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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子161414     求生在西晋末txt下载     求生在西晋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2章 与高僧交流

    卫朔随着众位高僧往里面走去,法华寺原本就不大,不一会儿众人就到了寺院招待客人有的厢房内。

    “大司马,请用茶!”智远大师让徒弟奉上茶水,他与佛图澄等数位高僧在旁相陪。

    智远大师看到卫朔兴致不错,忙趁热打铁道:“大司马,为了在辽东弘扬佛法,贫僧想扩建寺庙。按照辽东规定,若是征用土地,必须得通过牧府审查。然而此前贫僧已申请了多次,但总是不被牧府通过。”

    “还请大司马看在贫僧等诚心事佛的面上,批一块土地吧!”

    听了智远大师讲述,卫朔便知道这是牧府在故意打压佛教发展,当然了这话不能拿到台面上讲。而且以今日阐教之地位,已不需再像眼前那样压制佛教,反而需要借佛教刺激阐教。

    故而卫朔略一沉吟道:“请大师放心,等我了解完事情经过,若无问题,便让人将土地使用权批文送过来。”

    “真的?!太好了!贫僧多谢大司马!”看到卫朔当面应允,让智远大师喜出望外,对着卫朔连连表示感谢。

    其他僧众同样面露喜色,唯有高僧佛图澄仿佛早有预料,面上不动声色。佛图澄十分清楚,搞定土地批文只是扩建法华寺的前提,之后还需投入巨额资金购买原材料、招募雇工。以目前法华寺的实力根本无力完成这一项浩大工程,除非得到外地佛教信徒有力支持。

    解决了寺院头等大事,智远十分兴奋,趁机向卫朔宣讲佛法奥妙,试图引导大司马信仰佛教。

    “佛云,世间有缘起、法印、四谛、八正道、十二因缘、因果业报、三界六道、三十七道品、涅盘。”

    “而世间万物都是由各种因果结合而生;万物又变化无常,非永恒实在,是缘生缘灭的,一切皆空。有生有死是世间法,在佛祖看来不生不死才是出世间法。”

    “世间一切苦痛即生老病死等八种苦恼,一切又皆虚幻不实、变化无常,不足贪恋。因此,众生须通过修行来解脱烦恼,达到寂静快乐的涅磐境界。”

    看着卫朔正津津有味听自己**,智远还以为自己佛法精深感化了大司马,却不知卫朔早已神思不属,魂游天外。

    此时卫朔已将注意力放在了佛图澄身上,或者说他对其掌握的‘神通’颇为好奇。

    历史上佛图澄就是靠着绝妙神通征服了石勒、石虎后赵两代帝王,终其一生都将其当作世外高人供奉起来,重视程度绝不亚于智计无双的张宾。

    据说当初佛图澄首次拜见石勒时,石勒对所谓的佛法根本不屑一顾,刚一见面就问:“你的佛法究竟有何灵验?”

    而佛图澄深知石勒并不懂佛法,就决定展示神通让他信服,说:“佛法虽然深奥,但也可在这里稍微演示一下,让你相信。”

    说着佛图澄要了一个瓦钵,盛满水,烧起香,然后拿起侍兵身上的利刃,往自己的胸膛一刺,挖出一颗血红的心,并且对那钵清水念念有词。说也奇怪,那盆平静无痕的清水突然长出一朵洁白的莲花,鲜艳夺目,顿时馨香盈室。

    佛图澄大师面不改色地把“噗!噗!”跳动的心拿给石勒说:“我的心就像这朵净莲一样的高洁无染!”

    见此大‘神通’石勒等人大惊失色,立即拜服。

    虽然卫朔并不相信所谓当众挖心之类神通,但不可否认佛图澄的确是个得道高僧,而且自身肯定也掌握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神通’。

    要不然史书上,也不会多次记载其演示神通的事迹。

    据说有一次,鲜卑人段末波进攻石勒。段末波兵强马壮,令石勒非常恐慌,赶紧向佛图澄请教对策。

    结果佛图澄若无其事,回答道:“昨日寺里铃响,我仔细听了,是说今天中午时分当捉住段末波。”

    石勒且信且疑,与手下登城了望,只见鲜卑军铺天盖地而来。

    石勒大惊失色,对四周心腹抱怨说:“敌军行进,地动山摇,段末波怎能被擒呢?一定是大师宽慰我罢了。”

    石勒欲派人再问佛图澄时,突然得知段末波已被抓住。原来城北有一支伏兵,出击时正遇段末波,便将他擒获了。

    更神奇的事发生在石勒与刘耀大战中,当时刘曜亲率大军进攻洛阳。石勒的侄儿石虎守洛阳,而石勒打算亲自前去抵抗刘曜,然而内外僚佐都反对,认为这太危险。

    石勒只得又去请教佛图澄。佛图澄说:“……军出定能捉刘曜。”

    石勒这时己深信佛图澄,于是不听众人的劝说,决心亲征。

    谁知刘曜貌似强大,哪知才一交战,他的军队就大溃,刘曜的马没入水中,果然被活捉了。

    等到智远**结束,卫朔突然开口问佛图澄:“我闻大师曾向羯胡石勒宣讲佛法,不知效果如何?”

    智远等高僧闻言面色一紧,在辽东待了那么久,众人皆知大司马一生最恨胡虏,尤其恨那些与胡虏效力的民族败类。虽说佛图澄严格说起来不算是大晋人,但其与羯胡高层来往过密却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众人皆担心大司马会怪罪佛图澄。

    不料佛图澄一点儿也不担惊受怕,十分平静道:“石世龙崇尚暴力,虽面上十分敬重于贫僧,不过是被贫僧神通慑服罢了,内心实无一丝敬佛礼佛之意。”

    闻言卫朔忍不住自嘲道:“如此说来某也与佛无缘!因为我与石勒一样同样崇尚以暴制暴,以杀止杀!”

    “非也!非也!以贫僧看来,大司马是以金刚降魔之手段,拯救了千万百姓,又给了他们幸福安宁之生活,因此大司马是个有大慧根以及慈悲心之人。”

    “哈哈哈,大师果然与众不同!”

    对于佛图澄试图将自己拉入佛家,卫朔并未反感。而且在他看来,佛图澄虽然侍奉过羯胡,并借助羯胡力量大肆扩张佛教。但这都是做为一个佛教大师应该做的,而且不管怎么说,佛图澄都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晋民,在中原有不少晋民有赖佛图澄求情而免遭羯胡屠杀。

    “大师在中原备受尊崇,为何千里迢迢来我辽东呢?”

