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煌煌沧澜郡
“那是何处?”
连续几日的奔波早已消磨掉了柳尘最初离开长安时候的激情,官道上黄沙漫天,一片萧索,绕过了灯火阑珊的童城,柳尘和吴桐稍一商量,便抄近路走进了树林,天微微亮的时候,一座斑驳古朴的城池出现在了众人的身前。
柳尘拽紧了缰绳,追星马非常通灵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等它停下了马蹄,柳尘还能依稀听见怀里传来徐玉爻轻微而又匀称的呼吸。瞧着少女恬静睡容,柳尘紧了紧包裹在她身上的绣毯,继而转过头去,压低了声音轻道:“咱们没走错路吧,你把地图拿出来瞧瞧,按理说,这里应该到了沧澜江啊!”
吴桐一脸风尘仆仆的坐在马上,听得柳尘的问话,他一抬手,在额前搭起了一个帐篷,仔细观察了很久,这才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道:“你是不是傻啊,这里是沧澜郡啊,你的封地啊,哎,终于能休息一下了!”
“我的封地?”
“对啊!”不理会满脸疑惑的柳尘,吴桐一扬马鞭,便策马朝着远处那云雾缭绕的城池奔去,临走前他无意间瞥了一眼睡在柳尘怀里的徐玉爻,当下,刀宗少主嘴一撇,口中哼哼唧唧道:“也不知道咱家末末到了没有,真是的,这一路上可把老子恶心坏了!”
等到晨雾散尽,跟着吴桐一路而下的柳尘终于看清了那城门上的牌匾,“沧澜郡”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高悬在城门最上方,瞧得柳尘心中火热。
“门口有人!”
“我去!唏律律!”刀宗少主冲得最快,等到看清了城门口的景象,他连忙勒紧了缰绳,转脸朝着身后疾驰而来的柳尘道:“你走前面!”
柳尘莞尔一笑,追星马也十分识趣的放慢了脚步,就在那沧澜郡的城门口,此刻早已是人声鼎沸,两队身着盛装的骑士,正手持长枪,在柳尘出现在城门口的那一瞬间,上千根长枪整齐有序的竖了起来,枪尖直刺长空,晨光下,枪芒闪烁着耀眼的金光,伴随着震天的呼喊,整个沧澜郡的清晨,都被彻底的点燃了。
“沧澜郡王,永垂不朽!”
“恭迎王爷回城!”
“恭贺王爷夺取鹿鸣宴魁首!”
“此去极星海,王爷定当声震天下!”
擂鼓声响,徐玉爻在这嘈杂的欢呼声中惊醒了过来,仿佛是美梦被打扰了,她正撅着粉嫩的嘴角,抬手揉着眼睛嘟囔道:“这谁啊,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
“玉爻,醒醒,别睡了,出事儿了呢!”听得徐玉爻的话,柳尘脸上一阵臊得慌,生怕临近的人们听见了徐玉爻的抱怨,见少女扔在自己怀里腻着,一咬牙,狠狠的朝她的腰间掐了一把。
“柳尘!”徐玉爻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一抬头,见柳尘一副若无其事的望向前方,更可气的是,这人弄疼了自己,还一脸假模假样的笑着,一时间,徐大小姐怒火中烧,起床气接管了她的意志,想也没想便开口娇喝道:“能出什么大事,今天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老娘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城门口的欢呼声一滞,人们全部安静了下来,一时间,此处落针可闻,只听见时不时吹来的晨风,柳尘一脸尴尬的坐在马上,众人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实在是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见柳尘如此模样,徐玉爻一皱眉,猛地转过身一看,“沧澜郡”三个大字刺得她脸颊发烫,瞧得身侧的吴桐那一脸憋笑,徐玉爻一阵羞恼,心中一阵后悔。
“怎么办,这么丢人,尘哥应该生气了吧……”女儿家的心思就是转得快,此刻她考虑的不是柳尘该怎么收场,一脸窘迫的低下了头,她依旧在心底考量着,“若是北宫馥那个丑八怪在,应该不会这么丢人吧,哎,对,就她那装模作样的神态,估计不会像本小姐这般鲁莽,哎呀,糟了,糟了!”
“哈哈!”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穿着城守官袍的中年男子越众走到了柳尘的面前,拱手行礼之后,那中年男子抚须扬声道:“早就听说王爷对王妃的宠爱绝古冠今,今日一见,微臣佩服,好男儿就当如王爷这般,在家力作好夫君,在外当为伟男子!圣祖说过嘛,女儿能顶半边天……”
“对!王妃娘娘您就原谅王爷吧,哈哈!”
“是啊是啊,王爷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王妃真幸福,要是王爷也娶了我就好了……”
“美你的……”
在女人们的欢呼之中,城门口又陷入了一阵狂欢,人族民风彪悍,打了这么多年仗,女人慢慢的变得豪气得很,没办法,男人征战在外,女人不强,何以持家,是故男人害怕老婆几乎就成了人族的传统,除非是豪门权贵,有些极为强势的男主人在家中一言九鼎,若不然,女人在家都是比较有发言权的,例如姬婉竹,例如,眼前的这群贵族女人。
当人们看到徐玉爻对柳尘恶语相向之后,男人们突然发现,原来王爷也和自己一样,都是妻管严啊,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一时间,人们看向柳尘的目光之中,都带上了一丝亲切。
“这也行?”吴桐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这神逆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他准备看柳尘如何收场呢,那天喝花酒以后,在徐玉爻的怂恿下,周末可是把吴桐往死里整了一番,这个梁子算结下了,吴桐一直“怀恨”在心,就希望柳尘能一振夫纲呢,没想到,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城守大人,三言两语的就把这尴尬给化解了,这都什么人嘛,刀宗少主很不高兴!
柳尘翻身下马,走到了城守大人的身边,拱了拱手小声笑道:“多谢大人解围!”
“王爷言重,这是臣的本分!”
“谢谢大人……”徐玉爻也跟在柳尘的身后下马,来到城守身边,她羞红着脸,十分淑女的行了一个贵族礼,道谢完了之后,她便悄悄的躲在了柳尘的身后,听着人们的欢呼,她连耳脖子都染红了一片,只差没哭出来,自己这么一闹,这冠军侯府的脸面,都被丢完了。
“王妃太见外了……”城守大人目不斜视,目光都不敢落在徐玉爻的身上,连忙回礼之后,他一抬头,又迎着吴桐鞠躬笑道:“刀宗少主大驾光临,沧澜郡蓬荜生辉,本官这厢有礼了!”
“好啦,王爷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王府已经备好了酒菜,微臣这便引王爷过去!”良久,城守大人让开了身形,抬手引着柳尘三人走近了欢呼着的人群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章:威威沧澜王
沧澜郡不大,看上去比樊城都还要小一丢丢。
这座有着九千多年历史的老城,经过了历代沧澜郡王的修缮,相比于大陆其他的城池,这沧澜郡的风格,要显得独特很多。
就拿柳尘现在走的这条主街来说吧,看上去虽然有些陈旧了,可是从它的格局来看,任谁想都是出自武神鲁修的手笔,武神鲁修一生刚直不阿,所以,这沧澜郡的大街小巷,就没有一条路是弯的,没办法,初代王爷喜欢直,下面的人谁敢弯?
主街两边的房屋高楼都是后来推翻了重修的,在吴桐的示意下,柳尘甚至看到了临江的那片地方,俨然是一排排勾栏酒肆,这些个赌坊,青楼,车行,让柳尘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樊城,一切都显得那么亲切。不用想,这是第二代沧澜郡王的手笔。
相传剑神柳藏兵天生就是一个风流活泼的人物,仅仅是沧澜王府记录在册的第二代沧澜王妃,就足足有八十多人,相比于鲁修的严肃刻板,这柳藏兵完全就是另外一个极端,面对敌人,他杀伐果断,面对爱人,他多情善语,在外人眼里,第二代沧澜王是个恶魔,是个疯子,可是在那些女人眼里,柳藏兵是她们的全部,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柳尘苦笑着摇了摇头,又跟着城守大人一路朝着长街的尽头走去,沿途为众人开道的兵士们面容肃穆,行走间皆带有一丝萧杀之气,一般这样的小城,很难看到如此军容严整的部队,不用想,这便是剑圣柳白的杰作了。
人们常说,柳白的父亲影响了他的前半生,而影响他后半生的,是他的妻子,听雪楼极乐圣女,是故,勤恳嗜武的柳白,最终以杀入道,相比于鲁修的沉稳,柳藏兵的开朗,柳白显得更沉默,更冰冷。
一个女人,造就了她的男人,而她的男人,造就了一个城,这便是沧澜郡的写照,在这里,你能感受到每一代沧澜王的情绪,他们的喜好,他们的性格,即便时间不断流逝,这里的人们依旧是被他们影响着,这是一座,复杂多变的城。
“大人如何称呼?”不愿意多想柳白的一切,柳尘回过神来,含笑望着身边的城守大人道:“我进城后,需要做什么吗?”
“哎哟,微臣还真是老糊涂了,都忘了自我介绍,王爷见谅,王爷见谅!”老城守一拍额头,满是苦笑着朝柳尘拱手轻道:“微臣姓墨,墨无悔!”
“墨无悔?”柳尘眉头一竖,旋即喜笑颜开道:“敢问墨大人,和无双先生可有什么渊源?”
“墨无双正是家兄!”
“嘿,搞了半天还是自己人啊!”柳尘满脸笑意,伸手拉住了墨无悔的手臂道:“无双先生的公子和我有些渊源,您是他的叔父,也就是我的叔父,以后,墨家叔父可不要和我见外,这全城上上下下的事务,还需要您来给我打理呢!”
“不敢!礼法不能乱,子衿和王爷的交情是你们的事情,咱们各交各的,身为王爷的臣子,微臣丝毫不敢僭越!”
“嗨……”
“快看!”柳尘拿这古板的墨无悔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时候,吴桐一脸大惊小怪的挤到了他的身边,抬手一指前面的广场,咱们的刀宗少主满脸兴奋道:“沧澜郡王法相!我滴个乖乖,啥时候有人给本少爷立个法相啊……”
抬眼望去,在那宽敞的城中心广场上,正矗立着三个一丈多高的石像,每个石像形态各异,却又被雕琢得栩栩如生。
第一个石像面无表情,正执剑半蹲在地上,它的衣甲有些残破,甚至在它的胸前,还有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可它依旧直视前方,眼睛里写满了骄傲。纵使身前千军万马,沧澜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王爷,这是武神独守雁门关!”听着墨无悔的讲述,柳尘仰头盯着那石像的脸,心中也是充满了尊敬,就连一直吊儿郎当的吴桐,此刻也一脸严肃的朝着那石像鞠了鞠躬。
第二个石像一脸诡笑,那笑容,看得柳尘有些头皮发麻,依稀还能认出,被第二个石像扛在肩膀上的,正是柳尘腰间的秋水剑,只见那石像抬脚踩在一块巨石之上,正一脸睥睨的俯视着身前的一切,从他的眼里,如同这众生,都是蝼蚁。
“王爷,这是剑神南下斩海皇!”
走到了第三个石像面前,柳尘一脸复杂的抬起头来,望着那张正在仰天怒吼的脸,清风吹乱了它的发丝,狂暴的乱流撕扯着它的衣袍,巨大的黑剑被它在地上拖拽,划出了绚丽的星火,即便它没有生命,只要有人站在它身前,都能依稀听见它的狂啸:“吾当以心,乃明众生!吾当以剑,镇我山河!”
“王爷,这是您的祖父,剑圣柳白,西出函谷!”
在身后徐玉爻的不断催促下,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柳尘终于还是在柳白的石像前拱手鞠躬,他这一拱手,让城守大人墨无悔的心中都长舒了一口气,天玑阁情报共享,柳尘对柳白的恨意他是知道的,如果柳尘向鲁修,向柳藏兵行礼之后,唯独不理会柳白,到时候,全城百姓心中又作何感想,沧澜王的传承是神圣的,每一代沧澜王,都是沧澜郡百姓心中的骄傲,柳尘若是不尊敬柳白,于情于理,大家都接受不了,柳白是第三代沧澜王,柳尘是第四代沧澜王,身为当代的沧澜郡王,对于先王,柳尘应该保留尊敬,更何况,柳白是他的祖父,嫡亲祖父!大夏以礼立国,作为沧澜郡王,柳尘不应该有这样的瑕疵。
“这又是什么?”走到了广场的尽头,在一方巨大的土坑外,柳尘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墨无悔开口问道:“为何先圣们法相所在的地方,还有不平之处?”
