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战!南海之决断!(9)
1月1日夜,马尼拉湾外海。
东亚联合舰队第3舰队旗舰“浅间”号上,舰队司令松村龙雄中将接过副官递来的电文,稍一浏览,顿时神色凝重。
原来,大本营根据截收到的英法荷联合舰队与美国亚洲舰队之间的电报,确认敌联合舰队主力将在当日午夜突入马尼拉湾与美亚洲舰队会师,这样一来,负责封锁马尼拉湾的第3舰队主力将陷入危险境地。
大本营海军部给松村的命令是:接令后即刻解除对马尼拉湾的封锁,舰队先向西南回避,确认敌舰队出现在马尼拉湾后,再转绕中沙群岛方面开往林加延湾,与第2舰队主力会合——
“可恶,这不是要我们大日本帝国海军在敌前逃跑吗?”
松村虽然满腹牢骚,无奈军令如山,只得赶紧召来参谋,草拟命令,准备撤退。
很快,第3舰队主力18艘军舰开足马力,消失在黑茫茫的夜海中。
午夜之前,伯尼中将的57艘军舰开抵马尼拉湾入口,几信号弹打出去,美国亚洲舰队残存的12艘舰艇——3艘防护巡洋舰、2艘驱逐舰、2艘炮舰和5艘鱼雷艇——便迫不及待地开出了这个差点成为舰队坟墓的危险海湾,亚洲舰队司令官马丁少将乘坐的旗舰“蒙哥马利”号忙不迭地向“马来亚”号打出灯光信号:“感谢贵部救助……”
伯尼中将正要命令信号官向马丁少将问候,突然,“蒙哥马利”号那边忽地闪了两下,刺眼的光芒瞬时占据了几乎整个视野,然后迅缩了回去,变成一团喷薄翻腾的火球,几秒钟后传来了沉闷的、撼人心肺的爆炸声——伯尼中将对这样的爆炸声一点都不陌生,几天前在新加坡海峡外他已经听得够多了。
“该死,有潜艇!我们快离开这里!”
伯尼的命令并不能阻止“蒙哥马利”号的沉没与马丁少将的阵亡,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艘两千多吨的所谓“和平型”巡洋舰斜插进海面下,几分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美舰队仅有的两艘驱逐舰了疯地在“蒙哥马利”号周围投下了所有的深水炸弹,其他舰艇则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打捞幸存者。
就在这当头,还在叹息不已的伯尼中将收到了美舰队代理司令官埃文准将的电报:“我们愿意跟随阁下的舰队进入林加延(仁牙因)湾,为保卫我们自己的国土全力战斗,即刻起我麾下的所有舰艇接受阁下的指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想去您的旗舰与您面谈。”
伯尼中将满意地歪了歪脑袋:“很好,现在起我们就是四国联合舰队了。”
夜暗中,四国联合舰队68艘舰艇渐渐远离了马尼拉湾,全队编成六路纵队,转向北方开去。
1月2日凌晨2时许,林加延湾。
向北开口的林加延湾十分宽阔,海湾以东是碧瑶山地,以西为班诗兰半岛,湾底有一处天然良港,与海湾同名,由此港南下,便是富饶的吕宋平原。
几天前,华军第56军以111师打头阵,在林加延湾东南部登6,迅攻占了林加延港东面的达古潘镇,如今56军3万余人已经全部登6完毕,却因为滩头运补船队的紧急撤离,不得不暂时转入防御,攻占林加延港的作战计划也被迫推迟了。
未来的24小时内,56军3万官兵的命运也只能寄托在海湾内外磨刀霍霍、枕戈待战的那一百八十六艘海军舰艇上了。
海湾内埋伏着由佐藤泉藏中将指挥的第3舰队林加延湾护卫部队,自两天前汇合了苏比克湾护卫部队之后,该部队的兵力已经十分可观:16艘旧式轻巡洋舰、23艘驱逐舰、16艘潜舰、66艘鱼雷艇和1o艘炮艇。
护卫部队的任务只有一个:现敌舰队主力以后,以雷击部队之决死攻击逐次消耗敌实力,以利第2舰队主力部队之后续决战。
海湾外,徘徊在圣费尔南多以北海域的第2舰队主力部队由南海方面舰队司令长官马升宇上将亲领,主要兵力包括:1o艘旧式战列舰(其中7艘瑞字号和瑞字改)、9艘大型装甲巡洋舰、14艘轻巡和22艘驱逐舰。主力部队的任务也只有一个——在护卫部队尽可能消耗敌实力之后,与敌残余兵力决战,击退或歼灭之!
此时,两支部队负责外围警戒的舰艇上,特别挑选的夜间了望员都瞪大了眼睛,从巨大的高倍望远镜中仔细搜索月光黯淡的海面。
班诗兰半岛末端的卡巴鲁延岛附近,日本驱逐4战队的“早云”号驱逐舰先现了异常。
两个度极快的黑影在夜暗中时隐时现,以卡巴鲁延岛海岸为掩护,正向海湾内开去。
“早云”号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并向后面的僚舰“夕云”号出了信号:“有情况”。
企图闯入海湾的正是英国皇家海军度最快的两艘巡洋舰——“韦茅斯”号和“法尔茅斯”号,两舰由班托克上校指挥,奉命先行侦察林加延湾。
班托克上校计划从海湾西北角的卡巴鲁延岛进入,沿着班诗兰海岸直入湾底,再沿着碧瑶海岸开出海湾,这样就能够把整个海湾的情况都打探清楚,至于这个计划的危险性——反正伯尼中将已经指示过了,只要遭遇敌人的优势水面兵力阻击就立即开足马力逃匿。
任务是侦察,而不是突进,班托克的头脑十分清醒。
两艘勇敢的英国巡洋舰很快将卡巴鲁延岛甩到了后面,开始贴着班诗兰半岛东岸航行,企图以海岸边高低起伏的山峦遮掩它们长长的舰影。
时针指向o2:4o,“法尔茅斯”号后方1ooo码外突然升起了几闪亮的照明弹,几乎与此同时,远处十数道刺眼的探照光柱瞬间覆盖了两舰的左舷……
2o分钟后,“马来亚”号上的伯尼中将抬起手中“韦茅斯”号来的电文,整张纸上只有两个单词:BIg-FIsh。
伯尼将电文揉成一团,恨不得一口吃下去。
收到这个约定的暗号,说明班托克支队现了敌人的大量水面兵力,但仅仅收到这个暗号,却没有更详细的报告,又说明班托克是在仓促之间出的电报,他们的形势已经糟糕到只来得及出最简单的暗号——换句话说,他们很可能现在就已经完蛋了。
该死,我最快的两艘巡洋舰!我最好用的耳目……就这样没了么?
算了,这也是必要的代价,它们的牺牲是值得的,至少可以让我们确定一件事——林加延湾是非去不可了!到时候要让黄猴子们把欠下的债加十倍还清!
“传令,全队保持航向35o,第一巡航度,预定今日1o:3o突入林加延湾!”
进入一九一五年后的第二天,鲜红的朝阳刚刚从台湾南部的山峦间掀起一丝面纱,位于高雄市以南的林园海军航空站却早已结束了一夜的忙碌,跑道两侧的停机坪上,五十余架涂着海军灰色漆的“海炎雷”四重型轰炸机整齐地排成两列,其中大部分飞机都在腹下挂着一枚直径45o毫米的海航专用一号鱼雷。
迎着穿破薄雾的晨光,塔台的喇叭里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数十队机组如分叉的溪流般冲向了各自的飞机——紧靠跑道的一座临时草棚里,第三航空舰队司令官凌翼少将端坐在一张折椅上,双手按膝,目光坚毅,准备从最近距离上目送部下出征。
所谓第三航空舰队,其实编制中没有一艘军舰,其下辖的第七和第八航空战队共装备有一百六十余架各式6基和水上飞机,其中第七航空战队的第1o1、1o2联队为全舰队主力,这两个联队共有一百零八架“海炎雷”重轰炸机,该机由6军的“炎雷”改进而来,换装新型引擎并增大了油箱容量后,能够携带八百公斤炸弹飞行一千九百公里,或携带一枚45o公斤鱼雷飞行约二千二百公里。
1o1联队长期驻扎林园海军航空站,凌翼少将眼前的这五十多架“海炎雷”自然都是该联队所属,而1o2联队长期驻扎海南岛三亚海军航空站,前几天还参加了轰炸海防港的行动,然而就在昨天,1o2联队冒着不良天气飞抵高雄以东的屏东6军航空站,三航舰的两个拳头难得聚到了一起。
凌翼很清楚,他的部队即将执行的是前所未有的艰巨任务——以笨拙的重轰炸机攻击八百五十公里外的敌舰队,而且还是运动中的敌舰队!
林园基地距离菲律宾北端约65o公里,距离林加延湾约85o公里,“海炎雷”要飞到林加延湾作战从理论上来说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样的作战能有多大效果呢?虽说两个“海炎雷”联队的确进行过远程鱼雷攻击的训练,但攻击远距离海上运动目标的完整演习从头到尾只搞过一次,而且那次演习中靶船的度都在14节以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战!南海之决断!(10)
参谋的报告打断了凌翼的思虑。
“南海方面舰队司令部来电!”
“念。”
“警戒部队于o5:15在圣安东尼奥以西5o海里现敌舰队,航向正北,航14节,估计将在12:oo之前突入林加延湾,着你部攻击队于12:3o之前飞抵林加延湾上空,找到并攻击敌舰队。”
凌翼摸出怀表一看,现在已经是六点一刻了,载弹后的“海炎雷”巡航时不到一百四十公里,飞到林加延湾需要六个小时,攻击部队必须立即起飞!
“传令,目标林加延湾,原定任务不变,全队立即出动!”
稍顷,三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塔台上升起了“出动”的信号旗,五十四架“海炎雷”上的二百一十六台北洋重工hk-1oB引擎出嘈杂的轰鸣声,木质三叶螺旋桨驱动着瘦长的机身与庞大的双翼结构,一架接着一架,绕着***开向跑道一端的起飞线。
刹车,开足马力,滑跑,四个螺旋桨制造出的强风将“海炎风”笨拙的身躯缓缓抬离地面,一架尚未升空,另一架已经开始滑跑,半小时后,偌大的停机坪上已经空空如也。
凌翼站起身,摘下军帽向空中挥舞起来。
这时又一名参谋前来报告:屏东航空站来电,第1o2联队54架飞机已经全部升空——第三航空舰队的两只拳头同时出击了!
上天保佑,好不容易打造出的这支部队,就以这场战斗来证明他们存在的意义吧!
11:3o,林加延湾西北,一架机翼上涂有太极标记的朝鲜海军“海鸥”水上飞机正慢悠悠地沿着卡巴鲁延岛海岸飞行,这架飞机来自朝军轻巡一战队的“奉华”号巡洋舰,一小时前从6o海里外的第2舰队主力部队巡逻海域出,作为主力部队的耳目,在此寻觅敌舰队的踪迹。
突然,飞机骤降高度,向卡巴鲁延岛西面猛扑过去——
就在那里!岛屿以西的广阔海域上,大约六七十艘舰只正以严整的队形,在碧蓝的海面上密密麻麻地划出一串串粗细不一的白色弧线,此时此刻,看到如此庞大的舰队出现在这片海域,“海鸥”上的机长想都没想,当即命令后座无线电员向舰队司令部报:“坐标xxyy,现大舰队,总数七十以上,正向海湾内突进!”
与此同时,英法荷美四国联合舰队总旗舰“马来亚”号上传出了对空了望员的报告:“右舷前方现敌机一架,航向2oo,向我舰逼近中!”
“右舷高射炮位开火,驱逐敌机!”舰长哈德逊上校镇定下令。
不等“马来亚”号上的高炮开火,前卫部队各舰已经在空中打出了一团团黑烟。
“那只可怜的小苍蝇犹豫了一下,慌慌张张地转了个圈,向东面逃去……”
伯尼中将对那只小苍蝇毫无兴趣。
在他和参谋们的精心调配下,四国联合舰队已经在两小时前完成了战斗队形编组,68艘舰只分为前卫、主力、后卫三部分,以交错重叠的方式展开。
前卫纵队由坐镇“澳大利亚”号的汉科克少将指挥,分为两个临时中队:第一中队自前向后依次是“澳大利亚”号、“德雷克”号、“好望角”号、“阿盖尔”号、“罗森伯格”号和“甘比特”号,总共六艘万吨以上的战巡或大型装巡,由汉科克少将直领;第二中队包括“蒙茅斯”号、“贝德福德”号、“肯特”号和“埃塞克斯”号四艘不足万吨的装甲巡洋舰,由“蒙茅斯”号上的德雷克少将带队。前卫纵队左侧紧随着法军与荷军的1o艘驱逐舰。纵队前方5-1o海里外,则以平均1o海里的间距展开“利物浦”号、“雅茅斯”号、“达特茅斯”号和“纽卡斯尔”号4艘快巡洋舰,作为整个舰队的“触角”,先行突入林加延湾。
位于前卫纵队左后方的主力纵队以“马来亚”号为,其后依次为“巨人”号、“大力神”号、“丹东”号、“爪哇”号、“纳尔逊”号、“阿非利加”号和“不列颠尼亚”号,共8艘战列舰,其中前5艘无畏型战列舰临时编成第一战列舰中队,由伯尼中将亲领,后三艘旧式战列舰编成第二中队,由宾森少将指挥。主力纵队左侧紧随有安德森上校的第9和巴拉克上校的第1o驱逐舰队,共19艘驱逐舰。
后卫纵队由舰队中战斗力最弱的舰艇组成,由“孤拔”号上的法军韦拉少将统一指挥,包括“福伍德”号、“福里塞特”号、“巴达维亚”号、“孤拔”号、“安南”号、“底特律”号、“马布尔黑德”号这8艘所谓“殖民地型”巡洋舰,纵队末尾是美军两艘不足千吨的小炮舰“马尼拉”号和“达沃”号。纵队左侧紧随着美军的3艘驱逐舰和5艘鱼雷艇。
伯尼的计划是,以舰载机和部署于前卫部队前方的巡洋舰侦察线探明海湾内情况,然后主力纵队在前卫纵队掩护下投入战斗,一举摧毁敌护航舰队,最后由后卫纵队清理战场,消灭登6船队。
整个舰队只有3艘舰只搭载有飞机:“马来亚”号两架,“澳大利亚”号两架,“阿非利加”号一架。
其中只有“马来亚”号设有飞机弹射和快回收装置,另外两舰则直接在双联主炮塔的两根炮管间铺设木板,构成临时跑道供小型飞机起飞,至于回收——由于这种小型飞机没有安装浮筒,本来就是当作紧急情况下的一次性消耗品,也就完全不用考虑回收机体的问题。
大战在即,没有什么好犹豫的。就在昨夜,舰队里跑得最快的两艘巡洋舰在出那一份只有两个单词的电报后便音讯全无,看来正如电文上所说,这个海湾里的确有“大鱼”!
对付大鱼,当然得用最好的渔具。
想到这,伯尼中将断然下令:“传令,舰载机部队立即出动,按照a计划侦察林加延湾。”
那个裹挟在葱翠山麓间的碧蓝海湾即将迎来它最华丽的一天……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战!南海之决断!(11)
林加延湾东南,德古潘附近的一处小海湾中,停泊着海军第三航空舰队第九零一水战中队的六架“海鹰”水上战斗机。
中队长唐鹏上尉捏着香烟徘徊在伸入海湾的栈桥上,不时回望海滩上那顶竖有无线电天线的帐篷。
怎么命令还没来?
难道说——不需要九零一中队参战了?
还是说,不相信九零一中队能够完成任务。
唐鹏很清楚,这支他亲手创立的部队曾引来的多大的非议。
“水上战斗机?这种没意义东西有必要存在吗?”
“普通的水侦装上机枪也可以战斗啊。”
“纯粹是浪费钱!”
诸如此类的打击并没有令唐鹏气馁,在少数几位高层大员的支持下,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部队的组训,与部下一起摸索着编写训练大纲,短短几个月内就完成了新型水战的转换训练,并参加了战前最后一次也是部队惟一一次的舰队实兵合演。中队在演习中的优异表现给舰队司令凌翼少将留下了深刻印象,唐鹏也受到了凌司令的特别嘉奖。就在那次演习结束后不到一个月,九零一中队奉命搭乘特设水上飞机母舰“伏澜”号开往林加延湾,随登6部队之后,于一九一四年的最后一天进驻到这个无名海湾。
一大早唐鹏就接到了凌司令的命令:预计敌舰队将在今日午前突入林加延湾,命你部即刻进入一等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击落任何企图接近海湾之敌机。
原来南海方面舰队司令部早已料到敌联合舰队有可能派出舰载飞机先行侦察林加延湾内情形,若是让敌机顺利地进至海湾深处,或是飞临我主力部队设伏海域上空,我军的作战企图将完全落空!
由于种种现实原因,拦截敌侦察机的重任完全落在了九零一中队的数十名官兵肩上,作为中队长,唐鹏更是深感职责之重大,万万不敢稍加懈怠,从接到命令到现在,不曾休息片刻,不停地督促部属整备飞机、探察天气,尤其是自己的零号座机,更是亲自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将飞机上下每一寸都亲手摸过。
盼了又盼,那座帐篷的帘子终于从里面掀开了:“方面舰队司令部来电!11:3o在坐标1636加1199o现敌舰队!”
唐鹏甩掉烟头,掏出兜里的海图画了个圈:“找到敌人了,目标在卡巴鲁延岛西北,弟兄们,我们照一号计划,分三队巡逻,我和小宋去甲区,2小队去乙区,3小队去丙区,都准备好了吗!”
早已守在飞机座舱里的部下们纷纷探出了头:“一号机待命!二号机待命!三号机……”
“全队出动!跟我来!”
几分钟内,九零一中队的六架“海鹰”在海面拖出长长的水迹,逐一滑出这个无法给人留下任何深刻印象的普通小海湾,在更广阔的海面上开足马力,很快便如鸟儿般轻盈地跃上天空。
整个中队爬升到一千五百公尺后,编成三个双机小队,分别向海湾西侧、西北和北面的巡逻区直冲而去。
2o分钟后,唐鹏在卡巴鲁延岛东南现了第一个目标:一架没有浮舟的小型飞机,位于本机右上方,航向东南,度很慢——再好不过的猎物!这时,一旁的僚机摇动起翅膀,唐鹏会意地向僚机打出手势:我先上,你掩护!