    “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今辽东佛法不昌,贫僧身为佛门弟子,有义务与责任弘扬佛法。故而贫僧才接受智远大师邀请,到辽东宣讲佛法。”

    “大师志向远大,在下深感钦佩,不知某有什么可帮忙的?”

    出于对高僧的尊重,又或者某些政策上的需要,卫朔愿意在给予佛教一定方便。其他僧众看到卫朔如此看重佛图澄,不禁喜出望外,眼巴巴看着对方,希望佛图澄借机向大司马求助,以改变佛教地位。

    谁料面对卫朔好意,佛图澄竟十分干脆的拒绝道:“贫僧多谢大司马好意,然一切皆有缘法,佛法能否在辽东昌盛,关键还得靠自身努力。”

    卫朔十分意外道:“咦?大师好想一点儿也不为佛教在辽东的未来担忧?”

    佛图澄依然面无表情道:“因为贫僧深知大司马虽无扶持佛家之意,同时亦无灭佛、禁佛之心,既如此贫僧又有何可担心的?若是日后机缘来了,自有佛法重新弘扬天下的一日。”

    “大师睿智!”卫朔不由开口赞道,他的确没有灭佛之心,甚至在阐教气候已成的今天已有了对佛教松绑的心思。他今日到法华寺拜访诸位高僧,其实就是在向外界释放某种信号。

    这一刻在场众人无不对佛图澄深感钦佩,果然不愧是大德高僧。

    随后卫朔在法华寺内待了大约一个时辰,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跟佛图澄交流,在场聆听的众人皆受益匪浅。直到天擦黑时,卫朔才带着众人离去。(未完待续。)

第503章 过年

    “唉!今后佛事要艰难了!”

    法华寺一众高僧刚刚送走大司马,尚未来得及庆祝一番,就被佛图澄一句感叹吓坏了。

    住持智远大师忍不住反驳道:“不至于吧!我看刚刚大司马与大师聊得很投机啊?而且大司马也明确表示不会公开灭佛、禁佛!”

    佛图澄摇摇头解释道:“在辽东原本就是阐教一家独大,灭不灭佛又有什么关系?我等无有官府支持,再怎么发展又怎能赶得上阐教呢?”

    “既如此刚刚大师怎么不趁机向大司马开口求助呢?”智远不解道。

    其实这才是佛图澄的高明之处,因为他知道即便他开口向卫朔求助,大司马也不可能真给予佛教什么有力支持。既然如此还不如留一份想火情在大司马那里,说不得日后大司马看在这份香火情上,会看顾佛教一二。

    ……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又到了年底。裴颖儿携一双儿女南下归宁,让今年江左裴府显得格外热闹。裴氏夫妇为了招待好女儿、外孙、外孙女,恨不得把府内最好的东西全用在裴颖儿母子三人身上。

    除夕之夜,裴夫人特意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家宴,准备好好犒劳一下女儿。而裴盾更是连朝廷宴席都给推辞掉,就只为了陪家人吃一顿晚了数年的团圆饭。

    裴颖儿举着酒杯语气哽咽道:“父亲、母亲请恕孩儿当年不孝,竟狠心抛下二老北上辽东。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曾在二老膝下尽孝,直到今日才与二老团圆。”

    “唉!要怪只能怪老夫当年利欲熏心,竟欲拿颖儿幸福做进身之资!”裴盾满脸自责。

    “这事怎能怪父亲呢?说起来您也是为了我们裴家考虑,要怪只怪当年女儿年幼无法体会父亲苦心。”

    而今事情过去了多年,裴颖儿心中对父母早没了怨恨,反而因不能尽孝膝下而感到愧疚。

    “说起来也多亏颖儿胆大逃婚,不然真要嫁给了王应,到今天不但不会给裴家带来任何好处,反而会给裴家带来滔天大祸。”

    对于王敦欲行不轨,江左不少人都有察觉,即便裴盾也不例外,别看其手中无实权,但他与各大世家联系密切,消息依然灵通。

    “就是,颖儿若是不逃婚,哪有今日这般好处?”裴夫人在一旁附和着父女二人。

    “好了,不说过去的事了,今后我们一家要好好生活下去!接下来先让峥儿、娥儿给父亲、母亲大人拜年吧!两个小家伙早等不及了!”

    裴颖儿边说边招呼着儿女们上前,只见卫峥、卫娥两个孩子恭恭敬敬地给裴氏夫妇磕了三个头,然后奶声奶气地说道:“外祖、外祖母过年好!”

    “好!好!”裴氏夫妇连忙起身将两个粉嫩玉琢的小童揽到怀里。

    “只要看到这两个小人儿,我浑身上下都满是劲头。”裴夫人满脸慈爱地说。

    闻言连裴盾亦是心有同感,自打裴颖儿带着儿女进门,他每天醒来想得第一件事就是陪外孙玩耍。古代人讲究的是抱孙不抱子,长辈一向爱在子侄辈保持威严,只能将满腔爱意全都放在孙子身上。

    裴盾眼下最爱的就是天伦之乐,看到外孙、外孙女在跟前嬉戏,周身洋溢着喜悦之情。

    “外祖母您吃鱼肉,祝您长命百岁!”卫峥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到裴夫人碗中。

    “好好好!外祖母吃,峥儿真真是外祖母的宝贝心肝儿。”

    裴夫人非常高兴地接过卫峥夹地鱼肉,然后又一把揽过对方狠狠亲了一口。旁边的卫娥看到哥哥受到外祖母夸奖,顿时急了,她也忙高高举起小手,表示要给外祖母夹菜。

    顿时惹得裴夫人忙转身又去安慰小卫娥,得到外祖母夸奖,卫娥一扬小脑袋,满脸得意地看向哥哥卫峥,那样子仿佛再说:哼!我也得到外祖母夸奖了!

    如此可爱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大笑不已。裴夫人一边吃东西,一边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

    一家五口说了一会儿闲话,将两个孩子交给裴夫人看顾,裴盾想起明日的宴席,他又忍不住问女儿:“颖儿,听说郑夫人邀请你明日到宫内赴宴?”

    裴颖儿知道裴盾在担心什么,忙出言安慰道:“父亲莫担心,此次是郑夫人代表皇室设宴款待我,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者又不是女儿我一人赴宴,听说众多豪门夫人都接到了邀请。”

    裴盾闻言唏嘘道:“唉,老夫力薄怕是帮不上颖儿什么,只是颖儿需谨记一点,到了皇宫内一定要多长个心眼,那些皇宫中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小心不要着了外人算计。”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只是不知这位郑夫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女儿怎么没听说过她?”

