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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卓牧闲     韩警官txt下载     韩警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五章 “衣锦还乡”(七)

    老领导,居然是老领导!

    在南岗工作“身不由己”,春节要么值班要么备勤,就大前年春节回思岗聚过一次,之后一直打电话。考虑到老领导学习和工作忙,也不好联系得太频繁,主要是逢年过节打电话问候一下。

    三年没见,吴永亮激动不已。

    “韩局,韩支队,上次来技术中队调研怎么不给我们打电话,直到走好几天才知道。”

    “刘大跟我们所长说你来过,打死我也不相信。”

    小颜回头看看大堂,确认周围没领导,禁不住埋怨道:“韩局,我们什么关系,我和永亮从丝织总厂就跟你干,要是没你帮忙,现在估计还‘临时工’,你来指导工作怎么能不告诉我们?”

    久别重逢,韩博格外高兴。

    看见他和吴永亮,不由想起在丝织总厂工作时的情景,鉴于跟他俩的关系确实不一般,先跟打击虚开增值税专业发票犯罪时共过事的朱冠宇握手,回头笑问道:“不高兴,有想法?”

    “到了南岗都不联系,当然有想法,以为你忘了我们呢。”吴永亮没什么好顾忌的,直言不讳。

    “冠宇,你呢?”

    “我没有,而且能理解您的苦衷。”

    “跟这两个榆木脑袋说说。”

    朱冠宇松开双手,微笑着解释道:“永亮,小颜,上次来调研时韩局刚上任刑侦副支队长不久,不光调研还要帮技术中队争取人员编制和经费,不是跟技术民警一起出现场就是找宋局和政委做工作,哪有时间找我们,并且影响也不好。”

    细想起来当时联系影响确实不太好,毕竟市局与县局的关系,跟市局与分局是完全不一样的。

    吴永亮反应过来,指着后面偷偷问:“韩局,今天怎么有空来南岗的?”

    干警干警,一线干警就是干活的,消息不灵通。

    朱冠宇是经侦中队长,政治敏感性比他们强,能猜出其中一二,脱口而出道:“韩局,您是不是随同市政法委陈书记来视察的?”

    “嗯。”

    “陈书记,陈局?”市政法委书记是多大领导,小颜大吃一惊。

    “就在2号楼,”韩博朝左边指了指,提议道:“这里说话不太方便,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县委的车全在外面,这会儿政府招待所里不知道有多少位领导,吴永亮反应过来:“去我家吧,我家离这儿近。”

    “这么晚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外人。韩局,我结婚你没时间来,让小单和亚丽捎那么大一红包,我媳妇经常念叨你,她从来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她,正好认识一下。”

    “韩局,就去永亮家。南岗小地方,天一黑尤其冬天,街上看不见几个人,想找个饭店都找不到。歌厅和洗浴倒是有几个人,你肯定不会去。”

    难得聚一次,小颜兴高采烈,又掏出手机:“我给家打电话,让我媳妇赶快过来,人多热闹。”

    他们要是在思岗县公安局工作,会有老领导老同事老朋友照顾。

    当年“顾全大局”,在局领导统筹下报考南岗县公安局的公务员,换了一个新环境,等于一切从头开始。

    自己只是一个负责刑事技术的刑警副支队长,就算过段时间提副处一样是负责技术的,但对他们而言、在他们心目中却是很大领导。

    陈局和侯厂是自己的“靠山”,现在自己又稀里糊涂被他们视作为“靠山”。

    人情社会,没办法,何况他俩处境确实不如在经侦战线和仍在思岗工作的老同事,前途甚至不如在模范基层所队工作的小任。

    韩博帮不上忙,就算能帮也不会帮这种忙,所能做的只有给他俩打打气,欣然答应道:“行,你们去门口等,我给陈书记的秘书打个电话。”

    自由活动,要跟领导请假。

    现在给领导打电话不合适,可以给张昊打。

    这边准备出发,刚接到电话又拨通娘家电话的姚佳媛正忙得团团转,座机开着免提,一边翻看冰箱里有什么菜,一边焦急地说:“妈,我这儿什么都没有!客人马上到,你看看家里有什么,赶紧让爸开摩托车送过来。”

    “这么晚了,什么客人?”

    “永亮老单位领导,就是当时在bj进修没时间来喝喜酒的那位,陪市领导来我们南岗视察的,平时请都请不到。”

    “陪市领导?”

    “陪同市政法委书记视察,人这会儿在政府招待所,永亮好不容易把人请过来的。”

    女儿是独生子女,女婿相当于半个儿子。

    女婿想进步上面没人怎么行,有这么大一关系当然要利用上,姚妈一阵激动,急忙道:“媛媛,你别急,带好孩子,我跟你爸马上到,保证帮你们办漂漂亮亮。”

    ……

    赶到老部下家已是深夜9点多,老部下的妻子既激动又有那么点拘束,站在门边想问好又不好意思开口。

    “佳媛,这么晚登门,影响你休息了。永亮真有福气,真人比照片上更漂亮。”

    “韩支队,您别夸了,嫂子才漂亮,我见过照片。”

    “有时间去南-港去我家坐坐,她现在怀孕整天没事干。”韩博探头看看卧室,饶有兴趣问:“小家伙呢,是不是睡着了?”

    “刚睡着,我去把他抱出来。”

    “不用不用,让孩子睡。”

    初次登门,不能没点表示。

    韩博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往她手里一塞:“弟妹,今天太仓促,没任何准备,给孩子买点吃的。”

    “不行不行,韩支队,结婚时您让单哥捎那么大礼……”

    “别这样,我跟永亮什么关系,我是孩子叔叔,应该的。”

    韩博把路上准备的另外两百往小颜手里一塞,语气不容置疑:“敬洋,这是你家千金的,就当压岁钱,收下,不然我不高兴。”

    “这怎么行?”

    “好啦好啦,就这样,再闹没意思,坐下说会儿话。”

    再客气不合适,会把邻居吵醒的,并且老领导跟其他领导不一样,他家是真有钱。吴永亮勉为其难让媳妇收下,招呼老领导在客厅坐,泡茶、拿瓜子。

    “韩局,晓俊前天打电话说程疯子调市局了。”

    他们跟王燕、小任关系一般,跟单晓俊、高亚丽小两口关系非常好,跟刚荣升思岗县公安局城东派出所长的高长兴关系不错,同在工商局工作的杨小梅也经常联系,属于丝织总厂保卫科走出来的人,知道程文明调市局很正常。

    “有这事,正在调动办手续。”韩博端起茶杯,下意识观察起二人细微的表情。

    “调市局哪个单位?”小颜果然有些动容,忍不住追问起来。

    “刑警支队,重案大队副大队长,提副科。”

    “这么好!”

    “人家是老同志,人家参加工作多少年?荣立过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两次,嘉奖好几次。长江区前几天发生一起特大案件,他将特大案件与另一起小案成功串并上,为案件侦破打开一突破口,将来评功评奖,个人一等功估计跑不掉。”

    “什么特大案件?”吴永亮好奇地问。

    嫌犯已落网,现在正追查爆炸物来源,知道的人不少,算不上秘密,韩博解释道:“造成三死八伤的特大爆炸案,元旦期间全市公安系统一级戒备就是因为这起案件。程队不仅为案件侦破打开一个突破口成功抓获两名嫌犯,还挫败一起连环爆炸案,缴获几十枚雷-管和三颗已制作好的炸弹。”

    “我的妈呀,破这样的大案评一等功不为过。”

    “所以成绩是干出来的。”

    韩博不会错过这个打气的机会,笑看着三人说:“冠宇已经是中队长,没什么好担心的。永亮,小颜,从丝织总厂保卫科调入公安系统的老同事发展得都不错,就你俩依然是普通民警,跟老兄弟一比,心里可能会有些失落。”

    “韩局……”

    “听我说完。”

    韩博放下杯子,循循善诱:“官本位是国情,我们生活在现实中,相互之间不可能没攀比。但人与人的际遇是不同的,不能事事攀比。不是有句话么,人比人气死人。想进步是好事,但必须先干出一番成绩,要具备相应的能力,至少要让上级看到你有。

    你们肯定会想,干出成绩哪有那么容易,基层能有什么大案要案,全鸡毛蒜皮的琐事杂事。我不这么认为,我刚去良庄时什么条件,良庄警务室一样是基层,关键要把心沉下来,去想,去琢磨,去做。”

    “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甚至会以为我韩博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挺怀念在良庄当派出所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过美国电影,小镇警长,小镇警察,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一干几十年,我蛮羡慕他们的。”

    “其实用不着羡慕,基层派出所治安民警包括责任区刑警队刑警跟他们没什么区别,南岗是小县城,你们见到的不多。去bj,去东海那些大城市,能看到穿白衬衫的片儿警,穿白衬衫的交警,也就是说在基层一样能干出一番成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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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衣锦还乡”(八)

    老友聚会,一聊就收不住。

    回忆过去,介绍现在,展望未来,一直搞到凌晨一点多韩博才回宾馆休息。

    第二天一早,宋庆松果然早早赶到宾馆陪陈局吃早餐。吃到一半,县领导过来送行。

    “庆松同志,没必要劳师动众,不许再派车开道,影响不好。”陈局心情不错,跟县-委书记握完手,回头下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陈书记,您让我送送,到两县交界十几公里,一会儿的事。”

    “说不许送就不许送,马上8点,各位都回去吧,不要耽误工作。小韩,坐这辆车。”

    同昨天中午从市委出发时一样,又让坐9号车,当这么多县领导面,搞得韩博很尴尬。

    领导要求,只能硬着头皮跟县领导再见,从右边上车。

    别人怎么看这么想根本顾不上,车门一关,陈局便一边朝送行的人挥手再见,一边不动声色问:“小韩,昨晚自由活动了?”

    “报告陈局,跟几个老同事聚了聚。本来没想过打扰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随您来南岗,宋局一个电话,全知道了。几年没见,要是再不聚聚,他们真会以为我忘本呢。”

    思岗县局出人才,主要体现在两件事上。

    一是打击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期间把精兵强将全“打没了”,02.28专案组被省厅“收编”,紧接着又被兄弟市局“肢解”,全成了各市县公安局的经侦骨干。由于发生在公安系统内,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

    相比之下,第二件事当时真轰动。

    第一次公务员招考,思岗县局三十几个人报名,居然全考上了,并且个个高分。

    惊动市委,以为考题泄露,从纪委、组织部、人事局和公安局抽调人员成立工作组去思岗县局查,结果上午去的,下午就回来了,带回一堆身边这位早在省市两级组织人事部门出考题前整理好的培训教材。

    前思岗县公安局长张自林很是扬眉吐气,直至现在仍引以为傲,陈局不禁问道:“第一次公务员招考时考过来的?”

    “有两个是,另一个是侦办02.08案时孟局从各区县公安局抽调进专案组的。02.28案办结,被南岗县局挖来组建经侦中队,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干好几年经侦中队长了。”

    “那一批臭小子运气好,当时严重缺乏这方面人才,又有这方面的人才需求,只能矮子里挑将军,让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全成了经侦中队长甚至大队长。”

    “关键还是上级重视经济犯罪。”

    小伙子也有老部下了,陈局越想越好笑,又问道:“另外两个呢,现在担任什么职务?”

    “一个在刑警队,一个在派出所,基层民警,没职务。”

    领导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韩博一脸不好意思说:“陈局,您知道的,当年办了一起大案,又赶上经侦人才严重缺乏的机会,大多同事战友相继走上管理岗位,经侦中队长、刑警中队长、派出所长十几个,就考到南岗这两个战友是普通民警。

    实不相瞒,我有点怕见他们,结果证明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们选择当警察是真喜欢这个职业,虽然很苦很累,经常加班熬夜,几乎没有完整的休息,有时候连家庭都顾不上,群众也不是很理解。但他们心里对从事这个职业充满骄傲和自豪,不是很在乎前途如何。”

    “基层干警不容易,要想方设法从优待警。”

    陈局微微点了下头,轻叹道:“谈到这些基层干警,我想起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时不一样,跟你毕业时也不太一样,他们非常现实,择业时的出发点就是有没有前途,能不能当官?

    你看看,还没参加工作就想当官!退一步说,再差的行业也有人能干得风生水起,再热的行业也不乏许多一事无成的人。所以我跟我女儿说得很清楚,你最需要的是问自己喜不喜欢,适不适合,而不是问我这好不好,干这个有没有前途。”

    “我认为不能完全怪他们,大环境变了,跟我毕业时不一样,跟您年轻时更不一样。现在去谈理想,再说什么改变世界,人家不是当笑话,是把我们当神经病。”

    “至少你还在坚持理想。”

    陈局不想再聊这个连国家-领-导人都头疼的问题,拍拍驾驶座椅靠背:“老郭,变更行程,不走国道,走西路。搞个突然袭击,看看小韩带出来的模范派出所是不是名副其实。”

    “好的,我超到前面去。”

    郭师傅打开转向灯准备超车,打算带着曲主任他们坐的桑塔纳一起在前面左拐,张昊忍不住问:“陈书记,要不要给思岗县领导打个招呼?”

    “打招呼就不是突然袭击了。”

    陈局摆摆手,回头笑问道:“小韩,我要去良庄派出所看看的事,你有没有通风报信?”

    “没有,保证没有。”

    “没有最好,没有才突然么。”

    思岗县公安局就良庄派出所那么一个“亮点”,就这么一个“窗口单位”,不仅重视单位建设,一样重视队伍管理。

    模范单位,事事要做模范。

    现在的良庄派出所,跟自己在时完全不一样。老百姓去办个什么事,服务态度好得令人发指;小交警队拦下一辆车,只要不是重大违章,一般不开罚单,以批评教育为主……

    以至于在老良庄群众心目中,现在的派出所是好派出所,现在警察是好警察。以前的派出所不行,特别是第一任所长“韩打击”,就知道变着法罚款搞钱,简直坏透顶。

    韩博对老单位能不能经得起“突然袭击”丝毫不担心,借这个机会汇报起工作。

    “陈局,有件事我认为有必要向您汇报,有必要引起上级重视。”

    “什么事。”

    “自前年全面换装以来,各色制服纷纷向99式警服靠拢,各单位竞相效仿,呈愈演愈烈势头。光我知道的,全市至少有十几个行业部门的人员穿仿99式警服。交通部门的运管、养路费、路桥收费站,文化部门的市场稽查,技术监督、烟草、农机、物价、国土监察、劳动执法、畜牧检疫、渔政。

    林政、盐业、动物检疫、民政、卫生防疫……城建单位更多,比如环卫、环保、市场、市政、规划、园林、客管,一些单位的保安人员也穿仿99式警服,甚至有警徽、警衔和警察字样。”

    这绝对是公安最反感的事。

    张昊顿时来兴趣,忍不住补充道:“陈书记,现在是个单位都跟公安学,汽车站工作人员包括司机都穿着藏蓝色制服。远远看去,除肩章等个别地方与我们99式警服稍有差异,款式、颜色与警服几乎一样。

    去年指挥中心接过好几次警,群众报警说有警察喝打架,康主任让督察支队去的,结果一看不是警察,是一个企业的保安因为广告牌跟城管发生争执。两帮人全穿仿99式制服,群众根本搞不清,警服的严肃性荡然无存。”

    没换装时一些部门跟公安学,换装之后又跟公安学。

    学就学吧,他们队伍管理又不严格,一些行政执法人员衣着不整,有的敞着怀,有的叼着烟,特别是城管,经常和摊贩发生争执,有时甚至动手,许多老百姓分不清他们是“哪一部分的”,严重败坏人民警察的形象和声誉。

    陈局知道这个情况,就算以前不知道昨天中午也看到了,一个民警居然被一帮打急眼的民工当成保安追打,要是保安不穿警服,谁敢对公安民警动手!

    问题是保安可以不让他们穿,其他政府部门怎么管,陈局微皱起眉头。

    郭师傅不明所以,竟绘声绘色说:“我门小区边上有几个小饭店,夏天有一次回家,几个穿白衬衫警服,佩警督警衔的人在喝酒。警监才能穿白衬衫,我感觉不对劲,走过看看,原来不是警察,胸牌上是‘农机监理’!”

    太过分了,这件事不能再视而不见。

    陈局权衡了一番,抬头道:“小张,回头跟研究室说一声,让他们摸摸底,就人民警察的警用标志、制式服装被滥用问题整一份材料上报市委和省政法委。市局一样要摸底,整理好材料上报省厅。”

    “是。”

    政府部门“山寨警服”只能请“尚方宝剑”,保安乱穿警服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陈局接着道:“小韩,你是法学硕士,现有法律法规有没有针对这一问题的条款?”

    “有,不过是1998年的。”

    韩博想了想,如数家珍地汇报道:“1988年国-务-院办公厅发过出一份《关于立即制止擅自统一着装的通知》,针对乱着装进行过一次整顿。稍后,公安部、财政部联合发出《经济民警着装规定》和《企事业单位专职消防人员着装规定》,工商、税务、邮电、食品卫生等部门也分别对各自系统执法人员着装作出过规范。”

    98年的文件对付其他政府部门不行,对付保安足够了。

    陈局拍拍大腿,命令道:“小张,给市局政治部、督察支队打电话,请他们立即就社会人员滥用警用标志、乱穿制式警服问题拿出一套整顿方案,尽快组织警务督察展开全面清理整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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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点之后依然没有更新,明天上午补上,感冒难受,头晕脑胀,再次致歉。(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衣锦还乡”(九)

    这几年到处在修路,据说南岗最西北边的惠源镇有通往永阳的公路。

    韩博没走过,郭师傅更不用说,地图上也没有,只能一直往西进入新庵境内,沿柳下河西岸的省道去良庄。

    “柳下河是我们江北地区很重要的一条内河航道,虽然公路运输越来越发达,但水运成本要比公路运输低很多,江北地区又没什么自然资源,航道沿线的二十几个区县所需的煤炭、砂石、钢材、木材等物资主要是水运。所以航道一直很繁忙,过往船只是东边的港榆河几倍。”

    这一片熟得不能再熟,到了这儿跟回到家一样。

    韩博当仁不让扮演起向导,指着河中央一艘巡查的公安汽艇侃侃而谈:“柳下河不同于京杭大运河,更不能与长江航道相提并论,没有专门的航道公安局,只有省水利厅的几个船闸管理处。又被作为沿线几个市二十几个县的行政区划分界线,直接导致航道治安管辖权模糊。”

    行政区划确定下来想改就没那么容易,何况这涉及到沿线几个地级市。

    不实际负责局里的日常工作,陈局对这些真不了解,不无好奇问:“航道上发生治安或刑事案件,思岗县局和新庵县局是怎么协调的?”

