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四面出击(十一)
“总之,以52特混舰队当前的状况,显然不可能再抽调兵力执行其他任务。”
埃尔温少将不容置疑地说道,随即转向第53特混舰队司令官卡尔-罗比森少将
“如今海上破交作战主要依靠潜艇进行,派往澳洲西海岸的东印度洋分遣舰队,理应从第53特混舰队中抽调兵力来组建——罗比森少将,你有什么想说的?。”
红鼻子的罗比森少将无奈地歪歪头:“如你所知,早在马莱塔岛海战之前,我的舰队编制中就包括有48艘潜艇,外加2艘轻巡洋舰改装的布雷舰、8艘布雷用的小型驱逐舰、3艘潜艇母舰和5艘快速油船。”
“需要注意的是,舰队中能够进行远洋巡航的大型潜艇,总共不过20艘,其余都是500吨以下的小型潜艇,无法远离基地作战。”
“就是这20艘大型远洋潜艇,承担了整个中太平洋的破交巡航任务,活动范围北起rì本的小笠原群岛、西至菲律宾海岸、东至夏威夷群岛,在屡次攻击敌军护航运输船队的同时,也不断遭到难以避免的损失,实际上总是不能保持满编状态。到昨天为止,舰队实际保有的大型潜艇只有17艘。”
“澳洲西海岸的基地距离中国人在印度洋的主要航线太远,小型潜艇不能发挥作用,现有的大型潜艇在基地和巡逻区之间来回往返,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补给,真正进行战斗巡航的时间将十分有限。”
“根据我的经验。如果要依靠澳洲西海岸基地进行有效的潜艇破交作战,至少需要部署12艘大型潜艇,其中随时有4艘在印度洋的敌军主要航线上进行战斗巡航,4艘往返于基地和巡逻区之间,另外4艘停泊在基地休整维护。”
“如此一来,舰队就只剩下5艘大型潜艇可用,这么少的兵力。对敌人在中太平洋的航运将毫无威胁可言。”
罗比森少将话音未落,年轻的南太平洋联合舰队护航参谋切斯特-尼米兹少校忍不住反驳道:“我看原本也构不成多大威胁,今年前6个月,你们上报击沉的各种船只,总吨位还不到10万。同一时期,我们却在南太平洋航线上损失了超过了30万吨的运输船,无数的飞机、大炮、车辆、弹药,甚至是整营整营的陆军士兵,都白白地沉入海底——这也是为什么上头会要求我们来分担护航任务。”
“最近几个月,中国人为了跟德国人在土耳其会师。相继入侵波斯湾和亚丁湾,大量的兵力物资要通过印度洋航线运输。现在你们集中兵力攻击印度洋的航运,既有较大的战略意义。又有机会取得更大的战果。等到中国人把作战重心转移到太平洋,你们再集中攻击中太平洋的航运,才是正当其时。”
埃尔温少将朝尼米兹投去了赞许的目光,“我同意尼米兹少校的看法。”
随即眼珠子一转:“对于罗比森少将的专业意见。我也深感佩服,我的想法是,就以第53特混舰队抽调的12艘大型远洋潜艇为基础,配属必要的支援兵力,组建东印度洋分遣舰队——诸位没有异议的话,参谋部就照此拟定方案。”
被无情捧杀的罗比森少将环顾了一下会场,很快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只得默默接受现实。
埃尔温少将满意地转向最后一位特混舰队司令:“接下来是作为登陆支援部队的第54特混舰队,布莱恩中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施罗德率领的美军第5舰队开赴南太平洋之前,英国海军中将乔治-布莱恩一度以英澳联合舰队司令官的身份,统一指挥协约国在西南太平洋的海军行动,如今却只能作为一个美国人的下属,率领整个南太平洋联合舰队中最为老旧过时的军舰,做着诸如船队护航、航道扫雷、对岸炮击之类的打杂工作,心中难免有些不平,此时正好借题发挥。
只见布莱恩中将脸一沉,语气强硬地回应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最近一个月来,第51特混舰队给了我们2艘较新式的轻巡洋舰,外加6艘替换下来的桑普斯级驱逐舰;第52特混舰队又给了我们6艘较老式的万吨级装甲巡洋舰和大型防护巡洋舰,外加8艘替换下来的卡辛级驱逐舰。”
“在我们将4艘老旧的英国小型驱逐舰转交给第53特混舰队之后,舰队的编制兵力已经扩充为:前无畏型战列舰4艘、装甲巡洋舰和大型防护巡洋舰8艘,轻巡洋舰5艘,驱逐舰和小型驱逐舰28艘。”
“有人也许会认为,仅仅是为登陆行动提供支援,并不需要那么多兵力。但我请大家注意,相对其他几支舰队,第54特混舰队的军舰大多已经过时,而且状态不良,光是应付最近几场‘海滩散步’式的登陆行动就已经非常勉强了,未来如果要进行真正的敌前登陆战,舰队恐怕无法提供持久有效的支援。”
布莱恩中将的不合作态度,加上他身份的特殊xìng,顿时令会场上的气氛尴尬起来——埃尔温少将既不能正面驳斥他,又不能不从他的舰队里抽调兵力来组建护航分遣队。
“我认为布莱恩中将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接下来马上就要进行‘瞭望塔’作战,这个时候抽调登陆支援部队的兵力并不合适。”
这回又是尼米兹少校来解围。
“况且,根据皇家海军的实战经验,单纯是增加护航兵力的数量,并不能显著减少护航运输队的损失,而缺少反潜装备的老式军舰,本身就很容易成为对方潜艇的猎物。”
“面对猖狂一时的德国u艇,皇家海军的解决办法,一是为所有商船配备火炮。以使落单的商船能够压制水面状态的潜艇,迫使潜艇保持潜航状态,从而不能以较高的水面速度跟踪和猎杀商船。”
“二是加强航空反潜能力,包括使用飞艇和大型水上飞机,并在护航运输队中编入由普通商船简单改装的护航航空母舰。”
“三是进行攻势布雷,不但在德国海军的主要潜艇基地附近反复布雷,还在英吉利海峡。以及苏格兰北端到挪威之间的北海出口,布设规模巨大的防潜水雷区。”
“第一、第二条,海军已经在着手实行,关键是第三条,皇家海军以本土大舰队为后盾。可以就近在北海布设大型水雷区,封锁u艇进入大西洋的航道,而我们根本不可能用水雷来封锁几千海里外的珍珠港。要想缓解来自夏威夷的潜艇威胁,惟一的办法只能是派出航空母舰特混舰队,对珍珠港的潜艇基地进行空袭……”
听到这里,施罗德上将的航空参谋法兰克-杰克-弗莱彻少校不禁放声惊呼:“空袭珍珠港?上帝啊。这太冒险了。”
坐在弗莱彻少校斜对面的里夫斯准将倒是微微一笑,波澜不惊地接过话头:“主要还是兵力不足,攻击军港之前。必须先压制对方的机场,航空母舰部队自身也需要飞机保护,我的参谋们做过估算,要想有效攻击港口。又要最大限度确保航母舰队的安全,至少需要300架舰载机。”
“即便我的航空作业改进计划顺利实施,巴拿马号跟荣耀号最多也只能搭载156架作战飞机,就算把第52特混舰队的马尼拉号也算进来,能够使用的舰载机总数也不超过200架。”
“要达到袭击珍珠港所需航空兵力的底线,我们还需要两艘跟巴拿马号同等的大型改装航母,或是一艘跟荣耀号同等的舰队航母——外加一艘跟马尼拉号同等的中型改装航母。”
听完里夫斯的分析。自会议开始以来还未发一言的施罗德上将,突然目光灼灼地盯住里夫斯:“如果给你增加一艘比荣耀号更强大的正规舰队航母,外加一艘巴拿马级改装航母呢?”
……
美国华盛顿特区,白宫椭圆形办公室。
美国总统伍罗德-威尔逊摘下他的无耳夹鼻眼镜,宽正的脸庞转向国务卿罗伯特-兰辛。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英国和法国还能继续履行承诺,看来我们这位温斯顿-丘吉尔先生还是很有手段的。”
兰辛高耸的颧骨微微一颤:“不止丘吉尔先生,智力正常的英法领导人都会明白,那支小舰队救不了埃及,也救不了东非。如果中国人真的想要占领整个非洲,短期内谁也无法阻止他们——除非我们能在太平洋掀起一股大浪,足以把běi jīng皇宫里的那些军国主义分子浇得恼羞成怒。”
威尔逊放下手中的电报纸,从办公桌上抄起一份文件递给兰辛。
“既然你提到了běi jīng皇宫,我这里倒是有一份可靠的情报:听说那位在广播里宣读了开战谕旨的中华帝国女皇陛下,最近突然休起了病假,现在的一切谕旨都是由原来的皇储以摄政王名义发布——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兰辛草草浏览一遍,抬头耸肩:“这有很多种可能。”
威尔逊双手抱在胸前,半靠在厚重的橡木办公桌边,貌似放松地眯眼道:“哪一种最符合你所了解的中国历史?”
兰辛歪歪头:“我不是很确定,也许他们的女皇真的病了,也许……”
“也许?”
威尔逊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兰辛将文件放回桌上,长吸了一口气:“也许我们之前的判断有误,带领中国进入战争的那个军国主义集团,其真正的领袖并非他们的女皇陛下。甚至很有可能,那位名义上的女皇陛下,受到了某种不为人知的胁迫,不得不照着别人写好的稿子在广播前宣读……”
……
第二百一十六章:四面出击(十二)
1916年8月21rì,位处英属新赫布里底群岛中部的维拉港内,静静停泊着协约国南太平洋联合舰队(即原美英澳洲联合舰队)兼第52特混舰队旗舰“加利福尼亚”号。
三万两千吨的舰体中,某个由宪兵严密把守的角落,舰队司令西顿-施罗德上将单手托着军帽,快步跨入一间没有标记的舱室。
舱室正中的长桌两侧,早已坐满了雪白sè制服的海军军官与卡其sè制服的陆军军官,一见司令官进门,屋内顿时响起一阵衣物摩擦与桌椅碰撞的“哗啦”声。
等到上将在长桌一端站定,面前已是两排直tǐngtǐng的人墙,施罗德抬手回了回礼,便点头示意大家落座。
众人相继坐定,坐在施罗德右手边的舰队参谋长诺贝尔-埃尔温少将朝司令官微微一点头,伸手翻开了面前的文件夹。
“现在,我要向大家传达海军作战部今天早些时候发来的命令与通报。”
“给南太平洋联合舰队的命令是——”
“第一:按原定rì期发动‘瞭望塔’战役。也就是说,舰队主力将在9月3rì启航,掩护陆战2师在瓜达尔卡纳尔岛东南角的马劳登陆,抢修前进机场,以巩固所罗门战线的防御。”
“第二:抽调jīng干的潜艇、巡洋舰部队组成分遣舰队,进驻澳大利亚西海岸,协同南非与马达加斯加的英、法分舰队,对东亚联盟经由印度洋的海上航运进行持续、有力的破袭。”
“第三:经由巴拿马运河开往南太平洋各补给基地的护航运输队,长期受到夏威夷方面敌军潜艇和巡洋舰部队的威胁。最近几个月,由于护航舰只的缺乏与老化,加上敌军投入了更多的兵力,并采用了更有效的战术,导致运输船的损失不断攀升。”
“为提高护航舰只的运作效率与配属密度,最终降低运输船的损失,从9月份起,巴拿马出发的护航运输队由全程护航改为接力护航。西经150度以东的船队护航任务,由美军第3舰队负责,以西,由南太平洋联合舰队负责。”
“南太平洋联合舰队应尽快提交护航兵力配属表,并在海军运输司令部的协调下进行护航交接。”
说到这里,埃尔温少将顿了顿,稍微抬高了声调。
“给整个南太平洋战区的通报是——”
“8月14rì起,东亚联合舰队主力进入红海,以航空母舰部队空袭了苏伊士港,以主力舰部队支援陆军登陆厄立特里亚海岸。”
“驻红海的英、法、意分舰队先前已经撤出了大部分水面舰只,现在只能依靠潜艇与其他小型舰艇进行阻滞作战,紧急增援埃及的英军塞浦路斯航空队又在苏伊士湾海战中遭到重大损失。”
“由此预计,东亚联合舰队主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将不会受到有力的牵制,完全有可能在今年11月前转赴太平洋,太平洋战区陆海军各部应提高jǐng惕、整顿防务,随时准备挫败敌人的反扑。”
埃尔温参谋长话音未落,整个会议室内除了他自己与施罗德司令官之外,全都面面相觑。
沉寂片刻,作为协约国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威尔-罗宾逊上将驻舰队联络官的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中校,攥紧了拳头愤愤道:“一边要按计划出击,一边又要分兵去破交、护航,还要准备应对东亚联合舰队的大反击,却根本不提增援的事情,海军作战部那帮老爷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施罗德上将对麦克阿瑟中校跨越了军种的打抱不平,投去了感jī的目光,嘴上却还是得公事公办、不带感情:“中校,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我们得先清点手中的资源,想办法合理分配,实在无从分配,才能向上级申请增援。”
麦克阿瑟耸耸肩,不再做声,埃尔温少将趁势接话道:“那么就先从各舰队开始清点——里夫斯准将,你代理指挥的第51特混舰队,现在情况如何?”
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海战(华军称第一次所罗门海战)后接替英国海军少将维特森,以“巴拿马”号航空母舰舰长代理第51特混舰队司令官的约瑟夫-里夫斯,由于在马莱塔岛海战(华军称第二次所罗门海战)中的沉着指挥,刚刚由上校晋升为准将,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听到埃尔温少将点名,里夫斯准将扳起指头,如数家珍般地介绍起来。
“大家应该都知道,从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海战到马莱塔岛海战,第51特混舰队的主要打击力量就是荣耀号跟巴拿马号这两艘航空母舰。
“前者是皇家海军专门建造的舰队航空母舰,额定搭载72架作战飞机;后者是我们美国海军用快速邮轮改装的准舰队航空母舰,额定搭载42架作战飞机和3架备用飞机。”
“在马莱塔岛海战之前,我对巴拿马号的航空作业方式进行了改革,在飞行甲板上设置了活动停机区,使得巴拿马号实际搭载的作战飞机总数增加到了63架,为马莱塔海战的胜利增添了重要的筹码。”
“马莱塔海战之后,我试着说服荣耀号的舰长采用新的航空作业方式,并且希望将美军与英军的舰载机中队混编在同一个联队里。”
“开头并不容易,幸运的是,还在悉尼养病的维特森少将知道了这件事,他对我的想法深表赞同,在他的帮助下,这两天我终于可以着手实施我的计划。如果进展顺利,从下个月开始,荣耀号最多将可以搭载93架作战飞机,整个特混舰队的航母载机总数将达到156架,相比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海战时的117架,足足增加了三分之一。”
“马来塔海战后补充的4艘奥马哈级轻巡洋舰,根本xìng地提升了特混舰队的水面炮战能力,加上原有的2艘皇家海军卡利俄珀级轻巡洋舰,构成了特混舰队主要的水面炮战兵力。舰队原有的另外2艘皇家海军林仙级轻巡洋舰,已经奉命调往布莱恩中将的第54特混舰队。”
“与此同时,我们还得到了6艘最新式的克莱姆森级舰队驱逐舰,以取代战前服役的6艘桑普森级。该级舰不但具有较强的续航能力,还装备了最新式的主动反潜声呐与Y型深水炸弹发shè炮,连同6艘去年建造的威克斯级驱逐舰,构成了特混舰队主要的鱼雷战与反潜战兵力。”
里夫斯准将顿了顿,神情严肃地强调道:“以上就是第51特混舰队目前的兵力概况,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巴拿马号航空母舰的最高航速只有26节,特混舰队很有可能无法在夜战中摆脱敌方高速大型巡洋舰的追击,目前的兵力配置只能满足最低限度的自卫需要。”
埃尔温少将摊摊手表示理解:“这样看来,第51特混舰队是没办法再抽出兵力了,诸位有没有异议?”
