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军棍
第二天,易地再战,这下戴季良要面对自己的杰作了。怎么办?这当然难不倒作为两国高材生的戴某人。只见在6建章的望远镜里,一队队第三营的官兵一旦进入对方的射程,就一个个趴到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6建章疑惑着,而让他更加疑惑的是戴季良居然将两个炮连拆开使用,其中以一门炮为一组,分出了四个支援炮组分别伴随着步兵前进至甲队射程的极限处,而其他八门火炮依旧隐蔽着。“混账小子,手笔倒是挺大。”这个举动6建章是看懂了。若要是甲队置之不理,那么前进的四个炮组就可以用直瞄的方式抵近支援,若是甲队执意要消灭这四只弃足的话,那么暴露的火炮阵地将遭到乙队剩余火炮无情的集中打击,而一旦甲队没有了火力阻拦,那么面对乙队的火力优势,再多的壕堑也总归于无用了。
“统领,我算了一下,刚才第三营已经先后投入三个连了。”这么说,整个第三营的精锐已经全部投进去了,至于刚刚颁布番号的第四连不过是个空架子,上至连长,下至大头兵都没有一个。“另外,我现,第三营的人并不是简单趴下就完了,他们,他们好像在爬。”也别怪参谋觉得不可思议,事实上除了戴季良一手操练的第三营会匍匐前进外,这个时代全世界都没有第二只部队会这一手。
“在爬?”6建章猛地举起手中的蔡司,将焦距死死的定在那一片暂时还属平静的坡地上。只见,一排排的蓝灰军装,缓缓的在向前挪动。“何偶才和蔡鼐鑫这两个混蛋在干什么,为什么,到现在不做反应。”6建章多少有些失态了,他明白这个距离这样的进攻方式,开炮不但不能杀伤多少对手,而且还要冒着暴露火炮阵位危险,若要是换成自己面对如此的局面也要进退失据的。
“统领,第四营上来了。”边上参谋的话音未落,战局开始第一次变化了。只见第四营以两个连的规模,小心翼翼在第三营爬行的空隙里散布开来,一个个大兵都猫着腰,缓慢而又坚定的跟在第三营的伏兵的不远处向甲队的阵地前进着。而甲队此时终究还是做出了反应,六门火炮顾不得应对那四组支援火炮的危机,开始阻拦射击了。
“命令炮连干扰敌火炮射击,并尽力摧毁其一部。”敌变我变,戴季良立刻做出了回应。“让那四门炮言吧,不要让甲队顺利完成布防。”
“看,第三营冲锋了。”再次出乎众人的意料,一见敌方的炮火或被第四营吸引,或被乙队的炮兵干扰,第三营的各连不约而同的跳了起来,以最快的度向冲过炮兵的封锁线。而尚未完全进入阵地的乙队猝不及防之下,很快,第一道战壕就换了主人。
“本队的火炮运动上去。”戴季良的动作不谓不快,一见前面突破了,立刻将剩下的预备队也投了进去,除了让前置的火炮继续干扰甲队的炮兵之外,其余的火炮和第四营的剩下部队迅的形成了第二波的攻击梯队。而张宾南这个老丘八,甚至带头突了上去,一时间乙队士气如虹,顺势之下就连夺了二道防线。
“顶住。”何偶才也在拼命,他一手持刀,一手拿枪,若不是这是演习,他都有动用督战队的心思了。“都***不准再退了,谁要是再敢退后,回营里一人五十军棍,我看谁***还敢退。”一阵恫吓,好不容易才勒住了队伍的颓势。“全部原地防守,咱们还有最后一道防线,乙队也不见得比咱们人多势重,是爷们的就跟老子拼了。”然而他忘记了,火炮的明已经终结了人海作战的模式,要不是机关枪在北洋里配属还不多,他这点人还不够填牙缝的。
“何营长,统领让我告诉你,刚才乙队两个炮兵连集火射击,你和蔡营长的手下已经损失过半了。”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传令兵带来了何某人最不想听到的噩耗。“对了,您刚才撤退时忘了通知炮兵,所以现在他们已经全部退出演习了。”
“什么?”还没等何偶才火,蔡鼐鑫一把勒住传令兵的脖子,把他拎了起来。“你说什么,炮兵全损,那Tm老子还怎么打下去。姓戴的只要不停的开炮,老子……”
“算了从剡兄,不要难为下面的兄弟了,他不过是个传令兵。”何偶才赶忙劝住蔡鼐鑫。“这是统领亲自判定的,从剡兄,咱们输了。”何光夫面色凝重。“算了,输了,就是输了,还好这不过是场操演,我们输得不冤枉,戴营长能练出这样如臂使指的队伍,我心服口服,这样吧。”他扶起那个传令兵。“兄弟,不好意思,”他随手掏出一块现洋塞了过去。“麻烦你再跑一趟,跟统领说一声,我认输了。”
“嗐!”蔡鼐鑫抱着头一**坐了下来。“我Tm不服,姓戴的打得是什么仗,让三营就这么爬过来,爬过来,光夫兄,那部操典上有这样的进攻方式,他这是耍赖。”
“耍赖也好,爬过来也好,只要能打赢仗,什么手段不可以使出来,兵无常势嘛。”认输了的何偶才倒也看得开,他挥挥手示意那个传令兵快去回禀,再这么耗下去,他的部队也许要被判定全军覆没了。“人家会打仗,咱们就得服气。”他拍了拍蔡鼐鑫的肩膀。“好了,把队伍约束一下,统领很快会见咱们的,不要输仗又输人……”
“拉下去,打二十军棍再说。”看着眼前显然兴致不错的戴季良,6建章冷冷的命令着。“给我重重打,狠狠打”
“统领,统领,这是。”听到甲队认输的消息,原本戴季良真的有些得意,但是没有想到刚一进入6建章的裁判部迎面就是一盆冷水,顿时他有些不知所措了。然而6建章却丝毫没有缓手的意思,他一挥手,很快几个马弁一拥而上,将戴季良捆绑起来,随后拖到在地,拉了出去。
“啊!”随着火辣辣的一棍,戴季良惨叫着,然而接着又是一棍,足足二十棍没有一棍不让戴季良痛彻心扉的。
“志翔啊,这次做的不错。”看着被人抬进来,**上皮开肉绽的戴季良,6建章难得的笑了笑,说出一番让戴季良又气又惊的安慰话来。“回去好生修养几日吧。”说罢,6建章头也不回的率先走了出去,而接下来却是蔡鼐鑫恶狠狠的目光,以及一脸讨好的张宾南和何偶才。
“恭喜志翔老弟,日后得意了,不要忘记拉兄弟一把啊。”
“就是,就是,以后还请志翔老弟多多关照。”
说完意思完全相同的两句话,两个营长也一前一后告辞了出去,不一会,闻讯而来的三营上下就将戴季良团团围住。
“营长恭喜你了。”众人七嘴八舌的,但是意思偏偏还都是一样,这就让戴季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都打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喜不喜的。”戴季良秉着眉头,**上的疼痛提醒他这不是玩笑。“这是什么规矩啊,打完人再恭喜,这不是耍人嘛。”
“营长,你不是北洋出身,你不懂,按照咱北洋的规矩,若是犯了过错被打那是叫惩罚,若是没有犯过被打了,那可就是大喜临门了。”鄂涛喜滋滋的向戴季良解释着,戴季良若是高升了,他也不是顺水推舟嘛。“营长,你要被大用了,下次,也就该称团长啦。”
“是啊,是啊,营长指日就能高升,兄弟们可要好好庆祝庆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三营看起来都是一副喜洋洋的样子。
“团长?高升?真是鬼规矩啊。”戴季良疼得一呲牙。卧草泥马,若是日后我掌权了,一定要废掉这个糟蹋人的规矩。戴季良心中暗暗着狠,但是团长,警卫军是要扩编了,但是自己才到北洋不过一年,就升了团长是不是太快了。戴季良暗暗琢磨着,不过当前还有问题要解决。“之长兄,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戴季良不耻下问着。
“怎么办。回去养伤呗,等到伤好了,再去拜见6老总,一切也就这么定下来了。”鄂涛知道戴季良不懂规矩,所以认认真真的讲解着。“老规矩就是那一天你得带好钱,上官的敬仪,同僚弟兄们的犒赏,这钱可不能少啊。”
“明白了。”还要一笔称不上贿赂的礼金,戴季良点点头。“烦劳各位不要再看西洋镜了,能不能送我回家,老子***疼死了。”
“好叻,送团长回家。哎,对了,团长,是回哪个家啊。”楚敢也贴上来起哄。
“回煤市街。”戴季良可不敢把这伤让李沅看了,还是让看上去胆子大一点的齐秀来替他上药吧。
“好叻,团长回姨太太那。”
“作死啊,楚敢,再叫,让你一辈子做个连副……”
众人将戴季良抬到了煤市街,偏偏齐秀带着他哥哥去看大夫准备想办法戒烟了,家里只有喜儿一个人,众人不好意思久留,就一个个告退。只有鄂涛回家拿了点金疮药,也就是云南白药之类的,原本想亲自给戴季良擦抹的,但是戴季良嫌他粗手粗脚的,将他赶了出去,看着剩下的小萝莉,戴季良用大灰狼的口吻对小红帽说着。“喜儿,替哥擦一下药,好吗?”
“但是,好多血。”小女孩有些害怕。
“没关系,先打盆热水来,替哥清理一下,”戴季良交代着。“别怕,哥都不怕,你也别怕,把**上所有的伤口都擦一遍,然后把鄂大哥送的药用水和匀了,抹上就好了。”
“您不能等姐回来嘛。”现在可不是那个什么都开放的年代,让小女孩看大男人的**也实在为难了她。
“你不想哥得破伤风吧。”戴季良诱导着。“乖,等一下哥给你奖励。”也不知道是受了戴季良的诱惑,还是担心戴季良会大病一场,十二岁的女孩子还按照戴季良的要求和提示做了。一遍做下来,戴季良疼得满头是汗,不过这白药的确好使,先是一阵冰凉,接着火辣辣的,显然药力已经作了。
“来,喜儿,闭上眼,哥给你奖励。”大灰狼缓过劲来,开始有了想法,虽然现在是吃不了小红帽,但是坏动作却可以做一点。小女孩天真的闭上眼,慢慢的听着指示靠近了大灰狼。
“啊。”戴季良大嘴很快的覆上了小女孩的嘴,并顺利的撬开了对方的齿关,舌头滑进了对方的小嘴,大色狼极力的追逐着小女孩的香舌,引导着交换着彼此的唾液。“姐夫,你干嘛咬人家的舌头。”女孩子喃喃的叫着,然而这叫声一点都传不出去,原因无他,只能怪戴季良正在全力的掠夺。
良久,戴季良才忍住自己的**,松开了小女孩。“喜儿,美不美?记住,这是你和姐夫私下里才能做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你哥哥、姐姐哦。”看着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戴季良喜得差一点忘记了自己的伤势。“来,喜儿,咱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当然,这个不是问句,还没等喜儿反应过来,戴季良再一次的占据了小女孩的那诱人的小嘴。
17.危机
看到戴季良这副惨状齐秀回来后自然又是一番大惊小怪,不过最终在戴季良的安抚下回复了平静。接下来的十来天,戴季良猫在齐格家安心养伤,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营里的事物鄂涛每天会准时向他汇报,而趁着家中齐秀去买菜买药,戴季良又可以调教小喜儿,真是有些乐不思蜀了。
但是戴季良毕竟没有完全陷入温柔乡里,这不,**上刚好,他就紧巴巴的到处赶场子,先是到6建章那表一表忠心,再洒上一遍金钱雨,也算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吧,可惜纳妾时刚收的红包转眼间就全部转手了。接着又打着请教的招牌到老段和小徐那边跑了跑,一方面是联系领导,另一方面也是敲定警卫军扩编的消息,总不见得自己这顿军棍白挨了吧。
终于,1913年的元旦,6军部下文命令警卫军正式编练为两步兵团制混成旅规模,其中第二团的中校团长就是戴季良。第二团共编制三个营,每营三个连,再加上机关枪一连,辎重兵一连,合计十一个连队,近二千余人。
“统领,我的意思是将原来的四营改编为二团的一营,张营长晋升副团长兼一营营长,老三营改编为二营,鄂涛升任营长,再简拔马康为第三营副营长代理营长。”戴季良这样当然是为了讨好6建章,张宾南也属6建章的私人,有他在身边监视掣至6建章肯定会放心的。“另外,二营原来就多一个连的编制,完全可以抽出一个老连队来充当第三营的基本部队,另外我计划从一营也抽一个老连对出来交给三营,这样只要一、三两个营再各编一个新兵连,咱们二团的架子就齐了,而且这样三个营各有一个新编的连,大家实力均等,想必应该不会有太多的怨言。”
“志翔,你考虑的很周到。”6建章点点头,虽然让马康当第三营的营长戴季良有以权谋私的嫌疑,但是马康已经是少校了,资历是够了,总不见得一直压在还让他留任连长吧。再说了即便戴季良着意在二团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那又怎么了,三营原来兵就练得好,以马康为副营长能更好的将二团**来。更何况这支部队姓6不姓戴,戴季良这个孙猴子还翻不出自己的十指关,对此6建章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那两支特种兵,你也要留意了,咱们的底子薄,这实力能抓一点是一点。”
“志翔明白,请统领放心……”
“志生,你可以去上海了。”虽然自己在仕途上颇为得意,但该赚的钱还是要赚的,于是再反复书信协调之后,戴季良终于借着农历癸丑年马上要到来的时机,让曾志生南方一行。“长清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等了你好几个月了。”说着戴季良拿出一块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长清的大事我是没法去参加了,你把这东西带过去,就算做大哥的一点心意吧。”
“什么东西,这么沉。”曾志生接了过去。“大哥,该不是金子吧,这么俗气。”
“有这么大块黄金,我还赚那么点小钱嘛。”戴季良看着长不大的赤子,笑着调侃着。“这是国宝,我不过是借花献佛。”于是他把这块唐代石刻残片的来历,说了一遍。“你大哥可不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物,这玩意在我手里是明珠暗投了,拿到海上去,也算是不埋没了它。”但是说到这里,戴季良脸色一正。“不过要告诉老二,这东西决不能让他流出国门,否则,我就没当有这个兄弟了。”
“我会告诉二哥的。”曾志生也沉重的点点头,国家孱弱,魑魅都在打他的注意,不得不使人感到悲哀啊。“我相信,二哥会守护好这件国宝的……”
“秀,马上要过年了,你哥的病?”送走了曾志生,戴季良来到了煤市街。虽然戴季良现在升了团长,但一来这特支费、办公费还是胡椒面一样的撒给下面的弟兄加餐,二来嘛军衔没长,团长的薪金也不过八十几块,还多了应酬上官的开销,自然是更加需要精打细算了。而齐秀的哥哥齐华要根治烟瘾可是见即花钱又花时间的事,自然戴季良要和自己的女人从长商议了。“要不送洋人医院吧,钱虽然要得多,但是见效快啊,合下来还是便宜些。”
“我听爷的。”齐秀没什么见识自然是听戴季良的。
“前不久开销比较大,身边没有闲钱。”戴季良点点头。“马上要过年了,说不得大总统要一次犒赏,等手头宽裕了,就马上办了这事吧。”戴季良把赌注都压上了即将到来的“宋案”,又不喝兵血,结果倒好,现在弄得自己紧巴巴的。“还有,你李家姐姐有了,今年要委屈你,过年你带着哥哥妹子一起去那边吧。”
“是。”齐秀低下了头,虽然她随戴季良去见过一次大房,但那次李沅没给她好脸,这也正常,那个正妻会和小妾关系好的,不过对方现而今又怀着孩子,还不知道是不是长子呢,自己凑过去,岂不是更加要低三下四了。
“为难你了。”戴季良把十六岁的小女人揽进了怀里……
就在戴季良一家在和和美美的假象下欢度1913年的春节的时候,一场席卷中国的风暴已经酝酿成型了。1912年底,民国第一届议会选举开始,虽然由于春节曾经中断过几天,但是到了1913年3月,全国选举结果终于揭晓了,不出所料,国民党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在参议院、众议院所占的议席多于其他三个政党的总和,已经达到了独立组阁的条件。
然而这种胜利是袁世凯所不愿意看见的,他不愿意由所谓的责任内阁限制自己的权利,于是民初历史上最丑陋的一幕生了。民国2年3月上旬,宋教仁刚抵上海,便接到袁世凯出的“即日赴京,商决要政”的急电,宋教仁喜出望外,以为是袁世凯即将任命自己为内阁总理。于是3月2o日晚1o时,宋教仁准备由上海乘火车前往北京。临行前宋教仁与送行的黄兴、于右任、廖仲恺等人一一握别,正要上火车,突然遭到暗杀,被刺客开枪射中,22日凌晨,抢救无效宋教仁与世长辞,年仅31岁。宋教仁的遇刺,从此开启了中国此后一连串政治、军事的大混乱。
“虽然南方对宋案吵吵嚷嚷的,但是咱们绝对不能由此分了心。”由于杀人凶手武士英,指使人应夔丞先后被捕,这件由暗杀引起的政潮愈演愈烈了,更是由于应宅查获了大量公文凭据,竟然引出自北京国务院内务部的一位秘书洪述祖。而抄获文件显示,这位洪述祖秘书又受命于国务总理赵秉钧,于是南方舆论顿时大哗。“警卫军要时刻待命,万一有人冲击政府,要毫不手软的予以镇压。”在警卫军和北京军警联合执法处的联席会议上,6建章杀气腾腾的下着命令。“哪怕是国会议员,敢乱说乱动的,一律先行扣押再说,其他人一律格杀勿论……”
“号外,号外,前国务总理赵秉钧拒绝上海特别法庭的传讯,宋案法律解决陷于停顿。”
“号外、号外,善后大借款达成,五国银行团借款两千五百万英镑帮助袁大总统恢复中国秩序。”
“号外、号外,中央第六师﹑中央第二师顺利入鄂。”
“号外,号外,袁大总统下令罢免赣督李烈钧、粤督胡汉民、皖督柏文蔚,三督相继宣布下野。”
内战的步伐越来越近了。戴季良感叹着,虽然警卫军这次用不着出战,但是坐在段祺瑞的6军部里,他还是感受到风雨欲来的那股波涛。
“志翔啊,板荡识劲草啊。”段祺瑞看着坐的笔直的戴季良也是一声感叹。“蒋作宾就跑到南方去了,其他几个6士的也南下的南下,出洋的出洋。也亏得你能留在中央。”
“道不同不相为谋,雨岩兄原来就是国民党人,也算是忠于主义吧。”戴季良劝慰着。“志翔是国家的军人,自然不会学他们将主义高于国家。”戴季良看着一旁的徐树铮,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个小徐给自己来这一手,说到底还是不信任自己啊,不过也难怪,自己一不是皖人,二来在北洋也算是半路出家,怀疑是正常的,6建章不是也派人盯上自己了嘛。“可恨赵秉钧为了一己之私将国家推入内战的边缘,真是人人可杀。”既然你们要试探,那么就陪你们玩玩,戴季良故意将矛头指向了前国务总理。“不过总长你放心,南方各督,各怀鬼胎,力图自保实力,绝对不是中央的对手。谭延闿老滑头一个让他说说还可以,动手他觉没这个胆子,而柏文蔚眼高手低不足为虑,胡汉民文采尚可,但武韬乃逊,李烈钧虽系6士前辈,但是孤掌难鸣。中央平定他们恐怕也是在旦夕之间。”