“王爷误会了!”墨无悔轻笑一声,连忙拱手解释道:“这是给您立法相的地方,地基已经打好,玄武岩已经在运来的路上,等您证道之日,此处当立您的法相!”
广场上面已经算是高处,墨无悔一说完,便转过身面向着沧澜郡的所有百姓,等到人群安静下来,钟楼上开始响起了一阵延绵不绝的钟声,钟响九次,在墨无悔的带领下,全城上下,不论男女,不论贵贱,全部匍匐在了柳尘的身前。
“煌煌沧澜郡,威威沧澜王,夜来孤山雪,黎明沧澜光!”
“滔滔江水兮奔流向东,勤王征战兮男儿自强!”
“极星有海兮贼皇授首,独守函谷兮踏尽苍茫!”(未完待续。)
第三章:德妃
等到那复杂的欢迎仪式完毕,墨无悔起身站到了柳尘的身边,此时,吴桐早已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这里是沧澜郡,能享受人民的朝拜,是沧澜王和沧澜王妃的特权,即便吴桐贵为刀宗少主,在这里也是不能僭越的。
“王爷,下诏吧,这是您第一次回到封地,按照惯例,迎归礼结束后,您应该颁布第一道诏书!”
迎着人们期待的目光,柳尘侧头凑近了墨无悔,压低了声音问道:“什么诏书?以前武神他们是怎么做的?”
“武神大人来到沧澜郡的时候,这里刚刚建城,当时大人的第一道诏书是‘但凡为沧澜郡的建设付出过心血的人们,永世享有沧澜郡的户籍!’”墨无悔轻抚着下巴上的髯须,颔首微笑道:“剑神大人继位之后,第一道诏令便是关于商业上的事情,依照秦淮河的规模,在沧澜郡建设了风月胡同,以增加本城的人气。等到剑圣大人继位,听从极乐王妃的建议,沧澜郡遣散了中州和云州协防的军队,正式拥有了属于沧澜郡自己的城卫军。”
“咱们沧澜郡一起有多少户人家?”柳尘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随即笑问道:“士农工商,比例如何?”
“回禀王爷!”墨无悔伸手从台下的小吏手中接过名册,一边翻阅,一边侃侃解释道:“截止到天启十三年上元,沧澜郡共有子民十二万户,其中士绅八千户,以农为业者五万二千户,匠人三万户,所有从商者一万九千户,传统勋贵不到千户,本部城卫军取自沧澜郡子弟,有骑兵四千骑,步兵八千,弓弩手三千,全城上下各级文武官员共二百七十六人,此二百多人全部出自天玑阁……”
“另外,沧澜郡扼守中,云,幽,越四州咽喉,乃是九州中部最大的水路交通枢纽,在这里,漕运,渔业乃是最大的经济支柱,农业商业次之……”
“嗯!”柳尘点了点头,便唤过了静立远处的徐玉爻,旋即在少女耳旁轻声呢喃了几句。
听得柳尘的话,徐玉爻踌躇了很久,最终一咬银牙,在满城百姓的注视下,她站到了广场高台的最前方,感受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徐玉爻显得有些慌乱,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背后传来了柳尘的一声轻咳。
“天启十三年,沧澜郡王诏!”那婉转动听的声音响彻了广场,所有人再度跪伏在地,如同朝拜一般,见此情形,徐玉爻心中悄悄的升起了一阵豪迈,接着连声音也不再颤抖了,“截止到今日沧澜郡王进城,凡是持有沧澜郡户籍的子民,不论职业,不论贵贱,尽免十年赋税,府兵招募也改成自愿报名制,家中独子从军者,今日起,全部解甲归田,有老弱病残无力为生者,王府出资于城北立养老院,尊老爱幼是人族的美德,本王亲自带头,希望有能力者,皆尽绵薄之力!此诏即日生效,沧澜郡上下共勉之!”
高台上,那清亮动人的声音随风传出去好远,人们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古以来,皇帝继位都只是免部分杂税三年,免所有赋税十年,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特别是这个养老制度,是乃开历史先河之举,人族常年征战,造成了很多老人老无所依,白发人送黑发人更是随处可见,从此以后,沧澜郡的老弱病幼皆由王府牵头各路勋贵支持来赡养,这一来,整个沧澜郡的凝聚力瞬间达到了顶点。
“王妃娘娘圣德!”
“王妃娘娘万岁!”
“王妃娘娘,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
沉默了很久,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人们激动地留下了热泪,将这天底下所有的赞美之词都献给了高台之上的徐玉爻,听着百姓们的称颂,徐玉爻的眼眶一热,瞬间就湿润了一片,淳朴的百姓,始终是最可爱的人啊。
“靠!”柳尘一脑门子黑线,听着人们的称赞,他转头看着一脸苦笑的墨无悔道:“为何他们都感谢王妃,却不谢我?”
“因为……因为……”墨无悔支支吾吾的挣扎了好久,这才耷拉着肩膀无奈道:“大家觉得,王爷惧内,所以,这样的事情……肯定是王妃的意见……呃……就是这样。”
“德妃!”
“德妃!”
人们开始亲切的称呼徐玉爻为‘德妃’,要知道这个称谓,在沧澜郡的历史上,还是头一个,总共八十多个沧澜王妃,超过九成九的妃子都没有封号,按照沧澜郡的传统,王妃的称号只能是百姓来封,‘德’这个字眼,已经是人们对于新王妃最高的褒扬了!
作为沧澜郡历史上第五个有封号的王妃,此时的徐玉爻,心中更是惊喜莫名,悄悄的回过头,含情脉脉的看了柳尘一眼,徐玉爻的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的甜,“尘哥还是喜欢我的,这样的待遇,北宫馥那个丑八怪根本享受不到,哼!”
回王府的路上,徐玉爻一路哼着小曲儿,心情美得很,一路上人们见到她都是先鞠躬,再问沧澜郡王好,柳尘口舌发苦,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他只是不想接受人们的感谢,不想看到有人朝他感恩戴德,没成想,这所有的好处,都给徐玉爻占去了,若是远在不荒山的小胖妞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一想到小胖妞,柳尘望向徐玉爻的目光之中就带上了一丝愧疚,“没办法给你全部的爱,那就给你能给的一切吧!”
“忙完了?”来到王府的后院,柳尘望着那正躺在葡萄架下闭目养神的吴桐,搬了把椅子坐在他的身边,听着他闷闷不乐的抱怨道:“这下你让徐玉爻得势了,将来咱们日子难过,我说你这么大一块头,就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么?咱家末末都给她带坏了,哎!”
这座王府有些历史了,武神之后的两个沧澜郡王住进来后,都没有改变这个府邸的格局,照现在这个规模,作为天下第一王的王府,它显得有些小,也有些旧,柳尘没有理会吴桐,只是自顾打量着后院的陈设,不像是到了秋天,这里的花花草草倒显得有些春意盎然。
乖巧懂事的侍女们等到柳尘坐下,便在他身边的石桌上摆满了茶水点心,等到刀宗少主开口,这群少女便有条不紊的低头走了出去,王妃娘娘进府了,王府上下所有侍女嬷嬷,全都去往了前厅,面见这位一进城便拥有了封号的德妃娘娘,与之相比,咱们的沧澜郡王竟被冷落到了一边。(未完待续。)
第四章:再见夜鸦
和吴桐草草的吃完了一顿接风宴,柳尘百无聊赖的走到了前厅,见到徐玉爻有模有样的坐在了上首的位置,沧澜郡的各级官员,还有王府的各级管事皆是恭恭敬敬的站在她的身前,接受着王妃的训示。
还别说,大户人家的贵小姐就是与众不同,不过一下午的功夫,徐玉爻早就适应了新的身份,颁布命令的时候也显得有些条条是道,柳尘瞧着她那不怒自威的神态,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姬婉竹的身影,啧啧,敢情自家那个强势无比的母亲,终于有了传人。
“王爷!”
“你来了啊。”
见到柳尘进来,所有人再次躬身行礼,徐玉爻也连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柳尘瞧着好笑,挥了挥手便道:“你们继续,我听就是了。”
感受到柳尘那肯定的眼神,徐玉爻也放宽心了,顿时再次俏脸一板,侃侃而谈道:“城防军的布控应该推出城外二十里,还有,城内的公共场合,也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琅琊卫和裁判所的探子,把他们揪出来,该杀的杀,该驱逐的就驱逐出去,对此,郡守府应该尽快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
“是!”墨无悔越众而出,拱手领命。各级官员们心思各异,心道王妃娘娘还真是下的手去,琅琊卫就是她娘家人,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冠军侯就是德妃娘娘的亲爹,现在,面对自己亲爹的手下,娘娘说杀就杀,简直吓死宝宝了。
“还有!”不理会人们的复杂心思,徐玉爻从身边的茶桌上拿出一封厚厚的信封,伸手递到了墨无悔的手里道:“养老院的事情要尽快提上日程,军队退役的各级军士,也应该给予双倍的抚恤,这些钱,王府先出了,事情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辛苦墨大人了!”
“遵命!”柳尘看着那厚厚的一叠银票落在了墨无悔的手中,他有些心疼,暗骂徐玉爻是个败家婆娘,上回姬扬给自己送来的钱财,这一下就去了差不多一半,以后这日子,怕是得吃糠咽菜了。
“好了,各级官员先回郡守府吧,关于事情的细节,墨大人多操操心!”
“微臣告退!”
等到官员们离开,花厅内多出了一大片空地,王府的大小管事们走上前来,躬身立于徐玉爻的身前,等咱们的王妃娘娘轻抿了几口茶水,众人便听见她语气淡漠的开口道:“王爷在府里也住不了多少日子,将后院的演武场给清出来,王爷每天都要晨练,兵器上不能有锈,地面要干净,不要太滑,除了葡萄酿,其他的酒水不许给王爷供应,侍女们没事不要往王爷身边凑,对于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你们也应该听说过本宫的手段,还有,刀宗少主做客王府,安排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嬷嬷伺候着就好,你们这些貌美如花的小姑娘就别凑上去了,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遵王妃娘娘令!”
“马厩里,饲养追星的时候,一定要用颗粒最饱满的豆料,每日给它洗刷一次,不得有任何异味,不然的话……”
“遵王妃娘娘令!”
“你们先下去,这几天闭门谢客,谁也不要放进来!”
“喏!”
等到花厅里只剩下柳尘和徐玉爻两人,端坐了一天的徐大小姐顿时肩膀一垮,有些愁眉苦脸的站起身来,懒懒的拱到了柳尘的怀里撒娇道:“可累死人家了,你这人,也太懒了吧,尽折磨人家。”
“我看你倒是挺享受的啊!”柳尘扳直了她的身子,似笑非笑的打趣道:“要不要微臣给娘娘揉揉肩啊?让您舒服舒服。”
“美你的!”傲娇的扬起了脖子,那赛雪欺霜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晶莹剔透,徐玉爻撅着小嘴白了柳尘一眼道:“想占本姑奶奶便宜,没门儿!”
“我这人,从来不喜欢走门,半夜翻窗是我的爱好……”
“咯咯,别挠了,痒死了……”
“你还怕痒,刚才不是那么厉害么,可吓死我了,冷不丁一看,我都以为母亲大人坐在这里呢!”
“你说,咱们去了琼城,越国公大人会喜欢我么?她要是不喜欢我,你怎么办!”
“你又不是嫁给她,要她喜欢作甚,依我看,只要不是她安排的,她都不喜欢!”
“哼,你喜欢就好!”徐玉爻挽住了柳尘的脖子,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满脸幸福的笑道:“再说了,你大伯你三叔都承认了,越国公反对无效!”
两人腻在一起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见到管事嬷嬷带人搬来了一大箱子账本,柳尘苦笑一声,叮嘱了徐玉爻几句便离开了此地。
一脸悠闲的踱步来到了自己的房间,柳尘关好了房门,盘腿坐到了床上,几颗纳元丹下肚,刚刚闭上眼睛,听山经便自主的运转了起来。
元气在柳尘体内运转了几个周天,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月上树梢。
时至早秋,蟋蟀们提高了嗓音躲在那花草丛中尽情的歌唱,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如同是伴奏着虫鸣。
那一轮皎洁的银月高高的悬挂在乌黑的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时候,一时银辉万里。那月光清澈如水,泼洒在天地间,泼洒在小院里,积上了厚厚的一层微光。
柳尘推开门,来到小院之中,行走在这圣洁的月光下,使人如同沉入水底,在这浩瀚的星海银河之中飘着,游着。沐浴在这星空之下,柳尘满脸享受,连他的心都开始变得清明敞亮。
“夜来有风鸣,睁眼见神辉!”