确认没有异议之后,埃尔温少将继续道:“接下来,作为兼任的第52特混舰队参谋长,就由我来说明情况。”
“虽然在6月初的圣克里斯托瓦尔海战中,舰队中最新式的无畏型战列舰‘田纳西’号被敌机投下的鱼雷击中,被迫返回本土东海岸的船坞维修,邮轮改装的准舰队航空母舰‘珍珠港’号与‘马尼拉’号也相继战沉,但随着后继兵力的陆续抵达,到马莱塔海战之前,第52特混舰队的实力已经有所恢复。
“在补充了美国海军的佛罗里达号以及巴西海军的米纳斯吉拉斯号、圣保罗号,这3艘12英寸主炮无畏舰之后,舰队的在编主力舰总数由原先的11艘增加到了13艘,足以弥补田纳西号受损造成的兵力空缺,也让状态不良的怀俄明号得以抽空前往悉尼进行短期维护。”
“与珍珠港号、马尼拉号同级的荷兰港号航空母舰的加入,恢复了第52特混舰队一部分的航空护卫能力,使得舰队能够单独脱离岸基航空兵的支援范围进行活动。”
“马莱塔海战中,第52特混舰队出动的12艘主力舰起到了关键的震慑作用,迫使华军的战列巡洋舰与高速战列舰编队不敢调头南下,寻机与火力贫弱的第51特混舰队展开水面炮战,使得第51特混舰队能够从容不迫地派出两bō航空攻击队,最终取得击沉击伤敌战列巡洋舰各1艘的重大战果。”
“不过,由于缺少航速24节以上的高速战列舰,更缺乏装备15英寸以上主炮的第一流主力舰,舰队的主力舰编队在面对东亚联合舰队数量相当的快速战列舰编队时,恐怕很难有机会取胜。”
“巡洋舰方面,马莱塔海战后,第52特混舰队将6艘老旧的装甲巡洋舰与大型防护巡洋舰转交给第54特混舰队,保留了6艘强化防空火力的切斯特级侦察巡洋舰,以及6艘兼具高航速与强大水面炮战能力的奥马哈级轻巡洋舰,兵力配置更加jīng干、高效。”
“驱逐舰方面,早在马莱塔海战前,舰队全部44艘驱逐舰中的36艘属于去年服役的威克斯级,最近一周,更是以最新式的8艘克莱姆森级驱逐舰,替代了余下8艘战前服役的卡辛级驱逐舰,从质量上强化了舰队的反潜护航能力。”
“即便如此,与舰队中主力舰的总数相比,巡洋舰与驱逐舰的配置还是有所不足,尤其是缺乏战列巡洋舰与新式8英寸级主炮大型巡洋舰,在遭到敌军重火力高速巡洋舰掩护驱逐舰编队发动的鱼雷攻击时,恐怕很难及时有效地加以驱逐……”
……RS!。
第二百一十七章:波澜汇聚 (一)
八月的最后一天,北京西郊颐和园,无数衣着鲜亮的高官显贵正携家带口、成群结队地穿过昆明湖东南角的新宫门,走过长长的十七孔桥,涌入四面环水的南湖岛,前来参加女皇刘千桦的三十六岁生辰宴会。
小小的南湖岛上原本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建筑,光兴年间,为了庆祝亚俄战争的胜利,前朝废帝爱新觉罗-载湉下令在岛上修建了中西合璧的“海晏阁”,摆设有缴获的俄军军旗、舵轮、大炮、炮弹等纪念物,岛边的码头还系留了一艘俘获的俄国鱼雷艇。
开宏年间,本朝太祖武皇帝刘云仍将颐和园作为避暑行宫,但为了避讳前朝,并不入住万寿山宫苑,而是在南湖岛上另外修建了一座精致的西式小别墅“一心楼”,在隔湖相望的万寿山中式宫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扎眼。
承宪初年,女皇刘千桦下令扩修“一心楼”,将其与“海晏阁”连为一体,将整个岛上建筑群命名为“和心苑”,其规模足以举办百人以上的宴会,使得女皇在驻驾园中时可以像在新华宫那样,照常举行各种社交活动。
今天的宴会,出于战时节约的考虑,经宫内厅筹议,不设宴席,而是采取自助酒会的形式,一切仪轨从简,大概正是因为如此,大厅内的气氛显得轻松平和,完全没有往日皇家宴会的庄严气派。
卧病多日的女皇刘千桦,自从半个月前移驾到颐和园,病情渐渐缓和,若非如此,宫内厅自然会以“圣体欠安”的理由奏请停设宴会。
此时此刻,身着倩清时装设计所特制唐式襦裙的刘千桦。正斜倚在宴会厅一侧的凉塌上,发髻高挽,手执宫扇,微笑注视着面前代表内阁前来致贺的内政大臣、正德公张志高。
“……杨总理因近日国务繁忙,无暇抽身,深感不安。特别请托臣等向皇上致歉,杨总理说了,改日稍得余暇,必携家眷前来园中面圣请安。”
看到张志高那像模像样的演出,刘千桦心中并无仇恨,只是略略生出一丝莫名的悲哀,脸上还牢牢地戴着名为“雍容”的面具。
“你回去转告杨总理,国事为重,宫中诸事。朕已全权交托摄政王代理。朕离宫养病,清静为上,非皇室亲贵,无须入园请安。”
“臣遵旨……”
张志高心不在焉地答应着,目光却开始在凉塌左右寻觅,刘千桦知道他在找什么,转头朝叶镜莹使了个眼色,叶镜莹会意开口道:“内相大人。宫相大人现在抽不开身,您要不要先到后院去见见张女官?”
叶镜莹口中的“宫相大人”。便是张志高的夫人——现任宫内大臣罗素兰,至于“张女官”,乃是张志高如今仅有的女儿——14岁的殿前实习女官张鹿影。
月初那次堪比政变的御前会议之后,罗素兰就带着张鹿影进了宫,任凭张志高如何派人传信,就是不肯相见。眼看新学期就要开学,张鹿影正逢小学升初中的关键时刻 ,张志高此行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听到自己的来意被揭穿,张志高只得顺势点头道:“多谢叶女官长,皇上。那臣就先……”
刘千桦朝着通往后院的侧门歪了歪头:“去吧,父女俩好好谈谈,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眼看张志高心事重重地转身离去,刘千桦轻叹一口气,头耷在草枕上,半似询问半似自语道:“这不是朕造成的吧?”
“这是某人自己的选择,只是他事先没料到会有这种后果,再说了。这是人家的家事,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权柄在手,家事就是国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叶镜莹眸子一闪:“是,接下来我会重点督促这方面的工作。”
刘千桦把宫扇挡在面前,声音虽轻,语气却异常坚决:“不,你亲自掌控,随时向朕汇报。”
“可是……”
看到叶镜莹还有些犹豫,刘千桦抬起宫扇拍拍她的手:“园子这边,朕身边有的是人伺候,你不必担心。宫里头的事情,你先交给老黄打理,也该让他锻炼锻炼了。”
叶镜莹只得低头遵命,说话间,一身元帅行头的梁天河不知何时已经站定在两人面前,叶镜莹赶忙抬起头,拉长了调子引见道:“帝国陆海军总参谋长——宁北侯梁天河元帅,求见——。”
“见。”
女皇一发话,手捧缀羽二角帽的梁天河即刻向前一步,单膝下跪,直到刘千桦伸手道了声“平身”,这才起身立定,上身微微前倾,低头先念起了贺词:“臣谨代表帝国陆海军七百万官兵僚佐、文职夫役,恭贺皇上万福生辰,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千桦点头招手道:“梁总参谋长有心了,近前两步说话。”
“臣遵旨。”
梁天河把帽子托在腋下,挺直胸膛又向前迈了两步。
刘千桦单手托腮,貌似随意地问道:“朕听说,近来摄政王跟你有点不对付,是不是这样啊?”
梁天河昂首道:“臣与殿下为皇上各司其职,各尽其心,公事公办,无所谓对付不对付。”
“摄政王不知道内情,你别放在心上,不过你也要注意分寸,多少留些体面。”
刘千桦故意压低了声音,梁天河会意地眨眨眼,继续昂首傲视道:“臣遵旨。”
“大本营那边有什么消息?”
这回轮到梁天河放低了音量:“决定了,下个月四面出击,详情已经在御前会议上说明,待会儿殿下来了自然会一一奏报。”
“辛苦了,你自便吧。”
刘千桦朝大厅中央一字摆开的自助餐架扬了扬头。
梁天河又道了声“遵旨”,双手戴好翎羽高耸的帽子,鞋钉铿锵地后退两步,转身汇入了人群中。
叶镜莹忍不住凑到刘千桦耳边评论道:“看不出啊,这位大叔还真能演,杨总理那么精明的人,都给他蒙过去了。”
刘千桦以扇掩面,几乎是脸贴脸地悄声应道“人不可貌相,去年刘百良出事的时候,朕就知道他没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朕还是低估了他。还有,你的人也千万小心,别让内阁情报厅闻出什么来,这位大叔要是提前暴露了,对我们就毫无意义了。”
“我会注意的……”
露在扇子外的黑亮眸子左右一转,刘千桦一个指头推开了叶镜莹的脸:“禁卫军的人过来了,引见吧。”
“是……新任禁卫军司令苏蒙新上将,新设禁卫教导师师长武海松少将,新设禁卫突击师师长梁根生少将,新任禁卫骠骑旅旅长张辛雨准将,求见——”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波澜汇聚 (二)
“苏司令,从总参调到禁卫军也快半个月了,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刘千桦话中有话,已经为刘家两代人誓死效命了二十多年的苏蒙新从容应道:“在哪里都是为皇上分忧,无所谓习惯不习惯。”
“那就好,如今禁卫军主力都在前线,除了常年守备皇城的羽林团,就只剩下新设的教导、突击两师,外加常备的膘骑一旅了,一旦有事,远水救不了近火——你身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苏蒙新挺胸道:“只要皇上一声令下,臣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刘千桦抬眼盯住他,话柔意坚:“我不要你上刀山、下火海,我只要你心里有底,必要的时候,就算朕下不了令,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苏蒙新也不含糊:“臣自有分寸。”
刘千桦这才放心点头:“你先下去吧——武海松、梁根生,你们俩靠近点说话。”
两人同时向前迈步,靠近站定之后,身形上的差别更加明显:武海松高大魁梧且肌肉暴突,梁根生个子不高却精瘦有力。
但要论面貌,武海松棱角太过分明,犹如刀削斧劈,又时常透着一股怪大叔式的淫邪,相比之下,梁根生那坏小子式的潇洒俊朗,显然更受女性青睐。
“怎么样?武海松,这半个月过去了,有点感觉了没有?”
听得女皇如此关切地发问,武海松略显为难:“皇上你知道的,我之前在参情处搞了十年的情报,突然让我去新建一个师,还是个教导师,这一时半会的。转不过弯来啊。”
“是在禁卫教导旅基础上扩编,不是新建。”
刘千桦不留情面地纠正道。
武海松苦笑道:“这跟新建没多大区别啊,禁卫教导旅原本就四个营,步、工、骑、炮各一。现在搞的这个禁卫教导师,计划下设步兵、工兵、炮兵教导团各一,外加装甲、防空、骑兵、辎重、宪兵教导营各一。整整十七个营,还不算团部、师部直属队一大箩筐。又是兵营、场地、器材,又是人员、骡马、车辆,文件堆起来比山高,时不时国防总部那边又来卡一下,这可比搞情报麻烦多了。”
“后悔了?”
“麻烦是麻烦,但总比留在参情处看人脸色要来得好,就是烦请皇上有空打打招呼,遇事多开点绿灯。好让臣早日完成任务啊。”
刘千桦抬起宫扇点了点额头,语气中半是埋怨半是督促:“如果朕打打招呼就能解决,那还派你去干什么?再说了,你的任务可不止如此,别找借口偷懒啊,这禁卫教导师的驻地就在园子周围,朕哪天一时兴起来个突击检查,你可别怨朕事没打招呼。”
武海松赶忙收起了他的一地苦水。恭敬低头道:“是,臣一定不负皇上厚望。”
刘千桦视线稍稍一转:“梁根生。你跟他同时上任的,你那边又有什么困难?”