    “几年前在河中央发现一具水漂,就是程文明同志破获的那起杀人抛尸案,案件管辖权存在争议,对两个县局触动很大。于是要求当时的良庄分局和新庵的城东分局就这一问题进行协商,最后决定一家负责一个季度,由各自县局的水上派出所派一艘汽艇过来执勤,执勤期间接受水上派出所和良庄分局或城东分局双重领导。

    所以现在的良庄派出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光有一个小交警队,还有设有一名驻所水上公安民警。轮到思岗县局负责航道治安时去河上巡查执勤,轮不到时负责协调水上案件,同时协助良庄派出所维护治安。”

    “没办法就要想办法,工作就应该这么干。”

    正说着,河对岸一大排广告牌映入眼帘。

    以前全是从思岗去良庄,从西路、从南边过来是头一次,眼前的良庄工业园与南-港市经济技术开发区自然不能比,但在这里却能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南面一片庄稼地,全是农村。

    西面有许多工厂,建在省道边上,跟路边的民房凑在一起,显得很凌乱,而且企业规模也不大。

    河对岸完全是另一副景象,欣欣向荣的景象。

    首先是一幅巨大的小-平同志半身像,紧接着是一幅巨大的园区规划图,“发展才是硬道理”、“良庄人民欢迎您”、“首善之地,良善之庄”等标语一条比一条显目,然后是一排企业广告牌。

    良庄建工集团热忱欢迎您!

    全国建筑业特级资质,荣获建筑业最高荣誉鲁班奖,汪总坐在办公桌前接电话的照片就在上面,下面集团总部、东海公司、江城公司、bj公司等分支机构的照片和联系方式。

    良工集团紧随其后,老总照片,一大堆建筑机械照片,中国名牌,国家免检,产品远销全世界二十几个国家和地区,不光有电话、传真等联系方式,还有企业网站和电子邮箱!

    从一个小榨油厂发展起来的良粮集团后来居上,产值不比两位“老大哥”少。一家三个大广告牌,一个是饲料公司的,水产饲料、鸡饲料、猪饲料,大肥猪居然噘屁股出现在广告牌上。

    良锅集团、新丰电器、新力水泥机械、中港合资埃菲尔服饰……企业广告牌从拆掉重建的柳南桥一直排到老柳下河大桥。

    相比这两百多块广告牌,搞得跟公园似的河岸更有看点,下面是用水泥驳的,中间砌有一条带护栏的走廊,每隔一两百米砌有上去的台阶,上面有灯,下面一样有灯,绿化搞得也不错,许多老龄人甚至年轻人趴在河边护栏上钓鱼。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回头看看柳下,陈局不禁笑道:“经济建设搞得不错,看得出来,良庄镇干部尤其镇党委书记还是比较有能力的。”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韩博轻叹一口气,苦笑道:“陈局,良庄镇党委焦汉东书记确实有能力,但要是没卢惠生书记积攒的家底,没卢惠生书记在退居二线前‘刮地三尺’,把包括我在内的老良庄干部教师、企事业单位职工乃至退休人员的钱全搞进‘良庄人自己的银行’,焦书记也很难把良庄建设成现在这样。”

    “地方保护主义,打自己的小算盘,对良庄人来说他真干了一些好事。”

    “陈局,说到卢惠生书记,我突然不由想起自己。卢惠生书记毁誉参半,至少在老良庄群众心目中他是老书记、好书记。我韩博算什么,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真不好,心狠手辣、六亲不认,就知道抓人罚款搞钱换乌纱帽。”

    这两年稍微好点,前些年公安经费是真紧张。

    发生案件要侦破,没经费怎么侦破,不创收又怎么会有经费,所以常说公安吃得是“尿泡饭”。

    现在想想他当年打击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犯罪也是逼出来的,陈局感叹道:“小韩,别丧气,主要是法制建设没跟上,群众不理解,总有一天他们会理解的。”

    “我没丧气,只是有感而发,提到群众理不理解、喜不喜欢,卢惠生书记说过的一句我到现在记忆犹新,他说公安是干什么的,就是让人怕的。往那儿一站,不用开口,不用动手,好人坏人一个不敢动。”

    “这个卢惠生!”

    陈局忍俊不禁笑了,哈哈大笑道:“不过话糙理不糙,公安要是没有了威慑力,怎么维护社会治安,怎么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

    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欣欣向荣的良庄,韩博就想帮老卢说几句公道话。

    一边示意郭师傅右拐上柳下河大桥,一边笑道:“陈局,不怕您笑话,他对我影响其它挺大的。刚调入公安局时没经过业务培训,第二天就带着一把报废的手枪来良庄上任,公安特派员其实跟乡干部差不多,要接受乡党委书记领导。

    上任第一天,就让我去江城帮建筑站也就是现在的建工集团讨债,我当时很为难,结果运气好得离谱,那个开发商搞房地产没赚到钱炒股发财了,连本带利算清,两百多万,堪称巨款,回来成了‘英雄’。”

    园区警务室标志非常显目,一个民警在里面值班,一个民警带着两个治安员在对面汽车站门口巡逻。

    警民关系看上去不错,跟汽车站门口的几个摊主说说笑笑。

    陈局示意郭师傅在路边停车,但没下车,遥看着对面饶有兴趣问:“后来呢?”

    领导一样喜欢听故事,尤其喜欢听小人物的故事,韩博不无得意笑道:“后来很器重我,开始教我怎么干好一个公安特派员。他说前任公安特派员连枪都没有,维护良庄社会治安十几年靠什么,靠的就是威慑力。

    威慑力怎么体现,看你名声响不响?说现在的派出所长、刑警队长不行,群众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怕他们。连续搞了几次打击行动,开了一次公捕大会,老百姓知道我了,个个在背后骂。”

    “哈哈哈,这个卢惠生,你被他带到阴沟里去了。不说他,走,陪我下去转转。”

    “是。”

    领导要“微服私访”,郭师傅把车停得非常之隐蔽,前面一辆货车,后面是桑塔纳,正好挡住车牌。曲主任等人心领神会,不约而同跟上来,几个人全穿便服,径直来到园区警务室。

    执勤民警新来的,三级警司,很年轻,之前从来没见过,正坐在接警窗口看边上的监控,聚精会神。

    陈局探头看看,只有一台监视器,监视画面有四个,跟市局门卫用的差不多。他环顾了下四周,推开右边的门走进警务室。

    民警缓过神,起身很有礼貌的问:“同志,您有什么事?”

    思岗话不是很难懂,陈局抬头看看墙上的规章制度,微笑着说:“小同志,我想找你们所长。”

    穿着停讲究,好几个跟班,说得是普通话,难道是来考察的客商。

    一切为了客商,为了客商的一切。

    在良庄谁都可以得罪,唯独不能得罪有意来园区投资家成的大老板,民警不敢怠慢,一脸歉意地说:“同志,不好意思,我们所长和教导员去局里有事,今天不在所里,更不会来警务室。我可以帮您联系管委会,管委会有领导值班。”

    有电话,有对讲机,墙上有规章制度,外面牌子上有警务室人员照片,名字,联系方式和监督电话,还有一块法制宣传专栏。

    执勤民警待人挺和气,面带笑容,发现自己不是本地人立马说普通话。

    陈局很满意,指着韩博笑问道:“小同志,认不认识他?”

    民警这才注意到韩博,仔细辨认了一下,惊呼道:“韩局,韩支队!”

    “你认识我?”

    “我见过您照片,刘所、教导员和王姐经常提起您,我参加自学考试用的还是您当年用过的书。”

    “小同志,你参加自学考试了?”

    韩支队陪同的绝对是领导,民警变得有些紧张,急忙立正敬礼:“报告首长,我们所里有学习室,有好多法律和刑事技术方面的书籍,只有几位年龄大的老同志没有参加,其他同志全参加自学考试。”

    “你叫什么名字?”

    “思岗县公安局良庄派出所治安中队民警刘小锐,请首长指示。”

    “刘小锐同志,别这么紧张,我们随便聊聊,你今年多大,哪个学校毕业的,什么学历?”

    “报告首长,我今年23岁,省警校治安管理专业,中专学历。正在参加法律专业自学考试,剩下三门考过就是大专学历。”

    “加强学习非常有必要,刘小锐同志,好好努力,以你们老所长为榜样,争取早日考过。”

    “是!”

    好样的,没给良庄派出所丢脸。

    领导高兴,韩博更高兴,顺手推开一扇门:“陈局,监控平台在这儿,刘小锐同志看得只是几个主要路口。”

    “别有洞天啊,我以为里面是宿舍呢。”

    “宿舍在所里,这里没有。”

    韩博让开身体,陈局走进来一看,两个女治安员正坐在两排监视器前观察对面长途汽车站售票厅、柳下河上的几座大桥、柳下河河面、工业园区各路口及企业门口的监控视频。

    头上戴着耳麦,手中握着鼠标,不断放大或切换画面,专心致志,对外面刚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老康老康,我高小燕,雄鹰门窗厂门口刚过去一个穿皮夹克的男子,形迹可疑,应该就是总跑过来贴小广告的嫌疑人,前面是监控盲区,你们留意一下。”

    “收到收到,我们马上去。”

    ……

    基层派出所,就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陈局却看得津津有味,韩博凑到他耳边介绍道:“警力不足,所里在镇里支持下设立了一支治安防控队,专门在外来人员较多的工业园区巡逻。有监控平台,有执勤民警,有企业保安,有防控队,形成一张相对完善的治安防控网,所以园区治安一直比较好,打架斗殴、财物失窃极少发生。”

    搞得确实不错,陈局笑问道:“这些视频能不能录下来?”

    “刘小锐同志,你汇报。”

    不能再喧宾夺主,韩博把机会让给老单位民警,刘小锐一愣,急忙道:“报告首长,监控视频全要录下来,只是机房不在这里,主要路口的监控视频在管委会机房录,民用监控视频在各企业录,保存时间三天至半个月不等,需要时去调取,我们这边只接入信号。”

    陈局点点头,又问道:“刘小锐同志,你们警务室辖区有多少人口?”

    “我们警区是五个警区中辖区人口最多的,本地居民一万三千六百多人,园区企业职工三万四千五百多人,对面汽车站每天人流量超过两千。”

    “民警呢?”

    “在编治安民警三人,交警二人,治安联防队员九人,防控队是机动力量,不属于我们园区警务室。”

    五个民警管五万人,在农村派出所很正常。

    不过这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农村派出所,辖区内不仅有一个企业众多的工业园区和一个人流量不少的长途汽车站,还位于治安压力最大的两市交界。既要管车也要管人,甚至要管河面上的过往船只。

    陈局没再问什么,拍拍刘小锐胳膊,拉开门往对面汽车站走去。

    ……………………

    ps:第一章,求订阅!!(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衣锦还乡”(十)

    国道两县交界处,三辆轿车和一辆警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几位身穿大衣的人站在车前翘首以盼,从早上8点一直等到9点半,迟迟不见市领导的踪影。

    “方峰同志,南岗公安局的同志怎么说?”

    “罗书记,宋庆松说陈书记7点半就出发了,听说我们没接到,他非常担心,正给随同陈书记视察的韩博打电话。”

    “韩博?”

    “市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我们思岗县局走出去的干部,良庄派出所第一任所长,调走前就是局党委成员。”

    公安局不同于其它政府组成部门,相对封闭,民警主要在系统内流动,何况小伙子已调走四五年,身边这位又是才异地调任的,没听说过韩博这个名字很正常。

    杨县长看看手表,微笑着说:“罗书记,韩博同志你不熟悉,他爱人你可能听说过,丝绸集团前任bj公司经理李晓蕾。”

    “李晓蕾,那个做外贸的bj人?”

    “对,就是她。”

    李晓蕾,丝绸集团的“女强人”,从来没见过人,这个名字罗红新印象深刻。

    丝绸集团卖掉了,从县国资办全资收购63%股权的新锐集团希望她能够留下,县委也做过工作,甚至让秘书李忠坤给她打过好几次电话,结果等来的是一份辞职报告。

    她撂挑子就算了,bj几个做外贸的业务经理竟然相继辞职,直接影响到集团上半年的业务,新锐集团夏总非常不高兴,对县委县政府很失望,感觉接手了一个烂摊子,昨晚打电话又提过这事。

    什么意思,难道对县里出售丝绸集团股权不满?

    市政法委陈书记这次视察的日程安排,在南州一切正常,在南岗一切正常,到思岗就发生变故。是不打算来视察了,还是其它什么原因?

    联想到李晓蕾那个随同陈书记视察的丈夫,再联系到丝绸集团那几个屁股不干净的前任老总、副总,罗红新顿时皱起眉头,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正分析其中有可能存在的问题,县长助理兼公安局长方峰挂断电话苦笑道:“罗书记,杨县长,我们不用在这儿等了,陈书记一行到了良庄,正在良庄派出所视察。”

    “这个韩博,这么大事也不打个招呼。”

    杨县长很直接地认为是小伙子照顾老单位老部下,想借这个宝贵机会让他们露露脸,扔掉香烟,一脸不快。

    杨县长不高兴,罗红新更不高兴,冷冷地说:“走吧,去良庄。”

    在别人眼里罗书记作风强硬、大刀阔斧、雷厉风行,不像之前的谢书记那么好打交道,凡事习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式的解决。

    在李忠坤看来罗书记有能力、有魄力,镇党委书记、镇长、局长说调整就调整,上任大半年,乡镇领导和局委办一把手已经调整一大半。

    能为这样的领导服务,能追随这样的领导,感觉自己很幸运,前途一片光明。

    秘书是干什么的,秘书要想领导所想及领导所及。

    他立即拉开车门,见杨县长上了另一辆车,轻轻关上门钻进副驾驶,转身汇报道:“罗书记,韩博这个人以前在我们县政法系统挺有名,在担任良庄派出所长期间办过一起大案,被市公安局领导看中,送他去bj进修,没想到一回来就出任刑警副支队长。”

    部下不会无的放矢,罗红新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我参加工作较晚,没见过韩博,这些情况是跟法制办沈如明闲聊时听说的。他俩一起复习一起参加律师资格考试,关系不错,那会儿韩博还没调公安局,在改制前的丝绸集团担任保卫科副科长,据说南州区委侯书记当时很器重他。”

    前面没什么,后面才是重点!

    罗红新思路一下子清晰了,丝绸集团的前身丝织总厂是侯秀峰搞起来的,把丝绸集团卖给新锐集团,审计他在丝织总厂时的老部下侯秀峰显然不会高兴。

    他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等于真会袖手旁观。

    他那几个老部下绝对去找过他,求他帮忙,关键时候搭救一把。李晓蕾跟他那几个老部下本来就是一伙儿的,或许屁股一样不干净!

    姓韩的是马前卒,扯虎皮当大旗,想来个下马威。

    公安系统的干部,干得再好还是个公安,有什么资格干涉地方党委政府的事务。至于侯秀峰,你现在还不是市委常委。就算是你还能颠倒黑白,帮那几个蛀虫把屁股擦干净?

    正因为考虑到丝绸集团是你搞起来的,代表你曾经的政绩和荣誉,给你留几分面子,对那几个到处“扇阴风、点鬼火”的家伙只是审计,并没有立案调查。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既然你手伸这么长,不给我面子,那也别指望我再给你面子。

    罗红新越想越窝火,抬头道:“小李,给丽华书记打电话,打通我来说。”

    “好的。”

    书记眼里果然容不得沙子,李忠坤兴奋不已,迅速拨通县纪委女书记崔丽华的手机。

    “丽华同志,我罗红新,通报一个情况,丝绸集团股权出让时审计出不少问题,国有资产不能这么流失,纪委应该尽快介入,该双规就双规,该移送司法部门就移送司法,一查到底,不要有顾忌。”

    ……

    与此同时,韩博正看着一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轿车哭笑不得。

    南-港奥迪a6不少,悬挂京牌的奥迪a6不多。

    陈局见过一次,印象深刻,看着他笑问道:“小韩,怎么回事,是晓蕾同志不放心你,还是你不放心她?”

    “我,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跑良庄来了。”

    “来了就打个招呼,不打招呼算什么。”刚视察完良庄派出所,正准备去思岗县城的陈局,站在车边朝一脸不好意思的李晓蕾招招手。

    过去几年春节回南-港,每次都跟丈夫一起去给局领导拜年。

    李晓蕾不仅认识陈局,还是认识陈局的爱人和女儿,小跑过来笑道:“陈书记,这么巧,没想到在这儿都能遇到您和韩博。”

    “晓蕾同志,巧不巧要调查之后才知道,跟我说老实话,你们小两口是不是约好的。”

    “没有,我压根不知道他会来良庄。”

    “我们是工作,你来干什么?”

    “我也工作啊。”

    李晓蕾撇了丈夫一眼,不无得意笑道:“我是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第一大股东,入股四五年,既不分红也不让退股本,我当然要过来看看。”

    良庄干部全被姓卢的“土皇帝”逼着入股,她所谓的股份估计是韩博的。

    陈局乐了,指指着大厅:“这里是派出所,这里可不是合作基金会。”

    李晓蕾给丈夫做了个鬼脸,咯咯娇笑道:“基金会我不熟,从来没去过。陈书记,外面牌子上不是写着有困难找警察么,人生地不熟,我不来派出所找警察找谁?”

    “这个理由够充分,不过这个做法不对。基层民警多忙,带路这种事哪能找他们,亏你还是我们市局的民警家属。”

    “我错了,就找这一次,下不为例。”

    良庄人有上-访的传统,全是姓卢的带出来的。

    “良庄人自己的银行”问题严重,涉及到全镇党员干部和企事业单位职工,陈局有些不放心,半开玩笑问:“晓蕾,你刚才说你第一大股东,你在基金会有多少股份?”

    今天来良庄并非为什么基金会,而是你要来思岗视察,王燕越想越担心,在南-港实在呆不住,干脆把她和程文明的爱人一起送回来。但对农民合作基金会确实有兴趣,太刺激太好玩了,这样的“盛举”不参加心痒痒。

    来的路上给老卢打过电话,老卢热烈欢迎自己加入“统一战线”。

    “十股!”