远空急射而来一道白芒,等柳尘收敛心神的时候,那白芒落在了小院之中,月光下,那身黑袍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嗅着那冰冷的意味,柳尘莞尔一笑,站定了身形,等着那黑袍随风飘向了自己。
“老奴夜鸦,见过王爷!”
亲吻着柳尘的拳头,在柳尘的搀扶下,夜鸦缓缓的站直了身子,浑身阴冷一收,留在柳尘面前的,只有那平静无比的呼吸,柳尘能感受到他的崇拜与炙热,那种有人为你去赴汤蹈火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都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不跟着我去极星海了呢!”
“夜鸦一直待在王爷左右,当您需要的时候,老奴自然就出现了。”
“那天山主和我说了一下。”柳尘带着夜鸦走到了小院里的石桌边上,又从屋内拿出水酒,主仆二人对酌月下,夜鸦一边给柳尘斟酒,一边听柳尘笑道:“隐武卫一直没有满编,我想听听你的意见,看咱们是否需要从天玑阁再填充人马?”(未完待续。)
第五章:黑鹰
“老奴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这件事情。”听柳尘说完,夜鸦干涩的笑了几声,便抬首轻言道,因为黑袍的遮盖,让柳尘看不清他的面容,月光下,黑袍下的双眼,正不断的闪烁着碧绿色的幽光,“有了王爷的指示,老奴这就安排隐武卫满编,关于陪同王爷一起去极星海的事情,老奴觉得有必要和王爷说明一下!”
“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柳尘微微一笑,心中有些疑惑,如果是什么小事,夜鸦是不会如此煞有介事的这么晚了来找自己,但如果是大事,夜鸦又说得如此郑重其事的,一时间,柳尘心中有些没底。
“关于极星海的问题,想必离开长安的时候,书院的先生们已经和王爷有过沟通了吧!”
“对!”柳尘点了点头,稍一思索,便将李夫子交待自己的事情全盘托出,“李夫子说,这极星海戡乱,乃是东路各族炼气以上证道之下的试炼场,在那十万大山之中,因为有妖皇和八大妖王的禁制,证道以上的高手,是没办法进入十万大山内部的,各族天骄进入十万大山,主要是与海族天骄一决高下,为时十八个月,斩杀海族天骄最多的十个人,便由机会进入妖族的圣地……”
“那王爷对海族,又了解多少?”夜鸦一边轻抿着茶水,那黑袍下的目光时不时闪烁出一阵幽绿的邪光,邪光落在了柳尘的身上,显得十分诡异。如若不是了解隐武卫的使命,就凭这妖异无比的目光,柳尘就有些坐不住了。
“听说海族高手层出不穷,具体怎样,武经上也没有记述多少……”柳尘轻叹一声,摇头苦笑道:“到现在,我还两眼一抹黑呢……”
“要说这海族,还得追溯到上古时代……”夜鸦缓缓站起身来,踱步走到了柳尘的身侧,举头注视着天边那半轮皎月,良久,他才幽幽开口道:“有句老话说的好,这个世界上最广袤的地方就是东陆,比东陆更宽广的便是大海,比大海更辽阔的,只有天空。”
“极星海很大,大到有史以来,就没有一个人能触碰它的边境,在那辽阔无边的海洋中,衍生了无数生命,人们称之为海族,要论繁衍能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种族能和海族相媲美,就连妖族,曾经也只是海族的一个分支……”
“怎么可能,妖族不是年年都和海族开战么?”柳尘眉头一竖,腾地站起身来望着夜鸦道:“既为同族,何苦杀个你死我活?”
“呵呵,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夜鸦转过身来,直视柳尘道:“很久很久以前,在海族最鼎盛的时候,他们诞生出两个圣人,海尊水霸天和妖尊昊无穷,按理说,一族两尊乃是天大的喜事,可是一山不容二虎,这水霸天和昊无穷天生就是冤家,他们争夺海皇的宝座,各自带领着麾下的死忠,足足拼杀了数千年之久,相传那个时代,就连天空,都是血一样的颜色,这期间,无数海族大能天骄陨落,海族强者的传承开始了断层,到最后,水霸天机关算尽,假意与昊无穷谈判,暗地里设下天罗地网,一举将昊无穷击伤,昊无穷受伤后,便远遁十万大山,那些昊无穷的死忠即便各个都是百战强者,但他们再强,也不可能是水霸天的对手,又过了很久,昊无穷的族人被水霸天从大海赶上了岸,渐渐的,也就衍化出现在的极星海妖族。”
“从此,极星海一分为二,水霸天统治了海洋,昊无穷占领了十万大山,随着二尊相继陨落之后,十万大山和极星海早已是不死不休,两族又激战了千年,直到神族的突然崛起,神王封神之后,听说天下最强者都在极星海,便独自南下,挑战极星海强者,面对神王吞骸,妖族和海族竟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至此,妖皇和海皇幡然醒悟,极星海统治世界的时代,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回过神来的两族高手齐聚十万大山,便有了后来的极星海停战协议,在十万大山之中,设立禁地,用作两族天骄试炼之用,所谓试炼,不过就是大人不杀了,派小孩子来杀,一来保留元气防备依次崛起的东陆各族,二来通过不断的厮杀,使两族后辈更为善战……”
“听说当初妖尊昊无穷陨落在十万大山之中,作为一个圣人,他的传承也都遗落在了那深山老林之中,两族试炼也算是一场寻宝之旅吧,这些年,倒是有不少天骄们从那里得到了机缘,等到妖族式微,海族后继无力的时候,东陆各族,都开始加入了试炼的队伍,海族人多,大陆上的各族都暗自串联安排各族天骄在十万大山之中合力对付海族,这些规矩,相信书院的先生都告诉过王爷,只是老奴还得交待一句,在那十万大山之中,王爷不要相信任何人,因为那儿,只认功勋,不认身份!”
“听您的意思,我还得防着自己人咯?”
“比如白玉京,比如国教,比如神族,比如蛮族……”夜鸦干笑了一声,稍稍躬身道:“提到这些个豪门权贵,得罪了谁,又和谁不死不休,相比王爷自己心中敞亮得很,如此,您能不妨么?再说了,历史上还是有不少圣地传人陨落在极星海,有备,才能无患嘛……”
“也是!”柳尘思忖了半晌,眉头也是越皱越深道:“此番进山,我也就信得过吴桐,听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仅仅两年便结了这么多仇,先前我还以为您能陪我一起进山呢,既然证道以上不能进山,您说说,我该如何应对?”
“啪啪啪!”夜鸦缓缓的挺直了要背,在柳尘询问的目光之中,他伸出那双枯槁的双手,轻轻的拍响了三下。
“嗖!”一道动作极快的身影从远处的树林中闪跃而来,掌声一停,那身影便出现在了柳尘的身前,“属下黑鹰,见过王爷,沧澜郡王,永垂不朽!”
“这是?”柳尘满脸震撼的看着这个半跪在自己身前的黑鹰,这人的速度和隐匿气息的功夫简直太可怕了,自己感应不会有错,这个黑鹰不过煅骨三品的修为,和自己旗鼓相当,可是就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躲在自己身边,自己竟毫无察觉,万一他有恶意……后果简直不敢设想……关键是,徐玉爻此刻正在王府之内呢!想到这里,柳尘的额头不禁冒起了一阵冷汗……
“老奴的徒儿……”仿佛是知道柳尘在想些什么,夜鸦连忙拱手解释道:“隐武卫的隐匿身法天下无双,除了黑鹰,这个世上再没有任何一个煅骨境界的修行者能在王爷的感知之下隐匿身形!”(未完待续。)
第六章:如此话唠
柳尘沉默着不再说话,心中暗暗反思着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确实是有些沉沦了,沧澜郡王的身份所带来的种种优越感,让他一直以来的警惕性都开始有些减弱,今天黑鹰的出现,倒是给他提了个醒,毕竟自己仇人多,实力没有成长起来之前,还是警觉一点为好,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人族历史上第一个半路陨落的沧澜郡王,那得成为一个多大的笑话?
“黑鹰!”见柳尘不做声,夜鸦心思剔透,干笑了几声便低头冲那半跪在地上的黑袍身影轻道:“此番与王爷一起去极星海的,还有刀宗少主和德妃娘娘,你还是以真面目示人吧,以免惊扰了娘娘……”
“是,老师!”闻言,半跪在地上的黑鹰掀起了遮挡住自己脑袋的斗篷,一张青涩至极的脸庞出现在了柳尘的眼前,柳尘低头一看,感受到自家王爷的注视,黑鹰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腼腆的羞涩,就是这淡淡的一笑,让柳尘复杂的心绪稍稍有些缓解,望着黑鹰的脸,柳尘不自觉想起了远在长安的小和尚,也不知道这小秃驴现在在干嘛,是在念经呢还是在唱曲儿,呵呵。
“谢王爷!”当柳尘伸出拳头,黑鹰的脸上明显的荡漾出一丝炙热的神采,无比虔诚的亲吻了沧澜郡王的全背,黑鹰缓缓站起身来,静静的站到了柳尘的身后。
“好啦!”夜鸦轻轻一笑,旋即冲着柳尘拱手说道:“黑鹰是老奴唯一的徒儿,性子的确有些木讷,以后啊,还请王爷多多包涵,此去极星海,有黑鹰陪同,老奴心里也稍稍宽慰了些!”
“谢谢!”见夜鸦转身要走,柳尘灵机一动,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道:“上次我捏弹丸请教的问题,您现在有答案了么?”
“王爷是说,极乐圣女借用隐武卫的事情么?”夜鸦一回头,再次躬身道:“隐武卫是您的仆从啊,只要是王爷的吩咐,我们自当尽忠,这次老奴南下,就是要与那极乐圣女碰头,王爷放心吧,有什么消息,黑鹰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
“嗯!”柳尘点了点头,在他的注视下,夜鸦的身形缓缓的支离破碎,而后天边闪过了一道虹光,远远的,朝着南方急射而去,等到再也看不见夜鸦的身形,柳尘很清晰的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喘息。
一转过头,柳尘端起了桌上的茶杯,面带疑惑的递到了一脸兴奋的黑鹰手上,他不知道为何自己老师离开以后,这个叫黑鹰的少年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也是,夜鸦给人的感觉,确实太过于压抑,作为他的徒弟,柳尘看向黑鹰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同情,伸手轻拍了他的肩膀,柳尘一脸和煦的笑道:“好啦,你师傅走了,我这就吩咐管家给你安排房间,早些休息,咱们明日就出发吧!”
“好的王爷!”听到柳尘的话,黑鹰脸色一红,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道:“属下既然以真面目示人,还请王爷安排新的身份!”
“还是叫黑鹰吧,有人问,你就说……就说是我的书童!”
“王爷喜欢读书么?”黑鹰满脸激动的捧着柳尘递来的茶杯,那炙热的眼神看得柳尘有些浑不自在,也不知道这隐武卫是怎么给人洗脑的,见到沧澜郡王,至于这么狂热么,瞧着眼前这少年的神态,就差没留下口水来了。
吐槽归吐槽,柳尘现在根本就不明白沧澜郡王对于有些人意味着什么,要说这隐武卫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中,沧澜郡王的出现,便是他们走向人间的那刻,沧澜郡王是圣祖的使徒,而隐武卫,是沧澜郡王的剑,两者息息相关,生死与共,柳尘只是还没有体会到罢了……
“北宫喜欢读书,我读书不多,可没少被她埋怨……”
“属下在山中的时候就听说北宫娘娘酷爱读书,老师说,爱读书的人,心地都很善良,想必娘娘一定是个善良和蔼的人吧……”
“这些话,你可别当着玉爻的面说,要不然,我可救不了你!”
“难道,德妃娘娘与北宫娘娘关系不好?”见柳尘一脸和气,这黑鹰顿时有些喜形于色,毕竟是少年人,隐武卫那种阴森可怖的气氛,倒是把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给憋坏了,看到自己老师走了,黑鹰一改沉默的表象,马上开始变得开朗起来:“王爷,我听山主讲故事的时候,常常讲后宫之中的险恶斗争,为了争宠,那些个娘娘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什么胸口碎大石啊,什么毒烧饼啊,什么绑着石块沉入井底啊……要想保住后宅平安,王爷还是得讲究一个雨露均沾,一碗水端平啊!”