“我想把特务九联队的弟兄们全都调过来,可是陆军那边不放手,至于其他的困难,对我来说都不是问题。”
梁根生倒也坦诚,陆军航空兵第九特务联队是他一手创建的帝国惟一一支空降特种部队。在夏威夷、马来亚、伊尔库茨克以及最近的奥伦堡战役中屡立奇功,每次他都亲自率队出击,与麾下官兵结成了鲜血凝就的生死情谊,这次他受命组建专事特种作战的禁卫突击师,自然想要把老部下全都调过来以作骨干。
刘千桦对他那点心思自是洞若观火。但也无法给他任何承诺,只得貌似一视同仁地应道:“朕最近不方便抛头露面,你们有什么困难,尽量自己想办法。至于特务九联队这件事,你倒是可以找个机会跟摄政王提提,但不许用朕的名义,多动动脑筋,投其所好,尽量往独立空军的概念联系,说不定就成了。”
“谢皇上指点,臣没有问题了。”
梁根生似乎也知足了,刘千桦却不肯就这么放过他,朝着通往湖滨海晏阁的一条廊道怒了努嘴:“你没问题了,朕却还有任务给你——那边那条长廊走到底,阁楼上有位侍从武官在等你,详情就由她来转告你吧。”
“臣遵旨。”
堂堂帝国女皇陛下,居然在已婚男士与未婚女士之间牵线搭桥,这是出于同情呢,还是恶意呢?或者,仅仅是……怀念……
宫扇不自然地、神经质地挥动,仿佛这样就可以就挥去心中不断延伸的思绪,但仪式必须继续,千桦眨眨眼,目光穿过武海松与梁根生之间的缝隙,投向了他们身后那位眼睛有神、身形修长的壮年军人。
“你们俩先下去吧——后面那位张旅长,上前两步说话。”
旨意一下,面目彪悍的张辛雨蹬着双崭新发亮的及膝马靴,神态恭敬地走上前来。
在杨正金主导的御前政变之后,把身为杨正金小舅子的张辛雨拉进禁卫军,对刘千桦而言,这不仅仅是个姿态,也绝非某种妥协。
“闻名不如见面,你的事情,朕都记在心上。”
刘千桦的热情反倒让年长一岁的张辛雨不好意思起来。
“承蒙皇上挂记,臣不胜荣幸……”
“据朕所知,去年河间会战的时候,身为骑兵29旅旅长的你,在阿列伊斯克包围圈中,被时任前进部队司令官的萧斌中将下令剥夺军衔,当做列兵发配到了前线战壕中。这等毫无根据的乱权之事,后来却得到了你姐夫杨总理的追认,朕实在难以理解。”
刘千桦说的都是大实话,而明知自己是被杨正金杀鸡儆猴、无情牺牲的张辛雨,却还得违心维护那位总理姐夫的面子:“总理大人当时也是为了稳定军心,不得已而为之……与帝国王道大业相比,臣个人的荣辱实在不值一提。”
看到了张辛雨眼中的纠结,刘千桦也就点到为止,顺势话锋一转:“你有这份心就好,其实朕记得最深的,倒是之后你从乱兵手中,救了那些俄国姑娘的事儿。”
张辛雨正色道:“皇上,那些所谓的乱兵,乃是一小撮打着绥靖地方旗号祸害平民的军中败类,而军中长期以来遮丑掩烂的潜规则,却是这等败类践踏军纪、肆意妄为的坚强后盾。”
“你的证词,朕都看过了,捅破了不少人的脸面啊,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军中的路不好走了吧?”
在刘千桦看来,仗义执言的张辛雨已然是军部的弃子。
“臣无愧于良心,也就不在乎沉浮。臣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苍天自有裁断。”
张辛雨目光如铁,表情坚毅。
刘千桦知道,这个至今单身的中年男人,近来遭受的挫折与压力不亚于她自己。
“希望你的苍天,跟朕的苍天是一回事……对了,朕这里有位张侍女,跟张旅长有一面之缘,最近时常念着想再见你一面,你就当给朕一个面子,成全她一回吧。”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波澜汇聚 (三)
满脸疑惑的张辛雨很快消失在大厅的另一端,接下来出现在女皇面前的,是三位与刘千桦同父异母的皇室成员:现年二十六岁的二弟刘平,当今皇储、摄政王,兼帝国空军筹备委员会委员长;与刘平同胎所生的三妹刘玉春,封号月兰公主,现任开宏文化艺术基金总会理事长;以及二十三岁的么弟刘凡,封号武和亲王,现任承宪科学研究基金总会理事长。
三人同声道了万福,刘千桦当即命叶镜莹看座。
刚一落座,眼圈有点发黑的刘平便开口禀报:“皇上,大本营昨天又开了会,总参提了一揽子方案,下个月要在四个方向上发动进攻。”
刘千桦知道他最近压力不小,但又不想让他太依赖自己——现在正是磨练这位帝国法定皇位继承人的大好时机,于是迅速收起了差一点就要流露出来的母爱式的温柔,摆正脸上名为雍容的面具,双手交盖在膝前,微微一点头,示意刘平继续说下去。
刘平强打着精神继续道:“一是东欧战区的对俄秋季攻势,主要目标是突破俄军整个乌拉尔防线,把战线推进到伏尔加河一带。辅助目标是从波斯北上,夺取外高加索的油田。”
“二是西亚战区的叙利亚攻略作战,主要目标是建立摩苏尔到阿勒颇之间的补给线,为明年北上夺取小亚细亚跟海峡地区做准备。辅助目标是稳固和加强凯末尔领导的土耳其国民军,使其在土耳其战线发挥更大的内应作用。”
“三是东非战区的意属索马里兰攻略作战,以及联合舰队主力对英属东非、法属马达加斯加各主要军港的袭击作战。主要目标,是扫除协约国海军赖以威胁我印度洋海上交通线的基地。辅助目标,是强化帝国在非洲的威望,借以唤起非洲各土著民族的反殖民斗争。进一步牵制协约国的军力,并瓦解其战争潜力。”
“四是南太战区的航空压制作战,目标是延缓敌军在所罗门群岛的进展,消耗其兵力、士气,为年末联合舰队主力东移后的全面攻势创造条件。”
刘平说完,抬眼看了看姐姐的表情。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详细的会议记录,臣弟已经派人送到御枢房,以备御览。”
刘千桦眨眨眼,微笑点头道:“大本营的这些个提案,摄政王自行裁夺便是,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朕在这里也坐得累了,再跟玉春、刘凡说几句话。也得先回后院吃个药、眯个眼,晚点儿我们一家人再摆个小桌,边吃边聊,好不好?”
刘平转头瞥了瞥刘玉春与刘凡,手里托着他那顶陆军航空兵少校的大檐帽,离座躬身道:“那臣弟先退下了。”
刘玉春盯着哥哥的背影,半是心痛半是自豪地说道:“听储妃说,平哥哥最近很是用功。一回到王府就把自己关进书房,不到凌晨两三点都不出来。不时地还要召见一些个教授、博士什么的,来给他解惑答疑。”
刘凡则打着哈欠抱怨起来:“昨晚都快十二点了还打电话把我叫去,让我给他上课,还让不让人活了。”
刘玉春瞪了他一眼,又自顾对刘千桦提议道:“平哥哥肯用功,本来是好事。像这样熬坏了身子却不是办法。他又是个倔脾气,我们劝他的话,他未必肯听,还得找个有分量的外人来跟他说说。”
刘千桦扶额叹道:“朕一时也想不到有这样的人,你们俩多费费心。变着法子来劝他吧——说到费心两字,你们俩的事情,朕最近都没怎么关心过,想来还真觉得自己太偏心啊。”
刘玉春淡淡笑道:“皇姐过虑了,平哥哥身为摄政王,总揽大政,多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我们俩能有什么大事,哪用得着皇上费心。”
“玉春姐,你还别说,我这边真有大事。”
刘凡扯了扯胸前的红白格子领带,眼神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认真。
刘玉春眯眼嗤道:“你能有什么大事,还不就是你那马委员长家的大小姐,跟杨总理家那位飞行员三公子的绯闻?两家人不是都出来辟谣了吗?马委员长都亲自上门解释了,你不也说不再追究了吗?怎么,又有哪家不怕死的报纸出来找茬了?”
刘凡歪头叹了口气:“姐,你还真不了解我,你说的这些我还真没当回事。说认真的,昨晚被皇兄叫去王府之前,朱烈风来找我,你们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刘玉春眨眼道:“你们俩不是一天到晚聊什么原子啊,量子啊,轮回啊什么的吗?”
“他说我比王兄更适合做储君跟摄政王,还说军政两界的不少大人物也这么认为,如果我有这个想法,他可以为我从中联络。”
刘凡此话一出,刘玉春不禁睁大了眼——今天她身着与刘千桦同款的改良唐式襦裙,胸前半露的雪谷虽然远不如后者深柔,纤细的身形与清甜的面容却另有一番介于青涩少妇跟开朗少女之间的韵味。
“你没问他,是谁派他来劝进的?”
刘千桦对此早有预料,自然不会感到惊讶。
刘凡冷笑道:“臣弟正是想确认他究竟由谁指使,因此不敢打草惊蛇,假意把他当做皇姐派来试探我的人,装模作样表演了一番对皇姐跟王兄的赤胆忠心。虽然他没有再劝,但想必已经上钩,过不了多久,应该会带个更有分量的人物来劝进。”
刘玉春按着胸脯愤愤道:“真没想到,朱烈风会是这种人,他就算不为平哥哥考虑,也应该为他妹妹想想啊——平哥哥要是被赶下台,身为储妃的朱馨能好过吗?”
刘千桦连连点头道:“还是刘凡有心计,换做刘平,只怕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
难得被这熟悉又陌生的皇姐夸赞,刘凡的目光变得更加冷静而深邃:“臣弟以为,朱烈风背后的人,其实昭然若揭,现在最好不要大张旗鼓地展开调查。可以先由臣弟这边独力应付一段时间,看看他们究竟有何具体谋划,届时再设法搜集证据,时机到了,一并清算。”
刘千桦微笑赞许:“就照你说的办,需要任何支援,派人找叶女官长就是。”
刘凡双手扶膝,恭敬低头道:“谢皇上的信任,臣弟一旦探得消息,即刻派人密报。”
眼看着刘凡被女皇接连夸赞,刘玉春有些不服气了,眼一眨,跟着开了口:“皇姐,说来我这边也有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
刘千桦眯眼揶揄道:“如果是你那位琉球驸马的事,那朕可就帮不上忙了。”
刘玉春顿时脸颊微熏,抿嘴歪头道:“皇姐你偏心,刘凡那个马小姐还没过门,绯闻一出,你立马就派人去质问了。我家那个世子爷,皇姐你就不能拐弯抹角跟他那位亲王老爹说两句?我又不是让他天天守着我,可要再这么一年半载看不到人的,本公主可真要换人了。”
刘凡趁机落井下石:“姐,换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你还脸红什么啊?”
刘玉春一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往刘凡大腿上捏了一把,痛得他直咂嘴。
瞬间察觉到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态,刘玉春下意识地捂住半边脸,欲盖弥彰地笑道:“都怪皇姐打岔,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啦,刚才我想说什么来着……对了,文艺界的新动向。”
“文艺界的新动向?”
刘千桦收起了笑容。
“是。”
刘玉春用力一点头,强调着事情的严重性。
“自俄国革命的消息传到国内以来,文艺界原本改弦更张、转而支持战争政策的部分左翼分子,作品的精神从一味歌颂帝**人与王道正义,转到了反思与批判的方向上,在有些作品中,还出现了同情与支持俄国革命、甚至将俄国革命与我国内部形势联系起来的内容……”
刘千桦宫扇一摇,显然并不以此为怪。
“这应该是张志高管的事,怎么,内政部那边没动作?”
刘玉春面露不安地摇摇头:“没,倒是国家主义阵线的青年突击队先跳了出来,砸了几家报馆杂志社,打了几个写诗的、编剧的、画画的,暂时还没死人。”
刘千桦恩了一声,又连摇了几下宫扇,朝刘玉春投去关心的目光:“该来的总会来的,你在边上看着就是,没事不要抛头露面。”
看到刘玉春还有些犹豫,刘千桦干脆抓起她的手,挑明了说道:“朕知道你在文艺界有很多朋友,这种时候,免不了有人要托你说情。但你要记住,事关皇室的存废,小不忍则乱大谋,没有朕的同意,你绝不可以跟那些左翼分子再有任何往来。”
刘玉春不情不愿地答应道:“皇姐,我明白了……”
刘千桦无奈地放开她:“明白就好,朕也累了,你们先退下吧,还有什么事,晚点饭桌上再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波澜汇聚(四)
暂别了玉春、刘凡二人,离开了热闹而稍显闷热的宴会大厅,刘千桦在一干心腹近臣的扈从下,漫步来到湖滨的海晏阁前。
亚俄战争中缴获的六门俄军野战炮,一字摆开在阁楼前的小广场上,从炮管到轮毂都涂了层绿漆,屡经风吹日晒,漆皮龟裂剥落之处随眼可见。
一楼正厅,供奉着先帝刘云手书的亚俄战争表功石碑,环绕石碑的玻璃匣中,展开了数十面模糊难辨的旗子——原来玻璃罩上早已积起了厚厚的灰尘。
阁楼右侧的小码头上,系留于此的那条俄军鱼雷艇已然锈迹斑斑,不堪入目。
刘千桦在一根快要掉光了漆的炮管前停下脚步,手扶着炮轮叹道:“两年没来了,从前可能也没在意,今天一看才知道,都破败成这样子了——镜子,哪天找人把这边修整修整,弄精神点。”
女官长叶镜莹赶忙躬身道:“是臣疏忽了,请皇上赐罪。”
刘千桦抬起宫扇点了点叶镜莹那裸露在外的粉白藕臂,半是责怪半是亲昵地眨眼道:“这里都是自己人,就别整这一套了,快平身吧。”
话音未落,眸子一转,温润如水的目光飘落到了一旁身着全套雪白海军制服的潘国臣脸上。
就在昨天,海军部正式发文,原宫内驻大本营首席侍从武官潘国臣少将,转任海军陆战第5师师长,三日内到南太平洋战区司令部报到。
“潘师长明天就要走了,都怪朕,害你们的婚事一拖再拖。”、
不等潘国臣开口,刘千桦伸手拉过叶镜莹,附耳密语道:“园子这边的事情朕都安排好了。你去跟潘师长好好道个别,今晚就不用回来了。”
叶镜莹还想推辞,早被刘千桦一把推到了潘国臣面前,两人四目一对,便心有灵犀地结伴离去。
众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刘千桦又转向近旁那两位年轻英武的侍从武官:“你们俩过几天也要上前线了。记住,子弹不长眼,不许你们随便逞英雄,朕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们回来办。”
同样在昨天,陆军部下文:宫内侍从武官兼大本营联络官聂文青中校,调任西亚战区下辖装甲第2军某机动步兵营营长;宫内侍从武官兼大本营联络官、内蒙古搏多勒噶台亲王阿穆尔灵圭少校,调任中亚战区下辖禁卫骑兵军某骑兵营营长。
只见聂文青与阿穆尔灵圭齐刷刷地单膝下跪,低头叫道:“微臣遵旨。”
刘千桦命他们平了身,又柔声叮嘱道:“聂文青。你在孟买转飞机的时候,替朕探望一下你的老上司李瑞石。听说他三天两头闹着回前线,你好好劝劝他,让他安心养伤,朕对他自有安排。”
“阿穆尔灵圭,你经过阿克斗卡的时候,替朕给王直司令长官带个口信,就八个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两人恭恭敬敬遵了旨,刘千桦又命他们先行退下。另唤了三位宫内御前顾问靠近说话。
“清、黄先生,以当今的形势,你们夫妇俩继续呆在宫里也是无所作为,暂且辛苦一下,替朕到宫外活动活动,未来一旦大局有变。朕必须在企业界、政治界获得足够的支持,才有把握将可能的动荡与破坏,控制在最低程度。”
被女皇亲昵称呼的两人,正是御前经济顾问张倩清与其丈夫——御前政治顾问黄浩。
前者系帝国首富张謇之女,同时也是东亚第一成衣制造企业——倩华集团的董事长。在整个东亚企业界中人脉甚广。
后者乃已故众议院议长黄林宏之子,中民党最年轻的当届国会众议员,同时也是帝国最负盛名的政学研究与资助机构——私立浩天文化基金会的理事长,在政界与学界都颇具影响力。
有了这两人的中介,刘千桦便有可能完全绕开元老们所把持的官僚系统,直接与企业界、政治界进行秘密联系。
张倩清与黄浩对视了一眼,微笑低头道:“我跟黄议员早有此意,请皇上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办事,朕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刘千桦点点头,也不多问,目光随即投向两人身后那位谙熟南洋与南亚事务的资深外交家——御前外交顾问叶华。
“叶顾问,待会儿你去跟摄政王请个旨,说要以钦差宣慰特使的身份,出访南洋、印度等地,名目上是宣慰,实际上是去探察内情,看看军部都在那里干了什么好事。”
叶华为难道:“臣遵旨,只是臣单枪匹马,能力有限,恐怕难以在军部监视之下有所作为……”
刘千桦盯着他,语带关切:“朕既然让你去,自然不会让你孤立无援,沿途会有人联系你,具体情况,明天叶女官长会向你一一交代。记住,内情很重要,但无论如何,安全第一,你自己要把握好分寸。”
叶华扑通跪地道:“臣明白了,臣定当不负皇上重托。”
“平身吧,你们先回大厅,朕在这里透透气。”
看到三人还有些犹豫,刘千桦抬眼瞄了瞄远处侍立的三名侍卫官:“有黄侍卫长他们在这里,没什么可担心的,去吧,朕稍后就来。”
三人这才遵旨退下,一时间,海晏阁前的小广场上,就只剩下了女皇与那三位统领大内的侍卫官——宫内侍卫长兼禁卫羽林团团长黄成明上校、宫内侍卫副长兼禁卫羽林团神机营营长吴俊中校、一等侍卫兼禁卫羽林团前锋营营长王一阳少校。
禁卫羽林团乃是光兴年间设立的御前警卫部队,号称“天子亲兵”,与一般下辖三到四个营的步兵团不同,该团下辖六个营,其中四营主要执行紫禁城、新华宫内的岗哨、巡逻、仪仗等非战斗任务,实战能力有限。
神机、前锋二营作为机动警备队,配有装甲车、步兵炮等重武器,并重点进行要地防御与巷战突击训练,系全团核心战力所在。
“黄侍卫长,带你的人近前说话。”
刘千桦高声下令,黄成明等三人从三个方向快步靠拢,距离女皇三步之时,齐刷刷下跪听令。
“如今摄政王代摄大权,他身边却没什么得力的侍卫,朕很不放心。再来,朕在这里可能要呆很长一段时间,你们两头跑也不是办法。”
刘千桦稍稍一顿,遥望岛边碧波荡漾的昆明湖水,心中的波澜也不住地朝某个地方汇聚过去。
“朕想过了,从今天开始,吴俊带神机营常驻颐和园,王一阳带前锋营常驻新华宫。虎豹营则分为两队,黄成明自带一队常驻京城内,吴俊兼带一队,在颐和园外待命。”
三人一并低下头,齐声叫道:“属下遵旨。”
刘千桦突然加重语气补充道:“黄成明、王一阳,朕要你们心中有底,一旦大局有变,不管你们听到任何关于朕的消息,都不要有任何动摇,按照你们自己的想法,果断行动就是。”
黄成明稍稍一抬头,似乎是要确认女皇陛下这番话的严重性。
他跟王一阳的犹豫都没有持续多久,也正因为这犹豫,接下来的承诺似乎也更具分量。
“属下,黄成明领旨。”
“属下,王一阳领旨。”
半天里总算交代完了一大堆事情,刘千桦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挥手下令:“都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
这一次,黄成明毫不犹豫地站起身,领着吴俊、王一阳二人,迅速消失在了女皇的视线之外。
一时间,周围平静得只剩下湖水拍打岛岸的声音。
在刘千桦听来,这是在催促自己,该走了。
时间无法静止,她也无法停下脚步,权力的游戏,从来都不应该有什么皆大欢喜的结局,心中那个天真仁慈的大小姐,为什么不早点死掉?