“志翔说的对。只要南方图谋不轨,中央对付他们是简单之极。”徐树铮适时站出来表现自己的高瞻远瞩。“现在中央已经大兵入鄂,我要是曹仲珊就顺江直下,只要平定了江西,管他几省联军,都得瞬间瓦解了。”
“学长说得对。”戴季良附和着。“不过作战应该虚实相间,第三师做主力,那么北面就应该有一只偏师侧击,我看可以打在徐州这个五省通衢。”
“有道理,徐州一下,期间千里沃野,再无天险,可以直下南京。”段祺瑞点点头。“又铮,这个就拜托你那个班子弄一下吧。”说完,段祺瑞拍了拍戴季良的肩膀。“志翔,这次没让我失望,以后好好做,大总统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总长提拔,多谢学长顾拂。”戴季良立正行礼。“那志翔先行退下了。”走出了6军部的大门,戴季良抬头看了看天,阳光还是那么的刺眼,然而天马上要变了。
18.参谋长
“之长兄,你说团长这次把咱们都召集起来又有什么大事了吗?”由于前任赣督李烈钧不满老袁的免职令以及对老袁在“宋案”中幕后主使地位的怀疑,遂在孙文的指示下于这一年的7月8日率部回到江西湖口成立所谓的讨袁军,并擅自宣布江西独立,同月12日赣军抢先进攻进驻九江的北洋第六师,正式打响了内战的第一枪,而7月15日黄兴又在南京宣布江苏独立,随后安徽、上海、广东、福建、湖南以及重庆等地也相继宣布独立,加入讨袁行列,内战已经迅蔓延至整个南方,故此马康这话也算是有的放矢。
“晓攸兄可是听到枪声手痒了。”鄂涛才不想离开这四九皇城,为袁世凯这个窃国大盗拼命呢。“可惜啊,咱们警卫军暂时是不会被调上战场的。至于团长为什么要开这个会,我可听说是新来了一位参谋长,估摸着,今天要引介给咱们大家伙呢。”
“参谋长?”北洋的体制,到了团一级就要配置参谋长的,可是先前警卫军建制不全再加上一贯的忽视,所以一段时间内除了6建章的警卫军本部里有几个跑跑腿不得志的参谋以外,各团各营都没专职的参谋,更不要说什么参谋长了。“此人是什么来路。之长兄可知道?”三营副营长马康这话问的蹊跷,鄂涛不过和他平级,他不知道的鄂涛又怎么可能全部清楚呢。
不过鄂涛还真知道,谁让鄂涛家和戴季良外室家是邻居呢,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听说是保定6军军官学校校长蒋方震少将亲自介绍的。”鄂涛眨眨眼,神神秘秘的说着。“蒋校长可是咱们团长6士的老学长了,据说团长留学德国就是受了蒋少将的影响,所以这位参谋长可不能轻易得罪啊。”
“就是那位自杀的蒋校长?”楚敢这家伙的嘴就是臭,人家避讳不提的事,他偏偏要拉出点明了。“不是听说这家伙整了段总长亲信的军学司长魏宗翰和科长丁锦才落得这个下场的嘛,团长和段总长关系这么好,怎么还会用他推荐的人。”
“这个你问我,我去问谁呢?”鄂涛摇摇头,这个层面上的斗争可不是他这个小少校能了解的。“不过,蒋校长是个能人,他推荐的人绝对是差不到哪去的。”
“蒋百里是蒋百里,新来的参谋长是新来的参谋长。”成学堂毕业的马康却不以为然。“赵理泰1是个蠢货不假,他蒋百里就一点做的不差嘛?未必。他推荐的人,我还要看看,是不是这块料呢。”
“你呀,就是不服气。”鄂涛指着马康笑骂道。“当初对团长也是这个口气,现在又来了,你以为你是天下第一啊,什么都要你评下来才知道好坏啊。”
“立正。”众人正聊着,就听值星官高喝一声,团长戴季良、副团长兼一营营长张宾南以及一位陌生的军官一同走了进来,显然那就应该是鄂涛口中的新任参谋长了。
“请坐。”戴季良示意几位营连长都做了下来。“今天把大家伙召集是有两件事要宣布。”戴季良指着那个陌生的军官说着。“第一是要向大家介绍新来的团参谋长,张自力张朴初少校。”张自力站起来向众人敬了个礼,此人又黑又瘦,一双扫帚眉,两只眼睛精光四射,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张少校是湖北人,美国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保定的蒋校长卖我的面子从病榻上推荐过来的。以后本团所有的参谋业务都有张参谋长负责了。”戴季良扫着不以为然的众人,微微冷笑一声,北洋军上下不重视参谋的作用已经根深蒂固了,这个毛病绝对是他这个深受德国参谋制度影响的留洋生所能容忍的。“各营也要逐步建立起相应的主任参谋制度,人员调剂和培训,我也交给张少校你了。”
“卑职一定完成团长的重托。”张自力站起来用一口浓重的湖北腔回答着。
“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列席的楚敢低声说着怪话。
“楚自雄你给我站起来,你在说什么?”戴季良一拍台子,呵斥着。“信不信我现在就扒了你这层皮。”戴季良板子虽然打在楚敢身上,但是眼睛却紧盯着包括张宾南在内的各位营长脸上。“不要以为我就是说说,哪个营参谋制度不达标,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一切听团长安排。”几个营长急忙表态,开玩笑戴季良可是真会说到做到,要是到时候真的被点到名了,戴某人绝对会六亲不认的。
“接下来宣布第二件事。”戴季良没有让楚敢坐下,就这么直接的宣布了下一个决定。“从今天开始,团里要组建两个编外的队伍,一个是军士教导队,主要轮训各级军士,同时作为候补军官的培训队,这个队由我来做队长,宾南兄以下,所有营连长都要轮流讲课。”
“哗”一下子会议室里乱了起来,开什么玩笑,要知道整个二团半数以上的营连长都是行伍出身,让他们打仗可以,要让他们上去讲课,那不要为难死他们嘛。
“乓!”只见新来的参谋长张自力一巴掌猛击在桌子上。“是听你们讲,还是听团长的,都给我肃静了。”众人愕然的看着他,只有少数人才注意到戴季良微微的点了点头。
“不会讲。没关系,这个教导队前几节课你们可以来旁听,教材我和朴初兄会很快做出来你们人手一份的。”现在只剩下戴季良回荡在会议室里了。“讲不好没关系,熟能生巧,但是不去讲,后果是什么,我就不说了。”众人面面相觑,就听戴季良扑哧一笑。“脑袋掉了都不怕,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怕上台和下面人唠嗑。都Tm给我抬起头来,告诉你们,不要愁眉苦脸的,我和朴初兄两个总有一个会留守团部,不懂都滚过来问。”
“是。”这下众人才缓了口气,但是接下来戴季良又是重重的一击。
“另外第二支队伍叫扫盲队。咱们不能让下面的弟兄做睁眼瞎,所以必须教会他们识字,以后我要立一条规矩,不识字,不能升军士,更不能升军官,已经是军官的,不在规定时间里学会读写,一样不得晋升。”戴季良站起来绕着长条的会议桌边走边说,走到楚雄边上,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让他坐下。“每天要教会兄弟们学三个字,半年内要让兄弟们自己会写家信。这件事连长要下到班里去坐镇教学,营长要下到排里去督察,我和宾南兄也会轮流到各连来检查。凡是完不成的、弄虚作假的,一律严肃处罚,少至减薪,重则降职降衔,你们要好自为之。”戴季良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定。“至于连长这一级不会读写的,我来给你开小灶,你学不会,我交一半薪水出来,怎么样,有信心嘛。”
“有。”参差不齐的声音响了起来。
“再说一遍,有没有。”
“有。”这一次就相对整齐了。
“好,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戴季良坐了下来。“另外,南面传来的好消息,在江苏战线上我北洋第二军和张勋所部于徐州重创所谓的讨袁军,现在南京的门户已经洞开了。”众人一阵欢呼,对此戴季良倒是颇为理解,毕竟这些人的一切都是和北洋这个庞然大物息息相关的,虽然不能亲临战场,但是同侪的胜利也就是他们的胜利。“上海这边也守住了制造局,陈英士这个杨梅都督玩女人也只捡烂的,打仗更是不行的。”
“团长说得对,南军就是不经打。”众人嬉笑着,马康手下的大将李大力甚至叫了出来。“可惜咱们警卫军只能看着别人吃肉喝汤,心疼呢。”
“拉倒吧,就咱们这支新军嘛。”戴季良正色的看着众人。“先把队伍练出来再说吧,都没见过血,还好意思眼红别人,不要到时候一听炮响了腿都软了。”众人又是一阵干笑。“好了,都散了,回去好好操练这帮丘八,一个月后连级对抗,三个月后营级对抗,半年内全团合练,有多少劲都给我使出来,到时候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不要让其他兄弟背后指脊梁骨骂你们是怂货瞎带兵就可以了。滚,现在都给我滚回去。参谋长留一下。”
众人一哄而散,副团长张宾南因为兼着第一营营长,所以也赶回第一营去了,只剩下张自力一个人候在戴季良的面前。
“朴初兄,闲话就不说了,总长这次处理保定的事的确是有失偏颇,不过好在大总统明辨是非,”戴季良看着张自力的眼睛,眼为心灵之窗,张自力再怎么伪装自己,眼神却伪装不来的。“这件事咱们就不谈了,既然你到了我第二团,咱们就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荣辱与共,休戚相关,我把二团的参谋业务都交给你,希望,你给我个好答案。”
“团长放心,既然团长如此看重自力,朴初绝对不会辜负团长的众望的。”张少校慎重的回应着,全然没有刚才拍台子的那副倨傲相。“不过,独木难支,我要人,哪怕是普通的军官也好。”
“我也缺军官。”戴季良想了想,德国参谋部那帮精英的诱惑还是让他妥协了。“我想办法给你挖人来,不过之前我只能给三个少尉、一个上士,而且你要先想法子把团参谋部的架子给我搭起来。”
“难度是大了点,不过我干了。”
“那一切就拜托了。”
注:
1:旧官僚,保定6军军官学校第一任校长。
19.船厂?
有了参谋长张自力,戴季良的工作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这个弗吉尼亚军事学院毕业的家伙的确有两把刷子,虽然现在手下只有四个兵,但是作战参谋、情报参谋、通讯参谋,甚至连国内从来没有建立过的士兵参谋先后被他组建了起来。还开设了参谋教学班,开始系统的培训起包括各营主任参谋在内的各级参谋人员。此外,这个精力充沛的家伙还雷厉风行的和戴季良一起商议了月度编训计划、季度演练计划,半年考评方案等一系列制度化、正规化的作训大纲。
得益于这样一个有力的干部,戴季良才有大量的时间下到各营、各连,去强力推行他的培训预备干部的士官教导队和提升全团素质的扫盲队的方针。
而就在警卫军第二团掀起练兵**的时候,南方的战局已经尘埃落定了。在江西方面,北洋第一军于7月25日占领湖口,8月18日占领南昌;在江苏方面,黄兴看到大局无望,遂在7月28日离宁出走,民党全局动摇,各地相继取消独立,虽然8月11日南京第八师等部下级军官及士兵再次宣布恢复独立,但由于缺乏统一指挥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到了9月1日北洋军攻克南京,至此被国民党方面大肆宣扬的二次革命宣告彻底失败。孙中山、黄兴、李烈钧等国民党上层逃亡日本……
“团长,家里派人来说有急事请您回去。”
马弁满头大汗的跑过来的时候,戴季良正穿着一身士兵服装和第三营第二连一同操训着,由于李沅已经差不多足月了,心中担心的戴季良顿时脸色大变,他急急忙忙和连长严实打了个招呼,换了军服,头也不回的骑上马就闯了出去。
“吓了我一跳,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子。”回到家里一看,戴季良这才把心安了下来。原来是去南方的曾志生回来了,不但回来了,而且把顾长清也一并勾搭回来了。“我是长清,这次是来度蜜月还是考察北地银行啊,臭小子想吓死我呀!”戴季良狠狠的锤了每人两下。“馨芬呢,没跟你一起来嘛。”
“馨芬在里屋陪嫂子呢。”出乎戴季良意料,顾长清表现的并不是十分亲近。“这次咱们投机赚了不少钱,所以特意给大哥送过来,大哥。”说着顾长清递过来一张支票,嗯,看抬头还是汇丰银行的。
“长清这是在搞什么鬼?”戴季良小声的问着一旁的曾志生,但是曾志生也只是耸耸肩,表示他一无所知,不得已,戴季良只能自己开口询问了。“老二,你对大哥我有意见?还是什么原因咱们兄弟起了生分。”
“戴大哥,我问你,你是不是知道宋先生会遇刺,你是不是知道北洋军会攻打南军。”还没等顾长清开口,一个质问的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抬眼一看,已经是妇人打扮的谢馨芬掺着李沅走了出来。
这个疯丫头,都已经是人妇了,还真么风风火火的,亏得你嫁的是老二,否则这个时代怎么容得下你。戴季良腹诽着,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的不满。他先扶着李沅坐了下来,然而微笑着示意其他几个人也都坐下来。“馨芬啊,你以为我戴季良这么伟大,能轻而易举的接触国文总理和大总统嘛?”戴季良假意自嘲的笑了笑,是的,作为一个穿越者,他的确是知道“宋案”必然会生,也知道“二次革命”一定会失利,但是他能对别人说自己前知一百年,后知一百年嘛?那还不被人当成了江湖术士了。“再说了,调兵遣将,你大哥我还不够这个资格,看见没有,”他一指自己军服,“刚刚升的团长,军衔还是两毛二呢,有什么资格参与到兵家大事上去。”
“那,那你怎么会预先安排咱们家囤积物资的。”虽然戴季良的解释已经非常到位了,但是谢馨芬还是有些怀疑,毕竟太巧了,曾志生前脚来的上海,物资刚买下,宋案就生了,接下去南北开战,虽然谢家跟着戴季良三兄弟赚得脑满肠肥,但是这实在是让谢馨芬这位铁杆的革命女性心生疑虑。
“这个我不是在信里写得清清楚楚了嘛。”戴季良叫起冤来了。“我说长清,你看看你老婆,怎么,把我当成嫌疑犯啦。告你吧,我是在6军部和段总长、徐处长闲聊的时候,听到那么一句,借款的事基本差不多了,这才安排志生出的京。你们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咱们兄弟就此恩断义绝吧。”戴季良作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走走走,既然不信我,还待在我这干什么。”
“老爷,长清好不容易来一趟北京,你赶他们干什么。”这个时候李沅出来挽留了,当然作为大家闺秀出身的李沅是不应该在男人说话的时候插嘴的,不过戴季良示意的眼神,她这个同床共枕了许久的妻子还是看得懂的。“我不管,馨芬妹子要留下来陪我。”
“大哥,别生气了,二哥二嫂不是这个意思。”曾志生也开口劝道。“自己兄弟,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事情莫名其妙闹个生分有什么意思。”听这话,显然曾志生也是站在戴季良这边的,不过此言一出顾长清和谢馨芬的脸上就尴尬了。
“大哥,是我的不好。”顾长清咬咬牙,也站出来说了软话。“不要生气了,要不这样吧,我和馨芬这就走。”
“走,除非你不认我这个大哥。”戴季良脸色转变的很快,当然原来他就是演戏。“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不是故意的。一天乌云都散了,陈四,去全聚德订一个鸭席面回来,要快。”戴季良命令着自己的马弁,当了团长就是这点好,不但有了副官,而且还有了贴身的护兵。“听着,你们两个不准走,家里还有房子,在北京,你们就住我这,你大哥我在部队里的时间多,你们就陪陪你嫂子。”
“那就听大哥的安排吧。”顾长清这时候终于表露出一家之主的威严,也不看垂着头的谢馨芬,一个人拍板了。“大哥事忙就尽管去,让志生陪我们逛逛这皇城根就可以了。”
“长清啊,这次来北京不是单单兴师问罪的吧。”戴季良笑着打开了那张支票,才看了一眼,到嘴的话就变了。“怎么这么多,我记得只投了五千块,能有一倍利已经了不得了,怎么现在是三万块,你们不是自己贴钱了吧。”
“没错,是三万块。”顾长清解释着。“姨夫通过关系,用五千块钱做抵押,借了二万块,这一倍不就是四万了嘛,再扣掉利息,三万块不算多。这次托大哥的福,我赚了五万块,志生也赚了五千块,姨夫那边赚得更多,估摸着至少有二十万吧。”
乖乖隆的咚,该不是用了空手套白狼的手段吧,先以本金为质从钱庄里借来高利贷,再投到市面上抢购物资,对,只能是这样了,否则绝对是没有这么大的赚头,但这风险。戴季良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我想我的赌性已经够大的了,没想到长清比我还厉害,幸亏赚了,下次可别做这种投机生意了。”
“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个。”顾长清说这话似乎有些心虚,刚刚才指摘人家的,现在又要开口,实在是抹不开这面子,不过对面是自己的结义大哥,他一咬牙,还是说了出来。“大哥,这次我是想跟你借些钱。”
“借钱?你想好了。”一提借钱,戴季良马上意识到自己这个兄弟还在坚持自己的固有主张。“那说来听听,你准备开什么工厂。”
“我准备开个船厂。”说到自己的计划,顾长清显然有些兴致勃勃。“我和姨夫考虑过了,上次大哥那番话的确有道理,要赚钱,纺织什么的的确比不上重工业,但是目前国内底子薄,能介入的不过就是寥寥几个行当,思来想去,也只有造船是一本万利的。”
“造船?”戴季良想了想。“船用动机,能自己造嘛?钢甲板有着落嘛?这造船可是技术活,你这边工匠没有问题了嘛?”
