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技术侦察的重要性
顺产恢复得快,李晓蕾第二天能下地,第三天能走路,住在医院既不舒服也不方便,第三天下午办出院。
回福瑞公寓同样不方便,来个亲朋好友探望要下楼接。只有业主的车可以开进去,外来车辆自己想办法停去。李总和李妈一商量,干脆让女儿回大杂院“坐月子”。
大杂院干什么都方便,韩总韩妈没意见,把福瑞公寓的家当成客房。白天在大杂院一起接待亲朋好友,晚上去那边休息。
过去四五年,小两口把这儿当食堂。
街坊邻居没觉得多么奇怪,纷纷过来祝贺,欣然接受邀请,参加明天中午的“洗三宴”。
小家伙既可爱又好带,吃饱睡,睡醒了吃。
现在条件好,不再换尿布洗尿布,用纸尿裤,一天换几片,换的时候帮他洗洗小屁屁。有李妈和韩妈在,韩博几乎插不上手,跟以前一样在房间里看看书、上上网,陪妻子说说话。
“谢谢,感谢大家关心,回去发红鸡蛋,回去请大家吃饭。哈哈,既高兴也有压力,不怕你笑话,别再过几个月三十而立,其实我一直把自己当孩子,现在成孩子爸爸了,有点不习惯。”
“理解理解,我是过来人,我当时不是不习惯是傻了,当时工资低,日子过紧巴巴的,几个晚上睡不着觉,脑子里净想着我怎么把他养大成人。”
副支队刘铁带上办公室门,示意刚进来的技术侦察大队沙海健大队长坐下,举着手机话锋一转:“韩支队,有件事想跟你汇报一下,说话方不方便。”
“方便,晓蕾睡着了,小家伙也睡着了,房间就我一个人。”韩博把妻子掖好被单,再回头看看婴儿床里的儿子,微笑着走到窗边。
“韩支队,社会形势变化太快,手机不再是奢侈品,每天办卡的人比申请安装固定电话的多,寻呼机淘汰了,手机小灵通普及了。几年前互联网是高科技,现在一样走进千家万户,连一些年轻的民工都跑网吧聊天、交网友。
现在有事谁写信,谁会去发电报?
通讯越来越发达,有事打手机、发短信甚至上网联系。加之上级对证据的要求越来越高,办案单位使用对技术手段的需求越来越强烈。不光我们公安,纪检、海关缉私等部门以为我们在技术侦察方面跟刑事技术一个水平,这些天接到一堆单子,全符合条件,全有领导签字。”
以前曾半开玩笑说技侦支队“大而全”,相当于香港卫生署法医科、法证事务部及警察部门的刑事情报科的总和。
局里前前后后准备四五年,物证鉴定这一块搞起来了,现在的技术条件不比香港特区政府化验所的法证事务部差。法医检验鉴定中心也达到国内一流水平,唯独技术侦察是短板,总共四五个人,只有一些已严重落后的技术装备。
刘铁的话非常有道理,社会形势变化太快,在侦办一些大案要案时有没有先进的技术手段是不一样的。
比如长江分局负责侦办的毒案,如果当时能有一辆先进的监控车,有相应的技术装备,指挥员能跟电影里一样看着监视器掌握嫌犯的一举一动,抓捕时不会有那么危险。
这只是抓捕,更重要的是侦查阶段。
尤其一些有组织的犯罪团伙,尤其针对一些异常狡猾的犯罪嫌疑人,光靠派特情贴靠是远远不够的,必须向科技要警力,时时刻刻掌握其动向,在侦查期间就开始取证。
事实上作为南-港市局的“技术第一人”,“刑事情报科”该怎么建设韩博考虑过不止一次,甚至准备了好几套方案,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局里经费又那么紧张,相比之下提高刑事技术水平更迫切。
进入下半年,可以先从编制入手,先确定单位编制人员编制,然后再想办法争取经费。
韩博权衡一番,沉吟道:“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既然比想象中更迫切,我向局领导请示请示,你先等我消息。”
“好的,这边我再想想办法。”
挂断部下电话,韩博再次捋了下思路,觉得没什么问题,拨通崔局手机,先向顶头上司汇报自己的想法。
“小韩,刑技中心刚成立,这个报告打上去是不是太仓促。”
设立“大而全”的技侦支队可以算是权宜之计,从有利于工作的角度出发,以及兄弟市局的经验上看,改革是有必要的,关键这涉及到一系列编制问题,要经过组织人事部门,不是局里想改就能改的。
崔局没想到他会先提出来,甚至做好了从支队长变成副支队长的心理准备。
正的副的对韩博,尤其现在的韩博而言真没什么。
不到首都不知道官小,白衬衫上路指挥交通,派出所长正处,只要有利于工作,一个支队长有什么好留恋的。
他回头看看吧嗒吧嗒小嘴的小絮絮,笑道:“崔局,局里把刑侦支队变成刑警支队的本意是搞‘大刑警’,不是肢解刑侦支队。刑事技术跟刑侦根本分不开,刑技中心本来就应该接受刑警支队领导。
技术侦察不一样,涉及到保密,而且要提供技术支持的不光是我们公安自己的案子,独立出来是应该的,所以各地纷纷设立技侦支队,连部里都在筹建技侦局。大势所趋,这是早晚的事,何必等到上级要求呢?”
现在的技侦支队是有点不伦不类,崔局低声问:“对技术侦察,你有什么设想?”
“要么不搞,搞就一步到位。”
“怎么一步到位?”
“跟信息化建设结合起来,整合治安、刑侦、交警等部门的信息化系统,加强基础信息采集,与技防密切配合,设立一个情报中队或大队,考虑到一些案件的管辖权不明,且涉及到战机等问题,可以再设立一个行动技术大队。
办案单位需要协助时提供技术支持,没有协作任务时办自己的案子。时代变了,我们必须与时俱进,只有把技侦部门打造成香港警务处的刑事情报科才能适应时代发展。”
“老帅”建议设立禁毒支队,搞大禁毒,甚至打算把便衣大队撤销掉。
汤局认为便衣支队有存在的必要,几个分局各管一摊,犯罪分子又习惯流窜作案,要是没有一个直属市局的办案单位,一些案值不太影响却很恶劣的侵财案件谁去破?
他不仅不同意撤销,而且正在争取把便衣大队升格为便衣支队!
东广的便衣支队搞得很好,电视剧都拍了几部,陈局倾向于不撤销,倾向于把便衣大队升格为支队。
现在“少帅”又建议把刚独立出去的刑事技术划回刑警支队,把现在的技侦支队变成专业的技术侦察部门,不仅给各办案单位提供技术支持,同时可以实战,拥有办案权。
经侦更不用说了,全世界都知道部里正在筹建经侦局,省厅就等部经侦局挂牌之后设立经侦总队。
经侦业务比较特殊,经侦大队虽然挂在刑警支队下面,但事实上支队管得很少,一直由一位副局长分管。如果不出意外,现在的大队长教导员马上会变成支队长和政委。
总而言之,中-央对政法尤其公安工作越来越重视,警种越分越细,各警种的专业性越来越强,未来几年内会多出好几个支队。
他的想法是好的,刑警支队不能搞得“名不符其实”。
崔局想了想,开口道:“好吧,我先汤局汇报,如果汤局没什么意见,再一起向陈局汇报。”
“谢谢崔局。”
“不谢,全是为了工作。帮我给晓蕾带个好,生了个七斤半的大胖小子,她可是劳苦功高,一定要照顾好,等你回来发红鸡蛋。”
……
在其它方面韩博没什么发言权,但涉及到大案要案和技术,局领导会重视他的意见。
一个担任技侦支队长没几天的人,主动提出把刑事技术划回刑警支队,他继续负责刑事技术,跟技侦支队设立前一样担任刑警副支队长,同时兼刑事技术中心主任。
副处级单位管副处级单位很正常,比如现在搞一级派出所评选,县局是正科级单位,评选上的派出所一样是正科级,其实只是提个级别,该怎么管还是怎么管,上下级关系不会因此发生多大变化。
汤局不认为他是哗众取宠,办案单位对技术侦察的需求越来越迫切,许多单子汤局签过字,可签过字又有什么用,技术侦察部门既没几个人又没技术装备,提供不了什么支持。
听完崔局汇报,汤局认为很有道理。
打电话确认陈局有时间,二人一起赶到市委,当面汇报这个情况。
令二人倍感意外的是,陈局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居然是支持,竟抱着双臂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涉及到单位编制人员编制工作很难做,现在上级对政法工作越来越重视,不管设立禁毒支队、便衣支队还是经侦支队全是大势所趋,工作应该不是很难做。”
“陈局,小韩呢,难道真让他从支队长干成副支队长?”
“刑警支队领导刑技中心,支队长必须是局党委成员,不然关系理不顺,小韩资历不够,不能接替老韦担任刑警支队。刑事技术是很重要,不过刑技中心已形成战斗力,一切基本上已走上正轨,他继续担任刑技中心主任的必须性没之前那么大,虽然担任支队长时间不长,但他的工作主要做在前面,做在业务培训、制度建设方面……”
早就想好让“韩打击”去哪儿,陈局话锋一转:“技术侦察他已经有了一些设想,接下来该怎么建设有他没他问题也不是很大。相比之下,禁毒工作形势严峻,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再过一段时间,让他筹建禁毒支队。”(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禁毒办副主任
李家亲戚不少,韩博在bj的导师、同事、同学和朋友也不少,再加上大杂院的街坊邻居,小絮絮的“洗三宴”摆了十六桌。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要去东hn港摆“满月酒”。
等小絮絮的事办完,韩芳又要生,小絮絮刚满一个月便当上哥哥,韩总又要摆“洗三宴”,给外孙或外孙女办“满月酒”。
家里一下子多两个小家伙,韩总韩妈从来没这么高兴过,真是累并快乐着。
市场的基建工程接近尾声,他和李总自然不能在bj久留,吃完这顿午饭就去机场,韩妈等李晓蕾恢复几天再过去。儿媳妇重要,女儿一样重要,接下来打算产妇和孕妇一起照顾。
“小博,晓蕾,老周说得事你们是怎么想的,他真有诚意。”
女儿女婿以后回来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富瑞公寓的房子总空着不是事,再说回来又不是没地方住。
以前总盼着住楼房,羡慕人家可以住高楼大厦,现在有钱了却觉得住大杂院好,这么多街坊邻居,多热闹。
李总放下筷子,接着道:“他那个亲戚生意做挺大,我见过,人不错。他租过去是做写字楼,是办公司,不是居家过日子,不在房子里做饭。租金一年一付,一年好几万,再找个楼盘交个首付以房养房都够了。”
总空着确实不是事,但涉及到这些问题韩博是一向不管的,回头问当家人:“晓蕾,你怎么看”
“租,为什么不租,傻子才嫌钱多呢。”
有了儿子就要为儿子着想,李晓蕾抱着小絮絮嘻嘻笑道:“买新房子就算了,这儿一套那儿一套,咱家那么多房子根本住不过来。不过王阿姨那几间倒是可以盘下来,咱家地方小,把她家盘下来就能凑大半个院子。”
“她要价太高,不然早盘出去了。”对以前总是在自己面前显摆的王阿姨,李妈始终有那么点成见,态度不言自明,不支持女儿买她家的房子,哪怕就在隔壁。
大杂院越住越舒服,生下小絮絮之后李晓蕾跟韩博一样想得很远,一直想到自己风烛残年。叶落归根,到时候完全可以陪丈夫去丝河老家住几天,然后回大杂院住几天。
她不想错过这个置“养老房”的机会,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关键她铁了心要卖,我们回来才几天,来看房的一拨接着一拨。要是搬进来一个不好相处的,以后日子怎么过?”
“也是,老街坊相处这么多年,好亲不如近邻,跟亲戚差不多,搬进来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我们出门都不放心。”
“所以说应该盘下来,让她多赚点,十几二十万在国外又能顶什么事?”
“隔壁这家要出国?”韩妈忍不住问。
“去美国,他儿子移民了,全家都去美国。”
韩总也挺喜欢这大杂院,出门就是小商小贩,周围有菜场有小饭店,离天-安-门又不是特别远。
李家大闺女和大女婿跳出去开装修公司时,亲家公和亲家母把全部积蓄给了她们,那会儿说得很清楚,甚至立过字据,大杂院这几间房将来归絮絮,没她们什么事。bj人当然要住bj的大杂院,孙子有了几间房,要是能把隔壁盘下来,空间更大。
韩总越想越心动,哈哈笑道:“买,只要她不狮子大开口就买,到时候找几个工人好好翻修一下。”
亲家都这么支持,李妈只能同意:“那我下午打电话问问,能省一点是一点。”
……
这些事韩博是不管的,家里有多少钱他都不知道。
吃完饭,把两位老爷子送上出租车,本来想送到机场的他们不让,只能送到路口。刚回到大杂院逗了一会儿小絮絮,手机突然响了,周素英打来的。
“韩支队,市委市政府下了一个通知。”
“市委市政府?”
市委市政府的通知一般只会下达到局里,然后由局里转发,像今天这样直接发到支队的真是头一次。
通知内容传递出一个信号,周素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无紧张地说:“我给你念念,《关于调整市禁毒委员会组成人员的通知》,各县区人民政府,市政府各工作部门、各直属机构:
鉴于市禁毒委员会部分成员工作变动,市政府决定,对市禁毒委员会成员进行调整。现将调整后的市禁毒委员会组成人员名单通知如下:主任……禁毒委员会下设办公室,具体工作由市公安局承担。市禁毒委办公室主任由市公安局副局长崔新明同志兼任,副主任由市公安局韩博同志兼任。”
“怎么让我兼任,而且没提职务。”
“我也觉得奇怪,接到通知就给张秘书打电话,张秘书说没错,说陈局兼任禁毒委主任,崔局兼任禁毒办主任,你兼任禁毒办副主任。”
在兄弟省市,省一级的禁毒办副主任一般由禁毒总队长兼任,市一级的禁毒办副主任一般由禁毒支队长兼任。
韩博反应过来,不禁苦笑道:“局里要设立禁毒支队,打算由我担任禁毒支队长?”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其实不光我,局里已经传开了。”
“太突然了,我才干几天技侦支队长。”
“领导可能有领导的考虑,只是你这么一走技侦支队该怎么办,谁能接替你担任支队长。”
“你别急,稳定住军心,我打电话问问。”
“行,我等你消息。”
这种事只有直接问陈局,韩博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拨通陈局的手机号码。
“小韩,你的消息太不灵通,这个电话我等了一上午。”
陈局心情不错,居然开起玩笑。
韩博被搞得啼笑皆非,欲言又止问:“陈局,我,我刚听说的,我一个技侦支队长怎么能兼任禁毒办副主任。我们市局没禁毒支队,按惯例不是应该由韦支队继续兼任么。”
“他年龄到站,即将退居二线,职务要一点一点调整,一下子调整会影响工作。”
“可这个禁毒办副主任调整到我这儿不合适。”
“现在不合适,过几个月就合适了,你应该听到了一些传言,我可以明确告诉你,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做好心理准备,现在就可以做筹建禁毒支队的准备。回来之后先去省厅禁毒总队开会,完了再去几个设有禁毒支队的兄弟市局参观参观,学习学习人家的先进经验。”
“我担任禁毒支队长,谁接替我担任技侦支队长?”
对他没什么要隐瞒的,毕竟许多工作需要他提前安排,陈局笑道:“政法委和局党委倾向于由周素英同志接任,不过你前几天提出的建议很合理,看样子只能让她担任刑警副支队长兼刑技中心主任,技侦支队要加强力量,要下点功夫认真建设。”(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又截胡
“李行长”跟小絮絮一样吃饱睡、睡醒了吃,平时难以下咽的各种汤拼命喝,生怕小家伙没奶喝。
脸上总是挂着幸福的笑容,真是“有子万事足”。不过现在却笑不出来,抱着小絮絮愁眉苦脸。
丈夫要担任禁毒支队长,禁毒支队长就是缉毒民警,缉毒警有那么好干么。
作为一个警嫂,她对南港市局各下设机构尤其刑侦部门并非一无所知。“弟妹”李佳琪经常说起他们单位的事,在所有单位中禁毒大队最苦、最累、最危险,堪称“走在刀尖上的警种”,伤亡多、比例大,居各警种之首。
小絮絮刚出世,幸福生活刚刚开始,他要是出什么事,娘儿俩以后怎么过?