失败就是失败,任何借口归根结底都是苍白、无力、懦弱、无用的。
是时候,让那个失败的自己去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波澜汇聚(五)
新华宫承宪厅二楼,华军大本营御前会议室。
“作战代号为‘拔都’,取蒙古二次西征统帅及金帐汗国创建者之名,寓意此次作战能够像拔都率蒙古大军西征一般,势如破竹,一举降服俄国。”
听完梁天河的开场白,摄政王刘平捻着光溜溜的下巴,略显担忧地开口道:“取什么代号不好,偏偏要用这个,不正应了战前欧美风传的‘黄祸’之说?况且,这‘黄祸’之说还是德皇首倡,传到德国人那里,难免会有不好的想法。”
刘平略略一顿,又语感流畅地继续道:“再者,蒙古大军东征西伐,所到之处,杀人毁城,摧残文明,不单是俄国人以至东欧各民族的灾难,更是包括我中华在内的举世灾难。以如此残暴之军的统帅,来命名我王道之师的作战代号,本王以为,实在不妥。”
梁天河拧着眉,略显不耐烦地应道:“既然摄政王有这么多顾虑,不如就由殿下您亲自来取个代号,如何?”
刘平也毫不客气,眼一闭,张口就来:“依本王之见,不如取名‘安西’,取唐朝安西都护府之名,寓意帝国对俄开战,乃是为了安定西疆、杜绝俄患,并解放俄国境内受压迫之亚细亚诸民族,绝非蒙古西征之重演,更非黄祸席卷之落实。又有王师所到、保境安民之意。”
梁天河听罢,环顾在座的杨正金等人:“摄政王的提议,诸位是否有不同意见?”
杨正金半闭着眼,表情冷漠,胡克、张志高、莫宁三位元老也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梁天河冷冷一笑,捧起桌上的文件夹:“那就照摄政王所提,这次作战的代号。改为‘安西’。”
“接下来,我就简要介绍一下这次‘安西’作战的部署。”
“经大本营-政府联合会议批准,我军大本营与德军最高统帅部,达成了关于对俄‘九月攻势’的协议,规定:九月中旬之前,我军须动用四十个步兵师又四十个骑兵旅、装甲旅。德、奥、罗联军须动用一百二十个步兵师又二十个骑兵师、装甲旅,对俄军发动协调一致的全面攻势。”
“其中——”
“我军的进攻重点在乌拉尔河一线,目标是打垮整个乌拉尔战线上的俄军,夺取伏尔加河以东地区。”
“德、奥、罗联军的进攻重点在第聂伯河一线,目标是打垮俄军西南方面军,夺取东乌克兰地区。”
“双方约定,无论九月攻势是否达成预定目标,两军都应尽一切努力,争取在年底之前。会师于顿河中下游一带。”
刘平听完,深吸了口气,抬高声调问道:“据总参之前的通报,截止八月中旬,估计已有一百万美军开抵法国,而德军却早在七月份就耗光了西线的预备队,这种时候还要继续以重兵进攻俄国,德国人难道不要西线了?”
梁天河皱皱眉。放下文件夹,双手撑桌回应道:“摄政王的顾虑。德国人当然也想到了,作为应对之策——”
“首先,德军改组了师的编制,将原本的两旅四团制,改为三团制,这样一来。每个师下辖的步兵营数量由十二个减少为九个。同时,将每个炮兵连的大炮数量,由六门减少为四门,如此一来,每个师的大炮总数。由七十二门减少为四十八门。”
“改组之后,德军将各师削减下来的步兵营和大炮,新编为四十个步兵师,外加若干独立炮兵旅,以其中一部分增援东线,另一部分充作西线各集团军以及最高统帅部的预备队。”
“其次,德军将在近期主动撤出西线的索姆河突出部,将战线拉直五十公里,又可以额外节省出十到十五个师的守备兵力,添加到预备队中。”
“同时,德军将在撤出的地区实施焦土政策,进驻的协约**将不得不耗费好几周的时间,修复受损的桥梁、道路、水井等基础设施,并拨出宝贵的军粮救济数以百万计的难民……”
刘平听到这里,手指点了点桌面,冷冷打断道:“靠着削减单个师的兵力跟大炮,来增加师的数量,总的兵力跟大炮却没有实际增加,这不等于是掩耳盗铃?况且,不战而放弃大片阵地,难道不会挫伤德国的军心民气?”
“改编之后,德军每个师的兵力和大炮的确是减少了,作为弥补,增加了机关枪跟迫击炮的配置,少数精锐部队还配发了冲锋枪跟步兵炮吗,一线步兵的火力密度反而有所提升,可以用更少的兵力来防御更长的战线。”
梁天河顿了顿,重新捧起文件夹强调道:“据陆军大学战术研究所评估,改编后的德军三团制步兵师,足以在防御战中发挥原来四团制步兵师的作用。”
“至于德国的军心民气,自美国参战之后,早就不受西线战事所左右。如今德国上下,一心只盼望迅速打垮俄国,实现中德会师,从而立于不败之地,以达成其‘有体面的和平’。”
见梁天河应对自如,刘平干脆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如果年底之前还打不垮俄国,会不了师,德国人在西线还顶得住吗?要是德国人顶不住,跟协约国单独讲和了,帝国该如何应对?”
梁天河瞥了一眼状若大佛的杨正金,皱眉应道:“德军最高统帅部相信,在实施了部队改编与主动撤退之后,德军以既有兵力,至少能够在新设的‘兴登堡防线’上坚守到明年开春。”
“据总参情报处评估,俄国在沙皇退位之后,在中央出现了临时政府与苏维埃两大势力的对立,在地方出现了农民抢夺土地、工人占领工厂的浪潮。随着中德情报机关偷送回俄国的激进革命分子开始发挥影响,俄国的政治内乱将会持续加剧,预计在年底之前就有可能爆发第二次、第三次革命,直至最激进的革命力量掌握政权。”
“届时,这个新生的革命政权必将失去旧军队的支持,同时却来不及组建一支新军队,除了向中德屈服,他们别无选择。”
“当然,正如摄政王所担心的,如果西线的德军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德国单独跟协约国讲和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是这样,经过中德两军的持续打击,届时俄国就算尚未崩溃,也必然是奄奄一息,再也无法对帝国构成实质威胁。”
“没有一支规模庞大的俄军做炮灰,协约**绝无可能从欧亚大陆方向攻入帝国本土,帝国就可以专注于海岛跟海岸的防御,逐次消耗协约**跨越大洋而来的精锐,以空间换时间,以铁血换和平。”
梁天河又扫了一眼众元老——这下大家的目光开始朝自己身上汇集过来了,虽然这些眼神中流露出的不满还没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的地步,却至少带有些“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的情绪。
梁天河像模像样地抹了把额头上微微沁出的汗珠,佯装会意地微笑道:“当然,刚才所说的,属于最坏也是最不可能发生的状况。总参以及在座的各位元老,都坚信中德会师乃势不可挡之事,我军四面出击也必定战无不胜。只要再坚持半年,最多一年,协约国将不得不以承认帝国泛利益圈为前提,与我讲和。”
说罢,梁天河放下文件夹,朝刘平低了低头:“殿下,诸位元老,请恕我……”
刘平见怪不怪,微微一扬下巴:“准了。”
邻座的国防大臣胡克貌似关切地朝梁天河伸出手:“去吧,别憋坏了,我来代你。”
梁天河点头道了声谢,顺手把文件夹往胡克面前一推,便匆匆离座而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波澜汇聚(六)
胡克瞥了一眼面前的文件夹,抬头看着刘平,面色慈祥,言语谆谆:“殿下,正如梁参谋长刚才所说,这次作战的意义非同寻常,大本营跟政府理应精诚合作,全力支持。殿下既然代摄皇权,大本营与政府的任何重大决策,都离不开殿下的理解与批准,还望殿下从大局着想,多多体谅臣等的苦心啊。”
刘平却并不买账,面带微笑,言语中却透着狮子般的威势:“本王正是诚心诚意为大局着想,所以才有这么多问题要问,如果胡元老嫌本王多嘴了,那这个会也别开了,诸位直接去找皇上就是。”
四位元老面面相觑一番,最后还是杨正金开了口:“摄政王多心了,胡元老显然并非此意,皇上早就交代过了,摄政王的意思就是皇上的意思,臣等哪敢不服?归根结底,摄政王对这次作战还有什么顾虑,不妨直言。”
听杨正金这么一说,刘平的语气也稍稍软化:“本王也并非有意为难诸位元老重臣,只是心中所虑,不吐不快。目前这个四面出击的总战略,完全是以我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为前提,对补给与国力的困难几乎视而不见,对国内外民心士气的变化也不加考虑,这样下去……”
杨正金冷不防打断道:“摄政王的顾虑,正是大本营跟内阁筹划四面出击的原因。惟有充分利用我军目前的优势地位,不惜冒险出击,稳固盟国,震慑敌国,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结束战争,将种种危机扼杀于萌芽。否则。战事迁延不决,摄政王所虑之事才更有机会生根发芽,直至动摇国本。”
刘平不快地瞪了他一眼,一时却也反驳不了,只得勉强点头道:“既然大本营跟内阁已经有了充分共识,本王当然也希望能够尽快结束战争。以慰圣安。况且,这次战争中暴露出的国内种种弊端,数不胜数,一待讲和成功,局势大定,本王必当上奏吾皇,恳请成立一个本王直接领导的革新委员会,不拘一格引纳锐意维新之士,革旧弊、树新风。以固我帝国江山万万年。届时还望各位元老拿出今时今日的劲头来,用心协助本王打赢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杨正金恭敬点头道:“摄政王之睿识远见,臣等望尘莫及。请摄政王放心,不管是打仗还是革新,只要皇命所指,臣等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半小时后,承宪厅外凡尔赛风格的花园广场上,同乘一辆黑色“王虎”防弹轿车的杨正金与梁天河各自望向窗外:盔式军帽上缀着羽毛跟缨穗的禁卫羽林团士兵正在换岗。略显夸张的机械式动作,让他们看起来像是放置在微缩宫殿模型中的发条玩具。
车开了。玩具们消失在高耸的拱门与院墙后,梁天河从窗外收回视线,对着面前分隔驾驶室与后座的防弹隔音玻璃苦笑道:“这位摄政王不简单啊,原本还以为只是任人摆布的玩具人偶,这些天观察下来,还是挺有想法的——之前你们不是跟他有交易吗?他不想搞他的独立空军了?”
杨正金也从窗外转回头。头枕着鳄鱼皮的靠背,意味深长地冷笑道:“也许之前他并不清楚摄政王到底有多大的权力,现在他知道了。”
梁天河鼻子里一嗤:“没有我们的配合,他什么也别想做成,对了。上次你说要换人,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杨正金闭眼道:“那位殿下心思很细,反而怀疑是皇上跟摄政王在试探他,想要解除他的戒心,需要时间跟时机。这个事急不得,当今摄政王志大才疏,我们有的是坑让他跳,现在你就当是在带孙子——跟个小孩子有什么好计较的?”