“江南制造局改制了造船的部门,现在叫江南造船所,我和舅父从中拉了些人。”改制嘛,又是一场国有资产的流失。“其中有一个能造船用锅炉的工程师,还带着几个学徒,估计一年下来能造三、四台1000马力的三涨式蒸汽锅炉出来。这个马力用在长江轮和沿海轮上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另外我找到一个爱尔兰技师,也能搭上一把手。至于船甲板用钢,姨夫在汉厂有关系,一年两三百吨应该还是有把握的。再说了,一开始也不可能搞那么大,一年能造三四条已经是大有赚头了,慢慢来,以后会更好的。”
“那好,既然你都考虑清楚了,我也不拦你。”戴季良沉思了一会,抬眼看着满脸急切的顾长清,终于还是点头了。“钱不多,也不知道能帮你多少。”戴季良毅然决然的把还没有捂热的支票推了过去。“我相信我兄弟,一定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了。”
“多谢大哥。”虽然在开设船厂的庞大费用中,三万块还不到十一之数,但是戴季良能这么信任自己,也不问回报就把钱递了过来,他还是很感动。
“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以后大哥可要靠着你这个业界巨子了。”戴季良站起来,“好了,咱们吃饭,边吃边聊!”
20.白朗
虽然二次革命被北洋方面用武力和金钱平定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中国恢复了秩序,一场大规模的匪患随即在豫鄂陕皖川五省肆孽起来。1913年4月中旬,原是北洋第六镇逃兵的白朗趁乘北洋军主力调离豫西南之机,率领300多号杆匪离开困守多日的母猪峡,南下湖北,占据桐柏山区的田王寨(今随县城西北),并在随州、唐县(今唐河县)接连消灭进剿的各路官军,一时间在豫鄂一带声势颇大。二次革命爆后,白朗又于9月再度南下,夺取湖北枣阳,占据县城十一天,烧杀掳掠无所不为,11月又攻占宝丰县城,1914年1月,白朗率领两千人,消灭了进入豫西的官军一部,越过京汉铁路,接连攻破光山、潢川、商城及安徽省六安、霍山等县城,并大肆招揽各地杆匪,很快白朗所部就达到七八千人,遂使整个河南震动。
而且根据军警联合处的谍报,白朗的活动,不单纯是一起匪患,还夹杂国民党人重新夺回政权的企图,孙文、黄兴等民党要人,先后派遣沈参谋、李白毛、徐昂等革命党人参加白朗义军,帮助筹划方略。而此时,已经觉得自己实力强大的白朗匪军逐步用缴获的步枪、机枪、大炮等先进武器装备起来,战斗力大增。他们在湖北甩掉追兵,回师豫西南,转战安徽,进军陕、甘,相继攻克禹县、宝丰、枣阳、光山、潢川、固始、六安、商县、周至、武功、天水等40多座城池,这一下更是震惊了整个北中国。
“情况你们已经知道了。白朗这个悍匪拥众愈万人占据豫陕交界的荆紫关,自号公民讨贼军,还布公告,传檄远近,自称什么中原扶汉军大都督,要扶汉讨袁,反对**,拥护共和,简直可笑。对此大总统震怒万分,现在已经将豫督张镇芳撤职查办了。”6建章一副戎装打扮,杀气腾腾的面对着属下的两位团长。“大总统已经任命段总长兼任豫督,现在总长下令警卫军即刻动员,务必于今年2月之前向抵近河南。”
“统领马上要大过年了,现在让兄弟们动员,我怕军心会不稳呢。”何偶才后来还是当上了团长,不然市面怎么会流传这样一句话叫做会说蒙城话,就把腰刀挎呢,6建章可是向来对他的安徽蒙城老乡是另眼相看的。
“我也知道让兄弟们这个时候下河南的确有些不近情理。”6建章放缓了面部的表情,冰天雪地的,他也不想自己这唯一的本钱还没出动就闹起内讧来。“告诉下面兄弟们,大总统悬赏十万块要白朗的人头,所以原来十块钱的开拔费这次加两倍给三十块,另外南征期间一律双饷,烧埋费和抚恤费也一样加倍。”
“这钱烫手啊。”戴季良苦笑着摇摇头,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个点子。“统领,总长不是要求咱们全军南下吧,”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戴季良出了个坏点子。“咱们在北京总要留点种子,再说了还要留人在6军部催饷催械,这样吧,是不是安排一个各营留下啊。”
“统领,志翔这话有道理。”还没等6建章肯,何偶才就第一个表示赞同。“有些瓶瓶罐罐,咱们还带不走的,总要留人看家的。”
“也好。”6建章的出点自然和某位团长的不同,要知道警卫军是没有地盘的,若是再将京城这点地方放开手,那不成了无水之源了吗,因此他对戴季良这个提醒是千肯万肯的。“你们两个团可以各安排一些人留守,警卫军本部也留几个人催饷,不要多,二个连也就可以了,否则总长那面也不好交代。”
“是。”两个团长站起来行了个军礼,这就退下去各自安排起来了。
“志翔,这次咱们警卫军前景堪忧啊。”走出大门,两个团长骑上马,何偶才突然感叹起来。“白朗那是惯匪,你看看毅军赵倜部虽然不是老北洋的底子,但是也属能征惯战了吧,王占元第二师北洋中也是前辈,打民党那是一个赛一个的,怎么样,都拿白朗没辙,咱们这个没见过血的新兵送上那不就是一盘菜吗。”
“光夫兄,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戴季良心里也没有底,但是打不赢还说不赢嘛。“这次不比以往,总长亲自督率二万虎贲四面合围,再有五省部队各自堵防,咱们警卫军可能就是一个过场罢了。再说了就是上阵又怎么啦,不让这些新兵蛋子吃吃苦,咱们警卫军终究成不了强军。”说到这戴季良做了捻钱的动作。“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咱们当兵吃粮的靠兄弟的兵血总不是长远之计,还是要打仗,这钱才来的快。”
“有道理。”谈到钱,何偶才的眼睛终于放出一丝光芒。“没想到,志翔还是同道中人呢。好,有机会好好唠嗑唠嗑。”
“还是先把下面安顿好再说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跳脚呢。”戴季良虚挥马鞭。“驾,咱们改日再聊。”
戴季良没有预估错误,一听到大过年的要南下剿匪,整个二团都骚动起来,不过有了金钱的诱惑以及6军部和6建章的大令,下面的人终于没有闹起来。饶是这样,听说有机会留守北京,相当一部分军官都有了想法。
“宾南兄你不跟我南下,6老总那可不好交代啊。”戴季良虽然是说笑,但是潜台词也很明确,你是6建章派来监军的,你不南下,难道就看着我戴某人掌握整个二团嘛。“这样吧,之长兄就代表二团留守北京吧。”戴季良知道鄂涛不想为老袁打仗,正好将自己老婆李沅儿子和外室齐秀一家托付给他。“至于二营嘛,就提李过为二营副营长,你们看呢。”
“也好。”出于各自不同的考虑,几个营长还是点头同意了戴季良的意见。
“至于二团留守的部队嘛,是不是从队伍里挑一下,留几个种子,再把老弱病残留下来。”戴季良征询着几个营长和团参谋长张自力的意思。“凑出一个连的规模,这样也不至于南下的部队元气大伤。”
“听团长的。”事已至此,多说又有什么用,除了确认留下的鄂涛和一脸无所谓的张自力以外,其他各个面对愁容。
“哭丧着脸干什么,自古功名马上取,是男子汉的就给我回去把部队整得,要是耽误了6老总和段总长的事,我唯你们是问。”说着戴季良站了起来。“朴初,一切就全权委托你了,我家里也着火呢,赶紧回去灭灭。”一下子所有人都笑了出来,原先弥漫在团部里的不安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戴季良其实真头疼,李沅去年十月为他生了长子,现在告诉说自己要去拼命了,想必一定会让这个古典的小女人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坐卧不宁,神不守舍的。至于齐秀这边也是麻烦的很,先就是齐华这大舅子,虽然已经戒了烟,但是没有了自己的监督会不会又入歧途呢?再有就是齐秀本身,虽说鄂涛必然会忠人所托,然而毕竟是隔了一层,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自己远隔万里,总不见得还等自己回来处理吧。最后就是小喜儿了,眼见得今年喜儿十四了,自己出去打个仗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回来,万一,她长兄为大,将她嫁出门,自己不是白白调教了两年了。
思来想去,戴季良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李沅那暂时是不能去了,万一弄不好穿帮了,那李沅还不急死。还是先去煤市街安顿好齐格一家吧,戴季良叹了口气,翻身上了马。
“喜儿,你姐姐,哥哥呢。”推开自己外室家的院门,戴季良只现,小喜儿一个人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不由奇怪的问着。
“三玛法家老人过了,我姐、我哥过去帮忙守灵。”看见这个无良的姐夫,喜儿的脸就红透了,这些年她隐隐约约也知道戴季良对她做的是那些连寻常夫妻之间都不是经常做,可是戴季良手段高明女孩子并不排斥和他亲近,再加上喜儿又到了少女思春的时节自然又有些期待,所以才有些欲罢不能。
“那你怎么不去。”戴季良大喜过望,这可是天赐良机啊,他合上院门,走了过来,顺手将十四岁的小女孩圈到了自己的怀里。“是不是知道姐夫要来,心疼姐夫,给姐夫做饭呢。”
“姐夫,别。”话还没说完,戴季良的大嘴就堵了上来,两只作怪的手,顺着厚厚的棉衣就滑了进去。“别,姐夫,姐姐、哥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看见不好。”然而少女的反抗更加剧了戴季良的情绪,他更加大力的抚摸起眼前的小白兔来。
“喜儿,姐夫要去打仗了,”戴季良贪婪的在少女的唇上、脖子上、眼眉上、耳朵边索取着,好半天之后才松开手说出了让人震惊的话来。“打仗,那是玩命啊,姐夫不想,不想在没有得到喜儿之前就送了命。”戴季良的话让少女猛地浑身一震。“乖,喜儿,姐夫喜欢你,今天就给姐夫吧。”
“姐夫。”女孩子一下子瘫软了下来,这种**裸的语言虽然在以前也时常听到过,但显然今天戴季良是认真的。“别,别在这。”女孩子终于在花丛老手的攻势下迷失了自己,卖了自己还不知道的和对方讨价还价着。
“喜儿,哥对不起你,没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戴季良动情的恰捏着已经小荷初露的小女孩的**,一个打横抱起对方,一脚踢开厨房的门。“放心,等哥活着回来,一定给你补上。”说话间,戴季良抱着轻若无骨的喜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她放在了那张夺走了她姐姐清白的大床上,在此他要品尝十四岁少女的贞操。“喜儿,忍着点,过了今天,你就是哥的女人了!”
21.初战
“辛苦朴初兄了。”大冬天,外面还飘着雪,坐在密不透风的闷罐车里即便是用棉大衣全身过得严严实实的人也吃不消,所以能在停车的时候喝上一口热汤已经是绝大的享受了。“真***舒服啊。”
“哪里的话,这是自力应该做的。”团参谋长张自力率辎重连打前站,沿路上依次设立七八个补给兵站,所以第二团上下除了七八个冻伤手脚的以外,再没有其他减员的事例,而一团和警卫军军本部就相对损失比较惨重了,基本上都有一成以上的减员。“团长其实大可坐前面的花车,何苦和兄弟们一起吃着西北风呢。”
“下面弟兄们在受苦,老子在前面享福,这仗还怎么打。”戴季良摆摆手。“虽然咱们都是在国外学的军官教育,可是回了国再讲什么军官特权就不合时宜了。咱们老祖宗可是提倡的与子同袍,与子偕行啊。”
“团长可真特立独行。”张自力笑了笑,他和戴季良一样不吃烟不喝酒,但是始终还留着一丝军官的矜持,对下级军官也是永远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更何况那些大头兵了。“统领和一团何团长不也坐了花车嘛,您这样怕是在他们当中口碑不好。”
“去***口碑,只要能打胜仗,6老总绝对不会说第二个字的。”戴季良跺着脚,刚刚热汤的效果已经渐渐的消失了。“不谈了,真冷啊,你赶快收拢人员,趁着咱们这车在漯河加水加煤,换其他车赶到驻马店去,该死的白朗,又有西窜的架势,到了驻马店估计咱们警卫军就只能用脚走路了……”
1914年3月5日警卫军二团自驻马店西进,在泌阳和唐河之间和白朗大将王生岐部率先生了战斗。
“***李德彪这小子是干什么吃的,”在楮庄第二团的临时指挥所里,副团长兼第一营长张宾南正在破口大骂。“居然被悍匪马队冲散了队型,一枪未开就损失了二十几个人四十几条枪,真是奇耻大辱。”
“算了,二营锐气已失,让一营开路吧。”张自力看了看眉头紧皱的戴季良,想了想,还是开口替李过分说了几句,要知道这二营可是戴季良亲手**来的嫡系,而张宾南这个话大有看热闹的嫌疑。“虽然咱们团训练尚可,但是兄弟们都没有见过血,看到凶神恶煞一样的骑匪一下子慌了神也属正常,关键要吸取教训。”其实张自力对坐镇信阳的段祺瑞的指挥颇有质疑,明明警卫军只有两个团,还要分割使用,让军部和一团自桐柏方向西进,而让二团从泌阳方向清剿,这不是削弱己方的战斗力吗。“对了,既然附近有匪军大量马队,那么应该提醒各部注意悍匪突袭。”
“报告。”张自力可以说是典型的乌鸦嘴,这话刚说完,负责通讯的参谋宋成就急匆匆的跑了进来。“三营派人急报,三营二连在管庄被五百来号悍匪围攻,马副营长已率其余部队投入战斗了。”
“地图。”虽然北洋的力量是这个时代中国最强的,但是作为军事和建设基础的地图测绘却做得极差,到现在警卫军上下不过只有几张低比例的地图还如视珍宝,二团也是好不容易才磨到其中的一张。“三公里,简直是欺人太甚。”戴季良一拳捶到台子上。“宾南兄,烦劳你立刻回去坐镇第一营警戒唐河方向。朴初兄,团部就交给你了,来人,命令机关枪连、辎重连以及二营一连坚守楮庄,让李过立刻来见我,这次若是不能再将功赎罪,老子还让他当连长去……”
今年的春天来得早,公历三月的大地也隐隐约约露点点的绿意。然而正是这个应该骚客赋诗的季节,血腥的厮杀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打开管庄,吃香喝辣。”在阵阵狂乱的口号中,悍不畏死的白朗匪军们又一次在少数射手的掩护下手持着过了时的冷兵器冲了上来。
“这帮兔崽子,枪法怎么这么准。”一个下士趴在隐蔽所里,压着头紧张的窥视着外面的情况,在他的身边已经有好几个被对方爆头了。“长官,他们上来了。”
一脸铁青的少尉排长用脚踢着身边的士兵。“都Tm瞄准了,那么多子弹都白打了嘛,还不如土匪打得准,都给我放近了打,听我命令,预备,射击。”三十几支毛瑟步枪排放的威力绝对不是几个土匪冷枪所能比拟的,只见一阵硝烟之后,往前冲刺的土匪歪歪扭扭的倒下了一大片,悍匪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泄。
“快,再打一排子弹。”小排长命令着,整个管庄有三个进出口,二连除了极少数预备队外各排已经全部压在村口了,若是这里挡不住进攻的土匪,那么整个第二连都有覆灭的危险。“注意了,大家藏好了,小心土匪的冷枪。三班长,你派人盯紧了,土匪上来马上通知我。”看到匪徒哭爹喊娘的退了回去,仿佛耗尽了力气的少尉一**坐在地上。
“排长,你说营长会来救咱们嘛。”看着外面似乎不见减少的土匪,二连这些没见过血的小兵们自然有些底气不足。
“会,当然会。”小排长强撑着。“废话少说,检查子弹和枪支,要是到时候卡壳了,我Tm拿你们试问。”
管庄这边的战斗还在持续着,那边救援的马康却一头撞进了土匪们的伏击圈。“姥姥的,没想到土匪还会战术,命令下去,全营上刺刀,老子不信了,就这些虾兵蟹将能挡得住老子了。”马康跳了起来,也不管天气尚寒,一把剥下自己的外衣,从地上阵亡的士兵手里拾起一只步枪,顶着漫天的子弹带头冲了出去。“兄弟们,跟老子上。”
“听说这警卫军是那位6屠伯的心尖尖,俺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王生岐外号王疯子,和河南巡防营和毅军、镇镐军打过几次交道,胜多负少,这人一下子就骄狂起来了。“摆了个一字长蛇阵,正好给咱们一切为二。”
“司令说的是。”作为国民党派到白朗军中的联络官,徐昂言不由衷的恭维着眼前这位刚刚被任命为前军司令的大土匪,谁叫国民党自己的军事力量已经被老袁彻底打垮了呢,孙文等几位大佬打这只土匪力量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现在敌军已经完全被我军调动,您看是不是可以对楮庄的敌团部下手了。”二十世纪初叶的豫西南民就是匪、匪就是民,因此白朗军在这里的基础远远好过千里迢迢赶来的警卫军,换而言之这也是一场另类的人民战争吧。
“再等等。”王生岐外表粗鄙,但是能混到眼下的地步也不是一个简单之辈能做到的。“北洋军主力刚刚才走了半个钟点,这大冷的天,让他们再走远一点,传下去,让兄弟吗再过半个钟点行动,打开团部,里面快枪洋钱人人有份。”
戴季良万万没有想到,对手的决心居然有那么大,一心想一口吃掉自己。但是算无遗策只是一种传说,这个王生岐终于一口咬在铁核桃上了。
“报告,马营长遇到土匪阻截,当面之敌不少于500人。”
怎么回事?管庄有500多悍匪,这边又有500多在围堵马康的营主力。戴季良直觉就有些不对了。“命令,停止前进,立刻派出警戒,搜索附近。”从楮庄到管庄还算一马平川,万一土匪的马队从想不到的地方窜出来,戴季良立刻打了一个哆嗦。“传令兵,立刻命令马营长击溃当面之敌,进入管庄后固守待援。”
“团长,不好了,团指挥部附近现大股土匪。”
又是一个噩耗,不过这下戴季良的心倒是定了下来。“想一口吃了我,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牙口好,还是我防御硬。”戴季良一招手。“命令李过和几个连长马上来我这报到……”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看着徐昂掏出怀表点点头,王生岐手就是一扬,早就等不及的匪军中分出300多号土匪大呼小叫着扑向了楮庄的外墙。
“以卵击石。”张自力也已经接到报告了,虽然辎重连上下也没有几条枪,但是二团最大的杀器---机关枪连的六挺马克沁已经沿着楮庄的土围子一字排开了。“听着,没有我的命令,机关枪不准开火。”张自力对于试探的部队不敢兴趣,他要下一网大鱼。“其余部队,等近了50米再开枪。”
近了,近了,连张牙舞爪的土匪的眉目也看得分明了,张自力一声令下,顿时近一百六十条步枪同时枪口一跳,紧接着二团的官兵们也不看自己射击的成果,所有人拼命的拉扯着枪机,随即第二,第三,依次打了出去。
“王八犊子,”看着自己的手下在那一片枪林弹雨之中,鬼哭狼嚎的惨样,王生岐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不给他们一些厉害看看,以为咱们扶汉军好欺负呢。来人,把咱们的宝贝拉上来。”
“参谋长,你看,敌人有炮。”抽吸冷气的声音立刻传遍了整个楮庄,你想原来势均力敌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抽出来一把刀,情况会是怎么样的。
“两磅(37mm)炮。这群混蛋。”显而易见这是白朗军在某一只倒霉的运输大队身上获得的战利品,现在却成了第二团最大的危机。“不要担心,这帮土匪玩不转这家伙,你看推得这么近,以为是以前那老炮呢。”张自力大声的给弟兄们鼓着劲,同时他也顾不得再隐藏实力了。“机关枪第一、第二班,立刻打掉敌人的火炮。”随即清脆的铜音响来起来,600余口径11.43毫米的机枪子弹瞬间越过三百米的距离将土匪的火炮阵地打成了一个马蜂窝。
“该死,是机关枪。”王生岐和徐昂面面相觑,两个人几乎同时产生了撤退的念头,要知道机关枪在这个时代是属于高端武器的,其威力足以摧毁一只严阵以待的正规军。正在两个人犹豫着是否要主动撤退的时候,突然队伍的后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怎么回事?”