“老公,趁正式任命没下来,给陈局再打个电话,请他帮帮忙,收回成命。你不自己着想也要为我们想想,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你当爸爸了……”
李晓蕾泪水潸潸而流,让她这么担心韩博很难受。
禁毒工作确实危险,《刑法》第347条规定,贩卖毒品海--洛--因或冰-毒50克以上,可判死刑,较其他普通刑事犯罪更严厉,贩毒分子遭遇抓捕时往往铤而走险、拼死对抗。与此同时,办案中民警为固定极易毁灭的犯罪证据,必须想方设法人赃俱获,这极大地增加了职业对抗的风险。
提起毒品人们会自然而然想到艾-滋-病。
吸毒人员随着吸毒量增大钱会越来越少,会逐渐由最初的口吸发展为注射吸毒,而他们当**用注射器的现象很普遍。一旦毒瘾上来时,常常几个人凑在一起共用一只注射器吸毒,如果其中有一个人感染了艾-滋-病毒,注射器就会被污染,会把病毒传染给其他吸毒者。
吸毒者的性-行为也比较混乱,他们(她们)通过***感染艾-滋-病的几率也随之增大。同时吸毒者因为吸毒会导致体质逐渐下降,免疫力差,又为艾-滋-病毒的感染和发病创造了条件。
近年来,各地不断发生涉毒的艾-滋-病-病人和病毒携带者抓伤、扎伤、咬伤民警的情况,对缉毒民警而言传染病的威胁也如影随形。
总之,每一次缉毒行动,禁毒民警面对的都可能是亡命之徒。
在银幕上,人们经常看到穷凶极恶的贩毒分子拒捕;在现实生活中,毒品世界里同样是腥风血雨。老百姓在电视里见到贩毒分子持枪甚至手持自制炸药进行反抗的场景对战斗在一线的缉毒民警不足为奇。
现在的市局禁毒大队总共**个人,过去几年先后有16人次在抓捕毒贩中受伤,平均下来每人受伤近两次。
很危险,同样具有挑战性。
对筹建禁毒支队、出任禁毒支队第一任支队长,韩博既期待又有那么点兴奋,且认为自己能干出一点名堂。
全市登记在册的吸毒人员1000余人,按照国际通用计算办法,吸毒人员最起码在五倍以上,也就是说全市吸毒人员极可能高达5000。
钱晋龙现在的办法不行,既治不了标也治不了本。
当然,对禁毒工作而言永远没有休止符。
改革开放引进来好东西也流进一些坏事物,想从根本上铲除毒品不太可能,除非停止改革开放,再次关上国门。但可以狠抓毒品特别是合成毒品的整治工作,通过教育、打击、管控、帮教多措并举,把毒品对社会危害将到最低点。
韩博抽出纸巾,轻轻帮她擦拭掉眼泪,跟哄孩子般慢声细语地说:“没你想那么危险,我是支队长,不需要冲锋陷阵。再说南-港毒品问题不算严重,不是毒品泛滥、毒贩很多的西南边境。”
“我知道你喜欢当警察,可是我们现在有孩子!”
“正是因为有絮絮,我才更应该当警察,更应该去搞禁毒。现在青少年违法犯罪呈上升趋势,不能说与毒品问题没有关联。青少年大多比较单纯,他们接触毒品,有些是好奇心趋势,寻找刺激。有些是所谓的‘寻找安慰’、‘排解烦恼’而被毒贩欺骗引诱。
最可怕的是被周围环境影响和社会不良现象‘污染’,有好多沾染上毒品的青少年是在朋友圈内不慎染上的。有一些吸毒人员出于各种心态,有意拉拢身边的人吸毒。有的把吸毒作为社交手段,更有甚者,认为吸毒是一种时尚!”
韩博抱过小家伙,轻拍着他叹道:“吸进去的是白色粉末,吐出来的却是生命。珍爱生命,就必须远离毒品。一旦沾染上,整个人生就毁掉了。我既是警察也是一个父亲,我决不能让他生活在那种环境中。”
“净说这些大道理。”
“不管大道理还是小道理,重要得是有道理。老婆,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你不是给我买了防弹衣么,以后天天穿,里面一件外面一件,两件全穿上。”
……
这边在绞尽脑汁做妻子工作,刑警支队办公室里,钱晋龙正无精打采坐在“老帅”对面抽闷烟。
去年被“韩打击”截胡,与副支队长失之交臂。
“老帅”强烈建议局里设立禁毒支队,本以为机会很大,结果“韩打击”半路上又杀出来,又要截胡。
一而再,太过分了!
再而三不太可能,年龄摆在这儿,“韩打击”年轻,他有得是时间,有的是机会截胡,可以自己哪有时间,哪有机会再给他截。
钱晋龙越想越憋屈,狠狠掐灭烟头,板着脸欲言又止。
“这跟他没关系,这是政法委、是陈局的决定。”
想在退居二线前推老部下一把,结果却搞成这样,韦国强心里也不是滋味儿,倍感无奈说:“上级让他负责筹建,让他担任支队长,有上级的考虑。禁毒工作不是我们公安一家的事,需要政府各部门,需要全社会参与,这方面他比你有优势。”
“什么优势?”
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跟人家的差距在哪儿,韦国强真有那么点恨铁不成钢,淡淡地说:“什么叫大禁毒,去看看禁毒委员会成员名单。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亲自兼任禁毒委员会主任。市政法委王副书记、市委张副秘书长、市政府徐副秘书长、市卫生局长和我们汤局兼任副主任。
法院副院长、检察院副检察长、市计委副主任和教育局、民政局、司法局、财政局、交通局、文化局、广播电视局、林业局……副职兼任委员,这些领导你认识几个,领导们认不认识你,让你担任禁毒办副主任兼禁毒支队长,具体工作你怎么开展?”
原来是这个原因!
钱晋龙彻底服了,气呼呼冒出句:“他认识领导多,他关系比我硬。”
“你是老同志,怎么说话的。”
韦国强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说:“不就是个支队长么,不就是一个副处,当不上又怎么样。田国钢跟你一起参加工作的,是学历没你高还是能力没你强,老田干几十年现在还是科员,你已经提正科你还想怎么样,让你当局长,当厅长?”
“韦支队,我是说这件事,我干多少年缉毒,他办过几起毒案。”
“跟人比功劳,春节不是比过么,你比得过人家么,怎么不跟人家比比谁年龄大,谁参加工作时间长。这么大年纪了,还一点沉不住气,没出息。”
他的思想工作必须要做好,不然以后真会闹矛盾。
韦国强用尽可能平和的语气,循循善诱:“晋龙,将心比心,不管谁遇到这事谁心里都不舒服,所以有句话怎么说的,人生……人生不如意十之**。况且这事不能怨他,把刑事技术划回刑警支队,让技侦支队专门负责技术侦察,全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以后技侦支队是大编制,不光给办案单位提供技术支持,也是实战部门,要设行动技术大队。他要是揽权,会主动提出拆分?他真要是那种一门心-思只想当官的人,别说技侦支队长,接替我担任刑警支队长都有可能。”
说曹操,曹操到。
人没到,电话到了。
韦国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手机笑道:“小韩,晓蕾恢复得怎么样,孩子还好吧。”
“好,她们挺好的,谢谢韦支队关心。”
钱晋龙出了名的难搞,何况一个萝卜一个坑,稀里糊涂占了他的坑,至少他认为是他的坑,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陈局让现在就开始筹建禁毒支队,人员问题必须考虑到。
韩博笑了笑,直言不讳问:“韦支队,市里关于禁毒委员会人员调整的通知你肯定看到了,可能也听到一些传言。其实我跟您一样突然,真有点措手不及。我只是措手不及,钱支队(现在是刑警支队副支队兼禁毒大队长)的心情估计不会好,这事闹的,我都不好意思回去见他了。”
“既然吃这碗饭就要服从组织安排,他是老同志,这点觉悟应该是有的。”韦国强下意识看看老部下,意味深长。
“话虽然这么说,但我们毕竟生活在现实社会中的人,对一些事不可能没想法。”
韩博不想绕圈子,接着道:“我刚给陈局、汤局打过电话,汇报了一些初步设想,关于禁毒支队人事方面的,局领导很支持。您帮我问问钱支队,愿意继续禁毒,那就跟我一起干。要是想换个岗位,我也可以帮着争取争取,当然,这事也离不开您,我们一起帮着争取。”
“小韩,你是说即将升格的便衣支队?”
“钱大是老刑警,工作经验丰富。苏海冰同志虽然工作经验一样丰富,但他才副科,本来就没机会。我们一起争取争取,希望还是比较大的。”
正常情况下,“韩打击”在这个问题上是没有发言权的。
但现在正是局里要设立好几个支队,人事调整幅度最大的时候,而他又同时负责建设技侦支队、筹建禁毒支队,从工作能否顺利开展的角度出发,帮钱晋龙争取到一个副处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这么一来,钱晋龙的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在局领导心目中他就是一个刺儿头,一个影响即将设立的禁毒支队的绊脚石,就算当上便衣支队长也不会受局领导待见。
可以晋升副处太难,机会实属难得。
韦国强不想替钱晋龙做这个主,沉吟道:“让你费心了,我问问,他想好了再给你回复。”
“行,麻烦您了。”
挂断电话,韦国强紧盯着老部下双眼一声不吭。
办公室就两个人,手机声音挺大,钱晋龙一字不漏全听见了,他是有些冲动,但他不是傻子,非常清楚有得必有失的道理。
“说话呀,人家等我回信呢?”韦国强指指手机,掏出香烟目光转向窗外。
“韩打击”是陈局面前的红人,他既然给“老帅”打这个电话,说明这件事问题不大。便衣支队长一样是支队长,一样是副处,说不心动是假的。
关键要是作出这个抉择,便衣支队长估计也干不了几天,等有了更合适的人选,局领导会毫不犹豫调整支队长,说白了就是给提个副处。
事实证明钱晋龙脾气大,同样也有几分傲气,猛地抬起头:“他把我当什么人了,继续干禁毒,我不想换岗位。”
“机会难得,想好了。”
“想好了。”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韦国强啪一声猛拍桌子,哈哈笑道:“钱晋龙啊钱晋龙,过去这一年你整天鬼迷心窍,终于清醒了一次。继续干禁毒就对了,去便衣支队算什么,别人会怎么看?
何况韩博什么人,干一年技侦支队长就要调任禁毒支队长,他这样的人禁毒支队长又能干多长时间。不会超过两年,不信我们打个赌,到时候不是上调就是担任分局乃至县局局长,禁毒支队长这个位置到时候还是会空出来。”
“韦支队,我真没想那么多。”
“不想最好,不为部下考虑的领导不是好领导,这些事根本不需要你想,只要跟着他踏踏实实干,他自然而然会帮你考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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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衷心感谢“我真是王老师”、“巡山老妖”等书友的慷慨打赏,让你们破费了,谢谢(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禁毒支队
从bj回来,韩博投入进紧张的工作,再也没时间去派出所蹲点。
先回单位统一思想,跟即将出任技侦支队长的刘铁和技术侦察大队长沙海健研究支队该怎么建设,跟政委周素英、副支队长陈文其、副政委韦绍文研究刑事技术方面接下来的业务培训。
单位事忙完去省厅禁毒总队开会,紧接着率领钱晋龙等禁毒大队同志去江城、东州、安乐等市局禁毒支队参观学习……
同时管一个即将分家的副处级单位和一个即将升格的禁毒大队,人员编制、大队中队怎么设置、经费需要多少、关系如何理顺,忙得焦头烂额,要么不着家,要么很晚回家,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三个月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十一月份,又要跟去年一样“招兵买马”,只不过这次主要从各区县公安局抽调、从警校招聘。
缉毒民警必须是精英中的精英,从各分局刑警队抽调精兵强将,档案一大堆,一份一份研究,不是报名就可以来的。
办公地点暂设在长江区一所已撤并的职业学校,校园不小,一栋行政楼,两栋教学楼,一个大操场。
教学楼正在操场南边,用不着那么大地方,干脆中间砌一道围墙,两栋教学楼区里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禁毒大队只需要一栋四层的行政楼和半个操场。
单位编制依然是大队,但政委已经到位了。
孔心安,44岁,矮矮胖胖,看上去不太像警察,现在的职务仍然是机场分局政委,等编制文件下来再正式任命。
南-港机场是地方投资建设的机场,老卢担任良庄乡党委书记时,市里为建机场还摊派过。民航没花钱,所以机场公安分局不归民航管,直接隶属于市局,接受民航业务指导。
正科级单位,辖区小得可怜,没几个人也没什么事,离市区又远,对孔心安来说能调到市局、能提副处,能出任未来的禁毒支队政委非常不容易。
也正因为如此,也可能与他没干过刑侦有一定关系,特别谦虚,说什么事跟下属给上级汇报工作似的,搞得韩博非常不好意思。不只是行政级别一样,而且他那么大年龄。
“韩支队,食堂职工人选你看看,如果行就拍板,我了解过,很可靠。”
“可靠就定下来呗,孔政委,我们不是说好的么,我负责业务,你负责思想工作和后勤保障,这些职权范围内的事你做主。”
“涉及航空安全,机场分局安保工作很严格,在机场工作的人都要搞清楚基本情况。禁毒队要跟毒贩打交道,人员有没有问题同样重要,不能乱做主,你有时间看看简历,没问题我再通知她们上班。”
孔心安一如既往地谨慎,面对他,韩博不由想起已退休的良庄文化站长老吴,他给人的感觉跟老吴别无二致。
这样的人能当上政委,或许局领导就看重他的性格。谨小慎微,不会犯错误,也不会得罪人,跟谁都能搭班子。
正聊着,王燕打来电话。
孔心安二话不说起身走出办公室,不仅顺手带上门,而且关门动作非常轻,搞得韩博啼笑皆非。
“韩支队,说话方不方便?”
“有事直说,别这么鬼鬼祟祟。”
王燕看看对面摩拳擦掌、紧张兴奋的小任,振振有词:“我打听打听,笔试成绩出来没有,小任考得怎么样。我们现在是一级所,你带出来的一级所,事事要争先创优,要是别人考上,我们所的同志没考上,多丢人,不光丢我们的人,也丢你的脸。”
市局待遇好,晋升机会多。
禁毒队虽然危险多一点,虽然苦一点累一点,立功机会也比基层多,在全市公安系统内选拔抽调,好几百个民警报名,小任是其中一个。
这段时间他三天两头来市里“探望”程文明,程文明提过不止一次,没想到王燕也跟着掺和。
思岗县局出人才,说白了是良庄派出所出人才。
早在几年前就设有学习室,个个参加自学考试,35岁以下的民警全是大专以上学历,论学习、论考试,其他单位的人真考不过良庄派出所。
别看那小子五大三粗,身材“很公安”。
脑子一样好使,以前又参加过禁毒业务培训,笔试成绩第二,既年轻体格又好,这些年一直干刑警,现在已经是正股级刑警队长。
人家凭真本事考出来的成绩,其它方面打分也很高,这件事基本上定下来了,就等编制文件下来禁毒支队正式成立给思岗县局发调令。
尽管如此,韩博还是装出一副不快地口气问:“王教导员,你这是走后门。”
别人吃这一套,王燕可不吃,嘻嘻笑道:“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后门为什么不走。韩支队,你是我们的老领导,你不提携我们谁提携。”
“还有理了!”
“多大点事,你们要扩编好几个大队,要那么多人,小任各方面条件多好。跟你实说吧,为这事我跑好几趟局里,找王大、找石局、找政委,甚至找方局,能让局领导同样放人太不容易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现在的小任跟当年的王解放一样,是思岗县局重点培养对象,说服局领导放人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韩博不再吊她胃口,笑道:“成绩出来了,考得不错。幸好不是我出的题,考试和阅卷时我又正好不在家,不然人家真以为我泄露考题呢。”
“我们是模范所队,我们所的同志当然要考出好成绩,韩支队,这么说没问题了?”
“没问题,不过我只能调一个人,他媳妇怎么办。”
“小任的事找你,他爱人的事找晓蕾,晓蕾认识很多行长,调动一下问题应该不大。”王燕理直气壮,任忠年欣喜若狂,咧着大嘴嘿嘿笑。
韩博彻底服了,拍拍桌子:“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就他一个,不会有下次,该走的全打发走。我发现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凭什么当年一起打拼的人个个飞出去了,就我一个窝在良庄。”王燕唉声叹气,虽然是开玩笑,但内心深处多少有那么点失落。
细想起来也是,铁打的磨盘流水的兵,当年一起搞警务室的几个人全调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坚守在良庄。正科级教导员又怎么样,那里终究是良庄,是南-港市最偏远的乡镇之一。
韩博忍不住问:“王燕,是不是呆腻了?”
“怎么可能,我老公在这儿,全家都在这儿,我哪儿都不去,大不了干几年让位置,当一个普通民警。职务可以撤,级别不能降,主任科员也不错。”
韩博由衷地说:“委屈你了。”
王燕噗嗤一笑:“委屈什么,全公安局三百多民警,能有几个正科,很多人干到退休也熬不到一个副主任科员,我一个女人,一个正科级教导员有什么不满足的。把小任打发走我的心事就了了,祝你们个个高升,升得越高我越高兴。”
“借你吉言,真要升官,回头请你吃饭。”
“你的饭有得等,先吃小任的。”
……
聊了一会儿,刚挂断电话,政治部小吴来了,喊了一声报告,走进来从包里取出一份红头文件。
盼星星盼月亮,编制文件终于盼到了。
韩博一阵激动,一边招呼他坐,一边走到门边喊道:“政委,钱支队,好消息,麻烦你们过来一下。”
“到了?”