梁天河还是不肯罢休:“话虽这么说,你们这几个元老,摄政王多少也给点面子,我就不同了……”
杨正金恩一声打断他,双手叉在肚子上,微微点头道:“老梁啊,我知道你压力大,可现在谁压力不大?一年之后,战局如果真的像女皇预料的那般恶化,集团全会上我们就都是罪人,逼宫这条大罪暂且不提,战略失策的责任,无论如何是逃不掉的。现在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遇到困难得一起咬牙扛过去,而不是怨天尤人、推卸责任。这件事就此打住,你也不要再催我,武和亲王那边一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梁天河听罢,也不说话,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包烟,平置于手掌中,深吸一口气,两眼死死盯住,却迟迟不去动它。
杨正金歪头瞥了他一眼:“还在戒烟呢?这办法有用?”
梁天河目不转睛。
“我还想多活几年。”
杨正金笑道:“真想多活几年,你得把女人也戒了,听说你家早就成民族博物馆了,接下来的目标是搞出个联合国?”
梁天河咬咬牙,把手中的烟收了回去。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不像有些人,光吃饭不收碗。”
杨正金貌似事不关己地把头转向窗外:“你说的是王直吧?对了,关于这次作战,他的态度有没有改变?”
“你就装吧……”
梁天河一边表示鄙视,一边略显无奈地回答道:“没有,他还是坚持他的看法——过两个月再打更有把握。”
杨正金望着窗外轻轻一叹,摇头道:“别管他了,摄政王暂时还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的方案他不敢不批,过两天御前会议上一通过,大本营直接对东欧战区下令就是。”
“就怕王直会像上次‘屠熊’作战那样,关键时刻只顾着给自己找台阶啊。”
梁天河的耿耿于怀并非没有理由,两个多月前的“屠熊”作战中,正值中亚方面军主力突击部队受阻于奥伦河之际,王直致电大本营,认为:北方方面军各路攻击部队在乌拉尔山战线损失惨重且补给困难,已经不堪再战;而中亚方面军的突击也因为突击部队受阻太久而丧失了突然性,继续进攻亦无决定意义;又主动提出可将手中的第1装甲集团军调往中亚,以助中亚方面军在几个月后发动更有把握的攻势。
大本营批准了北方方面军的停战请求,并下令中亚方面军酌情收兵,梁天河却不肯就此罢休,强令已经疲惫不堪的主力突击部队,全力猛攻敌重兵设防之阵地,结果突击部队付出极大代价后仍无法突破敌阵,补给也几乎耗尽,梁天河这才被迫下令撤退。
战后,梁天河去电大本营,认为王直以夸大其词跟故作姿态,蒙蔽了大本营,造成中亚方面军作战失败,要求对王直进行处分,大本营对此不置可否。不久,梁天河入调中央,王直则升任东欧战区司令长官,这段公案遂不了了之。
听到梁天河还在纠结往事,杨正金不快地眨眨眼:“过去的就过去了,王直也是出于大局着想,并非故意跟你为难。再说了,一时的胜负算不了什么,历史自有后人评判。倒是作战开始之前,皇上亲自到你那里吹风,说什么对俄最后一战,又派人到王直那里施加压力,这么做,对之后战局的影响,你跟王直应该心知肚明。”
“皇上当时无非是想见好就收,谁叫总参之前预测说,德国只能撑到九月份呢?现在德国人不仅撑到了九月,看起来熬到年底也没问题,皇上自然就无话可说了,就算开集团全会也拿我们没办法,只能眼看着我们为所欲为。至于王直,我对他也没有私怨,只是担心他在关键时刻跟错人、站错队。”
说完,梁天河掏出刚才那包烟,投以半是仇恨半是眷恋的目光,貌似再度开始了天人交战。
杨正金倚窗不语,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决战之秋? (一)
北京西北三千三百公里外,位于巴尔喀什湖东端的华军铁路枢纽——阿克斗卡,一座大门旁挂着“东欧方面战区司令部”牌子的三层小楼中,首任战区司令长官王直元帅那如狼似鹰的目光,正从面前几位将军的脸上迅速扫过。
右手边第一个位置,那位身材瘦高、高鼻明眸、神态悠然的陆军大将,乃是接替王直担任北方方面军司令官的赵飞雪。虽说已经年过五十,年轻时美男子的遗迹却尚未风化殆尽,加上他天性乐观,乍看上去就像是三十来岁的人,不知道的人恐怕会以为他是长桌旁最年轻的将军。
赵飞雪对面,另一位虎背熊腰、面目粗悍、神情傲然的大将,则是接替现任总参谋长梁天河出任中亚方面军司令官的肖烈日。虽然只比赵飞雪小一岁,脸上的横肉、额上的皱纹以及两鬓的白发,却让他看起来倒像是比赵飞雪长了一辈。
赵飞雪的右侧,端坐着他的参谋长秦飞叶上将,以及配属北方方面军的第1航空集团司令官——梁万天中将,还有配属中亚方面军的第2航空集团司令官——方永杨中将。
肖烈日的左侧,除了他的参谋长胡惊怖上将,还有新近就任的里海东岸集群司令——冷泉叶上将,以及里海南岸集群司令——严猛上将。
长桌的另一头,端坐着随同王直出任战区参谋长的向蓝上将。
朝桌子对面的老搭档微微一点头,王直表情阴沉地开口道:“大本营的命令,向参谋长刚才已经读过了,作战延期是不可能了,九月十五号之前,本战区必须发动全面进攻。作战代号‘安西’。今天是九月八号,距离大本营的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星期,你们还有什么困难,现在就提出来,战区能解决的,尽量解决。不能解决的,自己想办法。绝不允许在作战开始后,再来给我找借口、提要求。”
听罢,赵飞雪与肖烈日四目相对,缄默不语,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诉苦,好显出自己这边的淡定从容。
王直看在眼中,却也不好揭穿,于是朝向蓝使了个眼色。向蓝会意一笑,点名道:“秦参谋长,先说说你们北方军的情况吧。”
早在亚俄战争时便做过赵飞雪第一军团参谋长的秦飞叶,长得浓眉大耳、脸上棱角分明,这次战争开场时,任东北方面军参谋长,辅佐张一叶大将指挥三个集团军四十七万人,自西向东横扫贝加尔湖以东战线——当时赵飞雪指挥的第3集团军就在其中。
东北方面军撤销后。秦飞叶历任第2集团军参谋长、司令官,后调任东西伯利亚军政总监部。在总监肖烈日之下任主管扫荡作战的第一副监,以最多时不过两三万人的机动兵力,利用比其他地方短暂得多的两个夏季,分路扫荡了南起贝加尔湖、北至北冰洋、西达叶尼塞河、东抵白令海的数百万平方公里冻土地带。经过数百场大小战斗,歼灭了数以万计的俄军残兵以及顽固武装分子,将数十万依靠渔猎、采矿生活的土著居民跟哥萨克移民。纳入了帝**事管制的秩序中。
如今,东西伯利亚军政总监部也已经不复存在,相隔十年之后,再次成为老搭档赵飞雪的参谋长,秦飞叶的心中泛着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听到向蓝点名。秦飞叶不敢敷衍,“唰”地一声起立道:“是,那我就简要说明一下,本方面军的现状,以及面临的主要困难。”
“坐下说话吧。”
王直说着,捧起茶杯,提起盖子吹吹气,啜了两口。
秦飞叶低头一鞠躬,遵命落座。
“谢司令长官……北方方面军现下辖三个集团军,共十二个重装步兵师跟三个骑兵军,另直辖一个装甲军、两个轻步兵师跟三个骑兵旅。加上战区临时配属的四个轻步兵师,合计十八个步兵师、四个装甲旅跟十二个骑兵旅,另有军、集团军、方面军直属单位若干。”
“按正常编制,全军应有五十六万人、一千八百门大炮跟四百部战车。此外,方面军配属的第1航空集团,年中以来经过多次抽调,目前还保有二十个中队的规模,按编制应有各式飞机一百八十九架。
“不过,这些还都是纸面上的数字。由于西伯利亚铁路的修复改造工程进度缓慢,加上大本营将突破俄军防线的期望完全放在了中亚方面,北方方面军所属各部不但没有得到足够的补充,原有的状态较好的装备,连同经验丰富的军官跟单位,陆陆续续被调走,导致全军的实际兵力远低于编制水平。”
“目前,方面军实际可用的兵力不到四十五万人,大炮不过一千两百门,战车一百五十部,飞机一百二十架。”
“比起兵力不足,补给才是大问题,由于骡马跟卡车都严重不足,从铁路终点站到前线兵站之间的运输时断时续,在维持前线人马的生存需要之后,已经很难为一次进攻战役囤积足够的物资。”
“一旦补给线迅速拉长,如果不能及时增加骡马跟卡车的保有量,前线部队将不得不分派大量兵力就地强征给养,这必将加剧当地居民之敌意,同时涣散我军之军纪……”
“最后,由于之前本方面军过于专注跟中亚方面军的会师,兵力跟物资几乎完全投入到车里雅宾斯克方向,忽视了新西伯利亚到车里雅宾斯克一线之北、鄂毕河以西以南地区的扫荡工作。”
“自‘屠熊’作战以来,俄军骑兵别动队频繁从叶卡捷琳堡、秋明、托博尔斯克等地出击,穿过我军难以严密布防的沼泽森林地带,对西伯利亚铁路干线展开游击式的破袭。事实证明,单靠西伯利亚守备区的力量,已经无法有效保护新西伯利亚到车里雅宾斯克之间一千三百公里长的铁路线,为确保全军的生命线,方面军不得不时常抽调前线兵力回防铁路沿线。”
“在方面军投入全面进攻之前,如果不彻底解除这一来自侧翼的威胁,那就等于是在已有的困难之上,又埋下了一颗足以令全军雪上加霜的定时炸弹。”
“综上所述,职下认为,北方方面军还没准备好进行一场突破性的进攻战役。”
听完秦飞叶的陈述,向蓝与王直对视了一眼,彼此微微点头,向蓝便态度和蔼、语气坚决地回应道:“跟上次作战一样,中亚方面军才是主攻部队,是抡起来砸骨头的锤子,是要从乌拉尔河抡起到伏尔加河,再结结实实砸回乌拉尔山的。”
“你们北方方面军则是用来放骨头的砧板,不必也不能乱动。你们的任务是像胶水一样黏住车里雅宾斯克以西、乌法以东的俄军重兵集团,让他们既不能向南增援奥伦堡的俄军,又不能向西撤退到萨马拉。战区司令部认为,你们现有的兵力跟补给能力,正适合进行这种程度的作战。”
……(未完待续。。)
ps: 好吧,这本书还活着,我应该感谢谁?
第二百一十八章:决战之秋? (二)
“作为牵制作战的一部分,北方方面军在进攻车里雅宾斯克当面之敌的同时,应以有力之一部,迅速夺取叶卡捷琳堡,掐断乌拉尔山以东俄军别动队的主要供给路线。继而组织一批精干机动分队,扫荡和平定鄂毕河到乌拉尔山之间的主要居民点,铲除反抗势力,建立有效管制。”
向蓝顿了顿,突然加重语气道:“听说秦参谋长在东西伯利亚对付游击队很有一套,司令长官专门打报告申请把你调到北方方面军,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希望你跟赵司令官不要辜负司令长官的一番苦心。”
向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没想到秦飞叶并不甘心,反而灵机一动,因势利导:“既然如此,我提议,把方面军的作战重心转到俄军兵力较弱的叶卡捷琳堡方向。这样一来,方面军主力就有可能绕过车里雅宾斯克当面的俄军主力,从北侧突破敌乌拉尔山防线,夺取彼尔姆至喀山一带的伏尔加河上游地区,与进攻到伏尔加河中游地区的中亚方面军形成犄角之势。”
“在这之后,视德军的进展与俄军的部署情况,或是让两大方面军合力攻向莫斯科,或是分别进攻莫斯科跟伏尔加河下游地区。无论如何,两个方面军的齐头并进,总比中亚方面军单打独斗,更能加快中德会师这一战略目标的实现。”
向蓝不快地眨眨眼,毫不留情地反驳道:“刚刚秦参谋长自己都说了,北方方面军兵力不足、补给困难,一旦补给线迅速拉长,势必导致严重后果。现在你却要让方面军主力,在远离既有补给线跟友军进攻路线的方向上。进行一场纵深可达**百公里的迂回突破作战,而完全不顾车里雅宾斯克当面的俄军重兵集团,有可能因此得以南下增援或向西逃窜,以致影响到战区总体作战目标的实现。”
“如此前后不一、罔顾大局,身为战区参谋长,我对秦参谋长这种突发奇想的提案。既不认同,又感到遗憾。”
向蓝一唱完黑脸,王直就跟着唱起了白脸:“秦参谋长的提案,还是很有创意的。要是大本营再给我们两三个月时间,逐步改善运输条件,补充兵力跟物资,加上届时河流结冰、地面冻硬,部队进军不易受到河流纵横、道路泥泞的阻碍,倒是有可能让两大方面军齐头并进。”
“但现实摆在眼前。大本营只给了我们七天,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对既有兵力部署跟补给体系做出重大调整的,希望秦参谋长在正视现实的基础上,提出更合理的要求跟建议。”
得到了王直给的台阶,又接到了赵飞雪使来的眼色,秦飞叶不敢再自作主张,赶忙低头认错:“是我考虑不周。仓促发言,让司令长官跟向参谋长见笑了。”
王直意味深长地淡淡一笑:“有话直说是好事嘛。关键是不要带着小圈子、小集团的私心。上次‘屠熊’作战的时候,北方军当了中亚军的配角,我跟向参谋长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从大局出发,竭尽全力配合中亚军。这一次北方军又是打牵制、做配角,有人心里肯定不舒服。我也不舒服,不舒服又能怎么样呢?”