    “颖儿不了解郑夫人倒也不稀奇,她嫁给天子时你已到了辽东。郑夫人出身豪门世家荥阳郑氏,自小父母双亡,姐妹四人,她排行最大。郑阿春先嫁给渤海人田氏,生下一个男孩。田氏死后,郑阿春投奔舅舅濮阳人吴氏。”

    “啊?这不就是说郑夫人是个寡妇?”

    裴颖儿倒不是歧视寡妇再嫁,其实早在汉魏晋时期,无论庶民还是世家均存在寡妇再嫁现象。只是做了寡妇还能嫁给皇帝,这就不简单了。

    “颖儿切莫因对方曾是个寡妇就小瞧对方,当年先元敬皇后虞孟母去世,天子原打算纳郑阿春舅舅吴氏的女儿作夫人。谁知天子最终却看上了陪吴氏女儿一起游后园的郑阿春,遂纳郑阿春为夫人,对她很是宠爱。”

    “郑阿春虽然只是夫人,但天子令太子司马绍、东海王司马冲、武陵王司马晞都按母亲之礼事奉她。甚至为了讨郑阿春欢心,天子亲自做媒让自己的心腹刘隗的儿子娶了郑阿春妹妹为妻。”

    “如此说来这个郑夫人倒也不简单啊!”裴颖儿若有所思。

    “眼下天子急需借助辽东来压制王敦,故即便郑夫人再不简单也不敢拿颖儿怎样。”

    “父亲,眼下江东局势不稳,过年之后不如您二老随我一同返回辽东吧!”

    裴颖儿非常担心父母安危,来之前她从卫朔那里可没少打听江东局势,知道眼下王敦正密谋叛乱,不知什么时候建邺就会陷入一片战火当中。

    “放心吧,那王敦只是不满天子所作所为,不可能将矛头对准我等世家。即便王敦打破了建邺,也不可能拿我等世家如何!”

    裴盾并不太担心自身安全,王敦不是卫朔,他出身世家即便他要改朝换代也需要拉拢各大世家为其所用。就如同当年司马氏代曹魏一样,除了部分曹魏宗室遭殃以外,大部分世家根本毫发无损。

    “哎呀,即便王敦没有伤人之意,可他手下那群骄兵悍将呢?到时一旦打起来,王敦哪里还顾得上咱们家?更别说裴家与王家还有仇怨,谁能保证王氏不会借机报复?”

    虽然裴盾再三保证,但裴颖儿依旧不太放心。作为卫朔的岳家,难保王敦不会起什么歹意。临来之前,卫朔曾再三叮咛过裴颖儿,若是机会合适就将岳父一家迁到辽东。对此,裴颖儿是深以为然。

    “这……要不等过完年再说?”说实话裴盾在江东住惯了,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想挪地方。

    裴家这场除夕家宴一直吃到很晚才结束,其实大家都没怎么吃东西,反而聚在一起说起了家常。一直到两个小人儿困了,众人才撤去宴席去休息。(未完待续。)

第504章 夫人外交

    青砖铺就的御街宽逾两丈,由于天子、后妃都要在宫中赐宴,大批文武百官、贵妇名媛纷纷坐上马车、牛车前往赴宴。

    裴颖儿坐在马车上,在辽东侍卫的保护下缓缓驶向皇宫。当裴颖儿来到宫门口时,附近已经停了不少马车。

    此次她的江东之行,并非一次简简单单的回娘家,而是肩负着不一般的特殊使命。用卫朔的话,这是所谓的夫人外交。原本清河公主是最合适的人选,不巧的是公主已怀身孕,根本无法远行。

    当裴颖儿下了马车跟着前来迎接的宫女往后宫走时,正巧又来了一辆马车,她不由停顿了下来,然后抬头看向来人。

    却见车帘一动,走出一对母女,那年长的贵妇倒没什么出奇的,反而那个十五六的少女显得英气勃勃,吸引了裴颖儿的注意。

    虽只看了那个少女一面,但却让裴颖儿不由自主想起了辽东赫赫有名的巾帼英雄——裴颖儿,两人身上有太多相似的地方。

    “咦?请问那是谁?”既然来了兴致,裴颖儿忍不住问前面引路的宫女。

    很显然那个宫女知道裴颖儿的身份,见其动问,忙小心翼翼道:“回夫人,那是尚书左仆射荀大人的夫人与女儿!”

    “哦,原来她就是荀灌娘?”

    闻言裴颖儿心中一动,对于荀灌娘她并不陌生,自家夫君曾经不止一次对她感叹,说天下共有三位巾帼女豪杰。

    除了已在辽东扬名立万的邵玉娘外,剩余两人其中一个是南夷校尉、宁州刺史李毅之女李秀,李秀在其父李毅死后,镇抚宁州,多次身先士卒,击败蛮夷叛军,保护宁州安全。

    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位荀灌娘,她从小就与其他女孩儿不同,非常喜欢打拳踢腿,舞枪弄剑,到了十三岁,练就了一身武艺,刀枪剑戟,骑马射箭样样娴熟。

    就在两年前,当时她父亲荀崧还是镇守在宛城,一次被叛军包围,是荀灌娘突出重围找来援军,击退了叛军,并拯救了父亲性命。

    去年司马睿登基,荀崧从地方被调往朝堂任尚书左仆射,与刁协负责共定礼仪制度,深受天子重用。

    “前面的是不是大司马夫人?”

    就在裴颖儿想着该如何与荀夫人母女搭讪时,没想到荀灌娘竟主动开口相问,裴颖儿闻言转身笑吟吟看着荀夫人母女。

    荀夫人看起来有些局促,拉着荀灌娘的手来到裴颖儿面前,小心赔不是道:“不好意思大司马夫人,是小女莽撞了。”

    虽然颍川荀氏与河东裴氏都是顶级世家,但荀崧显然无法与名震天下的大司马卫朔相提并论,荀夫人生怕女儿惹恼了裴颖儿给丈夫带来祸患。

    然而出乎荀夫人预料的是,裴颖儿似乎对女儿荀灌娘很宽容,不但没有对女儿的无礼有一丝怪罪,甚至还颇有兴趣地跟女儿聊了起来。

    “卫夫人,听说辽东允许女子当将军?”

    “没错!如今名传天下的邵玉娘将军就是女儿身!”

    “就是逼退石虎、解救刘公、封狼居胥的邵将军么?”

