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所罗门,我来了(七)
窗外是飞掠而过的电线杆,耳边是车轮撞击铁轨的“况且况且”声,手上是印着黄帝头像的华元纸币,腆着大肚子的新任科技部次官潘绍安把两张百元大钞爽快地拍在茶几上:“我押三百块,小蒋同学先挂。”
肌肉发达的总参情报处副处长武海松紧跟着摸出了五张“黄帝头”:“我押五百块,小毛同学先去见马克思。”
潘绍安拍着肚皮表示抗议:“小毛同学什么时候信的马克思?”
坐在潘绍安对面的新任内政部次官方天华眯眼掏出钞票:“是啊,我们的小毛同学现在还纯洁得很哪,标准的忠君爱国好青年啊。”
“不管什么时候,毛同学从来就不信马克思。”新任财政部次官杨雨湘倒是媚笑生huā,手上的钞票押在了潘绍安那一边。
话音未落,车厢一端只容一人进出的通道门“咔嚓”一声被推开,只见身着纯黑sè禁卫军制服的新任御前驻大本营侍从武官潘国臣,引着一袭黑呢子镶金边裙装制服的女皇刘千桦,落落然出现在四人面前。
刘千桦瞥了一眼茶几上的钞票,微微一笑:“这次赌的是什么?”
沙发上的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方天华先开了。:“回禀陛下,我们只是在赌几个小人物谁先烂在所罗门……”
刘千桦笑道:“所罗门的民国青年组?朕倒是忘记了,现在什么情况?”
说话间早已挑了个舒服的位子,抚裙落座,瀑布般的长发滑肩而下。
武海松咽了。唾沫,摊手应道:“都安排好了,那个女飞行员陪着小周帅哥住进了小李长官的营房,小毛同学和小彭同学给他们两个当jǐng卫;刚刚从西伯利亚拉回来的小蒋同学做了小李长官的司务助理,负责照料那两人的生活。现在就等他们混熟了,再找个机会丢去前线开赌……”
刘千桦身后。背手肃立的潘国臣不禁皱眉道:“你们也太不厚道了,随便拿别人的xìng命开赌局,怎么说他们现在都是帝**人,时刻准备为帝国的王道大业流血牺牲……”
杨雨湘眨眼笑道:“小潘何必上纲上线呢。不过是个赌局,你又不是没赌过,作为这个游戏的私服GM,偶尔消遣一下也不为过。”
潘国臣正sè道:“这不是游戏,他们也不是NPC,他们和我们一样是这个帝国的平等国民,尊重他们就是尊重我们自己……”
“我赌小李长官先挂——”
刘千桦冷不防插话道。单手摘下了左耳的月牙形铂金镶红宝石耳环。
“这个能抵五百块吧?”
杨雨湘眼珠子一亮:“不止,一千块都有了,我们那个时代没有十来万软妹币可拿不下。”
“皇上,您这是……”
潘国臣懵了,女皇陛下刚刚的表现着实大出他意料之外。
刘千桦倒是一脸轻松:“潘国臣,你也来下注吧,他们虽然不是NPC,不过杨雨湘说的也没错。作为私服GM,拿几个小号消遣一下又怎样呢?”
“他们又不是小号,每一个都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
“对我们来说就是。”
潘国臣从刘千桦的语气中读出了八成的不容置疑与两成的傲娇。知道多说无益,心中轻叹一声,无奈地掏出钱包。
待潘国臣数出三张“黄帝头”按在茶几上,刘千桦忽地板起脸:“朕赢了的话,也不要你们的钱,只要你们答应朕,从此以后再也不许开这种赌局。”
……
“皇上为什么要如此迁就他们?直接下令不许开赌不就好了吗?”
脚下的“况且”声依然不绝于耳,女皇专属的起居车厢内,手捧*啡杯的潘国臣一脸不解地问道。
刘千桦轻轻搅动杯中浓香四溢的马来西亚白*啡,眸子中的眼神与轻吟细语的回答一样。玄之又玄:“他们就是我们,我们就是他们,不同的光线折shè出不同的影子,仅此而已。”
“听不懂。”
潘国臣的诚实也只限于此。
刘千桦捧起带托盘的*啡杯,女皇的面容模糊在氤氲的热气中。
“没关系,懂得太多未必是好事。做好你擅长的事情就够了——听说海军那边又跟军需部闹起来了,有人通报你了吗?”
潘国臣扶膝点头道:“我正要跟皇上禀报此事,军需部受国防总部的委托,修订了一七年到一八年的海军造舰计划,海军那边看到初步修订过的计划书后反应很强烈……”
“又是为了主力舰跟航空母舰的比例?”刘千桦眉头微蹙。
“皇上英明,根据开战后通过的一五年海军法案及一六年补充法案,帝国从一九一五年到一九一八年,每年应开工新建主力舰与舰队航空母舰各四艘,其中——”
潘国臣放下*啡杯数起了手指头。
“主力舰方面,一五和一六年度各开工建造天乾级高速战舰两艘、致远级战巡两艘;一七年和一八年度相继开工天乾级和镇洋级高速战舰各四艘。”
“舰队航空母舰方面,一五年度和一六年度相继开工飞凤级和瑞云级舰队航母各四艘,一七和一八年度各开工青龙级舰队航母四艘。”
“此外,包括孟加拉湾海战后的追加计划在内,一五到一七年度,要把战前由海军出资助建的四艘香格里拉级和六艘远望级高速邮轮,分别改装为岳飞级大型支援航母和去病级中型支援航母。一六到一八年度,以新型万吨级巡洋舰的舰体为设计基础,改装和新建十艘长风级轻型舰队航母;以八千吨级标准货船为基础,改装和新建三十艘星岛级护航航母。”
刘千桦听到这里,歪头一笑:“邮轮改装航母的计划不是已经被朕打乱了吗?”
潘国臣五指并拢,斜向下一划:“是啊,去年八月皇上亲掌大权之后,以雷霆手段强压海军,砍掉了一六年度的一条岳飞级跟一七年度的两条去病级改装航母,转而把两艘一万两千吨级的昆仑级快速装巡改装为轻型舰队航母,把两艘打捞修复中的珍珠港美军战舰改装为大型支援航母。把四艘万吨级的海鹰级水机母舰改装为轻型支援航母……”
“舰队航母、轻型舰队航母、支援航母、护航航母,这四种航母有什么区别?”
刘千桦冷不防提问,当然,她不必举手。
潘国臣一愣。眨着眼睛吞了。*啡,这才尽可能简略通俗地解释道:“舰队航母就是主力攻击航母,航速高,载机量大——大鹏级之后的新型舰队航母,载机量都在百架以上,有一定的自卫防护能力,是构成航母机动部队、对敌发动空中打击的核心力量。”
“轻型舰队航母。则是能够伴随航母机动部队或高速侦察部队行动的‘巡洋航母”航速较高,但载机量不过三十来架,防护有限,主要任务是为配属舰队提供防空、侦察和反潜支援。”
“至于支援航母,航速不高,载机量从三十来架到六七十架不等,防护较弱。虽然无法伴随航速较高的机动部队或侦察部队,但却足以伴随主力战舰部队行动,所以又被称为‘战列航母’。除了为配属舰队提供防空、侦察和反潜支援外。大中型支援航母还具有一定的空中打击能力。”
“护航航母航速最低,载机最少——通常不过二十来架,防护极为薄弱,主要任务是为运输和登陆船团提供防空、反潜支援,外加运输飞机、兵员、货物,训练飞行员等‘一千零一种用途”所以又被称为‘打杂航母’。”
刘千桦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略带遗憾地摇头道:“朕的本意,是想在一六到一七年之间追加建造四艘瑞云级和八艘长风级,外加几艘防空巡洋舰。借此压迫海军砍掉一七年度的那四条天乾级——结果被海军和军需部一起顶了回来,最后也就勉勉强强在一六年度追加了一条瑞云级和两条长风级,天乾级则一条未动。”
“皇上明鉴,天乾级虽然名为高速战舰,但无法伴随舰队航母行动,反而需要配备支援航母来加以掩护;而致远级战巡的最大航速只有30节。已经跟不上航速33节以上的新型舰队航母。两者都已经无法满足今后构建一体化机动舰队的需要。”
潘国臣显然毫无恭维之意。
“有鉴于此,最近江闻涛他们已经在天乾级的基础上,重新设计了一级航速二十八节的新型高速战舰,配备五十倍径的长身管四一零口径主炮,暂名为天华级;又在致远级的基础上设计了一级航速三十三节的新型战巡,配备五十倍径的长身管三八零口径主炮,暂名为镇远级。”
“军需部的修订案正是要以这两级新舰,取代原定一七到一八年度开工的天乾级和镇洋级,计划自一七年到二零年,每年建造天华级和镇远级各一艘,舰队航母与轻型舰队航母各六艘;外加新型防空巡洋舰六艘。”
刘千桦笑道:“朕想要砍掉那四条天乾,都被顶了回来,军需部连镇洋都要砍,怪不得海军会跟他们闹翻——不过朕记得镇洋级的设计航速也有二十八节,主炮还是四五零口径的,相比之下,新舰的优势在哪里?”
潘国臣摊手道:“镇洋的设计xìng能虽然看起来很美,但毕竟太大太复杂,建造所需的工艺和技术大多未经验证,而天华级和镇远级,是以正在建造的天乾级和致远级为基型改进而来,主要采用既有的成熟工艺和技术,两种五十倍径主炮的研发进度也大大超出了新型四五零主炮……总的来说,新舰既可以超前满足未来海战的需求,相比镇洋级又更节省时间和资源。”
“既然如此,回去让江闻涛他们把设计图拿给朕看看,你们砍得太凶了。”
说话间,刘千桦掩面打起了哈欠,潘国臣见状正要告退,车厢一头却响起了敲门声。
“皇上,外交部次官叶华奉召过来了。”
声音温婉而透着麻利,包金的橡木门推开后,出现的果然是身着干练西服套裙的女官长叶镜莹。
刘千桦瞥了一眼潘国臣,歪头朝叶镜莹笑道:“传他进来吧——镜子,你家小潘就交还给你了,这可是完璧归赵哦,要不要检查一下?”
叶镜莹倒是波澜不惊,挽手低头道:“皇上,现在是公务时间,私事容后再提。”
女皇的嘴角顿时泛起暧昧的邪笑:“也对,这是你们的私事,从现在开始,到晚餐之前,你们俩都不许出现在朕面前,好好解决你们的私事去——都退下吧。”
……
“……陆军的意见是大部吞并,建省行宪,诸如在东西伯利亚建立岭北省、在中亚建立安西省之类。此外,还应在乌拉尔山与乌拉尔河一线设置缓冲地带,扶持建立若干藩国、汗国,以为边疆之屏护。具体来说,或以蒙古、xī zàng之内藩例,以办事大臣监理内外,派兵进驻并兼用土兵;或以朝鲜、廓尔喀之外藩例,册封其国王、汗王,练其兵守其土。”
历任驻雅加达领事、驻阿比西尼亚公使、驻暹罗大使与驻〖rì〗本大使的叶华,在刘千桦的印象中是个热情而不乏理智的老青年,此时正在汇报战时外交委员会近期研讨的主要议题——西伯利亚与中亚占领区的战后处置。
战时外交委员会现由〖总〗理大臣杨正金亲自领导,成员除了几位资深外交官之外,还包括来自总参谋部、陆海军参谋部、军需部的特派委员,以及各军政总监区的代表。其职责为制订战时外交政策,并对各占领区进行“政治发展规划”。
“陆军还不是老调重弹——杨正金怎么说?”
刘千桦知道,陆军在外交委员会中虽然只有一名委员,但其发言的分量却不可小视,尤其身为委员长的杨正金〖总〗理,原本就是陆军的jīng神领袖,即便他一言不发,也难免会令其他非陆军出身的委员感到压力。
“杨〖总〗理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叶华的表情并不夸张。
刘千桦毫不见怪,眯眼道:“果然……其他人的意见呢?”
“外交部的意见与陆军针锋相对:希望建立一个包含西伯利亚和中亚大部的多民族联合政权,通过外交手段与其构建同盟关系,通过经济与文化联系对其潜移默化,使之成为王道主义实践的典范……”
“这不就是俄国版的满洲国嘛。”
刘千桦心中暗笑,脸上却还是威仪不减。
叶华自然毫无察觉,自顾继续道:“军需部的意见比较折中,除了要求吞并贝加尔湖与勒拿湖以东部分外,其余地区应视当地具体形势,分别进行政治规划,建立包括民族联合政权、华人自治领、外藩和内藩在内的一系列政治实体,综合运用经济、文化、军事等各种手段加以羁縻利用。”
“马丰还是一贯的左右逢源,做他的老好人……”
刘千桦话未出口,突然觉得一阵眩晕,禁不住扶着额头向后倒去。
“皇上,皇上?来人,快来人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一)
“现在让我们谈谈非洲吧。”
巴黎郊外,尚蒂伊城堡中一张洛可可风格的绣金沙发上,代表英帝国参加协约国战略协调会议的温斯顿-丘吉尔扬了扬手上的雪茄烟,语气却是十二分地沉重。
“非洲怎么了?”
坐在丘吉尔对面的瘦高个故作轻松地反问。
丘吉尔笑道:“兰辛先生,作为美国国务卿,您的地理概念应该在常人之上——您应该很清楚,中国人占据亚丁湾之后,接下来的目标会是什么。”
兰辛眉头一抬:“往南是东非和南非,往北就是埃及——这跟美国又有什么关系?”
“大英帝国希望美利坚合众国这个最为重要的盟国,发扬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同仇敌忾jīng神,在阿非利加大陆与印度洋发挥应有的作用……”
丘吉尔的华丽辞藻显然并未打动兰辛,只见他冷冷笑道:“不愧是丘吉尔先生,一开口就是漂亮话,不过恕我直言,美国暂时不想在非洲和印度洋发挥任何作用,相反,我们更期待皇家海军在太平洋和澳洲发挥更大作用……”
“我想阁下不会不明白,失去埃及的后果有多严重。”
丘吉尔稍稍加重了语气强调道。
兰辛依然不为所动:“无论后果有多严重,美国都不应为此负责——埃及的意义在于苏伊士运河,而苏伊士运河的意义在于连接欧洲与亚洲。既然大半个亚洲都已经在中国人手里,现在连红海都堵住了,苏伊士运河也就失去了意义,那么埃及又还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担心中国舰队利用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事先破坏掉不就好了?”
丘吉尔仰天长吐了。烟气,伸手拉过桌上那个雕镂着爱神阿佛洛狄忒曼妙**的水晶烟灰缸。
“我们不能这么做,因为我们迟早要反攻回去,回到孟买、新德里、加尔各答、新加坡、广州、南京、běi jīng……”
兰辛的微笑并无恶意:“打败德国人之前你们什么都做不了,如果在打败德国的过程中你们流干了血。你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阁下个人的想法,还是威尔逊总统的意思?”
丘吉尔紧皱的眉头瞬间又添了几分忧郁。
“这没有区别,而且这也不重要。”
兰辛话中有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带来了一笔交易。”
丘吉尔倒是一点即通。随手递给兰辛一支剪好的雪茄烟。
兰辛接过烟,却没有点燃的意思,只在手中把玩。
“不是交易,是建议。”
丘吉尔一摊手,学着刚才兰辛的口气歪头道:“这没有区别。”
“我听说阿拉斯战役打成了第二个索姆河。”
兰辛语重心长。
仿佛被什么东西刺到一般,丘吉尔条件反shè地直起脖子:“那又怎么样?”