“到了,”韩博举起文件,示意刚走出各自办公室的二人进来,坐到茶几前念道:“中--共南港市委办公室、南-港市人民政府办公室关于印发《漳州市公安局职能配置、内设机构和人员编制规定》的通知。
各县(市、区)委、政府,市委各部、委、办,市直各委、办、局,各人民团体,《南-港市公安局职能配置、内设机构和人员编制规定》经市委机构编制委员会审核,已报市委、市政府批准,现予印发……”
前面不是重点,略掉一大部分,韩博直接念后面的:“六,禁毒支队,掌握全市毒品违法犯罪活动动态,研究拟定预防、打击对策;直接侦办本市和跨省、跨市以及公安部和省公安厅交办的走私、贩卖、运输、制造等各类特大毒品犯罪案件;
缉捕重大毒品犯罪嫌疑人;组织实施全市阶段性的打击毒品犯罪专项行动;布建缉毒隐蔽力量,搜集、分析、查证毒品情报线索;实施联合国禁毒署在我市的禁毒合作项目;协助外地公安机关侦缉涉及我市的毒品案件以及重大逃犯;
开展毒品预防教育、禁吸戒毒、禁种铲毒、精神麻醉药品安全管理和易制毒化学品的管制工作;组织、指导、监督全市禁毒工作,并负责市禁毒领导小组办公室的日常具体事务。下设综合科和一大队、二大队、三大队,均为正科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大调整
基金会营业厅每天早上开门时最忙,取款的、存款的、来看报纸凑热闹的,里面全是人,外面停满自行车、三轮车、电瓶车和摩托车。
10点左右就没什么人了,大厅里显得有些冷清。
基金会以前有枪有金库,是良庄保卫工作的重中之重,良庄派出所所长教导员时不时过来转转很正常。刘旭和王燕信步进来看看,然后走出大厅站在南门打了个电话,从南门进入院子没引起什么人注意。
“他们搬走之后会更冷清。”王燕轻叹了一句,不缓不慢走进大厅。
县汽车站斜对面的良发大厦装修好了,要搬过去的不只是基金会,建工集团、良工集团、良粮集团、良锅集团等十七家大企业也要把总部搬过去。
“财神爷”全走了,王燕不习惯,刘旭同样不习惯,回头看看停在门口的奥迪,岔开话题:“卢书记果然来了,不说这些,上去一起等消息。”
董事长办公室的气氛很温馨!
会议桌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婴儿床、一辆婴儿推车,边上放着一大堆玩具,李晓蕾坐在大老板桌后面打电脑,老卢、老马、老崔三位良庄老干部同李妈韩妈一起逗小絮絮。
一帮“老弱妇孺”兴高采烈,笑声不断,知道的这里是掌管几十亿资金的基金会董事长办公室,不知道的真以为这里是一帮老人享天伦之乐的地方。
“小刘,小王,你们怎么来了?”
在老卢面前就是“小”,刘旭可不敢跟他摆谱,嘿嘿笑道:“卢书记,我们不放心,过来打听打听消息。”
“有什么不放心的?”
老卢眉毛一挑,拉着絮絮的小手嘀咕道:“吃良庄的饭,操市委市政府的心,咸吃萝卜淡操心,说得就是你们。”
王燕暗暗地想你还不是一样,已经退休了管那么多事干嘛。这是在良庄的,换作其它地方谁待见你。
当然,这些也只能想想。
别看他退休了,可是在良庄这地方,他的话比镇党委书记好使,可以得罪所有镇领导,唯独不能得罪他。
“卢书记,我们关心不行么。”
王燕跟李晓蕾做了个鬼脸,从他怀里抱过小絮絮,先亲了一口小脸,旋即一边摇晃着一边笑道:“常副师长既是我们良庄人,又转业安置在我们公安系统,跟韩支队一样是我们的领导,他分管什么我们能不关心?”
在常援建申请转业这一问题上,老卢非常不高兴。
不是申请转业本身,而是他“先斩后奏”,几个月前他带女儿女婿回来补办婚宴时以为只是一个想法,结果人去年12月份就下定了决心。
按照军官转业程序,每年12月份对干部转业情况进行摸底,2月份确定转业人选,3月份填写《转业审批报告表》,5月份转业干部档案移交至各省军区转业办,6月初,转业干部档案由省军区移交至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军转办审档。
7-9月份组织军转干部考试、选岗,分配快的地区在10月份确定单位,分配慢的地区要到第二年的2、3月份,然后去部队办理转业手续,安家费在办理转业手续时结算。
也就是说,常援建上次回来时他的档案已由省军区移交到了省军转办,这么大事居然没跟他商量,他当然不会高兴。
不高兴归不高兴,良庄级别很高的部队军官转业安置到市公安局,作为很“重视”这些问题的老书记不能不关心。今天市-委组织部送常援建去公安局上任,完了之后要开局党委会研究分工,所以他早早地拉着老马和老崔过来等消息。
事实上今天不光是市-委组织部送常援建去上任,市公安局这段时间的单位编制和人员调整幅度很大,支队长、支队政委和各区县公安局领导全去了,再过一会儿应该有“重大”消息。
李晓蕾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但市局领导里能有一位良庄老乡当然好,抓紧时间忙完工作,抱过小絮絮去隔壁喂了一下奶,把他哄睡着回到办公室。
小家伙被他奶奶和外婆带走了,老卢百无聊奈,干脆有板有眼泡起功夫茶。
跟韩总学得,很认真很严肃,动作一丝不苟,马主席和崔副书记很羡慕,饶有兴致学了起来。一看见他们泡茶李晓蕾就想笑,跟王燕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电话终于响了,消息终于来了。
“韩博,卢书记、马主席、崔书记全在,刘所和王燕也来了,我开免提,你跟他们说。”
没办法,他关心这个。
韩博关上车门,遥望着站在大门口跟汤局谈笑风生的常援建,决定吊吊老卢胃口:“卢书记、马主席、崔书记,我韩博,这次调整幅度很dl市局职能都有所调整。上级明确规定,涉税走私犯罪案件和监管区内的非涉税走私犯罪案件的立案侦查职能划归南-港海关走私犯罪侦查分局,同时明确市局查处经济(涉税)案件的职能。”
“就这些?”老卢才不关这个,他只想知道常援建有没有当上副局长。
“不止这些。”
韩博强忍着笑,煞有介事说:“信息科技处一分为二,变成信息通信处和科技处;设立对外联络办公室;交巡警支队更名为巡警防暴支队;技侦支队更名为行动技术支队,同时设立水上警察支队、经济犯罪侦查支队、便衣支队和禁毒支队。
8个直属支队各设支队长1名,政委1名,计16名;各支队设副支队长、副政委各1名,一正一副,各支队副支队长正科、副政委正科,也是16名;包括大队长、教导员和副大队长在内的正科职数119名……”
难怪基层民警想去机关工作,一个县局才几个正科职数,市局光8个直属支队就一百多个,调到市局晋升机会肯定多。
好不容易评上一级所,级别提正科,局里同事羡慕死了,可跟机关一比又算得上什么呢,刘旭越想越不是滋味儿,心里酸溜溜的。
老卢意识到韩博是在吊胃口,不禁笑道:“小韩,说重点,支队的这些事你等会儿跟小刘小王说。”
“我说得就是重点!”
“好啦,我的小祖宗,说常副师长,什么级别,什么职务?”
“局党委成员、副局长、市委6-1-0办公室主任,跟常务副局长一样正处级,分管国保支队、巡警防暴支队和警务处,联系机场公安分局。”
“正处实职!”
“6-1-0办公室主任就是正处级,对了,开会时他穿的是白衬衫,三级警监警衔,高级警官。”
在部队没当上将军,转业回地方当上“少将”(在老卢看来穿白衬衫、肩上有花的跟少将差不多,其实差很多),而且是正处级实职,老卢非常高兴:“好,好,太好啦,现在给他打电话不方便,晚上再打,祝他心想事成。”
这个“心想事成”很不容易,为他的事找过四位市委常委。一个副处长支队长帮一个副师职军官“跑-官”,越想越离谱。
韩博暗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老马比老卢清醒,凑到电话机前:“小韩,常局长没在公安系统干过,没公安工作经验。该提醒的多提醒,该帮助的时候多帮助,帮他尽快熟悉环境、进入状态,尽快站稳脚跟。”
“马主席,常局当那么多年部队首长,分管的工作又比较对口,不希望我提醒,更谈不上帮助,没问题的。”
老卢反应过来,急忙道:“一个好汉三个帮,他刚进入一个新单位,谁都不熟悉,你不能不管。都是良庄人,能在一个单位工作太不容易,相互帮衬着点。”
“您放心,我一定支持他工作的,他本来就是我的领导么。”
一个正处级副局长,一个副处级支队长,再加上刚评上全国公安系统一级英模,刚被任命为刑警支队正科级侦查员的程文明,良庄派出所的“靠山”越来越硬、“后台”越来越强。
刘旭激动不已,禁不住笑道:“韩支队,我刘旭,有时间回来看看,同常局一起回来,回所里检查检查工作。”
“有时间一定回去。”
韩博笑了笑,话锋一转:“小任的调令下午发,下周一8点准时到支队报到,你们抓紧时间欢送一下。”
“好的好的,我们全准备好了,我亲自送他上任。”
“上什么任,在良庄他是刑警队长,到我这儿只能是普通民警,一切从头开始。”
“韩支队,怎么说也是上调!”
“刘所,你以为禁毒支队什么单位,你以为他过来是坐办公室?能调到市局很不错了,想进步要先干出一番成绩,他还年轻,着什么急。”
“现在的年轻人,太不踏实,就知道升官。”老卢感叹一句,毫不犹豫把刘旭赶到一边。
小任晋升是不可能的,但当个副中队长没什么问题。
韩博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突然问:“晓蕾,晓蕾在不在?”
“在,什么事?”
“下周末忙不忙,不忙回来一趟,我打算请支队民警和职工家属去单位看看,开个座谈会,一起吃顿饭。我们的工作具有一定危险,作息时间又不规律,三天两头加班,需要家属支持,过来认识认识,以后保持联系,以后遇到什么事可以互相帮助。”
他是支队长,自己这个支队长夫人必须以身作则。
李晓蕾苦笑道:“有时间,支持你工作,没时间都要抽时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大展拳脚(一)
单位编制调整,人员调整,一大堆事,韩博根本没时间去“帮助”刚上任的良庄老乡。
常援建从普通士兵一直干到副师长,带几十年兵,甚至上过老山前线,工作经验丰富,也不需要他这个小老乡再帮忙。
局里个个忙,连刚退居二线的“老帅”都要以调研员身份协助汤局工作,只有正科级侦查员程文明最清闲。
第二次手术做完两个多月,下肢仍没有恢复知觉,高位截瘫,只能坐轮椅,局里自然不会给他这样的英雄模范安排具体工作。政治部副主任带着他一个单位一个单位转,开座谈会,组织各单位民警学习他的英模事迹。
这种滋味儿可想而知,可这是政治任务,他只能服从局里安排。
去其它单位不自在,来禁毒支队要舒服得多,这儿有老领导和老部下,座谈会上的表现比在其它单位好很多。
“黄主任,我陪程大转转。政委,黄主任难得来我们支队检查一次工作,昨天研究的人事问题借这个机会向黄主任汇报一下。”
副处给正科汇报工作,开什么玩笑,黄副主任立马站起身:“韩支队,你们聊,你陪程大参观,我先回去,程大到你这儿跟到家一样,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我送送。”
“留步,别下楼,孔政委,就这样了,程大,我先走一步。”
……
目送走政治部副主任,程文明抬头苦笑道:“我现在跟个孩子差不多,要人带。”
“全市公安系统有几个一级英模,你现在可是国宝级人物。”
韩博拍拍他肩膀,推着轮椅来到一间大办公室前,介绍道:“这是综合科,负责支队思想政治、党团教育培训;起草支队的有关文件、报告;审核、印发属下单位以支队名义制发的公文;负责枪支、警用装备和文档管理,以及其它日常文秘工作及后勤工作。”
“条件不错。”
“学校撤并前正好装修过,让我们捡了个大便宜,省下一大笔经费。”
程文明从他手中接过烟,不无好奇问:“好好的学校为什么撤并?”
“招不到学生,现在一家一个,生源越来越少。职中的文凭没什么用,上职中学不到什么东西,又不包分配。所以成绩好的学生上高中,成绩不好的学门手艺或出去打工,总之,中等职业教育越来越不行了。”
想想也是,别说市里,在农村上职业中学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程文明点上香烟,又问道:“小任呢,小任在哪个大队?”
“一大队。”
韩博抬起胳膊敲敲门:“许军,过来帮帮忙。”
“是。”一个民警起身走出办公室,先给英模敬了个礼,然后同韩博一起把他连人带轮椅抬下楼。
韩博示意民警回去继续工作,推着轮椅介绍道:“一大队在一楼,三楼是三大队,保密性比较强,负责指导和负责全市公安机关戒毒情报信息的采集、录入、管理;指导和负责全市禁毒特情、工作据点建设的管理;指导和负责全市刑嫌调控工作;
负责网上追逃;指导和负责全市禁毒信息系统的建设和管理,对全市贩、吸毒人员信息的录入管理;对全市吸毒人员的普查、统计、分析及涉案情况的核对;负责对支队抓获涉毒人员的指纹捺印采集工作,同时与有关情报部门的联系合作,为业务大队提供情报支持。”
“既然涉密就不进去看了。”
“也没什么看头。”
韩博笑了笑,同民警一起把他抬到二楼,指着楼道两侧的门牌介绍道:“这一层归二大队,跟楼层对应。二大队有那么点‘机关化’,负责指导和协调各县市区公安机关跨区毒品案件侦破;协助外省市公安机关延伸办毒品案件;负责完成上级公安机关和领导交办的禁毒工作任务。
负责开展禁吸禁种的宣传教育;负责刑法第347条规定以外其余涉毒案件的侦破工作;负责对易制毒化学品的监管、核查、查缉;负责对全市娱乐场所涉毒问题进行调查;指导和负责全市吸毒人员的收戒;指导和负责全市禁种铲毒。”
这里一样没什么好看的,程文明提议直接下一楼。
一大队设在一楼,是支队乃至市局的一个重要实战单位。负责自侦自查全市走私、贩卖、运输、制造重、特大毒品案件和打击毒品销售网络;负责对群众举报的涉毒情况查处,负责完成上级督办的重、特大毒品案件侦破。
羁押室、审讯室好几个,虽然支队挂牌没几天,“生意”倒是不错,羁押室里关了五六个涉毒人员,在家的几个民警很忙碌。
程文明低声问:“几个中队?”
“三个缉毒中队,人员基本上配齐了,小任是一中队副中队长,刚才开会时在,坐在后排,这会儿回警察学校继续培训,元旦过后正式上岗。”
程文明心情不错,禁不住笑道:“又培训,知道人家在背后怎么说你吗,以前叫你‘韩打击’,后来叫‘少帅’,现在叫你‘韩培训’,各种培训一个接着一个。”
“韩培训,这个绰号不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与时俱进,不培训怎么行。”
韩博下意识看了一眼他毫无知觉的双腿,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们支队组织的培训不同于一般培训,不仅培训业务,还要进行体能训练。西南一个省份的兄弟公安部门,三个民警去抓一个犯罪嫌疑人,被砍死二个,嫌犯还跑了,血淋淋的教训啊。
部队和武警天天出操,天天练兵,我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不训不行。我们要面对的是凶残的毒贩,不是一般犯罪嫌疑人,侦查、抓捕过程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训肯定比不训好,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缉毒非常危险,确实有这个必要,程文明抬头问:“训练多长时间?”
“每人每年至少一个月,我和孔政委一样参加,我们不能脱产训练,只能搞特殊化,跟外面学驾驶一样计课时,一有时间就过去跟同志们一起摸爬滚打。”
“他四十多岁,体能跟得上么。”
“我开始没把他算进去,他自己要参加的,我跟教官打过招呼,四十好几不比年轻人,训练强度别搞那么大。”
“你行不行?”
韩博拍拍腿,装出一副很痛苦地样子:“平时自认为身体好,结果跑2000米就要人扶着走。钱支队更惨,1000米跑完不能动了,你来前还说腰酸背痛呢。”
公安是准军事化管理的单位,不是现役部队。
平时又有那么多工作,许多民警三天两头加班,哪有时间锻炼身体,何况上了岁数的民警。
程文明不觉得奇怪,想了想突然笑道:“小任绝对没问题,他天天坚持锻炼,以前住老丈人家,住柳下,上班在良庄。他既不开车也不坐车,天天跑着上下班,一天两个三公里。”
在市里跑跑步,锻炼身体很正常。
在农村天天跑步,夏天穿短裤,冬天要时候也穿短裤,跑得满头大汗,有这个力气不如下地干点活,老百姓以为他脑子有问题,人送绰号“任大傻”。
这事韩博不止一次听说过,忍不住笑了。
主楼参观完去副楼,以前是职业学校的食堂,上下两层。
大食堂被隔开了,靠近厨房的一边依然是食堂,右边是大会议室。二楼宿舍,原来就是教职工宿舍,支队三十多个民警,一半家在市区,像小任这样的可以一人分到一间。
“这是干什么的?”程文明被前面的一排小房子吸住了,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警犬宿舍,搞好之后从警犬队调两个人过来,把搜毒犬一起带过来。”
“搞小警犬队?”