    一提起邵玉娘荀灌娘忍不住面露崇敬之色,自从得知邵玉娘之名,她总是忍不住搜集与之相关的讯息。尤其当邵玉娘封狼居胥传至建邺时,荀灌娘更是忍不住想要亲往辽东见见为天下女子典范的邵玉娘。

    “就是那位邵将军,今年上半年邵将军跟随大司马远征塞外,于漠北击破柔然、敕勒两部数万胡虏,并于狼居胥山完成祭天仪式,成为魏晋以来首位完成此壮举的大晋将军!”

    “此生未能追随邵将军至漠北,真是一大憾事!”荀灌娘满脸遗憾不已。

    闻言裴颖儿忍不住出言招揽道:“我闻灌娘喜爱刀枪剑戟,若是方便的话,不妨到辽东一趟,妾身可将你引荐给邵将军,说不得日后也会成为像邵将军那样统帅三军的女中豪杰!”

    “谢夫人,若是有机会的话,小女子一定到辽东拜访夫人与邵将军!”

    荀夫人看着与裴颖儿谈笑风生的女儿若有所思,能嫁给荀彧嫡系子孙的女子哪是什么简单任务。他夫君荀崧曾多次向她感叹,说颍川荀氏或许会在不久的将来会彻底衰落。

    虽然荀崧并未向荀夫人详细解说个中缘由,但荀夫人多少也猜到一些,无非荀氏与当今权势最大的大司马卫朔扯不上什么关系。未来一旦辽东统一天下,他们荀家自然无法与跟随卫朔多年的辽东新晋豪门竞争,衰落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一路上三人各怀心思,很快就来到了郑夫人举行宴会的地方,此时宴席上已坐满贵妇名媛。裴颖儿与荀夫人母女分别后,被宫女引导着来到左首首位位子,在她对面则是中书监王导的妻子曹氏。

    古人有云:妻凭夫贵!作为当今天下大司马卫朔的夫人,当裴颖儿进来时,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不少人贵妇名媛纷纷以嫉妒、羡慕、淡然等各种眼神注视她。

    面对各式各样的目光,裴颖儿目不斜视走到自己座位上,抬头一瞧正好与曹氏打了对眼。

    曹氏名叫曹淑,她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作为王导的老婆,醋劲特大,因此对王导检查很严。禁止王导身边有任何婢女,即使男仆,曹淑也要仔细瞅瞅。如果长得俊美,曹氏也会发火,痛骂王导,然后把这些美男辞退。

    但物极必反,王导只好在外面偷偷包养小妾,如此生了不少儿女。有一次,曹淑外出,远远地看到几个小孩骑着羊,长得特别好看,其实这几个就是王导的儿女。

    曹氏一时好奇,就让身边的婢女去问问是谁家的孩子,真是太可爱了。这一问不打紧,一下子把王导包养小妾的事给败露了。

    曹淑一听,真是五雷轰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她带着二十多个婢女驾车,人人带着菜刀,出门去找那些小妾。

    王导得到消息后大惊失色,赶紧出门驾牛车去追。嫌牛跑得太慢了,他左手抓住车上的栏杆,右手拿着拂尘帮助车夫打牛。一路飞驰,总算比曹淑先到了别墅,把小妾们安全转移。

    在裴颖儿打量曹氏的时候,曹氏亦在上下观察裴颖儿。曹氏很清楚王氏与大司马之间的龌龊,未来大司马一旦得势,他们王家必然没有好下场。不过,曹氏倒也不太担心自家,毕竟大司马与王氏的矛盾主要集中在王敦身上,与王导反倒没什么大的冲突。

    “夫人驾到!”

    随着内侍一阵高叫,原本喧哗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只见雍雍华贵的郑阿春在宫女的簇拥下,婀娜多姿走了过来。大殿内所有贵妇名媛纷纷跪倒在地,迎接郑夫人到来。

    “诸位请起!”郑阿春满面笑容走到正中主位上,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曹氏与裴颖儿。

    “今日乃新年第一日,本宫在宫中略备酒水,感谢诸位夫人、小娘子前来赴宴。”

    “娘娘客气了,能来宫中赴宴,臣妾等深感荣幸。”

    “哈哈哈,今日宴席主要目的是让大家放松,因此我等只谈家常,不涉其他!”

    “谨遵娘娘旨意!”

    宴席很快就开始,裴颖儿施展起自己长袖善舞的本事,与郑夫人谈笑风生,仿佛多年的好朋友似的。这一幕落到不少人有心人眼中,就连对面的曹氏亦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不少人都在心中忍不住嘀咕,难道辽东与皇室真的达成了秘密协议?(未完待续。)

第505章 新年述理论

    在裴颖儿忙着在建邺与各位贵妇名媛打交道时,远在蓟城的卫朔同样没有闲着。

    太兴三年,正月初六,卫朔在府上设宴,辽东文武、世家以及各大学堂的名人雅士欢聚一堂,连刚刚抵达蓟城的曹嶷也接到了邀请。

    随着辽东实力越来越强,每年参加新春宴席的人越来越多。而今年参加的人数更是远超历年,光是请帖就散出去了数百份之多。像曹嶷、佛图澄等人都是首次参加辽东聚会,而对于高瞻、裴嶷等辽东老臣子来说,像这样的聚会至少也参加了七八次。

    站在卫府门口,曹嶷突然有一种很荒诞的感觉,九年前的卫朔,或许就像今天的他一样,正怀着对未来命运的担忧,等候对方召见。

    佛图澄作为一代高僧,自然不会像曹嶷那样战战兢兢,他纯粹就是以一种看客的心态观察着大厅内形形色色的人,而阐教掌教寇盾之是他重点关注的对象。

    寇盾之像往常一样匆匆走向自己的座位,中途基本上不与外人有任何交流,当他走进阐教专有席位时,突然发现席间多了一位高僧。

    嗯?寇盾之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早先他曾听卫朔吐露过口风,说是到了给其他宗松开紧箍咒的时候。而出现在眼前的佛图澄,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但寇盾之对此从未放在心上,他很清楚大司马不可能放弃阐教去支持其他宗教,在辽东没有官府支持,其他宗教拿什么跟阐教比?

    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候,却见卫朔、刘琨、李矩、邵续等谈笑着步入大厅,众人见状纷纷起身相迎。

    在万众瞩目中,卫朔朝四周频频拱手,引起全场热烈呼应。

    热烈的气氛之中可见卫朔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那是一种自内心的敬爱与崇拜。

    因为他的能力,他的功绩,他的爱民,他那与众不同的独特魅力!