    李晓蕾提起这事就兴奋,举起双手眉飞色舞:“陈书记,您别看只有十股,但这十股非常不容易,当时韩博工资才500多,别人只要入一股,他要入十股,一年工资!这几年通货膨胀多厉害,当时的5000相当于现在的5万。”

    历史遗留问题,很麻烦。

    不过良庄的麻烦跟其它地方不一样,人家是亏空,良庄的赚钱了。

    思岗县领导正在往这儿赶,陈局也不急于一时,干脆关上车门,靠在车上调侃道:“这么说虽然只有十股但意义重大,聊聊,你这位第一大股东有什么想法,你的意见很重要,举足轻重。”

    “我的立场跟小股东一样,坚决不同意并入信用社。”

    李晓蕾整个一“人来疯”,竟兴高采烈真聊起来:“陈书记,首先,合作基金会的股权结构跟信用社是完全不一样的。基金会是群众发起的,股本全来自个人,政府没投入一分钱。信用社群众的股份很少,主要是地方政府的。

    并且在管理和运营上也不一样,从经济和法律角度讲,信用社简直乱七八糟,每家县联社都相当于一家独立的银行,去年搞改革,实际所有人是省政府,省内的县联社共同入股,组建省联社,所以省联社应该是县联社的‘儿子’。

    从行政角度看,每家县联社又都是一个管理信用社的行政部门,而省联社又是最高行政部门,所以省联社变成了县联社的‘老子’,因为行政上的地位高,直接导致经济上省联社也成了县联社的实际管理者。”

    “这跟你们合作基金会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我们基金会股权清晰,管理严格,风险控制得比信用社不知道好多少。他们呆账烂账一大堆,我们基金会不仅没有而且正在盈利,凭什么让一家好企业并入一家烂企业,这不是逼良为娼吗?”

    姓卢的退而不休,仍在“兴风作浪”。

    只要让他占个理,这事没那么容易解决,既然过去三年没出问题,估计接下来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让他们跟管这些的上级部门折腾去吧。

    陈局不想惹麻烦,笑道:“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跟上级金融监管部门的工作组好好沟通沟通,争取早日拿出一套妥善的解决方案,毕竟法规还是要遵守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你不该这个时候回来!”

    焦汉东率领在家的镇党委成员闻讯而至,热烈欢迎陈书记来良庄检查工作,热情邀请陈书记一行参观发展中良庄镇区和工业园区。

    经济建设搞得好的乡镇不少,但那些乡镇大多在城区或沿江沿海港口,相比之下,良庄地理位置实在没什么优势。

    陈局对良庄印象不错,不想让埋头苦干的良庄干部失望,欣然接受邀请。

    坐小车不方便介绍,焦汉东专门从长途汽车站叫来一辆豪华大巴,随行人员和陪同人员上一辆车,派出所的警车在前面开道。

    王燕在李晓蕾掩护下换上警服,所长和教导员在局里待命,她这个副教导员自然要全程陪同,抱着小摄像机坐在韩博身边。

    “小李总”跟老卢约好在“良庄人自己的银行”见面,接下来要忙“大事”,没兴趣凑这个热闹。

    几年来市领导第一来良庄视察,焦汉东激动不已,指着窗外汇报道:“陈书记,前面是我们良庄镇司法所,前年秋天,镇里多方筹集资金给司法所建了这栋二层楼,解决多年来司法所办公用房紧张的问题。

    这是丁湖法庭,撤乡并镇之前法庭设在已撤销掉的丁湖镇,搬过来之后仍沿用原来的单位名称。建设资金镇里承担三分之一,土地也是镇里协调的。同志们常开玩笑说,公检法司,我们良庄就缺检察院。”

    在一些乡镇司法所就一间办公室,人员干得也不是司法工作,大多被乡镇抽调去干其它事。良庄司法所不仅有自己的办公楼,司法所长、司法助理员也不需要去干其它事,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

    陈局很满意,回头笑道:“汉东同志,经济建设重要,精神文明建设和法制建设一样重要,这一点你们良庄做得很不错……”

    柳下历史韵味浓郁,有许多始建于民国乃至清朝的建筑。

    良庄则是一个“拔地而起”的现代小镇,要是在经济欠发达的省份,现在的良庄真能作为县城。

    老集市基本保持原样,西边的三条南北街一条比一条漂亮。

    “兴业路”两侧主要是政府部门和事业单位,司法所、丁湖法庭、税务分局、工商分局、环保分局、电信营业厅、移动公司营业厅、广电站和思岗县第二人民医院等单位一家挨着一家,马路平坦宽阔,五年前栽下的树苗已成为参天大树,看上去真有点城区的气氛。

    “乐业路”东侧是“良庄新村”,老卢搞得是一期工程,后来又一连搞了三期,一排接着一排,全六层的商品房,一眼望去蔚为壮观。

    西侧是独门独院的“别墅区”,老良庄村的地被镇里征了,老良庄人可以在这里集中修建小洋楼。不是老良庄人一样可以建,不过要花十几万买宅基地,并且户型和外装修要符合标准。

    “学业路”东侧是陆续搬迁过来的学校,良庄幼儿园、良庄中心小学、良庄初级中学、良庄高级中学。西侧是98洪涝时挖坑取土之后改建的良庄人民公园,好大一个“人工湖”,小桥流水,绿树成荫,风景如画。

    再往西就是工业园区三期工程工地,围墙已经圈起来了,跟几年前一样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年产值过亿的企业多少家,超过5000万的多少家,外资企业多少家,合资企业多少家,镇里今年的招商引资计划……

    焦汉东正汇报得投入,后面追上来五六辆轿车,县领导到了,只能意犹未尽让司机停车。

    “红新同志,光武同志,临时变更行程,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陈书记,欢迎您来我们思岗检查工作。”

    明天下午要回市里,接下来有好几个县要跑,陈局权衡了一番,回头道:“小韩,晓蕾同志正好来了,你不用再随行,回老家处理下私事,处理完之后赶快去省党校报到。”

    “陈局……”

    “培训结束就是春节,谁家没点事?工作重要,家庭一样重要,安居才能乐业么,就这么定。”

    听陈书记语气李晓蕾也在,罗红新打量韩博一眼,暗想之前的推测不会错,油然而生起一股厌恶,若无其事朝他笑了笑,回头继续热情地跟陈书记打招呼。

    确实有一点私事。

    小任腊月结婚,看样子参加不了他的婚礼,晚上可以在良庄请小两口吃顿饭,表示下歉意,韩博不再坚持,转身跟曲主任等政法委处室领导道别。

    领导走了,方局亲自陪同,所里不用安排车送。

    车队一走,匆匆赶回来的刘旭和老殷就忍不住埋怨道:“韩局,这么大事怎么不通个气,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方局打电话说陈书记在所里视察,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别人不好发牢骚,他俩可以。

    韩博紧握着老同事手,苦笑道:“二位,不是我不想通风报信,是根本没机会。从南岗出发时陈书记才说要先来良庄看看,我就坐他身边,我能怎么办?”

    “这事闹的!”

    刘旭回头看看身后,又不无紧张问:“韩局,陈书记去所里视察时有没有说什么,我跟老殷全不在岗他有没有不高兴?”

    “陈书记很满意,对所里各项工作评价很高,没不高兴。至于你们到底去哪儿,到底去干什么,陈书记心知肚明,能够理解。”

    “哎呀,只要不出漏子就好。”

    王燕扑哧笑道:“刘所,教导员,有韩局在没什么好担心的,您二位真是杞人忧天。”

    “这倒是。”

    刘旭拉开车门,嘿嘿笑道:“韩局,听说晓蕾也来了。请,先去所里,中午去富嫂家好好聚聚。”

    “行。”跟别人客气,跟他们用不着客气,韩博从善若流、

    爬上副驾驶,王燕突然想起陈局说过的一句话,不禁回头问:“韩局,你要去省里参加培训?”

    “昨天中午才知道的,刚才没顾上跟晓蕾说。”

    “你双硕士,念那么多年书,还要参加什么培训?”老殷糊涂了,一脸百思不得其解。

    “政治学习,党校培训。”

    刘旭一愣,猛然反应过来:“韩局,这么说你要进步了!”

    晋升终究是一件高兴的事,韩博会心笑道:“领导关心照顾,其实我一样感觉突然,之前一点风声没有,直到现在还像在做梦。”

    老领导升职,刘旭比老领导还高兴,急切问:“提副处,提支队长?”

    “差不多,不过不是刑警支队,市局要设立技侦支队,我可能要出任第一任技侦支队长。你们知道就行了,任命没下来之前搞得沸沸扬扬影响不好。”

    “我给晓蕾打电话,这么大事她不能蒙在鼓里。”王燕欣喜若狂,下意识掏出手机。

    “别急,等会儿吃饭再说。”

    四个人说说笑笑赶到所里,大厅门口站着一个人,很熟悉的人。

    刘旭乐了,拔出钥匙,推开车门:“钱镇长,你不来我一样要给你打电话,中午一起吃饭。”

    “吃饭是小事,迎接韩局是大事。”

    去年刚晋升副镇长的钱朋,紧握着韩博手笑道:“焦书记一起去了县里,让我负责接待你和晓蕾,刚给小梅打过电话,她马上到。”

    “别这么夸张,影响她工作。”

    “你们难得回来一次,当然要聚聚。刘所长,教导员,你们说是不是?”

    “这是肯定的,中午我做东,别跟我抢,晚上你来。”

    老朋友相聚格外高兴,可是在上楼时钱朋突然在背后悄悄拉了几下衣角。韩博一愣,抬头道:“刘所,教导员,你们先上去,我有点事打个电话。”

    “行,我上去泡茶。”

    “韩局,我在楼下等。”

    钱朋果然刻意跟到大厅外,韩博掏出手机一边装打电话,一边不动声色问:“怎么了,什么事?”

    “小梅给姜科长打电话,本来想问问他有没有时间一起聚聚,姜科长听说你和晓蕾一起回来吓一跳,他说你和晓蕾不应该这个时候回来,让你们赶快走。”

    姜科长只是一个称呼,丝织总厂改制之后保卫科撤销,姜国平从保卫科长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门卫,办公室搬到传达室,看看门顺便帮着收发信件。

    很好的一个人,从不争权夺利,经常电话联系。

    他从来不跟别人开玩笑,不会轻易说出这番话。

    韩博被搞得一头雾水,追问道:“为什么?”

    “县里把丝绸集团卖给私人老板,丁总他们倒没说什么,刚开始也没什么,新锐集团的人前几天接管之后出问题了。私人老板,管理跟以前不一样,撤换掉好多干部,工作时间延长到12个小时,工资还没以前多,好像春节也不打算跟往年一样发福利。

    干部有意见,职工意见更大,各种传言满天飞,听说有人写举-报信,举报罗书记收好处,把集团贱卖给私人老板。你知道的,丝绸集团不光生产,还有蚕茧收购,一些缫丝厂对县里让新锐集团垄断全县蚕茧同样不满,在后面推波助澜。”

    “这跟我和晓蕾有什么关系。”

    正值多事之秋,钱朋同样认为他不应该回来,苦笑道:“股权出让时县里审计过丁总他们,谁都知道丁总他们是侯书记的人。在别人眼里你一样是,连我和小梅都是。搞出来这么多事情,罗书记会怎么想,会不会误会?”

    最不希望出让丝绸集团股权的是谁,毫无疑问是前集团管理层,然后是辛辛苦苦把集团搞起来的侯厂。

    现在冒出这么多问题,主导股权出让的新任县-委书记压力肯定不小。

    他极可能会认为是丁总他们在背后搞鬼,到底是不是韩博心里真没底。

    总之,只要他想到丁总就会联想到侯厂,想到侯厂自然而然会联想到所有与侯厂有关系的人,何况晓蕾也算半个前丝绸集团高管。

    随陈局视察,临时变革行程来良庄,晓蕾稀里糊涂也来了,这一切的一切太容易产生联想。

    为什么不愿意跟侯厂一样搞经济建设,一是喜欢警察这个职业,二是不喜欢乃至反感那些有可能的勾心斗角。

    没想到只要“吃皇粮”,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

    韩博沉思了片刻,猛地放下手机:“钱哥,让小梅姐不用过来,我和晓蕾吃完午饭就走。”

    “好的,我给她打电话。”

    钱朋拍拍他胳膊,劝慰道:“韩局,丁总他们的事别多想,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作为朋友兼曾经的老部下,你没对不起他们。”(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接班人”(求订阅)

    老卢不在良庄没关系,在良庄必须叫他一起吃饭,而且要让他坐主位,菜要让他先点。

    他朋友太多,要么不来,一来几大桌,加上所里的老同事,把富嫂酒家几个包厢全占了。

    他朋友其实一样是韩博的朋友,马主席、牛部长等老良庄乡干部,良中良小的两位老校长,小单的大伯----老良庄村单支书,连几年前从东山同行手里解救过的砖瓦厂老厂长都来。

    前良庄乡武装部长牛青山现在应该称呼“牛总”!

    真牛,不是假牛。

    撤乡并镇时退居二线,拿着建筑站资质一个人跑西疆去找老战友和良庄走出去的领导干部,在那儿呆四个多月,竟然真接到一个大工程。之后越干越大,现在手下三支施工队,早就是百万富翁了。

    老卢一锤定音,牛老板请客,刘旭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却乐得让有钱人买单。

    吃完饭想走,没那么容易。

    曾“同甘苦、共患难”的老良庄乡党委委员难得聚一次,老卢这个“老班长”兴致勃勃,去镇政府三楼小会议室不合适,硬是把众人拉到他担任名誉董事长的“良庄人自己的银行。”

    四层楼,一楼营业厅正对着税务分局。

    八个窗口,两个“对公”,六个“对私”,不像信用社和农业营业厅焊钢筋条搞得跟笼子似的,跟大城市的大银行一样用防弹玻璃。一米线、液晶显示的利率表、客户休息的大沙发、饮水机、摄像头里里外外七八个,门口居然还有自动取款机!

    跟他们一起走进董事长办公室,韩博忍不住问:“卢书记,外面的取款机好不好使?”

    “当然要使,有卡就能取到钱,不是样子货。”

    “其它银行的卡行吗?”

    “其它银行当然不行,我们跟他们不联网。”

    老卢在老板椅上舒舒服服坐下,掏出香烟散了一圈,跟没退居二线前一样发表起高论:“上级朝令夕改,要取缔我们。开银行不是做其它生意,不是想关门就能关得了的。比如放出去的贷款,人家买设备,你现在去要钱不是把人家往死路上逼?又比如储户的存款,五年期,没到期这利息跟人家怎么算?

    取缔那些瞎搞乱搞的基金会,我卢惠生举双手赞成。其实早在中-央下文件之前我们就意识到这些问题,丁湖李庄永阳的基金会,我当时是铁了心要取缔的。结果上级让我当副县级调研员,具体工作只能让焦汉东他们去干……”

    副调研员就副调研员,又来个副县级调研员。

    别人在这儿或许会笑岔气,今天在座的不会,全是他老部下,已经产生“抗体”,已经有了免疫力。

    这里有孕妇,不能抽烟。

    牛部长变成大老板格调不知道高了多少,起身推开窗户:“卢书记,晓蕾不能闻烟味儿,一切为了下一代,烟等会儿再抽。”

    “对对对,一切为了下一代。晓蕾,你也不提醒我!”

    “没关系,我站门口。”李晓蕾嫣然一笑,抱着小包楚楚动人。

    “站门口像什么,门关上,坐下说,韩博正好在,我想跟你俩说点正事。”

    李晓蕾坐韩博身边,饶有兴趣问:“什么事?”

    人不服老不行,要考虑接班人。

    老卢轻叹一口气,扶住老板桌苦笑道:“今天没外人,说几句心里话。当年搞基金会,动员全乡党员干部、企事业单位职工入股,老马、老袁,包括老牛都是持反对意见的。丁湖李庄永阳的基金会搞成那样,看着就怕,既不能搬石头砸自己脚,更不能祸害老百姓是不是?”

    “卢书记,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我们没魄力。”

    “老马,我们退都退了,再说这些漂亮话有意思么。”

    老卢摆摆手,接着道:“我承认在这个问题上我独断专行,搞一言堂,没听取大家意见。不过当时确实没办法,我们良庄不吞并丁湖李庄永阳,就要被丁湖吞并,好好的一个乡就要被丁湖李庄永阳拖垮。

    吞并他们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经济不搞上去,三个烂摊子怎么收拾?搞经济建设要资金,资金从哪儿来?相比摊派集资,开银行融资要好一点,至少群众不会那么反感。要说怕,我比你们更怕,这些年平均两天一个电话,放出去的大额贷款我基本上全知道。”

    你逼人家入股,骗人家来储蓄,要是基金会出问题,一世英名就完了。怕是对的,不怕才怪。

    韩博跟妻子对视了一眼,笑而不语。

    “基金会现在面临一个问题,到底谁说了算!”

    老卢拍拍桌子,一脸严肃:“前几年镇里搞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基金会融资,除了工业园区的几笔大额贷款,基本上不存在行政干预,但说到底还是镇里管,镇里说了算。现在上级要求取缔,镇里也不需要再融资,个个怕担责任,不想再管。

    相比镇里几个老企业,基金会才是真正的股份制,股本全来自私人。可现在上级既不允许私人开银行,省市县三级三天两头派工作组,一个工作组一个说法,又没个统一意见,谁也不敢做主同意我们的清算方案。

    事情闹开之后群众的想法也多了,认为既然是股份制,既然股东是主人,镇里就不应该再管,最后变成我说了算,我这个名誉董事长变成实际董事长。”

    “卢书记,群众信任你。”韩博习惯性的送上一个马屁。

    “我知道是群众的信任,关键我卢惠生能干几年。前天去人民医院体检,医生说我得了什么什么病,这段时候确实不太舒服,总之精力大不如以前。”

    李晓蕾大吃一惊,蓦地起身问:“什么病,您有没有跟赵主任说?”

    “名字太长,记不清楚,没什么大碍,春节再跟他们说。晓蕾,你别急,先坐下,说正事。”

    染发居然能染出癌症!

    到底查出什么病,老卢实在羞于出口,下意识摸摸半个多月没染的头发,继续说道:“新任县-委书记罗红新这个人干其它工作怎么样不知道,作为县-委书记他比谢立华差远了,跟侯秀峰更没法比,自我感觉倒是良好,做事急功近利。

    上任半年,全县乡镇一二把手,局委办一把手,几乎调整了一遍。杜国强什么人,要学历没学历,要水平没水平,工作又不踏实,当年是被我从良庄赶走的,这么一个人居然能当思岗镇党委书记。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些我不管,但要是调整到焦汉东的分工,一些工作尤其基金会我不能不管。要是调来一个瞎搞乱搞的,动不动行政干预,把基金会搞一塌糊涂,既对不起股东也对不起广大储户,我卢惠生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

    他这么一个永不服输的人怎么会谈到死,韩博心里咯噔了一下,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李晓蕾同样越想越不对劲,打定主意一出去就给他儿媳妇打电话,让赵主任赶快回来问问县人民医院查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病。

    马主席似乎知道一些,端着杯子一声不吭。

    老袁和牛青山面面相窥,欲言又止。

    老卢意识到说漏嘴了,急忙道:“就是一个比方,言归正传,基金会虽然是股份制,股东大会、监事会根本发挥不出什么作用,关键还是董事会,董事长说了算。这些天我一直头疼,选谁当这个董事长?