“警犬追踪,警犬气味识别虽然不是很靠谱,搜毒还是可以的。以后一时间就带警犬去娱乐场所、车站机场码头、治安卡口嗅嗅,能嗅出毒品最好,嗅不出来也能让毒贩知道想把毒品带进南港很危险。”
老领导大展拳脚,自己却只能坐在轮椅上。
程文明非常失落,沉思了片刻冒出句:“回头跟李固说说,让他留意留意,看能不能给你提供点线索。”
“他现在怎么样?”半年没见贼猴子,韩博突然有点想。
“谈了个对象,在网吧当网管,刚二十岁,中专生,挺秀气,已经同居了,他居然能找到这样的对象,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哈哈哈,千万别这么说,应该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有李固在,过去半年的日子过得很精彩,一点不闷。
程文明点点头,接着笑道:“他现在路越来越宽,要不是担心没人罩早跳槽了,嫌我们公安奖金少,普通案件一两百,只有大案才能上千。给烟草干多有搞头,前段时间协助烟草稽查逮着一面包车假烟,奖金三万多!”
烟草专卖局其实就是烟草公司,烟草公司多有钱,他们追求的是销量,是上级多少利税,谁在南港卖假烟、走私烟或市外烟就是跟他们抢生意,所以打击起来毫不手软、绝不留情,在线人奖励上也舍得花钱,据说最高能达到案值的40%。
干线人能干得风生水起,也是一个人才。
韩博正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钱晋龙快步跑了过来,先跟程文明打了个招呼,旋即到他耳边:“韩支队,三中队何安文的线人搞到一个线索,关于骆豪的。”
骆豪,南港缉毒警耳熟能详的一个名字,不光警察知道,许多贩吸毒人员也知道,但也仅仅知道这个名字。
他到底是男是女,什么地方人,今年多大,一无所知。
从92年南港第一次发现海-洛-因到现在,大小毒贩打掉一批又一批,唯独没逮着这个骆豪。而他的毒品却时不时出现在南港,海-洛-因、冰-毒、摇-头-丸、麻-果,只要是毒品他什么都贩,“经营范围”很广。
贩毒十年,这个名字几乎成了一个传说,有人怀疑有很多骆豪,许多毒贩是打着他的幌子在贩卖,把骆豪当成一个“品牌”。而禁毒队这些年破获那么多起毒案,抓获那么多贩吸毒人员,每次都顺藤摸瓜往上查,结果涉及到骆豪的都没能查到源头。
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骆豪是事实存在的,这些年一直在活动,以至于在省厅禁毒总队都挂了号。
蒋辉虽然很狡猾,但也很疯狂。
相比之下,骆豪才是真正的狡猾,反侦查能力、谨慎程度比蒋辉不知道高几个等级。韩博沉思了片刻,低声道:“宁可信其有,你先组织三中队民警研究研究,我马上到。”(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大展拳脚(二)
程文明执意回家,前禁毒大队教导员、现禁毒支队副政委刘亚轩亲自送他回去。
钱晋龙脾气大不等于没人情味,对“韩打击”多少有那么点意见,对他的老部下“
程疯子”却很敬重。人家舍己救人差点没命,搞得生活不能自理。六年前千里走单骑的事迹,更是令人唏嘘不已。
案情可以等会儿研究,“程疯子”回去必须送一送。
他兼任一大队长,命令在家的大队民警放下手头上的工作一起出来相送。政委孔心安反应过来,立即命令同志们全下楼。
“孔政委,钱支队,别这样,没必要。”
“应该的。”
孔心安再次握握手,旋即后退一步,喊道:“全体都有,敬礼!”
随着一阵整齐的脚跟并拢声,同志们齐刷刷抬起右臂,给英雄模范敬上一个庄严的军礼。
车门关上了,缓缓驶出院子,消失在视线里。
韩博依然伫立在停车场上,一动不动。
孔心安听说过他与程文明的故事,知道他非常内疚,理解他的心情,转身打了个手势,示意同志们回去继续工作。
沉默良久,韩博突然道:“谢谢。”
“谢什么,他一样是我们的战友。”
孔心安陪着他往楼里走去,感叹道:“有人竟然说他因祸得福,获得那么高荣誉,局里解决住房,给他爱人安排工作,不光安排工作还不用上班,国家养着他,一辈子吃喝不愁,搞得跟我们警察应该白奉献似的。
这是因公受伤,换作工伤事故、交通事故不一样有赔偿么。一套房子30多万,换作其它事故也能赔偿这么多。至于给他爱人安排工作,说白了就是让他爱人护理。他现在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他爱人一个月工资才多少,找一个护工一年又要花多少。”
外面确实有人这么想,有人在背后这么说,难道这个世界真不需要英雄了?
韩博心情格外沉重,侧身道:“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不被人说,不管他们了,只要自己理解。”
一级英模相当于全国劳动模范,以前劳模多光荣,现在社会上谁在乎劳模。评选英模包括评功评奖,对民警来说是荣誉,立功受奖时真有荣誉感,真有职业成就感,可在一些系统外的人看来像是公安在“自娱自乐”。
社会变化太大太快,干群关系紧张。警察天天面对老百姓,搞得警民关系也很紧张,现在也只能自己理解自己了。
孔心安暗叹一口气,没再说什么。
韩博拍拍他胳膊,径直走进一大队会议室,见只有钱晋龙和三中队长何安文两个人,坐下道:“钱支队,让在家的新同志全参加会议。安文同志,上楼通知三大队,请彭大把关于骆豪的资料全拿来。”
作为一个南港缉毒警怎么能不知道骆豪!
禁毒大队的老同志个个知道,升格为支队后调来的新同志大多没听说过,就算听说过也知道得不多。钱晋龙二人意识到他的良苦用心,不约而同起身去叫人。
等了大约四分钟,负责情报的民警和在家的一大队民警全到了,会议正式开始。
三大队长彭学东举起一张照片,介绍道:“同志们,这个人叫姜兴,是我们南港公安局抓获的第一个贩吸人员。1992年8月11日晚8时许,港区分局接到群众报警,有人在新港机械厂宿舍打架,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发现这个姜兴倒在血泊中。
由于送院及时,姜兴虽然身中三刀,虽然流了很血,经过市二院抢救这条命保住了。钱支队当时是港区分局刑警二中队长,负责侦查这起案件,在询问时姜兴闪烁其词,钱支队起了疑心,结果发现他是一个毒贩,把他刺伤的是两个吸毒人员。”
三大队长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这起十年前的旧案。
相比他提起这个案子的原因,刚从各区县公安刑警队抽调进支队的民警,对钱支队的光荣历史更感兴趣,一个个兴奋不已。
正如他们预料的一样,钱晋龙就是从那时开始缉毒的,之后的警察生涯堪称一部南港禁毒史。
他们没预料到没猜到的是,扬言要花多少多少钱要他命的毒贩,就是今天要研究的主角骆豪,当时人称“豪哥”,现在圈内人称他为“豪叔”,只是那些人说得天花乱坠却谁也没见过。
要缉毒,首先要了解毒贩。
过去半年韩博狠下过一番功夫,研究过禁毒大队侦办的所有毒案材料,随着对这一行了解越来越深入,发现蒋辉之流实在算不上狡猾。就算李固不提供线索,长江分局没立案侦查,用不了多久一样会被钱晋龙盯上。
相比之下,他办的才是真正的毒案。
骆豪逍遥法外十年,甚至恐吓他,对他来说这是一个耻辱,板着脸抽闷烟,一声不吭。韩博回头看看这个对自己不是很服气的部下,示意三大队长接着说。
“由于种种原因,人们对毒贩的印象有失偏颇,一提到毒贩就会立即联想到影视剧里那些穿风衣、戴着墨镜的小马哥形象,或手持重火力与警察当街火拼,个个穷凶极恶,丧心病狂。”
彭学东顿了顿,话锋一转:“其实恰恰相反,现实中的毒贩大多数极为平凡普通,特别是最底层的零包小毒贩,绝大多数很落魄,甚至胆小猥琐,且他们贩毒的收入并不多,可能只比做小生意或打工稍微强一点。
既然收入并不高为什么他们还是甘愿冒风险贩毒,说白了就是好吃懒做。他们曾经的身份也是千奇百怪:小混混、摩的司机、发-廊-小姐、打工仔……在这其中还有一个特殊群体——以贩养吸的瘾君子。”
“钱支队破获这起毒案中,被刺伤的犯罪嫌疑人姜兴就是一个以贩养吸的瘾君子。长期吸毒者往往脑袋都不太好使,或因为吸毒变得不愿去动脑筋想问题,姜兴就是这样的情况,由于终日昏头晕脑,无意中犯下一个贩毒者的大忌,一个堪比被我们公安查获还致命的大忌!”
老缉毒现身说法,新同志聚精会神听得很认真。韩博满意的点点头,觉得这样的交流活动以后要多搞。
毒贩有什么比被警察抓获更可怕的事,就在新同志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彭学东解释道:“对于底层小毒贩来说,最危险最可怕的是被自己的‘客户’,也就是被吸毒者掌握其落脚点。
为什么这是大忌,因为吸毒者人群数量众多,成分复杂。但如果从毒瘾发作后的举动来划分就很简单了,只有两种:一种是胆小不敢乱来的,另一种则是胆大妄为继而铤而走险的。”
“从毒贩那儿抢毒品?”
“对,有的吸毒者原本就是亡命之徒,毒瘾发作时连亲爹亲妈都不认,假设他们知道你家里有海-洛-因,他们干做出什么事?
我们南港破获的第一起毒案就是这个情况,两个毒瘾发作又没钱买白-粉的嫌犯窜进姜兴家,把姜兴刺伤,抢走当时市面价值两千多元的毒品。当然,别说两千块钱的毒品,当毒瘾发作时一百块钱的毒品都可能让他们铤而走险。”
“这个案子没过多久就被钱支队破获了,十几个贩吸毒人员都被抓获,但这个案子并没有就划上句号。侦查发现姜兴只是整个贩毒网络最底层的一个小毒贩,根据他的交代,钱支队经过一个多月蹲守,终于抓获一个上家。”
“这就是他的上家,景仁贵,当时21岁,说起来是上家,其实只是一个送货人,他只接触过一个叫‘明哥’的毒贩,坐长途车时认识的。‘明哥’给他开工资,一个月两千,在当时两千很多了,让他负责送货,在毒贩圈内被称之为‘送货人’,属于随时可抛弃的角色。”
彭学东在白黑板上画了一张贩毒网络图,把姜兴贴上,在姜兴照片下面贴上几张吸毒人员照片,上面贴上景仁贵照片,在景仁贵照片上面贴明哥照片,然后在明哥照片上面打上好几个大问号。
“景仁贵只见过‘明哥’几面,只知道他是南方人,‘明哥’教他怎么贩毒,给了他一部bp机,让他给吸毒人员送货,过一段时间见一次面,收钱给他货。景仁贵很聪明,经常克扣,应该给吸毒人员10克,只给9.5克,算上包装纸正好10克。
给姜兴等买回去之后自己吸同时继续‘分零’分成小包出售的小毒贩不敢克扣,出去送货时也很谨慎,把裤子口袋弄破,手抓着毒品塞在口袋里,发现民警立即松开,通过裤腿丢弃,交易时经常把毒品藏在附近,收到钱让‘客户’去取。”
“正因为如此,他获得‘明哥’的信任,这一次喝酒时‘明哥’无意中提到骆豪,也就是从那时开始,骆豪正式进入我们视线。”
新同志面面相窥,韩博敲敲桌子:“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可以提问。”
“彭大,‘明哥’让景仁贵送货,是不是也把客户移交给了景仁贵?”
“这个问题问得好,审讯发现明哥确实把吸毒人员的联系方式移交给了景仁贵,同时让他留意吸毒人员,乃至引诱别人吸毒。”
韩博补充道:“他们很专业,把客户分成两种,一种是安全客户,一种是比较危险的客户,怎么才算最稳当最安全的客户,其实很简单:有一份稳定、正当的职业,买毒品仅用于自己吸食的人。
而其他的客户,例如买货来继续分零的肯定不稳当,因为不知道他的下家是什么人,这个行当被我们公安从下至上一锅端是常事,所以他们必须谨慎谨慎再谨慎;买去用于注射的客户也不稳定——因为不知道哪天搞过量就死掉;
买毒品自己吸食的客户中,从事着非法勾当的也不稳当,比如小偷小摸、包-娼-设-赌或者坑蒙拐骗的,这些人不知道那天就被我们查处,搞不好为立功把他们检举出来。
而毒品危害之所以大,因为一旦成瘾想戒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随着毒品蔓延,有理由相信他们跟我们公安机关一样有一份吸毒人员名单,甚至比我们的更全面。因为这个团伙陆陆续续活动十年,能够想象到他们积累了多少‘客户资料’。”
“太可怕啦!”一个女民警惊叹道。
“人们常说‘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这简直比卖白--粉还暴利’,可见毒贩为谋取暴利会想出多少花招,可见毒贩有多么狡猾。”(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二章 大展拳脚(三)
1993年7月,钱晋龙抓获第二个“送货人”,缴获毒品160克,毒资两万多元。
1994年,鉴于毒案越来越多,禁毒形势越来越严峻,市局在刑侦支队下面设立禁毒大队,把缉毒经验丰富的港口分局刑警副大队长钱晋龙调到市局担任禁毒大队长。
从那之后,他接二连三抓获八个“送货人”。
有的听说过“豪哥”,有的对上线一无所知,之所以参加贩毒纯属为了钱,但从作案手法及其掌握的吸毒人员信息上看,与“骆豪犯罪集团”脱不开干系。
彭学东介绍了一个又一个案例,刚调来的新同志面面相窥,不敢相信南港竟然存在这么一个贩毒团伙,两个女同志甚至不敢相信毒品就在自己身边,离自己竟然这么近。因为支队这段时间抓的十几个贩吸毒人员,全是“几进宫”的老面孔、小角色,所贩所吸的毒品纯度极低,纯属粗制滥造的货。
“韩支队,钱支队,我觉得骆豪不一定是南港人,甚至从未来过南港,他可能在其它地方遥控指挥手下马仔贩毒。”
“从贩毒手法上认定是同一伙嫌犯所为,我认为太过武断。手法是可以学的,对我们刚接触这一块的人来说很新奇,对他们来说应该司空见惯。”
……
新同志各抒己见,老同志沉默不语。
韩博侧身道:“钱支队,你跟同志们说说。”
“好吧。”
钱晋龙掐灭香烟,起身道:“我无法确定骆豪是不是南港人,但可以确定该团伙中至少有一个骨干熟悉我南港。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卷土重来的速度极快。我们搞一次专项行动,打掉一个‘送货人’抓一批以贩养吸的小毒贩,他们很快会再发展一个‘送货人’,联系吸毒人员,引诱刚接收强制戒毒的吸毒人员复吸。
毒瘾要是那么容易戒就不能被称之为毒瘾,而吸毒需要毒资,所以一些吸毒人员会自然而然过渡到以贩养吸。快则两三个月,慢则半年,又形成一个新的贩毒网络。等我们发现,等我们打掉,他已经从南港赚到一大笔钱。”
没人买就没人卖,关键还是有人买,还是毒瘾太难戒。
只要有人吸毒,他们就有市场,只要贩毒有足够利润,他们就能找到愿意铤而走险送货的人。
新同志们终于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要面临什么,终于意识到支队成立时“少帅”为什么说禁毒是一场没有休止符的战争。
钱晋龙回头看看韩博,接着道:“至于源源不断往我南港销售毒品的是不是同一伙人,这个问题韩支队已利用科学技术确定至少6起毒案是同一个团伙所为。他们虽然也贩卖新型毒品,但主要还是以海-洛-因为主。
在这里解释一下,市面上缴获到的白-粉全是毒贩勾兑过的,纯度并不高,一是为赚取更多利润,二是出于安全考虑,因为吸食过量会死人。三是为方便吸毒人员吸食,为了口感。
原货呈白褐色块,有一股难以形容的酸味,还伴着一股涩味。市面上见不到,我们从未缴获到过,东广、南云尤其南云同行见得比较多,因为原货主要是从金三角流入的。”
彭学东在韩博示意下从笔记本电脑里调出几张照片,把电脑转过去让新同志见识见识高纯度海-洛-因什么样子。
“对韩支队来说毒品勾兑很简单,对毒贩而言毒品勾兑是一门很深的学问。”
钱晋龙摸摸下巴,继续道:“勾兑的方法五花八门,如果勾兑添加的配方和手法得当,甚至可以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比如使用后感觉上头更快、效力更强。其实就是加一些底粉、ddd片剂、ss素、‘lll’(不能细说,不然会有麻烦的)……
刑技中心检验分析发现,彭大刚才介绍的6个案例中缴获到的白-粉,其勾兑配方几乎一模一样,所添加的底粉及其它管制药物别无二致。由此可见,这些毒品来自同一伙毒贩。我们上报过省厅禁毒总队,也请周边市局同行看过,结果发现这种毒品主要出现在我们南港,其它地方有但很少。”
能过五关斩六将进入禁毒支队,能坐在这里参加会议的民警全是各区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精兵强将。
来自南州分局的王永宁想了想,突然举起手:“韩支队,钱支队,我认为应该双管齐下,既要查最近的一起,也要查最早的一起。”
有点意思,韩博笑问道:“为什么查最早的一起?”