“司令,不好了,北洋军,从,从背后杀过来了。”
“什么?”王生岐差一点一个**坐到地上。“哪里来的北洋军。”
“好像就是刚刚从楮庄出去的。”惊恐的声音犹如报丧一般。“刺刀,北洋军疯了,全部是白晃晃的刺刀。”
“司令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糟糕,楮庄里好像也有人冲了出来,内外夹击,想不败都不可能了,眼见大势已去,国民党的联络员徐昂立刻行了上计。“走,走,走!”
“王八犊子,老子一定会回来报仇的。”随着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对警卫军二团来讲坍台之极的楮庄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22.入川
“根据团长的要求,先通报本团自身的损失。”这场仗打成了夹生饭,二团上下都有些心情不好,不过即便这样战情分析也要进行下去。“一营因为被牵制在靳庄所以没有损失,仅消耗枪弹300余。二营因为之前在行军途中受到敌马队突袭,再加上其后作战中损失的,一共阵亡、失踪65人,轻重伤67人,损失步枪63支,刺刀50把。三营在管庄等地一共阵亡、失踪37人,轻重伤82人,损失步枪8支,刺刀20余柄。至于机关枪连和辎重连等据守团部损失极其轻微,不过5人负轻伤机关枪弹和7.92mm步枪子弹消耗近千而已。”作战参谋胡于锦没有起伏的声音回荡在楮庄的临时团部里,所有主官的脸色都异常的凝重。“至于我军战果吗。现在统计如下,共计击毙白朗悍匪521名,伤俘247名,缴获各式步枪100余支,子弹1500余,两磅火炮1门,炮弹16,另外还缴获了金银财物折合光洋大概差不多两三千块。”
“立刻派人请示信阳如何处理伤俘的杆匪。”戴季良闭上眼睛,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整个战斗的过程,这一仗战斗减员256人,其中有102人是永久性减员,整个二团战斗兵不过一千五六百名,要再打两场这样的仗,警卫军二团也就成了历史了。“另外,再把损失也一并上报,请求统领和信阳立即予以补充。”不哭不叫,怎么才显得自己劳苦功高,以前世的知识,戴季良非常了解民初北洋军的这一做派。
不过除了向上面诉苦,二团上下也应该检讨一下了。“打成这样,我谁也不怪。”戴季良长长的吐了口气,睁开眼睛,狠狠的扫了扫在场的众人。“咱们的重伤员要立刻后送,各营也要调剂整补,兵咱先不说,各部缺损的步枪立刻调剂补充完成,辎重连也要立刻武装起来,不够的枪支就先用那些缴获的破枪。”戴季良扳着指头。“还有那门两磅炮,那个三营三连的排长邓群我记得应该是炮科的出身吧,立刻任命他为咱们第二团的炮兵连长,以他那个排就地转编为炮连。”说完这些,戴季良也不看那些脸色各异的营连长,自顾自的和参谋长张自力说了起来。“咱们暂时是不能再前进了,各部就地整编,朴初兄,你辛苦一点,马上和各营的主任参谋做个总结,我看了以后下去,全团都要学习。”
“就地驻扎的话就要和本地士绅、百姓打交道了,这个咱们可没有先例啊。”张自力这话非常有讲究,要知道北洋军军纪败坏从辛亥年就有这个问题了,到后来怎么管教都刹不住为害地方的风气,这也北洋覆灭的第二大顽症。
“告诉下面谁要是管不着自己的JB,老子不介意替紫禁城里的小皇帝多送一个公公。”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在这个时代不能说不能用,但是也的确有些过于骇世惊俗了,戴季良想了想最终做出了折冲。“还有,要告诉下面的兄弟,今天咱们打的这帮悍匪原来大多也是良民,不想把河南剩下的人都逼反了,给自己添麻烦的话,那就给老子收敛起丘八的脾气,该付钱的付钱,该礼让的礼让。”
“是。”戴季良的说法虽然新颖但的确是有些道理,故此几个营长肃然的回应着。
“那好,先散会。”戴季良下着逐客令,不过这次他却异乎寻常的将各人一一送出门去。“宾南兄,二营、三营都损失惨重,今后要更加仰仗你的第一营了。”
“为团长分忧,为统领效忠那是应该的。”别看张宾南是一步一个脚印从大头兵升到这个位子的,这嘴还是真会说,当然心里面到底在些什么,那就是人心隔肚皮了。
“晓攸兄,这次打的好,打出了咱们第二团的威风,等一下我亲自向统领写信报功,放心,这次你转正是没有问题的。”到了马康,戴季良更是轻轻的捶胸一击,尽显出自己和他的密切关系。“对了,邓连长的事,你抓紧点,咱们却重火力啊。放心,他那个排,我从辎重连里先抽一个排还给你,不过你得帮我带好了,等到补充的新兵来了,你可要完整的还给我。”
“多谢团长栽培,今后只要团长一句话,我马康风里来雨里去,绝无二话。”马康虽然不能说绝对的感激涕零,但是对戴季良的知遇之恩还是真心的感激的,所以他拍着胸脯说出了效忠的话。
“你回去处理好营中事务后,自己关自己半天禁闭。”轮到李过了,戴季良却变了脸色。“好好想想,怎么会生这种事的。”戴季良虽然有些高举轻放的意味,但是这并不表明他就宽恕了这只自己一手**来的队伍。“若是想不明白,你的副营长也不用做了,你出去也不要说到日本留过洋,丢人现眼。”
“明白,属下回去一定彻底反省。”打是疼骂是爱,这一点李过非常清楚,若是戴季良若无其事的跟他说话,他反而要担心自己的下场了。“下次绝对不打无把握的仗。”
“滚。”
“朴初兄,你想过没有,这次咱们为什么会吃亏?”送走了几个急着去整顿下属的营长,戴季良皱着眉头转了两圈,这才抬起头,自问自答着。“不是轻敌妄进,也不是下面人不卖力,归根到底就是咱们是睁眼瞎。”戴季良指着地图。“白朗的人都到了咱们眼皮子底下了,咱们还一无所知,这仗要再这么打下去,把警卫军折腾光了,也不见得能奈何得了白朗。”
“团长说得有道理,但咱们是客军,这先天不足啊。”张自力也明白过来了,但是明白又能怎么样,还不是束手无策嘛。
“我有个想法。”戴季良扬起手。“这团里的事务就拜托朴初兄了,趁着这两天整编,我要出去走走,白朗虽说是地头蛇,但是这里的土地爷更多,我要去拜拜。”
“会不会太危险了。”张自力有些担心,毕竟刚刚大战过一场万一余寇还在四周晃荡,戴季良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要不你多带些兄弟。”
“人带多了,怕是要怀疑咱们的用意了。”戴季良虽然有些坚持,但是最终还是接受了张自力的建议。“这样吧,我带一个排出去,也不走远,就在这泌阳和唐河两县内走走,两天内准回来,要是不回了,你立刻派人来接应我……”
“大都督,”就在戴季良轰轰烈烈的整顿军务,安抚当地豪强的时候,白朗军中也在进行着一场至关重大的军事会议。“现而今,袁军已经抽调包括了两个中央师和两个混成旅在内的近三万大军蜂拥而来,敌众我寡啊。”孙文派到白朗军中的沈参谋当着所谓公民讨贼军三军43队的头头脑脑们讲着自己的方略。“而且这些兵不是豫军和巡防营这些豆腐渣,就拿昨日的事来说吧,前军王司令和警卫军一个团硬拼了一下,结果呢?不但丢掉了近千弟兄,而且还把咱们好不容易得来的大炮也丢了一门,这是教训啊。”
“大当家的,不,大都督,你再给俺些弟兄,俺就不信,那警卫军就是铁打的。”王生岐一听此言顿时涨红了脸,要知道白朗手下一共不过万把人,他一下子就丢了近千,弄得全军上下都对他另眼相看。
“莫打岔。”白朗冷哼一声,这个北洋的逃兵带兵还是很有一套的,要不然怎么屡败屡起,最终整出若大的动静。“听沈参谋说下去。”
王生岐不得已,喃喃的退了下去,就听沈某人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只有向西。”沈参谋不知从哪里折腾出一张前清时期的分省图。“陕西自古是天下雄兵所在,现在渭北有刀客纵横,西安有我国民党人暗助,以大都督的声威,想必大军一到,各地必然夤粮景从。”
“那万一陕西那面也派兵围堵咱们呢。”下面的都是惯匪,自然不会被一介书生的区区几句就打动的了,沈参谋才说完,当下就有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秦岭可不好爬的,要是那边也堵上了,咱们难不成就猫在大山里了嘛。”
“万一陕西方面也派兵堵截,那么咱们就再往南面走。”沈参谋一指地图的某一角。“入川。”众人一阵惊呼。“四川乃是天府之国,三国时刘备就以此成就王霸之业,自然也可以成为咱们反袁救国的最好基地。再加上四川同志众多,又有袍哥等江湖兄弟相助,袁军主力又尽在中原一时鞭长莫及,咱们绝对可以打出一片天地来的。到时候孙先生在海外义旗一举,天下必然翕然响应,反袁成功也是指日可待的事。到时候咱们一个个都是开国元勋,救国义士,要多风光就多风光。”沈参谋大吹法螺,讲的是天花乱坠,顿时将一众没有见识的土匪们吹得晕晕乎乎的。
“我看沈兄弟讲的有道理。”不是别的,实在是四川这个地形太好了,进可攻退可守,封闭起来也能自立为王,于是白朗也心动了。“大家伙怎么看。”既然白朗都说有道理了,这帮惯匪哪个没有眼头见识,顿时附和声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那好,既然兄弟们都同意,那么大家伙回去准备一下,咱们说走就走。”白朗当机立断的吩咐着。“这个月底,咱们就动身,去陕西,去四川!”
23.奔袭
戴季良拜访地方豪强的行动还是颇有成果的,仅仅花了几条警卫军怎么也看不上眼的旧枪以及部分不配套的子弹,不但得到了唐河、泌阳两县士绅大量的粮秣菜品,而且警卫军第二团里也多了近二十号精壮的豫西汉子。更让他感到满意的是,警卫军再也不是睁眼瞎了。这不,白朗刚准备西进,戴季良就得到了部分的消息。
“少族长,你这个消息可是及时雨啊。”戴季良握着大河屯林家少族长的手感谢着。“司马取五百块现洋来,替我赠予林少族长。”
“戴团长客气了。”这位林少族长不动声色的从戴季良那边抽出了手,戴季良的热切让他很是有点吃不消。“白朗和我林家有血海深仇,我大哥、三弟都是死在他们手上,团长即是真心剿匪,要我林家往火里来水里去都无二话,这钱就更不必了吧。”
“好好,”戴季良解开自己的武装带,上面挂着一只白朗宁的手枪。“林家既然如此义士,我也无以为赠,这支m1911式.45口径半自动手枪是我心爱之物,还望少族长不要嫌弃。”
“多谢团长。”乱世之中没有比枪更好的礼物了,而且这种目前世界上最新式的手枪,可不是一个豫西南土豪有钱就买得到的。“事不宜迟,我林家上下愿为团长前驱。”
“来人,请参谋长和三位营长过来,今夜,我要夜袭张店……”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只有骚动不安的夜枭还在扑着翅膀寻找着同样夜不归宿的猎物,突然明亮的月亮下面,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警卫军二团夜袭的部队以两列纵队的形式狂飙突进着,这骇人的气势惊得一地的飞禽走兽都躲得远远的。
“长官,已经过了唐河县城了。”虽说白朗早就放弃了唐河县城,但是被群匪祸乱过的唐河早就是一座死城了,第二团自然不可能再将其作为自己的基地。“再有三十余里就是张店了。”
“加快步伐,务必在拂晓之前赶到张店。”戴季良自然是不可能全信林家的话,因此出击支队不过是一二两个营的半数以及半个机关枪连而已,当然林家也派了近百人的庄丁,不过戴季良对此并不报以太大的希望……
天渐渐的泛白了,濡潮的露水浸湿了警卫军官兵的军衣,所有人都在抓紧时机休息着,一晚上连跑六十里,这个记录在这个时代也是空前绝后的了。然而士兵们能休息,但军官们却不能。“少族长,你的人到哪了?才到陈庄。太慢了。”戴季良临时召开了一场战前的军议,,果然不错,关键时候这些由老百姓刚刚转职的杂兵还是掉链子了。“我估摸着他们是赶不上了。”戴季良摇摇头。“算了,尹海,你刚刚抵近侦查的结果是什么?”