加大油门,拉起操纵杆,蹬下舵板和副翼板,唐鹏的零号“海鹰”轻快地在空中划出一个三维的双重曲线,三下两下绕到了敌机后面。
对方显然现了两架不怀好意的飞机正在接近,吃力地转起弯来,企图向北面逃窜,唐鹏当然不是喜好放生的善男信女,面带猎人开火前的沉稳表情,以熟练的操作咬紧敌机,拉开机枪枪栓,按下射钮,机头螺旋桨后的两挺一二式空冷重机枪顿时喷射出炽烈的枪火,曳光弹的轨迹在天空中跳起舞来。
距离不断接近,从一百码到三十码,敌机没有反击,任由“海鹰”的机枪在机身上开出越来越密集的弹孔——唐鹏这才看清楚,这是架拆掉起落架的索普威思单座机。
断续的射击只进行了不到一分钟,敌机引擎便冒出了滚滚浓烟,飞机失去控制,向海面急俯冲下去,唐鹏远远地跟在后面,直到亲眼目睹对方连人带机撞进大海……
一刻钟后,唐鹏又在卡巴鲁延岛西面找到了第二个猎物,这是架肖特水上飞机,后座设有一挺装在环形架上的哈乞开斯机枪,唐鹏没有给对方反击的机会,“海鹰”要比对方灵活得多,凭借高度和度上的绝对优势,唐鹏驾着座机背对阳光进入,从敌机后上方连续攻击,仅三次长点射便将对方打得吐火,翻滚着掉了下去。
大约在同一时刻,九零一中队的第2中队在林加延湾中部现并击落了另外两架敌小型机,此外,第3小队在海湾东部现一架肖特水上飞机,成功将其迫降俘获。
四国联合舰队的航空侦察力量就此全军覆没,伯尼中将失去了他最关键的侦察手段,而就在他对此还一无所知的时候,他的前卫部队已经绕过了卡巴鲁延岛,取东南偏南航向,小心翼翼地向林加延湾深处前进。
十二时三十五分,处于舰队最前方侦察线上的“雅茅斯”号快巡洋舰突然生大爆炸,几分钟后,前卫队旗舰“澳大利亚”号左舷也忽地腾起两股数十公尺高的水柱。
单薄的“雅茅斯”号只挣扎了不到一刻钟便没入海面下,而“澳大利亚”号经此一击,顿时失去了动力,如一条死鱼般瘫在了海上。
伴随在前卫队左后方的法荷联合驱逐舰队顿时忙碌起来,其中5艘一路冲到“澳大利亚”号左舷,围绕估算中的潜艇位置连续投下一枚又一枚深水炸弹。前卫纵队后续舰只则迅绕开被打瘫的“澳大利亚”号,继续前进——可是没过几分钟,“德雷克”号大型装甲巡洋舰右舷又腾起了冲天的水柱……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战!南海之决断!(12)
林加延湾东北,第2舰队旗舰“瑞祥”号。
马升宇端详桌上的海图,面色凝重,频频开合手中那只白金表盖的怀表——那是南海大海战后,时任前朝总理大臣的先皇刘云在接见海军功臣时亲手赠给他的。
围绕海图的参谋们根据一旁电报室中传出的情报,不停地在图上标出敌我位置的变化,忙得不亦乐乎。
“敌前卫队进入甲水雷阵!”
“敌前卫队进入一号潜舰拦阻线!”
“敌前卫队进入左巡洋舰拦阻线……”
电报室中不断传出从各个渠道汇聚来的情报,马升宇仔细听着,认真看着,不时布简短的命令,作为南海方面舰队司令官,他要对这次战役负全部责任——也很有可能会在最后的决战中光荣殉国。
马升宇很清楚,这场战役的胜负,根本上取决于我军在林加延湾设置的重重陷阱究竟能对敌舰队造成多大程度的消耗。
第一重陷阱是水雷阵,早在三天前,登6船队尚未全部撤出的时候,守卫林加延湾的第3舰队护卫部队已经开始在敌舰队最有可能进入的方向——卡巴鲁延岛附近布设完成了一道长6海里、纵深1-2海里的水雷障碍。第2舰队主力和苏比克湾护卫部队集结到林加延湾后,又在海湾北面和西北布设了两道各长5海里、纵深1海里的水雷阵(乙阵、丙阵),并及时向预定留在海湾内作战的己方舰只分了雷阵图。预计无论敌舰队从哪个方向进入或脱离,起码有5成概率会冲入其中一道水雷阵。果然,根据卡巴鲁延岛上观察哨的报告,敌前卫队在3o分钟前径直冲进了西北方向的甲水雷阵中央,有3到4艘舰只生爆炸——
第二重陷阱是埋伏在水雷线之后的潜舰拦阻线,共四条,其中一号线布设在甲水雷阵之后,二号线布设在甲乙水雷阵之间,三号线布设在乙水雷阵之后,四号线布设在乙丙水雷阵之间。每条线上等距离潜伏4艘小型潜舰,总共16艘潜舰,伺机对突破水雷阵的敌舰队起攻击。根据派往卡巴鲁延岛方面水机部队的报告,15分钟前敌舰队已冲入一、二号潜舰拦阻线之间。
第三重陷阱——或者说,防线,由左、中、右三条巡洋舰拦阻线构成,其中左线的7艘旧式巡洋舰(隶属日军轻巡5战队和朝军轻巡3战队)在一、二号潜舰拦阻线之后巡逻,中线和右线的各4艘旧式巡洋舰分别在三四号潜舰拦阻线之后。设置巡洋舰拦阻线的目的在于摧毁敌打头的轻巡洋舰部队,并吸引敌前卫队的注意力,为第四重陷阱挥效力提供掩护。布设在拦阻线上的这些旧式巡洋舰已经在今天凌晨的战斗中充分证明了其价值,左拦阻线的日朝军两个轻巡战队在那次短促而激烈的夜战中彻底摧毁了偷偷突入海湾内的两艘英军巡洋舰。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参战的8艘巡洋舰全部是在19oo年前后由德国船厂建造的,在德意志帝国那支强大的公海舰队龟缩在基地不敢轻易挑战皇家海军的背景对照下,德国(制造的)军舰在太平洋痛击英舰的事迹似乎是不错的新闻噱头。不过在那次战斗中,朝军轻巡3战队的“仁川”号有几个锅炉被打坏,只能半航行,无法随同本队行动,只得先撤往高雄港整修。
根据左拦阻线领舰“高砂”号(日军轻巡5战队旗舰)的报告,1o分钟前现3艘敌轻巡,其后方有不明数量之大型舰以纵队行进——此时还不知道左拦阻线是否已经与敌舰交火。
至于第四重陷阱……
马升宇焦急地弹开表盖,又望了一眼电报室——怎么搞的,时间差不多了,那帮家伙飞到爪哇国去了吗?
“三航舰的攻击队来电了!”
听到电报室那边副官兴奋的叫声,马升宇腰杆一振:“快念!”
“我队在你部上空,请协助指示方位。”
马升宇一楞,跺脚狠道:“我说呢,还真***迷路了,”随即转向舰队航空参谋:“谢参谋,你来想办法,尽快给他们指示出攻击方位。”
“是!”
此时已是午后一点十五分,对作战至关重要的6基航空攻击队在预定攻击时间过去45分钟后仍未找到敌舰队。
“马来亚”号上的伯尼中将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事态的异常。
派出去的5架侦察机至今一架未回,也没有回任何有意义的报告,而作为全舰队触角的巡洋舰侦察线据报已经与数艘敌巡洋舰混战在了一起,本来前卫纵队的战巡和装巡此时应该迅支援上去,保证我方侦察线能及时获取海湾内的情报,然而令伯尼吐血的是,位于主力纵队右前方的前卫纵队各舰已经乱成了一团,瘫痪的瘫痪,倾斜的倾斜,跳舞的跳舞……
不到一小时里,连同侦察线在内,前卫部队总共有5艘巡洋舰被击沉或重创,天知道对方究竟在这里布下了多少潜艇!
不对,仅仅是潜艇的话……前卫队配属的驱逐舰并不算少,而且在如此风和日丽的海面上,很容易现潜望镜的踪迹,以及鱼雷的航迹。
既然潜艇不可能嚣张到这种程度,那么惟一的可能就是——水雷!
伯尼顿时脊背一凉:糟了!真是那样的话,舰队可就要吃大苦头了!
等等,等等,不能慌,冷静,冷静。
对了,敌人来这里没几天,不可能这么快就布设出足以重创整个舰队的雷场,勘测海情和水深、划定区域、绘制雷阵图并分到各单位以及实际布雷作业、设置暗浮标,这些工作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如果想在这几天里就完成全部程序,那就只能大大压缩水雷阵的规模,也就是说,即便这里真的有水雷阵,幅度和纵深也会十分有限,不足以给如此大的舰队造成致命损害。
但是,无论如何,现在的损失就已经足够严重了!必须立即做出相应的对策,不能让舰队主力在与敌主力接触之前遭到进一步消耗!
仔细想来,既然对方在海湾里布设了水雷阵,其主力部队应该不会冒险在其中徘徊,而更有可能在远离水雷区的海湾以外待机——这样看来,海湾内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保护的目标!
在海湾内云集大批大型船只(尤其是征用来的民船)的情况下,还断然下令往海湾里布设水雷的家伙,如果不是敌方的卧底,那就百分之九十九地是脑子坏掉了。
陷阱!
这是个为消耗联合舰队兵力而设置的大陷阱!
继续前进下去只能遭致更大的损失!必须立即掉头,回撤!尽快脱离这个该死的陷阱,到海湾外面去寻找敌人的主力,是的,他们一定就在海湾外面等着,等待我们在陷阱里挣扎得伤痕累累之后,再往我们好不容易探出陷阱的脑袋上砸锤子——
狡猾的黄猴子,在我伯尼面前玩这一套是没用的,老老实实地排出你们的战列线,用大舰巨炮来决一胜负吧!
想到这里,伯尼冷笑着下令:“传令!主力纵队连同后卫纵队,各舰就地回转18o度,低撤出海湾,各舰密切注意水雷及潜艇!前卫队应立即放弃无法航行的舰只,迅转移舰上官兵后,尽快跟随主力纵队撤退!”
话音未落,一名了望员在传音管中大叫:“左舷后方现大批飞机,数量……四十以上!”
“什么!”
伯尼大步冲到舰桥左侧的舷窗前,举起望远镜一看: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正透散着机械性的冷酷,在舷窗后面的视野中缓慢而无情地扩张……
哪里来的飞机?美国人的飞机?不可能!整个菲律宾群岛最多有三十部能飞上天的东西——包括热气球在内。
那么,敌人在这里还留有飞机母舰?或者说,直接从最近的6上机场飞来的?要是后者的话,对方的航空技术还真是……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
伯尼板紧了脸,大手一挥:“信号,全舰队准备防空作战!”
这边刚下了令,那边又有了望员报告:“左舷前方现大批高小型舰艇!数量……五十以上!”
果然是陷阱!
伯尼咬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时候,慌张等于自杀,何况英国绅士在越危急的时刻越应该表现出那无比高尚的从容和优雅——
“传令,全舰队准备反雷击作战!各驱逐舰队立即前出阻击敌雷击部队!”
没什么好紧张的,舰队有29艘驱逐舰和5艘鱼雷艇,加上各巡洋舰、主力舰上那些密密麻麻插得跟刺猬似的副炮,对方能有几艘雷击舰艇能冲到2ooo码危险距离射鱼雷?至于2ooo码以外射的鱼雷——基本上可以认为是在打鱼。
伯尼整了整他的白手套,扬起他自信的头,准备欣赏一场他意料之中的大屠杀。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战!南海之决断(十三)
从林园航空站起飞的1o1联队54架“海炎雷”只有46架顺利抵达林加延湾上空,另外8架因种种故障提前返航或掉队,屏东起飞的1o2联队运气更糟,由于途中遭遇大面积雨云,有15架飞机与机群失散。也就是说,先后进入林加延湾对敌联合舰队起攻击的“海炎雷”总共是85架,除去4架未搭载鱼雷的指挥机和备用指挥机,参战的攻击队共携有81条45o毫米鱼雷。
1o1联队分成6个中队,先对敌主力纵队起攻击,“马来亚”号那突兀而出的巨大舰影使其成为攻击部队的头号目标,3个中队共23架飞机分别从3个方向起突击,另外3个中队各选定“马来亚”之后的一艘战列舰,从敌左舷同时突进。
当日四国联合舰队主力纵队中除“马来亚”号之外,“巨人”号和“大力神”号各装有六门三英寸高射炮和若干挺高射机枪,“丹东”号装有4门75毫米高射炮,“爪哇”号装有1门65毫米高射炮,“纳尔逊”、“阿非利加”和“不列颠尼亚”各装有两门三英寸高射炮,总共33门高炮(其中一舷可用的高炮数量为23门)——此时这些高炮要面对的是44架同时进攻的华军飞机。
从航行中的战舰向飞行中的飞机开火,这可比用平射炮轰击水面上的鱼雷艇要困难得多——在测算距离、相对度之外,还要即时解算出敌机高度,作战对象由二维化为三维,本身就是个飞跃性的挑战。
从某时代的眼光来看,这些战舰上的高射炮实在可称得上是简陋,事实上它们几乎是直接从原有的反雷击平射炮或早已有之的6军反气球炮改造而来,观瞄装置相当原始,基本上是由原有的装备稍加改造拼凑而成,使用人工定时的空爆弹——弹药手根据解算出的敌机高度临时装定空爆高度。此外,这些高炮完全裸露在各层甲板上,没有任何专门的防护。
只是这些简陋玩意的对手显然也乏善可陈:笨重的躯体转向困难,必须采取固定的航线起攻击,而一百多公里的空比那些最迅捷的雷击舰也快不了多少——大家彼此彼此。
一时间,只见“马来亚”号、“巨人”号、“大力神”号和“丹东”号四艘最大的战列舰周围群鹰乱舞,一朵朵黑色烟团此消彼见,密密麻麻地污染着原本澄澈干净的林加延的蓝天……
“打中了!”
“黄猴子喂鱼去了!”
“马来亚”号左舷中部的高射炮位上爆出一片欢呼,在他们正前方几百码外,一架巨大的四飞机拖着长长的黑烟、飞甩着大大小小的碎片扑入海中,溅起一大片华丽的水花。
“鱼雷!鱼雷过来了!”
一名水兵惊呼起来,却被旁边的军官往脑袋上拍了一把。
“继续你的职责,把炮弹搬过来!”
话音刚落,一串子弹乒乒乓乓地扫过炮位,正巧把那军官的脑袋打成了一团红液飞溅的碎西瓜……
原来“海炎雷”的庞大机头中固定安装有三挺13毫米重机枪,可由驾驶员通过前方一个可弹起的专用瞄准具,在几百到上千码外以曳光弹扫射敌舰,这也是该型机为对舰作战专门加装的装备——这意味着投射完鱼雷的“海炎雷”还可以继续用机枪扫射来杀伤军舰上的防空炮手以掩护后继飞机投雷。当然,这种近距离的扫射也要冒很大的风险——战舰上密布的高射机枪也不是吃素的。
战舰与飞机上交互往来的曳光弹编织出一张梦幻中若若现的神秘光网:在光网的那一头,那些双层翅膀的巨鸟不时有一两只喷吐出烟火,或在空中化为一团碎片四散的火球,或拖着一条送葬的长长黑带冲向海面;在光网的这一头,战舰的钢板上闪烁着金属碰撞的漂亮火星,那些毫无防护的炮位上则不时绽放出骨肉迸裂的鲜艳血花……
在这华丽的光网之下,交织着一条条灰白的鱼雷航迹——看!其中一条航迹的尽头,那团直冲云天的巨大水柱后面是……“马来亚”号!没错!命中了!第三航舰的第一次命中!海军6基航空兵的破瓜之作!
盘旋在战场上空的1o1联队联队长梁恬上校兴奋地在记录本上写道:“13:45,一命中敌旗舰左舷。敌纵队低行驶,对我军之攻击极为有利。”
两分钟后,法舰“丹东”号中雷,紧接着,“马来亚”号再次中雷。
1o1联队各中队尚未把鱼雷投完,1o2联队已经赶到了战场,只见指挥机上信号弹一起,5个中队分别瞄住敌主力纵队前部的5艘无畏型战列舰杀了过去。
就在三航舰八十多架重轰炸机与敌战列舰疯狂撕杀的同时,由朝军3个雷艇战队共3o艘鱼雷艇和朝日军5个驱逐战队共23艘驱逐舰组成的第一雷击波也与敌驱逐舰部队刺刀见红地混战开来,双方你来我往,鱼雷乱射,火炮横击,机枪狂扫,不一时就有数艘舰艇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球或翻倒过来暴露私处的死鱼……
激战中,日军“朝潮”号驱逐舰被打得浑身冒火,舵机失去控制,混乱中竟全撞上了英舰“莫里斯”号,“莫里斯”号当场断成两截,“朝潮”号则瞬间失去了包括舰桥在内的前半部,短短两三分钟里,两舰几乎同时从海面上消失。
随着敌前卫队的法荷驱逐舰队和后卫队的美军驱逐舰、鱼雷艇迅赶来支援,主要由老式雷击舰艇组成的我军第一雷击波渐渐不支,突近敌主力纵队实施雷击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
“右舷班诗兰半岛方面现大批小型舰艇!高接近中!”
2o分钟内吃了三条鱼雷,此时已经左倾5度的“马来亚”号上,伯尼听到传音管中了望员惊慌地喊叫声时,心中一颤,松掉了手中的望远镜,连着望远镜的皮带在伯尼胸前晃来晃去,预示着更加不祥的未来——
果然,伯尼刚回过神来,一架近在咫尺、到处喷火的四大飞机忽地从舷窗外面掠过,眨眼间,舰桥剧烈地摇晃起来,被参谋们及时扶住的伯尼看到舷窗外大片耀眼的火焰蔌地升起,瞬间里覆盖了整片左边的舷窗……
大约在午后二时零五分,1o2联队第76攻中队的4号机在中弹起火后决然冲向了“马来亚”号,撞入舰桥左下方1号高射炮位处,机上大量燃油与易燃材料引的大火一度包围了半个舰桥,将包括伯尼中将在内的一干舰桥作业人员熏烤得一塌糊涂。
伯尼还在“马来亚”号上饱受烟熏火燎之苦时,来自班诗兰岛方面的五六十艘鱼雷艇灵活地躲闪着四国联军战列舰上射来的炽烈炮火,飞鱼般地向那一座座耸立海上的浮动城堡飞跳着冲去——
原来这就是林加延湾最后的陷阱——由华军最精锐的3个雷艇战队加上日军4个雷艇战队共58艘小型鱼雷艇组成的第二雷击波。这些体积小、度快、机动灵活的雷艇之前一直在班诗兰半岛东岸我军控制下的几个港汊中隐蔽待机,并做了充分的伪装。根据方面舰队司令部的计划,在我巡洋舰拦阻线、第一雷波及航空攻击部队的联合攻击完全吸引住对方注意力后,第二雷击波再突然从敌舰队的另一面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雷击波出击的时机恰到好处!