兰辛倒是悠然自得:“西线今年还有希望吗?”
显然这是丘吉尔当下最不愿提及的话题,眨眼间。他的思绪飞离了这座古堡,朝着数百公里外的前线翱翔……
过去的一周里,一度取得了重大战果的阿拉斯战役急转直下:英法司令部被之前阿拉斯反击战的胜利所鼓舞——或者说冲昏了头脑,不顾丘吉尔等人的强烈反对,企图趁德军新败之机,提前发动英军装甲兵团副参谋长富勒中校策划的“链锤”作战,一举突破阿拉斯正面的德军防线。
然而,原定发动突破作战的阿拉斯突击集群早已暴露了实力。并且在反击作战中消耗了一定的兵力,尤其是坦克部队的损耗,短期内还无法弥补。突击集群不得不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进攻德军防线。与此同时,当面的德军不但早有防备,还及时调来了预备队加强防线。
即便如此“链锤”开始挥动的48小时内,6个英国师和3个法国师在300辆坦克的支援下,还是在20公里正面突进了10到20公里,于部分地段突破了德军全部的三道防御线。
突击集群随即投入作为机动兵力的3个英国骑兵师,企图以骑兵穿过缺口掩杀敌后。
不料英国骑兵刚刚抵达缺口,就遭到了比他们更早赶到的几个德军“快速营”的阻击——这些仓促拼凑起来的“快速营”由搭乘卡车的机枪、步兵炮、反坦克炮单位以及少数装甲车辆组成,兵力稀少。火力却极为猛烈。
理所当然地,毫无防护的英军骑兵,连同伴随他们的少数“快速”坦克,很快就在德军“快速营”构建的交叉火网前损失惨重、止步不前。
当作为突击集群预备队的三个大编制美军步兵师,终于穿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抵达英军骑兵受阻的缺口时,几个从其他地段抽调来的德国师也已通过战场后方发达的铁路网开入缺口后方。迅速构筑起一道新的防御线。
由于整个战场遍布壕堑与弹坑,重炮难以迅速前移,连较轻的野战炮也无法及时跟上步兵。而突击集群配属的坦克部队虽然得益于富勒的新战术,战损率较之前的索姆河战役要小,但很大一部分也因陷入弹坑壕堑、发生机械故障而无法使用,尚能使用的一小部分坦克则散布在长达20公里长的火线上,短时间内难以重新集结。
如此一来,美军步兵只得在没有重炮,野炮很少,也几乎没有坦克支援的情况下,以血肉之躯强行冲击德军机枪阵地,结果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几天里,英法军又先后投入了4个师,替下损失惨重的几个美国步兵团,在费劲力气搜集来的几十辆坦克支援下再次猛攻缺口,付出了死伤上万人的代价后,也只不过在部分地段占领了德军新防御线上的第一条堑壕线。
随着德军预备队陆续赶到,缺口后方很快又构筑起了第二、第三道防御线,每道防御线都设有完整的三条堑壕线,两天前的一场大雨更是将战场变成了一个大泥潭,所有东西都深陷其中,动弹不得……
“动弹不得……”
一开口。丘吉尔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走神,赶忙补漏:“暂时的”
兰辛把手中的雪茄烟搁在烟灰缸边,缓缓摇头道:“这样的战争看不到希望,你们不能要求美国人像你们一样。对无意义的大规模牺牲视而不见,外加自欺欺人。”
不待丘吉尔开口分辩,兰辛紧接着转入了正题:“这笔交易很简单,拿你们的海军来换我们的陆军。”
“怎么换?”
丘吉尔显然对此有兴趣。
兰辛却是一脸的“愿者上钩”:“德国退出战争之前,你们注定拼凑不出一支像样的舰队来反攻印度洋,倒不如把你们多余的海军兵力借给我们,先解决太平洋上的关键问题——比如说。夏威夷。”
“夏威夷?”
丘吉尔眯了眯眼,这可不在他的计划中。
兰辛毫不犹豫:“是的,夏威夷——对美国而能言,没有夏威夷,就没有太平洋。”
“就算你这么说,可皇家海军并没有多余的兵力。”
丘吉尔耍起了无赖。
兰辛笑道:“我们都知道,眼下地中海就有一支现成的舰队,它原本是用来对付土耳其人的。现在应该不需要了。”
“未来的巴尔干战役需要它们。”
丘吉尔继续无赖。
兰辛冷笑:“如果你们有足够的兵力发动巴尔干战役,又何必请求我们派兵去非洲?”
“暂时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
丘吉尔打定主意无赖到底。
兰辛禁不住嗤鼻道:“很好。你们大可坐在那里等待未来,直到把血流干,但别指望美国会陪你们下地狱。”
狠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固执的丘吉尔也不得不松口:“我必须提醒你,你所说的地中海舰队是一支英法联合舰队……”
“只要美英两国坚决站在同一立场,法国人将别无选择。”
兰辛胸有成竹。
丘吉尔低头沉吟许久,终于还是屈服了:“那么,从这笔交易里我们能得到什么?”
兰辛得意地眨眨眼:“额外的6到7个师,可以用在地中海与黑海沿岸的任何地方。”
“印度洋不行吗?”
丘吉尔不甘心。
“绝对不行。”
兰辛很是坚决。
“南非怎么样?”
“不行。”
“红海呢?”
“不行。”
“……”
短暂的对视之后,丘吉尔放弃了。
“我个人无法就这笔交易给你任何承诺。不过我很担心,你们真的已经做好了收复夏威夷的准备?”
“没有。”
兰辛的回答坚决得可怕,在丘吉尔的怒火爆发之前,他及时作出了解释:“但我们得试试,在敌人的目光专注于印度洋与西南太平洋的时候,这样的尝试是值得的。”
丘吉尔皱眉:“这样的尝试很危险。”
“在中国人的舰载机飞抵珍珠港之前。我们普遍认为,这样的尝试不仅危险,简直荒诞。”
丘吉尔还是不放心:“你们的新大白舰队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成,为什么不等到力量积蓄充分之后再发动反攻?”
兰辛一摊手:“敌人不会睡在床上眼看着我们积蓄力量,形势已经十分危险,他们已经掌控了接近无限的资源,只是需要时间来消化,战争长期拖下去只会对他们有利。我也有个问题:一旦俄国倒下,中德实现会师,你觉得还有可能打败德国吗?”
“没有可能——但我不认为中德之间的同盟是牢不可破的。”
兰辛仰天一笑:“这只有上帝才知道了——如果真要打破这个同盟,还是得先从德国下手,威尔逊总统很想知道,你们打算如何答复德国的和平试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二)
“现在讨论和平还为时过早。”
柏林,Scholssplatz皇宫,新任德军参谋总长兴登堡元帅语气强硬地发话。
隔着厚橡木的会议桌,德意志帝国首相霍尔韦格yīn着脸反问:“什么时候才不算早?”
“至少要等到俄国退出战争。”
兴登堡表情坚毅,魁梧的身躯不动如山,一眼看去宛如雕塑。
“什么时候?”
霍尔韦格追问。
兴登堡只是一眨眼:“快了。”
霍尔韦格眯眼道:“据我所知,波罗的海与白俄罗斯方面的攻势都已经停了下来;乌克兰方面的形势更是不容乐观——罗马尼亚人在比萨拉比亚的可耻失败,正在把我军的右翼暴露给敌人。”
兴登堡倒是一脸无可置疑的自信:“这都是暂时的困难,只要我们不再从东线抽调兵力,中国人又能够忠实地兑现他们的承诺,最迟到明年开chūn前,我们有把握制服俄国人。”
“不从东线调兵,西线守得住吗?听说你把协防意大利和巴尔干战线的德军分遣队,全部调到西线去了?”
霍尔韦格却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
兴登堡显然早有准备,张口就来:“意大利人刚刚在特兰蒂诺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奥军只要老老实实守住伊宗佐河跟阿尔卑斯山的几个山口,年底之前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至于巴尔干方面,协约国虽然制服了土耳其人,但中国人还在通过波斯湾和亚丁湾,不断朝小亚细亚和埃及方面进军,协约**必然要分兵应付,不会再有余力投入其他方向。”
霍尔韦格显然并未被说服:“驻维也纳和索非亚的大使可是传回了消息,奥匈帝国和保加利亚王国都已就此提出秘密抗议,驻布加勒斯特的情报人员也提交了报告,发现罗马尼亚有动摇的迹象……”
兴登堡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首相的话:“罗马尼亚参战带给我们的麻烦。远大于它对我们的帮助。要我说,与其花费宝贵的军火和黄金跟这种狡猾懦弱的小丑做交易,不如直接占领它的国土,无偿掠夺它的资源。”
“但你没有足够的兵力。从意大利和巴尔干前线抽调的分遣队,也只够填补阿拉斯的缺口,西线还是没有预备队。”
霍尔韦格显得忧心忡忡。
“很快就会有了,我已下令将西线每个师下辖的步兵营数量由12个减少为9个,即取消步兵旅建制,师直辖三个步兵团。此外,每个野战炮兵连所辖的大炮数由6门减为4门。每师的大炮总数由72门减少为48门。这样我们就可以在一两个月内新建30到40个师……”
“但是总兵力没有增加,你这是自欺欺人。”
兴登堡一脸鄙视:“如今的西线战场上,步兵和野战大炮的数量早已不是决定xìng因素,防御作战需要的不是更多的兵力和大炮,而是更完善的地下工事系统,以及更多的机枪和迫击炮。新的三团制师在配备足够的自动火器和步兵火炮之后,理论上来说,在防御作战中完全可以发挥之前四团制师的作用。作为预备队使用时也更容易运输和指挥。”
霍尔韦格拧起了眉头:“理论上?我无意与元帅阁下探讨这种技术xìng的理论,我只想提醒阁下,最近的阿拉斯战役中。美国人已经开始以军为单位参与到大规模进攻行动中,这表明西线的美军数量和质量都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平。”
“另据可靠情报,美军正以每月20到25万人,或5到7个大编制师的速度开抵法国,到今年年底,西线的美军兵力有可能达到120到150万人或30到40个大型师的规模,相当于70到100个当前的德国师。”
“届时西线的兵力对比有可能从当前的三比五,进一步扩大到二比五,甚至是一比三!如果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无法令俄国屈服,西线还有可能支撑下去吗?”
面对首相言之灼灼的质疑。兴登堡不屑一顾:“美国人不是财迷就是酒鬼,粗鲁蠢笨,空有蛮勇,怎能与我严谨自制而才智发达的德意志军人相提并论?”
“严谨自制而才智发达的德意志军人正在加速牺牲,这样下去军队迟早会被社会主义者跟无zhèng fǔ主义分子吞没。”
霍尔韦格倒不是危言耸听,他有充分的情报支持。他也相信兴登堡不会对此视而不见。
“在此之前我们要得到德意志帝国dú lì生存所必须的一切——也许我们无法长久占据法国和比利时的工厂、铁矿,但我们一定要得到波罗的海沿岸的港口与工厂、乌克兰的粮食与煤炭、高加索的石油与有sè金属,外加成百上千万的廉价劳工。”
元帅的话虽然铿锵有力,却还不足以打动帝国首相,霍尔韦格面无表情地朝御座上已经安静倾听许久的帝国皇帝低了低头:“陛下,请您务必慎重决断,俄国沙皇的遭遇可就在眼前啊。”
“我的首相大人,你是在威胁朕吗?”
皇帝威廉二世的目光很是不快。
“陛下,是这场战争在威胁您,威胁您的皇位,威胁帝国的存亡,威胁数千万帝国子民的生命与未来。”
“够了,朕和朕的军队不需要一位和平主义者来指手划脚,你确认你不是社会主义者?”
“我永远是陛下忠实的臣仆。”
“很好,那就请你为朕推荐一位能够替代你的忠实臣仆吧。”
霍尔韦格的眼中顿时失去了神彩,喉咙里咕噜了几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无暇照顾霍尔韦格的感受,威廉二世板着脸转向兴登堡:“我的元帅,正如这位前任首相所说,缩小师的编制并不能增加兵力,眼下美国人正在加速增兵,西线的兵力差距将会越来越大,你最好还有别的办法能够稳住西线。”
兴登堡瞥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霍尔韦格。心满意足地点点头:“陛下,我恳求您同意参谋总部实施以下措施:未来3个月内,撤出阿拉斯到努瓦永之间的索姆河突出部,守军最远将后退80公里。进入一条拉直的新防线上,这样可以缩短50公里的战线,释放出13个师的兵力作为新的预备队。”
皇帝犹豫了:“撤退?这会不会影响士气?这片土地可是我军上百万官兵流血牺牲换来的……”
“我们将把敌人留在布满弹坑的索姆河战场上,同时还将在我们所撤出的土地上进行最彻底的破坏。”
兴登堡的声音低沉、冷酷,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
“这样一来,敌人在抵达我们的新防线、构筑进新的进攻阵地之前,将不得不穿越一大片人造荒漠。他们必须重新修筑所有的道路和桥梁,运送从炮弹到手纸的数百万吨物资,还要设法安置几百万无家可归的难民。”
“而我们不但有了预备队,还将得到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安心解决俄国问题——等我们解决了俄国,才有足够的筹码来换取有尊严的和平。”
听到这里,威廉皇帝连连点头:“是的,尊严,朕比任何人都期盼和平的到来。但如果这和平要以德意志帝国的尊严为代价,那朕宁愿与朕的军队一起,战斗到底!”
“您的俄国表弟在被迫退位之前。恐怕也是这么想的……”
霍尔韦格一边碎碎呢喃,一边起身准备告退——这里显然已经不需要也不欢迎他。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从外面推开,在披着绶带的侍从武官引导下,一位裤缝镶着红线的参谋军官捧着文件夹匆匆而入,将一份字数不多的电文呈给了兴登堡元帅。
兴登堡迅速扫了一眼,脸sè顿时一暗,又从头细看一遍,这才缓缓起身呈给威廉二世。
皇帝看了电文的第一行便脱口而出:“奥军第1集团军正在败退?这是怎么回事?”
兴登堡低头回禀道:“俄军两个集团军突然从比萨拉比亚出击,向北进攻我南方集团军群侧翼。位于集团军群最右端的奥军第1集团军防备不足,加上军中的捷克民族主义分子趁机破坏,多处关键阵地接连失守。为避免遭到包围,集团军所属各师正朝利沃夫方向分散撤退——看来该死的罗马尼亚人连牵制当面的俄军都做不到。”
威廉二世yīn起了脸:“朕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我军正在敌人赶出乌克兰?”
“陛下,恰恰相反,在我看来。敌人给了我们一个难得的机会。”
突然间,兴登堡的脸上居然开始放晴。
“机会?”
皇帝一时迷惑不解。
“陛下,这一年来,整条战线上的俄军节节败退,根本无力反击,而眼下比萨拉比亚的这支俄军,居然有能力发起集团军规模的反攻,可见这是俄军最jīng锐——恐怕也是最后的野战机动兵团。
兴登堡的目光中透出了猎人苦苦搜寻之后终于发现猎物的兴奋。
“这么说,只要摧毁这股敌军,我们在乌克兰以至整个俄国境内,就再也没有像样的对手了?”