“我凑近看了看,匪军的防备很稀松,不过再过一会估计都要醒了,可能就比较麻烦。”团情报参谋尹海在泥地上随手用树枝画了一个简图。“张店是个大镇子,四面都是出口,咱们不可能都堵上了,林少族长之前介绍过,镇子里大约有四五百号土匪,另外还有些肉票和攘携的老百姓,但最多不过近千人,咱们有差不多六百人,装备比他们好,打垮他们应该不成问题,但关键是要全歼,这个有些难度。”
“听好了,”戴季良接过树枝。“张店南面是汤庄,虽然庄子也被打开过,但是毕竟有围子,若是让土匪突进去,咱们就麻烦了。”戴季良,命令着。“张副团长带一营一连配一挺机关枪在南面布防,一是要阻断悍匪难逃之路,二来也要防备其他方面匪军支援的可能。”看到张宾南点点头,戴季良继续布置着。“二营用一个连在东北两面虚张声势,这样剩下两挺机关枪也配给你们,任务和张副团长的一样,其余由我带着,布置在西面,务必要全歼这股匪徒!”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原本死寂的张店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人叫马嘶一片嘈杂。突然间,枪声响起了来,北东南三面顿时打成了一片。“官军来了。”镇子里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即几个匪军小队反击出来,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但是很快,土匪们的妄想很快就落空了,机关枪的威力实实在在的给他们上了一课什么叫现代战争。“官军打着刺刀冲上了。”惊恐的叫声更加刺激了匪徒的神经,终于按捺不住的大队杆匪丢下少数弃卒一脚踏进了戴季良围三厥一的陷阱。
“预备,放。”看着望远镜中惊慌失措的群匪,戴季良冷静的命令着。一排子弹过后,匪徒已经彻底乱了阵脚。“上刺刀,全体冲锋。”戴季良杵着军刀远眺着,他已经是团长了,没有必要像小兵一样自蹈险地,当然那个林少族长也被他留在后方,至于是不是作为人质,那只有戴季良自己心里清楚了。
两个连的白兵冲了上去,李过更是一马当先的要雪洗前耻。很快李过就现一个极好的目标,大个子的土匪原本骑着马,不过现在已经滚到了地上,饶是如此,还一手执着左轮短枪,一手拿着大刀,东一枪,西一刀,倒是打到了几个警卫军的将士。
“去死吧。”李过当胸就是一刺,匪徒猝不及防之下用刀一架,但是能战胜日本刺刀术的中国大刀法此刻没有诞生,匪徒也不是人,就这一挑,刀就打着旋飞了出去。李过收枪又是一刺,大个子土匪连滚带爬的逃出李过刺杀的范围,举枪便射。只听一击清脆的撞击声,真是运气啊,居然没有子弹了。死里逃生的李过也不客气,一个大踏步进到土匪面前,全力的一刺,随即一拔,一丛鲜血随着血槽飚了出来,顿时结果了那个悍匪。
“这个李德彪,真的飙了。”戴季良从望远镜里看的明白,不由自主的夸赞着。“信号,立刻突进镇子,肃清余匪。”看到大事底定,又看到有几个机灵的土匪又逃回了镇子顽抗,戴季良命令着,很快几个烟柱升上了半空。
“团长,让我的人也去吧。”林家的庄丁终于赶到了,对于己方的姗姗来迟,林少族长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尴尬,于是自告奋勇的请求参与痛打落水狗,不过用的理由也光明正大。“镇子里还有肉票,万一贵军误伤了,岂不是误了长官的英明。”
“林少族长,我部对于缴获有明确的规定,你的人能遵守嘛。”戴季良前次作战之后就草拟了关于战利品的规定,凡是军械一律上缴,凡是财物部下可以保留一半,其余也必须上缴,因此他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想捡便宜的某人。
“没问题,咱们林家的人和土匪仇深似海,就是什么也不要都成。”
看来某人要公报私仇了,戴季良摸了摸来不及剃的短须,想了想,自己还要和豫西南的豪强合作,不如就遂了对方的意思吧。于是他点点头。“那就去吧,不过要注意,我的弟兄都是直隶山东的,别让他们误会你们是土匪就好了。”
“没问题,我让我的人胳膊上都绑了红布呢。”办法很老套,但是也很实用。“团长,要不一起。”看到庄丁也冲进镇子了,林少族长也有些跃跃欲试,于是抬起头期盼着看着戴季良。
“也好。”虽然还可能有危险,但是听着越来越稀疏的枪声,戴季良还是点了点,于是两个人带着随身的??近随走进了张店。
看着一路上到处散布着匪徒的尸,林少族长的脸色也越来越亢奋,突然他掏出戴季良送的手枪,对着一个匪模样的尸体“乓乓”就是两枪,顿时唬得戴季良的护兵将自己的团长围得紧紧的。
“少族长,你这是。”看着对方戮尸的举动,戴季良颇有些疑惑不解。
只见林少族长咕咚跪了下来,抓住旁边的沙石,以头抢地,痛哭流涕。“大哥,三弟,唐大麻子死了。你们可以瞑目了。”原来如此,戴季良吐着一口气,原来是找到正主了。
“少族长节哀顺变。”戴季良亲自掺起对方,大度的说着。“这颗人头就赠给少族长了,拿回去祭奠亡者,也算戴某人一点小小的心意。”
“多谢团长。”林少族长抹了抹眼泪,正要说几句感恩戴德的套话,突然一个林家的庄丁跑了过来,对着他耳边就是一阵窃窃私语,顿时林少族长脸色大变。
“又怎么啦?”戴季良现这家伙还蛮有意思的,一会阴一会晴,简直是四川变脸的嫡系传人。
“这个,这个。”林少族长欲言又止,戴季良会意的遣开身边的护卫,这个自命为读过几年新学堂的新派人物这次一脸尴尬的讲着让戴季良感到不可思议的辛密。“家门不幸,我大哥就是在送大嫂回家省亲的时候遇到唐大麻子袭击的,大哥身死,大嫂也不知下落。原来家中上下都以为她死了,没有想到居然让庄子里的庄丁在这里现了。”
“什么?”戴季良也晕了,这是前世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不过结局可不会像前世那么美好,这种失节的妇人,唯一的结果就是浸猪笼,祭河神。“那?”戴季良也不敢多说了,言多必失,谁知道说了什么会犯忌。“还是先。”戴季良提议着,于是不情不愿的林少族长让人领着两人走到一个显然是群匪们淫乐的场所,里面十几个赤身**的妇人,让周边那些憋了不少时日的警卫军官兵一个个吞咽着口水。“怎么回事?退下去一百步,面向外,不许看。”戴季良脸一板,顿时,警戒线被扩大了。“有军大衣嘛,脱一件下来。”于是一件大衣交给了林少族长。
“嫂子。”不一会,林某人搀着一个裹着大衣面容憔悴的女人走了出来。“这是戴团长,若不是戴团长,大哥和三弟的仇还有你。”他的话说不下去了。
“算了。”戴季良深深的盯着女人看了一眼,果然很有些姿色的样子,怀璧其罪,红颜薄命啊,戴季良感叹着。“少族长,快些送嫂夫人回家吧,什么事回去再说。”说着他继续命令着。“来人,给这些女人披上衣服,再问一问,有家的送回去,没家的,找个尼姑庵,你们那个敢打他们的主意,我废了他。”
24.报答
3月11日的这次奔袭,警卫军二团总算是吃着一回肉,拿下张店不过死了七个,伤了二十来个,但是战果却丰盛的异常。不但毙、伤、俘加起来一共有480余人,而且缴获了200多支手、步枪,40多匹驴马,钱财物资无算,更解救了近五六百号肉票,这一下子就在整个豫西南轰动起来了。
不过对此戴季良却高兴不起来,原因很简单,他一前一后接到两封完全不同的命令,顿时让他抓瞎了。前一封是6建章从桐柏出的,好不容易从桐柏山区里爬出来的6建章从警卫军唯一的无线电里得到戴季良初战不利的消息,顿时肝火大旺将他大骂一顿,也不顾实际情况勒令他马上抢占新野,接应主力西进。而从信阳段总部传来的命令却是褒奖他作战得力,特擢升他为6军上校,张宾南为6军中校,戴季良其余的要求也一并予以满足。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这封命令要求第二团取道南阳向镇平、内乡一带保持对白朗匪军的压制。怎么办?戴季良看着地图沉思起来。
“团长,要不让我们一营进占新野,你帅主力北上南阳吧。”张宾南这个时候的进言就有些居心叵测了,若是真听了他的话,到时候倒打一耙,戴季良还怎么在6屠夫的手下混呢。
“张副团长这话不妥,”还好参谋长在现在北洋的体制下应该是和主官枝叶连生一荣俱荣的一损俱损的,故此张自力自然要帮衬着戴季良。“虽说白朗匪众有西逃的趋势,但难保其不会杀个回马枪,统领和一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以区区一个营守新野,怕是不安全呢。”既然一个营守新野不安全,那整个团去守总该安全了吧,但张自力不这么认为。“南阳和新野虽然不过一百三十余里,但是这和信阳总部跟咱们的要求南辕北辙了。因此,”他强调着。“我们不能拘于两处不同的命令而顿足不前,我们应该再向前,到这个位置。”
“邓县。”戴季良的眼睛一亮,“,你的主张有什么依据。”
“信阳总部要求我们进军南阳的目的是压迫镇平、内乡一带白朗匪军不至东窜,而邓县位置更西,也就是说更能给匪众以压力,再说了邓县地处豫、鄂、陕交界,素有三省雄关、豫西南门户之称。那么占据了邓县就彻底封闭了白朗匪军南逃鄂北的可能,信阳总部绝不会怪罪咱们这一战场临机的举动。”张自力显然是深思熟虑过的。“统领要求咱们接应西进,那么邓县离新野不过六十里,比南阳和新野要近了一半的距离,显然也不违背统领的意图。”
“就是邓县了。”戴季良一锤定音。“团主力进占邓县,参谋长率辎重连和全部俘虏留在新野,再组建一个补充连,就地征兵,咱们不是缴获了200支枪嘛,告诉那些土豪们,给咱们一个精壮,咱们给他一支快枪,我就不相信了,他们会不上钩。”戴季良想了想,决定给张宾南一个蜜枣。“宾南兄,从你那抽几个干部,这个补充连连长你定吧。”
“我定?”张宾南没有想到这个馅饼会落在自己头上,又惊又喜的看了看戴、张两人。“那好,恭敬不如从命了。我看就江涛吧,也是老蒙城了。”不过他也知道投桃报李。“团长,你看副连长是不是让二营也出一个。”
三个人正一团和气的商议着,马弁进来禀告。“大河屯林家说是请了几十位长老乡绅庆贺家仇得报,现在请团长一起过去吃酒。”
“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戴季良一拍大腿。“咱们补充连的兵看来有着落了。走,”说到这,戴季良站起来。“宾南兄、朴初兄,要不要一起啊。”
“我不去了,团里的事还一大堆呢,我的命不好,摊着你这个长官了。”张自力摇摇头,苦大仇深的说着,仿佛自己是被戴季良压迫的长工,一副怨天尤人的样子。
“我也不去了,人家可没请我,眼巴巴的跑过去丢人现眼呢。”张宾南也摇摇头。“老子升了中校,下面的猴崽子还等着我摆酒呢,这个热闹就不凑了。”
“你们,两个啊。”戴季良哭笑不得的指指点点着。“不去,我自个去,有人请吃都懒得动身,怎么说你们才好呢……”
从二团新的指挥部关庄到大河屯其实也不远,快马两个钟点就能跑到,戴季良到的时候天还亮着呢,一见正主来了,顿时鞭炮声、锣鼓声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烦劳各位长者相候,小子怎么敢,哎呀呀,真是罪过,罪过。”戴季良一眼就看到二十几个白胡子、花白胡子等在那里,不敢怠慢的他离得老远就翻身下马。“几位长老请了,小子受之有愧啊。”
“将军剿杀白狼恶匪,解乡民于倒悬,我等添为乡中长老,还请将军满饮此杯。”一个花胡子迎了上来,后面还有一个托盘上的三杯水酒。
戴季良倒是有些眼头见识,自然知道这酒不能直接就喝下去,于是笑吟吟的接过第一杯。“小子愧不敢受啊,此杯就敬北京的大总统和信阳的段总长吧。”他往北面和东面分别一稽,然后就把酒撒了出去。接下来是第二杯。“这杯就敬在白狼匪患中死难的官佐和百姓吧,愿他们早日生,永脱苦海。”说完又洒在了地上,然后第三杯才是自己。“小子不才,代统领6长官和警卫军全体将士,饮了此杯,多谢乡党厚爱了。”说完戴季良一仰脖,顿时锣鼓又响了起来。
“将军请。”几十个老头子簇拥着戴季良来到了林家的祠堂,只见祠堂里白布素然,祭桌上两个灵牌高耸,一个狰狞的人头供奉在前面,一切显得格格不入。
“香来。”戴季良脱下帽子,交给身边的马弁,再从侍立的林家人手里接起香在祠堂外的大香炉里引燃了,迈步走了进去,三鞠躬之后,插在了灵牌之前,看看边上依稀有未亡人再答礼,于是走近又是一鞠躬。“还请节哀顺变。”没想到一抬头却现是自己认识的,就是那个从狼窟里救出来的林家少夫人,不过将养了两日,明显气色好了许多,再加上若要俏一身孝的装扮,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不食烟火的仙子,戴季良顿时一呆。
“多谢长官。”妇人的声线也很美,福了福。也就是这个动作惊醒了戴季良,他自嘲的笑了笑,走了出去。
“戴团长,这边请。”林少族长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三转两转,将戴季良引到了一间偏僻的房间。“家父因家兄和小弟之死,大病卧床,不好意思,只有请戴团长进去一唔了。”
“老太爷要见我?”戴季良自然不认为林家有害自己的可能,要知道警卫军二团还没移防,区区一个林家还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但是作为这唐河、泌阳最强的土豪,连白朗都奈何不了的林家老太爷,找上自己又有什么好事呢?带着这种狐疑,戴季良走了这座阴暗的房子。
“是戴团长嘛。”一声苍老晦暗难懂的豫西土话,戴季良好不容易才弄明白其中的意思。
“是晚辈。”戴季良看到床前有一把椅子,知道是留给自己的,于是走到近前,坐了下去,正面就是林家族长那枯瘦的脸庞。“敢问老爷子有何赐教。”
“为了一个白朗,我林家前前后后死了二百多口人,我那老婆子也是因为两个儿子哭死的。”林家族长虽然身体已经差到极点了,但是两只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的盯着戴季良。“长官杀了唐大麻子算是为我林家报了一半的仇,大恩不言谢,我林家绝不是有恩不报的人物,酬金什么的我已经准备好了。”他伸手阻止着戴季良谦让的举动。“我请长官许我一句话,什么时候能把白朗的级送到我林家,我林家破家以谢。”
这话戴季良怎么回答,周边二十万大军都没有做到的事,难道自己能轻易做到嘛。但是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戴季良只能这样保证着。“志翔受大总统、段总长之命剿灭白狼,绝不会半途而废的。”戴季良在老人面前坐的笔直。“不管最后结果如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志翔做得到,一定不让林家的血白流。”
“戴团长果然是诚人。”戴季良没有拍胸脯大包大揽反而赢得了林家族长的好感。“我会记得长官的话的,来人,请长官入席吧。”
这就逐客了?戴季良疑惑着,很快林家少族长就将戴季良带了出去,又是七转八转,又是一间瓦房。“戴团长请进去稍歇一会,等一会开席了,再请您入席。”
戴季良不知所以然的走进了房子,然而门很快被反扣起来,戴季良推了几把,门却上了锁。“少族长,你在搞什么鬼。”
“对不起,戴团长,在下是有苦衷的。”林少族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出来。“还请团长略微休息一会,等一下自然会请您出来的。”
休息一下,活见鬼了。戴季良放弃了无用功的敲门,慢慢观察起屋子来。“你,你怎么在这里。”戴季良目瞪口呆的看着端坐在那的白衣女子,这分明是刚才看见的林家大少爷的未亡人。
“请团长不介意妙芝残花败柳之身。”女人脸上凄惨,但是手却主动的解着身上的扣子。
“你想干什么。”戴季良虽然不是柳下惠鲁男子,但是眼前的事太诡异了,诡异的让他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妙芝在匪****,无论林家还是娘家断无再容忍妙芝的可能。难道长官想看着妙芝年纪轻轻就寄托古佛青灯嘛?还是长官眼睁睁的想看着妙芝成为河神的祭品。”女人好像读过书,说出来的话哀婉动人,人又长得漂亮,而且边说边脱衣,这不,没一会一具玲珑剔透的娇躯就展现在戴季良的面前。
显然匪徒们并不是怜香惜玉的妙人,原本完美无缺的躯体上触目惊心的是点点的疤痕,不由得让戴季良产生了异样的刺激。不过他脑子还很清醒,原来如此,让一个必然遭到双方家族唾弃的女人再挥一次剩余价值,仅此而已。不过既然如此,何不糖衣吃下,炮弹送回去呢。戴季良已经浑身火热了,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顿时温香软玉在怀,女人的娇颜似幻似真,屋子里一片春意盎然。
25.混成团
戴季良最终还是满意的离开了大河屯林家,临走时还带走了林家和周遭四乡八屯各位村族长的承诺,十天之内给他送来200新兵,而付出的不过是百来只杂号快枪而已。至于原先林家的大少夫人,现在他的四姨太文氏妙芝,则留在林家暂时安顿,到戴季良回了北京或是安定下来之后才会派人去接,这一点,戴季良是不会落人口实的。
当然戴季良还是有一点遗憾的,那一天真真就差那么一点剑履及第了,倒不是戴季良嫌弃文妙芝在匪巢里人尽可夫,其实只要身上没病也就没什么,前世那么**横流的社会都经历过,只要喜欢,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是好巧不巧,女人身上见红了,作为后来人自然知道女人的不易,因此自然不愿糟蹋了对方的身体。不过,文氏却是还有些惊恐,生怕这个小问题让戴季良不开心,为此戴季良抱着内心凄苦到极点的妙芝,慷慨许诺着一定会善待她,并给了她四姨太的名分,后来又在女人口中小泄了一次,这才彻底安抚了对方。
