马下,便留下了上万条尸体,阳光在此时都没了颜色,只有火红的云彩聚拢在陕北的上空,像一滩滩猩红的血液。
顾云飞所率的步兵早已把回军逃散的各个关卡封锁了起来,从里到外一层层的清扫战场,附近村庄的百姓见此情况也纷纷扛着锄头铁锹加入了战场,把逃窜进村里的零散回人全部赶回了清字军的包围圈中,与清字军一同绞杀回人。他们的亲人朋友也大多受到回人的屠杀,所有人都与回人有着刻骨的仇恨,动起手来比清字军更加凶狠,恨不能把回人们碎尸万段。
王世杰率骑兵团杀了一圈,与顾云飞的师部回合后,王世杰下了马,见到顾云飞后两人相对着苦涩的笑了起来。
顾云飞拿着标注好的地形图给手下的几个旅长各自交代了一声,众旅长都是同样的表情抱拳对王世杰抱拳告退。
“世杰兄,你胸中的闷气可是出完了?”
顾云飞故意调侃的问了一句。
王世杰在地上的一段枯木上坐了下来,把手中血红的军刀扎在了地上,叹了口气,道,“云飞兄取笑了,杀这些妇孺孩童算不得本事,本来我已经决定放过他们一命,可是当我看到他们那种愤恨的眼神时,我又忍不住动了杀念,汉人回人的仇恨已经深入骨子里了,恐怕不是我们这一代可以化解的了。”
“喝口水润润嗓子吧,你们北方的气候可真够干燥的。”
顾云飞说着就把水壶递给了王世杰,他本就是南方人,对北方干燥的天气十分的不适应,一个月的时间嗓音就被风沙吹的嘶哑了起来。
王世杰端起水壶大喝了一口,还是满脸的惆怅。
“其实军人就是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功过是非还是交给后人去说吧,乔致远大人口中的格杀勿论恐怕就是咱大帅的意思,他比我们看的远也看的透彻,所以我们只要执行命令就是了,回人的生和死不是我们决定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此时的报应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没有什么可哀叹的。”
顾云飞耐心的劝说起了王世杰,他毕竟还年轻,经历的杀伐太少,顾云飞不一样,湘军可不止一次屠杀过太平军了。
王世杰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静静的思索了起来,经过此役,他已经变的更加成熟了起来。
杀伐声在这片古老的黄土高原上整整持续了一天,直到第二日的天亮时,枪声还在零星的想起,屠杀扩散到安塞城方圆一百里以外,清字军的先锋部队胡乱冲击,甚至都看到了榆林府的城墙,搞的榆林府的守军都莫名其妙的动员起来,加紧防守城市。整个一百里之内所有的回民装扮的人都被斩杀一空,尸体流出的血混在一起,让整个无定河的水位都暴涨了一米,整个上游的河水都被染成了红色,像是来自地狱的血河,汹涌朝下游冲刷而去。
乔志远在民团的护卫下,踏着回人的一具具尸体在战场上巡视着,管家吴成海跟在他的身后走一段便呕吐一次,战场上不见一个活影,全都是淌着鲜血的尸体,民团的兵勇负责打扫战场,把一处处的尸体一层层的堆积起来,没堆都足有小山一般高。
“给这些尸体浇上火油,全部都烧了吧,否则引起瘟疫就不好了。”
乔志远面色哀伤的对吴成海念叨了一句。
“老爷,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啊。”
吴成海胡乱的用袖子抹了抹嘴上残渣小心的问了一句。
“成海啊,你看着满地的尸体,你心里有什么感触没有?”
乔志远紧锁着眉头伤感的叹了口气。
“老爷心地善良,一定是为了这些回人难过吧,可是老爷怕是忘了我们延安府的数十万百姓了吧,一个月前您从那里拼死杀出之时可就剩下你一个人了,若不是小人正好在安塞城里办事,怕是早都下了地狱了,所以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汉人又没招惹他们,他们杀起汉人来可从来没手软过。俗话说,乱世中需用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老爷也是为了我汉人的子孙繁衍着想,所以也不必过于的自责,留着回人在身边始终是个隐患,保不齐哪一天他们又抽风杀气汉人了呢。”
吴成海对回人可没有那么大的同情,恨不得他们全部的从陕北消失掉,他在延安府刚纳的小妾就是被回人杀死的,幸好来延安时把妻儿老小留下了山西老家,不然都要遭了毒手。
“若不是你三老爷,本官也不敢做这大的决定,本官是担心杀伐过重,引起天谴,到时候降罚陕北,受苦的还是百姓们。朝廷自打太祖起就对回人格外的照顾,这次可又有人要说你三老爷的坏话了。”
乔志远想起了弟弟来,不觉忧心了一下。
吴成海连忙在一旁劝道,“老爷放心就好,三老爷吉人自有天相,否则他就是下湖南贩个茶叶,又怎么能变成镇守一方的朝廷大员呢,您看看他手下的这些个兵勇们,各个都跟天神下凡一样,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三老爷有这样的手段。”
“是啊,但愿此次他能顺利度过难关,毕竟是三十多万的性命,朝廷为了平息各方的势力,必然会做出反应。如今就要看宁夏的回人作何反应了,若是他们停止闹腾,受责的一定是你三老爷,若是他们还和朝廷作对,恐怕大清朝也容不下回人了。”
一堆堆的大火熊熊燃烧了起来,乔志远对着火堆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回了安塞城把所有的情况细讲了一遍,飞鸽传信去了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