面对终于也兴奋起来的皇帝,兴登堡微笑点头。
威廉二世的兴奋没能持续多久,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这股敌军正在向整个集团军群的后方突进,我军的交通线随时有可能被切断,这个时候你有什么把握可以摧毁敌军?”
兴登堡起身来到会议桌前的巨幅地图边,大手朝下一挥:“他们北进,我们就南进,反过来包围他们。”
“靠什么?步兵的双腿?在他们抵达敌军交通线之前,我军的后方早就被扫荡一空了。”
皇帝凭借自己仅有的一点军事常识发出了质疑。
兴登堡胸有成竹:“靠中国人的礼物——装甲兵!”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三)
广阔的乌克兰原野上,南布格河北岸一片稀疏的树林内,驻德三等武官周树人少校把一截脸盆大小的树桩当成了写字台,手中的钢笔在厚厚的笔记本上飞快地舞动。
“……德军装甲兵既以我为师,凡编制、装备亦无不效仿我军,以装甲旅为例,基干战力乃战车营二、机动步兵营一、机动炮兵营一,另直辖侦察连、工兵连、通讯连等。”
“战车营之编制,乃效仿我军业已淘汰之一九一五编制,以营部直属战车一排,下辖三连,每连连部直属战车两部,下辖三排,每排战车三部,全连计战车十一部,全营合计三十六部。”
“惟战车连之编制与我大相径庭,我军各连皆装备同型战车,彼则混编机枪战车与配备火炮之轻战车。其连部直辖机枪战车与轻战车各一,各排以轻战车为排长车,其余两车皆为机枪战车,全连计轻战车四部、机枪战车七部。”
“另营部直属战车排配备轻战车二、机枪战车一,全营合计轻战车十四部、机枪战车二十二部。加之旅部又直属战车一排,配置同营部直属排,故全旅编制战车总数计七十五部,其中轻战车三十部、机枪战车四十五部。”
“至于装甲兵之装备……”
写到这里,周树人略略一停笔,扭了扭发酸的手腕,抬眼所见,便是喷涂着黑sè铁十字的铁甲战车,交错散布于树影间,一眼望不到边。
“我只是想在随便什么地方的*啡馆里喝*啡看小说混薪水而已,老天一定是在因此而惩罚我——不是把我扔到土耳其去开飞机跳海,就是丢到乌克兰草原来骑马磨屁股,中间为了跟瑞士的革命流亡分子打成一片,还得恶补一通这个那个主义的经典著作,还有,那该死的罗马尼亚军的大炮用不用黑火药又关我什么事……”
回想这几个月来堪称颠沛流离的生活。周树人心中不禁奔腾起了一小群草泥马,不过当他看到腕表上的时间,还是抓紧时间继续奋笔疾书。
“……机枪战车以仿制我军捷狐式为主,定名为三号狐式四吨机枪战车。换装其自产之七点九二口径水冷重机枪。”
“轻战车以仿制我军飞狼式为主,定名为四号狼式六吨轻战车,换装其自产之克虏伯三七口径短身管炮与水冷机枪。”
“部分连队尚装备德方自行设计之一号豹式九吨机枪战车,及二号猎豹式九吨轻战车。二者采用动力舱前置之相同底盘,惟前者以旋转炮塔方式安装机枪一挺;后者以固定炮廓方式安装克虏伯三七口径短身管炮一门,另在车身左侧舱门安装机枪一挺……”
“与仿制我军之三号四号相比,一号二号装甲板略厚。然最厚处亦不过十四五公厘;且行动装置缺乏减震措施,野外行进颠簸剧烈,即便公路行驶,最大时速亦不过十四五公里,不到前者之半,难以协同运用,故多装备于装甲旅以外之dú lì营、连。”
“自一号到四号,德军与我军一线战车之最大差别。乃是无线电台之配备,与我军将无线电台配备至排长座车相比,德军战车连以下战术指挥全靠旗语手势。营连之间则依靠摩托车传令兵,直到营部方有无线电台之配备,故组织运用及兵种协同之灵活xìng大不如我。”
“装甲旅之机动步兵营与机动炮兵营,仍以卡车为基本输送工具,型号繁杂,维修不便。传闻德方早已仿制成功之骆驼式半履带运兵车,此间所见稀少,且多在营部、旅部充做指挥车,专用于运兵牵炮者几无”
“至于装甲旅直属之侦察连,主要装备轮式装甲汽车。辅以两轮及带挂斗之摩托车。具体以连部直辖装甲汽车两部,下辖装甲车排三、摩托车排一,全连合计装甲汽车十四部,摩托车若干。”
周树人停下笔,甩了甩手,心中念叨起在土耳其有过生死之交的那位卡尔-邓尼茨少尉来。
“如此一位热爱**女护士的德意志好青年。现在是否已经搭乘潜艇出海了呢?听说近来德国海军U艇的损失率不断上升,希望他福大命大,我们好有缘再见啊……罢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眼下这趟差事还不知道是凶是吉……”
想到这里,周树人半是无奈半是忐忑地叹了口气,提笔继续:“此次代号铁拳之穿插作战,目的在于包抄德涅斯特河方面俄军重兵集团之后路,继而配合后续跟进之步兵部队加以歼灭。”
“为此特别组建名为马尔维茨集群之混成部队,以骑兵中将马尔维茨氏为司令官,集群以三个骑兵师、两个装甲旅为基干,加强装甲、炮兵、工兵、通讯兵、铁道兵等dú lì单位若干,估计总兵力不过两万,战车不过两百,装甲车百余部,大炮五六十门,另步兵炮、战防炮、高shè炮、迫击炮等若干……”
“集群主力现集结于南布格河畔文尼察市周围,计划在南布格河与德涅斯特河之间展开,以文尼察至敖德萨之铁道线为轴心,朝敖德萨总方向发动突击,一路夺取德涅斯特河上主要桥梁及渡口,直至将河西俄军之主要交通线全部切断……”
“少校,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听到身后传来集群司令部情报官古德里安上尉的问话,周树人下意识地手一抖,钢笔在无辜的本子上划出一道斜线。
“我在……写rì记。”
周树人挤出尽可能自然的微笑,一边转身一边麻利地合上笔记本。
“我可以看看吗?”
古德里安大咧咧地伸出了手。
“当然不行,这里面有我一些不可告人的**。”
周树人笑得很纯很天真。
“比如说?”
古德里安不为所动。
周树人脸不红心不跳:“比如说,如何处理家中夫人与两位情人的关系,尤其是有一位情人还是外国人。”
“是德国人吗?”
古德里安一脸好奇。
周树人笑而不语。
古德里安懵懵懂懂地一点头:“好吧,反正我也看不懂中文……”
周树人心中那一小群草泥马再次强力路过。
古德里安当然体会不到对方的心情,略略仰起下巴:“我来是要通知你,部队明早就开拔了,马尔维茨将军要你跟着我,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我不在的地方,你也不许出现,听明白了吗?”
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周树人朝古德里安伸出了友谊之手:“明白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古德里安瞥了一眼周树人的手,面无表情地朝他敬了个礼。
“少校,跟我来。”
周树人一边回礼,一边在心中碎念起来:“还是卡尔比较可爱,这家伙一定不喜欢**……”(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四)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红墙内一间偌大的办公室内,俄军总参谋长阿列克谢耶夫将军独自面窗而立,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地攥着两张薄薄的电文,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来自乌克兰:继西南方面军左翼的三个集团军在比萨拉比亚击溃罗马尼亚第1和第2集团军之后,根据既定作战方针,方面军司令官科尔尼洛夫将军以实力较弱的第9集团军牵制普鲁特河对岸的罗军,以得到加强的第7和第11集团军转向北面,猛攻德奥南方集团军群的右翼,一举打垮奥军第1集团军,成功锲入德奥军与罗马尼亚军战线之间,进而威胁到了整个敌南方集团军群的后路。
坏消息来自彼得格勒——虽然开头并那么坏:几天前,沙皇尼古拉二世乘坐的专列在彼得格勒郊外遭到救国委员会的政变军人阻截,最终在火车上签署了退位诏书,同时代替患病的皇太子阿列克谢放弃了皇位,宣布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米哈伊尔大公,同时将自己兼任的俄军总司令之职转授给自己的叔父——前俄军总司令、现任高加索方面军司令官尼古拉大公。
然而,最终被救国委员会找到的米哈伊尔大公面对彼得格勒的混乱局面,一时犹豫不决,另一方面,由“社会革命分子”成立的彼得格勒苏维埃(首都工人士兵代表会议)则趁机发动大规模罢工游行,要求推翻“一切旧的剥削体制”成立“劳动者自己的zhèng fǔ”而救国委员会派出的镇压部队则拒绝向手无寸铁的工人开枪,有的连队甚至集体掉转枪口加入到了游行队伍中……
与此同时,立宪mín zhǔ党主导的国家杜马通过决议,要求组建一个吸收各派力量的临时zhèng fǔ作为过渡时期的执政机关,待国内外局势稳定后再召开全俄制宪会议,由制宪会议制订一部新宪法来决定国体。
在内战的威胁之下。以彼得格勒军区副参谋长克雷莫夫少将为首的救国委员会,不得不召集杜马各党派代表进行政治协商,意图成立一个以立宪mín zhǔ党所主导、包含其他各派势力的临时zhèng fǔ……
“荒唐,现在帝国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军zhèng fǔ。管他什么杜马、苏维埃,这个党那个党,必须全部解散,党员全部逮捕,领导人全部枪毙——只有这样,俄罗斯才有救!”
朝着窗外那座半年前被华军飞机炸坏的洋葱头塔楼发出充满恶意的怒吼之后,阿列克谢耶夫心中又恨恨道:“克雷莫夫那个没种的白痴。事情全被他搞砸了!本来以为找到米哈伊尔大公以后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所以才命令西南方面军按原计划发起攻势的,现在可好,前方将士浴血奋战,后方那帮不信上帝的zì yóumín zhǔ分子却在不择手段争权夺利!看来还是得由我亲自出马,把彼得格勒血洗一遍才行……”
“可是我走了之后,大本营怎么办?难道真要把尼古拉大公请回大本营?可是这样一来,军队就又是他的了……”
正在踌躇之时。一名参谋推门而入:“报告,西南方面军司令部来电。”
阿列克谢耶夫接过电文匆匆一览,神情顿时紧张起来:原来。今天凌晨,俄军第5集团军设在南布格河与德涅斯特河之间的战线,突然遭到北面的德军第10集团猛攻。
德军坦克在夹杂着毒气炮弹的弹幕shè击掩护下,引领步兵从两个重点进攻地段一举突破了俄军构造简陋的全部两道堑壕线,随后以装甲兵、摩托化步兵和骑兵部队组成的一支快速集群不受抵抗地穿过缺口,沿德涅斯特河东岸卷击。
至当rì下午五时,德军先头部队已进至德涅斯特河东岸重镇莫吉廖夫-波多利斯基,威胁到了德涅斯特河上游俄军第7和第11集团军的后路——这两个俄国集团军刚刚在切尔诺夫策战役中打败了奥军第1集团军,正朝利沃夫方面追击前进。
“混蛋,那帮德国呆瓜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招?他们给中国人交专利费了吗?该死。切尔诺夫策的两个集团军必须立即后撤到比萨拉比亚,不,这样还不够,如果敌人控制了德涅斯特河上的所有桥梁和渡口,我们就得一下子赔进去三个集团军!真要发生这种事的话,这场战争就到此为止了!”
对着无辜的参谋咆哮一通之后。阿列克谢耶夫命令他立即起草电文:第7和第11集团军立即撤往比萨拉比亚,随后与第9集团军交替掩护撤往德涅斯特河以东。另,以敖德萨方面的两个预备队军向北推进,阻止德军夺占德涅斯特河下游各桥梁渡口。又,以基辅方面的第4集团军加强两个预备队军反攻文尼察,威胁德军快速集群的后路。
布置完毕,目送参谋离开,阿列克谢耶夫心中却是一阵莫名的无力……
沈阳,东北军区直属军医院,位于住院部僻静角落的一个单独小院里,潘国臣叫住了身为宫内女官长的未婚妻叶镜莹。
“皇上还没醒?”
“恩。”
“医生怎么说?”
“我不能告诉你。”
潘国臣一下子攥紧了对方看似纤柔的手:“为什么?”
“因为你不够资格。”
潘国臣急了,下意识地加重了手劲:“我不够资格,谁够?”
“潘武官,请自重。”
叶镜莹黑亮的眸子里毫无感情:与此同时,潘国臣猛地感到握住她的那只手一阵酥麻,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潘国臣怒了。
“没什么,身为陛下最亲近的女官长,学几招防身术很奇怪吗?”
叶镜莹若无其事。
“身为陛下私属情报机关——鹰狼队的头子,你会什么我都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个来对付我——你未来的丈夫?”
潘国臣的吼叫引起了周围黑衣侍卫的注意,叶镜莹一边用眼神示意侍卫们不必紧张,一边拽着潘国臣的胳膊转过墙角,用力把他推靠在厚厚的石墙上,因为用力过度,原本就显得紧绷的衬衫胸口还崩掉了一颗扣子。
“你想干什么?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就不能在外面守着吗?”
潘国臣瞥了一眼衬衫空隙中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与紫红蕾丝边:“不能,因为事关帝国前途,更关系到我们的生死。”
“帝国前途就算了,这跟我们的生死又有什么关系?”
潘国臣咽了咽口水,双手蠢蠢yù动。
“大有关系,八月政变以来,我们早已是某些人的眼中钉,而皇上为了大局着想,不但除恶未尽,反而宽加怀柔,却没有给我们安排过应急之策,最近甚至还让刘百良复出了!如果皇上一直这样不省人事下去,我们又干坐在这里无所事事,难保那些人不会趁机反攻倒算,届时不但八月政变本身会遭到清算,政变以来的军政大策会被推翻,我们这些皇上的心腹干将恐怕连xìng命都难保。”
就在潘国臣企图趁对方听得入神,施展传说中的抓某龙爪手绝技之时,院子里有人急匆匆叫唤起来:“叶女官长,叶女官长,你在哪里?”
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五)
京郊小汤山,国防总部甲等装备研究所,潘国臣望着五十公尺外的那排靶子发呆。◎聪明的孩子记住 超快手打更新 .◎
枪声震耳,五公尺外,一条摆满了各式枪械的长桌后,刘千桦一系黑sè猎装配米sè马裤,平时瀑布般披下的长发扎成了一股马尾,手上的金陵十年式一下接一下地颤动,胸前的桌面上堆起了打空的十二发弹匣,身后则排满了制服笔挺、勋绶闪耀的军政大员。
“发什么呆呢?”