“报告,6老总派人通报,号日本军主力进抵新野。”传令兵的一声报告惊醒了还在回忆中的戴季良,抬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经身处关庄的二团指挥部了。
“20日。”戴季良看了看墙上的老黄历。“命令,全团立刻行动,目标新野、邓县。”
1914年3月20日,新野城外,警卫军二团的三位团主官恭恭敬敬的等候着6建章的大队人马,现在的二团和从北京出时相比,非但没有减员,反而因为吸收了豫西当地的青壮,反而更加的强大了,不但新编练了补充连,而且利用张店一战的缴获,更是新编了一个三十余人的骑兵搜索连,包括北京的留守部队整个编制已经达到了十五个连二千二百人的规模,这还不算信阳段总部即将来的补充兵员,否则突破三千人也是很有可能的。
“立正,敬礼。”看着姗姗来迟的警卫军本部和第一团,戴季良和手下都站得笔直。
“志翔、宾南,这次辛苦你们了。”出乎戴季良意料,原本在命令上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6建章显然现在心情很好,难道说是自己的服从让他心满意足了嘛?戴季良狐疑着,就听6建章说道。“走,进城再说。”
“是,”戴季良又是一个军礼。“统领,指挥所已经帮你建好了,你跟我这边走,朴初兄,你负责安顿光夫兄和他的一团,来,统领请。”幸亏新野也是久经战乱,城内居民十停不过剩下了两三停,否则,又是戴季良自己的辎重连、补充连、骑兵连,又是6总部和一团全体,这个不过万人的小城怎么住得下。“对了统领,城里还有志翔这几次抓获的匪徒六七百号,您看怎么处理。”
“还怎么处理啊,都拉出去杀了。”6建章轻描淡写的就决定了几百号人的命运。
“都,都杀了,不甄别一下嘛。”戴季良大吃一惊,不过他觉悟的快,对面可是人称屠伯的大侩子手,自己可绝对不能太软弱了。
“还甄别什么,”6建章看了戴季良一眼,笑了笑。“志翔还是心软呢,这乱世该用重刑,不杀一儆百,怎么震慑群丑。”6建章脸色越说越狰狞,到最后更是一副噬人而食的厉色。“更何况,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民党的奸细嘛,都杀了,清净。”
“是。”戴季良不敢再和6建章对视下去,一拨马头转到后面和副团长张宾南交代了两句,这才转了回来。“统领,据可靠线报,白朗要夺路西窜,您看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才好。”
“西窜,西窜的好啊。”6建章放声大笑,这种失态是戴季良从来也没见到过的,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才好。“走,回到指挥部再说。”6建章笑罢,一催战马,顿时将不知所措的戴季良抛在了身后。
“光夫兄,统领这是?”6建章今天太反常了,对此戴季良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不得己他只能拉住身边的第一团团长何偶才,向他求教起来。
“志翔啊,统领大喜啊,现在咱们应该称呼他老人家为师长了。”师长?戴季良顿时一个激灵,他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偶才。“别这么看我,没错老弟,大总统升统领为师长了。”何偶才当初听说的时候,也目瞪口呆过,所以对戴季良的反应一点也不奇怪。“番号也下来了,中央军第七师,唐天喜和徐占凤两旅将和咱们两个团合编,老弟恭喜你了。”说话间,何偶才仿佛有些落寞。
“光夫兄,这是何意?”戴季良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抬起头看着对方。“我又何喜事,光夫兄,小弟愚钝,还是直说了吧。”
“按咱们北洋的体制,一个中央师,下辖应该是两个步兵旅四个步兵团,再外加炮、骑各一团、辎重、工兵各一营。唐天喜和徐占凤两旅原来就有四团,咱们两个团跟他们编在一起是咱们吃了他们,还是他们吃了咱们呢?”何偶才的话让戴季良脸色大变,是的,这的确是个大问题,谁愿意拱手将自己的权力交出来呢,但这和何某人刚才的话又不一样了,故此戴季良没有搭腔,就这么静静听着。“统领,不,师长和两旅协商了半天,终于是达成了协议。”何偶才驱马慢行着,后面的队伍飞的越着两个团长,戴季良无奈也只好慢吞吞的陪着。“你的第二团改编为四营制的第七师独立团,另外你前次报告不是说炮连、骑兵连都已经组建了嘛,这次彻底给你补足,老兄现在就是混成团的规模了。”
“那光夫兄和你的第一团呢?”戴季良虽然心中震惊,但是他没有喜形于色,反而皱起眉头关心起第一团的命运来。
“第一团裁撤了,官兵人等补充唐、徐两旅的不足,剩下的编一个卫队营,兄弟我转任师长的副官长兼卫队营营长。”什么,从实权的团长变成有名无实的副官长,从手握一团精兵到只剩下一营人,难怪何偶才要落寞的呢。
“那,那咱们留在北京的那营人马呢?”戴季良劝无可劝,也不好再触及何偶才的伤心事,于是只能使出一招叫乾坤挪移,转开话头。
“现在是第七师北京留守处了。”何偶才叹了口气。“鄂涛这小子倒是运气,一下子成了中校留守处长了,早知道,还真不如就留在北京,何苦受这罪。”
戴季良终于理清了这里面的关系,其实原来6建章是准备将一二两团都作为沙子掺到唐、徐两旅去的,不过显然唐天喜和徐占凤两位旅长也是精于此道,所以才没有谈妥,那么保留一只嫡系就成了6建章的唯一选择。至于留下二团而不是一团的关键怕还在自己身上,前不久段祺瑞刚晋升了自己为上校,现在就把二团裁了,不是明着给段某人一个耳光吗,虽然6建章升了师长,但是和段祺瑞这样的北洋大佬过不去,他还欠些火候,再加上二团总比在桐柏山区老挨冷枪的一团战功多一点,所以这便宜事才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至于北京留守处的鄂涛这次显然也是沾了自己的光。
“光夫兄,你也不要气馁。”戴季良安慰着何偶才,说实在的副官长也是一个绝对重要的位置,和何某人打好交道,对戴季良日后得到小道消息也是非常有利的。“师长信任你才会把这样重要的位置留给你,你又掌着卫队营,哪个敢小看你光夫兄了。”说到这,戴季良眨了眨眼。“等充唐、徐两旅编制进来了,到时候要圆要扁不是师长一句话嘛。你还怕日后没有放出来的机会嘛。”
“多谢志翔兄呢的吉言呢。”何偶才显然也是盘算过的,刚才的样子也是半真半假的。“哟,咱们得加快几步了,可不要让师长在指挥部里久等了啊……”
1914年3月21日,6建章在新野宣布就任第七师师长,同日唐、徐两旅也开赴新野,第七师的整编就此拉开了序幕,而籍着这次改编,戴季良的实力更上一筹,正式成为6建章军事集团的第四号人物。
而与此同时,在北洋各实力集团有意无意的放纵下,白朗所部回师攻占荆紫关西上,4月初,克商南、越秦岭,兵势直逼西安近郊,至此段祺瑞的剿匪会战彻底宣告失败。
“一群饭桶,芝泉是怎么带的兵。”在新华宫的一隅,袁世凯暴怒异常的看着手中那份《讨袁反帝,拥护共和》的檄文。他摇了摇头。“张凤翙也是民党一份子,白朗进陕,怕是勾勾搭搭的来敷衍本大总统吧。来人,命令6建章立刻进兵陕西,告诉他,陕督一职虚位以待,就看他做得坐不得了。”随着无线电的电波,戴季良的人生又一次生了重大的变化。
26.诱惑
中央6军第七师独立团编制有三连制的步兵营四个,第一营营长由副团长张宾南兼任,第二营营长由原来的副营长李过升任,第三营营长同样由原来该营的副营长马康升任,第四营营长则是从原来唐天喜旅交流过来的新人赵雪覃充当。除了上述四个营,还编制有一个等同于普通步兵连的补充连;一个四门制的简编炮连,拥有两磅(37mm)和三磅(47mm)炮各两门;一个机关枪连,配有六挺马克沁机关枪;一个40余人的骑兵搜索连;一个辎重连;一个工兵连。经过调整、充实全团上下一共二千八百余人,实力已经不亚于某些所谓的省防旅了。
“团长,师长命令您马上去师部开会。”戴季良正精神抖擞的看着自己手下的队伍日益壮大,这个时候传来了6建章的命令。
“4月6日,白朗匪军突破陕督张凤翙所部万余人阻截西上,克周至、乾县、户县、彬县、凤翔、陇县等地,陕甘境内震动,另外据西安方面的报告,渭北刀客有群起响应之势,故大总统命令。”6建章咬牙切齿的说着,他当这个第七师师长实在是食之无味,唐天喜和徐占凤两旅长对他事事阳奉阴违,让他恼火异常,现在老袁给了他一个取张凤翙而代之的机会,他一定要抓住手里。“命令我第七师,即刻进入陕西,协助毅军、陕军剿灭此股惯匪,不得有误,违者格杀勿论。”
“师长,兄弟们鞍马劳顿,咱们可不比白朗,他们都是趟匪,一人双马,再这么下去,我看不用打,我的14旅累也累垮了。”还没等6建章说完,唐天喜就大大咧咧的叫起阵来了。“要进陕也行,兄弟们苦了这么久,先把犒赏下来,咱们再说怎么行动。”
“乓!”6建章一巴掌狠狠的砸在会议台上。“唐云亭,我警告你,别看老头子宠着你,真是战场,你要抗令不尊,老子毙了你。”
“6郎斋,你这个王八蛋,你敢老子怎么样。”作为袁世凯的男宠,唐天喜自然有底气和6建章分庭抗礼,这不,他说着说着一伸手就准备掏枪示威了。“啊!”却是他的手才按上枪套,戴季良已经一下子从旁边窜了过来,手一绞,一下子把唐天喜双手反剪着按在了会议台上。
“是只好枪,不过用的人却不配。”6建章冷冷的看着唐天喜,慢慢的走到他跟前,不慌不忙的从他的枪套里拔出手枪,鉴赏了半天,这才一声断喝。“来人。”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卫队营亮出明晃晃的刺刀,包围了整个会议室。“礼送唐旅长回北京面见大总统。”说着,他看着不知情中替自己做了回打手的戴季良。“志翔,做得很好,现在,我命令你,立刻协同徐旅长的15旅包围14旅,解除其武装,等待进一步命令。”
“是。”戴季良已经震惊到麻木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武力吞并嘛,没想到自己今天就看到了这一幕。再看看旁边一脸泰然的徐占凤,戴季良恍然大悟,是自己今天抢戏了,否则出手的就该是这位了,不过也好,自己也算是忠心护主,6建章该更加放心自己才是,至于6建章刚刚下达的命令嘛,此时也只能斩金截铁的答应了。于是戴季良和徐占风彼此之间略一示意,两个人同时起身走了出去……
整顿14旅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老袁也捏着鼻子承认了6建章管教自己男宠的事实,不但如此,唐天喜在临上火车时就接到了6军第七混成旅旅长的调令,而新任14旅旅长更是6建章的亲外甥,日后大名鼎鼎的倒戈将军、基督将军---冯玉祥。
冯玉祥要来,这对戴季良是一个冲击,要知道这个家伙是个鼎鼎有名的面善心黑的家伙,完全是说一套做一套的。他说他反对蒋某人独裁,其实他在军中也是实行的家长制统治,说打就打说跪就跪为此还逼反了爱将韩复渠。他说真爱民不扰民,但他的西北军是典型的蝗虫军,一旦入境何止是寸草不留,应该说是寸土不留,以至于中原大战的时候河南的老百姓一看蒋记中央军就两眼泪汪汪。
而且和自己相比冯玉祥在北洋里的资历也算很老了。早在1902年就投了武卫右军,历任哨长、队官、管带等职,但是由于参加过蓝天蔚的滦州兵变,被老袁剥夺了军职通缉在逃,不过朝中有人好做官,在6建章的打点协调下,他不但在补备军当上了营长,现在更是加入了第七师爬到了戴季良的头上,成了戴季良半个长官。
既然来也来了,戴季良自然是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好在这个家伙并非是自己的直属上司,而且白朗战事正酣,自己也未必和他有多少交集。抱着这种心态,戴季良没有等到冯玉祥的到来就率部先行进了潼关。
然而等到戴季良进了陕西,白朗却已经跑到了甘肃,而民党出身的陕督张凤翙引狼入室,转眼间被明升暗降成了所谓的将军府将军,扬威将军,而陕督一职就顺理成章的落到了6建章的手里,至此长江以北除了山西阎锡山以外,原来同盟会的势力被一扫而空,北洋达到了它最顶峰的时代。
“志翔啊,来来来,坐。”在西安陕西都督府里新来的主人热切的招呼着自己的大将。由于14旅还在渭南、蓝田一线整训,冯玉祥带来的张之江、李鸣钟、张树声、韩复榘等人还要进一步掌握队伍,而15旅徐占凤部又要面对耀县、浦城一带的刀客,卫队营虽然已经再次扩编为西安警备团,但总不见得老巢还交由受民党影响深刻的陕军各部掌握吧,是故真正能腾出手来防止白朗回窜的还是只有戴季良的独立团。
“师长,您有什么命令。”民国初年师长这个头衔异常的珍贵,全国到现在拢总不过11个中央承认的师,因此凡是获得这个头衔的哪怕是封疆一方也不愿意属下称呼他们其他。
“据甘肃方面通报,白朗在秦州城下损兵折将,军师李白毛和大将李鸿宾相继阵亡,颇有回窜返豫之势。”6建章看着戴季良。“志翔啊,咱们现在是立足未稳呢,这陕西待得待不得,可就指望着你的独立团挡住白朗了。你放心,当然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我会让陕西6军第三旅配合你行动的,这仗要是打好了,你肩膀上那块牌子也该换换了。”
“多谢师长栽培。”换块牌子,总不见得是从大换到小吧,6建章这不啻是在封官许愿,对此戴季良心领神会。“师长,您吩咐吧,怎么打,志翔绝无二话。”
“怎么打,你应该清楚,”6建章指了指地图上陕西6军第三旅的标志。“不管怎么样,不能让白朗为患了陕西。”
“明白。”总是借刀杀人吧了,戴季良非常清楚,虽然眼下北洋在陕西的兵力不少,但是这些客军总是要撤走的,否则6建章也负担不起,但是万一这些客军撤走了,6建章又会陷入强枝弱干的境地,因此提前修剪枝叶是非常必要的一件事。“不过,请教师长,这一仗是我指挥第三旅呢还是第三旅指挥我。”既然如此,那不趁机捞点好处怎么对得起自己。
“我已经上报大总统加委你关中镇守使的职务,自然是以你为主了。”6建章显然是早有准备的,而且他给了戴季良另一个实惠。“独立团实力虽然不差,但是面对顽匪还是有些单薄了,你自己想些办法吧,递上来,我签字就是。”这摆明了是放任戴季良自行扩军嘛,对此戴季良不由得有了得寸进尺的想法。
“师长,独立团都是毛瑟九八的好武器,但是这弹药补给怕是大问题了,烧火棍可不能打仗啊,您看是不是给换换,或者您批给条,我从陕西军火库里搞一些备用的。”
“你的想法有道理。”6建章站了起来,他不坐,戴季良怎么敢继续坐在,于是两个人就这么杵着。“摊子大了,烦心事也多,这尖头弹可比不得圆头弹,都要从德国进口,欧洲的形势听说也挺紧张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来路。”6建章转着圈子。“这样,我给批个条子,给你换装,前些天我查军火库的时候还看见5000杆簇新的汉阳造呢,这样给你3000杆,弹药给足你,你的炮连不是只有四门炮吗,陕西军火库里还有几门老式架退的六磅(57mm)炮,你再拿两门去,凑成一个完整的炮连。”
“属下一定不负师长的厚望。”乖乖,6建章这么慷慨,3000杆步枪,足可与让戴季良的战斗兵再扩大一半,不过越是如此戴季良却越犯嘀咕。投入越大,所谋就越大,这个道理戴季良不是不明白,但是事到如今,作为下属的他还能怎么办呢?只有跟着上位者的节奏,翩翩起舞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毛瑟九八肯定要交上去,但是他手上那些几百杆杂牌枪却不妨可以打个埋伏,反正6建章也不一定看得上,不如留下来有备无患,这个时候,谁还嫌自己手中的牌多呢。
27.点检
走出都督府的大门,被屋外的冷风一吹,戴季良这次醒悟了过来,坏了,被6建章忽悠了。仅仅一个空头的关中镇守使就要独立团去和实力在自己之上的陕西6军第三旅拼命吗,这往大里讲不是驱狼吞虎嘛?难不成,6建章手里有了亲外甥的14旅,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裁减非嫡系的部队了嘛。这也不太可能,毕竟独立团也是老警卫军的底子,6建章会这么脑残嘛。戴季良心中患得患失,不过话已经说出去,那让他回去拒绝6建章也是不可能的,怎么办?戴季良一筹莫展。
“这件事一来是师长亲**代的,二来大总统眼睛也盯着呢。”戴季良一回到团部,就把张宾南和张自力两人请了过来,把整个过程说了一遍,这才吐了心扉。“虽说我是一时昏了头,不过事已至此,你们看看有什么好主意嘛。”
镇守使?二张闻言眼里也露出了一丝精光,要知道这个镇守使要地盘有地盘而且上管军下管民,可比前清的总兵还要强上几分。不过,这个差事哪怕戴季良搞砸了也是轮不到自己了,还不如尽心尽力辅佐眼前这个团长大人,自己也好水涨船高呢。
“我有个主意。”出乎戴季良意料,老粗张宾南倒是一转眼就有了办法,可见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宾南兄快讲。”戴季良紧紧的定在对方的眼睛,可以看得出他紧张的心情,不过说实在的,能不紧张吗,虽说这可能是6建章的陷阱,但谁说6建章一定会食言,那么这就可能是鱼跃龙门的一跳了。
“其实也没什么,两个字,点检。”
一语惊醒梦中人呢,戴季良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大踏步的在会议室里踱起了步,渐渐的他的步子缓了下来,脸上也慢慢的有了笑容。“宾南兄不愧是老北洋了。”戴季良夸赞着自己的副手,不过随即话锋一转。“我马上再去面见都督,求一张手谕,朴初兄联系都督府和军械库,立刻准备换装。”说着他伸手示意两人靠近,轻轻的耳语几句,两个人面色有异,但是最终还是都纷纷点头了,于是在瞒上不瞒下的情况下,三位独立团的长官截留了近200支的杂牌旧枪。