“现实就是中亚军那边的交通运输条件要好得多,兵力的集结、物资的囤积,都更方便更迅速,更有把握突破敌人的防线。也更有可能迅速推进到敌人深远后方,从而对敌军重兵集团实施迂回包围、分割歼灭。”
“如果反过来,北方军的铁路、道路情况,都要比中亚军好得多,我自然会让北方军担任主攻,而让中亚军实施牵制。当然,如果两个方面军都有足够畅通的交通线,我当然会努力争取,让两个方面军齐头并进,发动一场纵深更广、目标更大的钳形攻势。”
“谁是主角,谁是配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尽十二分的努力,演好当下的角色,而绝不能因为个别的失误,影响到整场大戏的效果。”
听完王直这番直指本心的肺腑之言,赵飞雪与秦飞叶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地低头不语。
向蓝看在眼中,随即以胜利者的姿态转向中亚方面军参谋长胡惊怖:“既然北方军这边暂时没什么问题了,就请胡参谋长说说中亚军的问题吧。”
跟肖烈日同龄的胡惊怖,中等个头,身形瘦削,戴着副大大的方框眼睛,眼眶凹陷发黑,手中的笔不时在纸上计算着什么,一眼看去,很难把他这副老学究的模样,跟他那霸气侧漏的名字联系在一起。
不过,作为胡惊怖在陆军大学首届速成炮兵科的教官,王直至今还记得,这位看起来怯生生的瘦弱青年,是如何用一把劈柴的斧头,把几个一贯恃强凌弱的大块头,从操场追到饭堂,再从饭堂追到澡堂,最后追进他办公室的。
早在甲午战争时,胡惊怖就跟肖烈日同在禁卫第一师任职,胡惊怖任师炮兵团团长,由于在几次著名战役中的出色表现,胡惊怖被时任前朝陆军总参谋长的本朝太祖武皇帝刘云赐号“炮王”,肖烈日指挥的禁卫第十团团则在战后被当时的光兴皇帝御赐‘狮吼’之名。
亚俄战争时,胡惊怖相继出任肖烈日指挥的第2军至第2集团军参谋长,在伯力、赤塔诸役中更加凸显出他指挥大规模炮兵作战的特长,也因此在战后转任陆军大学炮兵科主任兼炮兵研究所所长,进行军事教育及教材编撰工作,开战后又兼任陆军炮兵总监,负责监理炮兵部队的编组、训练以及炮兵装备的分配、维护。
胡惊怖显然并不甘心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中,身处后方、毫无建树,因此到处找关系,想在前线集团军以上的建制中谋一个“合适的位置”,却迟迟未能如愿。
如今,胡惊怖不但如愿以偿。还得以再次跟老战友、老搭档肖烈日携手合作,虽然不曾让他喜形于色,多少也显得有些踌躇满志。
听到向蓝点名,胡惊怖这才放下手中的笔,不紧不慢地应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中亚方面军目前下辖两个装甲集团军跟两个合成集团军,另直辖一个步兵军跟一个骑兵旅。合计十六个重步兵师、十四个装甲旅跟十三个骑兵旅。此外,方面军配属的第2航空集团共有四十一个飞行中队。
“连同各级直属部队,全军按正常编制应有六十万人、两千一百门大炮、一千五百部战车跟自行火炮,以及四百六十八架飞机。”
“实际上,由于上次作战的损失,加上使用过度、环境恶劣、维护不当等缘故,作为主要突击力量的装甲部队普遍缺编,可用的战车还不到正常编制的一半,各装甲旅不得不将下辖的战车营由两个缩编成一个。”
“其他机动车辆的情况也差不多。半履带装甲车跟轮式装甲汽车通常只能满足三分之一的需求,各种牵引车跟卡车总是有一半以上缺编或在修,不足的部分只好用马车来补充。”
“不过,马匹方面的缺口也很大。开战以来,方面军损耗的军马数以十万计,西北军区的马场早已不堪补充,而内地征调的农用马并不适合军用,死亡率极高。”
“本来就地征集也是一条路子。但由于政权建设跟政治宣传上的滞后,加上少数守备部队军纪败坏、胡作非为。方面军管制范围内的各地居民,对各种征收跟征购的抵制意识越发强烈。如此一来,马匹的就地征集工作也变得越来越困难,远不足以弥补巨大的军需缺口。”
“再者,中亚军的运输条件其实比北方军好不到哪里去,本土的列车只能直接开抵距离前线两百五十公里的阿克托别。再通过马车、卡车跟急造轻便铁路,陆续转运到前线,随着方面军兵力跟技术兵器的增加,后勤压力也日渐凸显……”
听到这里,向蓝摇头打断道:“胡参谋长想说的。我大概明白了,跟前边秦参谋长的意思一样,归根结底,就是要车、要马,对不对?”
胡惊怖扶了扶鼻梁上那厚重的眼镜,双手扶膝,从容吐出两个字:“正是。”
向蓝一摊手,一脸的不容商量:“短短七天之内,战区也凑不出多少卡车跟马匹,对你们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你们的困难,只能等到作战结束后再想办法。”
向蓝顿了顿,又点着桌子继续道:“上次‘屠熊’作战,北方军实际上只动用了七个师又四个旅,中亚军实际只用了十个师又十六个旅,里海军只用了两个师又五个旅。相比之下,这次‘安西’作战的规模要大得多,运输条件却没有得到根本改善,后勤上的困难也就不可避免地水涨船高,这就需要各方面军精心筹划、妥善安排,把有限的资源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向蓝说罢,朝王直微微一点头,王直狼目一闪,目光灼灼地补充道:“大家都有困难,困难都很大,但是有困难也要打。要想到敌人比我们更困难,不打它就有机会喘息,再加上英美不断给它输血,慢慢他就变得不困难了,我们再打他就更困难了。这一仗打好了,俄国就有可能垮掉,帝国就有可能在年内跟德国会师,从而令帝国确立于不败之地,能够以最有利的姿态结束战争。”
“今天开这个会,就是要确定各方面的轻重缓急,让大家都清楚,该把力量集中到哪里,不该浪费在哪里,必要时能够自觉主动地抽调次要方向的力量,来支援主要方向上的作战。”
“接下来就由向参谋长部署一下,各方面的主次任务。你们有什么意见就提,但不要光哭穷,也不要光打你们自己的小算盘,都听明白了吗?”
众将面面相觑了几秒钟,相继挺直了胸膛,齐声高呼:“明白!”
王直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这新设东欧战区司令长官的权威,才算是真正树立起来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决战之秋? (三)
“殿下,请看这里,这条北起北冰洋、南抵哈萨克草原,绵延两千多公里的绿色长条,就是分隔欧亚的乌拉尔山脉。再看这里,这条起自乌拉尔山脉东南坡,蜿蜒两千多公里注入里海的蓝色线条,便是同样分隔了欧亚的乌拉尔河……”
“这些我都知道,直接说重点。”
新华宫承宪厅,一间被预制板分隔出来的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座高低起伏的巨大沙盘。
沙盘四周,十几个身着齐膝短裙制服的少女,正三三两两地弯下腰,用特制的夹杆往沙盘上放置各种标示。
沙盘一侧,身着大元帅制服、双手拄着军刀的摄政王刘平,刚刚不耐烦地打断了总参谋长梁天河的介绍。
梁天河歪歪头,自顾继续道:“从乌拉尔河口沿里海东岸南下,到里海南岸的恩泽利港为止,又是一千多公里的海岸——不,严格来说,是湖岸线。”
“以上三段,就是当前敌我暂时相持的欧亚战线,加起来差不多有六千公里。”
刘平皱了皱眉,却也并未追究,任凭梁天河捧着文件夹照本宣科。
“在这条战线东面,包括东欧战区的北方、中亚、里海三个方面军,以及西伯利亚、中亚两个守备区在内,我军总共部署了五十三个步兵师、十九个装甲旅、三十二个骑兵旅,以及六十八个航空中队,加上各级直属、配属部队,按正常编制应有一百五十万人、四千八百门大炮、两千部战车跟七百架飞机,实际上多有缺编,在编员额不超过一百三十五万人。”
“其中,预定参加这次‘安西’作战的,共计四十二个步兵师、二十九个骑兵旅。以及全部的装甲跟航空部队。截止前天,也就是9月11日,实有兵力一百零五万人,以及三千三百门大炮、八百部战车跟五百五十架飞机。”
“维持这支大军的主要交通线,是两条运行里程达到两三千公里的单线铁路。从国内的军事工业中心,到这两条铁路的转运站之间。又另有两三千公里的铁路里程。”
梁天河念到这里,放下文件夹,双手比划着强调道:“举例来说,一箱产自北洋重工天津机器局的炮弹,在装进火车车皮之后,要横穿差不多整个亚洲,行驶五六千公里。中间时不时得停下来,给车头加煤加水,避让返程的列车。等待铁轨、桥梁、涵洞的临时维护,加上其他杂七杂八原因造成的延误,往往需要一个星期到半个月,才能抵达距离前线还有几百公里的临时终点站。”
“运气好的话,这箱炮弹在车站货场里堆上十天半个月,就能装上一列矿山用的轻便小火车,或是一部快要报废的卡车,或是一辆马拉的平板大车。再花上两三天、有时甚至是整整一星期,才会最终送达前线。”
“况且。西伯利亚跟中亚本来就人口稀少,战前两地人口加起来不超过一千五百万人。由于环境恶劣、开发困难,各种军需物资的产量十分有限,加上开战后俄军的坚壁清野政策,严重破坏了当地的工农业生产,给我军的就地征集、以战养战工作带来了极大困难。相应地也就加重了我军交通线的压力——
“以官兵的口粮为例,七成以上需要从国内调运,而军马饲料中的谷物跟豆类部分,通常只有不到一半能够就地解决……”
刘平听到这里,目光从对面那几位被称为“标图员”的制服少女胸前迅速麻利地一闪而过。与此同时,脸上拼凑出一副哲学性的严肃,又一次打断了梁天河:“够了,这些本王都有所耳闻,还是说说俄国人那边的情况吧。”
梁天河眯了眯眼,也许是本来就说得差不多了,也许是不忍继续挑逗摄政王的耐心,总之他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抓起根一人多长的细竹竿,在足以容纳百人聚餐的巨大沙盘上费力地挥舞。
“战线的西面,俄军部署有乌拉尔、伏尔加、高加索三个方面军,估计有三十二到三十五个步兵师,八到十个骑兵师,三到五个装甲旅,按正常编制应有八十到九十万人,配备大炮两千余门、战车两百多部,飞机两百余架。”
“俄军的主要交通线包括多条横向及纵向铁路,以及由运河联系起来的伏尔加河、顿河流域的内河航运体系,其主要军工基地跟接受外**事援助的港口,到前线的铁路里程不过一两千公里,列车可以直通前线,理论上来说,增援补给的效率应该远胜于我军。”
“况且,这些铁路沿线的人口远较西伯利亚跟中亚密集,经济更为发达,工农业生产也尚未受到战争的直接破坏,有利于就近征集人马跟粮草……”
刘平提起军刀,包裹着金银镶片的刀鞘顶端在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清脆地敲击了几下。
“简而言之,就是我军势大,但交通困难,粮弹不济。俄军势弱,但交通便利,补充较易。”
梁天河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这位洋洋自得的摄政王,长吐一口气,把手上的细竹竿抛给身后的随从,礼节性地称赞道:“殿下的总结,精炼贴切,老臣佩服。”
没等刘平反应过来,梁天河忽地话锋一转:“正因为如此,我军才更要在俄国恢复元气之前,将凭据山河之险的当面之敌,驱逐到无险可守又更为富饶的东欧大平原上去,既便于发挥我军装甲机动部队的优势,又便于就地征集人力物力,以减轻漫长交通线带来的后勤压力。”
“当然,最理想的战果,还是歼灭当面的俄军重兵集团,在整个中俄战线取得压倒性胜利,继而会同东进的德军,前后夹击德俄战线上的俄军主力,迫使俄国投降,打破协约国对中德联盟的战略分割。从而令中德两军立于不败之地。”
刘平知道,自己又被绕进去了,还是被面前这位中老年前列腺炎患者给设计的,却也懒得再做无谓的理论,只是冷笑强调:“听梁总参谋长这么一说,这‘最理想的战果’。可不大容易实现啊。”
“殿下听完我接下来的介绍,就知道容不容易实现了。”
梁天河也懒得跟他较真,往后一伸手,接过那条磨得光溜溜的长竹竿,这次改以双手把持,摆出了戏台上挥舞青龙偃月刀的架势,虽然姿态略显不雅,倒也不再那么费力。
在短裙少女们的掩面偷笑中,梁天河的竹竿扫过沙盘上方。再一次自北向南指点起来。
“整个东欧战区的作战部署是这样的——”
战线最北端,以北方方面军下辖第1集团军的六个步兵师又六个骑兵旅,配属战车百余部、飞机七十余架,从南、东两个方向,向盘踞于叶卡捷琳堡、秋明、托博尔斯克一带的俄军北乌拉尔集团发动突击。目标是夺取叶卡捷琳堡,并伺机穿越叶卡捷琳堡以西的山口,突入伏尔加河上游的彼尔姆、伊热夫斯克、喀山一带,从而吸引跟牵制莫斯科方面的俄军预备队。
战线北部。以北方方面军下辖第3、第4集团军的十二个步兵师又三个骑兵旅,配属战车四十余部、飞机四十余架。对盘踞在车里雅宾斯克跟乌法之间的俄军乌拉尔方面军主力,发动正面攻击。目标是牢牢牵制住这支俄军重兵集团,使其无法朝其他方向增援或退却。
战线中部:首先,以中亚方面军下辖第2集团军的六个步兵师又三个骑兵旅,牵制奥伦堡正面及其东面之敌;其次,以第5集团军的六个步兵师又三个骑兵旅。配属第2装甲集团军的两百五十部战车,从奥伦堡以西五十公里外的克拉斯诺霍尔姆强渡乌拉尔河,摆出向奥伦堡后方卡尔加拉-佩列沃洛茨基一带穿插的姿态,将俄军预备队吸引过来,加以消耗。
最后。以集中了四百部战车,并配属有两个步兵师、九个骑兵旅的第1装甲集团军,从奥伦堡以西一百二十公里外的伊列克渡河,在空降部队的接应以及空投补给的支持下,向位于奥伦堡深远后方的索罗钦斯克一带迂回穿插。在切断奥伦堡到萨马拉的主要交通线之后,该部将转而从背后突击奥伦堡一带的俄军,跟正面牵制的友军密切协同,力求围歼俄军伏尔加方面军主力。
战线南部,以里海方面军下辖东岸集群的四个步兵师又一个骑兵旅,掩护中亚方面军左翼,牵制乌拉尔斯克到阿斯特拉罕一线的俄军,并协同海军里海特遣舰队,防备俄军别动队对里海东岸地区的渗透破坏。
战线最南端,以里海方面军下辖南岸集群的四个步兵师、一个装甲旅又三个骑兵旅,扫荡里海南岸之俄军,扶持波斯北部的亲华势力,并伺机在里海特遣舰队跟土耳其国民军的支援下,进占外高加索地区,夺取巴库油田……
梁天河介绍到这里,又憋出一副膀胱吃紧的样子:“基本情况就是这样,老臣先去方便一下,稍后再回来解答殿下的疑问。”
不想刘平却单手掂起了军刀,侧过脸微微一笑:“我没有问题了。”
一刻钟后,承宪厅某个罕为人知的角落,一间门板紧闭的小隔间内,隐约传出野性放纵的粗喘与强忍难耐的呻吟。
一只头朝下吸附在隔间门背上的壁虎,正一顿一顿地旋转它的三角形小脑袋,逐一扫视地板附近的陌生物体:元帅专用的缀羽筒帽、文职女兵的短檐军帽、黑底镶金裤缝的制服长裤、藏青色镶金边的制服短裙、褪到小腿上大幅晃动的格子平脚短裤、套在脚踝上有节奏颤动的的镂花蕾丝短裤……(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决战之秋? (四)
北京西北,直线距离五千二百公里,铁路里程七千五百五十公里,俄军乌拉尔河防线核心要塞——奥伦堡。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快要打过来了。”
城北,一座俯瞰全城的高地上,一位脸上遍布烧伤疤痕而显得狰狞可怖的勤务兵,话语中带着难以抗拒的威严,正将手中的高级望远镜递给身旁那位脸庞宽阔、蓄着醒目羊角胡的上将。
上将接过望远镜,歪头苦笑道:“我这里还没有足够的情报,能够证实你的直觉——不过比起那些该死的参谋,我更相信你的直觉。”
勤务兵面无表情——或者说,没人能识别出那堆恶心的疤痕下显露出的人类情绪——地回应道:“亲爱的米哈伊尔-伊里奇,我已经死了,不要轻易相信死人的直觉。”
身为乌拉尔河防线数十万守军的统帅,俄军东南方面军司令官纳卡西泽上将却对身旁这位出言不逊的小小勤务兵,表现出了异常的亲切与尊敬:“亲爱的阿列克谢-阿列克谢耶维奇,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不管你是死是活。”
原来这位“勤务兵”,正是一年前纳卡西泽任“后乌拉尔方面军”参谋长时的司令官——勃鲁西洛夫,当时就是他主导策划了企图围歼华军中亚方面军主力的“巴拉宾草原战役”,(华军称“河间会战”),不想反遭华军重创,因此被贬为新西伯利亚要塞卫戍司令,并随着要塞的陷落而“光荣殉职”。
事实上,在要塞即将陷落之前,负伤的勃鲁西洛夫被纳卡西泽安排的卫兵救了出来,化装成逃难的平民。一路颠沛来到奥伦堡,从此隐姓埋名,一边疗伤,一边为升任“伏尔加方面军”司令官的纳卡西泽出谋划策。
两个多月前,藏身于地下室,整张脸还裹着厚厚绷带的勃鲁西洛夫。以其超常的洞察力,为纳卡西泽拨云见雾,促使其果断调动全部预备队封堵华军突击路线,从而挫败了华军中亚方面军的“六月攻势”,赢得了所谓“第一次奥伦堡战役”的胜利。
如今,拆掉了绷带的勃鲁西洛夫虽然只能以勤务兵的身份伴随纳卡西泽左右,但总算是可以出没于光天化日之下。
一开始,他那张严重烧伤的脸着实吓坏了不少司令部的年轻人,不过大家很快就习惯了这位司令官的“忠实老部下”。并为他取了个“老树”的绰号——显然他的脸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株干枯扭曲的老树。
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不对这位身残志坚、忠心耿耿的老兵敬佩有加,同时也极少不为司令官的念旧体恤而感动不已,自然也不会对两人的如影相随妄加猜度。
此刻,听到纳卡西泽如此掏心之语,早已无法从脸上显露表情的勃鲁西洛夫长叹一声,抬手遥指乌拉尔河对岸:“既然你甘愿相信一个死人,我就说说我的另一个直觉:这一次,你挡不住他们。”
纳卡西泽毫无掩饰地苦笑道:“我想你是对的。上一次虽然勉强挡住了他们,我们的损失也十分惨重。之后却几乎没有得到补充。况且,经过上次的战斗,敌人也多少吸取了教训,至少不会再过分轻视我军,必然会在集结足够的兵力物资之后,有了必胜的把握。才会发动新的攻势。”
勃鲁西洛夫背手道:“这次敌人还是会想方设法切断我们的后路,把我们包围歼灭在乌拉尔河到伏尔加河之间,接着再围歼乌拉尔方面军,彻底瓦解我军的东方战线。”
“届时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的百万大军毫无阻碍地渡过伏尔加河,轻易夺占我国赖以维持战争的工业中心跟交通枢纽。并协同德军前后夹击,摧毁我们剩下的军队,最终瓜分我们的国土、奴役我们的人民。”
纳卡西泽皱了皱眉:“绝不能让敌人得逞——你有什么好主意?”