“呃……”
“王爷,将来您有了孩子,这嫡庶之争也是自古相传的豪门规则,要是王爷延寿千年,天下再无沧澜郡王诞生的时候,您的子子孙孙该得争得头破血流了……啧啧,藏兵谷剑主,沧澜王的传承……这些,哎哟,属下一想想,就觉得头疼啊,王爷您头疼不?”
“你……”
“属下已经帮您想好了,将来您最出色的儿子,继承藏兵谷剑主,第二出色的儿子,继承沧国公的爵位,第三出色的儿子呢,您就让他一辈子衣食无忧,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再有多的孩子的话,联姻!不出千年,您的子子孙孙便在这九州大地上遍地开花……想想就很开心呢!”
“我……”柳尘满头黑线,连忙抬手打断了滔滔不绝的黑鹰,原本只以为这小子在山里面憋坏了,没想到,这中二少年天生就是一话唠啊,不该啊,夜鸦那么阴冷的性子,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奇葩……“你先睡觉去吧,修炼也行,明儿还得赶路呢!”
“没事,我不用睡觉,等下稍微修炼下就可以了,王爷咱们再聊聊吧……”
“我得修炼了!”柳尘苦笑着挥了挥手道:“改天咱们再聊吧,好不,这一路上,有的是时间呢!”
“那好吧……属下去林子里坐坐。”好在对于柳尘的命令,这黑鹰倒也不敢拒绝,稍一拱手之后,中二少年满脸希翼的望了柳尘一眼,看到自家王爷目光炯炯,他只好轻叹一声,转身躲进了无边的黑暗。
柳尘现在是半刻都不想待在院子里,等到黑暗中再也没了声息,他一转身,便闪进了自己的房间。
盘腿坐在床上,一想到同样话唠的吴桐,明天黑鹰和刀宗少主的碰头,让柳尘心中充满了期待,二愣子碰上中二少年,这极星海戡乱,倒是有趣了不少。
几颗纳元丹下肚,柳尘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第七章:扬帆,起航
“王爷,不多待几天么,时间尚有足余,到了极星海,您还得等一阵子呢!”
见柳尘在打包这补给,墨无悔在他身边苦苦劝道:“如此匆匆忙忙,微臣这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与您汇报呢!”
“哎,墨家叔父,我信得过您,那些个政务上的事情,我本来就不精通,不用汇报,您看着来……”柳尘一边给追星马套上马鞍,一边转头轻笑道:“不懂的事情不插手,这是我做人的原则,哈哈,此番南下,我们还得在琼城滞留几天,即便时间还有多,极星海戡乱是大事,宁早不要迟嘛。”
“可是王爷,即便您坚持要走,难道真准备走陆路?”
听得墨无悔的疑问,柳尘和吴桐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而由吴桐接口道:“墨大人,从沧澜江南下去极星海,不走陆路咱们走哪里?”
“陆路??”墨无悔的形容有些夸张,闻言连忙抓住了柳尘的缰绳道:“不能走陆路!”
“为啥?”
“王爷,我的王爷啊!”望着柳尘一脸懵逼的表情,墨无悔有些口舌发苦,那须发皆张的模样,就差没拿脑袋去撞那马厩边的栏杆了,任谁看了这幅画面,都会在脑海里自动填补那忠臣苦谏昏君的场景,就在众人发愣的时候,城守大人脱掉了官帽,那花白的发丝在这清晨的微风之中不断飘舞,显得那般落寞,那般萧索,“您几个月前,刚杀了人家唯一的儿子,那天杀的张家家主,估计这时候正在幽云相接的路口磨着刀等您呢!”
“那我们避过幽州的边界,走越州可以吧!”
“越州?”墨无悔不断的摇着头,一脸苦笑道:“您一路南下,过境的地方乃是四州相接所在,四不管的地方国教势力最大,落在了张家手里,咱们可以谈条件,落在了国教手里,王爷您当如何是好?”
“墨大人,您总不能让我们飞过去吧!”吴桐将手中正在打包的行礼往地上一扔,一脸蛋疼的走到了墨无悔的面前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您说说,该怎么着?”
“走水路!”
“水路?”
这下,连一直老神在在的徐玉爻也看不下去了,摆脱了丫鬟们的搀扶,徐家大小姐柳眉一竖,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难不成墨大人希望我们走道河?”
“对!”终于找到一个明白人,墨无悔赶紧丢下了柳尘,小跑到了徐玉爻身边躬身笑道:“德妃娘娘果真是冰雪聪明,没错,微臣就是希望王爷走道河!”
一句冰雪聪明夸得徐玉爻喜笑颜开,德妃娘娘那光洁白皙的脖子,此刻正高高扬起,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时间,围拢在柳尘身边的王府下人们全都一脸谄媚的凑到了她的身边,各种阿谀奉承直惊得柳尘和吴桐呆立当场,这才一天的功夫,整个沧澜郡王府都成了她徐玉爻的门下走狗?柳尘还在现场呢!这王爷当得……
“王爷读书不多,估计也不知道道河在哪里,墨大人给他解释一下吧!”
听得徐玉爻那傲娇至极的话,全府上下顿时嘈杂一片。
“是啊,是啊,墨大人给王爷解释下吧!”
“娘娘真聪明,王爷命真好,娶了您,这得是百世修来的福分啊!”
“就是,娘娘不仅美貌无双,更是智慧超绝……”
“天下第一奇女子,非德妃娘娘莫属!”
墨无悔这才发现柳尘被冷落在了马厩的角落里,一时间,城守大人暗叫糟糕,旋即满头大汗的跑到了柳尘身边,一脸讪讪的笑道:“王爷,王爷,微臣失礼了!”
“没事!为何要走道河,还请墨大人给我讲解一番。”柳尘无奈的看了一眼徐玉爻,对于少女的各种挑衅,他有些哭笑不得,自从与北宫馥见面以后,徐玉爻便逮着任何机会在柳尘面前表现出她的优秀,对于这些略显孩子气的攀比,柳尘心明如镜,倒也听之任之,昨天一进到王府,徐玉爻便迫不及待的在下人面前摆足了女主人的姿态,她自己当局者迷,明明知道北宫馥从来就不在意这些,但是她忍不住总想证明些什么,恋爱中的女人,还真是不可理喻。
“回禀王爷,如今这九州局势不太明朗,王爷去极星海戡乱的事情,早已是天下皆知,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走陆路的话,谁也说不准会出现什么状况,即便有着隐武卫的保护,也难说张家和国教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来,在王爷成长起来之前,咱们不能去打没把握的仗!”墨无悔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见柳尘一脸和煦,他便放宽了心情笑道:“道河乃是沧澜江的支流,他是直接绕过了四州交界的地方,顺流直下,从云州直插越州,特别是越州范围内的道河水域,那可是越州狼军的主力大营所在!”
“纵使张家和国教真的要使出什么小动作,王爷的行驾一进到越州境内,想必狼军便早有了准备,定可沿路护送王爷安全的抵达琼城,到了琼城,那可算得上是王爷的地盘,张家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听雪楼的眼皮子底下撒野,就是裁判所的那些个杀才,遇到听雪楼的刺客,也只有扑街的份!”
“既然沿途如此凶险,咱们一过沧澜郡便到了云州,张家的高手万一伏击我们怎么办?”
“这些事情,天玑阁早有准备,山主给王爷准备的大船上,会载满一营的天玑阁侍卫团,道河沿海还有两个营的兵力左右策应,到了云州,云国公承诺会派高手安全的把王爷护送出境,交接到狼军的保护之下,如此,这一路上,王爷尽可安枕无忧!”
“这般劳民伤财,不好吧!”柳尘眉头一皱,自己去极星海是要参见戡乱会的,可不是跟上古时代某个昏君一般下江南游玩的,这么大的阵仗,说出去怕是影响不好。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墨无悔抬头直视柳尘,言语有些不容拒绝道:“微臣一直都相信,天下如同微臣一般想法的人大有所在,沧澜郡王意味着什么?要说天启皇帝明天驾崩了微臣都不会叹息一下,可是王爷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微臣将百死莫赎,即便永堕地狱,微臣的神魂,都没法得到解脱!我们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失而复得的喜悦,只能让我们更加的小心翼翼,这些事情,王爷是没办法懂的!”
“那好吧!”柳尘有些不敢直视墨无悔的目光,这样的炙热,这样的坚持,让他的心里,有些意味复杂,自从亮明身份之后,守旧派的忠诚,化作了巨大的压力,几乎就要压得他难以呼吸,换做以前的柳尘,此时早已被那些无形的压力折磨的粉身碎骨,自打北境一行之后,再来镇的鲜血让他的心变得更加坚定,圣子党的追杀,将军府的夜晚,都让他忍痛咬牙一路向前。山主的话还犹在耳边,一梦三生之后,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化压力为动力,拔剑,战斗,仅此而已!
“切记,动用的这些高手,咱们的补偿一定要到位,总不能让人家白忙活,另外,我在府中还留下了一些珍宝,大人挑出一些送去云州吧,云国公高义,咱们不能太过于理所当然!”
“微臣领命!”(未完待续。)
第八章:千里江陵一日还
巨大的龙船行驶在那白浪滔滔的沧澜江上,柳尘独自站在甲板上面,迎着落日的余晖,他目光迷离的注视着远方水天相接的地方,那一抹波光嶙峋的火红,夕阳西下,落日倒映在睡眠,荡起了一阵秋波,轻拂着温暖的晚风。
“想什么呢?”就在柳尘有些入神的时候,徐玉爻走到了他的身边,将一件崭新的披风挂在了他的肩上,等到柳尘回头,少女满脸笑意道:“天黑的时候,应该就进入道河水域了!”
“吴桐呢?”
“呵呵……”盯着柳尘的眸子,徐玉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趣道:“瞧你这坏胚,那个叫黑鹰的书童,简直就是一朵奇葩,先前一上船就在姑奶奶耳边唠叨个不停,好不容易支使走了,他现在卯上咱们的刀宗少主了,呵呵,你是不知道,他们俩可是王八看绿豆,一下子对上眼了,啧啧,天南海北的一通胡吹,估摸着今儿夜里还得抵足而眠呢!”
“哎!”柳尘苦笑着摇了摇头,左右张望了远处的河岸,树林深处,依稀能见到有人影闪动,那高高的桅杆之上,甚至还坐着几个天玑阁侍卫团的斥候,说实话,这样的阵仗,让柳尘有些恍惚,一直到现在,即便他心中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可是对于这些身份所带来的特权,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都说有情人心有灵犀一点通,徐玉爻当然看得出柳尘心中的焦虑所在,一抬手,那双细嫩透白的柔荑便抚上了柳尘的双颊,缓缓的抹平了柳尘那紧锁的眉间,少女面带红晕,轻声呢喃道:“尘哥,虽然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我相信,你会带着我们走出这阴霾,九圣共和的盛世已经离我们太远,这些日子,我心里总感觉会出什么事情,整个东陆,都弥漫着一阵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你说,到底是我们错了,还是这个世界错了?”
徐玉爻的眼睛里,挂上了一丝疲惫,临出长安之前,老杨曾经告诉过柳尘,自从张凌天死后,幽州已经开始有些风雨飘摇了,在白玉京动乱的时候,国教势力已经渗透到了幽州的每一个角落,作为幽国公的继承人,可显而知,徐玉爻这幅倾国笑魇之下,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疲惫。
“这个世界没变,一切都会好的!”柳尘轻轻的将徐玉爻搂在了怀里,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湿热,他有些自责,当人们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感到有些窒息,这些压力曾让他想要逃避,就如同在桃园的时候,他曾在山主面前说出了临阵倒戈的话,虽然那的确是他的本意,可是现在回头一想,当时的山主,还有那些对自己充满了希翼的人们,听到这自暴自弃的话,该是有多么的绝望。
徐玉爻的眼泪让他很难受,如果不能保护,当初为什么要去拥有?不管国教在酝酿些什么东西,不管教宗陛下到底想要玩出什么花样,横竖九死一生,当初在黑水原的时候,自己都敢向死而生,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开始变得有些游疑不定?
既然坚定了信念,身份都是命中安排,为什么自己不能坦然接受?大不了,自己可以死在众人前面,想通了关节,柳尘晒然一笑,搂着徐玉爻的右手随之紧了紧。
“玉爻,听说道河的水很急,常年疾风大浪的,咱们一路顺流南下,估摸着,会很快到达琼城吧,原本我还想走陆路回樊城瞧瞧呢,也不知道富大叔和富贵现在过得怎样。”
“嗯!”徐玉爻抱紧了他的腰腹,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怀里,良久,她才缩了缩鼻子轻声叹道:“等以后有了时间,我陪你去樊城,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去走一走你曾经走过的路……”
“好说!只要你喜欢,不论哪里,我都带你去!”柳尘呵呵直笑,甲板上的风势渐渐大了,感受到徐玉爻衣着单薄,柳尘将披风一转,便将她拢到了怀里,“到了琼城,你就不要陪我去极星海了,这次戡乱,你不要参加!”