1914年5月30日,戴季良所部第七师独立团在完成换装之后抵进陕甘边境要地,渭水河畔的古陈仓。
“宝鸡、宝鸡可是只金鸡啊。”张自力看着着三山环抱一水为轴的八百里秦川的收尾之地,不由自主的感叹着。“这地方有山、有水,有平原,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五丈原的诸葛亮庙,姜子牙隐居垂钓的钓鱼台还有周公庙,隋唐帝王皇家温泉---汤峪温泉,团长,有空了咱们可要好好看看啊。”
“有啥好看的。”张宾南却大大咧咧的回应着。“要我说。这里可是扼着甘肃进出的商路啊,一年下来百十来万整不起,那七八十万总归有吧,虽说师长那肯定要一部分,但最终落到咱们弟兄口袋里的二三十万不多吧,真要是在这守两年,咱也不干这杀头的买卖了。”
“好了,这话不要再说了。”戴季良眉头一立,随即放了下来。“陕军已经派人过来了,少说两句,言多必失。”说到这,戴季良一整有些松散的军衣,驱马迎了上去。“哎哟,怎么是世杰兄亲自来迎接呢,志翔可是下属,不敢当,不敢当。”
“欸,志翔可是6都督眼前的红人啊。兄弟我怎么敢怠慢呢。”刘世杰是与井勿幕、井岳秀、张凤翙、钱鼎、张钫、万炳南、张云山、马玉贵等人一起参加了西安起义的陕西辛亥革命元勋之一,老袁因为民党在陕西势大,所以出了招二桃杀三士,逼迫时任陕督的张凤翙借口其原来是会党成员,将其部缩编为一个混成旅的规模,为此据说刘世杰还和张凤翙翻了脸。不过刘某人的陕西第二旅说是说混成旅,全部加起来不过三团八营二十八个连的规模,再加上各连具是中规中矩的120人制连,而且重火力奇缺,不但全旅没有一挺机关枪,火炮也不过是区区一个4门制两磅炮连。因此看到戴季良武装到牙齿的独立团团,这位心里再不情愿,脸上还得带着笑。“城里已经摆下接风酒,怎么样,还请老弟赏光啊。”
戴季良看着对方一副江湖做派,不由得心中冷笑一声。“恭敬不如从命啊。”戴季良看了看身边的二张,二张会意的点点头,于是戴季良只带了两个马弁,随着刘大旅长直奔城中。
“这位是商会李会长,这位是本地最大的粮商邹老板。”来到已经改作酒肆的县衙,刘世杰指点着久候的众人向戴季良介绍着。“这位是咱们的父母官,周知县,这几个是兄弟麾下的几名团长。”
“幸会,幸会。”戴季良似乎随意的打量着众人,但实际上除了刘某人的几个手下,其他人他并未在意。“志翔,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先自罚一杯。”戴季良和众人寒暄着,很快气氛就热切起来。
“戴长官,这区区薄礼是我等宝鸡乡民的一点意思,还请长官笑纳。”酒过三巡,刘世杰一个眼神,商会的李会长拍拍掌,一个沉沉的箱子抬了过来,打开一看,成卷的银元下面闪烁着黄金的光芒。
“这是何意?”戴季良冷冷的看着对方,若不是考虑到自己以后很有可能常年驻守在这里,要和这些地头蛇打好关系,他甚至可能一把掀飞了眼前这几个盘子,也太明目张胆了,居然大庭广众之下行贿。
“长官率兵剿灭白朗,乃是为民除害,我等敬佩莫已,特以区区心意酬劳独立团的将士。”显然对于戴季良这种做派,李会长等人见得多了,从来没有不吃腥的猫,不过是即当婊子又要牌坊罢了,从古到今都是这样。
“一共有多少?”戴季良摸着一卷卷百元一包的整封银元,再看看叠放的整整齐齐的金锭、银锭不动声色的问着对方。
“一万光洋,区区之数不成敬意。”李会长等不怕戴季良要,就怕戴季良不要,要知道不要一万块,那就可能是会准备要五万块、十万块,所以回答时非常的小心谨慎。
“是给独立团兄弟们的辛苦费。”戴季良一开口,李会长拼命的点头。“看来毅军和镇嵩军他们过境的时候支应的差事把各位都吓坏了吧,那好吧,我替兄弟们收下了。”此言一出,李会长如负重势的看了看刘世杰,这才退了下去,酒宴藉此又展开了下去。
众人正在推杯换盏,突然一个第三旅装束的军官跌跌冲冲的跑了进来,还没等刘世杰变脸,他一下子窜了过来,贴在刘大旅长的耳朵说了几句,顿时刘某人的脸变得铁青。
“砰!”刘世杰一下子把酒杯砸到地上,同时手一伸,枪就到了手里。“姓戴的,我和你无怨无仇,你的独立团全副武装的包围我第三旅是什么意思。”边说,枪就指向了戴季良的脑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参加酒宴的众人一阵慌乱,刘旅的几个团长闻言也纷纷掏出枪来,只有戴季良扫了扫身后的卫士,不动声色的继续喝了口酒,这才放下杯子。“世杰兄,放下枪,小心走火,到时候,你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说着戴季良手一摊,一个马弁从身上取出一个戴季良在京城定做的羊羔皮公文包。“世杰兄是自己打开来看,还是我念给你听。”
“什么东西,你来,你打开。”为了以防万一,刘世杰还是让戴季良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很简单,薄薄的一张纸,刘世杰抓过来一扫,顿时嘴张得大大的,枪也不由自主的吹了下来。
“世杰兄怎么样啊,”戴季良稳坐钓鱼台。“都督手谕让兄弟点检贵旅,实在世杰兄不太小心了,怎么就会让人检举出勾结吸纳白朗匪兵入营,还和白朗做军火买卖,不得了,哪一个属实了都是杀头之罪啊。还有虚报兵数,你不知道师长原来是做什么的,他最见不惯的就是这个了,你说你怎么好呢。”戴季良边说,边看着脸色白的几位三旅军官,摇摇头,转过来对着那些宝鸡当地的士绅们说道,“好了,各位,下面该是军事机密了,各位请回吧,知县大人,不好意思,您也请回避一下吧。”顿时一干人等就欲做了鸟兽散,但是戴季良却叫住一个。“李会长,请稍做留步,这些钱,这样吧,退给你,你肯定是不敢要的,这样吧,算是我的付的钱,你替我准备一些鸡鸭牛羊的,立刻在刘旅长的营房外面给我起锅子,点检完成,给大伙加餐,算是我给三旅上下赔罪了。”看着唯唯诺诺的李会长,戴季良一示意,身后的马弁马上把一盘钱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是定金,你可以走了。”
“志翔兄,不,戴团长,你可要拉兄弟一把啊。”四周的人都走开了,只剩下刘世杰和他的几个手下,这时,这位大旅长居然一下子给戴季良跪了下来。“兄弟遭人陷害,若是志翔兄不在援手的话,兄弟可就真是冤屈了。”刘世杰想得很明白,去***的和白朗勾结、倒卖军火,这些不过是欲加之词,摆明了是6建章要对自己下手了,现而今能走的路只有两条,一个立刻起兵造。,但这一来相应的也就坐实了自己勾结白朗的事实,二来戴季良手下不到三千人,但是行军气势和装备一看就是能打的,凭自己的三旅能否打得赢还两说,再说了干翻了戴季良周边可是有数万剿匪的北洋军啊,到时候一个回师,自己这数千人岂不是弹指间就灰飞烟灭的。第二个就低头服软,想办法去西安输诚。但是要想去西安,戴季良这一关总是要先过的,刘世杰也是刀山血海里闯出来的,略一权衡,这才有了当前惊人的一幕。
“先点检再说吧,世杰兄是不是派人去安抚一下,真的闹起来就不好了。”戴季良微笑着看着刘某人的表演,半天这才接口,当然第一件事还是要求对方服从。
“看我糊涂。”刘世杰不愧是个滚刀肉,江湖上混了这么些年,但当总是有的,就这么跪着命令下去,几个刘旅的团长知情识趣的陪着戴季良的马弁退了下去。
“怎么帮啊?”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戴季良满意的点点头。“让我欺骗师长?这可能嘛。”
“能,能。”刘世杰紧盯戴季良的双眼,一看里面的笑意,马上来了精神。“戴团长,说个数吧,只要保兄弟这次过关,多少我都认了。”
“既然刘旅长这么自信。”戴季良慢慢的伸出五个手指头,正反翻了翻。
“十万。”刘世杰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刚才为了一万块惺惺作态的戴季良居然如此的狮子大开口,要知道北洋最精锐的第三师一个月的军费不过十五万七千块,戴季良这一张嘴就要了自己三个月的军饷。但是人在屋檐下怎敢不低头,短暂犹豫了一会,这位洪门老大,当机立断的一点头。“中!十万就十万。”
“这个数,我只能给你在师长面前说句好话。”戴季良又是一棍子,这下刘大旅长的脸变得更精彩了。戴季良摇摇头,笑着搀起还在地上趴着的刘世杰。“这事的关键要看你自己的表现,据说白朗在洮州吃了大亏,想要回窜豫西,世杰兄可要想好了怎么办噢。”
“我……”
28.背书
事实证明一旦关系到自己的官位,中国人还很能拼命的。『快』自打戴季良在宝鸡城里的一通折腾,刘世杰和他的第三旅就如上了条一样,准备着将一腔怒火泄到白朗匪军的身上。1914年6月7日,经过七天的精心准备,陕西6军第三旅和第七师独立团终于在陈仓以西的平原入口堵住了东返的白朗。
“第三旅的主力压得太前面了,告诉弟兄们万一前面顶不住了,还得靠咱们自己。”从望远镜里遥眺着一手握刀,一手持枪的悍匪,戴季良不动声色的命令着。他的独立团自然是这一仗的预备队,但鉴于第三旅单薄的火力,独立团还是将整个机关枪连和炮兵连先搬上可以俯瞰整个战场的四一高地。“通知第三旅刘旅长,让他的炮连先开火阻击。”不一会,第三旅两磅炮就漫无目标的响了起来。“陕军炮兵的准头怎么这么差。”戴季良皱起了眉头,不过很快他就又放下心里,就在这毫无威胁的炮火中,白朗开始冲锋了。
“姥姥的,”看着夹杂在马队中一往无前的悍匪们,已经压在第一线的刘世杰,手心里也直冒汗。“命令炮兵狠狠打。”说着这位江湖气很深的刘旅长一跃站到战壕上,大声嘶叫着。“弟兄们,大总统有令,悬赏十万要白朗的人头,这笔横财,咱们陕西第三旅绝不留给其他人,弟兄们,给我往死里打。”顿时枪声大作,而刘旅的几个护兵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将这位大旅长扯了下来,按到在安全的地方。
“刘世杰旅还是很能打的。”张自力眺望着远处的战线,在望远镜里不少的土匪被这顿乱枪打到在地。“不过白朗左右两翼只不过派了两三百人做牵制,他那两营不是太浪费了。”
“何止是浪费。”戴季良点评着。“第三旅第三团两个营堵在新街一线,第二团三营两个连留在宝鸡城里,在这里不过是六个营多一点的兵力,再分两个放在两翼,还要保留预备队,姓刘的这是在演戏给谁看呢。”正说着,白朗军终于闯过了那段近三百米的死路,一头撞上了第三旅的防线,随即喊杀声响彻云霄。
“给我挡回去。”刘世杰挥着刀,他身边那些刀客出身的卫士和白朗的趟匪也是棋逢对手,不过相对于武装到牙齿的独立团,第三旅在刺刀上也有不足,不少普通的战斗兵一见对方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一个个丢下步枪,撒腿就跑。“督战队,再有逃跑的,格杀勿论。”刘某人的汗都出来了,没有想到白朗的一个冲锋就要自己的部队陷入了尴尬的苦战。“独立团呢,赶快派人去独立团求救,预备队,预备队反击。”
刘世杰这边张皇失措,白朗那边也唉声叹气,谁知到看似气势汹汹的陕军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早知道就全军突击了,此刻肯定已经突破了。“大都督,咱们全军突击吧,再加把劲,陕军就不行了。”几个匪围住白朗,他们身后不远,毅军等其他北洋各部正在兼程赶来,实在是不易久留啊。
“也好。”白朗想了想,不过他还是保守了一点。“全军分为两队,依次突击,冲开陕军防守之后,不要恋战,大伙直奔眉县,到时候再行整队。”一声令下,悍匪们有如打了鸡血,顿时又分出一群直向第三旅的中央扑了过去。
“什么,见不到戴季良。操他姥姥的。”刘世杰脏话连篇。“见死不救,存心想把老子的第三旅打光啊。”话虽如此,但是刘世杰不敢不尽心竭力的支应着眼下的战线,要知道万一白朗从自己这边突破了,那他的第三旅损失会更惨。“拼了,拼了,打光算数。”他招招手,命令着。“两边不要管了,让小马和老吕那两个营赶快来支援老子。”战局愈的焦灼了。
“陕军两翼放弃阵地向中间回援了。”居高临下的张自力第一时间现了变化,于是立刻建议到。“机关枪应该立刻准备封锁近端,炮兵也要做好射的准备。咱们的人也该进入戒备状态了。”戴季良点点头,于是命令很快就传达下去了。
“从两边冲过去。”彻底调动了陕军,白朗这才放下了一直不安的心,显然陕军没有后手了,要不然怎么连两翼的预设阵地都放弃了,他一勒马缰。“走,咱们杀回老家去。”顿时人喊马嘶,大股的匪军如狼似虎的窜了出来。
眼见得就要突破了,突然机关枪断断续续的铜音响了起来,高飞驰的战马仿佛被锤子重重打击了一样,悲鸣一声跪倒在地,一下子就把骑手掀了出去。紧接着,两磅、三磅、六磅,三种口径的大炮组成一个不算严密的火网,榴弹、霰弹、榴霰弹,四散的弹片播散着死神的邀请。
“大都督不好了,北洋军,是北洋军。”北面山脊的背后杀出的蓝灰色的军服,顿时让匪军上下觉得大事不妙。
“王八犊子,还他妈真是能忍。”白朗骂了一句,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已经呈现冲锋队型的匪军根本没有能力在战斗中变幻队型。“跟着老子,要活命的就加快脚步。”趁着北洋军还没有彻底封闭原来的两翼,白朗猛的加了一鞭。“冲,冲过去。”接下来一马当先的他带头起了决死的冲锋。
“那个家伙是白朗?”望远镜里看的清清楚楚的戴季良皱着眉头。“真是骁勇啊,不过这个时代可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能逞能的了。”戴季良操起一只步枪,稳稳的将那个马上的影子套上准星。“可惜太远了。”戴季良嘀咕着。“看看老天收不收你了。”
“乓”的一声枪响,虽然戴季良已经计算了提前量,但是一阵横风掠过,出膛的子弹微微一沉,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过戴季良显然有些运气,没打到白朗,却一枪撩倒了他身后的一个土匪头目。
“沈参谋!”白朗回一看,不由得眼眉绽裂,连国民党的联系人都倒下了,自己这支孤军还有希望嘛。不过现在可不是感叹的时候。“快,快,快走。”他大喝着,群匪顺着这唯一的生路拼命夺路着。
“来不及了。”随着两如有神助的六磅炮弹,第二团的先头部队已经扑了上去。“命令骑兵连准备追击。”戴季良冷静的观察着,差不多三分之二的惯匪已经被封闭在包围圈里面了,只要吃掉这些人,自己也可以向上面交代了,再说,6建章这次涮了自己一把,他不能不想办法养贼自重。“记住穷鼠噬猫,不要追的过紧了伤了自己。”说完这话,戴季良看了看张自力。“朴初兄,下面就交给你了,刘世杰那兄弟还要去打个招呼不是。”
1914年6月7日第七师独立团携陕西6军第三旅与白朗会战于宝鸡硖石,是役歼灭白朗所部三千一百二十六人、缴获枪支一千余支、骡马近五百匹,而陕军损失逾千,独立团不过伤亡百人。
“老兄的功绩,志翔自然会一一报于师长的。”打赢了,接下来就是分赃了,鉴于毅军和镇嵩军还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两位主官决定快刀斩乱麻。“伤残的俘虏可以上报上去,不过估计师长还是那句话,格杀勿论。”戴季良看着被流弹擦伤了脖子的刘世杰,脸上堆着虚情假意的笑容,虽然收了对方十万块贿赂,但是该争的还是要争。“至于,这批枪弹、马匹嘛,兄弟要带回西安作为战利品供师长检验。”
“戴团长,志翔兄,你还让不让咱们第二旅有活路啊。”就凭自己都受了伤,哪个人还敢污蔑自己通匪,刘世杰因此底气大增。“还请你宽宽手,把这批军械留下了,让兄弟弥补一下这十万块的亏空吧。”
“这一千多支枪啊,足足可以补充两个营,老兄是不是太贪心了。”戴季良自然不肯退让。“这样吧,我留三百匹军马给你,这个数不小了,我还要打点上面,老兄就这样吧。”
“五百杆枪,至少要给第二旅五百杆步枪。”刘世杰讨价还价着。
“这样,马都给你,枪一杆不行。”戴季良坚持着。“明天毅军和镇嵩军就要开到宝鸡了,这帮王八蛋,你镇的住他们?”这倒不是戴季良自吹自擂,他可是正牌子的中央第七师,毅军什么的杂牌看到他们也只有自认倒霉的份。
“最少二百杆。”刘世杰咬死了不放手,这个乱世只有枪和烟土才是硬通货,刘世杰绝对不会因为戴季良的一句话就拱手让人的。
“二百杆枪,三千子弹,马只能给你四百匹。”戴季良算了事,给出了个最后低价。“这个数不少了,毅军和镇嵩军总还要分润一点,不能再多了。”看着还要强辩的刘世杰,戴季良摆摆手。“世杰兄,你一个报告上去,这个窟窿还不是转眼就填平了,就不要和兄弟争了。”
“那这个报告兄弟你可要给我背书啊。”刘大旅长也不全是不学无术,这不,既然争不过戴季良,就想借此再磨些好处来。
“没问题,兄弟一定鼎力相助。”戴季良冷笑的点头应承着。
29.反目
“光夫兄,小弟怎么敢劳动您的大驾。”西安都督府的大门口,戴季良看见出来迎接他的何偶才,不由心情大好的打趣着。
“志翔。”出乎戴季良意料,何某人一脸凝重的拉住他,两人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何偶才这才轻声的告诫他。“最近都督火气比较大,你千万不要忤逆他的意思。”
虽然最终白朗还是连破宝鸡、荆紫关两道防线,逃回了豫西,但是经过戴季良的沉重打击,再有毅军等部尾追不止,想必白朗已经穷途末路了,这个时候6建章不高兴,难道是又出了什么篓子了嘛。戴季良颇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何大副官长,小心谨慎的询问着。“出什么事了。师长,这是?”