“当时交通没现在发达,通讯没现在方便,把毒品运到南港,卖给当时对毒品很陌生的南港人不是一件容易事,不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比如从出货时间上分析毒品是怎么运进来的,走水路还是走陆路。”
“你怀疑嫌犯可能是海员?”
“水运很方便,海-洛-因又是从境外流入的,海员具备这样的条件。”
“钱支队当年查过,不知道去过多少趟港务局,另外出货时间也对不上。”
“有没有可能从长江下来的,运输工具不是外轮,是普通的内河船只?”
“有这个可能,关键内河船只太多,多到根本查不过来。何况当年走陆路没现在这么多安检,内地不是南方边境,没那么多检查站,陆路运毒风险并不大。”
……
你一言我一语,研究了半天,新同志赫然发现想打掉这个团伙不是一两点难,你对他们一无所知,他们对南港却很熟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们时不时发展个“送货人”,发展“送货人”的人每次还不一样,抓“送货人”不容易,抓“送货人”的上线更难,更不用说隐藏在“送货人”上线背后的骆豪。
“今天就到这儿,以后工作中多留留意。”
时机差不多了,韩博宣布散会,同志们心事重重的走出会议室,副支队长钱晋龙、三大队长彭学东和缉毒三中队长何安文很有默契的坐着没动。
刚才相当于培训,现在该说正事。
钱晋龙低声道:“安文,你搞到的线索,你向韩支队汇报。”
“是。”
何安文从包里取出几张照片,走到三人身边:“这个人叫杨志,来自浙省,他父亲在开发区投资开办了一家生产电力设备的企业。前晚10点左右,他与几个来自浙省及东海的朋友去滚石娱乐,玩到凌晨一点时,管服务生和陪他们唱歌的小姐打听从哪儿能买到货。
结果一个耳目发现一个20岁左右的男子,在他们没买到货回去时跑到停车场兜售,声称有‘豪叔’的货,声称货真价实。耳目不敢走太近,没看到他们交易,也没看清那个男子长相。”
“能不能确定杨志吸毒?”
“我上午去了一趟开发区,发现不仅他吸毒,他弟弟也可能吸毒。”
到底是不是吸毒人员,普通人可能很难分辨得出来,但禁毒支队的老同志基本上都能一眼认出吸毒者。
经常吸食毒品的人很多地方异于常人,特别是眼睛!
他们眼神慵懒无神,有点像醉汉的眼睛,且神情淡漠,身形体态动作也较常人萎靡得多……所以经常有吸毒者被抓,并不都是警察偶然撞上的,而是经验丰富的缉毒警能一眼辨认出来。
何安文在禁毒大队干六七年,从一个普通缉毒民警干到缉毒中队长,老同志,这点眼光肯定是有的,他说杨志吸毒基本上**不离十。
只是那个兜售毒品的家伙没掌握,到底是不是毒贩真两说。
毒贩远没有影视剧那么高调,反而非常低调,低调到过马路不愿意走人行道,很想走下水道,在娱乐场所主动兜售这种事比较离谱,要么是蒋辉那种疯狂的“新人”,要么是为赚取毒资铤而走险的以贩养吸人员。
还有一种可能,那家伙是骗子,想骗取一帮有钱的外地人钱财。
这种事不少见,因为毒品没那么容易买到,南港曾发生过一个案例,一个鬼迷心窍想通过贩毒发财的家伙联系到一个上家,结果用砸锅卖铁东拼西凑的10万块钱买到一包洗衣粉。
“钱支队,你经验丰富,你认为可信度有多高?”韩博低声问。
“可能有货,但把骆豪挂在嘴上,我觉得不是什么大鱼。”
三大队长彭学东提议道:“宁可信其有,毕竟杨志兄弟吸毒这一点已掌握,他们毒瘾上来肯定想方设法找货,盯死他们,看他们从哪儿买。”
“他们不同于一般吸毒人员,他们有钱有车,除非上技术手段,否靠我们的力量很难盯住,而他们这样情况上级也不会同意技侦协助。”妻儿担惊受怕那么多年,钱晋龙比谁都想抓骆豪,但对通过这条线索抓骆豪没什么信心。
吸毒违法不犯罪,对吸毒人员上技术手段确实不符合相关规定。
他们家开厂的,厂门不一定进得去,你怎么盯?
出去开车,从照片上看是一辆豪车,跟踪监视也很困难,遇到这两个吸毒的“败家子”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韩博权衡一番,沉吟道:“只有贴靠,先看看能不能在厂里物建一个耳目。要是没条件,再想想其它办法,安排一个线人贴靠。”
“韩支队,我了解过,他们是家族企业,不相信本地人,他们两兄弟整天吃喝玩乐,跟职工不怎么接触。他们的父亲不指望他们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他们不惹事。”
何安文顿了顿,接着道:“找线人贴靠也比较困难,我们的线人全生活在社会底层,谁能跟他们玩到一块去,谁能跟他们打成一片。”
让贼猴子去,贼猴子绝对可以。
韩博再次权衡了一番,突然笑道:“我来安排,你们先盯外围,看他们平时都去哪儿玩,都接触哪些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大展拳脚(四)
李固小日子果然过得滋润,头上喷啫喱水,上身一件带着油亮发光大毛领的皮夹克,下身一条休闲裤,脚上一双擦锃亮的皮鞋,腋下还夹着一皮包。
“韩支队,有什么事一个电话就行了,还要你亲自来。”
“上车,上来说。”
“好的。”
韩博示意他系上安全带,把车开上中山路主干道,啫喱水的味道太刺鼻,也顾不上冷不冷,顺手摁下左边车窗。
李固不明所以,嘿嘿笑道:“韩支队,我知道你不抽烟,不能闻烟味儿,我不在你车上抽烟。”
“跟抽不抽烟没关系,开一下午会,头有点晕,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韩博回头看看他,饶有兴趣问:“听程大说你谈了个对象,很漂亮,还是中专生,打不打算请我们喝喜酒,吃你们的喜糖。”
人真是靠机遇!
李固再也不觉得身边这位讨厌,打心眼里感激,认为身边这位是命中的贵人,一脸不好意思说:“结婚肯定要请你,就怕你和程大不赏光。”
“准备什么时候结?”
“明年吧,今年钱不够。”
李固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一提起这个就兴奋不已,绞着双手说:“摆酒的钱够,我存好几万,我家亲戚不多,她家亲戚也不多,她家也没要多少彩礼,我是想在镇上买块地皮盖栋楼房,老家房子不像样,不盖新房子怎么结。”
“非要盖在镇上,我听说地皮不便宜。”
“镇上热闹,买什么、去哪儿方便,我还想多赚点钱在镇上开个什么店,做点小生意。”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机会在良庄镇上生活谁愿意回胜利村。
何况这对他来说不仅仅是盖一栋楼房娶一个媳妇那么简单,也是衣锦还乡、扬眉吐气乃至光宗耀祖的一种体现,被你们瞧不起那么多年,现在我发达了,过得比你们好……
韩博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又问道:“跟烟草稽查是怎么搭上的?”
“我有朋友,韩支队,烟草稽查其实就是保安,我有一个兄弟在烟草公司上班,从保安公司过去的。他有关系,要是有关系我也能进去。他们天天查烟酒店,个个认识他们,想查假烟哪有那么容易。
我跟他们不一样,那些卖假烟的不提防我,虽然我也抽烟,但有些假烟真看不出来,也抽不出来。还有些不是假烟,是人家从江南的烟草公司进的,比从我们南港烟草公司拿便宜。
我让他教我怎么辨认,再去盯那些卖假烟的店,反正我有得是时间,没想到盯一个多月真被我逮着一个倒腾烟的家伙,他在东风路批发市场有门面,生意做挺大,不光倒腾假烟还倒腾假酒。”
这“侦查员”真敬业,韩博不禁笑问道:“后来呢?”
“后来烟草公司只罚他卖假烟的事,假酒不管,提都没提,他还在倒腾。我今天刚去长江工商局,问他们管不管,要是管,奖励怎么说。”
“他们管不管?”
“管,我找的是史警官介绍的人,现在还不能动手,他店里没假酒,我要先找到他仓库,等找到仓库再带工商去抄。”
聊起“业务”,李固头头是道。
见韩博对此感兴趣,又眉飞色舞说:“韩支队,我刚发现一个新机会,举报工厂污染一样有奖励。环保局管,已经登报纸了,主要是污水排放,不许往河里排,也不许往江里排,最高奖励50万!”
环保局不是工商局,更不是烟草专卖局,说起来权力很大,一些项目环评过不去可一票否决,但现在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招商引资容易么,领导引进来的客商,“大差不差”谁敢否决。
现在开发区的很多企业,全是在东海呆不下去,跑东州去东州不要才跑南港来的。环保局查超标排污比公安查案容易多了,用得着登报征集线索吗?
不管举报什么都有风险,举报有钱人风险更大。
韩博不想他奖励没拿到反而被报复,提醒道:“李固,这是个机会,不过这涉及到取证。你说他排了,他说没排,没证据拿他有什么办法?就算你拍照,拍到的水是浑浊的,可水里到底有没有污染谁也不知道。”
“可以检测啊!”
“是可以检测,关键怎么认定检测出的污水是他们排的,听我一句劝,别瞎掺和。从维护环境的角度出发,你可以举报,匿名举报,他们什么时候排放,你什么时候打举报电话,叫环保局的人去排污口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李固不是傻子,之前没有想到其中风险完全是只想着奖励,韩博一提醒他猛然反应过来,不无失落地说:“知道了,不掺和,这不是我能掺和的事。”
“你能有今天不容易,好好珍惜眼前生活,好好待那个姑娘。”
本打算请他帮忙的,现在却开不了口,相比举报一些企业污染环境,让他贴靠吸毒人员更危险。一旦因此沾上毒品,有了毒瘾,他未来的生活,他美好的憧憬就全没了。
韩博没开口,李固先问了:“韩支队,是不是有什么案子,只要用得着我,你尽管说。去其它地方不好使,在南港没我办不成的事。”
“本来想让你帮个忙,想想不合适,一起吃顿饭,我请客。”
“有什么不合适的,韩支队,我知道你现在是禁毒支队长,要查的是毒案。不就是毒品么,我又不是没见过,蒋辉够狡猾吧,我一样帮你们拿下了。”
“跟一些毒贩相比,蒋辉算不上狡猾。”
“有更狡猾的,我一定要见识见识。韩支队,没你就没我李固的今天,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毒案是大案,大案的奖金不会少,李固兴奋不已,跃跃欲试。
实在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选,韩博权衡一番,低声问:“在南港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过豪哥?”
“豪哥没听说过,只听说过豪叔,贩毒的,没见过。”
“怎么听说的?”
李固回忆了一会儿,低声道:“以前汇源洗浴干,一个客人吸-粉,那会儿也没摇-头-丸。一次吸多了,在包厢里呕吐,经理没见过吸毒的人,以为他生病了,赶紧打120,让我扶他下楼上救护车。
跟现在一样是冬天,一出门凉风一吹他清醒了,打死不上救护车。客人不能在店里出事,经理又让我打车送他回去。一到家药劲儿上来了,拉着我不许走,非要我陪他说话,我能说什么,他说我听,他提到豪叔,说豪叔的货就是正,还要请我吸。”
“他家住哪儿记得吗?”
“记得大概位置,几楼忘了,不过记得也没用,他是外地人,房子是租的,要是没吸死估计早搬走了。”
韩博想了想,追问道:“就听说过这一次?”
“那是第一次,豪叔都有名,吸毒的人个个知道,蒋辉也知道,去办驾驶证的时候跟我吹牛,要取代豪叔垄断南港市场,不过他好像也没见过,也只是听说过。”
李固挠挠头,接着道:“韩支队,我觉得这个豪叔就是一个名号,可能根本没这个人。在南港混过的几个老大我都知道,还见过几个,有的搞赌,有的看场子收保护费,也有搞毒的,结果一个接着一个全进去了。
捞偏门没好下场,谁敢跟你们公安对着干,只要你们想收拾谁,谁保准完蛋。真要是有这么个人,不知道被枪毙几次了,怎么可能兴风作浪这么多年。”
他这番话有一定道理,跟公安对着干绝对不会有好下场,斗智斗勇纯属扯淡。
现在的问题是“骆豪团伙”在跟公安机关“捉迷藏”,不断物色“送货人”在南港贩卖毒品,只贩毒不从事其它违法犯罪活动,非常隐蔽,非常谨慎。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有人在暗中监视“送货人”,一旦发现不对立即切断与“送货人”的联系。
“送货人”很难找,想找到暗中监视“送货人”的人更难,以前又没有好的技术手段,一直拿他们没办法,一直让他们逍遥法外。
这个团伙必须打掉,不打掉南港的毒品问题会越来越严重。
韩博不再犹豫,毅然道:“李固,既然你听说过豪叔,那就请帮一个忙,帮我想办法盯住两个瘾君子,他们是两兄弟,浙省人,家里在开发区开厂,有钱。我会尽快搞清他们的活动规律,给你创造条件,跟他们交朋友,看看他们能不能在南港买到毒品。”
“家里开厂的?”有两个凯子可以玩,李固乐了。
“嗯。”
韩博微微点点头,接着道:“对毒贩而言,你首先要获取信任的那两个瘾君子属于‘安全客户’,只要两个瘾君子在市区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毒品,毒贩肯定会上钩。要是他们买到毒品,你要想方设法贴靠上毒贩,像以前贴靠蒋辉一样,顺着这条线一点一点往上摸,跟上次一样搞清源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展拳脚(五)
打击贩毒,管控易制毒化学品市场只是禁毒工作的一部分,相比打防管控,禁毒宣传更重要。
以前也搞禁毒宣传,主要在国际禁毒日和12.1国际艾滋病日搞。
普通老百姓只过春节、元宵、清明、中秋等传统节日,以及近几年兴起的五一黄金周,商家为促销把圣诞节也引起来了,对禁毒日和艾滋病日不感兴趣,看见电视里有这样的新闻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什么什么日。
总之,赶在那几天宣传意义重大,效果却不怎么样。
禁毒支队是全市禁毒工作的主阵地,必须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韩博第二天一早没去单位,直接去市委,找张秘书“走后门”,以市禁毒办副主任身份向市禁毒委主任汇报工作。
“元旦搞?”
“从元旦到元宵节,搞一个半月,然后是五一黄金周、6月26号禁毒日、十一国庆节,12月1号艾滋病日,再接上元旦、春节、元宵节,从年头宣传到年尾,把禁毒宣传工作常态化。”
新官上任三把火,本以为他会搞一次专项行动,没想到居然是宣传。
总是那么出乎意料,陈局饶有兴趣问:“打算怎么搞?”
韩博递上一份材料,微笑着汇报道:“带动全市各级禁毒部门采取多种形式大力宣传,推动禁毒宣传进企业、进单位、进场所、进学校、进家庭、进农村,在全市营造深厚的宣传氛围。
活动形式多种多样,比如发放禁毒宣传资料,张贴宣传标语,举办禁毒知识竞赛,开办禁毒培训班,组织观看禁毒题材专场电影。如果有条件,可以联合宣传、文化、教育等部门在6.26禁毒日搞一个专题晚会。
过几天就是元旦,我打算在全市人流量较大的车站、商城、旅游景点门口集中宣传,多准备一些宣传材料,多组织一些同志参加,把各单位禁毒专管员、禁毒志愿者、禁毒社工发动起来,把声势搞大点。”
“这个想办法不错,禁毒光靠打击是远远不够的,只有宣传,必须宣传。”
陈局点点头,又补充道:“材料宣传是一方面,最好找几个吸毒人员去主活动会场现身说法,让年轻人知道毒品的危害,让他们不用好奇、不能动心、不可尝试。”
“感谢陈局提醒,我回头去一趟戒毒所,找几个戒毒积极分子。”
“用不着你亲自去,打电话就行了。”
陈局笑了笑,点上香烟说:“禁毒支队才几个人,搞如此声势浩大的宣传活动需要各单位参与,我安排一下,后天开一个全市禁毒工作会议,禁毒委成员全参加,你准备一下材料,到时候统一部署。”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全市政府组成部门的副职几乎全是禁毒委员会成员,有市委副秘书长、市政府副秘书长帮着牵头,工作要好做得多。
韩博欣喜若狂,急忙赢了一声“是”。
韩博忙,陈局更忙,难道见一次面,谈完正事陈局聊起私事。
“小韩,这段时间有没有给侯主任打电话?”
“没有,整天忙这忙那,一直没顾上。梁老师倒是给晓蕾三天两头通电话,问絮絮怎么样,有没有长牙之类的。对了,晓蕾好像说晶晶元旦打算来南港过,江城没什么朋友,总呆她姥姥家也没意思,准备过来看絮絮。”
关系不到一定程度,不会说这些家长里短,他能说这些显然没把自己只当领导。
陈局很高兴,不无感慨说:“前天去省里开会,跟省委的朋友聚了聚,朋友说马上要机构改革,要把体改委和经贸委部分职能并入发展计划委员会,成立发展和改革委员会,简称发改委。
权力很大,经济方面的事务什么都管,行政审批权几百项,不管上什么项目都要过发改委那一关。国家发改委跟‘小国-务-院’差不多,省发改委相当于‘小省政府’,侯主任正在筹建,省发改委成立后他就是常务副主任,正厅级副主任。”
“这么快!”