“为什么?”徐玉爻陡然抬起头来,睁大了眼睛望着柳尘道:“我想陪着你,你不在,我担心得很,这一去又是十八个月,我……”
“临出长安的时候,大伯交待了我一些事情!”柳尘低下头,面含笑容道:“去年重阳的时候,妖皇曾派使者前往藏兵谷,想要订制一批兵器,你也知道,他们在和海族打仗,虽然小打小闹,但兵器的消耗,远比东陆任何一个种族压力都大。”
“这个我知道,妖族每年都会去剑阁采买武器……”
“这一批订单,数额非常大,远胜于往年,大伯一直压着,妖族的使者已经催促了很多次,大伯不点头,铸剑峰也一直不敢交货。”
“那为何剑主大人拒绝成交呢?我听说极星海天天都在打仗,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都拖了半年多,妖族前线的将士们,得白白枉送多少性命啊!”徐玉爻秀眉轻蹙,早已忘了幽州的伤心事,他的心思完全被柳尘转移了到了这比生意上面,“难不成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亦或是剑主大人发现了什么阴谋?”
“当时我也是这么问大伯的……”柳尘眨了眨眼睛,伸手擦拭着徐玉爻脸色的泪痕道:“毕竟圣祖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还以为妖族对咱们有异心,没想到大伯竟告诉我,他是希望这笔生意在我手里做成,让妖皇能在我极星海戡乱的时候,多多照顾我一些!所以,我决定这次到了琼城,你便跟着母亲一起去万妖城,把这笔生意做了吧,具体的权限,到时候会有人和你接应,不亏本就好,能补偿点的,就给他们补偿点吧。”
听着柳尘的话,徐玉爻眼睛一眯,而后恍然大悟道:“剑主大人对你真好,也是,到了他那个境界,早已不需要这些所谓的人情往来了,毕竟你还年轻,妖族正在打仗的时候,剑主没有批下来的武器被你给送到了万妖城,雪中送炭啊,妖皇还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呢,反正,这个便宜人情你算是得来简单……”
“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做长辈的不为晚辈们考虑啊!”柳尘摇首轻笑,在柳惊风和柳遮云身上,他亦感受到了那些久违的父爱,自己父亲没能给予自己的,大伯和三叔,正在不断的加倍还给自己,这些爱,让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努力成长,等到自己强大的那天,这些人,这些事,都值得自己用尽生命去守护啊!
“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做的漂漂亮亮的!”面色转晴,能为柳尘做些什么,让徐玉爻感到无比的开心。
“以后咱们回了藏兵谷,对待长辈们,咱们一定要孝顺一些,若是我有什么疏忽的地方,还得拜托你替我向他们尽一尽孝道!”
“嗯!”
“还有你爹!”阴霾散尽,瞧着徐玉爻脸上那笑靥如花的模样,柳尘忍不住伸手刮着她的俏鼻打趣道:“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曾经欠他一条命,所以我决定了,以后,不给你爹找麻烦了,哈哈!”(未完待续。)
第九章:逆风惊浪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柳尘从入定中唤醒,刚刚回过神来,一睁眼,他便看见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如同被洗劫了一般,来不及多想,剧烈的颠簸差点没把他从床上掀下来……
抄起了床边的秋水剑,柳尘皱着眉头来到了门边,站定之后,他缓缓的伸手拉开了房门……
“王爷,快躲到船舱里边儿去吧!”墨无悔给柳尘安排在船上的天玑阁侍卫团的偏将墨武神色匆匆的出现在柳尘面前,门外无风无雨,墨武的衣甲,却早就湿成了一片。
“墨将军,到底怎么回事,这船怎么了?”又是一阵大浪袭来,柳尘踉跄了几步,仓促将,他一把抓住了门框,这才堪堪站稳了身形,瞧着墨武那一身狼狈的模样,柳尘有些焦急道:“船上的人都没事吧!”
“放心吧,王爷,船上的人没事,您快点跟末将去底仓避一避!”
也不多问,柳尘跟着墨武走出了房间,在走进底仓的时候,柳尘分明能看到头顶上的夜空,浩瀚无际的星海拱衬着皎洁的银月,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大风大浪的夜晚,可是偏偏大船的颠簸和那时不时砸上甲板上的浪花却不断的冲击着柳尘的感官,这样的疾风骤浪,出现得太过于诡异了!
来到底仓,柳尘便看见吴桐和徐玉爻正面面相觑的坐在角落里,等到柳尘出现,徐玉爻惊呼一声便飞身扑到了柳尘的怀里道:“尘哥,外面到底怎么了?再这样下去,咱们的船可坚持不了多久了!”
“砰!”话一落音,几人的头顶上传来了一声闷响,伴随着声嘶力竭的悲嚎,吴桐忍不住站起身来,作势就要朝着甲板上奔去。
“等一下!”一边安抚着早已噤若寒蝉的徐玉爻,柳尘一边伸手拉住了吴桐的臂膀道:“你这样冲上去,根本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怎么办?”吴桐一转过身,脸色有些凝重道:“等他们都死完了,就得轮到咱们了!横竖都可能遇险,我可不想坐以待毙!”
“那你等我下!”柳尘沉默了片刻,便推开了紧抱着自己腰身的徐玉爻,在少女那一脸困惑的目光之中,柳尘找来了一节草绳,不顾徐玉爻的挣扎,他牵动着草绳十分熟练的将她绑在了底仓的立柱之上,见徐玉爻还要争辩,柳尘伸手捧起了她那张惊艳绝伦的俏脸,皱眉一字一句道:“待在这里别动,底仓是加固过的,即便船翻了,你安心待在这里也能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
“那你呢,尘哥,你要去甲板上么?”瞧柳尘面色凝重,徐玉爻心中一慌,便再次开始挣扎起来,奈何柳尘捆人的手法老到,加上那行船草绳实乃坚固无比,修为才到炼气六品的徐家大小姐不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见柳尘要走,她心中焦虑更甚,只好一脸哀求的苦劝道:“你们先冷静下,咱们再想想办法,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到甲板上也根本无济于事啊!”
“你安心待着,等会儿就好了,我很快就回来!”柳尘站直了身形,转头深深的看了徐玉爻一眼,便头也不回的带着吴桐掀开了隔间,跃身朝着甲板上掠去。
一冒头,柳尘便被那迎面而来的巨浪给扑了个趔趄,在吴桐的搀扶下,他好不容易站起身来,顾不得那早已湿透的衣衫,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便快步朝着属于舵手的房间跑去。
“王爷,您怎么又出来了?”才一会儿没见,此刻的墨武浑身上下多出了几道伤口,殷红的鲜血正顺着他伤口上的裂缝不断地喷涌而出,见到柳尘进来,墨大将军连忙从竹床上爬起身来,在亲兵的搀扶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柳尘道:“末将正在想办法让船靠岸,王爷还是去底仓待着吧,万一您有什么闪失,末将可是百死莫赎啊!”
门外不断的传来阵阵惊呼,滔天巨浪不断的拍打在甲板上,天玑阁侍卫团的各级官兵不断的在甲板上奔走,时不时有人被掀出船外,如同下饺子一般扑通扑通掉入了水里,透过暗窗,柳尘呆呆的望着那被掀翻在地的桅杆,硕大的桅杆被拦腰斩断,直接把甲板中间的位置给砸得塌陷了下去,激流顺着那塌陷的缝隙不断的涌入了船舱,军士们惊慌失措的拿来了各种工具,想要将大船破裂的地方修补好,可那巨浪一阵接着一阵,根本就不给人们任何喘息的时间,没过多久,大船便开始缓缓的下沉,那船头的位置,几乎都快与水面平齐了!
“黑鹰呢?黑鹰在哪里?”柳尘将墨武按回了竹床上躺好,一转身,便看见那紧握轮盘的壮汉此刻正脸色苍白,刺耳的摩擦声传来,那壮汉几乎就快控制不住大船的方向了!
在柳尘和吴桐的合力推动下,轮盘勉强稳住了方向,听到了柳尘的呼唤,房门再次被推开,气喘吁吁的黑鹰正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柳尘的身边,“王爷,我在,我在!”
“我们现在在哪里?”柳尘回过头来,憋红着脸颊低吼道:“沧澜江怎么可能有如此风浪?外面夜空一片晴朗,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王爷,我们所在的位置乃是道河于云州越州的交界口,这浪,是从南方来的!”
“南方???”柳尘心中一咯噔,一缕不好的预感慢慢爬上了他的心头,“这道河从北向南,从高到低,而且今夜是北风,这巨浪怎么可能从南方来?逆风起浪,说出去谁信?”
“王爷……”
黑鹰满头大汗的想要解释,却被躺在竹床上的墨武接过了话头,“黑鹰说的没错,这浪是从南方来的!”
“……”
“不仅仅这巨浪是逆风而行,整个道河沿岸,所有堤坝几乎都决堤了,先前浪起之时,末将曾发出求援信号,可是还没等到岸上的同僚回讯,这逆风惊浪已然切断了岸上的救援路线,方才桅杆被打断之后,咱们的大船便停滞不前了,末将已经捏碎了弹丸,天玑阁的高手正在赶来的路上了……”
“砰!”
“王爷小心!”
又是一阵剧烈的颠簸,透过那暗窗,柳尘依稀能看见那远处的河面上突然升起了一方水墙,水墙翻转起伏了片刻,几乎就要遮盖了人们头顶的星空,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之中,那十多丈高的水墙涌到了大船面前,而后猛地砸落下来……
“救命……啊!”
“砰砰砰砰!”
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巨大的龙船却只剩下半截残骸……(未完待续。)
第十章:道河惊魂
“王爷!”
“这里……这里!”半截船头已然消失不见,那水墙拍过来的力道太过于强悍,竟直接将柳尘拍出了房间,等到大浪初平,众人不见柳尘的身影,墨武和黑鹰早已被惊得肝胆欲裂,慌慌张张的找了很久,最终还是吴桐匍匐在船舷边上,将柳尘的手臂从那风浪之中紧紧的拽住了。
“起!”身形狼狈的吴桐怒喝一声,拽着柳尘的那只右手陡然冒出一阵荧光,当黑鹰匆匆赶来的时候,吴桐早已将柳尘拉回了甲板,一行人躺在甲板上重重的喘着粗气,残破不堪的大船,在这风浪的侵蚀下,如同一叶孤舟,来回颠簸着仿佛随时都要被淹没在这水浪滔滔的道河水域之中。
“那是什么?”突然,吴桐从甲板上坐起身来,抬手指着那远远急射而来的一道虹光,当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天边的那道虹光身上,一股磅礴强大的气势,就这般突兀的蔓延在了天地之间。
“应该是天玑阁来援的高手!”墨武死死的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他的伤口不断的被打湿,蚀骨的疼痛让他不由得眉头紧锁,整个人看上去,倒显得狰狞无比。
“援军?”黑鹰眼角一眯,起身拽着柳尘退到了远处,不等柳尘反应,他几个闪身便跳到了大船的最高处,望着越来越近的那道虹光,隐武卫的生存习性正不断的在他心中示警,良久,他目光一凝,猛地纵身跃回了甲板,在众人一阵困惑的时候,他一拉柳尘便准备弃船跳入那疾风骤浪之中,“快跑,这尼玛不是援军,是攻击!”
黑鹰的话一落音,柳尘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反身就朝着底仓的位置跑去。
“王爷,回来!”
面对黑鹰那声嘶力竭的呼喊,柳尘头也不回的大喝道:“你们先跳,玉爻还在船底,我去救她!”
那虹光越来越近,终于让船上的所有人都看清了它的模样,那不是人影,是个光球,方圆数丈大小的光球!
伴随着空气中乱流的摩擦,那光球所绽放的白光亦是变得更加耀眼,整个夜空,都被那光点亮了,昏暗的天地间,瞬间就变得如同白昼。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斜靠在船舷上的墨武陡然从怀里掏出一卷帛书,迎着那光球****而来的方向,墨大将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道,将那帛书狠狠的撂向了天空。
“砰!”
又是一声巨响,那帛书在半空中突然炸裂,一层碧蓝色的气墙从那帛书之中钻出,等到那光球贴近甲板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众人身前的气墙,将整艘船都包裹在了里面。
“轰!”