    是他带领众人先后打趴下了鲜卑、匈奴两大强虏,延续了岌岌可危的大晋*江山;是他让北方数百万晋民得以摆脱胡虏奴役,进而脱离了朝不保夕的困苦生活,走向富足安宁;又是他远征塞外,收复失地,彻底根除了北方草原民族的威胁。

    “诸位请坐”卫朔走到主位上,双手一伸请在场众人就坐。

    “谢大司马!”在场众人纷纷弯腰施礼。

    卫朔抬眼一望,左首边是以裴嶷为首的辽东文武,右手则是以刘琨为首的各界名人,整个大厅内黑压压一片坐满了人,不由心潮澎湃。

    他双手自然一分向上抬了抬道:“诸位快快请起,今日乃新春宴席,我等当共欢同乐!”

    “诺!”众人心思不同,纷纷起身,又是一阵道谢后,转身依次在两旁坐定。

    卫朔右手举起酒樽,示意了一下,笑道:“各位,在过去的一年辽东先平漠南,又收司青两州,取得了不俗成绩!这都有赖在场众人,我先代表辽东上下敬诸位一杯,感谢诸位一年来任劳任怨,泽被辽东千万黎民!”

    众位辽东臣属连呼不敢,忙举杯回敬卫朔后仰头喝下。

    太兴二年,风雨飘摇中的大晋王朝内部隐忧丛生,外部仍有胡虏肆虐,但无论如何,总算是又平安渡过了一年。

    在场众人纷纷把酒言欢,即便是平常有点儿小矛盾的人亦表现出一种和睦,至少表面上是其乐融融。整个辽东高层相聚一堂,丝竹之声悦耳,舞蹈之美乱眼,一片其乐融融的盛事景象。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卫朔脸上已有三分醉意,借着酒气道出胸中早就存在的疑惑。

    “趁着今日众人难得聚在一起,我也说一下心中一直都有的一个疑惑,为什么我们的民族创造了灿烂的文明,然每个王朝却总也无法摆脱宿命一般的命运?”

    “每一个王朝往往都要经历建立、繁荣、衰落、败亡等过程,夏商周、秦汉魏等王朝概莫能外。而当每一次王朝衰落时,往往就是异族肆虐中原之际,从秦末汉初之匈奴,再到今天之诸胡乱华皆是如此。”

    “要问我们的民族为何总是少不了被游牧民族肆虐,那么就不得不说我们的地理问题。在华夏北方是辽阔的大草原,那里分布着众多的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生产能力落后,经常缺少食物以及生活必需品,为此不得不想办法去抢。”

    “而草原民族又天生占据了时代最强大的武装力量即骑兵队伍,因此面对农耕文明时往往能轻而易举占据上风。”

    “其实说起来,若是在王朝强盛时期,游牧民族就算再强大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汉匈奴之战就证明了这一点。”

    “真正让华夏陷入危险境地,有可能被外族统治,往往是一个王朝的末期。”

    “因为那个时候华夏内部矛盾丛生,面对草原民族入侵毫无抵抗力。”

    “而草原民族往往仰仗强大的骑兵部队,在王朝极为虚弱的时候,将整个华夏搅得天翻地覆。

    “但是从今天起,辽东要打破以往宿命,要彻底终结草原民族对华夏的威胁。”

    说到这儿,卫朔站起来霸气绝伦的一挥手,斩钉截铁道:“首先,我们绝不应该向宿命臣服,要懂得利用自身优势,彻底的、永远的将胡虏压在身下,永世不得翻身!”

    “华夏是农耕文明,有先进的农业技术,可以生产出足够多的粮食,养活足够多的人口,又有最好的工匠,可以制造出最锋利的武器。我们要善于利用手中最多的物力、人力,让那些游牧民族永远也无法动摇华夏的统治。”

    “其次我们要坚定信念,要明白我们比那些游牧蛮夷之辈强大多了,高贵多了,他们都是低贱的胡虏!”

    “虽然魏晋以来,华夏一时被胡虏打败,那并不代表我们就比草原民族弱小。很多汉奸就是因为对自身民族失去了信心,才转而投到胡虏怀抱中,甘愿当胡虏走狗。”

    “最后,说是宿命,其实有一定内在因素在起作用,只要找出其中关键所在,再对症下药未必不能解决问题。”

    “众所周知,一个王朝内部最重要的矛盾便是土地与人口。王朝建立初期,人口稀少、土地资源丰富,此时内部矛盾最少,只要官府不太混蛋国家很快就会变得繁荣富强。”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人口渐渐多了起来,人口与土地之间的矛盾渐渐变得尖锐起来。”

    “这时若再有贪官污吏火上浇油,往往就会爆发内乱,也就是王朝进入末期之时。”

    “最后又有一个新的王朝在旧王朝的废墟上兴起,接着又开始往复循环以上步骤。”

    “由此可见,农耕文明存在一个周期,只要把握好土地与人口的矛盾,就能保证王朝稳定与发展,而只要王朝繁荣,那些胡虏异族根本就没有一丝作乱中原的机会。”

    在场众人边喝着酒,便聆听卫朔高论,不少人都被其震惊了,显然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卫朔看问题会如此深刻。曹嶷、李矩等人亦是彻底心服口服,他们总算明白了辽东为何总是蒸蒸日上了。

    而高瞻、裴嶷等人则是若有所思,对辽东当前推行的各项政策有了更深的认识。

    卫朔十分清楚作为一个传统农业国家,若想摆脱文明固有的繁荣与衰败的周期,就需要大大提高生产力水平。什么是生产力?简单来说不就是所谓的奇巧淫技!

    只有生产力有了极大提高,才不会因为人口的增长而出现土地矛盾,才会让华夏民族永远拥有对草原民族优势地位。(未完待续。)

第506章 姑臧之乱

    太兴三年,刚过完春节不久,一直图谋不轨的刘弘终于找到了杀害张寔的机会。

    据阎沙等人打探来的消息可知,晚上张寔将在刺史府内设宴款待凉州文武重臣。

    阎沙、赵卯等人虽然无法亲到现场,但他们需带领侍卫负责护卫警戒,而阎沙更是接到了宿卫张寔的重任。

    接到阎、赵二人汇报,刘弘立即意识到他等候多时的机会终于出现了,他一面吩咐阎沙负责寻机斩杀张寔,另一方面则让赵卯带领心腹在张寔死后抓捕凉州高层。

    其实刘弘并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机会’不过是张寔、宋配等人设下的陷阱罢了。

    自从接到宋配密报有人欲行不轨,张寔就提高了警惕,并与几位谋士定下了引蛇出洞之计。

    元月十五,这天晚上宴席过后,张寔假装喝醉了酒,又点名让阎沙带着人护送他前往后院休息。阎沙接到任务后强按住内心喜悦,以为一切都在刘弘的掌握中,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张寔、宋配等人的圈套中。

    张寔、宋配等人安排地万无一失,他们一边派人去斩杀刘弘,一边暗中调派人手抓捕阎沙、赵卯等原凉州将领。

    捕杀刘弘的过程没有任何意外,刘弘一看到全副武装前来的凉州士兵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但刘弘并不甘心,试图蛊惑奉命前来的史初,对他说:“张使君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杀我!”