一公尺外,与女皇陛下同样打扮的叶镜莹拽了拽潘国臣的袖子。
潘国臣拉低帽檐,忧心忡忡道:“这样好吗?醒过来才两天,晕倒的原因还没查出来,就到这种地方来视察,还带着这么多元老重臣,一旦有个意外……”
“闭上你的乌鸦嘴。”
潘国臣咬了咬牙,眼看着刘千桦放下,托起一支金陵十二年式冲锋枪,打开折起的全钢枪托,左手攥紧前握把,右手拇指熟练地推下快慢机柄,随着枪口喷吐起一串浅红的火舌,弹壳争先恐后地弹跳而出。
眨眼间,枪身下方黑长直的钢制弹匣中,三十二发的九毫米口径乘十九倍径弹一扫而空,枪膛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旁边的侍从正yù上前帮忙,被刘千桦张手阻止。
只见她麻利地按下弹匣扣,抽出空弹匣甩掉,顺势抄起桌上的实弹匣,插入,扣紧,上膛,这一切也不过在眨眼之间。
火舌成串喷吐,弹壳排队跳跃,半支烟的功夫,被蕾丝领结点缀的、紧绷而高耸的胸前,又堆起了一叠空弹匣。
这堆空弹匣边上躺着另一支冲锋枪,外形与金陵十二年式稍有出入:弹匣前方没有前握把。快慢机没有单发模式,枪托是固定的,做工也粗糙得多——事实上这支名为金陵十五年式的“新型”冲锋枪正是十二年式的简化量产型,与专供jīng锐特战部队“高富帅”们使用的十二年式相比。简化后的十五年式更适合设备简陋的中小型工厂生产,成本也大大降低,这样就有足够的数量配备到普通步兵部队的“吊丝”们手中。
不过刘千桦显然完全忽略了十五年式的存在,眼看她放下了手中的十二年式,就要去取十五年式左边的一支长枪,身后的科技大臣何新忍不住上前提醒道:“皇上,这枪的后坐力比刚才那个大多了。小心您的肩膀……”
“这是什么枪?”
话音未落,枪已抵肩。
何新恭敬解释道:“承宪四年试制型半自动步枪,简称承四试步枪——试验的试,使用标准的七点九二毫米口径乘五十七倍径步机枪弹,配备十发装的可拆式弹匣,现主要装备装甲部队中的机动步兵单位,其他部队中的步骑兵单位仍以九七式手动步枪、骑枪为单兵基本装备。”
“为什么不大量生产,全面换装?”
“一是成本较高。一支承四试半自动步枪的造价大概是一支九七式手动步枪的两倍;二是维护复杂,文化程度较低的新兵短时间内不易掌握;三是改换生产线代价太高,把原来九七式的生产线全面改换为承四试的。至少需要两三年,而改换过程中的停工势必造成前方步枪供应的短缺……”
刘千桦点点头,拇指推动保险,食指扣下扳机,枪声响起,肩头果然被枪托重重一撞,却也没有何新说得那么可怕,倒像是被亲朋好友开玩笑地打了一拳。
紧接着连扣九下,与金陵十年式相同,每扣一下扳机就打出一发子弹。打空弹匣内全部十发子弹后,刘千桦右手竖枪,左手按下弹匣扣,换弹匣的程序则与刚才的金陵十二年式冲锋枪大同小异。
“原来的不停工,新建一批生产线不行吗?”
说话间,刘千桦手中的承四试步枪已经换上了新的实弹匣。迅即抵紧肩头又是一轮急速shè。
何新以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近旁的同僚们,低下头耐心解释道:“生产各种军械所需的资源,每年年初都由战时经济委员会预先计划,定量配给。大规模新建步枪生产线的话,就得从其他方面挪用资源,但陆军并不愿意为了获得更多的新式步枪而缩减其他军械的供应——比起新式步枪,陆军更希望增加新式机枪和新式掷弹筒的供应……”
听完何新的解释,刘千桦已经打光了整整五个弹匣,揉了揉又痛又麻的肩头,“啪啦”一声,有点赌气地把手中的步枪重重甩到了桌上,歪头瞥了一眼左边那挺撑着两脚架的气冷机枪。
“新式机枪……就是这个吧,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某时空的捷克式啊?”
所谓捷克式,乃是某时空中国对捷克斯洛伐克ZB26式轻机枪的通称,该枪于那个时空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由布尔诺国营兵工厂研制,口径七点九二毫米,发shè七点九二毫米口径乘五十七倍径子弹——与本时空帝国的标准步机枪弹完全相同,采用弹匣供弹,容弹量为二十发,弹匣位于机匣的上方,从下方抛壳。
其主要特点是结构简单、动作可靠、shè击jīng确、使用维护方便,而最大的优势更在于能够迅速更换枪管,熟练的shè手在副shè手的帮助下,更换枪管整个步骤只需要不到十秒钟的时间,作为班排轻机枪具有较强的持续shè击能力。
不过其20发的弹匣容量相对较小,弹匣安装在枪身上方也影响了shè手的视线,但在那个时代,相对ZB26的优势,这些都是可以接受的代价。
ZB26除了装备捷克军队外,还大量外销,直到一九三八年德国占领捷克,布尔诺国营兵工厂共向十多个国家出口了多达十二万挺各型ZB轻机枪,而中国是使用ZB26轻机枪数量最多的国家,其购买和仿造的总数超过十万挺,成为抗rì战争前后从zhōng yāng军到各派军阀部队中步兵班排的绝对火力支柱。英国则通过购买生产许可证将其改进为七点七毫米口径的“布伦”式轻机枪,作为英联邦军队的制式轻机枪大量生产列装
不过刘千桦眼前这挺机枪,虽然乍一看颇似那个时空的捷克式。但仔细端详,供弹方式却大相径庭:机匣上方没有了那标志xìng的二十发直弹匣,改为以金属弹链自左向右供弹,弹链装在鼓形金属弹盒中。弹盒则安装在枪身下方。
机枪边上还摆着几个方形弹箱,体积不小,显然不能装在枪身上。弹箱旁架着一座模样敦实的三脚架,看这意思,应该可以把这挺“改捷克式”架在上边当重机枪用。
“皇上英明,这挺十四年式通用机枪,的确参照了那个时空的捷克式。除了尽可能保留捷克式的各种优异xìng能之外,主要区别是将上方弹匣供弹改为了侧面弹链供弹,作为轻机枪使用时,配备五十发下挂式弹链盒,解决了捷克式的火力持续xìng与shè手视线的问题,相应地,该枪的战斗全重也稍大于捷克式,shè手很难持枪shè击……”
作为这挺机枪的设计指导者。何新虽然难免有些王婆卖瓜的味道,不过在女皇陛下面前,适当的诚实也是必要的。
“安装在三脚架上作为重机枪使用时。该枪可配备光学瞄准镜,搭配两百五十发的大容量弹链箱,可在中远距离上实施持续xìng的jīng准压制,而且还可以随时转换为轻机枪状态。”
“这样一来,只需生产一种机枪,就可以同时取代步兵排的九九式气冷轻机枪与步兵营的九六式水冷重机枪,有利于提高生产效率、简化人员培训、减轻后勤负担。而在xìng能方面,作为轻机枪,参照捷克式机枪的十四年式,无论是可靠xìng、cāo作xìng。还是jīng确xìng、携带xìng,都全面胜过参照那麦德森式机枪的九九式,前者配备的下挂式弹链盒也远比后者的侧装式压簧弹鼓更为简单可靠。”
“作为重机枪,气冷的十四年式虽然在总体的火力持续xìng上不如水冷的九六式,但在携带xìng方面优势明显——连同三脚架在内,十四年式的战斗携行全重只有九六式的五分之三。使得机枪组可以携带更多的弹药,而且无需考虑战斗中冷却水的补充问题,减轻后勤负担的同时也提高了战术灵活xìng……”
突突突的机枪shè击声顿时打断了何新的介绍,成群结队的子弹接连洞穿对面无辜的枪靶,打空的弹链从枪身另一侧带着残影弹吐而出,一口烟的功夫就吐到了头。
“皇上真是努力啊。”
潘国臣原地发呆的当头,一脸邪笑的武海松不知何时挪动到了他身后。
“你什么意思?”
潘国臣不解。
武海松歪头叹了口气:“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如此看重你这种人,单纯得近乎愚昧……”
“想打架?别忘了你留在那个时空的两颗牙。”潘国臣眼中燃起了莫名的斗志。
武海松尴尬地挠挠头:“那是我一时失手……算了,不提这个,你真的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通过这种极端的表演,把不安分的种子消灭在萌芽状态。”
面无表情的叶镜莹幽灵般地挤到了两人中间。
武海松冷笑道:“不愧是女官长大人,犀利,不过据我所知,皇上近来时常凤体欠安,太医院却查无所因,恐怕是别有隐情吧……”
“祸从口出,还请武大人谨言慎行。”
叶镜莹说罢,正要转身离去,却被武海松一脸痞气地挡住去路。
“小潘恐怕还不知道吧,女官长大人马上就要离京去办一件要紧的事,一年半载的怕是回不来啊,这么看来,婚期又得推迟了吧。”
潘国臣楞了一下,转头盯住叶镜莹:“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
“为什么……”
“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场合告诉你,既然武大人这么说了,我也省了这功夫,我只能对你说声抱歉,这是皇上的命令,我没有选择。”
潘国臣怒了:“到了这时候你还是这种态度,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对不起,我首先是女皇陛下的女官长,就算是你,我也必须有所保留。”
叶镜莹的解释丝毫不能化解潘国臣积压已久的不满,只见他咬咬牙,一跺脚,压低声音一字一句道:“你就不能告诉我,你要去哪里吗?”
“不能。”
斩钉截铁。
这回轮到武海松挤到了两人中间。
“冷静,都冷静点,我不是想挑拨你们的关系,我只是想提醒叶女官长,我们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住口!”
异口同声。
即便枪声不断,这边的喧嚣还是引起了女皇陛下身后勋贵重臣们的注意,即刻意识到这一情况的叶镜莹瞪了一眼潘国臣,又瞥了一眼武海松,深吸一口气,端正好姿态走到刘千桦近旁。
“皇上,可以让我试试吗?”
刘千桦转头一笑:“当然可以,你就来试试这个吧——何大人,这个就是你刚才说的新式掷弹筒吧?”
“正是,全称江南十五年式掷弹筒,口径四十五毫米,发shè带金属药筒的四十五毫米低速榴弹,单发装填,有效shè程四百公尺——就由老臣来教叶女官长如何使用吧。”
刘千桦递给叶镜莹的那件兵器,有着步枪的木托与短粗的筒管,只见何新拾起桌上一枚涂着蓝漆的短粗榴弹,扣下连接筒管与枪身的铰接钮,把筒管往下一扳,往筒管后方的弹膛中塞入榴弹,再把筒管往上扳回到位,扣回铰接钮,拉起折伏在筒管上的照门,调整好照门距离,随便瞄准一个尚显完好的靶子,扣下扳机——
只听靶子后方一声爆响,土堤上顿时溅起一圈尘浪,再看前面的靶子,早已成了镂空的蜂窝。
“这不就是某时空美帝打越战的时候用的M79榴弹发shè器嘛,过分点了吧,不是说最多只能超前十年的吗?”
看戏状态的武海松耸肩评论道,冷不防被身后的潘国臣勒住了脖子。
“你他妈还有心管这个,今天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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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六)
“叶女官长要去军都山为皇上监工造陵。”
“造什么林?”
得到答案的潘国臣迷惑不解。
武海松按着额头叹气:“文盲啊文盲——陵,是皇陵的陵,陵墓,听懂了没?”
“哦,就是坟墓嘛——等等,为什么现在就开始做坟墓?”
潘国臣更迷糊了。
武海松表示鄙视:“自古以来,皇帝登基之后就开始造陵,这很正常啊,不正常的是这次造陵的地点:先皇葬在保定南陵,我们的女皇陛下却偏要选在dì dū北面修造新陵,偏偏还选中了军都山……”
潘国臣一惊:“军都山?那不就是……”
“嘘——”
武海松及时捂住了潘国臣的嘴,把他往后一拉:“我也就这么一说,你也别太在意,更不要在皇上跟叶女官长面前多嘴,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有什么不对劲的要及时沟通才行,明白吗?”
潘国臣呆呆摇头:“不是太明白……算了,我真搞不懂这些女人,反正这婚是结不成了,我还是学梁根生上前线,那样反倒轻松一点。”
武海松笑道:“梁根生你学不来的,你没有他的疯劲,还是好好呆在皇上身边,你不是个海军迷吗?现在这样不是更方便你玩海军养成游戏?”
“其实我不是很确定,现在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潘国臣的喃喃自语瞬间被一梭子枪声盖过,前方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曼妙身影,马裤绷腿,猎装束腰,今天着实英姿飒爽,潘国臣却一点都硬不起来。**
“……皇上,这支承宪五年试制型自动步枪,参照的正是另一时空纳粹德国的44型突击步枪,但并未照搬44型的七点九二毫米乘三十三倍径子弹。而是重新设计了弹道xìng能更好的七点九二毫米乘三十七倍径子弹,此外还进行了多项优化设计,在重量、jīng度和人机功效方面都有相当大的改善。”
尖嘴猴腮的何新还在为刘千桦与叶镜莹讲解她们手中的兵器,但叶镜莹显然心不在焉。不时回头张望。
刘千桦边听边玩,再一次一口气打空了手中承五试自动步枪的三十发弹匣,此时也面露疲sè。
“难得来一次,也不能光打枪啊,何大人,接下来还有什么花样?”
“新式火炮cāo作和实弹shè击演示……”
“没意思,不看。还有什么?”