天翻地覆之后,光球在道河水面上炸开,一道冲天水柱从河心的漩涡之中涌起,爆炸声一阵接着一阵,抵挡在众人身前的气墙终于在那铺天盖地的爆炸之中化作了乌有,整条大船,都被高高的抛向了天空,无数个翻滚之后,早已支离破碎的船身又狠狠的砸回了水面。
……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眼的阳光让柳尘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抬头,他便看见了模样狼狈的徐玉爻正一脸关切的望着自己,在少女的搀扶下,柳尘坐直了身子,着眼望去,一丝苦涩的笑容渐渐的弯上了他的嘴角。
哪里还有大船,此刻,伟大的沧澜郡王正如同乞儿一般落魄的靠在一艘小舟之上,整营天玑阁侍卫团此刻也只剩下墨武一个光杆司令,而且这个光杆司令眼下正蜷缩在船尾,静静的躺在那里不知生死,黑鹰正站在舟头撑着长篙,吴桐坐在船尾,一脸的失魂落魄……
小舟缓缓的飘在道河之上,一路南下,整条道河水域上早已不复当日风光,风平浪静之后,水面上留下的,到处都是数之不尽的残垣碎片……
“咱们到了哪里?”越往南走,空气中也就越发湿热,秋老虎余威尚在,柳尘稍稍恢复了精神,便从徐玉爻的怀里坐起了身子,就着那略显浑浊的河水,他仔细的洗了一把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一抬头,见黑鹰又是极目远眺,柳尘心中一惊,忍不住开口发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回禀王爷!”听得柳尘的问话,黑鹰收回了目光,一转头,他缓缓开口道:“咱们现在到了越州的地面,再往前走一点,赶在后天天黑之前,咱们应该能到狼军大营!”
见柳尘沉默,黑鹰心中敞亮,明白自家王爷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思忖了片刻,他轻叹一声又开口道:“前面有几个人在求救,属下觉得,咱们还不不要多事得好……”
“什么人?”
“说起来,他们都是王爷熟人,甚至有一位还算得上王爷的‘仇家’……”迎着柳尘询问的目光,黑鹰微微笑道:“天玑阁的班叔子明,还有宰相的公子许琦,另外几个女子属下没看清楚,不过看情形,应该是许公子的女眷,这群女的都挤在一块烂木板子上,围着一个大箱子在那里哭呢!”
“咱们这小舟还能坐多少人?”沉吟了片刻,柳尘再次抬头发问。
“王爷!”黑鹰划船的动作一滞,有些难以置信的回望柳尘,见他目光不容置疑,黑鹰只好摇头苦笑道:“属下方才数了一下,加上他们五个人,咱们这小舟刚好坐满!”
“划过去!”
“尘哥!”
“王爷!”
对于柳尘的命令,黑鹰和徐玉爻都有些不太理解,就连一直坐在最后面发呆的吴桐,此刻望向柳尘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疑惑。
“嗯?”在徐玉爻的示意下,黑鹰一脸讪讪的停下了手中的长篙,小舟随即停在了道河中央,在这个节骨眼上,任谁都看得出来徐玉爻是不想再添任何麻烦,万一这小舟坐满了,风浪再来,他们可找不到地方去哭,要知道,当时如果不是墨无悔事先在大船底仓留下了这艘小舟,眼下这五个人还不知道飘到哪里吃沙去了。
“班叔子明是天玑阁的人,我既然看到了,就不得不救!”柳尘满头黑线,没想到徐玉爻在自己属下面前,竟有如此威望,哎,自己这惧内的名声,怕是早已天下皆知了!没办法,柳尘不再为难黑鹰,只好转头看向了徐玉爻,一脸苦口婆心道:“至于那许琦,虽然是闻人昊的人,可他毕竟心眼不坏,尽管在书院的时候他没少和咱们作对,但每每临到末了,他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今天救他一命,以后我肯定找他还回来!”
徐玉爻冷笑一声,对于柳尘的心软,她显得极为不高兴,眼看就要发作,柳尘轻咳一声,换上了一副讨好似的笑容继续劝道:“最重要的是,咱们没吃的了,凭借许琦的身价,那群女的不至于守着什么金银细软,现在这种情况,唯一能让他们有所寄托的,只能是食物!”
“王爷是说,那箱子里面装的,可能是食物?”听到食物二字,黑鹰情不自禁的伸出了舌头,舔了舔那干涩的嘴唇,他一脸激动的问道:“万一不是食物怎么办?”
“不是食物,就是供应许琦修行的天材地宝,必要的情况下,这些天材地宝都可以当做食物来充饥!”柳尘缓缓起身,远远的望向了黑鹰先前所看的方向道:“当然,如果食物或者天才地宝都不够咱们抵达狼军大营,那咱们就选择性的救人,除了班叔子明,其他的一律看情况!”(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班叔子明的怀疑
“班书兄!”当黑鹰驾舟来到班叔子明身边的时候,柳尘微微一笑,朝着班叔子明扔去了一卷草绳,“接着!”
在那凌乱飘荡的残木之间,班叔子明费劲了全身的力气,将那卷草绳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几经周折,他便被柳尘和黑鹰缓缓的拉回了小舟上,满脸感激的冲着柳尘点了点头,班叔子明歉意的笑了笑,而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需要休息,昨夜光球爆炸的余波给这个班叔家最天才的少年造成了不小的伤势,从见到柳尘的那一刻开始,虽然他心中高兴,但确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王爷,能救救我么?”望着班叔子明被柳尘救起,一旁的许琦面色复杂,形容有些憔悴的望着柳尘,犹犹豫豫的开口祈求道:“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
柳尘站在小舟上,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半晌,他的目光落在了许琦身边的木板上,那里有一个两尺见方的楠木箱子,三个面容秀美的少女,正抱在箱子上面,满眼希翼的望着柳尘。
“箱子里面,装的什么?”良久,柳尘紧紧的盯着许琦的眼睛,似笑非笑的开口说道:“实话说,我们现在缺食物,还有两天才能到狼军大营,你如果有我们所需要的食物,我可以考虑救你!”
“食物我有!”脸色变幻了好久,强忍着从头到脚一直蔓延全身的倦意,许琦一咬牙,目光有些警惕的回望着柳尘道:“风浪刚来的时候,我便储备了这一箱子食物,足够十多个人吃上三天!”
“箱子给我,我救你!”
“身为沧澜郡王,你能言而有信么?”
“你在质疑我的人品?”柳尘眉头一竖,对于许琦的小心翼翼,他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回头一想,这也不能怪人家宰相公子,毕竟人家圣子党和十八号院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势同水火,这可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换做是柳尘自己,估计也不敢轻易相信许琦,想通了关节,柳尘努力的让自己的脸色看上去显得温和一点道:“我说到的事情,从来就不回反悔,所谓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对于我的信誉,想必你是清楚的!”
“好,我相信你!”沉默了好一会儿,许琦左思右想,发现自己现在的情况还真是别无选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许大公子抬头望着柳尘轻道:“那劳烦王爷先领她们上船……”
看着那木板上三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柳尘正要开口,不料被身后的徐玉爻抢先脱口而出道:“咱们的船坐不下这么多人,只能上来你一个,来不来,你自己想清楚!”
听得徐玉爻那冷冰冰的话语,三个小姑娘顿时面如死灰,连哭声都忍不住停滞了下来,选择权交回了许琦手中,三人的目光齐齐的望向了许琦,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柳尘的目光一直盯在许琦的脸上,见他一脸漠然的神色,不论三个女孩儿的目光如何绝望,自始至终,许琦都没有朝她们看上一眼,发自心底的轻蔑让柳尘突然有些后悔,像许琦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自己要食物,抢他就是,现在这样的氛围,反而还让柳大侠胸口升起了一阵烦闷。
不管是黑鹰,还是徐玉爻,在望向许琦的目光之中,都带上了一丝冰冷,和徐玉爻所想的不同,黑鹰看人的角度,全部都从柳尘的切身利益出发,面对许琦如此薄情寡义的性子,特别是他还算柳尘的敌人,此时此刻,黑鹰的心底,已经泛上了一丝杀意。
波澜不惊的道河水域上,因为众人的沉默而显得有些诡异,仿佛是等了一个甲子,终于,伴随着随风飘远的一圈水波,泡在水里显得有些脸色苍白的许琦突然仰头大笑起来,那笑声断断续续,有些干涩,有些沙哑。
“咳咳……咳咳。”笑了很久,许琦低下头来,看着那小舟上神色冷漠的柳尘叹道:“王爷,她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人心都是肉做的,您说说,要我怎么才能一脸坦然的看着她们自生自灭?我做不到,如果不能带上她们,那你们走吧,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夫君!”
“呜呜……夫君万金之躯,还是先上船逃生吧,妾身有幸能得到夫君的垂怜,若有来生……来生贫妾再好好的报答夫君的万千宠爱……”
“是啊……夫君您先走吧……为了我们,不值得……”
“王爷,求您开开恩,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过,救救我家夫君吧……来生贱妾当结草衔环以报王爷的恩情!”
“呜呜……”
许琦这突兀的言语和那三个小姑娘的强烈反应顿时让船上的人们目瞪口呆,众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直到水面上哭声四起,柳尘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许琦,为何不按剧本行事?这也太坑爹了吧……闹到现在,反倒是柳尘和徐玉爻左右不是人了……
“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柳尘有些难以应对,良久,还是徐玉爻站起了身来,与柳尘并肩而立道:“都上来吧,黑鹰,救人!”
“是!”黑鹰脸上杀意顿消,朝着徐玉爻一拱手,便捡起了脚下的草绳,远远的朝着许琦抛去。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船,这不大不小的扁舟已经显得有些拥挤,那盛满了食物的木箱被拴在了木板上,吴桐用草绳将它绑住,紧紧的系在了船尾的犄角上,分食了一些简陋的吃食,柳尘坐在了班叔子明的身边,终于,昏睡许久的班叔子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谢谢……谢谢王爷。”
“不用!”柳尘从河里捧起了一些清水,轻轻的浇灌在班叔子明那干裂的唇角上,等他稍稍恢复了元气,柳尘又从怀里拿出食物,递到他的手中,“先吃点东西吧,路还长着呢……”
“王爷,此去极星海,咱们还是得小心一点……”在柳尘的帮助下,班叔子明坐起身来,瞧着许琦也在船上,他显得有些吃惊,沉闷的性子让他不会深究,只是多看了几眼罢了,孤舟飘荡在道水河上,着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凄凉,“昨天夜里的袭击,有些不太正常!”
“如何不正常?”
班叔子明的突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班叔子明努力的挤出了一丝十分勉强的微笑,而后幽幽开口道:“王爷是知道咱们班叔家主攻的就是机关术,这机关术对于天地间的五行元气,感应得尤为强烈,昨夜那光球破天而来,其势毁天灭地,元气之精纯让我等后进晚辈望而生叹,但是,当它贴近水面的时候,我从那暴乱的气流之中嗅到了一缕妖气!”(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极南有妖
“妖气?”这一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里可是越州的地盘,在越州的地盘上,妖族敢肆无忌惮的如此攻击么?真当天罚林中的听雪楼是摆设?
还有,妖族为何要袭击道河水域?如果说那光球爆炸是人为的,那么先前的逆风惊浪,也可以理解成人为的,妖族哪里有人会如此丧心病狂,谁都知道极星海戡乱会召开在即,道河流域充斥着前来参会的各族天骄,妖族高手这般无差别的轰击道河水域,就不怕东陆诸族群起而攻之么?
按理说,十万大山的八大妖王不可能这般白痴,万妖城中的妖皇陛下也更不可能如此昏聩。小舟上的众人竖起了眉头,对于班叔子明的话,他们没法相信,于情于理,这实在是讲不通!
“不可能!”自打上船就开始沉默不语的许琦突然打断了班叔子明的话道,“就在上个月,妖族使者都到过长安,与陛下商议两族大规模通商的事宜,即便两族突然发生矛盾,一开始,也不会出动这种级别的强者,呼风唤雨,逆风控浪。这可是天阶大圆满高手才能做得到的,这样的高手,整个东陆又有几个?要我说啊,昨天的事情就是一个意外,天地浩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有些事情不需要人为,昊天自然有它的断决……”
一时间,众人心头闪过了柳惊风的身影,当初在鹿鸣宴的决战擂台上,柳惊风一人一剑,直憾天雷的景象太过于深刻,若真是妖族出动了柳惊风那样的高手,那可是两族全面战争的标志啊!底牌全出,不死不休……
“海水上岸,逆风成浪,这本来就是违背天地法则的事情,若不是有人为之,昊天又岂会随意攻击它的子民?”班叔子明并不是国教的信徒,听得许琦那强词夺理的辩论,他不由得冷笑一声反呛道:“即便昊天真要降下神罚,估计咱们一船的人除了你许大公子,任谁也逃不脱,可偏偏,在那疾风骤浪之中,许大公子的坐船第一个被轰成了碎片,这你又如何解释?”