    结果惹得史初发怒,把刘弘关了起来,后来又担心刘弘蛊惑守卫,遂割掉了刘弘的舌头。

    这个时候张寔对阎沙、赵卯等人尚存一丝香火情,他以为几位将领只是被一时迷惑,只要自己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就能重新让阎沙等人再次回归凉州怀抱。

    不得不说张寔低估了宗教蛊惑人心的本事,另外也不得不承认刘弘这个大神棍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尤其在蛊惑人心方面已达登峰造极之境界。阎沙、赵卯等人原来都是张寔颇为倚重、信赖的人,结果全都彻底倒向了刘弘。

    就在史初成功抓捕刘弘期间,张寔见到了已被捆绑成一团的阎沙、赵卯等人。身为君上张寔做的还不错,非常有宽仁之心,他以为杀掉了刘弘,阎沙、赵卯等人就没理由再为对方效力卖命。

    然而阎沙、赵卯并没有对张寔的宽宥有任何感激之情,反而因刘弘之死更加怨恨对方,他们二人假装顺服暂时博得了张寔信任。结果当身上一没了束缚,阎沙、赵卯二人立即寻机夺了一把刀,然后在张寔的目瞪口呆中插入到他胸膛中。

    杀死张寔后,阎沙、赵卯二人脸上露出一丝解脱之色,也不再做无畏的抵抗,任由张寔的护卫们将他们砍成肉泥。

    当宋配、阴元、索辅、汜袆等凉州高层得知张寔遇难的消息均不敢相信是真的。

    宋配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夜色,面色惶急道:“凉州危矣!”

    翌日,凉州文武上下经过紧急商议,急奉张寔之弟张茂为新的凉州刺史。

    同时在姑臧城的街市上,对刘弘处以车裂的酷刑,并诛杀刘弘党徒数百人。

    但是凉州上下并未因张茂即位而稳定下来,相反内部气氛愈加紧张起来,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面对此次凉州内乱,与之相邻的辽东会作何反应。

    其实早在凉州之乱爆发前,秦州都督北宫纯已派出数名斥候潜入姑臧打探消息。

    正月十五当夜,一个矫健的身影自姑臧南门悄悄闪出,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

    不一会儿,在通往秦州河关城的大道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一直向南而去。

    河关城内,辽东秦州都督北宫纯,正端坐在内堂主位上,手里端着一份密报,而左右坐着的都是秦州各级将领。

    “都督,姑臧的密报怎么说?”

    “张寔完蛋了。”

    北宫纯满脸兴奋,他知道辽东拿下凉州的机会来了。他扫视了一眼面前众将,最后将目光定在了新调来的苻洪身上。

    由于秦州地处偏远西北,一方面要防备氐羌等胡人侵扰地方,另一方面还要警戒凉、成汉两地,负担很重。因此在姚弋仲调任并州后,为了不减弱秦州实力,大司马卫朔又将雪藏了一年多的苻洪调来帮助他北宫纯。

    “都督,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轮到我们动手了?”

    “没错,刚刚接到急报,张寔在捕杀刘弘过程中出了意外,被阎沙、赵卯刺杀身亡!”

    “真的?如此就太好了,这下凉州再也逃不脱我辽东手掌心。”

    “苻督尉有什么要补充的没有?”北宫纯见苻洪不发一言,遂出言考校道。

    此时苻洪经过一年时间雪藏与学习,已经彻底意识到在辽东面前,他所谓的建立氐人自己的国度不过是个空中楼阁一样,根本无法实现。

    眼下苻洪已没了雄心壮志,一心效仿段文鸯、姚弋仲争取早日融入辽东,为家人、自己赢得荣耀。

    今见北宫纯当中考校,苻洪也不怯场,朗声道:“都督,虽然机会已出现,但是我们该以什么名义进入凉州?最好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弄不好会激起凉州激烈反弹!”

    北宫纯微微颔首,道:“广世言之有理,大司马早为我们准备好了一切,天子已经下旨让大司马兼任凉州牧!诺,这就是朝廷发来的圣旨!”

    说着就见北宫纯从怀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的圣旨,上面明明确确写着,一旦凉州有变,大司马将兼任凉州牧,下面盖着天子司马睿的玉玺。

    提到这份圣旨就不得不提还在建邺展开‘夫人外交’裴颖儿,这都是她的功劳。

    裴颖儿将辽东的要求告诉郑阿春后,天子司马睿很快就派人送来了圣旨。

    并不是司马睿乐意看到凉州并入辽东,而是他很清楚这事朝廷根本无力阻止,即便没有这份圣旨,辽东依然有实力吞并凉州,虽然中间会有一些波折,但于大局无补。

    相反若是司马睿痛快地给了这份圣旨,就能做个顺水人情,借助辽东之势压制王敦。

    “诸位,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临门一脚,下面我将宣布出征将令,请诸位务必依令而行”

    “诺!”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应是,深情兴奋,都希望北宫纯点到自己名字。在辽东,由于赏罚公正,而且奖赏丰厚,虽还做不到大秦之闻战而喜,但也相差仿佛,大部分将士都盼着多打仗、立功劳。

    不提北宫纯如何布置攻取凉州,单单说说刚刚处理完刘弘党羽的凉州上下。

    张茂虽然在宋、阴、汜、索四大世家的支持下继任凉州牧一职,但他心中却始终感到几分不安。

    “长史大人,你觉得辽东知道某接任了凉州牧职位会作何反应?”

    宋配闻言面色忧虑道:“不太好说,以大司马之雄心怕是不会轻易放弃眼前这个机会!”

    “我等都已经推出了新州牧人选,就算辽东不甘心又能如何?”左司马阴元道。

    长史宋配摇摇头道:“左司马没有与大司马打过交道,不了解大司马的为人,其胸怀大志,立志重现秦汉时辉煌,怎么可能允许凉州割据一方?眼下其已夺得北方幽平并朔坝青司秦雍九州之地,治下超过千万民众,凉州哪里有实力抵挡辽东倾力一击?”

    “再者万一大司马从朝廷拿到天子旨意,你说我凉州上下该如何应对?是束手就缚,听从朝廷之意,拱手让出凉州;还是抗旨不尊,顽抗到底,与凉州玉石俱焚?”