“对别人来说从副厅到正厅不足一年是很快,相当于火箭式提拔,不过对他来说不算快。他在企业干多少年,要不是当年市委舍不得放人,早上调省里,早正厅了,真正的厚积薄发。市里有好几个项目,徐市长打算这两天去江城走走后门,请他关心关心家乡建设。”
老领导又要升官,韩博打心眼里替他高兴,想了想之后突然笑道:“晓蕾知道这个肯定比我们高兴,基金会不能总名不正言不顺,有侯主任帮忙或许能早点合法合规经营。”
陈局对金融业不是很熟悉,但知道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现在绝对是全国最后一个农基会。
农基会中的“钉子户”,在中央三令五申明令取缔的情况下居然坚持了几年,居然一直坚持到今天,简直是一个奇迹。
这不同于一般的“违法违规”,涉及方方面面利益,上级不是不想取缔,是轻易取缔不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前担心一个乡镇的储户挤兑,现在是担心一个县的储户挤兑,据说存款已高达80多亿,想想就怕人。
卢惠生胆大包天,李晓蕾也不是省油的灯。
再加上一心发展经济,连这种擦边球都敢打的思岗县--委书记罗红新,竟然搞出这么一个尾大不掉的庞然大物。
陈局越想越好笑,忍俊不禁说:“前段时间跟许副市长吃饭,许副市长提过这事,他去部委跑项目,专门去过一趟人行,一个处长接待的,人家知道良庄农基会,批评我们南港搞地方保护主义,在人家那儿挂了号,估计上级也想解决。”
为基金会的事,市县两级领导操透心。
只要去bj办事,就会顺便拜访相关部门,思岗分管这方面工作的副县长和基金会副总经理几乎常驻bj,“李行长”以前是鼎着大肚子去,现在是时不时抱着小絮絮去,连老卢都隔三差五戴着口罩去。
韩博同样觉得好笑,摸摸鼻子说:“抗战打了八年,不知道基金会这场仗要打几年。”
能坚持到今天不容易,有些事不得不服气,陈局感叹道:“归根结底,打铁还得自身硬。基金会虽然名不正言不顺,但各方面管理没问题,尤其风险管控,不良资产率控制得那么低,也确确实实为良庄乃至思岗经济建设作出了巨大贡献。自己没问题,要是有问题,上级会毫不犹豫取缔。”
聊完基金会的事,陈局关心起程文明。
得知程文明找工人在家里焊了几根钢管,每天跟做引体向上似的锻炼身体,以坚强的毅力想方设法恢复,并没有自暴自弃,陈局很欣慰,打算元旦期间再去探望,再去慰问家属。
别人汇报工作不超过一小时,他们在里面竟然聊了一个多小时,可见领导对“韩打击”的器重。
张昊位置摆的很正,双方也没有利益冲突,没有因此不高兴。韩博出来之后他一直送到楼下,约好有时间聚聚。
离开市委去局里,先向禁毒办主任崔局汇报全市禁毒工作会议的事,在机关食堂吃完午饭,参加新任局党委成员、刑警支队长葛爱军发起的会议。
全市公安系统几个区县公安局,新东市公安局(县级市)韩博去得最少,葛爱军调任刑警支队长前就是新东市市长助理兼公安局长。
他1980年参加工作,成为一名刑警。从警22年,一直主抓刑侦,即使后来担任公安局长,也非常重视刑侦工作。很厉害的一个公安局长,在新东威望很高。
新东马上换届,政法委书记要兼任公安局长,他只是市长助理,资历不够,不能让这么能干的人当副局长,于是调到市局担任刑警支队长。
韩博新官上任要烧几把火,他一样要烧几把火。
他提出“合作共赢”的理念,提议与指挥中心、治安支队、行动技术支队、禁毒支队、信息通信处等部门共建平台,资源共享,多警种协同作战。好处不言而喻,不仅能节省办案成本,也能提高破案速度。
事实上韩博早有这个想法,只是资历太浅,没资格发起这样的部门合作。
他不一样,他是局党委成员,有这个资格。
经过一下午磋商,几位支队长、处长一致同意在指挥中心设立一个临时性的情报中心,信通处负责平台建设,各支队派一个民警过来协同作战,资源共享,合作共赢。
与此同时,长江区一个高档住宅小区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正在房间里小心翼翼忙碌。
书桌上摊着报纸,报纸上有半截大拇指般粗细的条状白色粉末,用一根两头粗细均匀的筷子当秤杆,把刚从小区外买的两包红塔山香烟外面的透明包装纸小心拆下来,分别用棉线穿好吊在筷子两头当秤盘。
固定好之后,找到筷子中间的平衡点,拿起小刀切一下再绑线,不然一滑就不准了。这个点就是提手,不一会便制成一个简易天平,最后用红塔山当砝码,一支烟大约一克。
客户要几克往其中一个透明包装纸里放几根烟,再往另外一个透明包装纸里缓缓倒入白-粉,直到秤杆平衡为止。秤好用小塑料袋装上,用毛巾擦擦塑料袋,不能留下指纹,再在塑料袋外面包一层纸巾。
“信哥”交代过,纸巾吸汗,抓着纸巾不容易留下指纹。
秤完一包又一包,按照客户需要全秤完,把剩下的小半截白-粉藏好,换上羽绒服下楼送货。(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大展拳脚(六)
快到小区门口,一辆110警车从门前马路驶过。
蔡小勇下意识停住脚边,想想回到单元楼,打开门,把几包货藏在衣柜底板的夹层里,只带一包下楼。
信哥说过身上带货要万分警惕,一次送一两包,加起来不超过20克,把货抓在手里假意揣在裤兜里,万一遇到公安,顺势从裤管丢掉,损失不大。就算被抓住,说自己买来吸的,公安没证据最多关几天,最多罚点款。
要是身上带的货多,超过50克,那是要掉脑袋的。小心驶得万年船,一次送一包,宁可多跑几趟。
其实也多跑不了几趟,“开工”几天,他很快熟悉送货流程,下家也都接上了线。有的“客户”每天要货,有的隔一天、两天甚至几天要一次货,蔡小勇盘算过,平均每天大约能卖掉四、五十克。
南港就这么大,一趟一趟跑用不了几个小时。
虽然才干几天,蔡小勇已习惯这样的生活,不仅习惯,甚至有点享受。每天送货就那么几次,都不太远,大多时候都很闲。可以逛逛街、上上网、看看电影,可以去人民广场附件的高档餐厅吃自助餐,甚至可以去青二街小发廊找小姐“敲背”。
要说风险,干什么没风险,干什么一个月工资能拿到一万!
蔡小勇很庆幸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信哥”,很感激“信哥”给自己这个机会,小发廊只去过一次,去多了没意思。
赚钱要紧,父亲苦了一辈子,总是干重活,患上骨质增生和腰尖盘突出,腰直不起来,每天疼得不能走路,做手术能治好,要花好几万。必须管住蠢蠢欲动的**,好好干几个月帮父亲把医药费凑够。
蔡小勇上身一件羽绒服,下身一条牛仔裤,脚上一双耐克鞋,身上背一包,随身听的耳机插在耳朵上装模作样听音乐,再次看看手机短信上的地址,来到公交站牌下,搭车去给第一个客户送货。
走在街上越像本地人越好,如果看起像大学生更好了,送货人就要平凡普通,越普通越平凡才安全。
坐了四站,下车钻进一条迷宫般小巷,东绕西拐好一会儿进入城中村的干道,大冷天街上还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蔡小勇习惯性看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可疑,又钻进一条七弯八拐的小巷,最后来到一个卷帘门半关着的门市外。
这是一家小饭店,厨房后门开着,里面胡乱堆放一些锅碗瓢盆,刚过饭店,厨师不在,周围没人。“客户”在小饭店前面发廊里,是个十**岁的小姐,长得挺好看,年纪轻轻做小姐,还吸毒,她这辈子算完了。
惋惜归惋惜,生意还得做。
自己不卖给她,别人一样会卖,只要沾上,只要有瘾,只要口袋里有几个钱,他(她)们总有办法买到货。
蔡小勇没急着过去,也没打电话,这个“客户”不安全,公安三天两头扫黄,天知道她有没有被扫进去,鬼知道扫进去之后有没有被公安发现她吸毒。
点上根香烟,站在拐角处观察十来分钟。
大白天发廊没什么生意,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去街口买了一根甘蔗,一边咬着一边回到发廊,又一个小姐出来了,这次是买烟,买到就抽烟,在街上抽,路人纷纷皱眉头。
应该没什么问题。
蔡小勇把货藏在树底下,快步走到发廊东边的一个巷口,掏出手机拨通客户电话:“红红,我大军,我到了,出来吧。”
大军是新名字,不是随便取的绰号,有身份证,真身份证!
年龄相貌差不多,只是家庭住址不一样,不知道“信哥”从哪儿搞到的,或许“信哥”的名字都是假的。
“怎么才到,好啦,我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同样浓妆艳抹的女孩跑出发廊,大冬天穿那么少,半个胸露在外面,也不知道冷不冷。
她看看四周,发现“大军”守在巷口,飞奔过来问:“东西呢,等半天,我急死了。”
确认附近没人注意,接过钱,飞快点完,一克五百块,她要三克,一共一千五,一分不少,她这样的“客户”应该不敢在里面夹假-钞。蔡小勇把钱往上衣里袋一塞,指着斜对面港口:“树底下,砖头压着,纸巾包着,自己去拿,再要打电话。”
交代完,扭头便走,一刻不带停留。
他消失在蜿蜒曲折巷子里,一个三十来岁的人走出发廊斜对过的小店,晃晃悠悠走进另一条巷子,拨通一个手机号码。
“老四,新来的怎么样?”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老四紧紧衣领,看着身后笑道:“还行,老三找人教人有一套。过两天算账,如果账目没问题就用他。”
“姓钱的早晚会找上他,小心点,别见面,我让老三给他个账号,现在有自动存款机,让他每天把钱存进去。帐在网上对,用qq。”
“大哥,存钱安全吗?”
“我安排好了,把用不上的身份证用上,多办几张卡。那边存,老三找个人去取款机取,取出来再存进老二的卡,我们不露面,比找人去对账收钱好。”
干得是掉脑袋的生意,多少人折进去了,跟大哥干这么多年平安无事,大哥说没问题肯定没问题。
老四抬起胳膊看看手表,笑道:“行,反正我只管盯着他。”
“小心点。”
“大哥,放心吧,我什么没干能有什么事。”
公安抓人要有证据,每个环节都精心设计过,自己兄弟既不碰货也不碰钱甚至连面都不露,就算被公安怀疑上又能怎么样。
电话那头的神秘人对他控制的生意非常有信心,但还是提醒道:“你手里有没有试纸,有试纸找个机会测测他的尿,要是他不听劝、不学好,立即让老三换人。”
送货人绝不能沾上,一沾上就会出问题。
虽然送货人被公安逮着不会牵连到大家伙,但影响生意。重新找人,重头开始教,重新联系下家很麻烦,既麻烦也耽误赚钱。
总之,贩毒的绝不允许手下沾毒品是规矩,老四胸有成竹:“大哥,有我在没什么不放心的。其实测不测无所谓,他到底有没有偷吃,一眼能看出来。”
“好吧,就这样了,老二过几天回来,我们聚聚。”
……
盯着“送货人”是防止出事,总盯着“送货人”一样容易出事。
蔡小勇租住的房子是老四事先选好的,只要盯住房子,有选择地盯住几个“客户”就行,其它时间吃喝玩乐。
钱来得快,花起来也大手大脚。
听说有人买下港务局的海员俱乐部,重新装修,一楼自助餐,二楼西餐厅,消费不便宜但档次很高,老四决定带新交的女朋友去尝尝,南港只要上点档次的饭店他没有没光顾过的。
去华联商城接上女友,开车赶到装修一新的海员俱乐部正好是晚饭时间。
对这家馆子新鲜好奇的食客不少,门口停满轿车、摩托车、电瓶车甚至自行车。里面果然搞得不错,装修典雅,放着轻音乐,墙上挂着油画,一派英伦风格。
菜品很多很全,光糕点就几十种,对得起68每位的价格。
“山哥,我们吃自助餐吧。”女友被眼花缭乱的糕点和水果沙拉吸引住了,停住脚步不想上二楼。
郭青山(老四)指指靠窗的一张台子,欣然笑道:“行,今天吃自助餐,明天去二楼吃西餐。”
二人刚坐下,服务员刚过去先收钱,门口突然来了两辆悬挂o字头车牌的轿车和一辆商务车。
一个老板模样的人带着女伴迎了出去,热情招呼从车上下来的几个人。
原来这家饭店有公安背景,郭青山付完钱,端起盘子一边选吃的,一边留意刚进来的几个人。全穿便服,但一看便知道他们全是警察,刻意走近几步,听他们之间的对话,赫然发现饭店老板似乎也在公安局干过。
有意思,有点意思,看样子这家店以后要常来。
就在郭青山琢磨着能不能跟饭店老板搭上关系,交上朋友,以后可以从他这儿打探消息之时,董局、韩博、周素英和开发区分局治安大队长等人被张兴宝夫妇请到了三楼。
曾经的部下苦尽甘来,不仅跟初恋重续前缘,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未婚妻很有钱,人家开饭店是租房子,他们开饭店是买房子,小两口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董局很高兴,亲握着梁丽云手笑问道:“小梁,你们怎么想起把饭店开这儿?”
“找过很多地方,没找到合适的,稀里糊涂转到这儿,发现这儿要转让,就跟港务局谈了谈,没想到不光可以租还可以买。”
梁丽云嫣然一笑,刹那间风情万种。
人逢喜事精神爽,张兴宝一反之前那秃废的样子,站在未婚妻身边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韩博哈哈笑道:“董局,他们选这里开夫妻店可不止开店那么简单,这里有美好的回忆!”
“对对对,选这个地方很有意义。”
董局点点头,指着二人笑道:“你们在这儿相识、相知、相爱,虽然遇到过一些坎坷一些挫折,但最终还是走到一起,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婚礼放在元旦,我等不及了,先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能有今天真不容易,梁丽云哽咽地说:“谢谢董局长,谢谢您赏光,谢谢您的祝福。”
“我是说几句漂亮话蹭饭的,要谢就谢他们二位,韩支队,周政委,你俩跟红娘差不多,婚礼时要坐主位,新郎新娘要专门敬你们一杯。”(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 大展拳脚(七)
夜幕降临,滚石娱乐城外的霓虹灯亮起,五颜六色、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并没有正式开始,要再过一两个小时客人才会多,停车场上只有几辆车,显得有些冷清。
李固钻出出租车,抬头看看周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环境,正准备往里走,一个保安迎上来招呼道:“李哥,今天怎么有空?”
“来看看你。”
李固递上根香烟,小伍接过一看,嘿嘿笑道:“哥,你真发财了,抽软中华,再有好路子别忘了兄弟。”
几十块一包谁舍得花钱买,有这个钱不如带小兰出去吃顿好的,烟是帮烟草专卖局抓假烟贩子时人家给的,一共给了两条。“韩打击”不抽烟,“程疯子”抽,本打算送给“程疯子”,结果送去被他骂出来了,不收算了,留着见客。
“再有机会肯定带上,不过我那活儿你干不了。”
李固现在是有工作的人,“官方”身份是一家投资公司的业务经理,其实就是一个忽悠人买股票的公司。办公地点在市中心的长江大厦18楼,宽敞明亮的格子间里有他一个位置。
能不能发展到客户,能不能揽到业务没关系,反正公司不发工资只有提成。
干大半年,一个业务没拉到,不过跟经理关系不是一两点好,他指点人老太太投资股票,说起来肯定赚,结果老太太赔了十几万,老太太家里人找到公司。要不是李固在,经理会被义愤填膺的家属揍得头破血流。
总之,打名片上的固定电话,接线的小姑娘绝对知道李经理。按名片上的地址找过去,前台的小姑娘绝对会热情接待。
一起玩的弟兄隔三差五过去坐坐,看到那窗明几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工作环境很羡慕很佩服,在他们心目中李哥真发达了。
“不会我可以学,李哥,你小学毕业都能干,我初中毕业应该没问题,我会上网,会用电脑。”
“这不是会不会电脑的事,这是跑业务,在市区你认识几个人,没熟人这业务怎么跑?先老老实实在这儿干,有合适的工作我再给你介绍。”
“行,我等你信儿。”
兄弟把自己当一号人物,李固有些飘飘然。
其实今天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韩打击”帮小兰找到一份工作,让小兰去海员俱乐部当会计,一千八一个月,交五险一金,坐办公室,这才是工作!老板娘是从英国回来的华侨,老板以前在开发区分局当过警察,对小兰很照顾。
“韩打击”说得很清楚,这不只是一份工作,也是为小兰安全考虑。以后不让她再接触那些不三不四的哥们儿,防止一些王八蛋报复不到自己去网吧找小兰麻烦。
家也要搬,落脚点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总之,安全第一。
李固给自己也点上一根烟,看看入口:“小伍,王胖子在不在?”