勃鲁西洛夫倒也直言不讳:“你得早做准备——不,你得说服大本营早做准备,一旦华军发起全面攻势,两个方面军的主力应该迅速撤退到伏尔加河后面,以空间换时间,保存实力,等到德国人撑不住了,我们就有救了。”
纳卡西泽一边点头,一边又显得有些为难:“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不战而退,恐怕有损国内的民心士气,国际上的影响也不好看……”
勃鲁西洛夫摇摇头:“这些问题不应该由你来考虑,再说了,现在这种局势,民心士气再低一点,国际影响再坏一点,又有什么关系?最糟也不过是俄国灭亡,可现在不就到了俄国灭亡的关头了吗?退一步说,在俄国灭亡的时候,你是想做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还是想做个手握筹码的赌客?”
纳卡西泽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明白了,我马上向大本营发电报。”
……
奥伦堡西北,直线距离三千一百公里,俄国首都彼得格勒。
涅瓦河畔的宫殿广场上,坐落着一座蔚蓝色与白色相间的优雅建筑——冬宫,两百多年来一直是历代俄国沙皇的皇宫,直到两个月前,沙皇尼古拉二世突然宣布退位,仓促组建的临时政府进驻此地,这里成了新生的俄罗斯共和国的神经中枢——之一。
俯临涅瓦河的某个窗口边,一位须发斑白的老将军正拍打着窗框,朝身旁那位脸色苍白的中年少将倾泻不满:“维克多-克拉耶维奇,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们的计划是换上一位精神正常的沙皇,而不是毁掉整个帝国,你们倒好,跟社会党人勾勾搭搭,搞成了现在这个该死的局面。”
遭到老将军斥责的维克多-克拉耶维奇-克雷莫夫少将,乃是现任彼得格勒卫戍司令。
两个月前,正是在他的大力推动下,由开明贵族军官组成的“进步者集团”发动了兵变,包围皇村,软禁皇后,并处决了沙皇夫妇所宠信的“妖僧”拉斯普京,最终迫使沙皇尼古拉二世宣布退位,但由于尼古拉二世指定的皇位继承人——其弟米哈伊尔大公——拒绝继位,统治了俄国三百多年的罗曼诺夫王朝就此灭亡。
面对怒气冲冲的总参谋长阿列克谢耶夫上将——“进步者集团”真正的精神领袖,克雷莫夫一脸无奈地解释道:“将军,当时没有更好的办法,连卫戍部队里的哥萨克连队都掉转了枪口,再不妥协的话,只怕连现在这样的临时政府都没机会组建,出现一个彻底的社会党人政府也不是不可能。况且现在国体问题尚未定论,等到召开制宪会议的时候,我们还有机会……”
阿列克谢耶夫嗤鼻冷笑:“机会?两个街区外的斯莫尔尼宫,那个所谓的彼得格勒苏维埃,就在你们眼皮底下,绕过总参谋部,直接向军队发号施令!什么一号命令,什么士兵委员会,都是在鼓动士兵公开违抗军纪、反抗军官,目的就是毁掉军队,好让他们的外国主子不受抵抗地瓜分整个俄国!如此明显的叛国行为,我真不敢相信,你们为什么至今还无动于衷?”
克雷莫夫无奈地扶了扶额头:“临时政府里的立宪派部长们不是旧贵族就是老官僚,首都的工人跟卫戍部队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没有苏维埃的配合,政令根本出不了城,就连我这个卫戍司令,也不知道还有几个连队能绝对服从我的命令。”
阿列克谢耶夫皱眉道:“卫戍部队不听话,你们就不会调外省的部队来替换?”
克雷莫夫摊手道:“外省的部队不是在编练,就是在去前线的途中,前线现在到处吃紧,哪里都没有可以调回来的部队。况且,你知道苏维埃那边是怎么拉拢卫戍部队的?他们许诺说,只要支持苏维埃,卫戍部队就‘永远’不必上前线——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老将军鄙夷地往地板上吐了口痰:“这帮没脑子的马粪蛋!这样下去,彼得格勒很快就会成为前线,不用他们上前线,前线会来上他们的。”
克雷莫夫苦笑道:“这还不算什么,近期英、法、美各国的大使都发来了照会,询问临时政府是否会继承跟履行沙皇时代的秘密条约,苏维埃方面得知后却要求立即结束战争并公开条约,否则就发动全国规模的游行跟罢工。李沃夫总理既不同意镇压,又不愿辞职,不知道听了谁的主意,提出要跟苏维埃谈判,组建联合政府。”
阿列克谢耶夫恶狠狠地眨了眨眼:“不能让他这么干,实在不行就调兵进城,把卫戍部队缴械,镇压苏维埃,解散临时政府,由军方的救国委员会代理国政。”
“您的意思是……建立军政府?”克雷莫夫有点吃惊。
“一开始就应该这么干,你们太软弱,走了弯路,现在就由我亲手来纠正错误,让国家回到正轨吧——俄国就算要毁灭,也不能毁在那些流氓跟疯子的手上。”阿列克谢耶夫倒是一副顾盼天下、舍我其谁的模样。
“可是……就算要调兵,总得先有兵可调吧?”
克雷莫夫没有表现出反对的意思,而是提出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阿列克谢耶夫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文递给克雷莫夫:“这封电报来得正是时候。”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决战之秋? (五)
奥伦堡以南八十公里,铁路小镇索利-伊列茨克,华军中亚方面军司令部所在的小院内,新任方面军司令长官肖烈日大将在两名手擎青龙偃月刀的卫兵扈从下,穿过十几位将校军官构成的人体走廊,皮靴铿锵有力地蹬踏着崭新的松木地板,大步迈入了二楼会议室,正是一副踌躇满志、意在必得的派头。
会议室正中的长桌一端,早已摆上了张紫檀木的太师椅,据说是总理大臣杨正金所赠,专门安排了飞机空运过来。
肖烈日摘下军帽递给勤务兵,傲然站定在椅子前,待勤务兵把椅子往前一挪,这才昂首落座,紧随而入的那两名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卫兵,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地拄刀挺立,仿佛两尊从关公庙里搬出来的塑像——只是身上的西式军服太不搭调。
众将校随后鱼贯而入,纷纷往长桌两侧摘帽立定,其中不少人朝那两杆平素只出现在戏台上的青龙偃月刀投去了惊奇的目光。
冷不防肖烈日喝了声“坐下”,众人方才齐刷刷地捧帽落座。
肖烈日并不在意他人的异样目光,自顾开门见山道:“本次‘安西’作战,事关大本营总战略之存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本方面军担负着突入敌后、包抄围歼乌拉尔战线上俄军两大方面军的重任,非得我等精诚团结、鞠躬尽瘁,方能克敌制胜、不负圣恩、无愧国民。”
顺利背诵完这段由方面军参谋长胡惊怖上将亲自为他撰写的开场白,肖烈日舒了口气,目光转向长桌右侧一位身材魁梧、阔脸方额的上将,开始随心发话:“许司令官,这次作战,你的一装集就是我方面军的决胜尖刀。迂回敌后、断敌退路,就全看你们的了——你先来说说,一装集准备得怎么样了。”
被肖烈日首先点名的,乃是在征服西伯利亚的历次战役中立下赫赫战功、声名远扬的第一装甲集团军司令官——许魂上将。
一个月前,根据战区司令长官王直元帅“移北实中”的方案,许魂率第1装甲集团军主力移师中亚。由于中亚方面军原先赖以倚重的第2装甲集团军在六月底的“屠熊”作战中损失惨重,至今尚未恢复元气,作为生力军抵达的第1装甲集团军自然而然成为了肖烈日手中最得力的“王牌”。
腰挎一把鎏金鲨鱼皮鞘的唐刀、眉间英气逼人的许魂,听到司令官点名,正要起立作答,眼见肖烈日抬手往下一按,示意他不必起身,便在座位上深深一低头:“谢司令官,那下官就如实回禀了。”
“我集团军自开春以来。奉命拆散各部建制,集中所有可用的车辆,编入若干特遣装甲群,不断向西挺进。由于挺进速度过快,加之交通条件恶劣,车辆损耗严重,修复补充又极其困难,各装甲群的实力迅速下降。到‘屠熊’作战前夕。集团军在前线只有百余部战车可用,只能编成一个混成装甲旅。用于支援北方方面军对敌乌拉尔山中央防线的牵制攻击。”
说到这里,许魂抬头一笑:“不过,下官其实并未参与这次作战。”
“堂堂上将集团军司令官,去指挥一个七拼八凑的混成旅,这也说不通。”
肖烈日不但没有被许魂卖的关子调起胃口,反而顺藤上架。表示理解,这让许魂在稍许的挫折感之外,又品味到了一丝久违的感动。
“作战开始前,下官就奉王司令官之命,驱车前往新西伯利亚。沿途收拢部属,重整建制,赶在东欧战区成立之前,让两个装甲军归还建制,之后就马不停蹄地率部赶往中亚前线,终于得以在此迎接肖司令官。”
许魂一边朝肖烈日点头致意,一边朝长桌另一端几乎覆盖了整面墙的战役地图望去:“截止昨日,也就是九月十二日,本集团军下辖的第1跟第3装甲军,以及禁卫骑兵军、第4跟第5骑兵军,连同直属的禁卫第1师、步兵第19师,已在奥伦堡以西一百二十公里外的伊列克周边完成集结。”
“此外,直属本集团军的禁卫第1跟第2装甲骑兵旅,以及独立第1跟第2战车营、第51重战车营等单位,昨天刚刚完成建制重整,已连夜从此地赶往伊列克,预计明日可部署完毕。”
“由于可用的车辆有限,各装甲单位无法以去年实行的承宪五年常设编制投入战斗,而是采用了总参特批的承宪六年暂行编制:即每个装甲旅以一个战车营、一个机动步兵营跟一个机动炮兵营为基干,装甲骑兵旅则以装甲步兵营替代机动步兵营、以装甲炮兵营替代机动炮兵营。”
根据当年颁发的帝国装甲兵教范,所谓机动步兵、机动炮兵,就是以无防护的轮式卡车为载具的摩托化部队,而装甲步兵、装甲炮兵,则是以有装甲防护的半履带或全履带车辆为载具的机械化部队。
同一部教范又规定:装甲旅下属的机动步兵营应配备一个装甲步兵连,机动炮兵营应配备一个装甲炮兵连,以提升全旅的战术灵活性。
实际上,由于机械化装备短缺,截止年中,全军只有不到一半的装甲旅配齐了教范规定的机械化单位,另一方面,为执行战役侦察任务而编成的两个装甲骑兵旅又占用了较多的机械化兵力——按照暂行编制,每个装甲骑兵旅配备的机械化装备足以满足三到四个普通装甲旅的需求。
这一次,担任迂回突击任务的第2装甲集团军得到了方面军的重点照顾,不但为两个装甲骑兵旅按暂行编制配齐了装备,还将第1装甲集团军全部的装甲输送车跟自行火炮都调拨过来,不但令第2装甲集团军下属的六个装甲旅都能按教范配齐机械化单位,余下的兵力还足以编成一个集团军直属的混成机械化营,下辖装甲步兵连、装甲炮兵连各两个,成为许魂手中弥足珍贵的机动预备队。
“……战车方面,每个旅属战车营配备三十九部战车,独立战车营则配备二十一部战车,加上各旅部连及旅属装甲侦察连中配备的战车,集团军当前可用的战车总共四百余部,型号以制战五式‘飞狼’及‘飞狼改’为主,少数制战六式‘铁豹’中战车主要配备在三个独立战车营中。”
许魂介绍完编制跟装备,抬眼瞥了瞥肖烈日,小心试探道:“集团军目前存在的主要问题,还是补给。本来我集团军发起进攻的地域就远离方面军主要交通线,作战开始后,又要在缺乏道路的丘陵地带进行大范围、高速度的迂回机动……我担心,届时集团军的卡车队恐怕很难为快速推进的机动装甲部队提供及时、有效的补给,以致贻误战机。”
听到许魂开始提困难,肖烈日有点不高兴了,双手在桌面上抱起拳,板起脸回应道:“如果真的发生你说的这种情况,我会下令航空部队尽一切可能实施空投补给——同时你也要充分发挥主动性跟想象力,设法从敌人那里搞到一部分物资,以补空投之不足。“
肖烈日顿了顿,表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要是碰到坏天气,实在没办法空投,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要让部队继续向前突击,没有我的命令,中途不许停下来!”