    听着宋配所言,凉州上下包括张茂等人均面色难看,不知所措。(未完待续。)

第507章 尔等欲抗旨乎?!

    不出宋配所料,只过了几日,就有消息从秦州传至姑臧,称天子已下旨辽东,要求大司马卫朔接任凉州牧一职。

    由此可见辽东图凉州之意,张茂不敢大意忙将凉州上下找来商议,但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拿定主意。

    虽说凉州上下皆畏惧辽东强大实力,但是却也不甘心就此束手就缚。

    因为凉州自永宁初年,即公元301年,张轨出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以来,到了今日张家已镇守凉州近二十年。

    眼下凉州境内百姓宾服,文昌武盛,即便实力远远不及辽东,凉州上下亦有信心逼辽东退让。

    长史宋配足智多谋,想了一会儿提议道:“主公,眼下凉州不宜明目张胆对抗辽东,不如先暗中整顿兵马,然后急速派人到蓟城找大司马疏通,务必为凉州争取到自立的条件。”

    “嗯,长史所言甚是,凉州实力远不及辽东,最好能和平解决眼前危机。”张茂面色沉重,赞同宋配的意见。

    然而不等凉州做出反应,太兴三年,正月十七,秦州都督北宫纯正式传檄河西凉州,并对外宣布了朝廷诏书。

    诏书中明确表示由于前凉州牧张寔骤然遇难,朝廷以凉州地处西陲,位居要道,显重于天下,不可轻授于人。张寔之子张骏年幼无知,难理政事,天子遂请大司马卫朔以国事为重,暂代凉州牧一职,为朝廷戍守凉州。

    另外朝廷念张家两代执掌凉州多年,深得民心,功劳甚大,故敕封张骏为凉国公,以表彰张家功绩。

    秦州都督北宫纯一边打着朝廷旗号大举北上凉州,一边要求凉州上下接受朝廷旨意。

    当张茂得知这一切时面色变得雪白,一下子就明白了辽东吞并凉州心意之坚决。但是出于保全父兄基业之考虑,张茂明知事不可为仍然派出宋配亲往秦州去见北宫纯。寄希望于宋配的能言善辩,以说服辽东退兵。

    可惜拿下凉州是辽东既定之策略,别说北宫纯无意放弃眼前机会,即便他想没有卫朔亲手签发的文书,北宫纯也不敢轻易更改大司马定下的战略。

    “我敬宋公意欲保全凉州基业之心情,然如今天下重新一统势在必行。凉州地处要道历属中原,辽东上下万万不能做分裂华夏疆土之罪人。再者凉州偏僻,即便没有今日之祸,难保日后不会有其他事情发生。”

    “不若趁眼前机会早早并入辽东,如此不但凉州上下富贵可保,也能让凉州百姓不再受战乱分离之苦。”

    果然宋配刚一见到北宫纯不但被其毫不犹豫拒绝,还被对方劝说放弃抵抗。这下他彻底明白了辽东意图所在,在那位旨在一统天下的大司马眼中,怎么可能继续允许凉州这样的割据势力存在。

    想到这儿,宋配怀着一丝侥幸心理继续劝道:“北宫将军,你也曾是凉州出身,受过先凉州刺史张公厚待,请务必看在凉州数十万百姓的面上,在大司马面前美言几句。”

    “若大司马允许张家继续坐镇凉州,我凉州愿世代臣服辽东,绝不敢有丝毫二心!”

    “长史大人,正因为我出身凉州,才希望凉州上下尽快纳入辽东,这满天下还有谁不知道大司马最爱护百姓?!只有大司马才能给凉州百姓百姓带去幸福安康的生活。”

    “反倒是凉州众人屡屡拒绝辽东军进入凉州,迟迟不愿接受朝廷旨意,难得尔等欲抗旨乎?”

    “本都督在此郑重警告凉州,希望你们不要为了一己之私而选择顽抗,如此不但害了凉州百姓,也害了众人。先生乃才智高绝之辈,回去之后希望你能劝导凉州上下尽早接受天子旨意,免得战火降临,荼毒地方。”

    宋配当然不会相信北宫纯所言,其实这事说白了就是辽东看上了凉州一亩三分地,而凉州的原有主人却不甘心拱手相让,最终还需做过一场才能决定凉州归属。

    ……

    见宋配从秦州无功而返,张茂便知辽东非欲得凉州,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领兵相抗。他联合宋、阴、汜、索河西四大世家集中五万兵力固守姑臧,试图凭借坚城抵挡辽东入侵。

    但凉州内部并非团结一心,除了凉州世家、文武高层担心并入辽东自身利益受损而选择顽抗外,境内尚有不少底层百姓、寒门士子殷切盼望着辽东军入主凉州。

    甚至连张寔遗孀以及十二岁的儿子张骏母子二人同样不愿与辽东刀兵相向,倒不是张骏舍得放弃凉州基业,而是张骏母子看得分明,即便没有辽东军横插一脚,张骏也不可能继承张寔的职位。

    无论能力还是威望,张骏都远远不及叔父张茂,他必须等到张茂百年之后才有机会,这还得是在张茂无有子嗣的情况下。若将来张茂万一有了自家儿子,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将凉州基业交到张骏手中。

    因此当下凉州无论落到谁手中,与张骏母子没有多大关系。反而他们母子经过深思熟虑发现,若痛快接受朝廷旨意,张骏作为张寔儿子顺理成章得到一国公之位,日后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一旦像张茂、宋配等人那样选择顽抗,即将到手的国公爵位不但会飞走,恐怕日后还会有灭门之灾。因为张骏母子同样没有信心对抗辽东,当年张寔在位时,曾无数次私下里对教育他们母子,未来若是辽东一统中原,凉州就不要再做无谓抵抗,顺势归顺辽东,以保全性命。

    然而张骏母子虽有心投诚,但苦于手中并无实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张茂等人在姑臧竖起反旗,负隅顽抗。

    ……

    太兴三年(公元320年)秦州都督北宫纯亲率三万步骑联军渡过黄河北上凉州,一路所向披靡直达姑臧城下。

    姑臧城外,一面巨大的辽东军军旗高高飘扬,北宫纯策马眺望着高大的姑臧城,不禁心潮起伏。当年他也曾是凉州文武中一员,后来奉张轨之名千里驰援帝都,没想到今日会以‘敌方’将领的身份重返凉州。

    三万辽东步骑联军有条不紊推进至姑臧城下,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不断敲打在凉州文武心间。