“在又怎么样,他还能管你要门票?直接进去吧,哥儿几个全在里面。对了,老陈辞职不干,刚招来一个愣头青,我喊一下大明,让大明介绍介绍,让那小子眼睛放亮点,别把李哥你不当哥。”
“什么哥不哥的,搞得跟黑社会似的。”
“那是,你现在是大公司经理,以后不喊李哥,喊李总。”
小伍说干就干,立马举起对讲机:“大明、二楞、老徐,李哥来了,以后别再叫李哥,叫李总。”
“李总李总,我大明,是不是带嫂子过来玩?”
“她没时间,我一个人来的。”
“快进来吧,外面那么冷,王胖子不在,我给你先搞一杯鲜榨的果汁。”
……
“老大”来了,弟兄们好不高兴。
刚到这儿上班的一个内保忍不住问:“明哥,哪个李总?”
“以前跟我们一起干的,现在发财了。看见李哥要叫李总,对李总客气点,李总脾气梗直、讲义气,不管哪个兄弟遇到麻烦都会想方设法帮忙。”
大明看看入口,一边等候李固到来,一边眉飞色舞说:“小宇你知道的,王胖子天天讲,他鬼迷心窍卖摇-头-丸,不光自己进去了还连累李哥在看守所蹲半个月。结果李哥出来干的第一件是去他家,给他爸妈留一千块钱,小伍同李哥一起去的。”
“仗义!”
“才知道,出门在外不就靠兄弟么。”
来娱乐城,别人或唱歌跳舞,或找漂亮女孩搭讪,李固既不唱歌也不跳舞,更不沾花惹草,坐在吧台边喝着免费的果汁跟一帮兄弟联络感情,嘴里聊着,目光则习惯性留意进来的每一个寻欢客。
禁毒支队老同志一看能看出谁是吸毒人员,李固不仅同样能辨认出来,还能辨认出哪些女孩是只是过来玩玩的,哪些女孩是坐台的,跟着客人从其它地方过来的。
蚂蚱也是肉,抓黄虽然奖金不多,要是遇到且确定是****的,自然要跟到开房的宾馆,搞清楚在哪个房间,然后给“程疯子”打电话。
不过今天不能抓黄,要等两个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吸毒的“凯子”。
正跟二楞聊得高兴,要贴靠的其中一个目标果然出现了,油头粉面,穿得挺洋气,只是精神不好,看上去萎靡不振,失魂落魄。
难受,真难受!
在杨志心目中南港跟穷山僻壤差不多,竟然连粉儿都买不到,前晚倒是遇到一个,也买到一小包,结果只有一小包且味道不是很正。他在大厅坐了一会儿,拉住几个服务生打听,今年刚扫过毒,关门整顿过好几天,老板被罚过款,这里哪有卖那些东西的。
服务生一如既往地摇头,杨志失望到极点,想走又不知道能去哪儿,干脆上二楼找了一个包厢,叫了三个小姐,关上门让小姐唱歌,一个人拼命灌酒,打算等前天那人找上门。
吸毒的人尤其毒瘾上来的人脾气暴躁,不一会儿,一个小姐惊慌失措地跑出包厢,紧接着,另外两个小姐也飞奔出来。
李固留意他半天,一把拉住一个小姐:“琳琳,怎么了?”
“李哥,那家伙是瘾君子,问我们能不能买到粉儿,我们说买不到,不认识人,他就跟我们发火,燕子还被他抽了一耳光。”
“走吧,这里交给我。”李固示意刚过来的几个内保稍安勿躁,大摇大摆走进包厢,顺手带上门。
杨志抬起头,用迷离的眼神看看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不快地问:“干什么,我又不是没给小费。”
“找姑娘唱歌就要给小费,搂搂抱抱摸摸也没多大关系,打人算什么?”
李固一把揪住他头发,顺手拿起酒往他脸上一泼。杨志清醒了一些,意识到麻烦大了,这种地方怎可能没看场子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老家不怕,关键这里不是老家。
“对不起,我,我喝多了。”
“喝多了,喝多就能打人?”
“哥,我赔钱,我再给她两百。”杨志不敢瞎动,就算敢不是眼前这位的对手,老老实实,态度非常之端正。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李固从他手上接过两百块钱,喊道:“大明,把钱拿给燕子,再给这个老板上一个果盘,再来点其它小吃,鸭舌不错,上两份儿。”
“好的,马上来。”大哥收拾这小混蛋还不是易如反掌,大明等几个保安相视而笑。
果盘和小吃上得很快,点歌的小妹欲言又止,李固反应过来,再次拍拍杨志胳膊,杨志反应过来,急忙又从钱包里掏出两百。
“忙去吧,这儿交给我。”
不用再伺候这个难缠的客人,还能抓紧时间接待一拨客人,小妹接过小费乐得心花怒放,说了一声“谢谢李哥”忙不迭收拾东西跑了。
“吃啊,吃几块水果解解酒。”
门再次关上,李固跟主人一般招呼起来,杨志只想买粉过瘾,只想找到那种飘飘然欲-仙-欲-死的感觉,吸毒吸得口腔溃疡,嘴里根本没有味儿,哪吃得下水果。
他不吃李固吃,吃一根鸭舌来一片水果,再来两块鸭脖,渴了有啤酒,不够再点,反正有身边这位“老板”买单。
杨志越来越难受,竟大胆地问:“哥,你有没有货?”
“什么货?”
“这个。”杨志抬起手腕,在鼻子下比划了一下。
果然是“药娃”,见人就问有没有粉儿。李固用牙签叉上一块水果,回头笑道:“你当我是做什么的,那东西我既不吸也不卖。”
“哥,你肯定有门路,我有钱,不会让你白帮忙。”
“兄弟,我们也算不打不成交,听我一句劝,吸那东西没好处,能戒就戒,早戒早好。”李固抽出纸巾长擦擦手,点上根香烟往他嘴里一塞,然后自己给自己点上。
“哥,我戒过,戒不掉,没有会死的,求你了,帮帮忙……”杨志是病急乱投医,觉得看场子的不是好人,只要不是好人就有门路,就能帮他买到货。
李固伸了个懒腰,不慌不忙说:“以前这儿有人溜冰(吸-冰-毒),后来公安抓过一次,抓走好多人,没人再敢卖。粉儿没见过,以前这儿都没得卖。”
“我不溜冰,我只要粉儿!”
“难受?”
“嗯,快死了,没有真会死的。”杨志鼻涕都流下来了,显然毒瘾已经发作,如果有白-粉,这会儿让他跪地上叫亲爹都没问题。
幸好立场坚定,跟蒋辉混那么久都没碰冰-毒片,不然现在也跟他差不多。
李固心有余悸,又吃了一块水果,掏出手机慢条斯理地说:“兄弟,看你确实难受,粉儿我是没门路,不过可以帮你问问能不能搞到点美-沙-酮。”
美-沙-酮,开什么玩笑,那东西虽然能让人好受点但不管用,喝下去没那个感觉,杨志愁眉苦脸,不知道该怎么哀求。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那东西真搞不到,这是看你顺眼的,要是看你不顺眼,才不会跟你提美-沙-酮。你知道么,美-沙-酮在公安那儿是戒……戒那个的药,谁敢私下卖就是贩毒。”
实在受不了了,美-沙-酮就美-沙-酮吧,杨志千恩万谢,连连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大展拳脚(八)
尽管杨志只是一个瘾君子,为不引起他的疑心,李固还是让他结账下楼,坐在他的英菲尼迪越野车里等。
送“替代货”的人也很谨慎,把摩托车停远远的,步行到马路对过观察好一会儿才拨通李固手机,才跑过来交易。
虽然喝这个没那种感觉,但太难受,顾不上那么多,杨志数出八张百元大钞,抢过药瓶拧开盖子一饮而尽。
“李哥,先走了,你看着点,喝这个一样会出事。”
“走吧,我盯着呢,有事再联系。”
杨志紧闭着双眼在车上靠了四五分钟,长长舒一口气,精神比刚才好很多,看样子药劲儿上来了,喝这个有点作用。
“谢谢哥,如果没你帮忙,今天不知道该怎么过。”杨志还算一个知恩图报的主儿,俯身打开储物箱,从里面取出一条小熊猫,往“救命恩人”身上一搁。
出手够大方,这一条烟价值**百。
李固也不客气,把烟往手边一放,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以后难受给我打电话,这东西能戒还是戒,知道刚才喝得什么,人家的口水!你以为这东西哪有都有买,是从戒的地方偷带出来的,当面喝,出来吐。实在没办法喝点顶一下没什么,关键从嘴里到嘴里的东西容易得传染病,要是那个王八蛋有艾-滋-病怎么办,能喝还是不喝。”
居然混到喝人口水的地步,杨志被搞得哭笑不得。
不能总喝口水,喝口水也不爽,老头子把钱管死死的,又不能离开南港,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攥住李固胳膊:“李哥,你路子广,再帮我想想办法,再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帮我买到真货。”
“我是看你顺眼,你当我是卖那个的,看看名片,我干正行,不是捞偏门的。”
怎么看怎么不像干正行的,他的朋友更不像好人。
杨志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小伍跑过来敲敲车窗:“李总,钱三他们来了,听说你,要请你去对面吃烧烤,正在里面买单,马上出来。”
“你们呢”
“你们先去,我们下班早着呢。”
正说着,一帮身上衣服五颜六色,头发染花花绿绿的家伙涌出滚石,不约而同跑过来发烟叫哥。
有的搞美发的,有当保安的,有在洗浴混的,以前在一条街上干,关系处的不错,好不容易碰上当然要一起聚聚。
一个好汉三个帮,到了南港自然要交几个南港朋友。
在老家一直不学好的杨志像是找到“组织”,并且想通过他们买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急忙道:“李哥,晚上喝多了,在里面惹事,对不住,晚上我请,我请弟兄们吃烧烤。”
“行,给你一个机会。”
用别人的钱招待自己兄弟,这种好事李固是不会错过的。能开英菲尼迪的人肯定有钱,一帮小兄弟也很热情,勾肩搭背一起来到马路对面的夜市大排档。
谁想吃什么点完,一个小兄弟突然道:“李哥,这是小陈,你头一次见,以前打工那个店老板压他一个月工资不给,这事你看怎么办?”
“什么店?”这种事不是第一次遇到,李固叼着香烟问。
“东丰洗浴城。”
正好认识那儿的大堂经理,李固掏出手机翻出号码,拨通之后慢条斯理说:“张经理,我李固,正在滚石对过跟弟兄们一起喝酒,跟你打听个事,我一个小兄弟有一个月工资在你那儿。你也是打工的,不为难你,帮我问问黄老板,是我带弟兄们去你们那儿消费一下,还是早点帮人家把工资结了。”
要是斗勇斗狠,李固排不上号。
不过那些斗勇斗狠、敢打敢上的几乎全进去了。
在市里混的一帮大哥小哥,李固属于资格很老的角色,不设赌不带小姐更不沾毒,大事不犯但哪儿热闹哪儿保准能看到他身影。
给他面子,遇到点小事他能帮帮忙。
不给他面子,他就会给你制造点小麻烦,比如哪天晚上窗户玻璃突然碎了,追出去一看却找不到人影。又比如客人停在门口的车胎被扎了,甚至会打电话报警说你这儿有小姐提供特殊服务。
这种小地-痞小流-氓比那些大哥更难缠,大堂经理能做这个主,不想惹他这个老混混,笑道:“李哥,你肯定听错了,不是压着不给,我们这到月底才开支,28号,你让他28号来。”
“不要我去?”
“不要不要,多大点事,有时间过来玩。”
一个电话把事办了,一帮小兄弟顿时马屁如潮。
杨志把南港当成他们老家,很直接地认为能开洗浴的谁没点黑社会背景,李哥绝对是大哥,在南港绝对排得上号,不然对方怎么可能买他账。
找到“组织”,结识一个“大哥”,以后在南港可以横着走了,买货的事估计问题也不大。大哥说没有很正常,卖白-粉不是卖白菜,不知根不知底谁特么敢卖给你。
一顿烧烤吃得宾主尽欢,打发走一帮小兄弟,准备把杨志也打发走之时,一个家伙鬼鬼祟祟的出现在停车场,站在角落里朝这边张望。
喝了美-沙-酮,杨志已恢复正常了,脑子很清醒,一眼便认出是前晚买货给他的人。
“李哥,你等会儿,我去跟他说点事。”
“认识?”李固一把拉住他胳膊。
“就是,就是前晚那个人,他有东西。”
“原来是他。”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韩打击”要抓的不是这种敢来滚石兜售的小毒贩,要抓的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豪叔”,事实上证明盯着这个家伙然后顺藤摸瓜往上查不好使,就算逮着“送货人”也没用,只有采取非常手段!
计划是跟“韩打击”、“程疯子”一起拟定的,给小兰安排工作,让搬家全是为这个计划。
第一个小目标终于出现了,李固兴奋不已,松开手,让他过去买货。然后不动声色走到越野车左边,朝站在滚石门口的几个保安使了几个眼色。
晚上聊天时提过一些事,小伍反应过来,背对着停车场举起对讲机说了几句。
就在杨志买到货兴高采烈往回跑之时,小伍朝他跑来的方向飞奔过去,小毒贩见势不妙,扭头想跑,结果被从后门绕过去的大明等人堵了正着。
“王八蛋,往哪儿跑。”
“敢在老子地盘上卖货,活腻了你!”
几个保安把毒贩揪了过来,二楞还在背后踹了他一脚,杨志惊呆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想跑车又在这儿,一时间没了主意,吓得魂不守舍。
“别担心,没你事。”
李固从他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货,用手机照着确认无误,往自己口袋里一揣,旋即像公安一样搜毒贩的身,从头搜到脚,只搜到一小包货没发现武器。
“外面说话不方便,把他弄上车。”
“老实点,上去。”
李固把杨志的越野车当自己的车了,大大咧咧爬上副驾驶,扶着椅背问:“叫什么名字?”
毒贩二十多岁,精神萎靡,一声不吭。
“不说是吧,不说就送你去派出所。”
“你,你不是警察。”
市区口音,原来是本地人。
李固掏出两小包粉在他眼前晃晃:“看来你平时不怎么来滚石,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在滚石卖这个,跟我打过招呼么,睁开眼看看,出去打听打听,这是你想来卖就能来卖的地方么。”
毒贩一头雾水,杨志算明白了。
这一带是李哥的地盘,在李哥地盘上卖白-粉却不跟李哥打招呼,不给李哥交保护费是非常不对的,坏了道上的规矩。自己只是消费者,不关消费者的事,他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你想怎么样?”毒贩小心翼翼问,看他那萎靡的精神状态就知道他也是个“药娃”。
“我想怎么样,我想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固啪一声拍了下他的头,狠狠地说:“l老子最恨你们这些卖粉卖摇-头-丸的,害了我好几个兄弟,这个兄弟想戒戒不掉,另外几个兄弟没五六年出不来,居然敢跑我地盘上卖,你是不是想死?”
“哥,我错了,我不懂规矩,下次不敢了。”毒贩生怕被送公安局,想把钱还给杨志双手又被俩保安死死攥住动不了,吓得浑身发抖。
送公安局容易,关键这么一来会暴露身份,更何况接下来要钓大鱼。
李固把一包粉儿还给杨志,把另一包往口袋里一揣,冷冷地问:“想我放你一马也容易,告诉我货谁给你的,谁让你过来卖的?”
“买的,哥,我只是想赚点小钱,没人让我过来卖。”
“管谁买的?”
毒贩一声不吭,有他的身份证,“韩打击”想查到他从哪儿买的应该不难,李固不想浪费时间,再次拍拍他脑袋:“不想说算了,给卖货给你的人带个话,以后不许再跑滚石来干这个,也不许过来嗨,要是再被我逮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是,谢谢哥。”
“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毒贩想要回另一包粉儿又不敢,只能灰溜溜跑了。
杨志糊涂了,李固回头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教训一下,给他一次机会。”(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大展拳脚(九)
商务车缓缓开到警察学校门口,门卫起身看看,摁遥控器打开电动卷闸门放行。
市局所有支队长中,韩博是往警察学校跑得最勤的,新同志要培训,老同志要培训,筹建技侦支队时组织民警培训,筹建禁毒支队又组织民警培训,不光培训民警,连协警都要过来培训一段时间。
警犬队也设在这里,总之,三天两头往这儿跑,门卫既认识人也认识车,不用像外人来访一样登记。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韩博没去综合楼,没拜访校长政委也没去教室授课,直接把车开到宿舍楼下。
小任等候已久,拉开车门,提起行李,爬上来迅速关上车门。
“钱支队好,程大好。”
副支队长钱晋龙和程文明也在车上,小任倍感意外,同时油然而生起一股激动,一下子来三位领导,说明接下来要执行的任务非常重要。刚调到市局,一切从头开始,谁不想干出点成绩。
“先看材料,看完再说。”
钱晋龙递给他一个档案袋,坐在后排继续同程文明闲聊。
聊得全是一些琐事趣事,表面上谈笑风生,心里则不断推敲“韩打击”的计划,不断分析乃至反思“韩打击”提出的一些猜测。
一个贩毒团伙在南港活动十年,不管怎么打击都无法将其连根拔起,难道南港公安真那么无能?
犯罪分子是很狡猾,但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除了之前禁毒力量相对薄弱、技术条件没跟上、方式方法没用对之外,公安内部可能也存在问题,存在害群之马!