此时,敌驱逐舰部队已经完全被我第一雷击波吸引过去,陷入狗咬狗的混战之中;敌前卫部队也正与我巡洋舰拦阻线上的兵力交战,不易抽身;而后卫部队的殖民地型巡洋舰机动性差,似乎难以及时拦阻。
饱受空袭之苦的敌主力纵队此时又不得不独力面对那几乎铺满了整个视野的狼群——没错,现在正是象群与狼群的对决,只是那些看起来精瘦单薄的小野狼,却拥有足以透穿象皮、甚至刺破大象心脏的强齿爪!
各战列舰上的反雷击炮疯狂地轰鸣起来,然而其中几艘巨舰却因中雷后生倾斜,部分反雷击炮无法使用,只好吃力地转舵规避。只不过,这边是飞机投下的鱼雷,那边是鱼雷艇射出的鱼雷,该怎么躲?除此之外,还要时时提防水雷和潜艇,注意海湾外是否有对方主力部队的踪影——这一切都在加重舰长们的焦虑与紧张,令他们口舌干,拳头痒,眼睛昏,歇斯底里……
排列成若干锲形队突进的鱼雷艇部队仿佛大海上的神圣骑士团,虽然手中没有粗重的长枪,却腰揣神赐的长剑,驱策跨下那单薄却烈性十足的坐骑冲开前面的碧蓝草丛——马蹄后溅起碎玉般的草叶——向着那钢铁构筑、插满了炮管的移动城堡英勇冲锋!
炮弹打过来了!在骑士们中间爆炸,大量的海水冲向天空,又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每一次爆炸都是一场急蹙的暴雨,雨水冲刷着骑士的铠甲,却无力妨碍他们前进的脚步!
更多的炮弹打过来了!密集的弹片扫过海面,穿透骑士的铠甲,骑士在流血、在吐气,那血燃烧得多炽烈!那吐出的气是如此呛人的黑烟!他摔倒了!先是马头、接着是他的身体和他那缀着数字旗号的头盔、最后是那棱角分明的马屁股——一点一点,好似电影中的慢镜头,缓缓没入了那翻腾摇曳的草丛中。
一位骑士倒下了,但这并不能动摇整个骑士团赴死的决心!
几位领头骑士盔顶上猎猎作响的龙旗和太阳旗激励着己方的意志,却刺激着对方的神经,城堡上的炮火集中射向他们——不好,其中一位头顶龙旗的骑士受伤了,他的坐骑在原地打转!他的身体越来越歪斜,眼看就要连人带马掉落进那无底的草丛,谁来救救他!
但是没有人停下来理会他,牺牲是他的光荣,为了更伟大的光荣,勇敢的骑士们心无旁骛,他们的眼睛锁定了那几座笼罩在炮火硝烟中的巍峨城堡,冲锋!冲锋!一秒钟都不能停!只能加,加,再加——左边倒下一个,右边又倒下一个,这些都不重要!不要理会,无须理会,即便全军覆没也要完成那神圣的目标!
好,是时候了!
骑士们纷纷拔出腰间的神赐之剑——每个人都同时拔出了两三把剑,用全部力量投向千码之外那些高耸的、骄傲无礼的城堡。
投出宝剑后,骑士们一并掉转马头,向来时的方向撤退,但在此过程中,他们都无一例外地凝视着自己投出的神赐之剑,期待自己豁出性命的冒险能够有所成就。
宝剑在草丛中拖曳着白色圣光飞向选定的城堡,虽然只比骑士们冲锋时快一点,却远远过了那些笨拙城堡爬行的度——近了,越来越近了,啊,可惜,左边的那把宝剑显然错过了目标,不,右边的那把也没救了,噢,看!
中间那座城堡中招了!TnT的神圣光辉在城堡下一闪而逝,顿时升起了巨大的碎玉之柱,这冲向天宇的破坏之柱远远高过了城堡,却迅散灭成一场暴雨,哗啦啦地倾泄而下——
这样的柱子骤然升起又哗哗散去,在被炮弹追打的同时,骑士们耐心地数着,数着——前后总共升起了十个圣柱!神啊,您的光芒!您的神迹!万岁——
因“马来亚”号舰桥左下方的大火而暂避到右舷飞桥上的伯尼中将亲眼观赏了这一神圣传说的真人表演版,只不过在他眼里,这一切跟骑士、神圣什么的完全扯不上关系。
“无耻!卑鄙无耻的黄猴子!”
伯尼额上绽着青筋,放开喉咙对那些正拍着屁股往回跑的“骑士”们嘶吼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战!南海之决断(十四)
叫骂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短短几分钟里,5艘战列舰右舷中雷,其中“丹东”号中三枚,“爪哇”号和“不列颠尼亚”号各中两枚,“马来亚”号、“巨人”号、“纳尔逊”号各中一枚。
在此前后,“马来亚”号左舷吃了三枚空投鱼雷,相较之下,“爪哇”号吃了两枚,“巨人”号和“丹东”号各吃了一枚。
“马来亚”号是如此坚固而幸运,原本左舷的三个破口已经令其迅左倾到7度,右舷突然凿开的缺口涌入大量海水,反倒帮助舰体恢复了平衡。尤其走运的是,连续遭到四枚鱼雷的打击后,“马来亚”号的动力系统竟未生任何故障,大部分损管设备运行正常,在舰上损管人员的努力下,进水的舱室被及时封闭隔离,空袭期间被飞机撞击而引的舰桥大火也很快被扑灭——伯尼的旗舰总算逃过了一劫。
法军德塞中将乘坐的“丹东”号就没那么幸运了,继左舷吃了一枚空投鱼雷后,三枚从鱼雷艇上射的大口径鱼雷相继在其右舷爆炸,两万的吨的舰体迅右倾,在一刻钟内翻覆、沉没,将二百九十一名法军官兵带入了海底。
荷军鲁伯特中将的座舰“爪哇”号左右各中两枚鱼雷,最后吃下的那枚鱼雷引了锅炉舱爆炸,令“爪哇”号彻底失去了动力,战舰迅下沉,尾部最先没入海中,接着是后主炮塔、后桅、烟囱、舰桥,最后是高高翘起的舰艏——这艘由德国建造、用西伊里安岛换来的无畏舰在吃下第四枚鱼雷后不到半小时就消失在了美属菲律宾的海湾中。
处于主力纵队殿后位置的旧式战列舰“不列颠尼亚”号最为不幸,连中两枚鱼雷后便急倾斜,短短几分钟内连同五百七十八名舰员一起从海面上消失,直把周围友舰上的舰长们看得目瞪口呆。
与“马来亚”号相似,左舷先吃了一条鱼雷的“巨人”号一度生微倾,右舷中雷进水后,战舰无须注水就恢复了平衡,且同样未伤及要害。
宾森少将的第二战列舰中队旗舰“纳尔逊”号舰艏右舷吃了一枚鱼雷,半个舰艏被打掉,但并未引严重后果——中雷后不久,“纳尔逊”号就向“马来亚”号去了“本舰无碍”的信号。
渐渐地,林加延湾内的炮声与爆炸声稀疏了下来。
东亚军的第二雷击波攻击得手后,正全向班诗兰半岛方面脱离,屁股后面掀起大股泡沫横飞的雪浪。十几艘受创的雷艇横七竖八地歪在撤退中的同伴与混乱中的敌战舰之间,有的正在下沉,有的还在挣扎,不时飞来一串愤怒的炮弹,弹片打在它们单薄的艇壁上,出清脆悦耳的金属合奏。
先前与联军驱逐舰部队纠缠在一起的东亚军第一雷击波似乎收到了什么信号,突然掉头脱离,同样丢下了一堆燃着大火、冒着黑烟的同伴,联军的驱逐舰不敢追远,只得纷纷掉过头来对那些已经丧失抵抗力的东亚军伤舰补刀。
天空中的三航舰攻击队大概也投完了鱼雷,正忙着往海湾东北集结,准备整队返航。
此时,左巡洋舰拦阻线上的7艘旧式巡洋舰也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事实上,他们在联军主力纵队遭到海空夹击的同时,牵制了对方整个前卫队,在与敌优势兵力的交战中,击沉快防护巡洋舰“达特茅斯”号,击伤另外几艘敌舰,但己方也付出了“高砂”、“千岁”、“音羽”、“镇海”、“蔚山”5艘巡洋舰战沉的惨重代价,当时侥幸逃脱的两舰中,“元山”号最终在林加延湾东南海岸搁浅报废,“利根”号也伤痕累累,舰上三百三十八名舰员中有一百五十七名阵亡或伤残。
暂时的沉寂并不代表危险已经远离。
伯尼很清楚,刚才对方那番近似疯狂的鱼雷大突击,目的十分清楚——消耗联合舰队的主战兵力,以利对方主力部队投入决战。
现在的联合舰队还有可能在水面决战中摧毁敌主力部队吗?
根据手头的情报,东亚联军全部的无畏型战列舰和战巡应该已经去了夏威夷,对方能在南海方面集结的主力部队最多也就是1o艘旧式战列舰。虽然其中7艘是配备三个双联12英寸主炮塔的“瑞祥”级及其改进型,但伯尼一点也不看好这种东亚联军独有的怪异战舰——标排不过一万五千吨的舰体比其他同吨位的旧式战舰多装了一座主炮塔,虽然在主炮火力上占有优势,却意味着该级舰牺牲了一定的防护和机动性,更加无法承受新型无畏舰的打击。
更让伯尼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东亚联军还装备了大量搭载12英寸主炮的装甲巡洋舰——天知道它们要在防护和动力方面作出多大牺牲!大概就像是在半个世纪前,当时还留着辫子的中国兵举着他们那种夸张的“青龙郾月刀”向我们的大炮裸奔吧!
如果东亚联军将他们全部的旧式战列舰和搭载12英寸主炮的装甲巡洋舰集结起来——总共是27艘,这支舰队搭载的12英寸主炮数量将达到惊人的122门!而且全部能够向任意一舷射击!而四国联合舰队从新加坡港出时,1o艘战列舰外加一艘战列巡洋舰总共只装有8门15英寸主炮68门12英寸主炮,其中任意一舷可用的主炮数量为8门15英寸和52门12英寸。当时的考虑是己方主力战舰的防护力和机动性远远过对方的那些“**大力士”,所以即便在出港时有2艘战列舰因伤返航,余下的兵力仍足以取得胜利——甚至是制造一场单方面的海上大屠杀。
然而经过中午以来的这一番混战,联合舰队主力仅剩下3艘无畏型战列舰和2艘旧式战列舰,一舷可用的主炮总数下降到8门15英寸和24门12英寸,与预想中的敌舰队相差更加悬殊,且其中“马来亚”号、“巨人”号、“纳尔逊”号已不同程度受创,航大大下降,主力纵队在机动性方面已经毫无优势,而前卫队的装甲巡洋舰部队也已遭受巨大损失,驱逐舰部队也在刚才的激战中损伤不小。至于后卫队那些跑不快炮又小的殖民地型巡洋舰,原本只是拖他们来打扫战场的,完全没指望能在主力决战中挥什么有意义的作用。
没办法了,怎么看都只有尽撤退以保存实力这一条路了。
只是到了现在这一步,还能冲得出去吗?对方的主力部队恐怕早已在海湾外面守住了,等着重演他们十年前的胜利吧。
已经别无选择了!在这里磨蹭到天黑的话,整个舰队都会完蛋——被那些疯狂的雷击舰艇撕成碎片。
伯尼下定了决心,返回舰桥:“传令,各舰尽救起生还者,重整第三号队形,准备向新加坡返航!”
15:oo,林加延湾北面,一支庞大的舰队自东北向西南散列开来,绵延十余海里,横亘在林加延湾与南中国海之间。
以间隔5海里的一字横队驰骋在整个舰队最前方的是日本轻巡一战队的4艘“球磨”级巡洋舰,作为全舰队的“触角”,随时准备现敌舰队并击退前来窥探的敌侦察舰。
在此“触角”线之后约5海里是由小栗孝三郎中将(日)指挥的前卫纵队,其中日本装巡6战队的“妙高”、“羽黑”和朝鲜装巡2战队的“济州”、“义州”共四艘“苏州”级改进型装巡编为一分队,由小栗中将亲领。其后的中国装巡4战队的“白云”、“香云”和朝鲜装巡1战队的“太白”、“太极”、“太宇”共五艘云字号装巡编为二分队,由王洛功少将指挥。
前卫纵队左侧5海里外,平行行驶着朝鲜轻巡1战队的4艘豹字号新型轻巡,作为前卫纵队侧翼的补充“触角”。
前卫纵队右侧是专门配属的日本雷击第1战队的4艘“村雨”级和第2战队的4艘“朝潮”级共8艘驱逐舰。
前卫纵队右后方,主力纵队的1o艘旧式战列舰喷吐着黑烟缓缓前行,纵队最前方正是马升宇上将坐镇的第2舰队暨南海方面舰队旗舰“瑞祥”号,之后依次是“瑞吉”、“瑞仙”、“瑞鹤”、“加贺”、“土佐”、“汉城”,共七艘瑞字号及瑞字号改型战列舰,暂编为战舰一分队,由马司令长官亲领。殿后的“平壤”、“雷电”、“云电”三艘电字号战列舰则编为战舰二分队,由李瑞少将(朝)指挥。
主力纵队之右侧,配属有华军雷击一、二战队共2艘轻巡和16艘阳字号、月字号驱逐舰。
后卫队由金哲南准将(朝)指挥,包括朝鲜轻巡2战队和日本轻巡3战队的总共8艘虎字号轻巡。
以如上阵势迤俪前行的舰队上空,往来盘旋着一艘看似臃肿的中型飞艇与数架蚊子般嗡嗡作响的水上飞机。
两万余名东亚三国海军将兵还在平静地等待,等待猎物的出现。
即将从海天线下面出现的,是一只伤痕累累、步伐踉跄的垂死老虎?还是头浑身插满标枪却毫无所谓、正愤怒呼号着奔腾而来的巨象?
来了……近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战!南海之决断(十五)
15:15,英舰“福伍德”号现了北面水天线上越来越密的烟柱。
几乎与此同时,位于东亚舰队最前方的朝舰“阳华”号也现了东南方向水天线上迤俪蔓延的黑烟。
伯尼咬牙切齿,困兽犹斗。
马升宇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从六千公尺空中往下看,双方形势一目了然:
四国联合舰队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正以14节航向林加延湾西北撤退。前卫队8艘殖民地型巡洋舰及2艘炮舰在前,主力队残存的5艘战列舰在其右后方,后卫队残存6艘装甲巡洋舰又在主力队右后方,各纵队线间隔23海里平行航进。各纵队线右前方均有轻型兵力掩护——掩护前卫队的是美军的3艘驱逐舰和4艘鱼雷艇、主力队由英军第9和第1o驱逐舰队的16艘驱逐舰掩护,后卫队右前方是法荷军的9艘驱逐舰。之前与东亚军雷击部队的混战中,联合舰队共损失了4艘驱逐舰和1艘鱼雷艇。
在四国联合舰队北面,东亚军南海方面主力部队的61艘舰只正以严整的阵形以14节航向西南方航进——如一堵厚实的钢铁幕墙插向联合舰队前方。
照这样下去,不出一小时,四国联合舰队就将变成T字下面的那一竖,一头撞进东亚舰队充分展开的火力网中。
届时,1o年前俄第二太平洋舰队的惨剧将会……
伯尼可不想做第二个罗热斯特文斯基。
以当前的度,联合舰队起码要过两个钟头才能全部绕过卡巴鲁延岛,冲出海湾。
全身而退当然是不可能了。
舰队中最宝贵的就是残存的5艘战列舰,加上先前被潜艇击伤后先行返港的2艘战列舰——这7艘主力舰将是未来几个月太平洋甚至印度洋方面抵御东亚军进攻的基本兵力,一艘都损失不起了。
只要能让剩下的战列舰突出重围,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抱着这样的信念,伯尼分别向前卫队、后卫队和本队配属的驱逐舰队下令:全向敌舰队冲击!
几分钟后,主力队配属的16艘驱逐舰先掉转船头,加冲向了敌舰队。继而是后卫队的6艘装甲巡洋舰和9艘驱逐舰。
令伯尼瞠目结舌的是,前卫队旗舰“孤拔”号向“马来亚”号出“遵命”的信号后,全队却突然陷入了混乱中,原来是队中的美军舰艇无视命令,加脱离编队,企图趁东亚军舰队封住撤退路线之前抢先逃出海湾。
“懦夫!蠢货!真不该把你们这些垃圾救出来!”
伯尼破口大骂,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美军的十一艘舰艇从前卫编队中脱离出来,一窝蜂地涌向东亚舰队前锋与卡巴鲁延岛之间的缝隙。
事实上,美国虽然也是远东太平洋协定的缔约国,但由于国内孤立主义与和平主义势力的影响,其亚洲舰队从未参加过英法荷三国远东舰队一年一度的联合演习,协调方面显然存在问题,加上原旗舰刚驶出马尼拉湾即被击沉,司令官随舰沉没,导致官兵士气低落——面对当前迫在眉睫的危机,无意间看错命令也好,早有预谋的逃跑也好,似乎还都符合那些乡巴佬暴户的一贯形象。
伯尼没有多想,再次向前卫队下令:“不要管那些沉船,向敌舰队前卫冲击!”
在伯尼看来,那些逃跑的美军舰艇已经沉了。
很快,“瑞祥”号上的了望员出了警报:“左舷现敌驱逐巡洋舰群,正向我主力队突击!”
“左舷前方现敌驱逐巡洋舰群,正分两路向我前卫队包抄!”
“敌中央纵队在施放烟幕!”
马升宇皱了皱眉。
“各雷击战队出击,拦截敌驱逐舰!主力及前卫纵队各舰准备反雷击作战!”