    开银行不是开饭店,从手上过的钱不是成千上万,是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乃至上千万,老良庄那么多股东谁见过这么多钱,谁能抵挡住这么大诱惑。说句不中听的话,好人坐到这个位置上都可能变成贪-污腐-败分子。”

    想到丝织总厂的老领导,韩博鬼使神差冒出句:“清算吧,一了百了。”

    “关键清算需要一个过程,就算按照工作组提出的方案,也需要三至四年才能贷款收回来,把储户的存款偿付完。”

    老卢话锋一转,紧盯着李晓蕾:“晓蕾,你今天来,我很高兴,我冒出一个想法。其他人不放心,我放心你,你见过大钱。韩总多大家业,百八十万对你来说不算巨款。而且你见过大世面,有文化有学历,又是基金会第一大股东。”

    “卢书记,您的意思是?”

    “你当董事长,基金会董事长,股东大会选举产生的,我保证你高票当选。晓蕾,我知道这个要求太过分,可我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就当帮我忙,帮我卢惠生的忙,我从来没求过人!”

    从来没求过人,你太健忘了吧,韩博被搞得啼笑皆非。

    李晓蕾喜欢凑热闹,不等于愿意当这个国-务-院几年前就明令要求取缔的基金会董事长,何况良庄离市区太远,而且肚子里有一宝宝,苦笑着摇摇头:“卢书记,您别为难我,不是不帮忙,而是真不懂,外行哪管得了内行。”

    “业务有总经理,董事长只要掌舵,只要把好每笔大额贷款的关。韩博,晓蕾,我知道这么做有点强人所难,你们就当帮我最后一次。”

    刚才是“死不瞑目”,现在是“最后一次”,马主席难受到极点,立马别过头去。

    警察最善于察言观色,看到此情此景,韩博心里拔凉拔凉的。

    李晓蕾一样意识到老卢患上的不是什么好病,咬咬嘴唇,哽咽地说:“卢书记,我答应您,只要能当选,我就当这个董事长,直到事情有一个妥善的解决。”

    ……………………

    ps:感冒没好,这两天输液,更新不正常,恳请各位兄弟姐妹见谅。(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关联交易(求订阅)

    “锦衣还乡”,结果回到家乡竟迎来这么多事。

    韩博心情格外沉重,跟众人道别,同妻子一起匆匆往回赶。

    县城现在堪称“是非之地”,与来时一样走西路,李晓蕾把车开过柳下河大桥,韩博掏出手机拨通马主席电话。

    “扬声器打开,我也要听。”

    “打开了,通了。”

    韩博对着手机,紧张地问:“马主席,我韩博,卢书记到底检查出什么病?病来如山倒,有病赶紧去治疗,不能讳疾忌医,这么大事您不能听他的。”

    两人住一个小区,只要没什么事几乎天天“一起玩”。

    体检不是看病,没亲属陪同,医生只能找一起去的人谈,结果保密工作没做好,谈的时候被老卢听见了。

    检查出来的病太丢人,他死要面子,不许乱说。而且理应非常充分,既然治不好为什么非要跟前乡党委委员、公安特派员李顺承一样浪费那个钱,非要受那个罪?

    他是“老大”,习惯发号施令,退休一样要听他的。

    老马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一直在犹豫听他的还是不听他的,现在看来不能再听他的,不然真会被他老伴和“芦笋芦荟”恨一辈子。

    “具体什么病现在没确诊,不过听医生口气不是什么好病。”

    “没什么不能没钱,有什么不能有病,只要是病哪有好的!马主席,我和晓蕾快急死了,您别再卖关子行不行?”

    老马回头看看身后,确认没第二个人,凝重说:“我们一起去医院体检,医生发现他肚子上有几个瘤,平时不疼不痒,他马大哈没在意。老干部体检,医生比较负责,先去做ct,ct做完验血。结果发现淋巴结肿大、肝脾肿大,有点贫血,血里面有大量的什么异常细胞。

    医生问他平时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他有点乏力、平时总出虚汗,有时候会头疼恶心。之后又问一些生活习惯,听说他染十几年头发,平均一个月染一次,怀疑这跟染头发、长期接触染发剂有一定关系。”

    “马主席,这些只是症状,医生到底怀疑什么病,卢书记肚子上那个瘤到底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说一大堆没说到点子上,李晓蕾急了。

    医生给出的不是“判断题”,而是一道“选择题”。

    不管选a还是选b,结果没什么两样。

    李顺承是食道癌,老良庄乡副乡长**胃癌,去年十月份去世的,去世时才四十八岁。现在又轮到老卢,马主席的心情可想而知。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叹道:“医生怀疑是白血病,也可能是淋巴瘤,让他赶紧去大医院做骨髓穿刺和骨髓切片检查,那个最准,检查结果出来就能确诊。”

    白血病,太可怕了!

    李晓蕾大吃一惊,追问道:“马主席,淋巴瘤跟淋巴结肿大是不是一个病,如果确诊是淋巴瘤是不是好治一点?”

    “淋巴结和扁桃体谁没有,经常发炎经常肿大,我开始也以为淋巴结跟淋巴瘤差不多,只要确诊是淋巴瘤就没多大事。医生说不一样,淋巴瘤就是癌症,比白血病还难治。”

    白血病已经够可怕了,这个什么淋巴瘤居然比白血病更可怕!

    李晓蕾懵了,下意识踩刹车,缓缓停到路边。

    参加工作这些年,对韩博影响最大的不是侯厂,也不是远在bj的两位导师,而是老卢。在韩博心目中他既是老领导,也是长辈,也是朋友,甚至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可身边人患上不治之症,谁也不会去想什么自然规律。

    韩博心如刀绞,紧攥着手机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给赵主任打电话,给芦笋哥和芦荟姐打电话。”

    “你打我就不打了,这几天我不干别的,就盯着他。”

    “麻烦您了,这件事暂时别让徐大姐知道。”

    “就你俩知道,我没跟别人说。”

    ……

    挂断电话,立即联系他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卢家人的反应可想而知。

    芦笋吓得魂不守舍,芦荟嚎啕大哭,主任医师和飞行员相对镇定,一个放下手头上工作和丈夫一起火急火燎往良庄赶,一个跟部队请假、订机票要搭乘最近的航班飞东海。

    “楚团长,机票订好之后给我打电话,我让我姐夫去机场接您和芦荟姐。”

    现在要做的是尽快陪妻子赶到岳父身边,楚团长点点头:“韩博,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机票订好给你打电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吹牛、爱喝酒、爱显摆的小老头已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几天没接到电话,几个月见不到他人,会情不自禁想他在干什么。

    女人是感性动物,想到一个不是亲人的亲人即将消失在自己的生活中,李晓蕾比丈夫更难受,泪水抑制不住潸潸而流。

    “老公,我不回南-港了,你先回去,我要留在良庄帮他看好基金会。我不在这儿帮他盯着,他不会放心的,不会配合医生治疗。”

    换作平时,韩博不仅同意而且会支持。

    然而,现在不是平时,从老单位领导姜国平、老朋友钱朋及老卢今天的话中,能分析出思岗政-局有多么微妙。

    虽然只见过新任县-委书记一次,罗红新这个名字之前却不止一次听说过。

    调到思岗之前担任南-港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招商引资有一套,开发区能发展成现在这样他功不可没。市委任命他出任思岗县-委书记的用意很明显,希望他能把全市九个区县中经济最落后的思岗搞起来。

    算不上“临危受命”,但用“委以重任”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很强势的一个书记,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关键思岗不是交通发达、地理位置优越的开发区,也不是具有一定工业基础的南州区,虽然有良庄镇这么一个小亮点,但总得来说还是一个农业县。

    发展经济要因地制宜,一个各方面条件不怎么样的农业县,不是想发展就能发展起来的。

    一下子调整那么多乡镇一二把手、局委办一把,出让县里龙头企业丝绸集团的股权,触动太多人利益。

    被调整的干部有怨言,丝绸集团的管理人员和职工有意见。

    不光有意见,还牵扯到全县成千上万蚕农和大小十几家缫丝厂。毕竟之前鲜茧虽然垄断收购,但垄断的一方是“官商”,以收购和烘干为名赚取的利润最终归政府,以后却要归私人老板,本地缫丝企业不会服气的,凭什么让外来和尚从自己身上拨一层皮。

    看似风头浪尖,其实暗潮涌动。

    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和妻子已无意中闯入漩涡中央,极可能成为引爆这一切的“导-火-索”。许多事不是想解释便能解释清楚的,也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一旦爆发,一旦升级,谁也不知道会波及多少人,会造成多大影响。

    “老婆,我们共同的老单位现在很乱。”

    不能再瞒,要让她有个心理准备,韩博苦笑道:“民营企业管理与国企是不一样的,许多干部职工无法适应新的管理制度、作息时间和工资待遇,对县里出让集团股权有意见,姜科长说甚至有一些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不管谁在搞事,罗书记都会把账算在丁总他们头上。你是集团前任bj公司经理,我是侯厂的老部下,搞不好我们全要受波及。”

    “我知道。”李晓蕾轻描淡写,似乎在聊一件毫不相干的小事。

    “你知道什么?”

    “你在集团呆过几天,我在集团工作多长时间?不管内部事务不等于什么不知道,从元旦到现在不知道接过多少电话,有县里的有集团的,你说的这些事想不知道都不行。”

    李晓蕾看看后视镜,打开转向灯,一边准备掉头回良庄,一边若无其事说:“新锐集团就是一家族企业,夏老板谁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家人。集团和分厂的管理岗位,全换上他家亲戚,bj公司那几位就是受不了他家亲戚才辞职不干的。

    管理岗位换人就算了,对普通职工也那么苛刻,工资降四分之一,工作时间延长3个半小时,工人当然有意见。如果占100%股份别人不好说什么,集团他家的,他说了算。关键他不是,第一次改制干部职工入过股,搞到最后有股份没待遇更没话语权。”

    “就这些?”

    “当然不止。”

    李晓蕾看准空档将车掉过头,扶住方向盘接着道:“财务部沈大姐说丁总、古总、李工和钱总被审计出一堆问题,账面金额很吓人,加起来超过五千万。不过这跟我李晓蕾又有什么关系,何况这件事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五千万!

    韩博被这个数字惊呆了,禁不住问:“没那么简单,什么意思?”

    李晓蕾像不认识丈夫一般回头看了一眼:“老公,你太不了解你的老领导了,他们十几年前就出过国、见过大世面。那些曾赫赫有名的国营企业一把手怎么进去的,他们见得太多太多。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也不想想,侯厂带出来的人哪有那么容易垮台。”

    “说具体点。”妻子知道越多韩博越担心,示意她再次把车停到路边。

    李晓蕾是真不担心,侧身道:“别这么紧张,我一年能回集团几次?他们的事我没参与,他们一样没跟我说过。之所以知道一些,跟从我手上完成的订单有很大关系。明明没能力生产,有订单却让我一样接,然后转包给外联企业。富总他们的工厂我全考察过,唯独交易额最大的几家公司没机会去,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们干私活,在外面有公司,有工厂?”

    “应该是,不过这不同于一般的以权谋私。一切按合同办,保质保量保证交货期,没索贿受贿,没挪用集团资金,只是利用集团资源替自己赚钱,相当于关联交易。做得全是集团没能生产的,集团甚至有利润,到底有没有损害集团利益,你认为应该怎么判定?”

    转包给别人是转包,转包给自己家的工厂一样是转包。

    韩博目瞪口呆,没想到几个老领导居然研究过法律,知道怎么钻法律空子。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李晓蕾对这事既不是特别反感也没什么好感,继续说道:“别人想开个公司,想办个工厂很难,他们很容易。银行愿意提供贷款,产品有销路,不愁拿不到货款,有李工在技术更是小儿科。对他们而言索-贿受-贿、挪用公款、侵占公款太低级,并且也没必要。”

    “或许公司都不是以他们自己名字注册的。”

    “有可能,反正这不是一件小事也没想象中那么严重。5000万可不是小数字,要是真挪用侵占这么多钱,罗书记能等到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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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全是牧闲的亲人。

    第一章奉上,再求订阅,大封推,这么给力的推荐,订阅仍不尽人意,再这么下去只能再次开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不能坐视不理!”(求订阅)

    李晓蕾去而复返,老卢既高兴又恼火。

    因为几分钟前,儿子儿媳和女儿女婿相继打来电话,让哪儿都别去,在家好好呆着,并且他们正火急火燎往思岗赶。

    癌症暂时没搞死人,丢快丢死人了!

    老卢很没面子,不好拿小辈撒气,只能“收拾”老马,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

    “你说你是老糊涂,还是想让人看我笑话,染发染出癌症,这很光荣吗?老马老马,我卢惠生一世英名毁在你手上了,搞得沸沸扬扬,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活着没脸见人,死了都没脸开追悼会!”

    忍你十几年,到这个份上还胡搅蛮缠。

    老马火了,很难得硬气一回,指着他怒骂道:“卢惠生,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就这么干,怎么交代你的?”

    “帮你瞒是吧,你要是无儿无女光棍一条,没关系,我帮你瞒,死在大街上都没人问。关键你有儿有女有孙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你儿子女儿交代?”

    ……

    两个老头子吵架,韩博又好气又好笑,提醒道:“卢书记,您冷静冷静,小声点,再这样等会儿全良庄都知道。”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癌症不可怕,迟早要去见马克思,几十年的名声不能坏。

    老卢反应过来,气呼呼说:“被他气糊涂了,到此为止,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不提不提,谁都不提。”

    李晓蕾轻拍着他后背,故作轻松说:“卢书记,我回来就不走了,您找个司机跟韩博一起去南-港,回家帮我收拾几件衣服,让司机把车再开回来。他本来打算跟我一起在这儿陪您的,陈书记又让他去省里参加培训。”

    “我明天去单位安排工作,后天一早去江城报到,参加完开班仪式请假,请到假就回来。”

    干部提拔要培训,但培训跟培训是有区别的。

    提副处,尤其公安系统的副处,在市里算不上什么大事。

    可以安排去市委党校培训,可以由市政法委组织培训,可以去省厅组织的培训班培训,最简单的在市局培训,由此可见能参加全省政法系统培训实属难得。

    老卢不想因为自己耽误韩博前程,啪啪啪连拍几下桌子:“请假,开什么玩笑!小韩,你是拟任的副处级干部,不是普通老百姓。我还没死呢,我要是死了开追悼会你可以请假。”

    “您不会死,您长命百岁,能过一百二。”

    “一百二不可能,两三年没问题。李顺承癌症多严重,身体多差,不也拖快一年。不说这些,说正事。”

    老卢摆摆手,抬头看着自己选定的“接班人”感慨万千:“晓蕾,你仗义,比老马仗义。我就知道你会帮这个忙,不会让我失望。司机我安排,把韩博送走我们就召集基金会全体人员开会,先任命你为董事长助理。

    开内部完会做股东工作,统一思想。挨个儿打电话,两天时间足够,明天后天大后天……就定在后天上午,去电影院开全体股东大会。等额选举,你是唯一候选人,保证高票当选。我往那儿一坐谁敢弃权,得票率低于99%我这个卢字倒过来写。”

    以前逼人家入股,现在又逼人家投票,居然理直气壮。

    幸好选的这个董事长相当于“维持会长”或“善后会长”,当选之后的主要工作不是经营,而是在保证股东、储户、贷款企业及基金会全体员工四方利益的前提下,想方设法让“良庄人自己的银行”关门。

    继续开下去是不可能的,国-务-院明令取缔,现在就相当于非法集资,等其它基金会全清算完你还不关门,上级真会追究责任。

    李晓蕾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些,是他的病。

    跟丈夫对视了一眼,趴在他肩上跟哄孩子一般哄道:“卢书记,我当董事长助理就行了,什么时候开股东大会不着急。芦笋哥和赵主任马上到,他们到了您跟他们走,有什么事我给您打电话。”

    孩子们不知道没关系,知道想不去抽骨髓都不行。

    抽骨髓,听着就怕人。

    李顺承从南-港肿瘤医院回来就剩一口气,连话都说不出。老卢担心一去就回不来,担心回来之后跟李顺承一样说不了话。

    他深吸一口气,凝重说:“不行,股东大会必须尽快开,不把工作安排妥当我不会跟他们走。晓蕾,这不是小事,不能当儿戏,涉及832个股东,涉及上亿存款和贷款,涉及全良庄多少个家庭。如果出问题,要是搁解放前,遭受损失的群众能把我从棺材里拖出来鞭尸!”

    退居二线时只是担心良庄未来,现在担心的是股东、储户、基金会员工及贷款客户实打实的经济利益。

    取缔的文件三年前就下达了,为什么拖到今天迟迟没解决,就是因为“良庄人自己的银行”搞得太夸张,一个“总行”、四个营业厅,涉及金额太高、牵扯太广,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良庄发展而且会出大乱子。

    他不愿意去做进一步检查,对别人是一个问题,对他来说却不一定是。

    他儿媳妇是南-港市第一人民医院外科主任、南-港医科大学副教授、硕士生研究生导师,完全可以请人带器材过来在思岗县人民医院甚至在“思岗县第二人民医院”抽骨髓,至于确诊之后的治疗没办法,良庄没这医疗条件,思岗都没有,只能去南-港。

    韩博点点头,李晓蕾不再说什么。

    老卢让她晚上住良庄新开的宾馆,有王燕、高亚丽等好朋友在,她哪会去住什么宾馆。

    说到最后住小单家,小单和高亚丽在新庵上班,他家原来的楼房因为征地拆了,在基金会后面的“乐业路”重新盖了一栋三层小洋楼。

    小两口不怎么回来,小单父亲依然在工程队干,就小单母亲一个人在家,住他家又近又方便。

    匆匆赶来的王燕有些失落,韩博只能把她拉到一边解释了一番。

    “有这事?”

    “跟你们没关系,你们没必要牵扯进来,所以晓蕾既不能住所里也不能住你家。”

    良庄离思岗太远,公安虽然是政府的组成部门,但党委政府的许多事对公安尤其对基层民警太遥远。

    老领导和闺蜜居然极可能莫名其妙卷入传说中的政治斗争,王燕惊呆了,目送走韩博急忙返回所里。

    太敏感,只能跟信得过的几位老同志说。

    刘旭深以为然,召集教导员老殷、刑警队副中队小任和老米、老康两个职工关上门开小会。

    “韩局和晓蕾什么样的人大家清楚,韩局的家庭条件别人不知道我们几个知道,韩局上大学的时候韩总一年就赚几十乃至上百万。当公安特派员时警务室财务归我管,设派出所时依然我管,设立分局教导员管,就是担心别人说闲话。”

    王燕头一次遇到这种事,小心脏砰砰直跳。

    见大家伙不约而同点头,接着道:“韩总现在资产上千万,他家就缺个大胖小子,不缺钱!韩局在经济上绝对不会有问题,晓蕾一样不可能有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人别有用心想找晓蕾麻烦,我认为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小任感觉这事有些夸张,欲言又止问:“王姐,谁会找晓蕾嫂子麻烦,谁又敢找晓蕾嫂子麻烦?”