眼看许魂忙不迭点头称是,肖烈日又扫视了一圈长桌两旁的另外几位将军,目光中饱含不容置疑的气势:“我刚才说的这番话,不仅仅是针对许司令官,对于在座的所有司令官,以及你们下属的各级部队主官,一样有效!”
说罢又扭头朝身后的那两杆青龙偃月刀眨了眨眼:“我姓肖的丑话说在前头,现在就觉得有困难办不到的,立马给我滚蛋换人!等到战斗打响,谁要找借口畏缩不前,就跟我背后的关公大刀说去——都听明白了吗?”
面对肖烈日这**裸的威胁,众将不敢拖沓,齐刷刷挺直了脖子,异口同声叫道:“明白!”
肖烈日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略显得意的目光落在了新近晋升的第二集团军司令官郑虹脸上:“明白就好,接下来请郑司令官,报告一下第二集团军的备战情况吧。”
……
“这就是新近配发到我二航集的‘飞龙’对地强袭攻击机,简称强击机。包括蒙皮在内的机体全部由铝合金制成,座舱配有装甲钢板,油箱配有橡胶自封衬垫,武装包括两挺前射航向机枪跟一挺后座活动机枪,以及分布在机腹、机翼下的总共十一个炸弹挂架——最多可携带总重一百五十公斤的炸弹,挂架备有适配装置,必要时还可以挂装集束手榴弹跟迫击炮弹……”
索利-伊列茨克郊外,一条崭新的夯土跑道旁,一位头戴藏青色镶蓝边大檐帽的陆军航空兵中将,正在为身旁一位胸配金色穗带的中校参谋官,介绍两人面前那架闪耀着刺眼银光的飞机。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决战之秋? (六)
“看起来挺结实的,就是这皮,远看亮闪闪,近看却是皱巴巴的。”
说话间,中校参谋官伸手摸了摸飞机表面呈现整齐褶皱的金属蒙皮——显然这与他久居宫廷所浸染的美学相去甚远。
这位身形壮硕、面带贵气、年纪不过三十出头的参谋官,名叫阿穆尔灵圭,有着蒙古博多勒噶台亲王的头衔,系前清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之曾孙。
战前阿穆尔灵圭一直在禁卫膘骑旅任职,开战后历任月华殿近侍副官、驻大本营侍从武官等职,代表女皇联络大本营并巡视各战区,一个月前改任禁卫骑兵第3旅第1营营长,但很快又被东欧战区司令长官王直元帅纳入麾下,任战区司令部特派参谋,作为司令长官的耳目,巡回于各方面军前线。
一刻钟前,阿穆尔灵圭刚刚走下他搭乘的老旧“天风”侦察联络机,就被机场尽头这架周身透着金属质地与阳刚气息的飞机吸引住了,硬缠着前来迎接的第二航空集团司令官方永杨中将,非要一探究竟。
只见方永杨手扶机身,耐心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这种材质叫波纹铝,在保持蒙皮轻薄的同时,可以有效提高机体强度,让飞机可以承受更剧烈的机动以及更大的载重,被击中时也不会像帆布跟胶合板那样容易剥落、崩裂,能够较好地保持飞机的气动外形。”
阿穆尔灵圭突发灵感:“听司令官这么一说,倒是有点飞行战车的意思。”
方永杨点头笑道:“可以这么说——根据设计要求,该型飞机的关键部位,足以抵御五十公尺距离上各种步机枪弹的射击,在进行低空压制任务时,生存概率将是其他同等级作战飞机的三到五倍。”
阿穆尔灵圭听罢。抬眼扫视周边,偌大的机场上,却只有寥寥数架“飞龙”,其余几十架大小飞机还覆盖着黯淡的帆布或胶合板蒙皮,便大胆问道:“敢问方司令官,这样的飞行战车。贵部已经配备了多少?”
方永杨略显遗憾地摊手道:“只有二十四架,编入两个独立强击机中队,每个中队九架,余下六架作为备用机。”
“不少了,集中使用的话,应该也是很有威力的。”
阿穆尔灵圭似乎已经心中有数。
方永杨张开手掌数起了指头:“根据方面军司令部的安排,这两个中队作为二航集直属队,专门为迂回敌后的第一装集团军提供支援。除此之外,承担一装集专属支援任务的航空部队还包括:一个独立战斗机中队。两个独立侦察机中队跟两个独立运输机中队。”
话音未落,一名军官急匆匆跑到方永杨身旁,附耳低语了一阵,方永杨的神色顿时变得严峻起来。
阿穆尔灵圭注意到,这名年轻的中尉胸前缀着代表参谋的金色穗带,从他肘下夹着的灰色机密文件袋来看,应该干的是情报工作。
稍顷,方永杨回身对阿穆尔灵圭点了点头:“本想亲自送殿下到方面军司令部。不巧有紧急军情要处理,我已经安排了车。请殿下即刻上车,肖司令官还在等着殿下呢。”
阿穆尔灵圭微微一笑,却不肯动身:“有什么紧急军情,还要对我这个战区特派参谋保密?王司令长官派我来,就是为了开辟一个直接传达前线军情的渠道,以免层层上报延误时机。以致贻误战局。”
看到方永杨还在犹豫,阿穆尔灵圭又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封信,双手呈上:“方司令官若是不信,这里有王司令长官手令,一看便知。”
方永杨半信半疑地接过。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仔细浏览了几遍,方才点头笑道:“字迹、关防都没错,殿下何不早些出示?”
阿穆尔灵圭略显无奈地歪歪头,伸手向方永杨要回手令。
“本来是打算到了方面军司令部,再向诸位传达司令长官手令,刚才既然听到方司令官提到紧急军情,下官不得不过问,只好先单独向方司令官传达。”
看到阿尔穆灵圭有尚方宝剑在手,方永杨不敢再隐瞒,从前来报告的中尉参谋手中拿过文件袋,递给阿穆尔灵圭。
“既然如此,本司令官就实话实说了,这里有一批今天早上的航空侦察照片,还有三天前跟六天前同一地区的照片。经过初步判读、比对之后,我的情报参谋认为,奥伦堡前线的部分俄军,正在向战线后方的索罗钦斯克一带集结。”
阿穆尔灵圭打开文件袋,迅速翻阅了一遍,目光中混杂着惊讶与不可思议:“索罗钦斯克……正是我第一装甲集团军迂回敌后时必须夺取的关键目标,莫非那个纳卡西泽识破了我军的作战计划?不可能,这次作战的保密工作应该做得十分周全了,部队换发了新的密码本,最近也没有俄军侦察兵或飞机深入我军阵线的报告——不行,我得立即向战区司令部汇报。”
方永杨面露难色:“这批照片,还需要上呈方面军司令部,进一步研判之后才能下结论。如果就这么上报战区司令部,到时候如果方面军那边另有结论,我可交代不起啊。”
阿穆尔灵圭傲然挺胸道:“我是直属战区司令长官的特派参谋,我上报给战区司令部的情报,自然由我个人负责,不关其他人的事。”
方永杨目光犀利地盯着阿穆尔灵圭,沉默不语了两口烟的功夫,突然眼一眨:“我明白了,这里有直通战区司令部的电话,就由这位许参谋带你去吧。”
……
奥伦堡东南,直线距离一千九百公里,铁路里程三千公里,阿克斗卡,华军东欧战区司令部。
司令长官室内,王直端坐于办公桌后,面前一班参谋们正在七嘴八舌地争论。
“如果阿穆尔灵圭中校报告的情况属实,我们就应该趁敌人还没完成集结,提前发动进攻!”
“光凭区区一个参谋的口头报告,不足以更改大本营批准的作战计划,还是等方面军司令部的结论出来再说吧。”
“距离总攻开始只剩下不到三十六小时,如果情报属实,索罗钦斯克的防御每个钟头都在加强,一装集迂回作战的难度也就不断增大,如果拖延太久,很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战役的成败!”
“单凭航空侦察的情报就临时修改作战计划,这也太不谨慎了,就算方面军司令部出了结论,也应该汇总其他方面的情报再做定夺。”
“问题是其他方面暂时还没有收到相应的情报。”
“让陆航特战部队提前空降敌后,实地确认情况如何?”
“特战部队担负着夺取关键桥梁跟隧道的任务,让他们提前行动执行其他任务的话,必然会影响原定任务的执行。”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决战之秋?(七)
“交给大本营裁断如何?”
之前一直在闭目聆听的战区参谋长向蓝上将,冷不防发了话。
“大本营批准的计划,不容轻易变更,我们只管提出意见,决断权还是在大本营那边。”
王直双手交叉在桌面上,歪头瞥了他一眼:“方面军司令部那边还没出结论,我们战区司令部着什么急?”
向蓝愣了一下:“司令长官的意思是……”
王直鹰目一闪,行云流水般下令:“给肖烈日打电话,叫他立即动用一切手段,摸清当面俄军的真实动向,并提前二十四小时完成总攻准备。同时给大本营拍电报,要求给予战区司令部根据现地情况灵活调整作战计划的权限。”
向蓝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司令长官,肖烈日那边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大本营也不大可能轻易放权……”
“现在情报不足,就算我们跟大本营提了意见,大本营也无从判断。我们现在先做个姿态,打打预防针,等方面军那边搜集到足够的情报,才好顺水推舟啊。”
听王直这么一解释,向蓝恍然大悟,起身走到王直身边,附耳低语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届时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搞不到情报是肖烈日的错,没有下放权限是大本营的责任,而我们战区司令部早已未雨绸缪……”
王直冷冷一眯眼,低声打断他:“这些话,我从来没说过,刚刚也什么都没听到——命令我已经下了,由你亲自执行,还有什么问题?”
向蓝微微一笑。点头起立道:“我没有问题了——立即执行!”
王直目送向蓝转身离去,又扫了一眼屋里的一众参谋:“你们也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是!”
人散屋寂,王直背手立于窗前,遥望着远方沉没于地平线尽头的漫漫铁轨,聆听着此起彼伏、远近高低的汽笛声。思绪也腾空飞向了万里之外……
“我早说了吧,王直这家伙,精明有余,担当不足——看看,这不又来了。”
阿克斗卡东南,直线距离三千三百公里,铁路里程四千五百五十公里,京师新华宫承宪厅,大本营总参谋长办公室。
梁天河一边把手中的电报递给杨正金。一边摇头苦笑。
杨正金接过电报,匆匆一瞥,便抬眼问道:“摄政王知道了吗?”
梁天河故作不快地眨眨眼:“老杨啊,看你说的,只要我姓梁的坐在这个位子上,大本营的事情,除我之外,不会有人比你杨总理知道得更多。”
杨正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电报搁在桌上。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关于这份电报。你有什么想法?”
梁天河嗤鼻道:“王直应该察觉到了对方的某些异动,想要临时修改作战计划,不过却没有足够的情报来支持,他又不想独自承担责任,所以就把皮球踢到了我们这里。无论我们给不给他权限,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大本营都得分担责任。”
说到这里,梁天河刻意一顿,声调抬高了三分:“不愧是做过狙击手的,心思缜密啊,可惜都拿来对付自己人了。”
杨正金不为所动。摇头劝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现在是他的上级,眼光要放远些,跟一个战区司令长官计较什么?你自己扳起手指跟脚趾数数,你下面有多少个战区、守备区、海上总队、方面舰队、警备舰队的司令长官啊,你要都这么计较,还不得得活活气死?”
梁天河似乎听不进去,气冲冲地仰起脖子:“那你说怎么办?”
杨正金反问:“他王直能踢皮球,你为什么不能?”
梁天河貌似恍然:“你是说……提交御前会议,让摄政王来决断?”
“我什么都没说,身为内阁总理大臣,无权干涉具体军务,还请梁总参谋长见谅。”
说完,杨正金起身戴好他的大礼帽,又伸手整了整领结,这才拄起手杖,头也不回地拉门而去……
“这种事也要提交御前会议?总参就不能自行决断吗?”
与总参谋长办公室一墙之隔的御前会议室,扶桌而坐的刘平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对面的梁天河。
“其他战区也在打仗,什么索马里啊,叙利亚啊,所罗门啊,巴布亚啊,海军的潜水舰跟巡洋舰更是满地球的跑,这些个大大小小、琐琐碎碎的军务,要是都拿到御前会议上来办,那还要你的总参谋部来干什么?”
这回梁天河却毫不示弱:“殿下,这次作战的重要性,老臣之前已经强调过很多次了,眼下这件案子,也绝非其他战区的一般军务可以相提并论。其中的轻重缓急,还望殿下明鉴。”
刘平心想——不就是你们都不想负责,一层推一层,最后推到本王头上,功劳你们来享,黑锅本王来背,怪不得皇姐受不了这帮家伙,这君主立宪制,君主跟宪法都是虚的,你们这班军头政阀才是帝国实实在在的主人。
嘴上却打着哈欠,貌似不耐烦地甩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说说总参的意见嘛。”
梁天河立即起身呈上一份电文草稿:“总参的意见,是有条件地授权给东欧战区司令部,一方面充分发挥前线的主动性,一方面确保大本营的控制力……”
刘平接过来搁到桌上,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眯眼道:“依本王看,这种束手束脚的所谓授权,不但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反而有可能令战区司令部陷入混乱。本王以为,王司令长官现在真正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指令,既:提前发动总攻,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殿下,现有的情报恐怕不足以支持如此明确的指令。”
刚刚回到座位上的梁天河摊手提醒道。
刘平向前倾了倾身子:“那你个人的判断呢?”
梁天河不解地眨眨眼:“殿下的意思是……”
刘平微微一笑:“本王的意思是,应该提前二十四小时发动总攻,不知梁总参谋长意下如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