“你!”
“哼!无知……”
听得二人的争辩,柳尘脸色愈发凝重,暗自朝黑鹰使了个眼色,就着夕阳的余光,柳尘缓缓的将身子蜷缩起来,自顾闭上了眼睛,他需要仔细的梳理一下心头那些乱糟糟的线索。
毕竟对奇门机关之术不甚了解,当班叔子明怀疑那元气爆炸的乱流中存在妖气的时候,柳尘心底对于这个结论还是持将信将疑的态度,自打出了长安,所有的事情都显得有些诡异,墨无悔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事情,才费尽千方百计的劝自己乘船南下,可是一乘船,就差点把小命丢了,若不是危急关头墨武拿出的那个卷轴,此时此刻,估摸着柳尘早已是生死未卜了。
“对了,卷轴!”柳尘猛地睁开了眼睛,将目光朝着小船角落里的墨武轻轻一瞥,此时此刻,墨大将军依旧陷入昏睡,柳尘就是有问题,当着这么多人,也没办法详细的去问,只是那卷轴……
如果自己猜想得不错,那卷轴应该是在上船的时候,墨无悔亲自交给墨武的,也就是说,墨无悔口口声声对柳尘说的水路安全,在他自己的心里其实是没底的,估计当时柳尘如果硬是坚持走陆路,墨无悔也会有另外的安排,天玑阁肯定得到了一些情报。
那珍贵无比的卷轴,柳尘还真是第一次看见,按照武经上的讲述,只有到了超凡境界,修行者才能运用自己的法则绘制出各种功能的卷轴,然而昨夜的光球来势汹汹,几乎只要离得稍近一点,就能让人魂飞魄散,能抵挡这样一次强悍的攻击,这张被墨武抛向空中的卷轴,肯定是出自天玑阁主之手!
山主,墨无悔,墨武,卷轴……这些人,这些事,串联在一起,让柳尘心乱如麻。
“王爷……”良久,班叔子明抬手朝着柳尘稍稍一拱,打断了柳尘的沉思道:“不管昨天的光球来自何方,出自何人之手,我唯一能断定的就是那光球不像是冲咱们来的,那是战斗的余波,他的目标不是我们,我们只是被波及了。”
“被波及?战斗的余波?”柳尘皱着眉头,仔细的咀嚼着班叔子明的话,当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黑鹰身上的时候,他陡然想起了沧澜郡的最后一个夜晚,夜鸦对自己所说的那些事情,“水霸天!昊无穷!”
良久,柳尘有些艰涩的开口道:“妖族强者,余波如此摄人,能点名道姓的天阶大圆满高手并没有任何动手的理由……这些年,十万大山与咱们大夏一直风平浪静,妖皇与八大妖王彼此兄弟情深,待我人族亦是无比友善……不应该啊,如此毫不留手的攻击……难不成是……海族!”
“海族!??”
提到海族,船上所有人瞬间就不淡定了,极星海戡乱是东陆天骄和海族天骄的试炼场这件事情是不假,可是,数千年来,谁也没听说过有海族的至强者出现在十万大山啊,不管这件事情是妖族内部的矛盾还是真有海族大能现世,此两种情况,都不是人们想看到的,盖因不管哪种可能发生,唯一的结果就是,东陆真的要乱起来了!
“王爷,如果真的是海族大举进攻的话,咱们这极星海,还去不去?”
“两年一次的极星海戡乱会乃是整个东陆的盛事,这次不去,说不准下次咱们就没机会了!”柳尘冲着黑鹰摇了摇头,沉吟了好久,他才苦笑着开口说道:“且不说有不有那个运气得到妖圣的传承,单单就冲班叔兄方才的猜想,咱们就非去不可!”
“为何非去不可?”这下,所有人都被柳尘的话给弄糊涂了,当大家开始怀疑是海族高手上岸的时候,一旁的许琦就开始有些打退堂鼓了,他本是一个纨绔,来极星海戡乱就是为了积攒一些资历,至于得到什么样的成绩,他无所谓,反正将来等他老子挂掉以后,帝国宰相的位子,只能是他的。再说了,积攒资历的方式有很多种,或许极星海戡乱是最好的一种,可是当这最好的一种办法会存在陨落的危险时,世家天骄骨子里传承的趋吉避凶的心态,又开始慢慢的萌芽了。
“尘哥的意思很简单!”柳尘笑了笑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徐玉爻眼眸一闪,便接口轻道:“如果不是海族上岸,那么这次极星海和往常就没有任何区别,即便妖族真的内乱,依妖皇和八大妖王的尿性,也绝对不会伤害我人族天骄。万一真的是海族进攻妖族,对于我们来说,这也是一次机会,既然战争无法避免,我们可以进入十万大山,会一会那海族的天骄,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这个道理……”
“玉爻说得没错,咱们现在想得太多也是枉然,先到了琼城再说吧,相信到了哪里,答案自然就揭晓了!”
“也只能这样了!”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月明星稀的时候,小船上陷入了一片宁静。(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琼城
连日奔波,许琦所准备的一箱子食物终于被船上的众人消灭干净,特别是当身材魁梧的墨武一醒过来,一顿胡吃海喝之后,就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木箱,被满脸无奈的黑鹰远远的扔到了道水河里。
一阵湍急的水流让柳尘从假寐之中清醒,一睁开眼,那急哗哗的流水,让船上的人们如同惊弓之鸟,着眼望去,小舟竟来到了一片乱石丛生的浅滩……
“这是哪里?”柳尘站起身走到了黑鹰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轻喃道:“对了,你老师那边有消息了么?”
黑鹰屏息凝神,一边熟稔的操控着小舟避过那深陷在河道里的巨石,一边叹息着开口道:“这里便是天罚林了,虽然全大陆人都知道听雪楼就在这里,可这么多年来,谁也没有找到听雪楼的具体位置,此间常伴山洪,树林间又瘴气横生,迷阵遍地,没有强大的修为,一般人根本无法在里面存活下去……”
听着黑鹰的诉说,众人的好奇心被挑动了起来,所有人都从船舷上伸出了脑袋,好奇宝宝似的朝河道两岸瞥去,即便此刻依旧是大白天,可当人们的目光射向树林的时候,皆被一层淡淡的薄雾给遮挡住了,时不时有阴森可怖的声响从那昏暗的密林中传来,引的船上的几个女孩子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当众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传说中的天罚林之中,黑鹰稍稍侧身,贴近了柳尘半步低道:“属下将王爷吩咐的事情全部告诉老师了,老师回信说,他也是刚刚才到极星海,至于前几天的风暴,整个大陆南方都吵翻天了,具体是什么原因隐武卫现在还没消息,从天玑阁那边共享的情报来看,不论是谁干的,反正此事与国教脱不开关系!”
柳尘颔首点头,便不再开口,安静的等待着小船越过了此间的幽林,黑鹰的弄舟手法当真老道,好几次小船在河流的冲击下都要撞上石滩了,可每每危急关头,他都能凭借一缕巧妙的力道将所有的危机全部化解,天罚林的险恶大家都是知道的,万一小船被搁浅了,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仅凭那遮天蔽日的毒雾,就足以将所有人悄无声息的杀死在这广袤无边的茂林之中。
也幸亏这里水流湍急,小船在河面上游动的速度被提升了不少,不同于九州其他地方的山野,越州的山,连绵而低矮,其间随处可见的,不是那蜿蜒曲折的山路,而是那如落星棋子一般错落点缀的沼泽。
当小船行至水位高处,透过那延绵不绝的迷雾,柳尘依稀能看见那远在天边的城廓,还没来得及远眺,一阵激浪扑来,直接将小船上的人们浇了个落汤鸡,走过了天罚林,水面终于变得平坦起来。
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那座城,终于让所有人一直悬着的心,悄然放回了原处。
“尽说琼关无过客,倚楼风雪惊归人!”
如果说你心底还留着最初的梦想,那么请不要来琼城,它会让你堕落,它会让你醉生梦死;如果说有些事曾让你生无可恋,那么请来琼城,它会让你得到人生中想拥有的一切。
这里的繁华,这里的纯美,让你在穿过天罚林走到这里的那一刻,终会相信,风雨过后尽是彩虹,没错,琼城,便是那道坐落在帝国南方最绚丽的彩虹!
码头上的人声鼎沸,老街里的车水马龙,那声音越来越近,那景象也是越来越清晰,小船上的人们全部都站起了身,脸上或多或少带着一丝欣喜,从长安,去极星海,这千难万险的南下之路,终于要告一段落了。进入了琼城,参加极星海戡乱的人族天骄们就全部落入了听雪楼的保护之下,这种久违的安全感,也让许琦的三个激妾忍不住喜极而泣。
当黑鹰弄舟停靠在琼城的道河码头边上,柳尘微微一笑,一个纵身便跳到了琼城的地面上。
身材健硕的姬欢正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独自一人站在码头广场上的角落里,望着柳尘朝自己走来,他脸上挂满了笑容。
穿过了拥挤的人潮,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一丝湿热,柳尘缩了缩鼻子,冲着姬欢缓缓的张开了双手。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就在这对表兄弟满怀感慨的互诉衷肠的时候,小船上的人们已经走到了二人的身边,原本大家都认为在九州人族之中,柳尘的身形已经算得上是高大魁梧了,足足八尺有余的身高,放在任何地方,见者无不称赞柳尘的姿容伟略……可是当他和姬欢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吴桐更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在长安的时候,欢呼雀跃的小萝莉豆豆紧紧的抱在柳尘的怀里,豆豆相比于柳尘,柳尘相比于姬欢,哎……人生,总是太多无奈。
“老子一看就知道你小子没想什么好事!”放开了柳尘,姬欢踱步来到了吴桐的身前,一拳擂在刀宗少主的肩膀上笑骂道:“瞧你这一脸鸡贼的鸟样,娘希匹的,幸亏老子的狼牙棒没带在身边……不然老子非得朝你招呼几下!”
“嗨~”吴桐苦笑一声,迎着姬欢张开的双手,他也学着柳尘的样子和姬欢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我说欢哥儿,咱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久别重逢,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么!”
“你还要听好听的,得,你媳妇儿还在国公府歇着呢,等咱回去了,你去找你媳妇儿听好听的去!”
“末末她们已经到了?”
“早几天就到了,没事你赶紧滚吧,看着你我就烦,从这条路你一直走,出了牌楼,就能看到第一街,顺着第一街走到底,国公府就在那里!”
接过了姬欢递过来的缰绳,吴桐一边骂骂咧咧的吐槽着,一边迅捷的翻身上马,“驾!”马鞭一扬,这小子也不顾此处人来人往,直接风风火火的扬长而去……
“狗娘养的你慢点儿,琼城撞死人了得偿命的!”
“去你大爷的,到了你的地盘,这点小事还摆不平么!”
“你!”