    这小子,在良庄呆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刘旭瞄了他一眼,冷冷说:“良庄当然没人敢,良庄以外就难说了。”

    老米不是正式民警,说话没那么多顾忌,分析道:“韩局的担心有一定道理,罗书记在思岗不像卢书记在我们良庄,他初来乍到没树立起威信就调整那么多干部,把丝绸集团卖给私人老板,让我们思岗本地的缫丝厂从私人老板手里买高价茧,肯定有人不服。

    那些人不敢跟县-委书记叫板,但可以在背后搞小动作。挑拨离间,什么事全往丁总他们身上推,罗书记要是上当受骗收拾丁总他们,就等于跟侯书记对上了,那些人就可以坐山观虎斗。”

    “丁总他们到底有没有贪-污。”

    “你问我,我问谁去?”

    老米从老殷手中接过香烟,紧盯着小任道:“我只知道如果县里查丁总,就有可能查晓蕾。晓蕾当然不会有问题,可她是一个女同志,怀着身孕,如果肚子里的孩子出事怎么办?我一个职工有劲儿使不上,你们是民警,是韩局的老部下老同事,到时候你们怎么跟韩局交代!”

    有可能面对是不是犯罪分子,是高高在上的纪委。

    刘旭恨透了老卢,暗骂他为什么非要让李晓蕾留在良庄当什么基金会董事长,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老殷这个教导员是“捡来”的,王燕资历不够,一下子提副科别人可能会有闲话,局里用意不言自明,先帮她占位置,过一两年再来个平稳交接。

    快退休的人,同样没什么顾忌。

    他点上香烟,轻描淡写说:“晓蕾不是党员,纪委不好双规。丝绸集团也不是国营企业,早就股份制。县里有股份,干部职工一样有股份,监察部的那个什么规定同样不好适用在她身上。”

    “检察院可以,涉嫌职务侵占,开张拘传证就可以带她走。”小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脸忧心忡忡。

    县检察院再厉害能有市政法委厉害?

    陈书记多器重韩局,而且认识李晓蕾,岂能坐视不理。

    老殷认为没什么好怕的,抬头道:“公事公办,不管谁来,先拿手续,没手续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们履行职责,理直气壮。”

    “要是有手续呢?”小任急切问。

    “除了传讯还能有什么手续,跟他们说清楚,晓蕾怀有身孕,这种情况刑事案件还要办取保候审,判刑还要监外执行呢。想了解情况在所里了解,想把人带走免谈。”

    “老殷,对着干不好吧?”刘旭紧皱起眉头,作为所长他必须考虑得更全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老殷平时不怎么管大事,问题却看得很透彻,胸有成竹笑道:“刘所,换作别人这么干当然不行,关键晓蕾不是别人。她是市县两级的十大杰出青年,荣获过省三八红旗手称号,是我们公安系统二级英模的家属,他们不考虑影响我们要考虑,不能让英雄流血流汗又流泪。”

    “对啊,这关系到我们公安民警荣誉。”

    王燕扑哧一笑,兴高采烈说:“刘所,我们是基层模范所队,怎么能不维护英雄模范的合法权益,怎么能不维护我们公安民警的声誉?”

    小任同样感觉这个理由够充分,咧着大嘴嘿嘿笑道:“这官司打到公安部去我们都有理,何况只需要来个缓兵之计,等惊动市局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换作别人,换作其它地方,或许可以装糊涂,装不知道。

    但刘旭不是别人,这里不是其它地方。他是第三任派出所长,这里是“少帅”工作过并一手建起来的良庄派出所。

    “少帅”这个绰号不是白来的,陈书记对他那么器重,全市公安系统他不知道有朋友。

    现在情况很明朗,如果真发生那种情况,按照老殷的办法会得罪某些县领导,要是坐视不理,不仅县领导不会念你一点好,反而会让“少帅”寒心,甚至会让所有战友同事瞧不起。

    除非调出公安系统,否则以后永远抬不起头。

    刘旭不再犹豫,命令道:“从现在开始加强‘兴业路’巡查,没波及到晓蕾最好,要是波及到,要是有人来,我们及时出警。王燕,你研究下法律法规,到时候尽可能做到有礼有节。”

    “是!”这就对了么,要是真坐视不理以后哪有脸见人,王燕乐得心花怒放。

    “我呢?”小任跃跃欲试,生怕所长把自己忘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这体格就很“牛”。

    刘旭想通了也没那么紧张了,忍俊不禁笑道:“你出警,你冲在前面,我和老殷打圆场,这样能有个回旋的余地。”

    …………………………

    ps:衷心感谢梦断九幽、关西横刀、门前有条大马路、160325165821722书友打赏,再次恳请在外站看《韩警官》的书友来起-点订阅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陈年旧案(求订阅)

    去省里参加培训,培训完回来出任市公安技侦支队长,在老马、老袁和“牛老板”等老良庄乡干部看来就是提个级别,跟老卢的“副县级调研员”没什么两样,算不上官。在他们心目中只有公安局长算领导,其他全是“兵”。

    唏嘘不已,为之惋惜,认为“入错行”了。走仕途应该去党委政府,同样副处级,县委副书记、县政法委书记、副县长那才是领导。

    他们只是帮着高兴一下,高兴之余还有那么点惋惜,没太当回事。

    可以理解,良庄走出去多少领导干部和部队首长,想当年撤乡建镇大聚会,别说副处,正处正团都没资格进民政办陪大干部大首长说话。

    但是,刑事技术即将从刑警支队独立出来的事,在市局尤其刑警支队及技术大队内部引起轰动。

    单位编制下来了,职数几乎个个知道。

    副处级干部两人,正科级干部四人,副科级干部四人。

    陈局去各区县视察,只让“少帅”一个人随行,态度不言自明。何况技侦支队长不能不懂业务,在刑事技术方面全南-港公安系统谁有资格跟“少帅”争?

    并且人家去江城参加培训的通知已经下来了,且不说没资格,就算有资格现在也晚了,也没得争。

    支队长没希望,政委有!

    正科想晋升副处多难,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只要感觉自己有希望的个个在想办法。

    正科级和副科级职数同样如此,回到单位气氛明显不对,本应该轮休的副大队长陈文其仍坚守岗位,跟教导员韦绍文正窃窃私语。

    “韩队,陈局还在视察,你怎么先回来了?”

    “韩队,坐,我给你倒水。”

    “你们应该听说了,我明天要去江城参加培训,陈局让我先回来安排下工作。”

    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同事们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很正常。韩博回头看看,微笑着招呼道:“吕主任,黄主任,进来吧,站外面干什么。”

    单位升格,一下子冒出那么多职位,老法医的心再次活络起来,一脸不好意思笑道:“韩队,恭喜恭喜,你高升我才能跟着沾光。”

    “是啊韩队,要不是您兼任大队长,我们技术大队不知道还要窝囊多少年。”理化室主任老黄喜形于色,跟老吕一起走进大队办公室。

    “坐,坐下说。”

    正常工作不能耽误,这个关键时刻稳定军心比什么都重要。

    回大队前去过常务副局长和分管副局长办公室,跟两位局领导汇报完想法去政治部,然后给远在西川追查0101案爆炸物来源的“老帅”打一个电话,跟支队政委又谈了近半个小时,大队内部人员将来何去何从基本上确定了。

    韦绍文和陈文其欲言又止,韩博不想跟他们卖关子:“各位,技术大楼装修完交付使用之时,就是我们技侦支队挂牌成立之日。外面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市政法委及局党委研究决定由我出任支队长,政委人选上级仍在研究,研究完之后还要考察。

    未来的技侦支队不光负责刑技,还要负责技术侦察。刑技这一块自然以我们三大队为主,教导员,陈大,你们二位要有个心理准备,这几天政治部会找你们谈话,不出意外将会由你们出任副政委和副支队长。”

    谁担任政委,支队长没发言权。

    由谁担任副政委和副支队长,支队长有一定发言权,他说“不出意外”这事基本上就定了,即将提正科,韦绍文和陈文其欣喜若狂。

    “别谢我,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韩博摆摆手,目光转移到吕静晨身上:“吕主任,大队升格支队,对大家伙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关键组织人事部门把年龄卡得很死。你兢兢业业干这么多年,支队、政治部包括汤局崔局都想帮忙,可这个工作实在不好做。”

    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错过这个村以后再也不会有店。

    吕静晨很沮丧,一脸失落。

    搞技术的能有多大权力,韩博非常清楚他不是想当多大官,只是想提个副科,退休之后能享受到副科级干部退休待遇。

    一个月多一百多块钱,对自己来说算不上什么,对他这样的普通民警一年多一千跟少一千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为部下考虑的领导不是好领导,韩博岂能让老同志失望,话锋一转:“在局机关不好解决,去分局相对容易一点。长江分局技术大队急需经验丰富的法医,调过去既能提副主任科员离家又近,你考虑考虑,如果愿意下基层我就跟领导汇报。”

    在这几乎天天跟尸体打交道,去分局一样是跟尸体打交道。

    年龄大了,又是搞技术的,对吕静晨而言在市局干跟下基层没什么两样,激动不已说:“谢谢韩队,谢谢韩队帮忙,我愿意去长江分局。”

    “好,我等会跟政治部汇报。”

    老黄相比老吕算不上“老”,年龄不是问题,继续担任理化室主任,提副科;法医室副主任接替老吕担任主任,同样提副科。

    未来的技侦支队要设立办公室、政工科、技术侦察大队和一个技术管理室,另外两个正科级和两个副科级职位是为这四个小单位准备的,人员从其他单位抽调。

    老同志不是晋升就是提级别,新同志一样有盼头,正股级职数六个,到底提拔谁支队正式挂牌成立之后再研究。

    单位升格,集体升官,同志们士气高昂。

    日常事务、队伍管理、业务培训等工作安排下去根本不用操心,开完小会去各室看看,然后去正在加班加点装修的技术大楼转了转,回家收拾行李,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再次赶到市局跟一起参加培训的几位汇合,开一辆车提前一天去江城。

    家里的“装修工程”仍在继续,韩妈必须在家盯着。

    孕妇堪称“国宝级”人物,没人照顾饮食起居可不行,李妈昨天跟车去了良庄,已经在小单家安顿下来了。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韩博根本不担心妻子,也不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卷入思岗的政治漩涡,坐在依维柯最后一排看似闭目养神,其实脑海全是老卢。

    “韩支队,想什么呢,看上去忧心忡忡。”

    市局看守所唐副所长,所长生病住院,过去几个月一直是他在主持工作,培训回来就扶正,春风得意,心情不错。

    韩博不会把私事带到工作中,笑道:“没想什么,没忧心忡忡,可能这些天有点累。”

    海工集团发生爆炸,全市民警没能过上一个安生元旦。

    人家只是身体累,他作为专案组副组长,作为案件侦破的主要参与者,不光身体累心更累。

    唐副所长干过刑警,能够理解他当时承受多大压力,感叹道:“搞刑侦就怕遇到大案,现在有你这位专家,有先进的检验设备,稍微好一点。以前有什么,全靠摸排。韦支队在港口分局当刑侦副局长时遇到过一个案子,我被抽调进专案组,跟他一起搞了三个月,三个月没睡过一个安生觉。”

    一起去参加培训的交管局副政委回头问:“老唐,你说得是4号码头那个案子吧?”

    “就是那个案子,先后投入多少警力,结果还是没破。”

    “命案?”韩博有些好奇。

    “抢劫杀人,被害人是区文化局的女干部,刚结婚两个多月,当时怀有身孕,一死两命。她丈夫在市委工作,是当时市委毕副书记的秘书。市领导震怒,要求我们公安局限期破案,结果案子没破,项局调政协,当时的刑侦副局长、刑侦支队长、港口分局局长全部调整。”

    “什么时候的案件?”

    这个案子市局的“老人”印象深刻,柯副政委苦笑道:“91年底,12.26案,12月26号发生的,被害人姓旬,这个姓在我们南-港很少,老家在西北,大学生,统一分配过来的。能说会道,会唱歌会跳舞,区里搞文艺活动全让她主持。

    毕副书记去区里检查工作,看小姑娘不错,就把她介绍给自己的秘书。市领导做媒,结果喜酒喝完没几天,新娘子被歹徒杀了,毕副书记怎可能不发火。项局没办法,只能立军令状,保证两个月破案,可惜运气不好,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

    “一点线索没有?”

    “老唐,你上过专案,你熟悉情况。”

    到江城需要四个多小时,闲着也是闲着,唐副所长干脆介绍起案情:“当时4号码头晚上很热闹,附近有港务局的宿舍区,有海员俱乐部,红极一时的友谊商店也在那儿。案发当晚,被害人去海员俱乐部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之后一个人骑自行车回市委机关干部宿舍,没想到这是一条不归路,再次发现她时已经是一具尸体。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是一个清洁工,打扫卫生,起得很早,清理垃圾时发现尸体被扔在马路边一个水泥浇筑的垃圾箱里。我们仔仔细细勘查,发现第一现场距垃圾箱不远,并且在草丛里找到了凶器,一把这么长的匕-首,上面有被害人的血迹,但没提取指纹。”

    科学在发展,时代在进步。

    当时许多无法侦破的案件,在现在的技术条件下完全有可能破。

    韩博追问道:“后来呢?”

    “走访询问,组织警力排查,全市有前科的,游手好闲的,当晚参加过婚礼的,有一个算一个全在摸排之内。走访询问没找到目击者,摸排没发现具有作案嫌疑的人,于是顶着压力传讯她丈夫,安排民警去她就读过的学校,去她老家,结果一无所获。”

    “匕-首呢?”

    “匕-首是唯一物证,当时把它作为调查重点,不知道问过多少人。是用锯木机锯条自制的,之前没人见过谁有那样的匕-首,这条线也就断了。”

    “什么样的匕-首?”

    “两面开锋,刃长不到20厘米长,柄上缠有粗布条,握住不容易滑,不容易伤到自己的手。现在很稀少,以前很多。”

    这样的匕-首韩博还真见过,小时候自制过很多工具和玩具。

    用小锯条做刻刀刻喜联(类似于窗花),用钢丝皮筋起来做“手枪”,想到匕-首把上的粗布条,韩博沉吟道:“虽然过去十一年,要是凶器没丢,我可以试试能不能从上面提取到嫌犯的dna。”

    他能从雷-管上提取到dna,一样能从匕-首上提取到,只要上面有,

    唐副所长眼前一亮,啪一声猛拍了下大腿:“那么重要的证物,应该不会搞丢,可以打电话问问港口分局,让他们找找。也可以打电话问问韦支队,他是当时的专案组副组长,肯定有印象。”

    ……………………

    ps:特别感谢好书就追(我们的盟主,牧闲的老书友)再次打赏,感谢中信阿泰、一个西瓜不长皮、psdm和cgfhfyy等书友的打赏,让你们破费了,谢谢!(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股东大会(求订阅)

    “统一思想”工作进展顺利,“良庄人自己的银行”成立五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股东大会如期召开。

    以前小事总经理和副总经理说了算,大事镇里说了算。

    材料上的第一次股东大会是在老良庄乡政府三楼会议室开的,老卢“钦点”10个股东代表,算上他、焦汉东、老马、老袁和韩博在内的几个一样入过股的乡党委成员,把另外800个股东给“代表”了。

    现在的董事会和监事会就是在那次股东大会,确切地说应该是“股东代表大会”上产生的,并且股东代表连自己都代表不了,更不用说代表别人。

    包括董事长、监事会主席、总经理、副总经理人选在内的所有决策,全是他跟时任乡党委副书记、乡长焦汉东作出的。

    他俩才是“代表”,整整代表830个股东!

    结果可想而知,被逼入股的八百多名股东有股权,没话语权,没知情权,更不用说投票权。

    股东遇到难事,想去基金会贷点款,一样公事公办,不管你是不是股东。

    既不允许用股权抵押贷款,也不允许私下转让股份。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对绝大多股东而言在基金会入股就是一个“坑”,钱扔下去连声响都听不见。

    换作其它地方早造反了,但这里是良庄,是“老卢的良庄”!

    他根深蒂固,老百姓信他服他,从良庄走出去的大领导罩着他,焦汉东又对他很尊敬,在基金会这个问题上跟他“穿一条裤子”。以至于他退居二线前没人敢公开反对,退居二线之后大小股东一样敢怒不敢言。

    基金会章程上白纸黑字写着可以退股,不过退股的后果会很严重。

    镇干部退股,以后别指望晋升,现在负责的工作都要调整;教师退股,各种评选基本上没你份儿;退休人员退股,以后报销医药费会一张单子一张单子认真研究;村干部退股,这个村干部基本上也就干到头了;企事业单位职工退股的日子一样难过。

    不夸张地说,他的“阴影”不仅会笼罩你的工作,而且会笼罩到你的家庭,你的生活!

    大城市无所谓,邻里之间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农村不行,农村的社会舆论很可怕,走哪儿都会被议论这个人退股了。500块钱多大点事,又没说永远不给你,斤斤计较,这个人太精明,以后不能打交道……

    不过这一切已经成为过去,提起“良庄人自己的银行”,大小股东不再是一把“辛酸泪”,取而代之的是希望,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同志们,股东们,这位就是我们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第一大股东兼基金会董事长候选人李晓蕾同志。”

    老卢坐在主席台中央对着麦克风抑扬顿挫,左边依次是县委常委、良庄镇党委书记焦汉东,良庄镇党委副书记、镇长陈文兵等四位镇领导;右边依次是今天大会的主角李晓蕾及基金会总经理、副总经理和总经理助理。

    头顶是“良庄镇农民合作基金会第二届股东大会”的大横幅,背后依然是党旗国旗,中间依然是国徽,搞得跟开全镇党员干部大会似的,不过台下坐着的确实大多是老良庄乡的党员干部。

    开大会拍下来,搞活动拍下,有事没事拍拍的优良传统,已经从良庄派出所发扬到了全镇。

    镇里开会要拍,企业奠基或开业要拍,群众结婚要拍,连办丧事都要拍拍。

    新良庄,新风尚,开如此笼罩的大会怎可能不拍?