“你不知道,都督已经不是师长了。”恍如一声惊雷在戴季良的耳边炸响,他摇摇晃晃的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对方,就听何偶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着。“接大总统的命令,第七师被裁撤了。”
“这?”戴季良脑筋急转。“是不是,因为那事?”那事,哪事,若不是因为6建章动了老袁的男宠,6建章怎么可能会被免去第七师师长的职务,一想到老袁报复的猛烈,戴季良颇有些怵目惊心的感觉。
“没错。”何偶才点点头,显然戴季良猜的直中红心。“14旅被改编成第16混成旅,由冯焕章带着南下跟陈宦陈二庵入四川了,15旅改编为15混成旅也调回直隶了,现在都督手下就剩下我的警卫团和你的独立团了,估计马上也要改编成省防军,你可要注意啊。”
虽然何偶才是出于同病相怜或是其他的某种目的,但是他的话还是让戴季良心中一暖,于是他热切的回应着。“放心,你我兄弟再不互相扶持,大帅还能靠什么人。”
“不过,少都督回来了。”然而何偶才的一句话再次将戴季良石化了,老袁真是中国权术第一人,打一个巴掌给一颗枣,没了6建章的第七师就把作为质子留在北京将军府的6承武给放了回来,这一环扣一环,还真是紧密啊。
“承武学长要来陕西了嘛,这是好事啊。”虽然戴季良强挤着笑容叫着亲热,但事实上他和6承武并不熟悉,虽然6承武和徐树铮是同期的6士生,虽然戴季良和徐树铮的关系尚好,但他和这位比徐树铮还徐树铮的自大狂并无交集。要知道在北京的时候戴季良没有公事从不登6建章的门,而这位刚愎自用的少将也是除了下班之外整天窝在将军府,两人除了在徐树铮那见过一面,几乎就没有交流,现在他突然来到西安,戴季良不由得心中就是一惊。
“好事,好事啊。”何偶才显然是言之未尽,人家亲儿子回来了,难道还再指望一个外人吗?“对了,志翔,你等一下再进去,大帅正在招待花旗国洋人呢。”
“美国人,大帅和美国人在谈什么?”戴季良好奇的问着,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后来外资遍地的年代,现在陕西这个资源“匮乏”的省份竟然出现了洋鬼子,还真是件稀奇事呢。
“好像是在谈什么昭陵、什么六骏。”何偶才显然是在边上偷听过,这才能说出一二来。
“昭陵六骏。”脑子还混沌一片的戴季良猛的挺直了身子。“昭陵六骏。这可是唐太宗李世民墓地上的陪葬石刻,全是这位雄主身前最喜欢的战马,美国人想要干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何偶才其实并不关心什么国宝,不国宝的,只不过就这么一说,现在看到戴季良来了兴趣,他也只好配合着想了想。“说什么收藏研究的。”
“收藏,研究,让美国人来收藏研究?”戴季良开始喘粗气了。“这是国宝,大帅犯糊涂了,这要传出去了,这可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啊,不行,不行,我要去劝大帅。”
“兄弟,你不能犯糊涂啊。”何偶才一把拦住戴季良。“大帅正在火头上,你不能火上浇油啊。”何偶才当然不是真和戴季良这么贴心才出手的,6承武要回来了,这么大一块石头压在心头,他总要有个盟友吧。
“光夫兄,这件事若是我姓戴的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是知道了。”戴季良摆脱了何某人的纠缠。“不劝阻大帅,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戴季良的前世有多少件国宝流落海外无法收回,既然现在遇上了,不尽力挽回,戴季良说什么也不能让自己心安了。“这是卖国啊。”说完,他义无反顾的向花厅走去,何偶才怎么拦也拦不住,只能在后面急的直跳脚。
“ok,24万,成交。”还没等戴季良靠近花厅,就听到里面传来洋人放肆的大笑和某个惊人的数字。“钱是你的,飒露紫和拳毛騧是我的。”
“no,”戴季良拨开花厅前的守卫,大叫着走了进去。“这是国宝,大帅可不能卖啊。”
“滚出去。”6建章正在得意,杀出戴季良这个添堵的,他立刻脸一变,一个茶碗就擦着戴季良的额头边飞了出去。“没有规矩的东西,这里是你说话的地方吗。滚。”
“咕咚。”戴季良给6建章跪了下来。“都督,真的不能卖啊,那是国宝,咱们刚进陕,您就国宝卖了,陕人会怎么看咱们北洋军,会怎么操咱们祖宗啊。”戴季良声泪具下。“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国宝,都督,真的不能卖啊。”戴季良心想,我为你6某人鞍前马后,仗都打了好几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这点面子总要给我的吧。
“来人,给我叉出去。”然而没曾想6建章已经铁了心了,被老袁摆了一道之后,他的心彻底的冰冷了,这个世界他只相信钱和权了,对于戴季良的忠言他尤其觉得逆耳。“关他的禁闭,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他出来。”
“是。”跟在戴季良身后冲了进来的何偶才不得不接受命令,当压住戴季良的时候还在不停的摇头。“兄弟,你这是何苦呢……”
戴季良被6建章扣押的消息一经传来,整个独立团就乱成了一片,虽然所有主官都赞成立刻援救,但是在具体手段上却生了严重的分歧。张宾南和赵雪覃这两个或是和6建章关系密切,或是和新团体联系并不紧密,所以他们主张让戴季良向6建章认错服罪,以换取自由。而张自力、李过、马康这几个却力主全团进军西安,以类似兵谏的手段迫使6建章放人。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飒露紫”和“拳毛騧”等珍贵文物被6建章以24万银元的价格卖给美国文化劫掠分子的消息一经传出,举世哗然,市面上到处是对6建章的口罚笔诛。而戴季良因此被囚的消息传到北京,段祺瑞和徐树铮也为此勃然大怒。
“爹,不看僧面看佛面,总长的面子总要给的。”带着这股压力,6承武来到了西安。“志翔,这个人我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又铮是很欣赏这个小子的。算了,消消气,放他一马吧。”
“没有想到我6某人的手下也有脑生反骨的。”对于戴季良在洋人面前让自己下不来台,6建章还是耿耿于怀的,他斗不过老袁,还整治不了一个小团长嘛。“这个人不能大用了,独立团交在他手里我不放心,承武啊,你也是个少将,你要替爹多分摊点担子啊。”
“爹请放心,儿子自然省得。”6承武拍着胸脯。“不过,光把他圈起来,总长这边就很不高兴了,再夺了他的独立团岂不是……”
“这个你放心。”6建章将手中的茶碗扣在台子上。“给脸不要脸,今天咱们父子就唱一出明升暗降,让北京那面说不出话来。”
“志翔啊,这些天你受苦了。”看着瘦了一圈的戴季良,6建章假心假意慰问着。“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也是为了咱们这个集体,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不容易啊。”戴季良静静的听着,也不表态,6建章不由得又暗骂了一句,不过他还是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这样,当初我答应过给你一个镇守使的职务,现在北京那边消息来了,恭喜你了,这是汉中镇守使的告身。”
汉中镇守使?戴季良眉头一凝,不是关中镇守使嘛,这一字之差,差距可真的不小啊。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地盘,戴季良还是站了起来,给6建章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军礼。“多谢都督栽培。”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6建章摆摆手。“不过,你一个团长担任镇守使资历上也算是差了一点,这样,咱们陕西第二混成旅随陈宦大人去了四川,这个编制就空下来了,你去当了旅长吧。”
戴季良吃惊的看着6建章,从团长到混成旅旅长,虽说是个省防旅,但也是一种飞跃不是,世上福无双至,6建章在搞什么鬼。
果然就听6建章继续说着。“你知道第七师裁撤了,咱们本来在陕西力量就不如那些民党,这下处在劣势了。我准备让承武担任重新编制的陕西第一混成旅旅长,你的独立团力量是最强的,这次委屈你一点,就把独立团交给承武吧。”
戴季良的脸一下子煞白煞白的,但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能说一个不字嘛。“大帅的好意,志翔心领了,独立团交给承武学长,我放心。”戴季良几乎是一字一顿的从牙缝里讲这些话挤了出去。“不过,让志翔赤手空拳再建一个混成旅,志翔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既然逃不了,那就讲讲数吧。“还请都督允许志翔从独立团抽走一些干部。”
“这个是当然。”6建章一口答应了下来,6承武到了独立团也要掺沙子,不如让戴季良带走了,好歹也算是北洋的部队。“那个张自力、李过、马康都可以带走,还要带什么人,你回头交代一下,不过军官,你可不能抽调过度啊。”6建章觉得这样似乎有些过意不去,于是他弥补着。“那个炮连和机关枪连你也带走,我会替承武重新配齐的,缺什么军械,你也报上来,一个混成旅虽说不是中央编制的,少说也要四千多人,这样,一个月我批你八万块军饷。”
“多谢大帅。”戴季良深深的低了下头。
30.应变
“团长。这简直是明升暗降嘛。”对于6建章这手,有眼睛的人都会看的明白,围着安全回到宝鸡的戴季良,众人七嘴八舌的表现着自己的不满。“那第二旅虽说是个省防军混成旅,但是不过是个空壳,还要从头做起,都督也太讲情面了。”
“算了,事以至此,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戴季良在回来的路上想的很明白,老袁还活着,北洋的中心只有一个,这个时候用辞职要挟这一套,就是找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隐忍雌伏一段时间呢。他看了看围在身边的几个人,注意力集中到了张宾南的身上。“宾南兄,点名留你在独立团,我不好强求,在6承武来之前,独立团就交给你了。”戴季良真诚的看着对方,虽然这两年对方没少下绊子,但是总算还是服从自己的调度。“来,这是咱们刚到宝鸡的时候,商会送的犒赏,虽然请第三旅吃了顿饭花了些钱,不过还有七、八千块,你拿一千,也算是我的散伙费。”
“团长。”看到戴季良如此,张宾南也有些激动。
戴季良握了握对方的手,摇摇头,走到赵雪覃面前,“雪人兄,咱们搭伙不长,不过这外财嘛,见者有份,你也拿走一千吧。”
“多谢团长,祝旅长日后鹏程万里。”赵雪覃就相对克制了,不过对戴季良的大度,赵雪覃还是蛮感谢的,他不客气的取走了其中十卷银元,然后出了个点子。“咱们和白朗一战的损失不是还没有上报嘛,旅长可以把缴获抽走一部分,另外副团长,你看是不是把咱们的子弹支援一部分给旅长。”
“没问题,”拿人手软,张宾南自然不会在此刻出言反对,相反基于兔死狐悲的心理,他甚至说道。“也不拘子弹,反正那么多的军资团长还是多拿一些走吧,少都督执掌独立团,想必缺多少补多少的。”
“多谢二位了。”两个人这个举动虽然是因为戴季良给了钱,但毕竟属于雪中送炭的,于是戴季良端端正正给两位行了个礼,两人对视一眼知趣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戴季良的心腹们。
从窗子里看着两人依稀走远的背影,戴季良头也不回的命令着。“司马,立刻把剩下的钱都下去,每个士兵加一块,军官给十块,钱若是不够就从团里的公费中补足了。”不一会,整个独立团都骚动起来,不少戴季良一手**来的大兵就在喊着团长你不能走。
“不要看着别人拿钱,心里不高兴。”戴季良听了会,心中若有感触,于是回头看了看剩下的几个。“你们都是被6建章打入另册的,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何副官长。好了,说吧,你们是想留下还是跟着我走。”戴季良都说被打入另册的,谁还敢开口说要留下了,至于到何偶才那去确认更是白痴的举动,6建章不见得为此就认为你好,戴季良这肯定也会防你一手,倒是里外不是人了。于是想明白的众人一个个拍着胸脯说要跟着戴季良鞍前马后的。“既然大家都一条心,那么咱们就要把陕西第二混成旅的事办好。”说着,戴季良坐了下来。“朴初兄,第二旅的参谋部还是交给你了,你把整个独立团的参谋系统都给我抽走。”
“明白。”张自力点点头,他和其他人不同,要知道这个时代参谋长和主官的关系就像前清的幕友和恩主,离了戴季良他就什么不是,因此对于戴季良的命令他当然是全力执行的。“旅长,是不是把士官教导队的人也全部抽走。”不但如此,张自力还出了个绝户计,调动大量的各级军官6建章和6承武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是对于士官和士兵则一定会不在意的,这样一来,第二旅至少在班排一级不算太过空虚了。
“好主意,等一下你就去办。”戴季良点点头。“晓攸兄,我把第二旅第一团交给你了,”戴季良转而面向马康和李过。“德彪,第二团,你来当团长。”看着激动不已的两个人,戴季良冷冷的说着。“今后练兵就靠你们了,别的我不管,凡是危害到第二旅这个团体的,我绝不手软。”
“誓死跟随旅长。”、“愿与旅长共进退。”
两个人都是一个立正,虽然彼此的话不同,但是意思都是一样的,他们两个能在短短的两年内从小小的连长爬到团长这个不可思议的位子,自是跟对了人的缘故,要知道那个被戴季良立威的丁保年现在还在干着连长呢,跟着这样顾拂自己的上司,两个人还有什么话说,自然是铁了心了。
“你们两个,”戴季良看着炮连连长邓群和机关枪连连长谢道长。“我先不能许诺你们两个什么,先把牌子都换一换,等咱们的队伍扩充了,我绝对不会忘记你们的。”
“是。”邓群和谢道长两个人也是一个敬礼。“我等愿追随旅长。”
戴季良点点头。“都是自己人,以后不用说这个套话。”他揉了揉眉头,正好完钱的司务长司马走了进来。“司马,以后你就是我的副官长,第二旅的财务还是由你来管。”正如戴季良一上来就换了楚敢一样,6承武接手,司马也是第一个要替换的,因此对于戴季良的任命,他点点头,就默默的排到了众人的后面。
“司马,有件事要交代你,刚才两位张副团长和赵营长也都同意了,你立刻把独立团的弹药划一半出来,”炮弹和机关枪弹则是由邓、谢二人负责,肯定是一点也不会给6承武留下的。“另外,咱们缴获的旧枪,前前后后大概还有六百多杆吧。”司马点点头,独立团吃肉,毅军、镇嵩军也要喝汤不是,这些缴获也要他们分润一二的。“留一百杆枪况最差的,其余都交给,李过。”戴季良点着将。“德彪,你马上带着这批军火,去趟豫西,和林家打声招呼,我指望着你给我招一团人过来。”
“好叻。”豫西能出白朗,这兵绝对是打的,有了这批枪械做报酬,别说一个团,一个旅李过都能给戴季良招来,当然他也明白自己老大的意思。“我一定把最棒的小伙子给咱们二旅招来。”
“对了,你到林家再帮我接个人过来。”戴季良想了想,自己估计要在汉中久待了,几个妻妾也应该早早接过来才是。
“是。”李过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戴季良的话就是命令,他绝对服从。
“晓攸兄,6建章现在不断的裁撤异己,想必不少陕军都流离失所,你负责招揽这批人,如果他们携枪弹来投,我授权可以给他们连排以下的职务,若是武备生或是其他什么军校的,带过来我面试,通过者另有重任。”
“旅长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了。”马康也拍着胸脯保证。
“朴初兄,我等一下写几封信,你替我去趟保定和北京。”去保定,那是因为保定有中国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军校,戴季良的陕西第二旅百废待兴,一切可以说从零开始,他需要大量的下级军官,哪还有比汇集天下精英的保定,人才更多的。至于去北京,戴季良若是不想被6建章拘束着,那么6军部允许进口武器的批文和关系就非常重要,虽然欧洲马上要爆了,有钱也买不来武器,但是沪造、汉造以及老袁重金打造的巩县兵工厂的武器不是也要小徐和老段帮忙嘛。
“另外,帮我找一下原来第七师北京留守处的鄂涛鄂之长,你不认识不要紧,我给你地址,一准找得到他。”戴季良说得口干舌燥,于是自己给自己到了一碗水,喝了一口,这才接下去说道。“告诉他,我给他留了第三团团长的位子,让他给我滚过来,原来的留守营也给我全部带过来。”戴季良想的的确周到,估计6建章已经忘记有这么一支部队了,他还一直打着主意。“还有,家里的正妻、小妾还请朴初兄一并接来汉中。”
“什么时候走。”张自力问着。
“夜长梦多,还是越快越好。”戴季良挥挥手,几个军官依次退了出去。“朴初兄和司马留一下。”戴季良叫住两人,等其他人都出去了,戴季良从某一个隐秘的地方翻出一张官贴来。“这里是我勒索刘世杰的十万块,司马拿一半走,”看着自己副官长吃惊的样子,戴季良解释着。“万一西安卡咱们的军械、军资,你拿着也好上下打点一二。”至于剩下的一半肯定是给张自力的。“我在北京有个大舅子,抽过大烟,不怎么学好,你,若是愿意和他两个妹妹南下,则什么也不要管了,若是还想留在京里,给他一万块,开个拉洋车的铺子(感谢书友黄金血的建议),也算对得起他了。”
“那剩下的钱?”张自力也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大笔数目,不由得对戴季良的信任表示由衷的感激,所以忠人之事就要事先问清楚这钱的用处。
“该打点的打点,该给人安家费的给人安家费,别给我剩下,汉中虽然比不得关中,但是连接川甘,钱是不会少的。”戴季良睥睨顾盼,自是有几分豪气。“走吧,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就不信,我们团结一心,还打不出一个天下来。”
1914年8月,虚岁刚满31岁的戴季良正式成为陕西6军第二混成旅旅长,汉中镇守使,6军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