“前卫队装巡战队加向海角方面航进,封闭敌逃跑航路。”
“后卫队轻巡战队立即向主力队靠拢,协助拦截突击而来之敌巡洋舰群。”
大约在午后三时四十五分,前卫纵队左侧朝军轻巡一战队的“阳华”号向全冲来的英舰“福伍德”号射出了南海方面主力部队的第一炮,战斗打响了——
紧接着,前卫队前方的日军轻巡一战队各舰也开始向企图冲过战队前方的美军舰艇群开火,美舰立即以6英寸和5英寸大炮还击,同时远远地射出一条条鱼雷——
前卫纵队和主力纵队左舷几千码外,东亚军的24艘驱逐舰与四国联军的19艘驱逐舰很快咬成了一团——即便如此,联军驱逐舰远远射出的鱼雷还是给前卫和主力纵队带来了不少麻烦,为了规避鱼雷,各舰纷纷转舵机动,一时队形大乱。
正当此时,联军后卫纵队的装甲巡洋舰趁机加穿突,插到己方主力纵队与东亚军舰队主力之间,以猛烈炮火支援己方驱逐舰部队,而东亚军后卫队的巡洋舰战队也适时杀到,双方五六十艘舰只顿时混战在了一处:只见炮火攒射,雪柱林立,鱼雷乱窜,航迹交错,近处不时大雨滂沱,远处只见炮光闪闪,忽而爆起一团炽亮火球,忽而升起一股浓黑烟云。不一时,左一舰弹洞喷焰,右一舰歪斜入水,舰艏之甲板弹壳乱跳,舰艉之甲板热血横流,钢片挟残肢四射,烈焰灼碎肉而焦——一片洁然碧海,顷刻间化为水火地狱。
“不行,这样下去,根本无法捕捉到敌主力。”
马升宇暗暗着急,敌轻兵力完全挡在了己方主力与敌主力之间,双方轻兵力之间的激战造成一条长长的烟带,严重妨碍了己方主力舰只的观测,加上敌主力部队从刚才开始就在不断释放烟幕,大部分己方主力舰根本无法观测到敌主力舰只。
更严重的是,西南方向上一大片浓重的黑云正朝交战海域低低地压过来——这意味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根据情报部转送的天气预报,当日林加延湾周边全天晴转多云。
眼前那片铺天盖地而来的浓黑云团就是预报中的——多云?
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战!南海之决断(十六)
战区一但被暴风雨覆盖,形势会更加混乱,而混乱正是对方所需要的。
马升宇很清楚,己方的旧式战舰和大型装巡过分偏重火力,机动性和防护能力偏低。要扬长避短,充分挥己方火力方面的优势,就必须保持严整阵形,在中距离上构成若干条严密交织的火力线,以恰当的战术机动与轻兵力突击将敌舰队赶进我军火网中,在最短时间令其丧失反击能力,这样才有可能夺取最终胜利。相反,若全队阵形大乱,与敌方重兵力陷入中近距离混战,对方就能充分挥其机动与防护上的优势,将我舰各个击破——
主力部队的任务是?
将敌舰队击退,或,歼灭。
马升宇对任务内涵的理解是:作战目的在于给敌舰队造成一定损失,令其至少半个月内无法有效威胁我南海方面军在菲、越的登6作战。要达成这样的目的,至少要将敌舰队中三分之二的战舰和装巡击成中伤,具体来说,就是要让敌舰队全部1o艘战列舰中的6到7艘,以及全部11条战巡和装巡中的7到8艘,每舰吃上至少一条鱼雷或3到5大口径炮弹。
根据之前各参战部队的初步战报,马升宇判断,在主力部队与敌遭遇之前,对方至少已有3艘战列舰和5到6艘战巡、装巡沉没或被放弃,另有2到3艘战列舰和2到3艘装巡中伤或重创,还有2艘战列舰刚驶出新加坡港时就被潜舰击伤,现已入坞修理。
也就是说,即便主力部队不参战,作战目的也已经达成了。
如此一来,还有必要冒着可能令舰队遭致严重损失的危险继续决战吗?
当然,全歼敌联合舰队、再现十年前南海大海战之光荣,这样的荣誉对于一位舰队司令官而言还是极富诱惑力的。
该如何抉择呢?
以手头这些旧货去换取敌联合舰队的覆灭也许是值得的——前提是上面的官兵能存留下来,东亚三国船坞中的大批新式军舰需要这些熟练官兵。
在马升宇看来,舰队中的两万余将兵比他们脚下的过时军舰宝贵得多。
当务之急是整理好两个纵队的阵形!决不能让敌军趁乱迫近,在暴风雨中打一场无法掌控的混战!即便这样一来有可能会放跑敌舰队主力——也在所不惜!
马升宇很快下定了决心。
在“瑞祥”号上升起的令旗指引下,前卫纵队和主力纵队各舰远离了混战中的双方驱逐巡洋舰群,在卡巴鲁延岛北面重整阵形。空中的飞机和飞艇部队则早早没了踪影——暴风雨正是这些飞行怪兽的天敌。
随着西南方雨云的逼近,战场上的硝烟和敌方释放的烟幕一起被狂风席卷了过来,一时间,前卫和主力纵队大部分舰只视野被覆盖,马升宇又下令:“动用一切手段,命各轻巡、雷击战队即归队。”
不一时,风力渐增,硝烟散尽,黑云逼近,幕天席地,仿佛一口黑黝黝的铁锅,一点点倒扣住了整个天宇……
海面上浪随风长,一浪高过一浪,钢铁巨舰摇曳其中,不时一个浪头扑上舰艏,迸出漫天碎玉,漂洗着棱角分明的庞然炮塔。
大雨滂沱而下,马升宇却屹立露台不动,他需要视野,需要看得见前后左右大大小小的舰影,与上面不时打出的灯光信号——至少这样能令他安心些。
决战就此结束了?
披上副官送来的雨衣,马升宇在镶入脑子里的海图中描拟起对方可能的航线来。
就对方不顾一切放出轻兵力掩护主力部队的动作来看,显然是认识到其主力部队损失过重,已无力与我主力部队决战,全力逃回新加坡港将是对方接下来几乎惟一的选择。
以此为前提,敌舰队在绕过卡巴鲁延岛、冲出林加延湾后,最有可能取直向新加坡之航线。
这样一来,我军若在此航线上趁早埋伏雷击部队,倒还有机会在入夜后给对方来一次“浪漫鱼雷之夜”——大雨与黑夜可以为我军雷击部队提供双充分掩护。
至于夜间主力决战,由于同样难以掌控进程,极有可能陷入混战而遭致重大损失,马升宇没有加以考虑。
这时,各巡洋雷击战队在刚才战斗中的损伤情况报了上来:后卫队朝军轻巡2战队的“瑞虎”号和日军轻巡3战队的“择捉”号战沉,另有2艘轻巡中伤,3艘轻伤。各雷击战队总共3艘驱逐舰战沉,多艘战伤。
“损失还在掌握之中。”马升宇想,随即下令华军雷击1、2战队全开往估算中的敌航线前方,准备在入夜后寻机对敌起雷击作战。
这样就可以了吗?不会感到遗憾吗?全歼敌舰队的荣誉,就这样放弃了吗?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雨衣上,抹去满脸的雨水,马升宇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十几海里外的伯尼似乎别无选择。
刚才的激战中,四国联合舰队主力舰以外的轻中型兵力损失惨重:计有装甲巡洋舰“蒙茅斯”号(98oo吨),防护巡洋舰“纽卡斯尔”号(48oo吨)、“福伍德”号(26oo吨)、“福里塞特”号(26oo吨)、“孤拔”号(42oo吨)以及7艘驱逐舰战沉,另有十余艘舰只战伤。至于早早溜得不见踪影的那些美军舰艇,伯尼懒得管他们死活。
决战?
那已经是梦了。
左舷隐约出现了班诗兰半岛末端的海角,卡巴鲁延岛已经远远地甩在了后面,“马来亚”号的舰艏正向西南方转去。
与敌舰队失去接触已经一个多小时了,天色愈加阴暗,夜晚即将来临——舰队已经脱离了危险?
望着眼前波涛汹涌的大海,伯尼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他脚下这艘开了四个大洞的座舰和其他受创较重的舰只在风浪中完蛋——如果是这样,他宁愿让这些船在对方的炮火中光荣战沉。
担心的事还是生了,入夜后不久,白天吃了一条大口径鱼雷的“纳尔逊”号传来灯光信号:“本舰进水严重,无法跟上编队。”
原来,伯尼的主力编队为了为了尽快摆脱东亚舰队,几小时里一直以17节的最大编队度航进,舰体结构落后的“纳尔逊”号无法承受,舱内不断进水,远远落在了编队后面。
伯尼无奈,只得留下4艘驱逐舰伴随“纳尔逊”号,其余舰只保持原开进。
两小时后,“纳尔逊”号右舷连中两条鱼雷,一刻钟内沉入海底。伴随的驱逐舰与前来偷袭的华军雷击部队展开激战,“吕比底人”号战沉,其余3舰负伤逃窜。
这是当天南中国海上最后的战斗。
第一百六十三章:瓦胡岛攻防(一)
夏威夷时间1月3日下午,拉哈纳锚地,东亚联军搭载夏威夷登6部队的一百三十二艘舰船在太平洋上横渡八昼夜后,终于与东海方面舰队主力部队顺利会合。
日落之前,联合舰队总旗舰“平海”号右舷舷梯旁靠上了一艘机动艇,几位制服笔挺的海军军官逐一登上了舷梯,走在最前面的两位将军,正是东海方面军司令官沈星一大将与登6护航舰队司令官刘冠雄上将。
“辛苦了,可等到你们了。”联合舰队司令长官萨镇冰上将早已守侯在舷梯顶端的小岗亭旁。
沈星一敬礼道:“有劳萨司令长官亲自来迎。”
“哪里哪里,您阶级比我高,这是理所应当的。”
后边的刘冠雄笑道:“这么说,我也算沾了沈司令长官的光了?”
“子英说笑了——看这天,又快下雨了,舱里说话,这边请。”
不一时,三人步入舰上贵宾餐室,一张小长餐桌上早已摆布好一桌色泽诱人的丰盛酒菜。
沈刘二人之随从则已另外请入隔壁军官餐厅就餐。
萨镇冰展手道:“两位先坐,梁司令马上就到。”
沈星一抱拳道:“萨司令长官太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先坐了。”
沈刘两人刚刚落坐,只听一声“报告”,门外闪进一位样貌儒雅的中年将军——正是东海方面机动部队暨第一航空舰队司令官梁书铭中将。
萨镇冰连连向他摆手:“快进来吧,就等你了——这是方面军沈司令,这是登6护航部队刘司令,都认识吧。”
梁书铭忙向二人敬礼致意:“两位长官好久不见,一路辛苦了。”
沈星一微笑点头道:“不必客气,快请坐。”
四人相继落座完毕,勤务兵斟上茶水,沈星一先向梁书铭举杯道:“要说辛苦,哪比得上你一航舰横渡四千海里,冒险突袭珍珠港?梁司令此战荣立功,自然要先敬你一杯,战事在即,不便饮酒,我就以茶代酒——”
“不敢不敢,这都要归功于将士之精勇,友军之配合,上峰之运筹,以及皇上之洪福啊。”梁书铭嘴上这么说,心中却大大受用,不自觉地已经举起茶杯。
沈星一笑道:“梁司令过谦了,请——”
“请——”
两人一饮而尽。
萨镇冰笑道:“改日战事稍平,我再请几位喝一顿好酒,不醉不休,这次就只好暂时委屈大家了。不过我这联合舰队总旗舰的饭菜你们可得好好尝尝,包准你们吃了一次就永远忘不了。”
“这么说来,不吃还不行了。”沈星一说罢,举筷先行。
众人效而动手,筷勺并用,味入口中,纷纷叫好,不到半个钟头,风卷残云,已将桌上菜肴扫去大半。
沈星一擦着嘴笑道:“萨司令长官,您可小心了,这一餐把咱们养馋了,以后天天来这里蹭饭,看您怎么办。”
“欢迎欢迎,只要诸位协同一心,把这场仗打好了,吃多少天都无所谓,到时候必以家藏极品好酒奉上,与诸位同庆奏凯。”
“好,就这么说定了——”
几番闲话之后,众将饭饱离席,连同各人随从参谋,一起来到“平海”号司令长官室中。
各人依序就坐,沈星一吩咐随从参谋取出方面军的作战计划图,挂到舱壁上去。清了清嗓子,沈星一便正襟肃然道:“本司令奉大本营总参谋部令,亲领东海方面军夏威夷攻略军,将在海军协同下完全攻取夏威夷各岛。当前之要务,在于迅攻占瓦胡岛,尽快清理海港,以便海军舰队早日进驻,进而贯彻大本营之宏略。“方面军司令部经过对各方面情报的全面分析,决定断然执行甲作战案,也就是攻略军主力从瓦胡岛北面登6,先头突击部队迅穿过岛中央之谷地,将敌切为两段,再视情分而歼之。”
“在对登6地域的天气和潮汐状况进行充分研究后,方面军司令部将登6日期确定为1915年1月5日。”
“方面军司令部对东海方面舰队主力部队的协力要求如下:在午前7时到9时之间,以三支规模相当的炮击部队同时轰击岛东南的维基基海滩、岛西南的伊瓦海滩和真正的登6点——落日海滩。同时,以舰载航空兵一部直接支援我军在落日海滩之上6行动,另一部集中轰炸敌兵营并监视各主要道路,随时打击通过大道移动之敌军,但切记决不可轰炸任何桥梁,各处重要桥梁将在登6战起前由特攻部队夺占。至于登6船队的护航和登6滩头的护卫,仍将由刘司令的护航舰队负责。以上。萨司令长官,有什么问题吗?”
萨镇冰点点头:“没有问题,这都是我们份内之事。”
“那么,为了协力方便,由我的作战参谋解说一下这张作战计划图。”沈星一向身后一位长脸的上校点点头。
登6当日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
攻击第1日的3小时内,船队将放出2个波次的登6部队,趁着涨潮一举上6。
第一波次包括第1突击群和第1掩护群。
第1突击群下辖:
海军6战队第1、2战车旅全部,预定由7艘战车登6舰搭载。两个旅共辖6个轻战车营,装备“飞狼”轻战车196辆(包括28辆由战车改装的履带工兵作业车)。另有第1o1两栖机动炮兵旅第3炮兵营的14门Tdc9o两栖自行火炮(9o轻榴),以及辎重和工兵部队的126辆2点5吨卡车(由7艘战车登6舰搭载于上甲板)。合计196辆轻战车、14门自行火炮和126辆2点5吨补给卡车,预定全部由7艘战车登6舰进抵滩头放出。
海军6战队第11、12两栖机步旅全部,预定由1o艘战车登6舰运载,每舰载运16辆Tdc2运兵车、2辆Tdcg两栖突击战车、2辆Tdch两栖支援战车,合计16o辆Tdc运兵车、4o辆Tdcg和Tdch支援战车,兵员(包括车辆乘员)55oo名。由战车登6舰在接近滩头处放出泛水,在战车部队抢滩之前编波冲上海滩,占领滩头阵地。随后与上滩的战车部队汇合,一同攻向内地。
海军6战队第1o1两栖机动炮兵旅主力,由7艘船坞登6舰搭载的27艘中型通用登6艇,运载第1o1两栖机动炮兵旅旅部及第1和第2营,总共54门Tdc两栖自行火炮(36门9o榴和18门12o迫)、54辆2点5吨补给卡车,与运载战车部队的登6舰一起直接抢滩。成功上岸后,汇合战车登6舰上的第3营,随装甲机械化部队向前推进。
第1突击群直属混成步兵团,由1o艘运输船上装设的6o艘轻型机械登6艇运载,共336o人(其中32oo名轻步兵)、2o门步兵炮和4o辆轻型卡车,与第1突击群的战车部队一并登6,并紧随战车部队向纵深突进,占领沿途各要点。
第1特混工兵团,装备机械化栈桥、机械化工兵车(配推土机、绞车、吊臂等)、机械化铺路车(铺设连接在一起的铁板)等机械化工兵装备,装载在战车登6舰上,在第一掩护群之后登6。
第1掩护群由来自6战一师各单位的约5ooo名官兵组成,包括步兵、工兵、炮兵指示员和海岸标示员,携带小迫击炮和机枪,预定由17艘战车登6舰和7艘船坞登6舰搭载的144艘轻型步兵登6艇运载并在第一突击群之前抢滩,巩固滩头并为战车部队开辟通路,完成任务后不跟随装甲部队向内6突进,留在滩头执行防御和后继的引导任务。
第二波次包括第1突击群补充队和第2掩护群,全部由2o艘运兵船上装设的12o艘轻型机械登6艇运载。
第1突击群补充队由8o艘轻型机械登6艇运载,其中5o艘运载1oo辆满载补给品的2点5吨补给卡车,2o艘运载4o辆2点5吨运兵卡车(运载1ooo名机械化步兵),1o艘运载2o辆1吨轻卡车和1o门75毫米步兵炮。
——这样登6当天第1突击群的总实力合计为:
192辆飞狼轻战车(37炮)、16o辆Tdc2登6运兵车,2o辆Tdcg两栖战车(37炮)、2o辆Tdch(75步炮)两栖支援战车和74门两栖自行火炮(48门9o榴,26门12o迫)。
28o辆满载补给品的2点5吨卡车、4o辆载运机械化步兵的2点5吨卡车,6o辆拖曳供给步兵炮的1吨轻卡车和3o门75毫米步兵炮。
合计兵员为11ooo余人。
第2掩护群由另外4o艘轻型机械登6艇运载:其中2o艘完全装载步兵,共16oo人,1o艘装载工兵及其装备,1o艘装载1o门75毫米山炮和2o辆1吨轻卡车。
——这样登6当天两个掩护群的总兵力约7ooo人,重武器包括若干门中口径迫击炮和步兵炮
第一百六十三章:瓦胡岛攻防(二)
新华宫,东亚联合大本营。
北京时间1月4日上午,大本营海军部长暨海军参谋长严复上将就林加延海战的战果与战损情况向大本营最高统帅联席会议呈报。
南海方面舰队各参战单位在1月1日到2日林加延湾周边的作战中,共确认击沉敌战舰4艘(其中无畏型2艘)、战列巡洋舰1艘、装甲巡洋舰4艘、轻巡洋舰7艘、驱逐舰和鱼雷艇14艘。重创敌战舰2艘、装甲巡洋舰和轻巡洋舰4到6艘、驱逐舰和鱼雷艇6到7艘。俘虏敌落水官兵957名。
我方当日的损失为:总共8艘轻巡洋舰、9艘驱逐舰、1艘潜舰和35艘鱼雷艇战沉或重伤报废,36架各式飞机(包括33架重轰炸机)战损、失踪或降落后报废。阵亡失踪796人,战伤582人。
此外,在新加坡港外设伏的潜舰部队至1月3日确认的战果为:击沉敌大型防护巡洋舰2艘,装甲巡洋舰1艘。击伤敌战舰2艘(其中无畏型1艘)。
听罢报告,日本海军驻联合大本营代表东乡平八郎大将不满道:“南海方面主力部队未能把握有利时机,迅果断全歼敌联合舰队残部,马司令官难辞其咎。”
严复辩解道:“天气情况和战场态势不利,为避免陷入混战遭致重大损失而暂时脱离接触,我认为是可以理解的。南海方面舰队的旧式战舰防护相对薄弱,与敌新锐战舰混战必然大为不利,即便能在混战中全歼敌舰,付出的代价也将十分沉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胜利是不合我军战争指导方针的。”
“我以为,即便以南海方面舰队全部之牺牲,换取敌联合舰队之全灭,亦可称大胜。军人岂可临阵畏战!见敌必击,难道不是海军最核心之信念吗?”