    照相的照相,摄影的摄影,有镇里干部,有基金会工作人员,还有举着傻瓜相机的股东。

    老书记讲话,掌声如潮。

    李晓蕾很配合的站起来,满面笑容,朝台下微微鞠躬,肚子不是很显,一身职业装看上去格外得体。

    坐在“阔别已久”主席台中央,主持召开这么多人参加的大会。

    老卢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医生怀疑癌症的事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习惯性的举起胳膊,打着手势说:“有些股东见过李晓蕾同志,大多股东没见过,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今天股东基本上全在,本人没时间的也派代表来了,我给各位股东正式介绍一下。

    李晓蕾同志是bj人,也是我们思岗人,我们良庄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爱人韩博同志我们全认识,先后担任过老良庄乡公安特派员、乡长助理,良庄镇党委委员、良庄派出所长,我们思岗县公安局党委委员、良庄公安分局局长。”

    一个股东脱口而出道:“韩打击!”

    良庄谁名声最响,老卢绝对排第一。

    至于第二,焦汉东真没资格,在群众心目中肯定是“韩打击”,只是这个名声跟老卢的名声不一样。一个打心眼里由衷尊敬,一个只有畏而没有敬。

    听到这个直至今日仍有老百姓用来吓唬小孩的绰号,会场里一阵哄笑。

    要的就是效果!

    不管好名声还是坏名声,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名声够响的人接班,只有这样才能服众,才能稳定住广大储户的军心。

    “对对对,就是打击你打击他,打击完这个打击那个的韩打击!”

    小韩当然不会接班,他媳妇接班一样的,老卢很高兴,啪啪啪连敲几下桌子,脸色一正:“各位全知道全认识韩博同志,对李晓蕾同志不是很了解,现在,我很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李晓蕾同志跟她爱人一样出色,一样有能力!

    她有文化,跟韩博同志是大学同学,学得是国际贸易。我卢惠生拉着老脸把她请过来之前,就是我们思岗县丝绸集团bj公司总经理。这个总经理跟其他总经理不一样,不光负责华北地区销售,同时负责丝绸集团产品出口。

    丝绸过去四五年的外贸订单,80%是她接的,去过美国、英国、德国、法国、日本、韩国等几十个国家和地区,作为我们省人民政府代表团的一员,去澳门见证过澳门回归仪式。总-理亲切接见过,作为商务代表团成员随国家-领导人出过访。

    是我们思岗县‘巾帼建功先进个人’,荣获过我们省三八红旗手称号,先当选我们思岗县‘十大杰出青年’,紧接着又被评选为我们南-港市‘十大杰出青年’。在良庄,个个知道‘韩打击’没听说过李晓蕾,但出了良庄,人家只知道李晓蕾不知道韩博是谁。”

    丝绸集团一年产值好几亿,80%订单她接的,她一年做多少业务!

    总-理亲切接见过,随国家-领导人出过访,思岗历史上好像就侯秀峰那个大能人,没想到侯秀峰当官去了,丝织总厂又出了个女强人,算起来还是良庄人的媳妇。

    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这样的人没能力谁有能力?

    一些只见过韩博,对韩博其实不是很熟悉的股东,甚至暗暗地想“韩打击”除了打击还会干什么,她比她男人强不知道多少倍,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更多的股东则认为未来的基金会董事长见过国家-领导人,能跟大领导说上话,基金会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关门可以,一股至少给我们一万。

    不关门继续营业也行,不过一年要给我们分一两千块钱红。

    不管抱什么想法,大家伙对老卢选定的“接班人”是满意的,热烈的掌声再次响起,且经久不息。

    “接下来,请李晓蕾同志,给大家讲几句。”

    又是掌声,李晓蕾被感染到了,起身接过话筒,深情地说:“感谢卢书记,感谢焦书记,陈镇长,感谢各位股东给我这个机会。就像大家所知道的,我老家在bj,但我的婆家在思岗,我爱人是思岗人。良庄我不止来过一次,很早就认识卢书记、焦书记、陈镇长、马主席、袁书记等领导。

    认识建工集团汪总、良工集团王总、良粮集团钱总等许多良庄杰出的企业家,认识良庄派出所的刘所长、殷教导员、王燕副教导员……要不是我爱人后来去bj进修,我极可能早在良庄安家了。

    过去几年,虽然我大多时间在外工作,但良庄发生的一切我几乎全知道。思良公路西段改造工程竣工,工业园区一期工程竣工剪彩,我和我爱人为良庄发展如此迅速感到高兴;98洪涝,柳下河水位暴涨,东岸大堤岌岌可危,我和我爱人心惊胆战,生怕大堤决口。

    在我的潜意识里,良庄是我的第二家乡,事实上也是,因为这里有我的长辈、朋友,接下来还会有事业。我不会说良庄话,但我能听懂,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用良庄话跟大家交流。”

    她真了解良庄,她不是外人,她是良庄的媳妇!尽管她男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打击起来谁面子都不给。

    诚恳真挚的开场白,一下子拉近了与股东的关系。

    李晓蕾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在此,我向各位股东郑重承诺,如果我成功当选基金会董事长,我将会以卢书记为榜样,********全体股东及基金会全体同事利益,捍卫广大储户在我基金会的存款安全,在风险可控的前提下为全镇企业及居民提供生产经营所需的贷款服务。”

    ……………………

    ps:衷心感谢九斤老太、箛卍仴和乱欲及无为三位书友打赏,感冒稍好一些,等会儿还有一章,再次求订阅支持(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确诊!!

    江省很大,也很小。

    李晓蕾慷慨陈词之时,韩博正坐在省委党校的一个标准间里,同一位早上才认识的良庄籍学员一起等消息。

    林占臣,四十一岁,刚从部队转业安置到江城市政法委。良庄撤乡建镇时他有任务没能回去,韩博从来没见过,自然不会认识。

    事实上早在撤乡建镇之前就有机会认识,打击练气功时老卢搬救兵,他当时在省军区政治部保卫处工作。接到“群众举报”,他立即率领两个保卫干事去良庄看看那个蛊惑老干部找事的军官到底怎么回事,结果等他到了事情已解决。

    忘了因为什么事,当时擦肩而过,没跟老卢及老袁一起接待。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更没想到没认出人家,倒是被人家认出来了。

    提起相认的经过挺搞笑。

    培训班管理不是很严,一些事务繁忙的学员参加完开班仪式就走了,让一起来的部下替他们学习。

    三十岁左右提副处在基层实属凤毛麟角,在机关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人家为显得更成熟,从发型到衣着搞得很老气,一看就知道是参加培训的学员。

    韩博不喜欢梳大背头,这些年一直坚持锻炼,学习和工作又很紧张,整个人显得比较消瘦、比较精神、比较年轻,加之习惯穿警服,被很多学员误认为是哪位学员留在这儿的“替身”。

    早上在餐厅吃饭,林占臣随意问了句哪个单位的,你们领导呢。

    结果韩博一开口,林占臣就听出他的口音,报出名字林占臣笑了,原来是家乡人,原来是老书记提拔的干部,在良庄老家赫赫有名的“韩打击”。

    不过现在谁也笑不出来,赵主任果然请人去良庄帮老卢抽的骨髓。已经两天了,早上打电话说检查结果中午能出来。

    染发怎么会染出癌症!

    林占臣不仅很尊敬老书记,而且很感激老书记,当年要不是老书记动员留在部队超期服役,哪有机会立功,哪有机会被保送去上军校,早回良庄老家种地了。知道这个消息,心里特难受。

    “小韩,有没有告诉其他人,县领导知不知道?”

    “没告诉县领导,现在就焦书记、马主席,我、我妻子、您、卢科长、赵主任、芦荟和楚团长知道。刚开始我居然真以为他爱面子,怕别人笑话。直到现在才意识到他生病确实需要保密,绝不能搞得尽人皆知。”

    “为什么?”

    韩博再次看看手机,苦笑着解释道:“基金会有钱,但钱不可能放在基金会的金库里,只有把钱贷出去才能生钱。换句话说,基金会的钱在账面上,其实没多少现金。国家取缔基金会的事几乎个个知道,储户会担心存款安全,担心存折变成一张废纸。

    他威信高,群众相信他,所以过去三年没发生挤兑。要是群众知道他可能患上癌症,极可能不久于人世,群众能相信谁,肯定会第一时间去基金会把存款取出来。基金会其实就是一个小银行,银行靠得是信誉,要是兑付不了会出大乱子的。”

    挤兑!

    林占臣猛然反应过来,追问道:“良庄的基金会至少运营良好,没那么多呆账烂账。其它乡镇的基金会瞎搞乱搞,一大堆烂账,他们是怎么解决的?”

    “地方政府先自筹,自筹资金不足可以申请中央专项借款化解地方金融风险。主要由各级财政农财农税部门办理,有的县是同县政府签订借款协议,有的是同农经委签订借款协议,有的是同清理整顿农基金会办公室签订借款协议。

    专款专用,人行各地支行会调查资金使用情况。但既然是借款就要还,按期偿还本付息。乡镇人民政府又不是企业,说到底还是摊在老百姓头上。有问题没办法,良庄基金会没问题,镇里不会傻到去申请专项借款,不会去背这个不应该背的利息。”

    “为什么不把贷款收回来?”

    “有的建了厂房,有的上了设备。借给个人的主要是出国贷款,现在许多人出国打工,镇上好几家涉外劳务中介,出去人还没赚到钱,你让人家怎么还贷款?再说有合同的,你现在管人家要相当于单方面违约。”

    林占臣紧皱眉头问:“要是真发生挤兑,政府真不管?”

    韩博轻叹口气,倍感无奈说:“现在国有商业银行基本上已经放弃了农村,以前良庄有农行营业厅,现在撤了,就剩下邮政储蓄和信用社。邮政储蓄不会管,信用社比那些瞎搞乱搞的基金会好点,呆账烂账也一大堆,正申请中央专项贷款,一样不会管。

    镇里有点钱,可储户在基金会有多少存款,一亿三千多万!

    镇里那点家底塞牙缝都不够,县财政一样拿不出这么多,所以只能维持着。卢书记信誉坚挺,卢惠生这三个字值一亿三千万,他在能稳定住军心。我爱人行么,李晓蕾这三个字能值多少钱,能不能平稳过渡我心里真没底。”

    难以想象,一个“银行”靠一个人在顶着。

    林占臣沉思了片刻,突然道:“问题应该不大,卢书记压上去的不光你爱人,还有你!‘韩打击’这三个字在良庄值钱,群众虽然怕你但也服你,至少我那些亲戚相信你韩博,你们两口子的名字加起来值一亿三千万。”

    “我宁可我跟我爱人的名字一文不值,她现在应该意识到了卢书记的良苦用心,可她怀着孕,并且这跟她以前做外贸不一样。”

    “小韩,你们帮帮他吧,现在就你们能帮他,找不到第二个人。基金会是他搞起来的,人家是相信他才入股,才把血汗钱甚至棺材板存进基金会。要是基金会出问题,他真会死不瞑目。”

    “他不能死,他搞出来的事他自己擦屁股,推给别人算什么?”

    林占臣一愣,随即会心笑道:“对,他不能死,他惹出来的祸不能让别人扛。”

    正聊着,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赵主任。

    韩博心中一紧,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摁下通话键。

    “韩博,结果出来了。”

    赵秀丽紧攥着检验报告,用尽可能镇定的语气说:“思岗人民医院同行还是比较有水平的,白血病,慢性粒细胞白血病。这么大岁数得这种病,我们医院的几位同事分析跟他长期接触染发剂应该有一定关系。”

    怕什么来什么,怎么会这样!

    韩博急切问:“嫂子,这病怎么治疗,怎么才能治好?”

    “骨髓移植,成功率在20%至50%之间。现在国内有医院可以进行‘外周血造血干细胞移植’,相当于抽血,捐骨髓的人没那么痛苦。我先联系老师和同学,不管怎么样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只要有希望就行,就怕是不治之症。

    韩博追问道:“嫂子,骨髓移植和那个造血干细胞移植大概需要多少费用,我们现在公费医疗能不能报销?”

    “手术费估计二三十万,后期费用没底,许多进口药、特效药不在公费医疗报销目录里,如果移植中出现感染等并发症……现在不考虑钱,现在担心的是芦笋芦荟的骨髓相配率有多高,符不符合移植条件。”

    “怎么才配上?”

    “骨髓移植最理想的供者是同卵双生子,因为他们之间的遗传物质是完全相同的,移植效果好,排异反应少,但双胞胎毕竟少见。子女的hla分型来自于父母,如父亲为a和b,母亲为c和d,那么子女有ac、ad、bc、bd四种分型可能,所以同胞间的hla相配率为25%,跟你熟悉的dna遗传差不多。”

    赵秀丽回头看看几位帮忙的同事,强忍着悲痛说:“适合捐献骨髓的年龄在18-45岁之间,从这个角度上看我家芦笋芦荟没问题,不过到底能不能移植要做全面检查。如果实在不行只能去中华骨髓库找,只是骨髓库去年才真正开始搞的,能不能检索配型相合的捐献者全靠运气。”

    老卢不是双胞胎,只有一个姐姐,而且已去世好几年。

    芦笋芦荟很孝顺,只要能救老卢命,他们兄妹会抢着抽骨髓。两个人,不可能都配不上,韩博稍稍松下口气。

    “嫂子,卢书记是思岗县人民政府副调研员,是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名誉董事长,是所有在良庄工作过的人的老领导,是我敬重的长辈。治疗费用您不用考虑,你只需要考虑怎么把他治好这个病。”

    “赵主任,我姓林,叫林占臣,你不认识我,我知道你。就像小韩刚才说的,卢书记是我们很多人敬重的长辈。有我们在,就算县里报销不了治疗费用也不成问题。”

    治这病到底需要多少钱,赵秀丽心里真没底,说现在不考虑是不敢去考虑。

    她再也控制不住了,流着泪哽咽地说:“谢谢,谢谢,我替我家芦笋,替我公公谢谢您。”

    韩博从林占臣手中接过电话:“嫂子,不用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据我所知就算能报销,去大医院治疗的费用也需要个人先垫付。我给晓蕾打电话,让她准备一下,您千万别不好意思,这不是不好意思的事。”

    跟小姑子凑凑,十几二十万还是凑得出来的。

    赵秀丽急忙道:“韩博,我不跟你客气,但暂时不需要,等需要的时候我会主动跟你开口。”

    ……………………

    ps:第三章,求订阅!(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服从命令听指挥”

    老卢的骨髓穿刺和骨髓切片检查结果出来了,“良庄人自己的银行”第二届股东大会的选举结果也出来了。

    李晓蕾全票当选基金会董事长,稍后去工商分局办理法人变更手续,成为继良庄镇党委政府及名誉董事长老卢之后的第三任“掌舵人”。

    选完董事长选董事,选完新一届董事会成员选监事会成员,监事会主席、监事和董事会董事长、董事一样不出意外全票通过。

    “全票当选”、“全票通过”不意味着真投票。

    填选票,往票箱里塞,再组织人统计唱票太麻烦,举手表决多好。

    同意李晓蕾同志担任董事长的举手,同意新一届董事会人员名单的举手,同意新一届监事会人员名单的举手!

    说完之后老卢站起身,手指着下面象征性点点,也不管到底有没有人没举手,一锤定音宣布全票当选,全票通过。

    李晓蕾被搞得啼笑皆非,股东却感觉这已经很进步很民主。

    想当年老卢刚调到良庄工作,下村负责村委会换届选举,左边站着李特派,右边是周正发,周围一圈联防队员,他坐在临时布置的主席台中央,板着脸问:不同意某某某担任村委会主任的举手。

    总之,第二届股东大会完满成功。

    意图完全落实,老卢很高兴。

    开完大会发纪念品发福利,虽然没看到回头钱,但马上过年一人能分到两桶色拉油、一只猪大腿、两条大草鱼、两箱水果、一个水晶杯和一个印有“良庄人自己的银行”宣传材料的挂历股东们更高兴。

    以前总说什么基金会是“非营利性”的,“非营利性”不能分红,难道不能发点福利?

    新任董事长多有能力,多会办事!

    一上任就给大家伙发东西,而且这不是福利,这是帮基金会宣传的酬劳。

    快过年了,外出打工的人全回来,动员他们把钱存进基金会,动员工作一样是工作,帮基金会工作,基金会当然要意思意思。劳动所得,理所当然,管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工作组,这官司打到中-南-海去都有理。

    糖衣炮弹砸出来的威信也是威信。

    李晓蕾受到前所未有的欢迎,个个要求跟董事长合影,欢声笑语,气氛非常之热烈。

    她抽不开身,再急再担心再紧张也不能扔下股东和前来参加大会的储户及客户代表。从这一刻开始她要竭尽全力当好“维持会长”,保证“良庄人自己的银行”正常运转,决不能因为老卢的病情让股东和储户,尤其广大储户对基金会产生信任危机。

    焦汉东故作轻松,向她表示祝贺,跟几个股东和储户代表握握手聊了聊,然后装出一副县里有急事的样子,同陈镇长、马主席、周正发三人一起把老卢“拉出”电影院,“塞进”一辆等候已久的商务车。

    “干什么急什么,扶上马送一程,让我回去跟晓蕾一块陪股东们再说会儿话。”正在兴头上,居然被架出来了,老卢一肚子不快。

    焦汉东跟没听见一般拍拍司机肩膀:“开车。”

    “汉东,你听我说……”

    说什么,有病就要治,有什么好说的,焦汉东沉默不语,心情格外沉重。

    芦荟从后排爬到中间,紧搂着老卢胳膊泣不成声。芦笋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欲言又止。

    楚团长对老丈人非常了解,知道病吓不倒他,直言不讳说:“爸,检查结果出来了,白血病,听上去挺吓人。不过白血病有很多种,现在医疗科技多发达,大嫂说您这种属于慢性的,而且发现得早,只要配合治疗问题不大。医院大嫂联系好了,韩总帮我们订好了机票,现在去东海,从东海坐飞机去bj。”

    “白血病能治好?当我三岁小孩?”

    老卢果然有心理准备,拍拍女儿手:“小荟,别哭,我现在好好的还没死呢。退一步讲,这人总有那么一天。医生不是神仙,他只能治病不能救命。听你们的,去照光,去化疗,既花冤枉钱,人还要受罪。”

    “爸,不骗你,这病真能治,不会花冤枉钱,不会让你白受罪。”

    “食道癌都治不好,白血病能治?”