这个猜测很可怕,但这种事并非没发生过。
西南某省一个市局的缉毒队长就因涉嫌贩毒被抓,当地毒品泛滥跟那个缉毒队长有很大关系。谁也不敢保证南港公安系统有没有民警禁不住金钱诱惑,给犯罪分子通风报信,给犯罪分子当保护伞,甚至参与贩毒。
不过“韩打击”对自己还是信任的,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一个小矛盾疑神疑鬼,坦诚相告,且让自己参与。
车径直驶向外环,快到高速口时手机响了。
韩博把车靠到路边,举起手机笑道:“郑支队,我们到高速口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到,协调好了是吧,谢谢,太感谢了,晚上一起吃饭,我请客。”
市局没姓郑的支队长,小任糊涂了,下意识问:“韩支队,我们去哪儿?”
“去安乐。”
韩博放下手机,扶着方向盘抬头看看后视镜:“材料看完了,有什么感想?”
“骆豪,大前天培训时彭大提过,很狡猾。”
“确实狡猾。”
韩博深吸一口气,沉吟道:“这个贩毒团伙在我南港兴风作浪十年,十年什么概念,八年抗战都打完了,不能再让他们逍遥法外,必须尽快捣毁这个贩毒团伙。事实上为打击该团伙,钱支队想过很多办法,效果却不理想。
从我们掌握的情况上看,他们应该是一个分工明确、每一个环节都经过精心策划的贩毒团伙。有吸毒人员资料,有专人负责物色且培训送货人,送货人落网后他们能赶在我们前面销毁账本。”
“有人在暗中监视‘送货人’。”
钱晋龙不再跟程文明闲聊,冷冷地说:“送货人以前用bp机,现在用手机,不管呼机还是手机,所使用的号码经常更换,且使用频率不高。每次送完货之后,就跟吸毒人员约定下次交易时间。
落网的吸毒人员知道我们拿他们没什么办法,担心将来买不到货,往往死不开口。送货人落网之后知道死路一条,抱着交代是死,不交代一样是死,不交代家人还能得到照顾的心理,往往也死不开口,导致我们无法掌握他们到底有多少‘客户’。”
“我们掌握的吸毒人员没他们多?”小任一脸不可思议。
“我们只掌握其‘不安全的客户’,可能还只是一部分,一些有正当职业担心被别人知道的吸毒人员非常隐蔽,除非被撞上否则很难掌握。”
作为曾经的禁毒大队长,却没能完全掌握辖区内的吸毒人员信息,钱晋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尽管这种情况不只是存在于南港,在其它地方乃至全世界都一样,有数据显示,警方掌握的吸毒人员往往只是全部吸毒人员的万分之一。
程文明不沮丧,能参与侦破这样的大案他跟小任一样兴奋,冷不丁补充道:“就算送货人交代,他知道的也不多,对上线一无所知。至于‘客户’,他知道的可能只是一部分,也就是说南港可能存在第二个送货人。”
这些年一帆风顺,从来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案件。
韩博压力很大,觉得既然担任禁毒支队长就必须把这个团伙打掉,不能把问题留给下任支队长。现在警力和经费比较充足,各方面条件比之前不知道好多少倍,对能否打掉这个团伙同时也充满信心。
他拍拍方向盘,胸有成竹说:“我一直在想,行事如此谨慎的一个团伙,本应该非常低调,事实上也确实很低调,低调到神龙见首不见尾。可他们却打出‘骆豪’这个金子招牌,甚至扬言要报复钱支队。
之前没想通,现在终于想通了,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在送货人落网后能迅速与吸毒人员重新建立联系。只需要打一个电话,报出‘骆豪’这个名字,吸毒人员就知道货有了,然后按电话指引去跟新的送货人交易。”
小任顾不上想为什么去安乐,若有所思问:“顺着送货人很难找到上家,顺藤摸瓜不好使?”
“不好使,他们警觉性非常高,反侦查能力非常强,一发现不对劲立即抛弃送货人。送货人大多是他们从外地找的社会闲杂人员,只见过上家几面,名字是真是假不知道,什么地方口音甚至都听不出来,光凭描述很难找到那个人。”
韩博顿了顿,接着道:“并且我相信物色且培训送货人的人,一样属于马仔之流的小角色,一样属于可抛弃的对象。用常规侦查手段想搞清该团伙的主犯很难,想掌握其犯罪证据,想形成证据链将其绳之以法更难。”
“那怎么办?”
“采用非常手段把他们逼出来,让他们主动跳出来,只要有一个主犯进入我们视线,那我们就能采用各种手段顺藤摸瓜搞清整个贩毒网络,收集证据等时机成熟再将其一网打尽。”
“逼出来?”
程文明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小任,这位应该有印象吧。‘骆豪团伙’扬言报复钱支队,其实怕钱支队怕得要死,他们非常低调、非常谨慎,只贩毒不从事其它违法犯罪活动,过马路都走人行横道,都遵守交通规则,对我们公安是敬而远之,生怕被我们盯上。
但如果有一帮混混儿挡他们财路,一而再再而三坏他们好事,我觉得他们不会忍,被逼到一定程度肯定会有所行动,只要他们一动就会有破绽,我们就能揪住他尾巴,就能顺藤摸瓜将他们连根拔起。”
“李固,贼猴子!”照片上这人太熟悉了,以前在良庄派出所每次做台账都有他,小任觉得更不可思议。
“对,就是李固。”
程文明微笑着解释道:“他现在是我们的线人,有档案的线人,表现非常好,协助我们破获过一起特大制毒贩毒案件。从钱支队掌握的情况看,‘骆豪团伙’跟他完全属于两个圈子,送货人包括送货人下面以贩养吸的小毒贩极少涉足娱乐场所。
今年上半年,南港禁毒形势发生变化,新型毒品开始流入,一伙毒贩把冰-毒片包装成摇-头-丸在全市各娱乐场所大肆贩卖。虽然‘骆豪团伙’之前尝试过在南港贩卖新型毒品,因为他们太谨慎最终放弃了,选择继续贩卖相对安全的白-粉。
总之,我们要把李固包装成一个刚崛起的毒-贩,接管了蒋辉贩毒团伙留下的‘市场’。他五六年前就来市区,一直在各娱乐场所混,也算小有名气,底子很容易摸清。‘骆豪团伙’不会特别提防他,至少不会把他当成我们的线人。”
“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
“差不多,让李固不断找事,把‘骆豪团伙’逼出水面,采用暴力手段也好,谈判合作也罢,现在需要的是让他们露头。”
不得不承认,“韩打击”和“程疯子”这个计划极具可行性。
钱晋龙比谁都想打掉“骆豪”,笑道:“李固想当毒贩,身边不能没吸毒人员,他比我想象中更能干,已经把两个吸毒人员收为小弟。现在还需要一个能打的马仔,这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小任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道:“钱支队,您打算让我去给李固当小弟?”
“韩支队安排好了,先去纹身,纹那种颜色很浅的,任务完成后可以洗掉。纹完身去第四监狱,到时候李固会带着一帮混混儿去监狱接你,祝你刑满释放。新的身份,包括刑满释放手续都有,别人不会起疑心的。”
“坚决完成任务!”
他五大三粗,剃个光头,搞夸张点的纹身,一看就不是好人,更重要的是他刚从良庄那个小地方调来的,面生,市里没什么人见过他。
这个任务有点危险,不过韩博对他还是挺放心的,微笑着提醒道:“小任,想好了,不光纹身疼,而且有一定危险。”
“韩支队,我不怕疼,不怕危险,我执行这个任务最合适,千万别找别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大展拳脚(十)
李固要成为一个足以让“骆豪”不敢小视的对手,他身边人要跟他一样经得起推敲。
杨志找到了“组织”,不光对“李老大”佩服得五体投地,把弟弟也拉入进“李固集团”。有两个瘾君子就像一个涉毒团伙了,让小任弥补武力上的空白,所以小任刑满释放人员的身份不能出差错。
省监狱管理局第四监狱设在安乐,曹副局长、郑支队跟监狱长关系不错,事先也请省厅禁毒总队跟监狱管理局协调过,把小任从第三监狱转到第四监狱服刑进行得很顺利,在号子里蹲几天,等刑满释放,等李固带着一帮兄弟大张旗鼓来接。
忙完这件事,感谢完安乐市公安局和省第四监狱领导,回到南港展开声势浩大的禁毒宣传。
元旦长假,人流量特别大。
市里的长途汽车站、中巴车站和汽车北站候车厅里摆着一排禁毒宣传板报。站前派出所禁毒专管员、交通系统的禁毒志愿者和院校的禁毒志愿者在现场解答,发放禁毒宣传资料,公布举报电话。
人民广场、华联商厦等市区人流量大的地方设立宣传摊位,人最多的商场门口跟商家搞活动一样搭舞台,有专人主持节目,现场搞知识问答,答对的有小礼品,气氛非常之热烈。
“珍爱生命,远离毒品”的大红条幅随处可见,不光市区如此,南港各县同样如此。作为禁毒办副主任,作为宣传活动的发起者,这些活动韩博必须参与。
元旦当天陪同陈局在市区的几个宣传点视察,第二天陪同市委副秘书长和市政府副秘书长两位禁毒委副主任视察,第三天上午去东港县、下午去新东市。支队政委孔心安、副政委刘亚轩同样不可能闲着,从元旦开始分头去南州、南岗、思岗等区县。
直到“韩打击”摊牌,钱晋龙才知道他要打的是一套“组合拳”。
禁毒宣传既是禁毒支队的工作,也是逼“骆豪团伙”浮出水面的计划的一部分,要营造出声势,要让他们知道公安正在搞禁毒专项行动,下定决心要收拾他们。
“李固团伙”是计划第三部分,第二部分要由他这个老缉毒组织实施。
公安内网建设得很快,各区县公安局掌握的信息设在市局指挥中心的临时情报中心全有,派驻在临时情报中心的三大队民警运用信息化系统搜索、碰撞、比对,已掌握的吸毒人员不管去哪个宾馆开房,手续一办完这里就知道,缉毒中队立即出发,前去核实他们开房干什么。
聚众吸毒的全带回来,没抓着现行的带回来验尿。三个缉毒中队忙不过来,请巡警支队和基层派出所协助。
抓开房的,入户检查有吸毒前科的,一时间风声鹤唳,搞得吸毒人员忐忑不安,大小毒贩惶惶不可终日。
抓的人多了,线索自然而然就来了。
你不开口,他不开口,总会有人开口。尤其那些毒瘾大的,根本不用找审讯专家审,让他在戒毒所呆一两天,等毒瘾上来了看他说不说。
好几个“客户”进去了,郭青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没心情再陪新交的女朋友下馆子品尝南港美食,掀开窗帘,遥望着斜对面的8号楼,举着手机说:“大哥,公安疯了,搞宣传、公布举报电话,到处抓人。不管‘客户’有没有吸,只要他们知道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抓去过堂。”
“不奇怪,刚开完**,**上提到过禁毒。东广更厉害,‘小西川’多有名(金三角大毒-枭),在东广被抓了,原货被抄掉好几吨。他一栽,多少人没了货源,东广的普货涨到一千多一克。幸好我们拿得不是他的货,不然我们就要改行了。”
“这次来真的?”
“哪次来假的,只是这次比以往力度大,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给你打。风声紧,别撞枪口上,让送货的休息半个月,等风声过去再开工。”
原来大哥早知道,原来这不是针对自己的,看样子以后有时间要跟大哥一样看看报纸,了解了解国家大事,否则怎么栽进去的都不知道。
郭青山想了想,又说道:“大哥,公安到处抓人我不放心,让一个‘客户’帮着打听了一下。不打听不知道,原来南港禁毒大队变成了禁毒支队,姓钱的现在是副支队长。”
这个信息引起神秘人注意,低声问:“支队长是谁?”
“姓韩,叫韩博,很年轻,以前是技侦支队长,去年刚调到南港的,以前在bj上学,好像是什么研究生。”
“很年轻,有多年轻?”
“三十岁左右。”
“三十岁左右,一毕业就当支队长,没什么经验,应该比姓钱的好对付。新官上任三把火,让他抓,看他能抓多少,能关多长时间。只要我们小心点,换谁来都一样。”
“也是,他根本不知道我们,就算知道也没证据。”
郭青山笑了笑,接着道:“还有一件事,一个以前给人看场子的小混混儿,现在人五人六忘了自己是谁,接二连三抢了我们好几个客户的货,有一个是去迪厅想赚点小钱的,有一个是在浴室吸的,那些地方他门清,上去就抢,动手就打,还说骆豪算什么东西。”
黑吃黑神秘人见多,被人黑过,也黑过别人,但这种抢小包的真头一次见。
“他沾不沾?”
“他不沾,他手下马仔沾,好像是外地人。”
混混儿有时候比警察更讨厌,警察事情多,比如现在的专项行动,一阵风,搞一段时间就收兵了。混混儿不一样,他们有得是时间,整天跟三教九流打角度,被他们盯上会很麻烦。
神秘人沉思了片刻,冷冷地说:“先摸摸他底,搞清什么来路。他手下不是沾上么,找到他们的落脚点,打电话举报。公安管最好,等于替我们教训教训他,要是不管说明这家伙是公安放的线,以后离他远点,看他能折腾出什么风浪。”
“行,我去摸摸底。”
“你别出面,找几个靠得住的‘客户’去摸。”
……
他们正在研究对策,韩博正忙得焦头烂额。
七天长假,抓获30多名吸毒人员,传讯300多名涉毒人员,笔录材料堆积如山。
声势浩大的禁毒宣传起到一定效果,群众举报有人可能吸毒、开发区有一个农民种植十几株疑似罂-粟的植物,东风路百府巷一家火锅店可能在汤里放了罂-粟壳……只要是线索全要查证,支队民警连续加了七天班,看样子还要继续。
“小陈,其他同志手上全有事,我们去这个二胖火锅店看看。”
“韩支队,要不要通知卫生防疫部门?”
“他们管食品卫生,我们负责禁毒,两码事,没必要通知,查实之后再通报。”
“是。”
二人驱车赶到百府巷已是下午三点,大厅里没客人,只有几个服务员坐在角落里看电视。
“先生几位?”没开警车,开的是商务车,服务员以为是来吃饭的,很不情愿起身招呼。
韩博看看周围环境,快步走向通往后厨的门,服务员愣住了,另一个领班模样的女孩正准备提醒那是厨房,支队综合科民警小陈停好车跟进大厅。
他一身警服,领班不敢阻拦,追上来愁眉苦脸说:“警察同志,您有什么事,我们全有暂住证,厨房师傅也办了。”
禁毒工作与办其它案件不太一样,毒品容易被涉案人员销货或藏匿,动作必须快,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很难将其人赃俱获。
“随便看看,你们老板呢?”
韩博敷衍了一句,推开门直接走进后厨。小陈跟进来,递上一副手套,二人就这么在两个女孩面前翻看起架子上的调料。
大料、桂皮、胡椒、花椒、丁香、、草蔻、肉扣、白扣、陈皮、孜然、荜拨、白芷……这些东西全放一块,有的已经打碎了,不是很难找,一样一样仔细检查,结果没任何发现。
韩博拍拍手,走到一个不锈钢大桶前,顺手拿起一个勺子捞了捞,从桶中捞出一个纱布做的调料包。
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小陈虽然是政工干部,但在禁毒支队工作就是一名缉毒警。立马摘掉手套打开地上的勘查箱,取出相机先拍照。
等他拍完,韩博拿起调料包在自来水龙头下冲了冲,把外面的油渍冲掉一部分,解开系在上面的棉绳,把里面调料一股脑倒在不锈钢操作台上,用筷子拨开一样一样检查。事实证明群众有可能是竞争对手提供的线索并非空穴来风,果然从里面翻出两块罂-粟壳!
“你俩全看见了,你叫什么名字?”
调料能有什么问题,领班糊涂了,下意识说:“我叫钱慧,警察同志,您这是做什么,要不您等会儿,我去打电话叫老板来。”
“老板肯定是要叫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给你做一份笔录。”
她是见证人,韩博可不想让别人诬陷自己栽赃嫁祸,把物证装进塑料袋,示意小陈给她做笔录,让另外一个服务员给老板打电话,走到大厅站在吧台前等。
老板没走远,两三分钟便到了,看着摆在桌上的证物袋,心里咯噔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您听我说,干我们餐饮这一行,尤其做火锅的,放一点这个很正常,调调味。不光我家放,外面全放。再说就这么一点点,那么大一桶汤,用完再加水,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
“看来知道这是什么?”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警察同志,您贵姓,抽烟,我们坐下说。”
“我不抽,谢谢。”
韩博推开他递烟的胳膊,掏出警官证:“刚刚看了营业执照,陈经理是吧,我是市局禁毒支队韩博,群众举报你们的汤里放了罂-粟壳,检查发现确实有。至于你说的起不起作用,我给解释一下,罂-粟壳中含有吗--啡等鸦-片中的有效成分,这些成分会被浸取到汤中。
至于火锅中加入的量是否达到让人上瘾或者危害健康的量,跟食用量和个人身体状况有关。但在食品中加入罂-粟壳,所带来的‘合理好处’即增加味道,不足以抵消它带来的风险,所以禁用是合理的决策。不允许在食品添加,法律也是这么规定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