“那不过是英国人的卤莽信念,我东亚海军自应有我东亚人之信念,数千年浸染之智谋韬晦,虚实之理,隐忍心性,岂可以‘见敌必击’四字掩而概之?”
列席会议的国防总部海军部长林泰曾大将抬手道:“好了好了,马司令官想必确有其难处,然而未能全歼敌联合舰队,实属遗憾,其指挥不当之处,却是瑕不掩玉,就留给后世慢慢评判去吧。经此一战,南海方面敌舰队在一两个月内已无法对我构成实质威胁,而东海方面第二机动部队两天后即抵达高雄基地,以几乎无损之南海方面舰队主力加上第二机动部队之新锐战舰,握控南海制海权,协同6军横扫南洋,必当易如反掌。那么,南海方面接下来的作战,不知6军有何打算?”
大本营6军部长暨6军参谋长(兼国防总部6军部长)王直大将点头道:“我们打算加快菲律宾方面作战进度,除了尽快恢复在林加延湾和苏比克湾的滩头补给外,预定以第54军在吕宋岛东南拉蒙湾登6,以收三面合击之效。以作为第七集团军预备队之115师在棉兰老岛达沃湾登6,以求迅控制吕宋以南诸岛。为此,希望海军为上述登6作战提供充分支援。”
“此外,已完成香港攻略作战的第57军,预定将从海上进驻暹罗,以支援暹罗军参战。这也需要海军护航保卫。”
“这么说,暹罗要参战了?”东乡大将随口问道。
“是的,为夺还英法百年来相继割去的土地,暹罗将在我军进驻之后,先对法国宣战,协助我军攻打法属印度支那。之后,在我军动马来亚和缅甸作战时,也将积极出兵协助。”
其时,暹罗6军预定动员后的野战兵力为:5个轻步兵师和2个独立步兵团,1个独立炮兵旅,3个装甲汽车连,4个飞行中队,合计约1o万人。装备各式火炮、迫击炮约3oo门,机枪8oo挺,装甲汽车3o部,飞机28架,飞艇1部。
暹罗海军装备有2艘2ooo吨级海防舰、4艘驱逐舰、2艘小型潜舰和8艘鱼雷艇。
暹罗军的近期作战计划是,一待华军第57军进驻暹罗,守住暹缅边境,就以第1和第2军分别向老挝和柬埔寨方面进军,其第1军包括第2师和独立1o1团,第2军包括第4和第5师。
至于远期作战计划,在对法作战结束后,调遣1到2个师另1到2个独立团支援联军在马来亚方面的作战,其余野战兵力将集中在缅甸方向使用。
“那么,对马来亚和婆罗洲的作战何时可以开始?”大本营统帅会议代主席、国防大臣胡克大将迫不及待地问。
王直道:“海军准备完毕后就可以开始了,第一第二南海集团现已经整装待。”
严复接道:“一周之内海军即可准备完毕。”
紧接着,日本政府驻最高统帅会议代表原敬男爵举手要求言。
“日本帝国希望尽快将本国海军兵力从东亚联合舰队中抽调出来,用于支援本国6军在堪察加半岛、阿留申群岛以及阿拉斯加方面的作战。”
严复摊手道:“原男爵,现在还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必须先集中力量彻底打垮南洋之敌,才好做其他打算。何况没有联合舰队主力的协力,单凭日本海军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动阿留申和阿拉斯加作战。”
东乡道:“所以我说嘛,如果马司令能加把劲,一举歼灭敌联合舰队的话,我们大日本帝国的舰队就可以抽身北上,去夺取我们应得的战利品了。”
胡克、王直等人互相对视了几眼,眼神中透露出一样的想法。
急不可耐!荒谬!找死!
原敬解释道:“为了保护天皇陛下和日本本土的安全,必须尽夺取堪察加半岛、阿留申群岛以至阿拉斯加半岛,使协约**不得利用以上地区之基地,动对日本本土之袭击。如今日本海军尚有作战能力的舰艇几乎全部抽调到了联合舰队,日本本土裸露无防,东京随时有可能遭到敌袭击舰之炮击,行驶在日本近海之商船更是没有任何保护,希望诸位能够体谅我国对本土安全的担忧。”
第一百六十三章:瓦胡岛攻防(三)
“美舰队在珍珠港被我重创,现在防御本土尚无暇,哪还有余力袭击我东亚联盟本土?”严复不以为然道,“再说,贵国重要港湾也都有炮台防护吧。”
“近年来我国遵从联盟整体方略,海军建设集中于舰队之扩展,岸防少有关注,多数炮台早已过时。事关天皇陛下之安危,不得不全力争取,最低程度,也要立即展开堪察加攻略作战。”原敬摆出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作为会议代主持人的胡克只得代为松口:“堪察加攻略作战需要从联合舰队抽调多少海军兵力?”
东乡忙应道:“至少2艘装甲巡洋舰、4艘轻巡洋舰和4到6艘驱逐舰。至于运输船只和其他辅助兵力,我们将另行筹措,不会动用联合舰队和各方面军的份额。”
胡克转过去与刘百良、严复二人商量了一番,最后示意严复来回复。
“从第3舰队抽调贵军的装巡5战队、轻巡5战队和驱逐3战队,由贵军单独执行堪察加攻略作战,这样可以吗?”
东乡却又更进一步:“我们还希望堪察加作战结束后,将这支兵力纳入本土警备舰队,不再归还第3舰队。此外,希望将阿留申和阿拉斯加的攻略作战尽快提上日程,交由联合参谋本部制订全面、稳妥的作战计划。华夏”
“没有问题。”胡克说。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根据战前的许诺,堪察加、阿留申以至阿拉斯加方面,由日本单独处置。虽说在南海方面,日本也有权取得不亚于中朝的贸易和移民权益,然而“单独处置”毕竟意味着开疆拓土,占到的全是自己的,这对于在上次战争中才刚刚收复失地的日本人来说,具有鲜肉对于饿犬般的特别诱惑力。
联军初战告捷,日本人就忍不住要收割战利品,在胡克看来,也只是动物性的条件反射而已,没什么可气愤的。而且对方也还有自知之明,知道应该一步步的来,不至于非要一口吞个大胖子。好在抽调那点兵力还不足以影响全局,就让他们高高兴兴地显摆一次好了,在这之后,也就会更牢固地绑在联盟的战车上了吧。
会议继续进行,主题转向东海方面。
南海方面的迅平定应当无庸置疑了,关键还是在东海方面,一是夏威夷群岛的攻略作战,二是巴拿马运河的突袭作战。
夏威夷群岛的攻略作战,此时已进入到主岛登6战的阶段,预定投入联盟最精锐的两栖作战部队,在极短时间内取得完全胜利。
虽然之前也有人提出,投入如此精锐的兵力对付一个不过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岛屿,是否是杀鸡用牛刀,过于小题大做,若改将这些兵力用于南洋方面会如何如何云云。
事实上,登6兵力的构成,乃是完整考虑了登6前舰队作战的各种可能性后决定的,其要旨在于,登6部队能够以极大的突然性闪电般突入敌纵深,以极强有力之打击迅瓦解对方抵抗,控制全岛,以使主力舰队的活动具有最大灵活性,应对各种可能生的不利状况——特别是应对最坏的情况:机动部队偷袭珍珠港失败,敌舰队提前逃回西海岸,进一步集结力量,再行反攻。
未来人集团对先进两栖作战观念的提前实现十分重视,虽然具体的工作基本上交由“打入”海军的潘国臣(特遣队投诚六人组之一)来执行,但他的背后是整个集团的知识系统与政治影响力。涉及到专用两栖战舰艇、车辆等装备的研,各种装备使用和战术手册的编撰,尤其是种种前作战观念的培养,实际上是一项极其庞杂繁复的系统工程,在耗费了十年时间与大量资源之后,现有的成果仍远远不能满足集团高层的期望。
再往深层次来看,东亚联盟的底子其实还是很薄弱的,尤其是人力的质量与组织性方面,由于现代化国民教育起的时间较晚,配合工业化的政经文各方面组织经验也较西方先进国家缺乏,怎么看都是慢了一拍半拍。这样一来,整体的实力就无法充分挥,譬如假设对方可将全国五成男性劳动力转化为兵员而尚能维持国家运转并保证兵员知识素质,而己方大概就只能动员一到二成。
这正是先进国家与后进国家最重要的差距,先进国家人员素质高,整体组织经验丰富,能够最大限度地挥单位人力的价值,比如说现代化战争中的司机、水手、飞行员等需要相当知识与经验的技术性兵员,先进国家在平时就能保有大量储备,只需稍加训练就能投入战场。而后进国家无此优势,就只好采取大范围筛选的方式,集中挑选少数精英加以培养,在平时保有一支强有力的精锐部队,采取决战略,以质量对抗数量,力图以局部优势影响整体局势,以小胜累积大胜,最终夺取全面胜利——这正是另一时空历史上那个日本帝国的覆灭之路。
这个时空的东亚联盟也会重蹈覆辙吗?
这是个需要在实践中检验的问题,但也并非完全不可预测。
这个时空东亚联盟的工业实力是那个时空日本帝国同年代实力的十倍以上,前者具有中高学历的人口也是后者的七到八倍。
也就是说,前者即便同样采取集中培养精英的方式,能够组建的精英部队规模也将远远过后者,足以应付与先进国家的战争。
高素质人口的比例提高得没那么快,工业化组织经验的欠缺也无法在短时内弥补,在军事力方面,也只好采取精英部队之组织。但精英部队的规模到了一定程度,不是也可以弥补以上两点的不足吗?
这中间,不能说没有冒险的成分,但既然对集团而言,这是最后的机会,就没有理由不赌一次——何况手里的牌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从盟友递来的眼神中,应当可以期待而非奢望最后的胜利。
那支由时代两栖战观念组建的精锐两栖部队,会在这次瓦胡岛攻略作战中做出何种程度的惊人表现,正是先进观念转化为实际力量的最好验证。
希望结论很快就能出来。
至于突袭巴拿马运河的作战……
第一百六十三章:瓦胡岛攻防(四)
月,夜。
耸立在瓦胡岛东侧的科劳山脉,自北向南,延伸全岛,与岛西的怀特奈山脉相对应,中间的山谷纵贯全岛,构成了这座夏威夷第三大岛的独特地貌。
丰沛的降水为山峦铺满了绿色,但这只是白天的风景。
月光从枝叶的缝隙间穿过,星星点点地洒在祁冰脸上,直把一旁的砍甘蔗特工——参情处中尉郑安——看得了呆。
“祁冰,我看到一头狼。”斜倚在一株棕榈树下的蔡国兰抿嘴笑道。
祁冰紧张地睁大眼睛左右望:“狼?哪里?哪里?”
“傻瓜,夏威夷哪来的狼。”郑安趁机往祁冰头上按了一把。
蔡国兰当场揭:“看,狼爪都伸出来了。”
祁冰还在迷糊,负责放风的小6跑了过来。
“小河那边有人过来了。”
郑安拔出手枪:“我过去看看,小6,你留下来保护小姐们。”
“我也去。”祁冰眨眼道。
郑安看看她,又看看蔡国兰,没说话,径自往河那边去了。
蔡国兰往祁冰背上一推:“还不快去,看你那迷糊样。”
“迷糊?没有啊……”
一刻钟后,郑安与祁冰领着一队人返回。
“介绍一下,这是参情处范文瑞少校……这是海军航空队蔡国兰中尉。”
蔡国兰正要起身敬礼,范文瑞——一位外形彪悍的北方大汉——忙抬手劝止:“不必多礼,听说你受伤了,伤口怎样了?”
“多亏郑中尉及时处理,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蔡国兰说。
范文瑞回头拍拍郑安的肩:“老实交代,有没有趁机干什么坏事。”
郑安做无知状:“坏事?什么坏事啊?”
范文瑞笑道:“少装蒜,你小子的本性,别人不知道就罢了,偏偏逃不出我的法眼,”便又转向祁冰,“祁小姐,这一路上有没有碰到狼?”
祁冰眨眨眼:“狼?郑中尉说夏威夷没有狼啊。”
这边蔡国兰笑道:“范少校,就别逗他们了,这一路上要不是有郑中尉在,我们恐怕已经落在美国鬼子手里了。”
范文瑞理解地点点头,回身介绍道:“他们都是长居于此的华人,身在异地,心在中华,都愿为帝国誓死效力,檀香山唐人街被封锁时跟我一起逃了出来,准备接应我军登6。”说着,拍了拍腰间的左轮手枪。“前两天在山下看到郑安留的暗号后,就一路跟了过来。”
祁冰瞥了瞥郑安:“你什么时候留暗号的?我怎么不知道?”
“都让你知道了,我还算什么情报官……老范,有吃的吗?我正打算下山去抢一把呢。”郑安努嘴道。
范文瑞笑道:“就知道你小子快饿死了,这才紧赶着雪中送炭来的,正好我们也还没吃晚饭,一起吧。”
“我饿死了不要紧,可不能让我们这两朵海军之花再受罪了。”
“死小子,油腔滑调,没个正经——快来帮忙。”
那边树影下,小6眯着眼嘀咕道:“敢情我就没受罪?”
稍顷,一行人生起篝火,搭起炉架,开始做饭。
锅里煮着米饭,篝火上烤着香肠,地上摆着新鲜的椰子和菠萝——郑安正在教祁冰如何轻松破开这些看上去难以处理的果实。
大家都在忙碌的当头,范文瑞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小铁盒递给蔡国兰。
“是什么?”
“巧克力。”
蔡国兰打开小铁盒,里面一整块方形的黑巧克力,成色跟出击前的那种圆盘形军用巧克力大不一样,轻轻咬一口,好象要苦一些,但是很香,很醇,感觉很舒服。
“谢谢,味道很好——祁冰,你也尝尝,跟我们的不一样呢。”
那边满手菠萝汁的祁冰一看到巧克力就眼睛亮,小猫般地凑了过来。
蔡国兰掰了一小块喂进小猫嘴里,转头问范文瑞:“少校,大军快登6了吧?”
“快了,应该就是这两天了,我们明天晚上就要去接应先头部队。”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这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你们会打灯光信号吧?”
“这是海军军官的基本知识。”喂过了祁冰,蔡国兰又把装巧克力的铁盒子递给小6。
范文瑞摘下头上的宽边软帽,一脸的“果然不虚此行”:“我们懂得打灯光信号的两个情报官没能及时逃出唐人街,现在人手不足,所以看到郑安留下的暗号后我就马上跟来了。”
“明天晚上的话,赶得及吗?这里距离最近的海滩也有十来公里吧。”
“我们不去海滩。”范文瑞拧开水壶盖。
“不是要去接应登6先遣队吗?”
“没错,但不是去海边接应。”
蔡国兰眼中顿时闪出一串问号,范文瑞却先将水壶递给了她。
“椰子酒,尝尝?”
“不去海边,难道先遣队会从天上下来?”蔡国兰接过水壶,抬头看天,月光清冷,夜色静谧,叶影火光间,扑飞着无知无畏的小虫。
“说对了,还真是要从天上下来。”
“咦?从飞机上?应该没有哪种6基飞机可以搭载兵员飞那么远吧?用舰载机来运兵更是不可思议。”
范文瑞微微一笑:“怎么样?亲眼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你的伤……”
“不要紧的,郑中尉带的药很有用。”
“开饭了,开饭了。”
郑安在那边敲起锅头,一位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游击队员随即递过来几串烤香肠。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蔡国兰对这个小游击队员颇感兴趣。
“孙龙翔。”
“哇,这么霸气的名字。”小6插嘴道。
蔡国兰转手用烤肠堵住小6的嘴,继续问道:“多大了?”
“十五了。”
“为什么参加游击队,不害怕吗?”
“跟着大家就不怕了,等大军来了,就和他们一起去救我爸妈,还有妹妹。”孙龙翔还有些怯地应道。
“这小家伙是我店里的伙计,别看他那怯生生的样子,打起架来一个顶三个,那些白人混混都不敢惹他。”范文瑞摸着小孙的头说。
孙龙翔顿了顿,鼓起勇气问:“姐姐是飞行员吗?”
蔡国兰点点头:“是,我,还有那边的小姐姐和小哥哥,都是帝国海军的飞行员。”
“那,就是你们把扬基佬的舰队打垮的吧?”孙龙翔眼中顿时满溢崇敬之情。
“那是大家的功劳,我们只是尽自己一份薄力而已,何况我们还把飞机给摔掉了……”
“我也想做飞行员,怎样才能加入你们呢?”
“那个,等我们大军平定这里之后——就那么想加入我们吗?”