    老卢已经想好余生该怎么过,居然搂着女儿吹起牛:“小荟,各位,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这个没必要。我卢惠生17岁当干部,当一辈子干部,享一世福。最困难的时候群众吃不饱,我卢惠生包括老婆孩子没断过口粮。

    改革开放,条件好了,过得是神仙日子。出门小轿车,住大宾馆,山珍野味什么没吃过?喝掉的茅台、五粮液不是论瓶,要论吨。抽掉的中华、玉溪、云烟要用车拉,小-平同志抽得小熊猫我都抽过。

    97年出去旅游,游山玩水,走遍全中国,哪个景点没去过?做人要知足,我没什么好遗憾的,凭良心说干部当成这样,我都不好意思去见马克思。不折腾了,我不折腾你们,你们也不许折腾我。”

    跟他没法儿讲理,他的思想工作没法儿做,只有来硬的。

    焦汉东紧盯着他双眼,强颜笑道:“卢书记,撤乡建镇前你是班长,我要听你的。撤乡建镇后你是副县级调研员,是县领导,我还要听你的。现在我是县委常委,你不是,所以你要听我的。积极配合治疗,这事没得商量。”

    “县委常委,县委常委了不起!”

    老卢撇了他一眼,没好气说:“领导我见多了,别说县委常委,黄书记没去世前去他家,好多事他还要跟我商量。顾政委一样,上个月还给我打过电话。”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焦汉东将早拨通的手机贴到耳边:“顾政委,我焦汉东,卢书记说有事要跟您商量。”

    顾政委淡淡说:“让他接电话。”

    “卢书记,接。”

    老卢再次变成小卢,忙不迭接过手机:“顾政委,我卢惠生,小焦不识大体,你工作那么忙,哪能动不动给你打电话。我这个老班长没当好,我检讨,我严肃批评他。”

    “惠生,电话是我让小焦打的。”

    “有什么事找我,找他有什么用……”

    “惠生,生病的事我昨晚知道的,老小孩老小孩,你比我还小一岁,怎么耍起小孩脾气?刚才的长篇大论我全听到了,确实,你当一辈子干部享一世福,没什么遗憾的。但你卢惠生不是一个人,有老伴,有儿有女有孙子,有老同事老部下,还有我们这些老朋友。

    做人要知足,做人一样不能太自私。你吃喝玩乐,坦然面对,你快活了,没遗憾,别人有遗憾,因为这病并非不治之症,完全能治好的。听小焦的,听孩子们的,积极配合治疗。”

    “顾政委,你听我说……”

    “我的话你也听不进去?”

    “怎么可能,顾政委,你的话,你的指示,我记在心里,我坚-决服从,从来没打过折扣。”

    “这就是了,后天我正好要去bj,我们在bj见。”

    黄书记去世,这个世界能“治住”他的就顾政委。

    焦汉东接过手机,笑看着他说:“卢书记,我安排好了,转院、开证明这些事老马在家帮着办,正发代表镇里陪你去bj。有晓蕾在,基金会没什么不放心的。就算有什么事,我们会及时给你电话。”

    孩子们急成这样,顾政委又发了话,看样子不去不行。

    老卢长叹一口气,阴沉着脸问:“正发去干什么?”

    他不是李顺承,现在的良庄也不是李顺承得癌症时的良庄。

    老书记得病必须要看,医药费不是问题。

    焦汉东昨晚就安排好了,镇里拿十万,基金会拿十万。名誉董事长一样是董事长,董事长生病基金会出十万上上下下不会说什么。

    建工集团、良工集团、良粮集团和良锅集团一家十万,账怎么走几个老总去想办法,其实以汪总的意思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他态度明确,不管花多少钱全算建工集团的。

    考虑到方方面面因素还是一家出点比较好。

    总之,六十万已经到账,在柳下镇的建设银行营业厅办的卡,卡放在周正发身上,到什么地方都能取。

    不过决不能告诉他看这病要花多少钱,焦汉东若无其事笑道:“正发去方便联系,比如你在接受治疗时晓蕾打个电话谁接,有他在我们也放心一些。”

    没事找事,老卢正准备开口,焦汉东手机突然响了。

    “小韩打来的,你接我接?”

    “给我吧。”

    老卢再次接过手机,气呼呼嘟囔道:“小韩,别劝了,知道你想说什么。现在个个是我领导,没办法,只能服从命令听指挥。先去东海,再从东海坐飞机去bj,去bj大医院照光、化疗,化什么疗,还不如直接送我去殡仪馆火化。”

    劈头盖脸来这一通,韩博糊涂了,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在炫耀,或两者皆有之。

    既然接通总得说几句,既然他决定“服从命令听指挥”就没必要再哪壶不开提哪壶,韩博立即转移话题:“卢书记,您知不知道我在培训班遇到谁?”

    老卢果然上当了,下意识问:“省领导?”

    “省领导肯定见过,开班仪式很隆重,省政法委书记、省委-组织部长出席,我们公安厅长,高法高检领导,司法厅长全去了,还跟我们学员合影。”

    “省里组织的培训,省领导当然重视,合影照片别搞丢,培训完带回来让我看看。”

    “没问题,不会搞丢的。”

    韩博跟林占臣对视了一眼,接着道:“卢书记,我在党校遇到林处长了,省军区政治部林处长,现在转业到地方进入政法系统还是处长。我没见过他,他知道我,认出了我,您说巧不巧?”

    “你遇到占臣了?”

    “嗯,就是林占臣处长。”

    “他也参加培训?”老卢兴致勃勃,整个精神状态一下子变了。

    “我们现在是同学,林处长就在我身边,我让他跟您说话。”

    ……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巧的事,这都能遇上。

    良庄出人才,全省政法系统副处级干部培训居然有两个良庄干部。老卢兴高采烈,跟电话那头的林占臣聊得眉飞色舞。

    焦汉东只能把他送到丁良路口,下车换乘跟在后面的轿车回良庄,回头看看即将消失在视线里的商务车,沉吟道:“老陈,从明天开始我们轮流给他打电话,我上午打,你下午打,让晓蕾晚上打,给他汇报工作,没话题找话题。”

    陈文兵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不禁苦笑道:“他当一辈子领导,管一辈子事,要是没事管真不行,给他汇报汇报工作也算配合医生治疗。”

    ………………

    ps:感谢云霄梦入、小的11、电脑痴人三位书友打赏,第一章奉上,再次厚颜求订阅(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总爆发!”(求订阅)

    老卢“乖乖”地去bj接受治疗,医疗费用焦书记考虑到了,韩博实在没什么不放心的,一心一意参加培训。

    准时上课,认真听讲,从不迟到早退,更不会旷课。

    虽然有宿舍,条件很好,一些学员却喜欢住外面。住在党校的也经常出去,要到很晚才回来,有几位每次回来时都酒气熏天、面红耳赤。

    江城的老师、同学、朋友不少,韩博只是打电话问候,从来没出去过。

    业余时间要么在宿舍上网,要么去图书馆看书,要么跑步锻炼身体,许多上课时才露面的学员一直误认为他是哪位学员的“替身”,倒没显得有多么另类。

    “韩博,总窝在这儿闷不闷?”

    林占臣一样极少住党校,但他的情况跟别人不太一样,爱人是江城人,他家就安在江城,下课回去陪老婆孩子。毕竟刚从部队转业,在地方上朋友不多,没那么多应酬。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认出来之后就找服务员换房间,这几天二人一个房间,只不过房间对他而言就是一午休的地方。

    韩博点点鼠标,回头笑道:“不闷,林处长,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挺喜欢这样的。在良庄时工作忙,在bj时学习压力大,回南-港市局之后也一直没闲过。培训课程不是很紧,相当于休假,可以静下心想想一些事。”

    省军区不是野战部队,何况一直在机关。

    新单位同样是机关,并且现在的职务算不上多么重要。

    早八晚五,作息时间规律,压力不是很大,跟普通上班族没太大区别。

    或许是“静极思动”,林占臣居然有那么点羡慕整天忙团团转的,坐起身看看笔记本电脑屏幕,好奇问:“研究案子?”

    “十一年前的积案,请同事把当时的案卷扫描一下传过来,结果把他们搞焦头烂额。当时投入大量警力做过许多工作,光笔录材料就一编织袋。一份一份扫描,你说麻不麻烦,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什么案子?”

    “抢劫杀人。”

    老乡兼同学在部队时先后从事过机要和保卫工作,部队保卫部门跟地方公安机关的职能差不多。韩博相信他能够保守秘密,这也算不上什么机密,麻利地敲击几下键盘,打开一个网页,指着网页上的配图:“被害人是他前妻,遇害时24岁,刚结婚两个多月,已经怀孕了。”

    李海强,男,汉族,1966年出生,江省宁城市海防县人。1985年毕业于江城师范大学。1985年6月至1986年8月在南-港市第一中学任教;1986年8月至1987年8月在南-港市长江区区委办工作……现任仪庆市市委委员、常委、常务副市长。

    “36岁的副市长,这么年轻!”

    “仪庆是县级市。”

    “县级市的常务副市长也年轻,不过对你来说不算夸张,你29不也马上副处么。”

    “林处,你开什么玩笑,人家是排名很靠前的市领导,我这个搞技术的准副处能跟人家比么。”

    “你不能比,我更不能比。”林占臣不无自嘲的笑了笑,突然问:“小韩,你是不是认为他有嫌疑?”

    “他没嫌疑。”

    韩博再次点点鼠标,一连调出好份笔录:“许多人证实他跟他前妻感情很好,他前妻也就是被害人很漂亮,生活作风也好,他俩结婚在当时堪称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要是没出事,要是评选模范夫妻,他们绝对能评选上。

    不光没作案动机,而且没作案时间。案发当天上午,他随时任市委副书记去东港检查工作,直到办案民警搞清被害人身份向区领导汇报,区领导再向市委毕副书记汇报,他才知道妻子遇害的噩耗,才从东港往回赶。”

    “她妻子当时带了很多钱?”林占臣又问道。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韩博调出几张勘查时拍摄的照片,抱着双臂沉吟道:“被害人多才多艺,参加各种文艺活动时很活泼,在生活上却很朴素,这可能与她成长环境和家庭条件有一定关系。山沟飞出来的金凤凰,会过日子。

    这衣服,在当时应该算不上多时髦。自行车是新的,可自行车在遇害现场附近找到了。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凶手又没骑走自行车,光凭钱包不见了就判定是财杀我感觉有些牵强。”

    “强奸未遂,杀人灭口?”

    “如果是强奸未遂杀人灭口,那凶手极可能是初犯,不是惯犯,极可能没前科。尸体扔在垃圾箱里,自行车扔在案发现场附近,凶器也扔在附近草丛里,从这些迹象上看凶手也确实不专业。”

    光凭看材料能分析出什么,林占臣摇摇头:“过去十几年,这种陈年旧案很难查。”

    “是啊,时间过去越久越难查。”

    韩博合上笔记本电脑,转身道:“我一直在想,这个现场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刻意布置的,刻意用来误导我们公安的侦查方向。特别是凶器,一把用锯条自制的匕-首,我们会自然而然的想,谁会去自制这样的匕首,谁又会用这样的匕首去作案,进而圈定要摸排的人员范围。”

    什么人用什么东西,什么层次的人有什么样的消费。

    刚才照片上那把锈迹斑斑的匕首,一看便知道但凡有点身份的人都不会去玩。它的制作者和拥有者极可能是无业游民、小孩或民工。

    林占臣猛然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可能是情杀或仇杀伪装成财杀,死者生前很漂亮,爱慕她的人肯定不会少。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因爱生恨,痛下杀手!”

    韩博指指身后的电脑,苦笑道:“材料显示当时的办案人员没认真考虑过这种可能,但做过这方面工作,很细致地调查过被害人的社会关系。曾对她有意思的和单位领导及同事曾给她介绍过的几个人,全没有作案时间,全有不在场证明。”

    “感情这种事很难说,有可能是单相思。”

    “如果真是情杀,凶手真是单相思,那这个案子就难查了,除非他自己站出来承认。”

    “你准备怎么查这个案子?”

    韩博想了想,起身道:“没什么好办法,等我们韦支队从西川回来,等我培训完回去,先试试能不能从凶器上提取到嫌犯的dna。如果能提取到,商量一下是不是安排几个侦查员认真研究案卷,追查这起曾把我们南-港公安搞得灰头土脸的陈年旧案。”

    小伙子踌躇满志,平时温文尔雅,这一刻能感受到他身的“打击味儿”。

    “韩打击”,不打击能叫“韩打击”,林占臣不禁笑道:“听上去蛮有意思的,早知道公安工作这么有挑战性,我应该主动要求去公安局。”

    确实极具挑战性,要是发生影响恶劣的特大案件却破不了,挑战失败,日子可不会好过。

    运气不错,01.01案能够在六天内破获。

    要是运气不好,案子到现在没破,让两个“炸弹狂人”引爆第二颗、第三颗乃至第四颗,陈局极可能跟十一年前的那位局长一样被调离。

    “老帅”回家养老,自己这个“少帅”同样不可能有机会来党校培训。分管技术的刑警副支队长这个职位或许能保住,技侦支队长肯定想都不用想。

    韩博正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手机突然响了,老单位领导姜国平打来的。

    他没事不会打电话,印象中他似乎从来没主动打过,全是逢年过节打给他。

    丝绸集团是“过去式”,天塌下来跟一个已经离开集团五六年的人又有什么关系。至于妻子,清清白白,只拿属于她的酬劳,一样没什么好担心的。

    韩博只是感觉有些突然,并没有前几天等老卢骨髓穿刺检查结果那么紧张,跟林占臣歉意的笑了笑,接通电话问:“姜科长,我韩博,什么事?”

    集团整个乱套了,普通职工跳槽,第一次改制时入过股的职工要说法,一些靠边站的干部煽风点火,一些被辞退的干部上蹦下跳,还有一些之前捞过油水的干部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看门的不会下岗。

    姜国平一直坚守岗位,站在窗户边遥望着办公楼,用韩博去年春节送给他的手机说:“小韩,丁总他们昨天去县里开会,直到现在没回家,手机打不通,联系不上,丁总爱人急得团团转,刚给我打过电话。”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韩博低声问:“她跟你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联系过侯厂,电话是秘书接的,秘书告诉她侯厂出国考察,一时半会联系不上。”

    侯厂确实去了东南亚,新加坡的一个大集团有意在南州投资,已经谈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这个时候去极可能不是巧合。

    自己知道一点内情,他一点不知道,这个关键时刻避嫌是最好的选择。

    韩博不认为姜国平打电话只是说这些,追问道:“还有吗?”

    “你跟市领导回来那天发生的事闹太大,搞得罗书记下不了台,肯定火了,当时查丁总他们市领导可能会有看法,所以一直隐忍到昨天。这种事要么不爆发,一爆发起来就收不住,给晓蕾提个醒,让她有思想准备。”

    “什么事闹太大?”

    “你不知道?”

    “你一提醒,我当天下午就回市里。第二天在单位,第二天傍晚出发来江城,在江城一直呆到现在。就知道单位的事和良庄的事,思岗有什么事我真不知道。”

    “我以为随同陈书记来视察的人跟你说了呢,那天中午不知道谁走漏风声,三百多个入过股的职工和一些被辞退的干部,跑到政府招待所门口打横幅,要向陈书记反应问题,把陈书记堵了一个多小时。”

    陈局去思岗是干什么的,就是去视察县里维护春节期间社会稳定和确保春运安全各项准备工作的。

    南州发生的那是突发-事件,是债务纠纷引发的刑事案件。

    虽然鸣了三枪,但政治影响远没有思岗发生的这件事恶劣。

    韩博终于意识到侯厂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国避嫌,低声问:“姜科长,他们去找陈书记反应什么问题?”

    “贱卖国有资产,把集团卖给黑-心资本家,侵犯小股东利益,不顾普通职工死活。那些缫丝厂也有人参与,举报某些县领导官-商勾结,让黑-心资本家垄断鲜茧收购,甚至有人举报某些县领导大肆卖官。什么某些县领导,不就是说罗书记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件事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开发区相当于一张白纸,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并且一把手是市委常委兼任的开发区工委书记,罗红新在担任管委会主任时可以大展拳脚。

    思岗不是南-港经济技术开发区,县-委书记工作的重点也不只是招商引资发展经济。

    他角色显然没能转换过来,依然秉承之前雷厉风行、只争朝夕的工作方式,一上任就不断调整干部,彻底打破思岗平静那么多年的政局。

    一些人敢怒不敢言,积怨已久,就等着他下错棋。

    没考虑周全就出让丝绸集团股权,无疑是那些人等待已久的机会,相当于一个总爆发。

    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他现在应该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跟打仗一样,一旦开打再想停下来却没那么容易。

    尽管有可能波及到妻子,韩博并没有因此担心或生气,反而有些同情甚至敬佩只见过一面的罗红新。

    出让丝绸集团股权需要勇气,彻查丁总他们需要下很大决心,搞不好会把政治前途搭上。侯厂虽然不是市领导,但对他而言就是一座山。何况在别人看来这不只是挑战侯厂,也是在挑战前任思岗县-委书记、现在的市-委宣传部长谢立华。

    丝绸集团是“马蜂窝”,良庄一样是“马蜂窝”。

    妻子现在是“良庄人自己的银行”董事长,“良庄人自己的银行”整个一大炸弹。为难她,焦汉东第一个不答应,老卢要是知道会从bj跑回来跟他玩命。

    韩博不敢往下想了,暗暗祈祷家乡父母官一定要保持清醒,千万别搬石头砸自己脚,成为思岗历史上第二个主动申请调离的县-委书记。(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有恃无恐(求订阅)

    早上7点半,“总行”营业厅准时开门。

    基金会名不正言不顺,其它方面不搞好点怎么行?

    邮政储蓄和信用社8点开门,比他们提前半个小时,但给群众节约的时间可不止半个小时。

    良庄离县城太远,邮政储蓄和信用社的押-款车正常情况下8点45,有时候会拖到9点之后才能到。而且邮政储蓄只有两个窗口,信用社四个窗口,窗口少营业员同样少,又没保安维持秩序,存款都要等大半天,取款等着吧。

    基金会上班时间早,有自己的金库和押款车。

    7点半之前,丁湖、李庄、永阳和工业园区四个营业厅的现金全能送到,“总行”八个窗口,“分行”四个窗口,群众不用等多长时间,把孩子送到学校过来存款取款,要么先取款再去医院看病或去办其它事,一点不带耽误的。

    值得一提的是,邮政储蓄和信用社都没取款机。

    基金会跟其它银行不联网,办理基金会的储蓄卡似乎不太方便,但经常外出的人终究是少数,良庄丁湖李庄永阳的干部教师、企事业单位职工和大多在良庄上高中的其它乡镇学生感觉办张卡挺方便,什么时候都能取到钱。

    总之,在良庄“金融界”,基金会这个“李鬼”被“李逵”更像“李逵”。

    电动卷闸门升起,前来存款取款的居民涌进大厅,在执勤保安提醒下开始排队。

    有银行卡的建议他们用取款机,准备存款的可以先填单子。有十几位镇上的老头老太太不是来办理业务的,昨晚新闻里说人行调整基准利率,早早过来打听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存款。

    大厅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窗口里各种单据摆整整齐齐,三男五女、八个营业员按规定着装,面带笑容,开口就是“您好”,服务态度无可挑剔。

    李晓蕾今天换上一件“制式”黑色呢大衣,脖子里跟女营业员一样系着蓝白相间的丝巾,胸前别着象征身份的“001”工号,显得英姿飒爽。

    “李行长,卢书记是去南-港过年,还是去部队过年?”