“新式装甲车辆cāo作和实弹shè击演示。”
“就这个——起驾。”
刘千桦放枪就走,叶镜莹则松了一口气,转身搜寻潘国臣,却只见人群蠕动,金穗白羽随风蔽眼……
阿比西尼亚东部重镇德雷达瓦,从吉布提港出发的吉亚铁路由此经过,向西通往曾经的阿比西尼亚帝国都城——亚的斯亚贝巴。此刻,东郊的火车站周边。枪炮声一浪高过一浪,攻防两军鏖战正酣。
进攻一方以战车打头,二三十部“飞狼”轻战车交错排开。如墙徐进,每前进数十公尺便短停一两分钟,以三七毫米短管战车炮与七点九二毫米同轴机枪交替shè击,炮弹枪弹曳光交织,打得对面的守军阵地尘砾飞扬。
每部战车之后都紧随着一个班的步兵,大多手持承四试半自动步枪,少数士官握有金陵十二年式冲锋枪,但无论配备何种枪械,各人皆披挂有两个四枚装的木柄手榴弹袋。只见他们或依托战车车体,或藏身瓦砾土丘后。间而持枪shè击,间而起身投弹,循着战车推进的节奏,逐点清理被战车压制住与碾压过的敌军据点。
每班步兵之后相隔一百到两百公尺,又跟随有一部“骆驼”半履带装甲运兵车,时而以车载机枪支援本班步兵。时而停车收容己方伤员与敌军俘虏,时而又要作为移动弹药库,任由前方弹袋空空的步兵返回车上翻箱倒柜。
“骆驼”组成的车墙之后,又零散跟随着五六部炮塔硕大的“火狼”自行步兵炮,各车时进时停,根据前方“智狼”指挥战车的无线电指示,以威力远超“飞狼”轻战车三七毫米短管战车炮的七五毫米短管步兵炮,一一摧毁守军jīng心构筑的强固火力点。
在这之后,好几部“骆驼”装甲输送车在进攻出发阵地与不断推进的进攻部队之间往来穿梭,一方面为进攻部队送去弹药,以及占领阵地所需的步兵班、掷弹筒组、机枪组、迫击炮组等,另一方面更及时向后方转送伤员和俘虏,
从望远镜中遥望这一切的华军第99特遣队司令官李瑞石少将,此时正身处进攻出发阵地zhōng yāng一处仓促构造的指挥所内——没有顶盖,也没有伪装网,只有被骄阳烤热的红土,以及蛛网般汇聚进来的电话线。
进攻阵地后方一公里范围内,分属一个装甲步兵营与两个机动步兵营的总共十八门八零毫米迫击炮还在断断续续地朝个别目标覆盖shè击,而隶属机动炮兵群重迫击炮连的四门一六零毫米重迫击炮,由于弹药有限,只在总攻发起前五分钟打了十多轮齐shè便早早收工。
迫击炮阵地后方两公里外,一条低矮的山脊后,机动炮兵群下属两个机动炮兵营的二十四门大炮,隐蔽展开于三处阵地:两个野战炮阵地各八门七五毫米野战加农炮,主要用于压制敌军炮兵、拦阻敌增援部队;一个榴弹炮阵地共八门一零五毫米轻型榴弹炮,主要用于压制和摧毁已被查明的敌军核心据点。
此时,经过总攻发起前十五分钟的火力准备,以及总攻开始后十分钟的急速压制shè击,出于避免误击以及节省弹药的考虑,李瑞石早已下令三处炮兵阵地全部停火待命。
“不愧是法军中最强悍的外籍兵团部队,这种程度的合成攻击,落在之前的殖民地土著部队头上,三五分钟就解决了。”
李瑞石看了一眼手表,微笑感叹道,话音未落,身旁刚刚放下电话听筒的特遣队主任参谋上官怀远,突然转身报告:“司令官,集团军司令部来电,之前的情报有误。最新情报显示:德雷达瓦守军不止两个外籍兵团步兵营外加三个殖民地营,而是一整个外籍兵团步兵团外加两个殖民地步兵团,另有法军正规军与外籍兵团部队混编而成的骑兵团与炮兵团各一个,总兵力相当于我军一整个轻步兵师……”
……RS
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七)
不待上官怀远报告完,李瑞石便拍掌苦笑道:“怪不得,一个火车站都坚持了那么久……也罢,一个师就一个师,速战速决吃了它!我们大热天的,在这种破烂山路上一口气跑了三百多公里,一路上从战车到摩托车,爆缸的爆缸,趴窝的趴窝,勉强还能动的,油箱也都快见底了,哪有功夫跟他们在这里慢慢耗!”
上官怀远却有点担心:“一旦进入市区,战车难以施展,我们步兵既少,又没有重炮,一时半回恐怕吃不下啊。”
李瑞石倒是胸有成竹:“对方应该还不清楚我军的实力,我们就来个虚张声势,就算吃不掉,吓也要吓跑他们。”
上官怀远还是忧心忡忡:“司令官,真的有必要如此着急吗?就算攻下德雷达瓦,我们也要等后方运来汽油和备件才能继续前进,何况从德雷达瓦到亚的斯亚贝巴还有四百多公里路程,正如司令官所说,路况这么差,天气又这么热,不如稍微修改一下计划……”
李瑞石笑道:“兵贵神速,要穷追猛打,不能让他们缓过气来,正如你所说,我们步兵既少又无重炮,一旦被敌人发觉,后面的仗可就更难打了。再说我们是有政治任务的:佐迪图女皇与马康南摄政王的流亡zhèng fǔ越早返回首都,新zhèng fǔ的权威就越早得以树立,我们就越容易得到当地民众的支持,这样一来,阿比西尼亚各地的封建土邦与各宗主国建立的殖民地土著部队,就越有可能倒戈投诚——敌为我用,你想想,帝国可以由此节省多少兵力跟物资啊。”
“司令官所言极是,只不过……”
见上官怀远还不肯罢休,李瑞石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打电话叫邱毅鹏过来,是时候让他出马了。”
“司令官的意思是……”
“我打算以装甲侦察连为基干,组织一支破袭分队。迂回到敌后,阻截交通,乱敌军心。回头我还要给集团军司令部发电报,请求派飞机轰炸德雷达瓦城。进一步消减敌军士气,同时为我军空投汽油和备件,尽可能恢复我军的机动xìng……等到敌军士气锐减,我军的车辆加满油换好零件,我们就大张旗鼓多路出击,能吓跑就吓跑,能吃掉就尽力吃掉!”
李瑞石说完。见上官怀远还在支吾,便不耐烦地抢过了话筒,正在此时,角落里另一个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上官怀远赶忙接了起来。
“我是前指……你说什么?你再确认一次?好的,知道了——司令官,火车站的敌人举白旗了。”
李瑞石抬手看了看表,又举起望远镜亲眼确认了一遍。却高兴不起来:“整整花了二十分钟,比原计划超出了十分钟,看来以后还得继续改进战法——传令前方。尽快清理战场,统计战果和损失上报到前指。”
“是,那邱毅鹏那边……”
上官怀远显然还有劝谏之意,李瑞石却心意已决,硬邦邦地把话筒放了回去:“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吗?叫他过来!”
“是,立即传令——”
李瑞石面无表情地查看起铺在壕沟斜壁上的地图,心中却暗暗叹道:“上官老弟,你的顾虑我都很清楚,只是这次承蒙皇上隆恩,排除众议给了我这个难逢的机会。若不能立下奇功,难免遭人非议,又有何脸面回去见皇上?此战不能速胜,便是败了,所以不管如何冒险,我都要拼命一试。就算你不能理解我的用意,至少希望你恪尽职守,跟我一起坚持到底啊……”
……
伦敦,唐宁街10号,首相官邸。
“这么说,吉布提和亚丁要塞的失守只是时间问题了。”
刚刚听完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的报告,首相劳合-乔治不禁托腮叹道,天花板垂下的枝形吊灯照亮了他略显斑白的须发,让这位五十四岁的zì yóu党激进派领袖看起来比平时苍老了一些。
丘吉尔低头道:“很遗憾,战区周围缺乏可靠的陆上交通线,敌人的印度洋舰队太过强大,我军既难以从海路接近战区,暂时也没有多余的兵力可以派出,只能眼看着这两处要塞被围攻到底。”
劳合-乔治在一尊雕刻成开罗狮身人面像的水晶烟灰缸上弹了弹他的烟斗,语气谦虚地问道:“这两处要塞失守,除了造成苏伊士运河失去作用之外,还有哪些严重的后果?”
丘吉尔苦笑道:“这样下去,必定会在整个中东与黑非洲引发连锁反应:土耳其人可能因看到希望而恢复抵抗,反叛奥斯曼帝国的阿拉伯人可能会重新考虑他们的合作对象,非洲各民族可能会借此机会推进他们的民族**事业——这样一来,我们将无法有效利用中东与非洲的人力物力,同时还将有大批宝贵的兵力被牵制在新的战线上,动弹不得……”
丘吉尔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强调道:“更糟糕的是,这样的形势也必定会鼓舞德国人,促使他们在可能的和平谈判中提出我们绝不可能接受的过分条件。”
“既然如此,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首相显得很不甘心。
丘吉尔抱起双臂,无奈地咂咂嘴:“看来我们只能接受美国人那个舰队换陆军的提议了。”
劳合-乔治皱起了眉:“兰辛不是说了,那几个美国师只能用在地中海与黑海沿岸?再说了,地中海舰队主力调走之后,我们拿什么来对抗中国人的印度洋舰队?东非方面的海上交通线不是更危险更困难了?”
丘吉尔耐心解释道:“首相阁下,这批美军可以替换下我们在小亚细亚、叙利亚以及巴勒斯坦的部分驻军,从而有可能用这些替换下来的部队加强埃及与东非的防御,甚至是加强我军在巴尔干战线的进攻力量。”
“至于我军的地中海舰队,原本就不足以正面对抗敌方的印度洋舰队,但是如果能在敌方察觉之前,秘密开往太平洋参加美军的反攻行动,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对敌太平洋舰队形成较大的兵力优势,而敌方在察觉到这一情况后,必然会从印度洋舰队抽调基干兵力增援太平洋方面,从而也就减轻了我东非方面海上交通线的压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八)
“美国人真的要在今年反攻夏威夷?他们到底哪来的把握?”
首相没等丘吉尔解释完就抛出了新问题。/
丘吉尔摊摊手:“他们没有把握,但他们想知道这到底有多难。”
劳合-乔治眯起了眼:“这样的冒险有可能毁掉整个舰队,甚至是整场战争。”
“这不是冒险,是试探,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将东亚联合舰队主力从印度洋引开,让我们在非洲和中东战线有机会喘口气。”
为了那几个宝贵的美军步兵师,丘吉尔决心为美国人辩护到底。
劳合-乔治还是不放心:“把地中海舰队主力调走的话,你的巴尔干计划怎么办?”
丘吉尔对此早有算计:“奥匈帝国海军受到占优势的意大利海军的牵制,保加利亚与罗马尼亚的海军则不值一提。就算地中海舰队调走全部无畏型主力战列舰与舰队航空母舰,以剩下的前无畏型旧式战列舰、浅水重炮舰、改装航空母舰与水上飞机母舰为基干,加上俄国黑海舰队的力量,也完全能够确保巴尔干计划所需的海上优势。”
劳合-乔治为他的犀牛角烟斗重新添了一些烟草,划起一根火柴点燃,吐了两口烟之后,才略显不情愿地开口道:“你是海军大臣,巴尔干计划也是你的计划,作为首相我会竭尽所能支持你,但不管后果如何,你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明白吗?”
丘吉尔攥起拳头拍了拍胸口:“您对我的信任我会永远记在心里,至于我应承担的责任,哪怕是一格令,我都绝不推脱。”
劳合-乔治长吐了一口烟气,缓缓点头道:“希望你在今后的任何情况下都牢记你今天说过的话……其实我今天找你来,主要还是想了解,你在处置土耳其的问题上是什么立场。又有多大决心?毕竟这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计划。”
丘吉尔心中苦笑:很好,什么都是我的计划,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不愧是首相大人,想得太周到了。
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应对道:“从波斯湾登陆的中**队已经挺进到摩苏尔一带,随时可能以大部队向西进入叙利亚,沿铁路穿过小亚细亚腹地,朝海峡与君士坦丁堡方面进军——当然,这样的行动必然会遭到叙利亚方面我塞浦路斯远征军的顽强阻击。”
“与此同时,对方也可能以小部队向北翻越东南托罗斯山。建立包括飞机与骡马在内的军事物资输送体系,促使土耳其的亲华强硬分子撕毁停战协定——由于高加索方面的俄军早已因国内动乱而暂停攻势,我军又暂时无力封锁南托罗斯山区的诸多小道,这样的企图其实不难实现。”
“为了避免土耳其人重新与我们为敌,更为了避免华军趁势夺取海峡、进而通过巴尔干与德军会师,我的基本立场是:尽快给土耳其开出最宽大的和平条件,有可能的话,促使其加入我军阵营。转过来对同盟国开战——尤其是对〖中〗国。”
劳合-乔治听到这里,把手上的烟斗搁在烟灰缸旁,不以为然地眨眨眼:“据我所知。安卡拉前线的土军已经退出阵地,正在向我方指定的各个安置营集合,我军也正在按照停战协定进驻铁路沿线——你所说的强硬分子如果还有足够的影响力,土耳其zhèng fǔ又怎么会如此急切地寻求停战?”
丘吉尔低下头,在手心里划起了字母:“穆斯塔法-凯末尔,您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怎么了?”
“他是土耳其的战争英雄,五年前在利比亚踩着意大利人的尸体出了名,接下来的两次巴尔干战争中,他的名字也屡见报端。而他最出名的事迹。还是在年初的海峡战役中,率领他的第19师,死守加利波利半岛根部的波拉耶尔阵地,成功掩护土军第3集团军主力撤出半岛。而在保卫首都伊斯坦布尔的战斗中,整个第3集团军也只有他的师没被击溃,得以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撤到小亚细亚。随即他升任军长,率部在安卡拉战线打退了我军好几次进攻……”
劳合-乔治淡然笑道:“既然他身处安卡拉战线,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躺在安置营里,等着回家种田了。”
丘吉尔苦笑道:“问题就在于此——土耳其zhèng fǔ投降之前,这位凯末尔将军已经调任高加索战线总司令。据我所知,高加索战线的土军至今也没有向当面的俄军缴械投降,而我刚才提到的东南托罗斯山,正是高加索战线的一部分。”
“既然这样,就让协约国联络处向土耳其zhèng fǔ施加压力,下令高加索战线的土军立即缴械,否则视为违反停战协定,我军将立即恢复进攻,并且不再承认土耳其现zhèng fǔ的权威。”
首相大人显然并不认为丘吉尔提到的问题有多严重,丘吉尔只得继续耐心解释:“恐怕这正是凯末尔想要的结果,有可靠情报显示,他正在设法召集土耳其本部各省的知名人士,准备在奥斯曼帝国议会之外召开一个新的大国民会议,成立一个突厥民族主义与共和主义的土耳其国民zhèng fǔ,以取代现在君主立宪的奥斯曼苏丹zhèng fǔ。”
“奥斯曼苏丹一向兼任伊斯兰教的教皇——哈里发,废除苏丹就等于自动放弃了整个伊斯兰世界的宗教权威,也等同于放弃了广大阿拉伯省份的统治法理,而这些已经是奥斯曼帝国几百年来仅存的政治遗产,土耳其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首相的反问并未给丘吉尔带来任何压力,他早已预料到,要说服这位财政大臣出身的吝啬鬼,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自从1907年〖革〗命成功后,掌握政权的青年土耳其党人,就不再满足于修补改造一个中世纪东方式的政教合一帝国,而更渴望在泛突厥主义基础上重新构建一个西方式的近代民族国家,至于伊斯兰教的宗教权威与阿拉伯省份的封建法理,对这些理想远大的〖革〗命者来说。更像是一种累赘,而非值得珍惜的遗产。”
“土耳其人参加这场战争的根本动力,正是来源于青年土耳其党人的泛突厥主义野心,即:统一所有突厥语系的诸民族。建立一个范围从达达尼尔海峡到阿尔泰山,甚至从地中海延伸至太平洋的大突厥帝国,这其中就包括〖中〗国西北与北方的大片领土。”
劳合-乔治略显纠结地眯眼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倒是可以利用土耳其人的泛突厥主义理想,驱使他们对〖中〗国开战,以夺取他们理想中的大突厥帝国所包含的〖中〗国领土。”
“但这其中有个难以逾越的深渊:俄国的高加索与中亚地区,以及作为俄国势力范围的波斯北部地区。显然才是他们那个大突厥帝国的核心范围,更是前往〖中〗国西北与北方地区的必经之地。”
“这样一来,我们如果向土耳其人做出了任何与泛突厥主义理想有关的许诺,必然会损害我们当前最关键的盟友——俄罗斯帝国。”
丘吉尔摊手提醒首相:“俄罗斯已经不是帝国了,至少现在不是。”
“你的意思是……”
首相表示不解。
丘吉尔眼中顿时闪过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我的意思是,在俄罗斯帝国的善后问题上,我们得预作打算……”
这回轮到劳合-乔治苦笑了:“但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温斯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为了联合尽可能多的力量打倒奥斯曼帝国,我们已经做出了太多许诺。这些不得已的许诺牢牢束缚了我们的手脚。”
“我们向俄国许诺了包括伊斯坦布尔在内的东sè雷斯地区,以及土耳其海峡的〖自〗由通行权,外加埃尔祖鲁姆以东、凡湖以北的整个亚美尼亚地区;向希腊许诺了伊兹密尔周边地区以及西sè雷斯;向法国许诺了叙利亚与黎巴嫩;向意大利许诺了东爱琴海诸岛……”
“事实上,我们没有多少东西可以留给可怜的土耳其人,他们能保住马尔马拉海到凡湖之间的大半个安纳托利亚高原,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丘吉尔低头想了想,掐指数道:“意大利人和法国人都好打发,至于希腊,鉴于它的海军已经在我们手中,陆军则依赖我们的军火供应。我们有权力让希腊人重新考虑战利品的分配问题。比如说,在打败保加利亚之后,以保加利亚的领土作为交换,劝说其放弃西sè雷斯,而让伊兹密尔作为自治市保留在土耳其主权范围内。”
“问题的关键还是俄国,如今的俄国。不但战场上的形势极其恶劣,国内更是动乱不休,一旦俄国支持不住,最终与同盟国集团单独媾和,那我们对那个统一的俄国zhèng fǔ的一切义务,也就自然而然地解除了……”
劳合-乔治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但俄国仍在坚持,我们仍须履行对俄密约中的一切义务。温斯顿,承认,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担心的是,你用地中海舰队换来的那几个美国师,在不断接近的〖中〗国大军威胁下,恐怕也只够维持土耳其与埃及方向上的防御,而对你反攻巴尔干的伟大计划毫无帮助。”
丘吉尔暗暗攥紧了拳头:“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土耳其陷入分裂与内战,却不舍得给它一个机会,让它从我们的敌人变成我们的盟友?”