孙龙翔握紧拳头:“当然啊,我也想参加战斗,把那些白人的军舰统统打进海底,谁叫他们老欺负我们中国人来着。”
蔡国兰想了想,尽可能温柔地微笑道:“你年纪还小呢,好好念书,会有机会的。”
“姐姐,你敷衍我。”孙龙翔不依不挠。
“阿翔,吃饭去,我们大人还有正事要谈。”一旁的范文瑞下了驱逐令。
孙龙翔低下头,正要转身,却被蔡国兰拉住:“我给你个地址吧,以后你可以写信给我,也许可以帮得上你。”
“蔡中尉真是个好人啊。”篝火那头的郑安在祁冰耳边感叹道。
祁冰小鼻子一翘:“哼,那还用说,我家蔡姐可是菩萨见了都要赞她慈悲的。”
“所谓近朱者赤,祁少尉大概也是如此吧。”
“没有啦,我跟蔡姐,差太多了……”小猫略显羞涩地转过脸去,却又得意地挠了挠鼻尖。
吃过饭之后,一行人趁夜下山,大约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在一座缀满灌木的小山丘下扎营休息。
天亮后,范文瑞要带几个人到山顶上侦察,蔡国兰也想看个究竟,便跟了过去。
山丘不高,几分钟就到了顶,向西俯瞰下去,是大片大片的甘蔗田和果园,远远可见一条清碧小河与一条灰色公路穿插其中。往南边望去,隐约可见海岸线的轮廓——那边大概就是珍珠港了吧。公路呈南北向,从东西向的小河上跨过,小河在与公路交汇后,突兀折了个弯,改向南边流去,应该是要注入珍珠港的。
范文瑞掏出一张图,让孙龙翔展在双臂间,自己举起望远镜,对照地图查看着什么。
“打搅一下,请问,运输先遣队的飞机,要降落在这里吗?”蔡国兰有些疑惑,她不认为那些木头片子拼成的东西能够轻松地在密密麻麻的甘蔗与果树中安全降落。
“不是飞机,是飞艇。”
“飞艇?”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总之,我们的任务就是在今晚用火堆和灯光信号引导飞艇,接应从上面下来的先遣部队。”
“飞艇……还真是……”
“先遣队的目标,就是那条河上的公路桥。”范文瑞比着手势指过去,同时把望远镜递给蔡国兰。
那是一座外表平淡无奇的小拱桥,桥两头都垒着沙包,设着岗哨,桥上不时有拉着大炮的汽车或堆满杂物的马车通过,桥头周围则是连绵不绝的甘蔗与各种果树。
蔡国兰还是感到疑惑:“要攻占这座桥吗?可是这附近并没有适合登6的海滩吧。”
“凡事要往长远来看……好了,小孙,小吴,你们两个在这里看着,注意隐蔽,现动静马上下来报告。蔡中尉,我们先下去吧。”
“接下来要做什么?”
范文瑞卷起地图:“什么都不做,睡觉,等天黑。”
大约是因为这句话,下山的时候,大家都没那么急了,走几步停一下,摘摘花,采采果子,倒仿佛是和平时期的郊游了。
范文瑞在路边砍了串香蕉,剥开一尝,大概味道不错,便掰了两个递给蔡国兰:“听你的口音,是江浙那边的?”
“家在上海。”
“上海好啊,亚洲第一大都市,看起来比京师还繁华……”
“那个啊,又吵又闹的地方,有什么好的。”蔡国兰剥着香蕉,想起家里破产的事,心情一下子低郁起来。
“我是福建厦门的,父亲是公理会牧师,我自然也是教徒,也许正因为这一层关系,才被指定到这里执行任务吧——嘿嘿,谁知道呢。”
“我家是天主教的,小时候曾许愿要去做修女,后来突然觉,做修女也好,坐在家里等着嫁人也好,其实都只是在浪费生命,跟等死没有区别。”
“所以来参军?可是参加战争本身,不就等同于主动赴死吗?”
蔡国兰扔掉香蕉皮,捻起路边一朵杜鹃花:“与其等死,不如赴死,赴死未必会死,等死形同已死。”
范文瑞沉吟了一下,摇头道:“人各有志,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当然最好,但也不必过分拘泥,非黑即白,非此即彼。比如说嫁人,这跟从军也没什么冲突吧。”
“男女真正平等之前,贤妻与军人不可两全。”蔡国兰斩钉截铁说完此话,便加快脚步跑了下去。
“这就是报上说的所谓新新人类?女权主义战士?”范文瑞拧拧眉头,楞悠悠嘀咕起来。
山下,郑安在擦枪,祁冰在旁盯着看。
“看什么看?”
“这是我的枪。”
“我知道。”
“擦完要还给我。”
郑安瞄了瞄枪管:“你为什么会参军?”
“大概十年前,我跟一位路过我们村的将军说,长大后要做元帅,那位将军笑话我,劝我死心,当时我就决定了,一定要当上元帅,然后再去找那位将军,让他大吃一惊。当时全国只有一位元帅,就是后来的开宏皇帝。我不想当皇帝,元帅就满足了。”
“就这么简单?”
“不行吗?”
“野心倒是不小啊……”
祁冰撇撇嘴:“你呢?你为什么来这砍甘蔗?我觉得像你这样整天砍甘蔗的情报官实在很无趣啊。”
“你以为我整天砍甘蔗来着?这些年来,我走遍全岛,勘察每一条道路,每一座桥梁,哪里有隐秘方便的小路,哪里的桥能承多重,我全都了如指掌,还要定期整理上报。至于天气情况的测量,当地农业的状况,民情舆论的变化,这样那样的琐事,忙都忙死了,哪来的有趣无趣。我是情报官,我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这样而已。”
“喀嚓”一声,手枪已经组装完毕,子弹也上了膛,郑安关好保险,把枪交给祁冰:“还给你了,我再向范少校讨一把就是了。”
祁冰看看手枪,又看看郑安,一把抓了过来。
“装得那么可怜,我才不会上当,去跟少校要枪吧,要不要我帮忙说话?”
“不必了,不过你最好找机会练练格斗和出枪,以后不要再随便被人缴械了。”郑安耸耸肩,起身而去。
祁冰摆弄了两下手枪,拾起地上一张枯黄的桔叶,捏着叶梗旋转起来。
“其实,我不是因为想当元帅才参军的。”
正在自言自语,额头上已经中了一弹指神功。
“小傻瓜,又在犯迷糊呢?”
“蔡姐……”
“怎么,有心事?”
“没事。”
“没事才怪,老实交代,不然——大刑伺候。”说着,邪恶蔡副队长的魔手已经移到了那只迷糊小猫的胳肢窝下。
“我在想,如果一直这样打仗,杀人,变得越来越凶恶的样子,以后会不会嫁不出去?”
“傻瓜,事情要往光明的方向想,帝国,荣誉,功勋,晋级,要多想这些事情,才能毫无负担地向前进。至于嫁人,如果对方不能接受你身为军人,必须履行军人职责的事实,那你也没必要去迁就他啊。凭什么女人一定要迁就男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了,来,这里还剩半块巧克力,”蔡国兰摸出昨晚那个铁盒子,打开盒盖,掰下一小块,“张嘴,我的小冰猫。”
多么温顺的小乖猫……
天黑以后,范文瑞开始不住地看表。
今夜月光稍暗,风弱云低,由于夏威夷地处热带,虽是一月,却不觉寒冷,此时倒因为没什么风,山谷间便觉得有些潮闷。
蔡国兰仰望月空许久,并不见有异样,便问范文瑞:“飞艇几点到?”
“约定是十点到十二点之间,接应的命令是统一传下来的,实际上可能有好几艘飞艇在不同地点降下先遣部队,同时控制几处要点,那座桥应该只是其中一处。”
“这么说,同时还有别的游击队在做同样的事?”
“没错,请拿着这个。”
蔡国兰接过范文瑞递来的一个皮质小圆筒,打开一看,正是飞机上常用的手持信号灯,这种信号灯乃是通过开关灯罩,送莫尔斯码进行通讯,虽说莫尔斯码应该是情报官必备的知识,但若是要与航行7ooo公里而来的飞艇以航空兵的制式信号灯进行通讯,恐怕还是正规的军队飞行员比较可靠。
“早在几个月前,我们就完成了降落区域的勘测工作,区域内的引导火点也在最近秘密标记完毕,火点附近也预先准备了可燃物。十点钟以后,我们将同时点燃各个引导火点,这一系列火点组成的标志将引导飞艇在正确的地点降下先遣部队。”范文瑞解释道。
蔡国兰还是有些担忧:“我了解飞艇的降落,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还要有系留塔,否则很难安全降下。还有,这里到处是果园,放下的绳索很容易缠到树上。”
范文瑞耸肩道:“我们接到的命令只是引导飞艇,以及为先遣部队带路,至于帮助飞艇降落的事完全没有提到,所以就我的推测来看,这次来的飞艇应该是不必着6就能降下部队吧。”
这时,黑暗中突然钻出个瘦高的身影,蔡国兰打开信号灯一看,原来是入夜前被派去其中一个引导火点的孙龙翔。
“范先生,阿丰哥叫我来报告,a3点的火堆准备好了。”
“知道了,你回去吧,告诉他,一定要准时点火。”
“是!”
眨眼间,腾腾几下,小家伙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够机灵的小子,你觉得怎样?”范文瑞突然问蔡国兰。
“不错啊,怎么了?”
“可能的话,请帮他实现那个愿望吧。事实上,据我所知,他的父母已经在前几天美军对唐人街的大屠杀中被害了,妹妹还下落不明……我还不敢跟他说,怕他一时想不通,做出什么蠢事了,哎,过了这些天再说吧。”
“是这样……”蔡国兰怔住了。
内心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开……在战争恶魔制造的惨剧对照下,自己家里那点悲哀又算得了什么呢?不就是没钱了吗,可是至少还能生存,还有希望,还能够主宰自身的命运。为了那种充满铜臭气味的事情而郁闷不堪,实在太娇嫩太庸俗了,看来有必要用敌人的血来洗洗脸,清醒一下罢!
孙龙翔之后,分派去各个引导火点的小组相继有人回来报告,到十点钟之前,所有的引导火点都已回报说准备完毕。
“十点整了。”范文瑞话音刚落,山丘近处先闪起了一星火光,继而火势渐大,照出了下面火堆的模样。
紧接着,北、西、南三面,十几个火堆依次点燃,构成数个巨大的箭头,呈向心状指向预定的降下中心区。
“好了,我们去中心区吧。”范文瑞拔出手枪。
“这样亮的火光,被人现了怎么办?”蔡国兰有些不安。
“这里到公路上有好几公里地,中间只有一条土路可以走汽车,我已经派人在那里设了埋伏。实在不行,你跟你的人先走,我们留下掩护。”
蔡国兰连连摇头:“不,如果是那样,我们也要战斗,我们是有武器的正规军,没有道理要由平民武装来保护。”
“这个问题呆会儿再讨论,走吧——郑安,祁少尉,6少尉,你们也一起来吧。”
半小时后,五人已经身处降下中心区,火堆构成的几个大箭头围绕在四周,火光在甘蔗与果树间影影绰绰地闪动,令人多少感到有些虚幻。
祁冰歪着脑袋往天上听了好久,突然兴奋地叫起来:“有声音。”
“是枪声。”郑安拔出手枪。
“不,是引擎声。”
第一百六十三章:瓦胡岛攻防(五)
夏威夷时间1月4日22:3o,从龙云八号飞艇上向地面望去,几个在黑暗背景中闪烁明亮火光的大箭头清晰可见。
“长官,跟地面联系上了,降下场周围情况正常,尚未现敌情。”
听完艇长的报告,6军航空兵第九特务联队联队长梁根生上校点头下令:“下锚,准备降下作业。”
艇长接令返回驾驶舱,开始执行这艘特战飞艇两年来反复操演过的程序。
“稳舵……两舷微……保持俯角十五直到高度五十……高度五十,弹下左一号锚!”
随着娴熟清晰的口令,飞艇左舷下方由绳索系着的一个大铁锚唰地冲向地面,蹭蹭几下,穿过密密的甘蔗与果树,深深地耙入土中。
“左一号锚着地!”
“引擎全关!弹下右三号锚!”
短短一两分钟里,六个大铁锚依次着地,借着弹射器给予的动能、地球的重力作用与飞艇运动的惯性作用,三力合一,相继锲入地面,以六马分尸的姿态,将这个二百七十公尺长的庞然巨兽牢牢地拴稳在半空中。
随着一阵“嘟嘟”声响起,吊舱左右四个舱门缓缓打开,几位艇员分别从门楣上取下盘绕着的粗大绳索,将绳索一端抛向光与暗交相闪迭的大地,另一端则早已牢牢固定在门楣上方的绞盘中。与此同时,门边的红灯闪烁起来,照映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掩隐在黑暗中的近百名全副武装、脸涂油彩的战士。
经过七十个小时的空中旅行,第九特务联队第一空降中队及特编联队部的八十八名官兵此时却显得精神百倍,这都要归功于飞艇上完备的生活设施。当然,跟欧美航线上那些以豪华邮轮为参照标准的客运飞艇不同,s*-5T“龙云特”型特务飞艇更讲究生活设施的实用性,为了能让士兵在旅途中充分休息,在主座舱内设置了多层可收放卧铺,虽说每层卧铺之间的空隙狭窄得令人指——高度几乎刚刚够一个人侧身躺下,但总比坐着打瞌睡要舒服得多。折起全部的卧铺后,还可以做做体操,不至于睡得全身酸。此外,飞艇上的厨房每天为全部一百多名乘员提供营养丰富的热食套餐,由厨房废水冲洗、并且定时洒上香水的厕所也颇令人舒心,主座舱里还有一台留声机,经过长官同意,可以放放音乐,唱唱歌什么的。
s*-5T“龙云特”型特务飞艇是由“龙云”战略攻击飞艇改造而来,而s*-5“龙云”战略攻击飞艇又是在亚俄战争后期展的“赤云”战略攻击飞艇基础上改进而来,去除了原来“赤云”上配备的大部分装甲,气囊数量细分到九十八个,动力强化为8台更可靠的hk-1oa型25o马力航空引擎。与“赤云”一样,引擎加装了消声装置。最大时13o公里,最大升限达8ooo公尺。自卫武器除与“赤云”配置方式相同的16挺机枪外,额外配备了4门可射定时空爆弹的37毫米海军炮,其中2门安装在飞艇上甲板两侧的耳台上,另2门安装在吊舱两侧的耳台上,特制的炮架提供了较大的俯仰射界。艇员编制28名。
大型弹舱的最大载弹量达24吨,载16吨炸弹时航程可达16ooo公里,载8吨炸弹时最大航程可达2万公里(理论上可在北京与伦敦之间自由往返)。
长27o公尺,直径33公尺。
191o年开始批量建造12艘,与原来的4艘“赤云”一并构成远程战略轰炸部队的主干。由于采用先进管理方式和模块化建造方法,加上批量化生产的效应,单艘造价下降到2o万英镑。
其中6艘在1913年前后改造为特务飞艇,除去部分武备并加装若干必要设施后,可搭载8o-9o名空中突击队员及其装备执行空中突击任务(此时的航程为16ooo公里),两舷配备6具绳锚,飞艇下降到1oo公尺到5o公尺,依次放下绳锚实现稳定悬浮,突击队员通过滑降索实施快滑降。
“起立!检查装备!”
随着联队长一声令下,早已整装待的官兵们条件射般地起立,整队,絮絮梭梭一阵之后,从后到前,一个传一个地报告:“检查完毕……检查完毕……检查完毕!”
“滑降轮准备!”
跟着联队长的示范,官兵们整齐地举起手中的滑降轮,滑降轮紧扣身上的固定索,在接下来的快滑降中,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将起到关键的缓冲作用。
“各小队按照预定顺序出,现在开始——扣索!”
只听“喀嚓、喀嚓”几声,各小队的排头兵动作麻利地将滑降轮扣上了滑降索。
“一、二、三,降下!”
四名战士整齐地跳出舱门,耍杂技般地顺索而下,不到十秒钟就从五十公尺高的飞艇上滑降到了地面,随即迅解脱滑降轮——这些滑降轮将留在绳索上,由飞艇离开时一并带走。
接着是第二批、第三批……五分钟内,包括梁根生联队长在内的八十八名官兵如猿猴攀藤般地安稳着地,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飞艇上面用几面大绳网坠下了装有迫击炮和弹药的木箱。
人员装备全部着降完毕后,龙云八号飞艇在地面人员的帮助下收起那六条长长的锚绳,接着开动全部六座主引擎,全向前上方爬升,短短两三分钟里,它遮天蔽月的巍峨身躯便消失在茫茫夜暗中。
一中队降下完毕后就在特编联队部和弹药箱周围散布成环形防御阵势,阵中的梁根生正在用罗盘对照地图的时候,附近的香蕉树园里了打来了熟悉的灯光信号。
“是自己人,说是F情报官率领的游击队。”正在组装无线电台的通讯参谋说。
“的确是F情报官的地界,派一个分队过去,把人带过来。”
一小队三分队的六名战士揣着冲锋枪过去了,不一会儿就带回五个人,三男两女,其中两个胡子拉碴的男子穿着平民衣服,另外三人身上则套着海军航空兵的飞行服。
年长些的平民装男子一见挂着上校军衔的梁根生便立正敬礼:“参情处少校情报官范文瑞,向您报告。”
梁根生回礼道:“我是6航特务联队长官梁根生,多亏有你们在这里引导,辛苦了——你们有多少人?”
“不到五十人,大部分是临时动员后加入的平民,武器总共只有二十条长枪,八条短枪。”范文瑞顿了顿,回身介绍道,“这位是参情处郑安中尉,这位是海航舰载机部队的蔡国兰中尉,这是祁冰少尉,还有6国平准尉……这三位海航飞行员都是在前些天攻击珍珠港时坠落在岛上的,被我们的人救下了,因为人手不足,就顺便带他们来帮忙。”
梁根生向三位海航英雄点头致意道:“恩,看得出来,珍珠港的战果空前巨大,诸位实在功不可没。放心吧,大部队明早登6,很快就能扫平全岛,到时你们就能光荣返回部队了。”
蔡国兰向前一步道:“长官,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尽管吩咐,我们也要跟大家一起战斗,没有座机并不意味着失去了战斗力!飞机是武器,步枪也是武器,有武器就能战斗!这才是真正的战士吧。”
梁根生这才注意到,军中居然有如此美艳的花朵,仿佛火炉旁的玫瑰,花瓣上跳动着闪耀的火影,枝条上却生着倒刺,高贵、热情而叛逆。
这样的美女如果在这里死掉,也只是一副令人哀叹的尸骨罢了,太可惜了,在我们那个时代,凭这一张脸就可以做个大明星了吧,不,大约,被有钱人包起来的可能性比较大,或许,在此之前已经被恶质太子党糟蹋了也说不定……
梁根生在连通到21世纪的胡思乱想中迅打了个滚,微微点头道:“蔡中尉精神可嘉,只是这次作战十分危险,我不希望你们几位精英飞行员出什么闪失,我看就请范情报官派几个人,先把你们护送到安全的地方避一避吧。”
“长官,白天会有海军舰载机来支援的吧?”蔡国兰换了个进攻方向。
“应该会的,为此我们还特别预备了为舰载机指示目标的彩烟弹和拼板。”
“那么由出身海军舰载机部队的我们来帮你们协调对空联络,不是更好吗?”