等到再也看不见吴桐的身影,姬欢一阵气闷的转过身来,望着柳尘身边的徐玉爻,咱们的欢少爷伸手在怀里掏摸了半晌,这才一脸肉疼的掏出了一方精致的锦盒。
“玉爻啊,你这是第一次来越州,咱这做哥哥的不能小气,喏,一点小心意还请弟妹笑纳……哈哈。”
“这是……”在柳尘的示意下,徐玉爻接过了锦盒,刚刚一打开,她身边的许琦就忍不住惊呼出声道:“驻颜果!”(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驻颜果
“驻颜果?什么东西?”柳尘眉头一竖,见姬欢满脸心疼的神态,他心中窃喜,暗道这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应该是个宝贝,若不然,财大气粗的姬欢怎会如此模样……
“王爷你是不知道,这驻颜果啊,乃是东陆所有女人心中的圣物!”这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许琦的脸上,说实话,先前看到姬欢的时候,这小子绝对生出了逃命的心思,没办法,当年在柳如烟的支使下,这狂拽炫酷的欢少爷曾打断过宰相公子的“狗腿”,所谓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都是屁话,借他许琦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和姬欢对着干,没办法,姓姬的脑子都不怎么正常……
“女人的圣物?”柳尘恍然大悟,驻颜果,驻颜果,这肯定是和女人的容颜有关咯,哪个女人不爱美,不管是强悍如曾经的极乐圣女,还是樊城山野的农妇,爱美,是她们的天性啊。
“对,就是圣物!”许琦轻咳几声,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没有从那锦盒之中的红色朱果上面挪开,“我曾听人说,只要是服用了驻颜果,那么不管这个女人以后会活多久,他的容貌,都会保持在她服用这驻颜果的那一刻……这种果子,只有在位于天罚林和十万大山交界的地方,才会有所产出,而且,几百年能见到一个,都算是走大运了……没想到啊,我还有这个福分,有生之年竟能见到这传说中的宝贝……啧啧,了不得啊……”
听着许琦的讲述,跟在宰相公子身后的三个姬妾,在望向徐玉爻手中锦盒的时候,无不充满了炙热和羡慕,能容颜永驻,青春不老的宝贝啊……若不是这盒子在徐玉爻手里,她们估计都生起了抢夺的心思了。
“欢哥,这太贵重了吧……”此刻的徐玉爻也是满脸激动,这样的宝物哪个女人不喜欢?只是出于矜持,她强忍着内心的翻涌,一抬头,便将那锦盒朝着姬欢递了过去道:“无功不受禄,这样的宝贝,玉爻受不起……”
“哎!”姬欢皱眉后退了一步,瞪着眼睛埋怨道:“我说弟妹,你这是瞧不起人啊!整个琼城都知道我欢少爷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你和我客气作甚?别说什么贵不贵重的,在咱们姬家,这点东西算个啥子?姑姑都说了,等你和小弋成亲那天,姬家的宝库给你打开,让你自己选……白玉京那穷酸地方给不了你什么,来越州,想要啥你都有!”
“这……”
“拿着吧!”柳尘伸手将徐玉爻手里的锦盒盖好,那扑面而来的幽香随之消散一空,不等徐玉爻再开口,他便轻笑道:“这里是琼城,咱可别落了欢少爷的面子,哈哈……”
柳尘的话就是一剂定心丸,徐玉爻颔首道谢之后,便收起了驻颜果,该送的也送了,该走的也走了,一旁的许琦摇头苦笑一声,便朝着柳尘拱手告辞道:“琼城已经到了,小弟再次感谢王爷的仗义搭救,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叙旧了,咱们就此别过,那日的恩情,许某必有厚报!”
“你不跟着我一起去十万大山么?”听到许琦要离开,柳尘有些好奇,都已经到了琼城了,大家一起录好名册,共同前往十万大山岂不是更好?
“圣子殿下应该也快到了琼城,小弟这第一次来越州,还是先好好的逛一下,然后找个地方等待圣子他们吧!”
“那好吧!”柳尘闻言点了点头,许琦倒是没有说错,等到闻人昊他们一来,两拨人在一起肯定又会闹得不太愉快,倒不如就此分开,“许公子一路顺风!”
“谢王爷!”
“左右!”见许琦要走,姬欢脸上但是显得十分淡然,本来关系就不是很好,这许琦倒也算是自觉,也不知道柳尘和许琦之间发生了什么,两人共乘一船看在姬欢眼里本来就是很稀奇的事情,不过他倒是不会多问,既然柳尘都没有意见,欢少爷也不介意再送一个顺水人情,等到身后的小厮拱手领命,姬欢随手一指许琦道:“这几天,你带着许公子在这琼城好好的转一转,顺便找一间最好的住所,记住,吃好,住好,玩好……可别怠慢了客人!”
“是!”那小厮微微一笑,抬头走到了许琦的身边躬身笑道:“许公子,请!”
“多谢欢少爷!”
姬欢摆了摆手,示意许琦不必客气,没多久,那小厮便牵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来到了许琦的身边。
正要转身离开,许琦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挣扎了很久,这才回身凑近了柳尘,低于道:“王爷可还记得闻人磊!”
“?”许琦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闹得柳尘心中满是疑惑,一旁的徐玉爻也随之轻蹙黛眉,众人不明所以,都等着许琦继续开口道:“临出长安的时候,圣子殿下曾告诉小弟,那闻人磊的母亲闻人梦已经出了充州,正朝十万大山赶来,她这次来,就是要找王爷和吴桐的麻烦,闻人磊的惨死,她全部算在了王爷和吴桐的头上……”
“消息可靠么?”
柳尘还未开口,姬欢便走近了几步低声问道:“除了她,国教还来了一些什么人?”
“圣子殿下一般不会说谎!”许琦轻叹一声,神色复杂的看了柳尘一眼又道:“至于国教还来了些什么人,小弟也不是十分清楚,总之,王爷自己小心一些就是……”
“这些事情,应该算是你们圣子党的机密吧,为什么要告诉我?回报救命之恩?”
“王爷!”许琦神色一凛,整个人气质一变,那纨绔的模样已然褪去,站在众人面前,倒开始显露出一丝文人的风骨,“这不是交易!我个人觉得,圣子党和十八号院的斗争,是我们小辈之间的事情,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打生打死,只关乎信仰,与仇恨无关!王爷杀了张凌天,那是他没本事,虽然他是我朋友,但我不恨你,以后如果有机会能杀掉王爷,小弟也绝对不会手软!但这也仅仅是咱们晚辈之间的恩怨,现在,闻人梦以天阶高手的身份来刺杀王爷,说实话,对于这样以大欺小的行为,我不敢苟同,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王爷自己保重!”
“你也保重!”
柳尘沉默着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许琦上了马车,等到马车走远,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他才转过头来,看着一直冷眼旁观的黑鹰道:“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了,王爷!”
几个闪身之后,黑鹰也离开了码头……(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黑云压城城欲摧
许琦走了,黑鹰也离开了,到最后,班叔子明也被天玑阁的人接走,码头上只剩下柳尘姬欢和徐玉爻三人,良久,从远处行来了一辆马车,虽不如方才许琦乘坐的那辆豪华,但打眼一看,这辆马车更显得精致雍容一些……
包裹着上等铜皮的车轱辘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车帘上悬挂的各族珍宝一路摇晃碰撞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那马车走得很慢,过了好久,它才晃晃悠悠的停在了三人的面前。
姬欢微微一笑,大手一挥,马车上随之走下来一个风姿绰约的少妇,那少妇一身劲装,看上去英姿飒爽,在看向柳尘的时候,那少妇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多一分太妩媚,少一缕太冷冰,在这女权至上的越州,这等气质的女子倒也十分罕见,柳尘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姑姑的亲兵统领,梅娘!”在那少妇款款走来的时候,姬欢压低了声音,在柳尘耳边轻声说道:“让她先带玉爻回府吧,我带你到处看看。”
柳尘一脸狐疑的瞥了姬欢一眼,瞧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相信肯定不是随便转转那么简单,沉吟了片刻,柳尘覆手在徐玉爻耳边低语了几句,也不顾徐大小姐生闷气,他自顾朝着那少妇迎了过去道:“玉爻就麻烦梅娘了……”
“王爷哪里的话。”那少妇站到了柳尘身前,微微福了福身便抬头微微笑道:“能接待德妃娘娘,乃是梅娘的福分,请您放心吧。”
望着少妇脸上绽放出来的明媚笑容,柳尘颔首微笑,在他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之中,徐玉爻一脸闷闷不乐的跟着梅娘上了马车……
“说吧,什么事情!”和姬欢并肩走出了码头,柳尘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老神在在的开口问道:“我时间不多,明天就准备出发去往十万大山!”
“哎!”姬欢苦笑着耸了耸肩膀,随手从怀中掏出一角银子,换的两串不知名的果子递到柳尘的手里道:“尝尝,越州特产的开心果!”
“啧啧……”一口下去,那粉嫩嫩的果子顿时汁水四溅,然而柳尘却没有心思去细细品味那鲜果的美味,见姬欢依旧在卖关子,他轻笑一声打趣道:“越州特产的开心果,小爷我吃了并不开心!”
“不开心的人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姬欢抬手一指远处,如果按照姬扬之前的叙述,姬欢所指的方向便是那九州闻名的天下第一街,柳尘打眼望去,那里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繁华,列队整齐的狼军军士们依次走过那条大街,在人们的指点之中,衣甲簌簌的大军缓缓的朝着南方行去。
说好的青楼酒肆,说好的赌坊夜场,初来乍到的柳尘,一个也没看到,整条第一街都显得有些萧索,有些冷清,那些个装饰豪华的楼宇皆是大门紧闭,偶尔在窗棱边闪过一道道人影,没等柳尘仔细打量,那些个身影便往后一缩,迅速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柳尘沉吟了许久,跟着姬欢站在一家茶肆的屋檐之下,望着那一队队军士经过身边,作为越州的首府,出现这样的状况,只能说明整个越州,都开始动员起来了,一层突如其来的紧迫感,顺着远处狼军将士们的脚步声蔓延到了柳尘的心头。
整座琼城,繁华中夹带着无以言表的诡异。
“姑姑没在琼城,父亲也不在……”姬欢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那些全副武装的狼军将士,他的神情有些落寞,有些复杂,偶尔有些官兵在路过这个街口的时候,无意中认出了姬欢,只是简单的颔首抱拳,没有言语,也没有多的交流,他们在赶路,姬欢也没有开口挽留,“父亲离开的时候,还把老太君送到了天罚林里,现在,整个琼城的生杀大权,全部落在了我的手里!”
“至高无上的权利,亿万子民的膜拜,这不好么?”
“你知道的,我讨厌这些!”听着柳尘的打趣,姬欢摇了摇头道:“如果说真的没有丝毫窃喜,你会觉得我很虚伪,没错,权利的滋味可能让我有些迷失,这些年,咱们越州姬氏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出色的女子,只要我愿意,随便去书院镀一层金,学成归来之日,越国公的位子是没得跑,可是我不想,即便渴望那个让无数人日思夜想的宝座,但我心里,更多的却是不愿意承担那个宝座所带来的责任……”
柳尘沉默,姬欢说的都是事实,站得越高肯定是看得越远,可谁都不知道在那最远的地方,等待着你的又是什么。
“这些你应该懂,就像柳尘和柳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柳尘可以是一个快意高歌的游侠儿,是非善恶全凭自己的喜好,但柳弋不同,他是沧澜郡王,他是圣祖的使徒,他是人间的信仰,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人民是否还有勇气,拿起那尘封已久的刀枪,前仆后继的去战斗!”
“我明白了!”柳尘轻叹一声,转脸冲着姬欢笑道:“真的是海族么?”
静静地注视着柳尘的脸,树荫的笼罩下,那张脸显得有些忽明忽暗,姬欢不明白柳尘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良久,他有些落寞的点头开口道:“姑姑让我留下来劝你今年还是不要参加极星海戡乱了。”
“你觉得可能么?”
姬欢摇了摇头,伸手捏住了柳尘的肩膀,感受到那只大手传来的温度,柳尘的脸上,笑容更甚。
“知道劝不了,为何还要开口?”柳尘轻笑道:“还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劝不了,所以才派你来劝?就像你说的,柳尘可以转身就走,柳弋却不能,以前从樊城出来的时候,我总是被动的接受着所谓命运的安排,但是现在,我觉得那些所谓的安排都是昊天对我的****,当我做回柳弋的时候,我只想翻过身来,将那所谓的命运,****一千遍!作为沧澜郡王,这个世界,将没人能质疑我拔剑的勇气!”
半晌,见柳尘面容淡定,姬欢一抬手,身后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双手平托,浑身上线都笼罩在那黑色的衣袍之中,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见他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玉匣,亦步亦趋的朝着柳尘和姬欢走了过来,临到近前,姬欢转身接过了那方玉匣,又缓缓的递到了柳尘的手里。
“冰蚕甲!”玉匣一打开,那闪耀的流光刺得柳尘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微光闪过之后,一件通体透明,薄如蝉翼的青衣出现在了柳尘的眼前,听到姬欢的话,柳尘眉头一挑,从怀里掏出了那把由柳默锻制的短刀,黝黑的刀刃正散发着阵阵寒芒,良久,刀锋划过了那件宝衣,星火四溅之后,宝衣却完好无损……
“这宝甲不是在太子的手里么?”收起了短刀,柳尘又轻轻的合上了玉匣,“你是怎么得到的?”
“太子手里的那件事赝品!”姬欢抬头微微一笑道:“世人都不知道,在六十多年前,这件宝甲被当做聘礼从剑阁送到了听雪楼,曾经它是剑圣和极乐圣女的定情信物,现在,它属于你了!”
“东西我也收了,现在你该说说了吧!”柳尘也不推辞,将宝甲抱在了怀里道:“是什么样的敌人啊,值得你把这天下有数的神器送到了我的手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