劳合-乔治沉吟许久,抓起烟斗深吸一大口。
“除非,我们能够确认俄国已经无可救药。可问题是,一旦俄国无可救药,我们有可能从土耳其这个残疾老人身上得到的,远远不足以弥补我们从俄国巨人那里失去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九)
乌克兰,德涅斯特河沿岸重镇雷布尼察郊外,周树人少*乘坐的梅赛德斯式四轮娄甲车在一座巨大的风车前“叽叽嘎嘎”地停了下来。(.)
从车顶的机枪塔探出头来,周树人举着望远镜四下遥望:前方的雷布尼察市区浓烟滚滚,左面是迂回攻击的装甲战车群,右侧是正面推进的步兵散兵线,后方是火力支援的炮兵阵地—— 一场激烈的攻城战正在进行。
三天前的7月17rì,周树人还身处南布格河畔的文尼察市,短短四十八小时内,由装甲机械化部队和与骑兵部队合成的马尔维茨集群,从德军第10集团军打开的突破口中狂飙突进两百多公里,封闭了德涅斯特河东岸的多处大桥与渡口,眼看距离黑海港口敖德萨只剩不到两百公里路程,却在雷布尼察周边地区遭到俄军顽强抵抗,停滞了整整二十四小
时。
据集群司令部情报官古德里安上尉的通报,当面的敌人是从敖德萨乘火车赶来的俄国预备军,刚刚从伊斯坦布尔与高加索战线渡海而回,乃是之前打败了土耳其人的胜利之师,想来士气正高,而且很可能优先补充了协约国援助的军火…敖德萨港正是俄国接受协约**火援助的主要港口之一,可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与此同时,身后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集群本身可用于守备补给线的兵力十分有限,而第10集团军步兵部队的跟进速度又远远落后于集群,以至突破口两侧的俄军纷纷趁虚而入,频频以小股骑兵sāo扰、阻断集群的补给线——这也是集群在雷布尼察停滞不前的根本原因。
更危险的是,据说俄军正从南布格河方面,以两个预备军的兵力反攻文尼察,企图封闭突破口。
俄军的反应如此迅速而激烈,当然是有充分的理由的:一旦马尔维茨集群进抵敖德萨,德涅斯特河西岸的三个俄国集团军将落入一个由德涅斯特河、喀尔巴阵山脉、普鲁特河构成的,巨大而坚实的口袋。
口袋的南边,是普鲁特河与德涅斯特河两条大河,入海冲积而成的三角洲地区。
刚刚被赶回普鲁特河西岸的罗马尼亚军也许无法及时占领这片海岸,不过虽然协约国在黑海具有绝对的海上优势,但由于失去了敖德萨这个可靠的港口,被围的俄军将很难从海上迅速撤退。
如果这三个集团军被德、奥、罗联军一举歼灭在口袋中,俄军的乌克兰战线势必迅速崩溃,而失去了乌克兰的粮食与煤炭,俄国的屈服应该就指rì可待了。
然而,周树人眼下看到的,却是一场闪电攻势中途受阻,渐成强弩之末。
若是继续拖延下去,孤军深入的马尔维茨集群,必然会遭到不断聚集而来的俄军,越来越有力的阻击与反击,甚至还有可能,反过来被对方切断、包围。
反正我可不想做俄国人的俘虏,听说他们对待〖中〗国战俘比对德国战俘狠多了……
周树人一边在心中嘀咕,一边又举起了望远镜。
突然,左面迂回攻击的战车群中窜起了一团接一团火球,周树人睁大眼睛仔细辨识,只见刚才还耀武扬威并驾齐驱的德军战车,不知怎地竟纷纷爆炸起火!
不到一刻钟里,地平线上已经清晰地随风飘曳起数十缕黑烟,剩下的战车争先恐后掉头逃窜,以至伴随的步兵陆续暴露在俄军的枪雨炮林中,如割麦般一丛丛倒下……
迂回攻击的装甲部队就此受挫,也令正面攻击的步兵部队失去了策应,在随之而来的俄军全线反击下,被迫放弃了刚刚占领的俄军前沿阵地。
一场jīng心策划的攻城突击战,就在周树人眼皮底下,变成了屈辱的敌前大转进周树人放下望远镜开始写笔记,他知道,自己的这份宝贵笔记将有机会呈送到御前供女皇陛下参考,他很想让最高统井了解自己第一时间的感受,使其远隔万里,仍可对这陌生的战场感同身受。
奋笔疾的空闲没能持续多久,一部轰隆隆开来的两轮摩托车在周树人面前戛然而止,集群司令部情报官古德里安上尉急匆匆地跳下车,三下两下攀上装甲车,拍着机枪塔顶盖大声发问:“周,称都看到了?”“看到了。”周树人没心思跟这个难缠的家伙绕圈同。
古德里安皱了皱眉,叉腰又问:“我们碰到矢麻烦了,你听说过法国人的“圣沙蒙,突击战车吗?”
周树人瞅着古德里安没注意,偷偷将写到半的笔记拢进了机枪塔里:“好像是一种无炮塔的重型战车,我也不是很清楚,相关的情报还是你们通报过来的。
“我们在西线遇到过这种东西,履带过短而车身太长,很容易陷入壕沟和弹坑,虽然车体上安装的75毫米长身管加农炮威力强大,但装甲却很薄弱,我军使用仿制贵国的37毫米长身管战车防御炮,能够轻易击穿这玩意的前部斜面装甲,而发shè高爆榴弹的77毫米野战加农炮更是可以对其一击致命。”
古德里安对这种敌国的装甲兵器倒是如数家珍。
周树人抹了抹下巴上的胡渣,礼节xìng地表示关注:“这么说,刚,
才那场悲剧,就是法国人的“圣沙蒙,造成的?可这里不是东线吗?”
古德里安冷笑道:“这应该要托土耳其人的福,要不是他们丢了海峡,英法的好东西怎么会那么容易出现在这里?话说回来,您们〖中〗国人也有责任,年初就打下了波斯湾,又派了那么多飞机去小亚细亚,怎么就没能把土耳其救下来?、,周树人一下伸直了脖子:“这是什么话,你自己看看地图,是德国离土耳其近,还是〖中〗国离土耳其近?你们这么近都救不了,凭什么怪我们?”古德里安歪歪头:“好了,我不跟你争这个。我来是想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俄国人在西伯利亚或中亚战场,使用过改进型的“圣沙蒙,突击坦克?”
怕周树人没听懂似的,古德里安又赶忙补充道:“我说的“改进”意思是正面装甲得到了极大增强,不但短身管的37毫米与57毫米口径战车炮对此毫无作用,连长身管的37毫战车防御炮都无法击穿,甚至冒险动用77毫米野战加农炮抵近shè击也难以奏效。”
“相反,我军的各型战车和装甲车,只要被对方命中一炮,正如你刚才所见,结果几乎都是致命的…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周树人佯装为难地挠挠头:“这我倒真没听说过,不过我可以向国内发电报求证,等我回到柏林……”“你可以用集群司令部的电台直接发给柏林大使馆,再转回你们国内,我们急需这种新型战车的情报,请你一定要我这个忙。”
古德里安嘴上这么说,双手却还在叉在腰间,与其说是求人帮忙,倒更像是在下达命令。
周树人心中不爽,正想戏弄一下这位狗眼看人低的年轻上尉,无意间却瞥见古德里安身后,几个T字型的黑影背对着阳光,从云间俯冲而下…(未完待续,
:周树人心中不爽,正想顺势推倒这位狗眼看人低的年轻上尉,无意间却瞥见古德里安身后,几个肌肉大汉拍着肩上的军衔咆哮道:“懂不懂规矩啊,按军衔上”
第二百一十三章:混沌之夏(十)
“美国人真的要在今年反攻夏威夷?他们到底哪来的把握?”
首相没等丘吉尔解释完就抛出了新问题。
丘吉尔摊摊手:“他们没有把握,但他们想知道这到底有多难。”
劳合-乔治眯起了眼:“这样的冒险有可能毁掉整个舰队,甚至是整场战争。”
“这不是冒险,是试探,而且也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将东亚联合舰队主力从印度洋引开,让我们在非洲和中东战线有机会喘口气。”
为了那几个宝贵的美军步兵师,丘吉尔决心为美国人辩护到底。
劳合-乔治还是不放心:“把地中海舰队主力调走的话,你的巴尔干计划怎么办?”
丘吉尔对此早有算计:“奥匈帝国海军受到占优势的意大利海军的牵制,保加利亚与罗马尼亚的海军则不值一提。就算地中海舰队调走全部无畏型主力战列舰与舰队航空母舰,以剩下的前无畏型旧式战列舰、浅水重炮舰、改装航空母舰与水上飞机母舰为基干,加上俄国黑海舰队的力量,也完全能够确保巴尔干计划所需的海上优势。”
劳合-乔治为他的犀牛角烟斗重新添了一些烟草,划起一根火柴点燃,吐了两口烟之后,才略显不情愿地开口道:“你是海军大臣,巴尔干计划也是你的计划,作为首相我会竭尽所能支持你,但不管后果如何,你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明白吗?”
丘吉尔攥起拳头拍了拍胸口:“您对我的信任我会永远记在心里,至于我应承担的责任,哪怕是一格令,我都绝不推脱。”
劳合-乔治长吐了一口烟气,缓缓点头道:“希望你在今后的任何情况下都牢记你今天说过的话……其实我今天找你来,主要还是想了解,你在处置土耳其的问题上是什么立场。又有多大决心?毕竟这从头到尾都是你的计划。”
丘吉尔心中苦笑:很好,什么都是我的计划,一旦出了什么问题,一切都是我的责任。不愧是首相大人,想得太周到了。
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应对道:“从波斯湾登陆的中**队已经挺进到摩苏尔一带,随时可能以大部队向西进入叙利亚,沿铁路穿过小亚细亚腹地,朝海峡与君士坦丁堡方面进军——当然,这样的行动必然会遭到叙利亚方面我塞浦路斯远征军的顽强阻击。”
“与此同时,对方也可能以小部队向北翻越东南托罗斯山。建立包括飞机与骡马在内的军事物资输送体系,促使土耳其的亲华强硬分子撕毁停战协定——由于高加索方面的俄军早已因国内动乱而暂停攻势,我军又暂时无力封锁南托罗斯山区的诸多小道,这样的企图其实不难实现。”
“为了避免土耳其人重新与我们为敌,更为了避免华军趁势夺取海峡、进而通过巴尔干与德军会师,我的基本立场是:尽快给土耳其开出最宽大的和平条件,有可能的话,促使其加入我军阵营。转过来对同盟国开战——尤其是对国。”
劳合-乔治听到这里,把手上的烟斗搁在烟灰缸旁,不以为然地眨眨眼:“据我所知。安卡拉前线的土军已经退出阵地,正在向我方指定的各个安置营集合,我军也正在按照停战协定进驻铁路沿线——你所说的强硬分子如果还有足够的影响力,土耳其zhèng fǔ又怎么会如此急切地寻求停战?”
丘吉尔低下头,在手心里划起了字母:“穆斯塔法-凯末尔,您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没有,怎么了?”