梁根生看看表,再看看蔡国兰那坚毅的表情与她手中的制式航空信号手灯:“你们三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祁冰和小6自然也都上前一步:“我们跟蔡中尉的想法完全一致。”
“好吧,十二点之前还有两艘飞艇要在这里降下,还请你们继续帮忙指示。范情报官,我们需要立即向桥头进攻,你能派人给我们带路吗?”
范文瑞一脸义不容辞:“我亲自带你们去好了。”
“那这里的指挥呢?后继部队也需要有人带去。”
范文瑞拍了拍郑安:“小子,这里交给你了,等后继部队降下后,你再召集大家一起跟过来。如果在此期间有敌人过来,一定要守住,绝不能让空降部队受损。”
“放心吧,我在这一带砍了两年甘蔗,熟得不得了,只要守住通公路的那条土路跟路边那个大香蕉园,一切可保完无一失——阿涛他们不是在那里守着吗。”
“恩,我们也要从那里过——梁长官,到时候可以留几条枪给他们吗?他们的枪实在太少,怕一时顶不住。”范文瑞盯着梁根生胸前那看一看都觉得有力量的冲锋枪说。
“枪没有太多,手榴弹倒有不少……没关系的,我会留一个分队在这里待命,顺便看守弹药。”
从飞艇上用绳网坠下来的弹药有好几十箱,带着走应该会很辛苦,基于这样的考虑——或者说事先的预案——梁根生将一小队三分队的1o名战士留了下来,联队部的两名参谋也留下来,其余七十几名几乎是千里挑一且经过长期严酷训练的空降兵战士将由联队长亲自指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那座军用地图上被标注为“F1”的公路桥。
特务九联队实际上是由梁根生一手创建,自四年前被集团领袖也就是女皇陛下授予组建空降特种部队的任务后,梁根生将他那有限的头脑挥到了极限,硬是把原本用于战略轰炸的巨型飞艇改造成了特种部队长途奔袭的载具。
联队主要由九个空降中队组成,每个中队通常编制8o名战斗员,主要武器是冲锋枪、狙击步枪、掷弹筒和轻机枪,视情加配迫击炮甚至步兵炮。
由于三年来总共只改装了六艘特务飞艇,而每艘飞艇只能搭载一个甲等配备的中队,因此,这次作战只有一、二、四、五、六、七共六个中队参加,其中一、二、四这三个中队负责攻取并守卫F1桥,另外三个中队分别负责夺守F1北面的三座桥。
集中附设联队部在内的三个中队来夺守一座桥,可见F1的重要性,事实上,这座桥距离珍珠港北端的珍珠市只有六七公里,而根据战前侦察,那附近是当地最大的6军兵营所在。
而这座桥北面几公里外的瓦希亚瓦,据查还有一处较小规模的6军兵营。
这意味着,攻占这座桥之后,这支部队将承受两面敌军的夹击,直到己方登6部队杀到。换个角度来看,此举也将阻隔山谷南北间的交通,使北边的敌军难以向南回撤,南边的敌军难以向北增援——可谓是入腹杀蟒的绝地之战。
空降突击部队在范文瑞引领下沿着蔗田果园间的小径快步疾行。傍晚下过一场小雨,地面还有点湿,皮靴在上面出轻微的啪他啪他声。
隔一阵,范文瑞就会停下来与路边的哨兵接头,哨兵隐藏得很好,如果范文瑞不凑近过去,空降兵们根本无法现那里有人——当然,这样一来美国人应该也现不了。
跟第四个哨兵接头后不久,范文瑞拨开一丛甘蔗,湿漉漉的柏油公路终于出现在队伍前面。
“到了。”范文瑞悄声对身后的梁根生报告,“比白天的时候多了几辆汽车,可能是那边的火光引来的——注意,有人过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瓦胡岛攻防(六)
梁根生转向身边那位宽脸庞的少校中队长:“这里交给你了。”
中队长名叫王雨寒,典型的山东大汉,是梁根生最为倚重的部下之一。
“是——听我命令,一分队和狙击四号向右包抄,二分队、四分队在这里展开,周炎刃,这里你负责。五分队和狙击三号到左边警戒,六分队在后面待命……机枪分队到前面来,一二组去这边,三四组去那边;掷弹筒分队过来,看那里,瞄准汽车;狙击一号、二号随机进入阵位,瞄准军官。各队听我信号,准备齐射。”
各队迅进入阵位,短短一分钟里,3o支冲锋枪、几把毛瑟手枪、4挺金陵式轻机枪、三具掷弹筒和三支狙击步枪同时瞄准了公路上的敌人。
手持m19o3春田(斯普林菲尔德)式步枪的一小队美国兵正小心翼翼地地往甘蔗田这边走来,带头的是一名举着m1911勃郎宁自动手枪的军官——借着桥头那边射来的探照灯光,可以看出他还很年轻。
一声枪响,在士兵们紧绷的神经反应过来之前,那军官的眉心正中赫然开出一个血洞,紧接着这声枪响——其中的间隙不会过十分之一秒——甘蔗田里喷出了密密麻麻的耀眼枪焰,如暴雨般倾泻而出的子弹在裹着军服的**上疯狂跳舞,喷溅而出的鲜血瞬间里形成了一阵鲜艳飘逸的血雾,在血雾降消之前,不远处的几辆卡车几乎同时绽放成绚丽的火之花……
“准备突击!火力部队集中射击桥头阵地,班克生,你带五分队穿过公路,从左边包抄,周炎刃,你带一分队穿过树林从右包抄。二、四、六分队向我靠拢!”
王雨寒中队长一声令下,桥头那边的探照灯先被狙击手一枪打碎,机枪组和掷弹筒组迅调整射向,借着敌军机枪反击的枪焰,把密集的枪弹与榴弹准确地倾泻过去——两三轮榴弹点射之后,敌人的机枪哑巴了。
“二、四、六分队,前进!”
霎时间,三十名战士跟随王雨寒一跃而起,边扫射边投弹,向桥头阵地起冲锋,半分钟内冲过一百多公尺的开阔公路,绕过熊熊燃烧的汽车,跳过路障和沙包堆成的掩体,与从侧翼迂回过来的一、五分队汇合后,又以闪电般的气势杀过桥面,从背后冲进了桥另一头的敌阵……
从第一声枪响到战斗结束,范文瑞掐了掐表,不到四分钟!对方几乎完全没有机会还击,包括一名军官在内的七名美军在空降兵的枪口下举手投降,现场还留下了大约四十具尸体和十多名伤兵。
梁根生让范文瑞协助审问俘虏,然而被俘的美军除了报出自己的姓名与军衔外,对其他问题一概闭口不答。
“碰到这种情况,你们参情处教育局有没有教过你们该怎么办?”
梁根生抬起军中俗称盒子炮的毛瑟手枪,大拇指轻轻扣下了保险。
范文瑞卷起袖子:“很简单,尽可能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没有太多时间。”话音未落,梁根生斜手一枪,将两米开外一名俘虏的脑袋打开了花,脑浆迸到他身后另一名小个子俘虏脸上,骇得他杀猪般地尖叫起来。
自称哈得森上尉的那名被俘军官战战兢兢地举手抗议道:“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干,我们有战俘的权利!你这是对海牙国际公约的践踏,我要向你的上司控告你。”
“好啊,随便你。”梁根生用英语冷笑回应道,扭着脖子漫步到另一名胸部中弹、刚刚包扎好伤口的俘虏身边——那是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恐惧与痛苦。
“no,no,p1ease……”小伙子拼命扭动身子,一点点往后退,不知是伤口太痛苦还是实在太害怕,眼泪直往外掉。
“哈得森上尉,你们不是俘虏,你们已经死了。”
说这话的同时,梁根生那厚重的皮靴用力踩在了那小伙子的伤口上,小伙子喉咙里一阵闷响,噗地吐出一大口血来,接着眼睛一翻白,脑袋歪过一边,挂着满嘴的血沫昏死了过去。
“长官,这样也未免太……”范文瑞看得有点心惊,即便身为参情处情报官的他,一时也无法接受显然是要挟式的拷问——不回答问题,就残杀你的同伴,杀到你不忍心为止。
梁根生踢了踢那张似死非死的脸:“看来参情处的人也不过如此嘛,武海松那小子还真是没用——”
范文瑞一听武海松这个名字,随口问道:“您认识我们的教官?”
梁根生将手枪递给他:“不止认识,我和他的交情深着呢——别管这个了,现在你再去问问那位哈得森上尉,如果还是不行,就照我刚才的办法做,杀光了也无所谓。”
“真是……比武教官强悍多了,好一个冷血魔头!”范文瑞在心里暗暗嘀咕。
梁联队长的办法果然奏效,这次哈得森上尉总算老老实实开了口,真正是有问必答的好狗狗。
根据哈得森上尉提供的情报,守桥部队通过电话与夏威夷防卫司令部随时联络,每天早中晚三次,都有一支汽车巡逻队会通过这座桥,而刚才停在桥头的汽车,就是晚上那次通过的巡逻队,看到火光后,停下来想去查看,没想到刚刚下车就遭到攻击,几分钟里便连同守桥部队一起全军覆没。
“如果巡逻队不能按时返回基地,基地会怎么做?会打电话到这里来问吗?”梁根生补问了一句。
“是的。”
“那么到时候就请你老老实实的回答:巡逻队的车坏了,正在桥北差不多一英里的地方修理。不许耍花招,否则的话——刚才的事情还记得吧?”
“是……是……”
梁根生这才略显轻松地站起身,召来王雨寒中队长,吩咐他不得让部下随便破坏电线,保护好电话机,同时还要在几处电线杆下面埋好炸药,以便必要时截断敌方有线通讯。
“一切顺利的话,到早上那批巡逻队过来之前,我们还有**个钟头的时间来部署防御——范情报官,这地上的枪还够武装你的游击队吧?”梁根生说着,捡起一支春田步枪扔到范文瑞手中。
范文瑞听得出那话外之音,摆出瞄准的姿势:“放心吧,他们都是最可靠的战士,我的眼光绝不会错。”
“希望如此,哼哼,也不需要多久,天亮之后就什么都知道了。”
范文瑞奇怪地看了一眼那位冷血而猜疑的联队长,他不知道在这个人身上究竟生过什么,只是隐约地感觉到,这个人很不简单,身上似乎散着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诡异气息……
次日,日出之前,三支舰队同时驶近了瓦胡岛。
向瓦胡岛东南维基基海滩靠近的是高龙中将指挥的第3支援部队,包括战舰第3战队的4艘岳字号战列舰、猎鹰号水母、2艘豹字号轻巡、4艘阳字号驱逐舰和数艘摩托扫雷艇。
向瓦胡岛西南伊娃海滩靠近的是廖胜真中将指挥的第2支援部队,包括战舰第2战队的4艘波字号战列舰、海鹰号水母,2艘豹字号轻巡、4艘阳字号驱逐舰和若干艘摩托扫雷艇。
向瓦胡岛东北日落海滩靠近的则是包括登6运输部队、登6护航部队、第1支援部队在内的庞大舰群,其中登6运输部队由沈星一大将指挥,护航部队由刘冠雄上将指挥,第1支援部队由萨镇冰上将指挥。登6运输部队包括54艘大型登6舰和运兵船,护航部队包括42艘大小作战舰,第1支援部队包括战舰第1战队的4艘海字号战列舰、2艘水上飞机母舰、4艘豹字号轻巡、8艘狼字号驱逐舰和若干艘摩托扫雷艇。
与此同时,瓦胡岛以东4oo海里范围内,游弋着第1和第2警戒部队,前者由杨天止少将指挥的装巡1战队和轻巡2战队组成,共6艘巡洋舰,后者是隶属第6舰队的18艘远洋潜舰,两支警戒部队构成三条警戒线,以防美舰队从其本土西海岸窜来袭扰。
瓦胡岛以西,游弋着梁书铭中将指挥的第1机动部队,4艘舰队航空母舰和28艘护航舰只构成一个庞大的轮形阵,机动部队尚堪使用的2oo余架舰载机将为这次登6作战提供充分的空中支援。
拉哈纳锚地方面,停泊着主力部队和登6部队的5o艘补给、辅助舰只,周围游弋着袁锋中将指挥的第3警戒部队:包括战巡1战队的2艘雷字号战巡和两个战队共16艘狼字号驱逐舰。
日出后不久,3架水上飞机先后掠过檀香山市区上空,向东飞抵维基基海滩附近,在大约15oo公尺高度缓缓盘旋起来。
六时三十分左右,同样有数架水上飞机飞抵日落海滩附近盘旋。
六时五十分,又一批飞机飞抵达伊娃海滩附近,并向海滩后的伊娃镇投下了炸弹。
坐镇檀香山北郊防卫司令部的史考利将军一大早就被副官叫醒,得知三个方向上先后现敌机,只道是对方玩弄声东击西的伎俩,早在预料之中,无须在意。
“如果判断没错的话,敌人最有可能的登6方向应该是伊娃海滩,对其他方向上的侦察也好、轰炸也好、炮击也好,都是在搅乱我方视听以掩盖真实意图。退一步说,即便敌人在其他方向登6,也一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史考利的信心当然并非构筑在愚昧的自以为是之上,事实上,他对近几十年来的登6战例了如指掌,从克里米亚战争到美国南北战争,从中日战争到亚俄战争——对其中十余个登6战例进行充分研究之后,史考利得出结论,随着6军火力与机动力的提高,登6战将变得越来越危险和困难。
登6战原本就存在着单纯6战与海军所没有的诸多难题:一是组织协同复杂,短时间内各个军种、各个任务、各个行动步骤交叉混杂一起,极易生混乱。二是受气象条件影响大,变化无常的天气、潮汐给其以强有力的制约。三是上滩艰难,登6部队上滩时无法携带重火器,得不到强有力的火力支援。而且上岸时行动路线单一、暴露,极易遭防御方火力杀伤。四是滩头难以控制。部队上岸最初的行动场所非常狭小,大批人员、物资涌入,极易陷入混乱。五是物资补给困难,部队所需的保障物资都需船运至滩头,再取出分配给各单位使用。在对抗环境中,登6方常常得不到充裕的时间从容实施这一工作。
在工业化以前的时代里,由于装备技术普遍不高,作战相对简单,登6的优越性远远大于其困难性。在那时,6上机动度远远低于海上机动度,故而登6方可以充分利用多动性选择选择无设防地带攻击对手。而当时的后勤补给需求也不大,夺取一两个小港口、小海湾就足以解决补给物资上岸问题,所以那个时代的登6战基本上就是步兵和骑兵乘船在无防守地段安然上岸,接着深入内6与敌军展开单纯的6战。
但是,工业革命的兴起使这一切生了变化,工业革命的成果一开始似乎就更垂青于抗登6一方。射火炮、机枪的大量装备,大大增强了抗登6的火力,使得抗登6方能以更少的兵力守卫更广阔的滩头。汽车、火车以及电报、电话的出现又提高了抗登6方的情势判断、决策与机动能力——6上机动度次过了海上机动度。攻方虽然仍然可以选择防御薄弱处上岸,但守方一旦判明对方登6后,即可迅向登6地点集结兵力,在登6部队集结好之前将其击败,或将其困在滩头,慢慢收拾。而且,随着各种侦察、观测技术的提高,守方很容易判明对方可能的登6地点,抢先占领海滩周围的高地,趁登6部队离开运兵船划向海滩或刚刚上岸一团混乱时,用机枪、步枪、射火炮将滩头变为屠场。
而对于登6方来说,工业革命给他们带来的新力量远不足以抵消对方的优势。最关键的就是火力对抗居于劣势——工业战争的特征就是火力战地位上升,而登6方受运载工具限制,不可能及时向岸上运送大批野战火炮,即使送上去也难以在滩头条件下立即使用。登6部队一开始惟独能够依赖的便是海军舰炮支援,然而通常海军舰炮的技术性能并不适于支援登6作战,更不适于与岸炮进行炮战,因为军舰舰炮主要是为军舰之间的交战而设计的,弹道低伸、平直,无法射击躲在掩蔽物后、弹道弯曲的岸炮。海军舰炮由于海浪的影响,射击精度大大低于岸炮。舰炮配备的多是对付军舰的穿甲弹,炮弹爆炸威力远远低于爆破弹,且军舰的载弹量也很有限度。此外,舰炮与登6部队的协同在当前条件下也十分困难,虽说携带无线电或许能解决问题,但在滩头的复杂条件下,可靠性和即时性都很难说。且军舰既无法太靠近海滩进行观察,根据6上战斗情况适时火力支援,精度低的舰炮又容易误伤己方,这就使得登6方在作战火力中处于劣势,突破难度加大。另外,在现代作战条件下,指挥协同、后勤补给、滩头的控制更加困难,登6作战参战人员、装备数量增多,构成复杂,传统的运作方式难以有效完成。
在亚俄战争中的库页岛登6战斗中,华军普遍使用舰载机动艇拖带舢板的方式运送登6兵,虽然俄军在滩头毫无防御,最初还是出现了不少混乱状况:操纵小艇的海军军官不知登6海滩的状况,运载登6的小艇各行其是,没有秩序,有的小艇一时还迷失了方向,有的开上了登6区以外的海滩,各种物资的装载更是令人啼笑皆非:食品一天后还未上岸,可邮局在登6后几小时就建起来了;医药和医疗器械被放在舱底,得需几天才能取出。这些根据华军官兵回忆录总结出的情报,似乎足以成为史考利那个结论的佐证。
据此,史考利认为,如果各滩头有一定火力配置,内6又有充分的预备队,对方无论在哪个方向登6,滩头守卫部队只需坚守几小时,便可等到预备队的支援,将立足未稳之敌赶下海去。
依照这样的理念,史考利精心配置了全岛的防御体系。
东南的维基基海滩,部署有第54国民警卫团的第一和第二营,配属机枪连和炮兵连各两个。防御部队挖掘了战壕,构筑了土木掩体,阵地前拉上了铁丝网,部分关键地段还埋设了地雷。
紧邻维基基海滩的火奴鲁鲁市区,部署有第53国民警卫团的第二和第三营,配备一个机枪连,负责防御市区和港口。部队构筑了街垒,挖了交通壕和防炮洞,并将几座位于交通要道的大楼改造成了堡垒。
火努鲁鲁西北,位于珍珠港底端的珍珠市,部署有总预备队:第5o国民警卫团和第53国民警卫团的第一营,三个炮兵连和两个机枪连。从全岛搜集来的几乎全部车辆:卡车、小汽车、摩托车、马车、驴车、自行车——全部集中在这里,以便预备队随时开赴需要的地方。
岛西南的伊娃海滩,部署有第51国民警卫团和第54国民警卫团的第三营,三个炮兵连和两个机枪连。由于这里是预料中敌军最可能进攻的方向,伊娃滩头的防御部队抓紧时间挖掘、构筑了尽可能多的堑壕与掩体,特别为火炮和机枪阵地用树干、渔网和枝叶搭建了防空掩护罩。
岛西北的日落海滩到岛北部最大的海岸城镇哈雷瓦之间,部署有夏威夷第1预备团的第一和第二营,连同炮兵连、机枪连各一个,同样在滩头附近构筑了大量的野战掩体。
第1预备团的第三营J连驻扎在瓦胡岛山谷中部的瓦希亚瓦,守卫那里的兵营和仓库,另外两个连外加几个民兵分队则分散部署在岛东西海岸的要点上,作为警哨部队。
此外,几个从各团中抽调出来的步兵分队负责协防海军的海岸炮台,为加强防御火力,部分分队还加强了机枪组。
目标是坚守两星期以上,给予敌人最大限度的杀伤,以张显美国的不屈精神,维护美国6军的荣誉与信念。
“上帝啊,请您指示我们,照耀我们,相信我们——我们能做到。”
史考利在胸前握起拳,为自己,更为麾下的两万多官兵默默祈祷起来。
七时正,高龙中将的第一支援部队开始炮击维基基海滩,三十二门三零五毫米主炮在敌岸炮射程之外雷鸣般地震响,批45o公斤巨弹在海滩上炸出一簇簇高大纷散的沙柱,稍稍修正弹道后,弹幕向海滩后的椰树林和山丘延伸,顿时,无数断裂的揶子树干连同椰子果炮弹般地四下飞射——瓦胡岛最美丽的海滩一下子变成了最危险的死亡地狱。
二十分钟后,萨镇冰上将亲领的第三支援部队开始炮击日落海滩,登6护航部队的“龙威”、“凤翔”二舰也临时加入炮击行列,六艘重型战列舰上的三十二门三八零毫米和十六门三五零毫米重炮在飞机指引下,向滩头附近敌军最有可能集结的几处林地猛烈轰击,只见每一巨弹落下,周围数十公尺枝干横飞,碎木飞射,待硝烟稍散,密绿的椰林、果园中现出一团射性伸展的灰褐色空地来。
七时三十分,廖胜真中将的第二支援部队开始炮击伊娃海滩,这支编队不顾海岸炮台的威胁,竭力向海滩靠近,编队中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动用一舷的全部主副炮猛烈开火,气焰极其嚣张。
七时五十分,27架舰载攻击机组成的大编队在短短两三分钟内向伊娃镇投下了一百多枚炸弹……
八时零五分,史考利接到伊娃方面防御部队报告:现敌登6部队!大批小艇正向滩头逼近!