    “去部队了,芦荟和楚团长回来接的。”

    “他小学毕业,没什么文化,儿子儿媳妇女儿女婿倒是一个比一个有文化。他家我最佩服他儿媳妇,跟你一样没架子,总是笑眯眯的。去年我家老吴去南-港开刀,她一手帮我安排,不该做的检查不做,不该用的药不用,主刀医生、麻醉师全没要红包,连顿饭都没请,一反一正省多少钱。”

    良庄就这么大,镇区更小。

    且不说基金会董事长这样的“大人物”,且不说“李行长”的爱人是良庄臭名昭著、尽人皆知的“韩打击”,就良中良小刚分来的教师镇上人都没有不认识的。

    李晓蕾叫不出他们名字,只是觉得眼熟,笑盈盈说:“赵主任人确实好,不光对自己人好,对不认识的病人也好。每次去门诊值班,她的专家号一会儿就被抢完。见好多专门找她看病的人挂不上号,她午饭都顾不上吃,经常接诊到下午三四点。”

    “外科主任,外科一把刀,找她的人肯定多!”

    一个退休干部挤过来问:“李行长,韩特派在市公安局负责什么工作?”

    “在市局刑警支队,主要负责技术。迟站长,别站着,过来坐。”

    这一位认识,老良庄水利站站长,基金会股东。

    家里没地,退休没事干,整天在镇上转悠,先去菜场买菜,然后来营业厅看报纸,看完报纸去斜对过的“思岗县第二人民医院”量血压,完了哪里热闹往哪儿凑,镇上包括工业园区大事小事没他不知道的。

    老卢的铁杆部下,必须以礼相待。

    李晓蕾陪他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饶有兴趣看看买了些什么菜,打听打听价格。几个老太太围上来,七嘴八舌聊起柴米油盐酱醋茶。

    聊完这些聊“李行长”肚子里的宝宝,现在应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打成一片,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董事长干什么的,董事长就是稳定人心的。表现出足够的亲和力,树立起股东和储户对自己及基金会的信心就是工作。

    在大厅呆一个多小时,肚子有些饿。

    李晓蕾用一口很蹩脚,别人听上去却很亲切的良庄话道歉,从大厅左侧的门上二楼,跟总经理王振华、副总经理赵兴民、总经理助理孔玉雪、综合部主任李红梅及保卫科长曹连贵等人打了个招呼,回到宽敞明亮的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左边一个台式电脑。

    江妹妹说电脑有辐射,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特意从香港寄来好几套孕妇穿的防辐射服。

    一切为了下一代,打开空调,脱下呢大衣,换上防辐射服。

    舒舒服服躺在真皮大转椅里,点开“千千静听”放一段轻音乐,左边电脑其实是一台监视器,坐在这能看见包括“总行”在内的五个营业厅监控画面。

    “晓蕾,今晚我不值班,一起吃饭,叫上阿姨,吃完饭我们去新庵逛逛。亚丽说开了一个大超市,这两天搞促销,好多东西打折。”

    这种事李晓蕾是永远不会错过的,对着打开免提的电话吃吃笑道:“好啊,你几点下班,我开车去接你。”

    “5点半,”王燕走进指挥中心,俯身看着一个监视器屏幕,若无其事说:“晚饭去我家吃,让阿姨别做,我妈菜都买好了。”

    “行,我给她打电话。”

    正聊着,保卫科长曹连贵敲门走进来,低声道:“董事长,下面来了几个人要见你。”

    “王燕,我有点事,等会儿再聊。”

    良庄离思岗太远,良庄人对思岗也什么归属感,想买什么东西去新庵,实在没办法才去思岗。比如干部要去开会,又比如患上大病要去县人民医院看,去新庵人民医院看回来合作医疗报销不了。

    陈书记去思岗视察时发生过什么事,估计全良庄估计就焦汉东知道,良庄派出所上上下下对此一无所知。

    尽管不知道,尽管过去一个多星期风平浪静,王燕仍不敢有哪怕一丝懈怠。

    没想到最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两辆悬挂县委牌照的车没去镇政府,反而一大早去了基金会,停在基金会营业厅门口。

    绝不能坐视不理,王燕朝匆匆走进来的所长教导员微微点点头,用尽可能镇定的语气说:“晓蕾,小任马上到,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用担心,不用紧张。”

    不就是丝绸集团那点破事么!

    在集团干四五年,李晓蕾消息比所有人都灵通,早有心理准备,根本不担心,起身笑道:“王燕,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没必要卷进来。”

    “晓蕾……”

    “就这样,我要接待客人,我能应付的。”

    李晓蕾毫不犹豫挂断电话,一边示意曹科长请不速之客上楼,一边走到衣架前换衣服。

    不一会儿,五个人走进办公室。

    “几位好,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董事长李晓蕾,请问几位找我有什么事。”

    董事长热情招呼,面带微笑,两个小酒窝显得格外可爱。找上门的三男两女,提着公文包,表情严肃,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是纪委的,曹连贵忐忑不安,不过有一点很明确,基金会董事长说了算!

    老书记没走时交代过,走之后几乎一天一个电话反复重申。用他的话说董事长相当于基金会的党委书记,保卫科相当于基金会的公安局,党-指挥-枪,保卫科必须坚决服从董事长命令。

    用“党-指挥-枪”来形容不夸张,保卫科真有枪,而且枪比良庄派出所多,火力比良庄派出所猛。

    以前基金会没金库,也没打算建金库。

    每天下午把现金存入信用社,让来信用社的押款车一起押走,第二天早上再去信用社取。

    刚开始信用社没说什么,后来基金会越搞越大,不仅垄断全镇干部教师和企事业单位工资发放,吸收的存款也比信用社多。信用社不高兴了,不再接受基金会的“隔夜存款”,不愿意再给信用社当押款员兼保管员。

    他们不帮忙,基金会于是跟邮政储蓄合作。

    外出打工的人把钱汇到良庄邮政储蓄所,汇款单一送到,外出务工人员的家人居然立即跑储蓄所把钱取出钱存入基金会,因为基金会的利息比邮政储蓄高。

    基金会“无法无天”,可以调整利率。

    邮政储蓄所不行,要听上级。

    他们发现帮这个忙跟搬石头砸自己脚没什么两样,跟信用社一样拒绝再接受基金会的“隔夜存款”。

    没办法,基金会只能找公安局的保安公司。

    结果保安公司只帮银行押运,只帮设在县里的银行守库,公安局自己没金库。安排一辆押款车和几个押运员押运没问题,反正基金会要给钱的,关键把钱押运回去放哪儿,要是搞丢了这个责任谁负!

    这怎么办?

    焦书记跟老卢一商量,拍板设立保卫科。

    由前永阳乡武装部干事曹连贵担任保卫科长,从当年的退伍兵中挑了十个政治可靠、军事素质过硬的,去公安局办持-枪证,去公安局买-枪,让建筑站建地下室,斥资一百多万建金库,同时购置一辆防弹押款车。

    曹连贵正胡思乱想,高个子纪检干部从包里取出一张盖有纪委公章的文件:“李晓蕾,我是县-纪委第二纪检监察室副主任于泽,这几位全是纪检干部,根据上级指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我们纪检部门调查。”

    李晓蕾愿意协助调查,只是不喜欢他们这种方式。

    接过文件看看,还给他笑道:“于副主任,我既不是党员,也不是国家干部,你这份文件对我似乎不具法律效力。”

    从丝绸集团辞职没几天就摇身一变为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董事长,这背景够深的。

    群众反映很多问题,承认你工资高提成高,但在丝绸集团的收入一样不够你在bj、东海和南-港购置高档房产,算你丈夫的工资也不够。巨额财产不明,没问题说出去连鬼都不信。

    “这种人”见多了,一开始气焰嚣张,等到了地方就会老老实实交代。

    于泽冷哼一声,紧盯着她双眼道:“李晓蕾,我们纪检调查组有权要求有关人员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就案件所涉及的问题作出说明,这不只适用于党员,一样适用于非党员。”

    真当我是贪-污**分子,李晓蕾啼笑皆非,笑问道:“依据?”

    “《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监察法》明确规定:监察机关有权责令有违反行政纪律嫌疑的人员在指定的时间、地点就调查事项涉及的问题作出解释和说明!李晓蕾,你应该清楚纪委和纪检监察局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我们有权责令你协助调查。”

    “有权责令违反行政纪律嫌疑的人员,确实包括非常员。于副主任,您应该一样清楚这个‘非党员’指的是违反行政纪律嫌疑的人员,换句话说适用于行政人员,行政性。我好像不是,现在不是,以前不是,以后估计也不会是。”

    “股权出让前的丝绸集团是县里的企业,作为集团bj公司总经理,你的身份与行政人员没什么区别。”

    李晓蕾不是生气,是对一直感觉很专业的反-腐部门很失望。

    干脆坐下到转椅上,抱着胳膊苦笑道:“于副主任,您是执法人员,执行党纪国法的人员,应该比我更懂法律。县里的企业,这个概念大了,良庄至少有三百家,在思岗县内么。不过您的意思我听出来了,您指得应该是企业性质。

    丝绸集团曾经是您所认为的那种‘县里的企业’,但在我进入集团之前就不是了,思岗县国资办只是控股,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国营企业,而是一家如假包换的股份制企业。思岗县国资办只是我曾经的老板之一,并非全部。”(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急转直下(求订阅)

    伶牙俐齿,强词夺理,是不是香港电影看多了?

    居然大谈特谈法律法规,当纪检部门是干什么的。不用说纪检部门,就是在良庄,就这个基金会,以前接管丁湖永阳李庄基金会清理应收账款时,不一样搞“学习班”把借款人全关起来逼债。

    纪委搞的不是什么“学习班”,成立的是调查组,立案调查!

    干这一行以来查办过多少案件,别说你曾经是县里控股企业的管理人员,就算不是,就算那些给贪污**分子行贿的老板,一样要老老实实配合纪委调查。

    于泽懒得跟她磨嘴皮子,面色一沉,厉声道:“李晓蕾!都什么时候了,还狡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来找你,就表示掌握足够证据。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们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于副主任,有话不能好好说?”用吼的,真吓人一跳。李晓蕾控制住情绪,脸上依然是恬淡的笑容。

    虚张声势,等到了地方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于泽抬起胳膊看看手表,警告道:“态度决定一切,想好好说,想争取宽大处理,立即下楼跟我们走,主动交代问题,积极配合调查。”

    “很抱歉,我不能跟你们走。”

    李晓蕾缓缓站起身,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很认真很严肃地说:“首先,我李晓蕾没有所谓的问题要交代;其次,我很反感且很难接受你们这种知法犯法的行为;再次,作为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法人,我确实不能走。”

    “你敢不配合纪委调查?”

    这几天不止一次跟丈夫在电话里讨论过,杨小梅、钱朋、姜国平等好朋友,包括已调到县政协的前公安局政治处吉主任都时不时“通风报信”,李晓蕾对局势看得很通透。

    自己会不会有问题,丈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木匠之家”有多少资产,知道的人不算多,但也绝算不上少。

    想了解这些情况很容易,可他们依然出现在这里。

    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有人甚至有很多人在装糊涂。能不能查出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查”!

    查丁总他们,侯厂可以避嫌。

    要是查自己,再通过自己牵扯到在江城培训的韩博,侯厂就不能再坐视不理。

    全世界都知道韩博是他器重的干部,李晓蕾是他在丝织总厂真正意义上的“接班人”。如果连这都忍,将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威信,以后谁还愿意跟这种关键时刻不仗义执言的领导干。

    唯恐天下不乱,在暗地里有意无意推波助澜的人太多。

    由此可见,罗红新这个县-委书记当得多失败,人缘多差?全思岗那么多对自己、对韩博、对“木匠之家”有一定了解的人,居然没一个站出来提醒。

    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但要是让那些人得逞,罗红新书记肯定要倒大霉,同样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侯厂就算赢了上级对他也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这种事没赢家,只会两败俱伤。

    该怎么做李晓蕾早有主意,现在想得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是庆幸丈夫一门心-思只喜欢当警察,要是跟侯厂一样从政,天知道以后要遇到多少勾心斗角。

    “李晓蕾,你敢不配合纪委调查?”于泽指着她鼻子再次厉声问,看架势下一刻就会让两个女干部来硬的。

    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或许本来就心怀叵测。

    李晓蕾暗叹一口气,回头看看站在门边的曹连贵,突然抬起胳膊:“于副主任,我手指的方向有一个摄像头,办公室里有麦克风。今天发生的一切,平时其实也一样,全会拍摄保存下来。之所以告诉您这些,是想提醒您,我从未说过不配合纪委调查的话。”

    “既然配合就跟我们走。”

    “您还是没理解我的话,我是警嫂,我爱人跟你们一样是执法人员,我很清楚执法人员多么不容易。我愿意配合,比如在这间办公室。但不会跟你们走,一是基金会离不开我,二是我怀孕了,天大地大,没什么比我肚子里的宝宝更大。”

    怀孕!

    这绝对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点事,到时候有理说不清。于泽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下采取强制措施的命令。

    李晓蕾下意识摸摸肚子,幸福满满地笑道:“我不仅不会跟你们走,而且需要五位作出一个不会把这件事搞得沸沸扬扬的承诺。我李晓蕾不在乎个人名声好坏,就算闹尽人皆知,回到南-港,回到bj谁知道?

    但我现在不只是一个普通孕妇,还是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的董事长兼法人,是‘良庄人自己银行’的行长。我个人的信誉已经跟基金会绑定了,要是楼下储户知道李晓蕾涉嫌贪污受贿、侵占公款被纪委立案调查,这个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

    已经被立案调查了还振振有词,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个从乡镇抽调的女纪检干部再也忍不住了,冷冷地说:“基金会董事长一样要遵纪守法,涉嫌违法犯罪一样要立案调查!”

    一点大局观没有,怎么当干部的。

    李晓蕾发现他们的法制意识有待提高,政治素质同样有待提高,脑子里居然一点“稳定压倒一切”的意识都没有。

    董事长不需要管具体业务,只要盯着大额贷款,只要露露面帮老卢把“场子”撑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教教你们怎么当干部。

    作为已把思岗当成第二家乡的省“三八红旗手”、市县两级“十大杰出青年”和“思岗县巾帼建功先进个人”,李晓蕾感觉自己有这个“义务”,回头笑问道:“曹科长,全镇居民在我们基金会有多少存款?”

    “一亿三千八百多万。”

    “我们基金会放出去多少贷款?”

    “这个不太清楚,一亿两千万估计有。”

    来抓人的,竟听她聊起金融业务。

    于泽缓过神,正准备让部下盯着,出去打电话向领导汇报涉案人员怀孕这个新情况,李晓蕾突然脸色一正:“也就是说我基金会只有一千多万备用金,我要是跟你们走,或者你们把这事搞得沸沸扬扬,储户就会对我基金会产生信任危机,就会发生所有银行最担心的挤兑。

    不谦虚地说,我李晓蕾现在的个人声誉价值一亿两千万!谁坏我名声,谁来擦这个屁股,拿一亿两千万来擦屁股。要是拿不出来,擦不了这个屁股,就等着思岗县和良庄镇两级人民政府被生怕血汗钱拿不到的群众围堵吧。”

    曹连贵干咳了两声,强调道:“丁主任,我们是全国唯一一家仍在运营的农民合作基金会,其它的早在三年前就被取缔了。三天前,省里还来过一个工作组,跟我们开座谈会,研究基金会如何取缔如何善后。

    中-央要求取缔,国-务-院下的文件,全国都取缔了我们为什么能开到今天,就是涉及资金太多,善后工作不好做,搞不好会出大乱子。我们董事长并非危言耸听,她的个人声誉就值一亿两千万,要是因为你们导致储户挤兑,那就请你们纪检部门来善这个后。”

    跟谁都可以过不去,唯独不能跟钱过不去。

    成千上万储户要是发现自己的血汗钱极可能取不出来,那个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于泽大吃一惊,急忙掏出手机。

    这绝对是“良庄人自己银行”的最高机密,不是白告诉你们的。

    李晓蕾一边招呼另外四位坐,一边似笑非笑说:“丁副主任,现在不只是我跟不跟你们走的问题,也存在一个你们能不能就这么从我这儿走出去的问题。”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扣我。”

    “您是调查我的纪委干部,我李晓蕾哪敢扣。但考虑到金融秩序和社会稳定,我必须向县领导和镇领导通报,毕竟你们过来时许多储户看见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造成恶劣影响乃至严重后果。”

    李晓蕾话音刚落,门口多出六七个保安,银行保安跟普通保安不一样,虽然枪没带上来,一身装束看上去依然吓人。

    头戴钢盔,身穿从公安局劳动服务公司买的特警作训服,上身一件防弹背心,腰间挂警-棍,脚上是特警的制式皮靴。全是从退伍兵中挑选的精英,人高马大,气势汹汹,堵住门口谁也不许出去。

    太无法无天,太不把纪委放在眼里了!

    于泽怒火中烧,声色俱厉问:“李晓蕾,你想干什么?”

    也不想想良庄什么地方,曾软禁过市里的老干部,罚没过东山省公安民警开过来的车,想调查良庄的人甚至想抓良庄的人,居然不跟镇领导打招呼。

    焦汉东是一般的镇党委书记么,不是,他是县委常委兼镇党委书记。

    基金会要是发生挤兑,要是出大乱子,他那个始作俑者是第一责任人。其实老卢应该是第一责任人,不过老卢早退休了,现在又患上白血病,上级能跟一个得癌症的老干部说什么。

    把你们扣住,看能不能惊动罗红新,只要他过来就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事说清楚,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计划是远在江城的丈夫拟定的,李晓蕾只是一个执行者,并且很喜欢执行这么刺激的计划,举着手机笑道:“稍等,我正在给焦书记打电话,您也可以给县纪委领导打。”(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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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警官介绍:
重活1996,记忆支离破碎,宛如庄周梦蝶。 挤牙膏似的想起一点是一点,处处抢占先机。 同样的,不一样的经历,且看韩博逢案必破扶摇直上的警路人生。 书友群:457372140(欢迎加入)韩警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韩警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韩警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