“他是土耳其的战争英雄,五年前在利比亚踩着意大利人的尸体出了名,接下来的两次巴尔干战争中,他的名字也屡见报端。而他最出名的事迹。还是在年初的海峡战役中,率领他的第19师,死守加利波利半岛根部的波拉耶尔阵地,成功掩护土军第3集团军主力撤出半岛。而在保卫首都伊斯坦布尔的战斗中,整个第3集团军也只有他的师没被击溃,得以渡过博斯普鲁斯海峡撤到小亚细亚。随即他升任军长,率部在安卡拉战线打退了我军好几次进攻……”
劳合-乔治淡然笑道:“既然他身处安卡拉战线,那么他现在应该已经躺在安置营里,等着回家种田了。”
丘吉尔苦笑道:“问题就在于此——土耳其zhèng fǔ投降之前,这位凯末尔将军已经调任高加索战线总司令。据我所知,高加索战线的土军至今也没有向当面的俄军缴械投降,而我刚才提到的东南托罗斯山,正是高加索战线的一部分。”
“既然这样,就让协约国联络处向土耳其zhèng fǔ施加压力,下令高加索战线的土军立即缴械,否则视为违反停战协定,我军将立即恢复进攻,并且不再承认土耳其现zhèng fǔ的权威。”
首相大人显然并不认为丘吉尔提到的问题有多严重,丘吉尔只得继续耐心解释:“恐怕这正是凯末尔想要的结果,有可靠情报显示,他正在设法召集土耳其本部各省的知名人士,准备在奥斯曼帝国议会之外召开一个新的大国民会议,成立一个突厥民族主义与共和主义的土耳其国民zhèng fǔ,以取代现在君主立宪的奥斯曼苏丹zhèng fǔ。”
“奥斯曼苏丹一向兼任伊斯兰教的教皇——哈里发,废除苏丹就等于自动放弃了整个伊斯兰世界的宗教权威,也等同于放弃了广大阿拉伯省份的统治法理,而这些已经是奥斯曼帝国几百年来仅存的政治遗产,土耳其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首相的反问并未给丘吉尔带来任何压力,他早已预料到,要说服这位财政大臣出身的吝啬鬼,绝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自从1907年命成功后,掌握政权的青年土耳其党人,就不再满足于修补改造一个中世纪东方式的政教合一帝国,而更渴望在泛突厥主义基础上重新构建一个西方式的近代民族国家,至于伊斯兰教的宗教权威与阿拉伯省份的封建法理,对这些理想远大的命者来说。更像是一种累赘,而非值得珍惜的遗产。”
“土耳其人参加这场战争的根本动力,正是来源于青年土耳其党人的泛突厥主义野心,即:统一所有突厥语系的诸民族。建立一个范围从达达尼尔海峡到阿尔泰山,甚至从地中海延伸至太平洋的大突厥帝国,这其中就包括国西北与北方的大片领土。”
劳合-乔治略显纠结地眯眼道:“照你这么说,我们倒是可以利用土耳其人的泛突厥主义理想,驱使他们对国开战,以夺取他们理想中的大突厥帝国所包含的国领土。”
“但这其中有个难以逾越的深渊:俄国的高加索与中亚地区,以及作为俄国势力范围的波斯北部地区。显然才是他们那个大突厥帝国的核心范围,更是前往国西北与北方地区的必经之地。”
“这样一来,我们如果向土耳其人做出了任何与泛突厥主义理想有关的许诺,必然会损害我们当前最关键的盟友——俄罗斯帝国。”
丘吉尔摊手提醒首相:“俄罗斯已经不是帝国了,至少现在不是。”
“你的意思是……”
首相表示不解。
丘吉尔眼中顿时闪过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我的意思是,在俄罗斯帝国的善后问题上,我们得预作打算……”
这回轮到劳合-乔治苦笑了:“但现在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温斯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为了联合尽可能多的力量打倒奥斯曼帝国,我们已经做出了太多许诺。这些不得已的许诺牢牢束缚了我们的手脚。”
“我们向俄国许诺了包括伊斯坦布尔在内的东sè雷斯地区,以及土耳其海峡的由通行权,外加埃尔祖鲁姆以东、凡湖以北的整个亚美尼亚地区;向希腊许诺了伊兹密尔周边地区以及西sè雷斯;向法国许诺了叙利亚与黎巴嫩;向意大利许诺了东爱琴海诸岛……”
“事实上,我们没有多少东西可以留给可怜的土耳其人,他们能保住马尔马拉海到凡湖之间的大半个安纳托利亚高原,就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丘吉尔低头想了想,掐指数道:“意大利人和法国人都好打发,至于希腊,鉴于它的海军已经在我们手中,陆军则依赖我们的军火供应。我们有权力让希腊人重新考虑战利品的分配问题。比如说,在打败保加利亚之后,以保加利亚的领土作为交换,劝说其放弃西sè雷斯,而让伊兹密尔作为自治市保留在土耳其主权范围内。”
“问题的关键还是俄国,如今的俄国。不但战场上的形势极其恶劣,国内更是动乱不休,一旦俄国支持不住,最终与同盟国集团单独媾和,那我们对那个统一的俄国zhèng fǔ的一切义务,也就自然而然地解除了……”
劳合-乔治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但俄国仍在坚持,我们仍须履行对俄密约中的一切义务。温斯顿,承认吧,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担心的是,你用地中海舰队换来的那几个美国师,在不断接近的国大军威胁下,恐怕也只够维持土耳其与埃及方向上的防御,而对你反攻巴尔干的伟大计划毫无帮助。”
丘吉尔暗暗攥紧了拳头:“难道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土耳其陷入分裂与内战,却不舍得给它一个机会,让它从我们的敌人变成我们的盟友?”
劳合-乔治沉吟许久,抓起烟斗深吸一大口。
“除非,我们能够确认俄国已经无可救药。可问题是,一旦俄国无可救药,我们有可能从土耳其这个残疾老人身上得到的,远远不足以弥补我们从俄国巨人那里失去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八面对敌 (一)
一九一六年七月二十二rì,běi jīng东南五千公里外,加罗林群岛中部的特鲁克环礁,好几十艘悬挂金龙旗、旭rì旗与太极旗的大小军舰,正安静停泊于波涛不惊的巨大礁湖内,交错隐现于翠绿yù滴的热带海岛间。/
两万七千多吨的朝鲜王国海军“广开土大王”号战列舰上,主桅顶端的中华帝国海军上将旗在热带海风的吹拂下慵懒展动。
将旗下方,视野开阔的司令舰桥内,新任东南战区舰队司令官袁锋上将,正一手抚着他的大光头,一手攥着张新到的电文,情绪还算稳定。
东南战区舰队,全称东南方面战区联合舰队,由原先的东南方面舰队与第一机动舰队合并重组而成,当前基干兵力为:高速战列舰三艘、战列巡洋舰两艘、旧式战列舰四艘、旧式装甲巡洋舰六艘。
舰队下辖:前卫部队、主力部队、支援部队、游击部队、护航部队、运输部队、特鲁克基地队、拉包尔基地队等。
除了专门守备锚地并提供后勤支持的特鲁克基地队以外,眼下停泊在特鲁克锚地的作战舰只,主要来自构成舰队主要打击力量的前卫部队与主力部队:前者包括搭载三五零毫米主炮的战列巡洋舰两艘、轻巡洋舰四艘、驱逐舰八艘;后者包括搭载三五零毫米主炮的高速战列舰三艘、轻巡洋舰四艘、驱逐舰十二艘。
透过舰桥的方形大舷窗,遥望了一眼礁湖内的军舰阵容,袁锋的视线转回手中的电文:这篇刚刚译出的密码电文发自běi jīng的大本营海军部,主要内容是批准了舰队司令部两天前提出的作战方案:组织一支jīng干的快速特遣部队,趁夜突入马莱塔岛近海,对美澳军登陆场及机场工地实施炮击。**
如同袁锋事先预料的那样,除了主力舰与巡洋舰上搭载的少量水上飞机,这次作战得不到任何额外的航空支援,大本营只承诺向其提供“最及时”的情报支持。
根据“目前最可靠”的情报。澳洲方面的美英联合舰队主力,一周前便已离开了马莱塔岛周边海域,很可能已经驶往澳洲东海岸休整或接运后继登陆部队。
由此看来,炮击部队的主要威胁。应该还是来自马莱塔岛以南圣克里斯托瓦尔岛上的美英联合航空部队——绰号“巨嘴鸟航空队”。
根据大本营之前提供的参考数据,圣岛机场与马岛登陆场之间,直线距离不过两百公里,正好处于敌军单引擎战斗机与鱼雷机的正常作战半径内,至于敌军的双引擎中型轰炸机,作战半径可覆盖至登陆场以北一百五十公里外,而少数四引擎重轰炸机更是有能力在登陆场以北三百到四百公里外进行侦察巡逻。
据此。袁锋的参谋部制订了以下作战方案:第一,从游击部队中抽调十八艘潜艇,在马莱塔岛以南海域部署三道潜艇jǐng戒线,以图在美英联合舰队突然北上时提供预jǐng。另派两艘潜艇运载特战分队,事先潜入马莱塔岛登陆场近海,以便为炮击部队指示目标。
第二,从前卫部队中抽调战列巡洋舰“闪雷”号与“榛名”号,配属轻巡洋舰两艘、驱逐舰四艘。组成快速特遣部队,即炮击部队 ,趁夜突入马莱塔岛东岸近海。在渗透上岸的特战分队指示下,对岸上目标实施短暂炮击,随后趁夜北返。
第三,主力部队以全部力量伴随炮击部队南下,并在距离目标以北一百五十公里的外海待机,以接应炮击部队返航,紧急时可视情突进到目标近海实施救援。
第四,作战开始前后,战区航空队应集中所有远程重型轰炸机,对目标实施连续侦炸。并随时向舰队通报相关情报。
袁锋在脑海中把整个方案过了一遍,突然想到一个尚未确定的关键问题:炮击部队由谁带队?
按理来说,炮击部队抽调自前卫部队,由前卫部队司令来指挥再正常不过,但袁锋却对此放心不下。
现任前卫部队司令,乃是前第一机动舰队司令——山屋他人中将。是个rì本人,随着所罗门海战后第一机动舰队的解散,山屋中将这才转隶袁锋麾下,由之前统率四艘高速战舰、两艘战列巡洋舰与两艘舰队航空母舰为基干的战区主力部队,变成了现在只统率两艘战列巡洋舰为基干的战区前卫部队。
鉴于山屋中将在上次所罗门海战中的平庸表现,袁锋对他的能力深感怀疑——尤其是执行这种非常规的夜战任务,需要高度的随机应变能力,同时更需要非常的果敢决断jīng神。
至于舰队中其他够资格带队的将领,在心里一一评判过后,袁锋断定,这趟活想要干好了,还是非得他亲自出马不可,嘴上也禁不住放起炮来:“老子的战巡是拿来打舰队战的,什么时候干过岸轰这种低级的杂碎活?要打就打孟加拉湾那样的大决战,像这样偷偷摸摸打几炮就跑的猥琐差事,说出来都***可耻……”
……
特鲁克东南四千公里外,英属新赫布里底群岛首府——维拉港,三万两千多吨的美国海军“加利福尼亚”号战列舰正缓缓驶出设防严密的港湾。
身为美英澳洲联合舰队总司令,背手肃立于“加利福尼亚”号舰桥的施罗德上将在心中默默祈祷,这次的任务最好跟舰队决战什么的毫无瓜葛。
虽然来自英国方面的情报言之凿凿,说什么百分之百确认东亚联合舰队主力还留在印度洋,正协助两支中国远征军分别攻打亚丁湾沿岸的英属亚丁与法属索马里殖民地,目前还没有返回太平洋的意思。
即便如此,为了将美军第10军的第二批登陆部队,外加圣克里斯托瓦尔岛守备队的第二批增援部队,总计三万两千余人,安全护送到目的地并完成卸载,施罗德还是竭尽全力搜罗了整个战区所有可用的海空兵力,为规模庞大的运输船团保驾护航。
这一次,作为前卫部队的第51特混舰队,作为主力部队的第52特混舰队,作为jǐng戒破交部队的第53特混舰队,作为护航支援部队的第54特混舰队——施罗德麾下的四支特混舰队倾巢而出,合计有:无畏型战列舰12艘(其中装备356毫米主炮的超无畏舰7艘);
舰队航空母舰1艘,大型与中型改装航空母舰各1艘,搭载舰载作战飞机共140架;
旧式前无畏型战列舰4艘;
旧式装甲巡洋舰与大型防护巡洋舰9艘,轻巡洋舰与旧式防护巡洋舰24艘;
潜艇与旧式小型潜艇42艘;
驱逐舰与旧式小型驱逐舰84艘。
此外,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补充,“巨嘴鸟”岸基航空队的实力也逐渐得到恢复,虽然至今仍未达到到圣克里斯托瓦尔岛海战(中方称第一次所罗门海战)之前的水平,全部可用的作战飞机不超过160架——不过,由于航空队驻扎的基拉基拉航空基地,距离美军在马莱塔岛的登陆场只有两百公里航程,而华军距离登陆场最近的蒙达航空基地却在四百多公里外,这支业已经过恶战考验的英美联合航空队,对登陆场周边区域的控制能力,理应在对方之上。
“既然已经尽力做好了准备工作,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上帝不就好了?那么,我还在担心什么?”
遥望港外重重叠叠的舰影,舰桥上的施罗德扪心自问,一时却找不准答案……
第二百一十四章:八面对敌(二)
维拉港西北两千三百公里,新不列颠岛拉包尔港,东南战区联合航空队(通称拉包尔航空队)司令部。w w. . )
“……航空队的基本兵力为海军第六航空战队,以及陆军第102混成航空联队。”
干瘦黝黑的航空队参谋长赵子淅上校,正手持一根青竹条指点着墙上的战区部署图,向大本营特派情报专员“刘武威少校”介绍情况。
“前者下辖两个陆基联队、两个水侦中队和三个水战中队,连同直属队,按编制应配备一百六十四架飞机,其中:陆基战斗机与水上战斗机各三十六架,陆基攻击机六十三架,水上侦察机二十四架,陆基侦察机三架。”
“后者下辖四个战斗机中队、三个轻轰炸机中队、两个重轰炸机中队和一个侦察机中队,连同直属队,按编制应配备一百零五架飞机,其中:战斗机四十八架,轻重轰炸机共四十八架,侦察机九架。”
“两者相加,我拉包尔航空队按编制应有两百六十九架飞机,但实际上,各部队的故障与战斗损失接连不断,补充的飞机与飞行员并不总能及时到位,加上战区气候极端湿热,飞机需要更多时间来保养维护,飞行员也时常因病缺席——总而言之,航空队随时可出动的飞机总数,从来不超过两百架。”
“就是这不到两百架飞机,也不可能全部展开到所罗门前线。新几内亚方面、拉包尔方面的防御跟rì常巡护,都需要一定规模的航空支援,而拉包尔到所罗门前线之间的海上交通线,也少不了岸基航空部队的护航支持,加上其他林林总总的杂务——总之,目前所罗门前线随时可出动的飞机总数,不超过一百架,大致包括:战斗机四十余架、攻击机与轰炸机四十余架,侦察机十余架。”
“当前,所罗门前线最前沿的蒙达机场。距离敌军在马莱塔岛的登陆场超过四百公里,超出了航空队所有单引擎战斗机、侦察机以及轻型轰炸机的作战半径。因此,前面所说的不到一百架飞机中,又只有不到四十架大中型飞机有可能前往登陆场周边执行任务,并且只能在没有战斗机护航的情况下强行突入。”
化名刘武威的帝国皇储刘平听到这里,抬笔发问道:“敌军登陆马莱塔岛没多久,机场投入使用还需要一段时间吧?”
赵子淅手中的竹条划到了所罗门群岛南部。蓝底上一个加粗的红叉,显眼地标示着一个多月前那场令帝国海军蒙羞的海战。
“根据上次所罗门海战中俘获的英美飞行员口供。在圣克里斯托瓦尔岛,美军工程兵使用机械化设备,一个月内就开辟了一条简易战斗机跑道,两三个月内建成可起降双引擎轰炸机的前进机场,四个月内完成可起降四引擎重轰炸机的航空基地——与我军的建造速度不相上下。”
赵子淅顿了顿,竹条又回到了马莱塔岛东边,绿底上一个蓝圈,标示的正是美军登陆场。
“圣岛的基拉基拉机场,距离马莱塔岛登陆场不过两百公里。敌军不但可以派遣战斗机在登陆场上空巡逻,其单引擎鱼雷攻击机与双引擎中型轰炸机,更是可以在登陆场以北一百到一百五十公里的范围内执行攻击任务。”
“就没办法压制圣岛上的航空基地吗?”
刘平一边在手心里画着圈圈,一边追问。
赵子淅的竹条又划回了那道红叉边上。
“圣岛上的基拉基拉机场,距我军蒙达机场五百六十公里,超出了航空队所有双引擎中型机的作战半径,当前只有十多架四引擎大型机可前往基拉基拉执行压制任务。以上次所罗门海战的实战经验来看,如此规模的压制行动,效果十分有限,而且很有可能遭到较大损失。”
赵子淅耐心解释道。
“不过,为了尽全力支持战区舰队炮击马莱塔岛的行动,东方司令官已经决定:从明天开始。使用全部可用的四引擎大型机,反复空袭基拉基拉机场,尽可能削弱敌岸基航空队实力。另以全部可用的双引擎中型机,反复空袭敌马莱塔岛登陆场,尽可能削弱敌岸防部队实力……”
刘平用钢笔点着桌面,若有所思。
“全部可用……你刚刚说,所罗门前线全部可用的大中型机。还不到四十架?也就是说,对于战区舰队的这次重大行动,拉包尔航空队能够提供的全部空中支援,就是这不到四十架没有战斗机护航的轰炸机?而且你们东方司令官还打算把这一点点兵力,同时用来压制两个陆地目标?”