果然不出所料!
第一百六十三章:瓦胡岛攻防(七)
八时三十分,瓦胡岛东北海面。
一股蓝灰色的钢铁潮流吐着黑烟、迸着水花,蠕动着涌向那片以青山椰树为背景的美丽沙滩。
这股潮流的最前端,是运载第一掩护群5ooo名官兵的144艘轻型步兵登6艇,以双排交错横队展开。这种小艇满载排水量15吨,装一台22o马力汽油主机,最大航8节,可装载4吨货物或36到4o名6战队员。通常挂载于大型登6舰和运兵船的舷侧,由吊车放下后,士兵再由铺在舷旁的绳网爬到艇上。
在这之后是隶属6战队第11、12两栖机步旅和第1特混工兵团1营的2oo部Tdc“鳄鱼”系列两栖登6车,包括14o部Tdc两栖运兵车(每部可搭载3o名6战队员)、2o部Tdc-gc两栖工程车、2o部Tdc-g两栖攻击战车(配备37毫米战车炮)和2o部Tdc-h火力支援车(配备75毫米步兵炮),载乘员共55oo人。登6车以履带划水前进,度虽慢,却足以跟得上前面的步兵登6艇,2oo部登6车以三排交错横队在过3公里正面展开,鸭子般不紧不慢地在波浪起伏的海面上拍水前行。
登6车后面,浮动着两三排高高低低的小山:包括七艘满载排水量4ooo多吨的“华威”级战车登6舰、27艘由船坞登6舰上放下的中型通用登6艇和6o艘由大型运兵船上放下的机械化登6艇,运载着6战队第1和第2战车旅、第1o1两栖机动炮兵旅、第1突击群直属混成步兵团及第1特混工兵团2营的45oo名官兵。运载的车辆包括:168部制战五型“飞狼”战车(又称五号“飞狼”)、28部由“飞狼”战车改装的“狼獾”机械化工程车、74部Tdc系列两栖自行火炮(48门9o榴和26门12o迫)、2o门75毫米步兵炮、18o部2点5吨卡车、4o部1吨轻卡车和81部摩托车(其中27部带挂斗)。
在以上已经展开成形的三重阵势后面,由远洋邮轮改装的运兵船还在紧张地吊下舷侧搭载的机械化登6艇,舷旁绳网上蚂蚁般密密麻麻地蠕动着6战队员的身影,临时加装的通用吊臂不断将挤满甲板的卡车吊入艇中……最后出的这12o艘机械登6艇将运载第1突击群补充队和第2掩护群的3ooo名官兵和13o部车辆、2o门步兵炮,赶在落潮之前冲上滩头。
帝国海军6战队最贵重的家当、最精锐的官兵,全都摆在这里了!
这其中,位于第三阵的“华兴”号战车登6舰舰桥上,背手立着一位三十来岁的6战队上校,身材高大,浓眉炬目,不时出简洁有力的命令。
他叫潘国臣,十年前穿越异次元宇宙来到这里时,他还只是个不起眼的特种部队下士,满怀着不切实际的海军梦,想要在这里大干一场,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开头的几年里,一直为领袖刘云一家干着看家护院跟班警卫的工作。
抱怨没有用,不,抱怨是毒药,腐蚀人心、加堕落的毒药。
忍耐,忍耐,再忍耐一下下,这是考验,试练,不能通过的话就彻底完蛋了——
就这样不断警醒、鞭策着自己,跟同伴们一起熬过了最初的几年。
当刘云宣布考验结束的那一刹那,潘国臣激动地预感到,火箭要起飞了。
抵达这里的第十年,潘国臣终于在三十三岁上飞升到了装甲旅旅长的位置——应当知足了。
事实上,眼下正在进行的这次前观念的登6作战,其理论基础,正是潘国臣一手奠定的。
所谓“一手奠定”,其实就是把集团电脑里那些异时空的理论摘抄改编,将其中最有可能实现的部分以海军大学和6战队教导旅为平台加以宣讲、运用而已。
由他编撰的内部论著《现代登6战概论》和《机械化登6作战》,成为6战队组建装甲机械化部队和采购新型登6装备的理论基础,后者更成为海大6战科的高阶教材。一时间,接触到潘国臣理论的高官无不对其折服敬佩,尤其军方的中枢大员——从国防大臣到总参谋长——都到处宣称是他坚定的支持者,于是便有好事者这给其戴上“登6战大师”的桂冠,从此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一路无所阻碍,着着实实大干了一场。如今正黑压压开向滩头的这一大堆造价不菲的装备与其上近两万名训练有素的官兵,可以说,都有赖于他的躬力亲为而得以存在。
现在,是证明自己不妄虚名的时候了!
现在,是证明这支精锐部队存在价值的时候了!
现在,是让对手在时代的作战观念前面崩溃的时候了!
炮弹从头顶上呼啸而过,远远地,从滩头那边升起狰狞的、腐尸般鼓胀的烟云——越来越近了,敌人的炮兵还没开始反击吗?
“飞机,飞机过来了!”
身边有人高兴地叫喊,潘国臣顺着那人的指点抬头往左舷看,果然看见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机群,少说也有五六十架,正从西面接近海岸,举起望远镜细看,机群缓缓飞过海滩,分成几组,开始盘旋,不时鸟拉屎般地投下炸弹——登6前的空中支援开始了。
潘国臣看了看腕上的防水表——还算准时,不过,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长官,您的防烟面具整理好了。”
接过副官递来的防烟面具——也就是那时代所称的防毒面具,潘国臣登上舰桥顶,看到桅顶的风向仪箭头仍旧指向东南,舒心地微笑起来。
日落海滩背靠纵贯瓦胡岛东岸的科劳山脉,海滩与山地之间是大片的椰子林,椰林中间修有一条与海岸线平行的公路——也就是环绕岛东北海岸的83号公路。
当天早上,海滩后面驻扎着波卡基上校的夏威夷第1预备团主力和配属的机枪连、炮兵连。
波卡基上校将他的指挥部设在83号公路后面的一条小山谷中,爬上山谷前面的小山包,便可纵览整个滩头——山头上设置了炮兵观察所。
第1步枪营的a连和B连平行展开于滩头后面由土木工事、散兵坑、堑壕、交通壕构成的一线阵地中,各配属4挺机枪。
c连和d连部署在滩头两端的岩壁上,各配属4挺机枪和2门3英寸野炮。此外,海军在滩头南端的岩壁上设有一个临时炮台,配备1门6英寸舰炮和2门6磅炮。
第2步枪营的e连和F连作为预备队,部署在83号公路后面的二线阵地上,配有2挺机枪,二线阵地之后一片树木丛生的高地上设置有主炮兵阵地,配备4门射野炮。
g连和I连驻扎在哈雷瓦镇,配有2挺机枪,哈雷瓦的码头栈桥虽已炸毁,但不能排除敌人直接向哈雷瓦进攻的可能,况且那里还是第一预备团的补给中心。
第3营只有3个连,其中J连留守在岛中部的瓦希亚瓦,另外两个连负责东西海岸的警戒,已经排除在日落海滩的防御兵力之外。
即便如此,波卡基上校还是充满自信。
这些年来,他参加过登6尼加拉瓜和墨西哥的作战,从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只要在滩头后面精心构筑的工事里架上几挺机关枪和野炮,就足以将海滩变成登6兵的屠宰场,要是再有一定规模的预备队,就有可能将数倍于我的登6兵赶下海去……
十天前,第一预备团受命防御瓦胡岛北岸,他便着手实践他的理论,在他德州牛仔式的吆喝下,部队砍伐椰树,搬来石头,挖掘壕沟,专门为炮兵和机枪阵地设置了坚固的射击工事。以机枪、炮兵阵地为核心,挖掘散兵坑、战壕和交通壕,构筑支撑点式的环形防御体系,各支撑点之间的灌木被铲平清空,以扩大射界,便于射杀渗入支撑点缝隙间的敌兵。
瓦胡岛上郁郁葱葱、四季常绿的树林灌木是阵地最好的伪装,即便如此,上校仍强令部队每天日出前要将新鲜的草叶覆盖在暴露的掩体上,以防飞机侦察。
上校的口号是:“海军就是因为看不起那些机械苍蝇才一败涂地的,我们6军才没他们那么笨!”
听到海滩那边传来炮弹爆炸后,波卡基上校便匆忙爬上了指挥部前的山包,凑到炮兵观察镜前观望海上形势——上帝!只见海天线上横亘着一道暗色的长墙,在淡淡的黑烟笼罩下,趁着潮水,一点一点覆盖过来。又仿佛成千上万头巨鲸,推动着千万吨海水,喷撒着邪毒的黑色水雾冲波而来,不需要多久,它们将淹没海滩,漫进内6,摇撼科劳山,席卷瓦胡岛……
“来得好……放近了打!”
波卡基上校的作战方针很简单:趁敌军刚刚冲上滩头,乱七八糟挤成一团的时机,集中火力屠杀之。
现在惟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那个时机到来。
炮击越来越猛烈,椰林中不断爆起几十公尺高的巨大烟云,很快,那些惹人厌的机械苍蝇也成群结队的飞临海滩上空,绕着圈寻找目标——可惜啊,除非东亚联军的飞行员长着透视眼,否则根本没可能现覆盖在翠绿色树枝草团下的美军工事。
没错,你们有巨炮,有飞机,但是如果你们找不到准确的目标,就只能瞎子般地盲目射,想打中什么的话,全得靠上帝保佑,可惜你们又不信上帝,显然,上帝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
就在波卡基上校拼命给自己打气的同时,a连和B连所在的椰林,正大片大片地消失于浓烟烈焰中,飞射的沙土树片中,不时晃过残肢碎体的踪影……
九时二十分左右,第一阵的步兵登6艇驶近了散布着浅浅弹坑的海滩——即便是威力最强的炮弹也难以在软绵绵松垮垮的沙滩上挥威力。各艇最后调准方向,准备趁着潮浪抢滩。
波卡基上校眼睛紧盯住滩头,右手紧握着电话听筒,只要他喊一声“FIRe”,信号弹就会飞上天空,一线阵地上的步枪、机枪将从三个方向扫射滩头,各炮兵阵地上蓄势待的野炮也将以步枪的度向蚂蚁般涌上来的敌人射出炽密的榴霰弹。
来吧!蚂蚁们,冲上来,让我们屠杀!
“长官,又一批飞机!”副官提醒波卡基。
“别管他们。”
从上一批敌机挥的效能来看,上校并不觉再来一批飞机就能阻止滩头上即将生的屠杀。
“谁也救不了你们,除了上帝……可是上帝在我们这一边。”
此时,“华兴”号上的潘国臣上校却无从考虑上帝在哪一边或是上帝他妈穿什么颜色内裤之类的狗屁问题,只顾仰着头,紧贴望远镜,仔细观察第二波支援机群的动向。
庞大的机群在接近滩头时分成几队,沿着海滩周围拉成一条弧线,就在这弧线上几乎同时投弹,投弹后不像第一波支援机群那样还要再盘旋几圈、扫射几轮,而是立即转向脱离,很快没了踪影。
“起烟了!起烟了!”
副官兴奋地叫起来,果然,飞机渐渐远去的同时,海滩周围的6地上缓缓升起了一股股黄白色的浓烟,顺着风势,向内6卷挟而去。
潘国臣知道,刚才那批飞机投下的正是挂着“特种烟雾弹”羊头的毒气弹,主要是催泪性的苯氯乙酮和催嚏、呕吐性的联苯氯化砷及联苯氰化砷,这几种毒气弹具有储存方便、起效时间快、不易分解的优点,适合装填于各种炮弹、炸弹以至手榴弹。而且比其他杀伤性毒气较为“人道”,主要是促人流泪、打喷嚏、呕吐,以至失去战斗力,不会造成明显的**伤害,也不易致死。缺点是对天气情况要求高,作用时间有限,杀伤效果差——对方只要熬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战斗力。
事实上,登6前施加毒气攻击只能算是“锦上添花”,并非必要条件,即便因为天气情况无法投放毒气,部队还是会照原定计划起突击,只是那样一来,预计登6部队的损失会严重一些。
现代毒气次被使用在战争是在另一时空的1915年4月22日傍晚,德军对英国战壕实施猛烈炮击的同时,使用了5oo筒共168吨氯气。结果是毁灭性的,造成15ooo人伤亡,使英国人在长度4英里,纵深8英里的阵地上停止一切抵抗。后来英国与法国以牙还牙,使用了比氯气毒性更强的的光气(c1coc1)进行回击,大规模毒气战成为了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一大风景。
而在本时空,现代毒气是在今天——1915年1月5日晨——由中华帝国海军航空兵在瓦胡岛登6作战中次使用,比起欧洲恶魔们使用的氯气、光气及其后更残忍更恐怖的n种毒气,华军使用的毒气似乎更“人道”一些……天知道!
潘国臣咋咋舌,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防毒面具,他可不想被那些更“人道”的毒气熏到。
一年前,他亲眼目睹过以死刑犯、政治犯为对象的秘密毒气实验,中毒者的可怕表情,至今仍深深烙印在他大脑皮层上,一想起来还反胃、想吐。
这就是战争,为了达到目的,理应不择手段。
相比之下,我们还更“文明”一些,不是吗?
烟雾消散之前,第一阵144艘轻型步兵登6艇中的绝大部分顺利冲上了落日海滩,头戴制式橡胶防毒面具的五个步兵营约五千名6战队官兵踏着松软的海沙,潮水般冲进了淡淡的黄烟中。
最先登6的几个连队被留下来保卫滩头,其他部队以营为单位,按照事先划定的区域,分别朝预定目标突击:包括滩头两边的岩壁、正前方的公路和公路后面的几个小山包。
“绕过燃烧的残桩落木,跳过七零八落的鹿砦与铁丝网——有时需要扔几根爆破筒开路,前面晃出一道堑壕,里面没有人!再往前,一个、两个、数不清的弹坑,弹坑旁不时映出塌陷的工事与堑壕——看到人了,开火!机枪组跳进弹坑里,架起机枪掩护,连长让掷弹筒手打了两白磷弹指示方向——毒烟还未消散,看不清楚东西。”
“连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步枪上刺刀冲锋!大家比赛般地向前冲,但是面具很憋气,从滩头跑到这里就觉得很憋气了,汗水蒸的水气蒙在眼镜上,从外面又擦不掉,实在可恶!就这样什么都看不清地冲了上去,看见似乎是人形的东西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射击、刺杀,脚下一不小心会踩空……”
“从侧面冲上一个机枪阵地,带水套筒的马克沁机枪完好无损地架在掩体里,机枪手在哪里?模糊间看到战友从掩体里面拎起一个人,是美国兵吗?为什么不抵抗?大概被特种烟雾熏坏了吧,脸上、脖子上全是粘乎乎的液体,是眼泪还是鼻涕?大概还有呕吐物,看起来很恶心。战友把他拉出掩体,踢倒在地,给了他一刺刀,我这才看清那位战友的肩章——中士的话,应该是班长,事后才知道,果然是班长!既然班长动手了,那就不可以再犹豫,我也捅了下去……”
“敌人在逃!不能停,继续追击!前面就是公路,三三两两的美国兵踉跄着跑上公路,机枪响了起来,打兔子似地把敌兵打倒在公路上。队形已经大乱,左边升起了信号弹,连长下令重新集结,可是三排已经冲过了公路……”
——《瓦胡岛战地日记选集》,第一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