“不知刘专员对我们东方司令官的决断,有何高见?”
赵子淅显然对眼前这位帝国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并不买账,事实上,所有的中华帝国陆海军军官,在军校中的第一课,都包含有:“我等乃自尊自爱自律之堂堂帝**人,绝非一家一姓一党之奴仆”;“我等遵循之军规,非俗律可束,非权势可曲”;“军人之服从义务,止限于军规所定之上级,虽皇亲贵胄亦不得免”……诸如此类的内容。
从赵子淅的口气中,刘平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态度可能有点傲慢,却也无意多加解释,只是及时收口道:“多谢赵参谋长费心介绍,航空队的情况我就先了解到这里,有需要我会再向您请教……”
赵子淅冷冷望了一眼参谋室的椰木大门:“随时欢迎。”
刘平看得出,对方就差把“送客”两字写在脸上了,不过为了自己内心躁动不已的冒险**,他还是尽量客气地开口道:“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赵参谋长能代我向东方司令官请示。”
“哦?刘专员但讲无妨。”
赵子淅面无表情。
“能否给我拨一架飞机,我想亲自飞往马莱塔岛上空搜集情报。”
刘平知道希望渺茫,不过他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赵子淅似乎松了一口气,板结了许久的那张脸也稍稍和蔼了些。
“这个不必请示东方司令官,我现在就可以答复刘专员:恕难从命。”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刘平看得出,对方就差把“我有女朋友”几个字写在脸上了,不过为了自己内心躁动不已的**,他还是尽量客气地开口道:“不来一发吗?”
第二百一十四章:八面对敌(三)
拉包尔东南一千一百公里,马莱塔岛东海岸,亚历山大-阿切尔-范德格里夫特上尉安静地蹲在他的散兵坑里,jǐng惕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夜sè笼罩下的海滩,耳中波浪的沙沙声却宛如催眠曲,不住地引诱他堕入梦乡。w w. . )
三十岁的范德格里夫特上尉来自弗吉尼亚州一个建筑承包商家庭,从小他就喜欢听大人们讲述美国历次战争的故事,上学后更是热衷于阅,因此,当二十二岁那年从弗吉尼亚大学毕业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海军陆战队。
战前,范德格里夫特担任过军校教员,参加过干涉古巴与尼加拉瓜革命的登陆行动,1914年圣诞节那天,当珍珠港的上空的华军飞机掠过美军战舰的桅杆时,他才刚刚在墨西哥的韦拉克鲁斯港接过自己的中尉晋升令。
在范德格里夫特看来,战争是中德军国主义集团密谋强加于美国人民头上的——直到珍珠港遭袭前,绝大部分美国人都对刚刚陷入僵局的欧战敬而远之,极少有人想到,战争会首先在太平洋爆发,并且第一时间就燃烧到了美国本土。
在短短几周时间里,夏威夷陷落,菲律宾失守,巴拿马运河与西海岸城市接连遭到空袭与炮击,美国大众一时间被愤怒与恐惧交相支配,就连身在韦拉克鲁斯的范德格里夫特也听到传言:三十到五十万中rì联军将大举登陆太平洋一侧的墨西哥海岸,将前来干涉墨西哥革命的美军赶下大西洋,接着从美墨边境一路杀进毫无防御的美国腹地。
幸运的是,传言最终没有成真,范德格里夫特也奉命离开墨西哥,前往加利福尼亚的圣迭戈海军基地,成为新组建的陆战队第1步兵团1营b连连长。
范德格里夫特还清楚地记得,当他第一次检阅全连时,b连全部的武器只有几十支美西战争时期的点405英寸(10.3毫米)口径温彻斯特m1895式杠杆枪机步枪,外加一百来根比玩具还粗糙的木枪。
范德格里夫特立即向上级提出抗议。在他的连rìsāo扰之下,上级很快做出了补救措施:为他的连队调拨一百多支南北战争时期的单发装填黑火药步枪——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从当地居民手中征用的。
范德格里夫特哭笑不得,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希望:所有最新最好的步兵武器,开始源源不断地优先装备到陆战队,同时他也意识到,陆战队势必要最先投入反击东亚军国主义敌人的战斗。
1915年9月,当范德格里夫特的连队从温哥华登船。前往阿拉斯加参加科迪亚克岛反攻作战时,全连两百零四人。配备有数十把点45英寸(11.43毫米)口径的勃朗宁m1911式半自动手枪,一百五十多支点30英寸(7.62毫米)口径的斯普林菲尔德m1903式手拉栓动步枪,四挺点30英寸口径的刘易斯m1915式弹盘供弹气冷轻机枪,以及八支安装了“法国式样”枪榴弹发shè器的“榴弹步枪”。
必要时,作为步枪连的b连还可以得到营属机枪连加强的二到四挺点30英寸口径维克斯式弹链供弹水冷重机枪,总的来说,b连当时的装备水平不亚于同期欧陆战场上的英军或法军步兵连。
在科迪亚克岛,范德格里夫特的连队遭遇了装备、编制与jīng神世界都大相径庭的rì本陆军,rì军士兵在濒临绝境时的狂暴。以及他们手中shè程远超过枪榴弹发shè器的“掷弹筒”,都给初出茅庐的陆战队员们留下了深刻印象,或者说,惨痛记忆。
又过了九个月,当b连从维拉港登船前往马莱塔岛时,全连两百五十六人,除了手枪、步枪之外。共配有刘易斯式轻机枪八挺,榴弹步枪八支,外加四具 2英寸(51毫米)口径的“东亚式样”掷弹筒,平均每个步枪排配备两挺轻机枪、两支榴弹步枪与一具掷弹筒,甚至高于同期派往法国的美国远征军步兵连的水准。
此外,经过团部批准。可直接加强到连队中的步兵重武器还包括:点30英寸口径的勃朗宁m1916式水冷重机枪,发shè1磅(0.45公斤)重炮弹的37毫米口径皮托m1916式轻型步兵炮,以及3英寸(76.2毫米)口径的斯托克式迫击炮。
登陆后的两周内,b连先后更换了三处防御阵地,一处比一处更远离登陆场,此时此刻,范德格里夫特脚下这一小片海岸。正是b连24小时前刚刚进驻的第四处阵地,距离乌鲁湾zhōng yāng的登陆场足有五英里(约八公里)之遥。
时间紧迫,b连还没来得及挖掘连贯的战壕,也未在海滩上布设地雷、铁丝网之类的障碍,所有人员装备,都暂时栖身于及腰高的散兵坑与简易掩体中。
为了有效防御这段长达一千六百英尺(约五百米)的海滩,b连得到了团部加强的两个重机枪班、一个轻型步兵炮班和一个3英寸迫击炮班,总共四挺勃朗宁重机枪、两门37毫米步兵炮和两门3英寸迫击炮,加强后的连队总兵力超过了三百人。
范德格里夫特将重机枪和步兵炮布置在防线两翼,以对主防御正面形成交叉纵shè火力。将配备了轻机枪、榴弹步枪与掷弹筒的三个步兵排一字排开,扼守正面战线。最后,将迫击炮与作为预备队的一个步兵排布置在防线zhōng yāng后方,以备支援。
连部的电话可以直通岸防炮兵司令部,随时有可能调动数十门75毫米到155毫米口径的大炮,为大举登陆的“黄猴子”们施以“死亡洗礼”——如此“史诗般”的场景,范德格里夫特自然神往已久。
涛声依旧,就在这位上尉连长半梦半醒之间,依稀传来一声枪响,令他心头一乍,纠缠了半个晚上的困倦顿时烟消云散。
枪声来自阵地北角,怎么回事?是哨兵走火,还是……
没等范德格里夫特细想,一阵陌生的枪声接踵而来,听起来像是某种连发shè击的武器,但既不像水冷重机枪低沉的突突声,又不像气冷轻机枪清脆的哒哒声,声音更轻更密,倒像是一群炸了窝的马蜂在怒吼。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华军jīng锐部队特有的“手提机枪”或“冲锋枪”?
“咻~~~”
一枚3英寸迫击炮发shè的照明弹划亮了夜空,阵地前方的海滩顿时宛如白昼,范德格里夫特举起望远镜望向阵地北角,只见滩头水际线上隐约浮动着几个黑糊糊的玩意,周围晃动着几十个奇形怪状的身影,既不像人,也不像动物,更不像是什么机械,倒像是某种刚刚从地狱里逃出的邪物……
“开火,全体开火!我的信号枪在哪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作者注:亚历山大.阿切尔.范德格里夫特(alexander archer vandegrift),昵称阿奇,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第1师师长。1942年8月,率部对瓜达尔卡纳尔岛发起进攻,登陆成功,在著名的瓜岛战役期间立下战功:1943年11月指挥两栖部队在布尔干维尔岛登陆。1944年1月1rì,升任第18海军陆战队远征军司令。次年4月4rì晋升少将。1946年6月30rì被授予“杰出服务奖章”,同年12月31rì退出现役。1984年服役的一艘美国海军“佩里”级导弹护卫舰以其名字命名。
第二百一十四章:八面对敌(四)
(四)
伴着密集混乱的枪声、爆炸声,午夜的海滩上,枪焰闪烁,弹痕交织,大大小小的火球此起彼伏,照明弹一颗接一颗地徐徐坠下,椰子林中的b连阵地树影婆娑,人影起伏。w w. . )
范德格里夫特上尉一手攥着沉甸甸的点45英寸m1911手枪,一手握着话筒,电话线那一头是岸防炮兵司令部的值班参谋,对方说什么也不肯为了区区几条橡皮艇而耗费宝贵的炮弹,一个劲地要求他确认:海面上到底有多少敌军舰艇?
海面上当然什么都没有,海滩上的那几条橡皮艇早已被打成了筛子,但那群外形诡异而行动敏捷的身影,在被b连交叉扫shè的机枪撂倒一小半之后,余下的硬是冲进了连部北边2排的阵地,与蜷缩在散兵坑中的陆战队员搅成了一片。
“去找卡尔森少尉,命令他带4排去增援左翼。”
范德格里夫特揪过一名传令兵怒吼道。
4排代理排长埃文斯-卡尔森是连里最年轻的军官,却因头脑灵活、勇气过人而深得范德格里夫特器重,这次转移阵地,他的排也特意被放在预备队位置上,为的就是现在这个时刻。
接下来,范德格里夫特渡过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刻钟。
他的目光不断扫视滩头前方——反shè着照明弹镁光的海面上依然空空荡荡。
他的耳朵一直贴着电话听筒,线路从岸炮司令部转到了营部、团部,最后竟转到了陆战1师师长兼马莱塔岛守备司令约翰-勒任少将那里。
“到底有多少敌人?”
少将劈头就问。
范德格里夫特瞥了瞥海滩,又瞥了眼混战中的2排阵地。
“我看到了5或6条皮划艇,大概30到40个人,对方火力很猛,好像全是自动武器……”
“是的,将军,我们第一时间就开火了,干掉了不下10个。剩下的冲进了我连阵地左翼,我已经派出预备队去消灭他们……是的,我们出发前没能领到铁丝网,也没有地雷……“
“海面上没有异常,没有看到任何舰艇,是的,我确认……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连条死鱼都没看到……”
反复确认之后,勒任少将问他是否需要增援。
“将军。我有300名陆战队员,我能解决。”
“上帝保佑你,天亮后我要看到报告。”
电话挂断了,范德格里夫特从散兵坑中探出头,紧盯着400英尺(约130米)外的2排阵地,焦急地等待结果,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亲自提枪上阵。
枪声与爆炸声终于渐渐稀疏下来,正当范德格里夫特准备走出散兵坑前往现场查看时,一名满脸是血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他面前。
“敌人冲破了2排阵地。逃进了北边的林子里,我军伤亡惨重:2排的莫里逊中尉阵亡,4排的卡尔森少尉负伤,一半以上的军士阵亡或负伤。现在2排阵地上的各单位由佩恩少尉临时接管,他要我来这里请示:是否可以率领剩下的兵力脱离阵地,对敌人展开追击。”
“剩下的兵力……佩恩少尉有没有说,剩下的兵力还有多少?”
“能动的不到60人。而且没有一个班是完整的。”
“什么?”
范德格里夫特大吃一惊:两个步枪排,连同加强的机枪班和步兵炮组,合计130到140人,配备一门轻型步兵炮、两挺重机枪、四挺轻机枪、两具掷弹筒和四支榴弹步枪,外加全连其他重武器的支援,在据守阵地以逸待劳的情况下。面对30到40名暴露在滩头的敌人——其中至少10人已经在第一轮交火中倒下,不但没能全歼对方,己方反而损失过半!
这是什么样的战斗力?
对方是人还是鬼?
范德格里夫特无暇多想,他必须立即做出决断:追,还是不追?
这个问题看似困难,分析起来却很简单:如此规模的攻击,一下子就打垮了他的两个排。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攻击什么时候会来,规模会有多大,如此一来,在形势变得明朗,或者得到足够的增援之前,固守阵地是最明智的选择。
“命令佩恩少尉:迅速清理战场、运走伤员,以现有兵力恢复防御态势,天亮后我会去他的阵地上视察。”
刚刚给传令兵下达完命令,2排阵地与滩头方向接连传来几声沉闷的爆炸声——范德格里夫特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早前反攻科迪亚克岛的战斗中,不少rì军伤兵为避免被俘,纷纷以手榴弹自爆,曾几何时,手榴弹贴着人体爆炸的沉闷回音,一度伴着b连的官兵们进入梦乡。
“这就是所谓的东亚武士道jīng神么……看来只有死了的黄猴子,才是好的黄猴子。”
范德格里夫特一边感叹,一边抓起了手边的话筒……
天亮后,范德格里夫特心情复杂地陪着勒任少将来到2排阵地,介绍起昨晚的战况。
“……我连阵亡37名、负伤41名,合计伤亡78名——其中包括3名军官和8名军士,遗失轻机枪1挺、步枪3支。”
“……敌军遗留尸体23具,估计有10到15人逃脱。遗留的装备包括:未知型号的榴弹发shè器1具,配备瞄准镜与可拆卸弹匣的未知型号步枪1支,手提机枪或冲锋枪20支,手枪23把,球型手榴弹21个……此外,还有一具单人背负的小型无线电台,以及至少20个容量不到半加仑的金属罐,里面装满了汽油。”
“汽油?”
勒任少将一边检视地上整齐排列开的敌军尸体与装备,一边皱起了眉头:其中一具烧得焦黑的尸体直接印证了范德格里夫特的说法。
“这些人从哪里来的?昨晚海军的鱼雷艇队反复搜索海面,什么都没发现,难不成是从海底钻出来的?”
少将嘀咕了一阵,转过来盯住范德格里夫特:“上尉,你觉得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范德格里夫特无奈地耸耸肩:“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不是一般的敌人。看看他们的武器,看看这迷彩制服,看看他们身上的大包小包,看看这些说不出名头的小玩意——将军,我想我们碰到大麻烦了。”
勒任少将弯腰捡起那支“未知型号”步枪,翻过来翻过去地把玩了几下,随即递给范德格里夫特。
“从现在起,你的阵地由c连接管,我再给你加强a连的两个排,外加1名华语翻译,你负责带领加强后的b连追剿这支敌军小分队,最重要的是——抓几个活口,弄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ps:作者注:1美制加仑约为3.785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