    早听说辽东军军容严整,而今终于眼见为实,果然是名副其实。看着城下一排排整齐的步兵方阵,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的雪亮马刀,凉州上下清晰地感受到辽东军那气势如虹的士气以及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盎然战意。

    三万辽东军分左中右三列,其中左右两翼各两厢骑兵,中军为八厢步兵,其中包括三厢弓弩手以及五厢刀盾兵。

    五厢刀盾兵是此次攻克姑臧的主力,每个士兵都身穿制式纸甲,并且左手拿小圆盾,右手持环首刀,列于最前面。

    在刀盾兵后面是闻名天下的弓弩兵,其装备了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包括大型床弩、弩炮等等极为先进的武器。

    站在城墙上正观察辽东军的张茂,看到城下一台台高大的弩炮、一具具犀利的床弩,不禁心神俱震。

    原本张茂以为靠着优势兵力和高大城墙,或许有希望击退辽东军进攻,进而谋取凉州独立。

    可他当看到城下排列地密密麻麻的床弩、弩炮等武器时,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信心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北宫纯打马来到城下,高声叫道:“尔等还要执迷不悟,欲抗旨不尊乎?尔等可知此战一旦打响,你们将不再是凉州功臣,而是华夏千古罪人。城破之后,张、宋、索、阴、汜五族很有可能就此从凉州消失。”(未完待续。)

第508章 鼓励生育

    “灌娘,你父母知道你随我北上辽东吗?”

    在建邺过完年之后,裴颖儿终于要启程返回辽东,最终裴盾也没有跟她一同离开,只让裴夫人前往蓟城。在苦劝无果的情况下,裴颖儿只好带着母亲返回辽东。

    不料,中途荀灌娘却跑来要求随船队一同前往辽东,裴颖儿担心荀灌娘是离家出走,这才有了刚刚的疑问。

    “夫人放心吧,我早就告诉父母了,他们也赞同我跟随夫人身边长长见识。”

    “在我身边哪里长什么见识?等到了辽东,我介绍你认识认识邵将军,那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执掌一州之军事,杀得胡虏闻风丧胆。”

    “真的吗?我也有机会认识邵将军?其实我此次北上辽东的目的就是为了拜师!”

    “拜师?”

    “嗯,我打算拜邵将军为师,学习战阵指挥之道,做个像邵将军一样的名将!”

    ……

    太兴三年正月,过完年辽东第一次军政联席会议在政事堂内举行,包括卫朔在内的辽东文武高层齐聚一堂,对新的一年进行展望与规划。

    “从今年开始辽东将调整经济发展重心,资本将往雍秦司青坝五州转移,希望在五年之内追上幽并朔经济水平。”

    “用五年时间赶上幽州经济并非不可完成之难题,眼下雍秦两州已经过两年稳定发展,经济复苏已初见端倪;而司青两州虽说刚刚收复,但两州原本就是富裕之地,只因受战乱影响才阻碍了经济发展。接下来只要当地刺史府顺利理清以往弊政,努力发展经济,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幽燕发达之地。”

    “嗯,世容言之有理,其实真要说起来雍秦司青四州底蕴深厚,时机一到经济水平自会快速复苏。唯有坝州最让某担心,那里秦汉时就是中原固有属地,后来一直归胡虏所有,地处偏僻北方,不但人口稀少,经济底蕴亦是最为薄弱。”

    “主公,坝州虽底蕴薄弱,但发展潜力可不小。随着辽东纺织业大发展,对羊毛需求量极为庞大。而坝州以畜牧业为主,用不了多久其经济水平,就能依托纺织业而快速崛起。”

    “只是坝州经济易发展,但人口数量却不易增加,尽管主公已从关中、辽东迁徙了十数万人口到坝州,但相比于广袤的草原来说,这点人口不过是杯水车薪。即便加上百十万胡虏,也无法满足当地对人口的需求。”

    听了莫含言语,卫朔同样以一种担忧的语气道:“何止是坝州啊,整个辽东都极为缺乏人口。眼下辽东全部人口加在一起不过才一千两百多万,却分布在九州之地,平均下来一州不过才百十万人口。”

    “相比于中原一个州两三百万人的数量而言,辽东人口还是太少了!”

    华夏自古就有重视人口增长的传统,人口多寡更是衡量一个王朝是否达到盛世的重要标准。

    而在一个家族中,子孙众多更是多福多寿、家族兴旺的重要体现。

    而卫朔重视人口问题,除了受传统文化影响外,其中还有非常实际的需求。随着辽东农工商发展,人口不足已渐渐成为制约辽东进一步发展的关键因素。因此,鼓励人口生育,已成为当前辽东最重要的政策之一。

    托推广高产作物的福,未来华夏人口至少要达六千万以上才算勉强合格,若是能超过一亿那就更好了。

    这并不是卫朔在妄自尊大,而是有一定理论支持。

    在现代时,卫朔曾经在网络上看见过一个有趣的帖子,讲述的是古代人口数量与粮食物种的关系。

    众所周知是人都要吃饭,因此粮食的多寡与人口数量有着密切关系,在不考虑其他原因的情况下,粮食供给越充足,人口增加也就越快,当地承载的人口数量也就越多。

    在秦汉隋唐时期,由于华夏经济的重心一直在北方,种植的粮食作物主要以粟、小麦为主,在这个时期稻谷虽然也存在,但并不是主要的粮食作物。

    因此影响人口数量多寡的主要是粟、小麦的产量,华夏人口在小麦、粟的作用下达到第一个高峰,即六千万人!

    经过五代十国的战乱后,北方经济以及农田水利设施遭到重大破坏,到了北宋时期,华夏经济开始从北方转移到南方。这时稻谷取代了原本小麦的作用,成为当时最重要的粮食作物。

    从宋朝开始,江南的粮食产量渐渐超过了北方,成为全国最重要的粮食产区。而且由于稻谷亩产量远高于小麦和粟,同时南方某些地方又种植两季或者三季稻,使得华夏人口基于稻谷产生了第二个高峰。

    人口数量一下子从六千人突破到一亿左右,这是一次巨大的超越。

    明朝中期以后,随着玉米、红薯等高产作物传入华夏,华夏人口再次迎来第二次高峰,人口一下子突破到四亿之多。

    由此可见,粮食作物对人口数量的重大影响。眼下高产作物提前进入华夏,必然要对人口产生有利影响。

    当然了,四亿人口或许夸张了,八千万到一亿左右应该是个合理数字。

    “从今年开始辽东要鼓励人口生育,并不是以往辽东不重视人口增长,而是从今天开始人口增长将被列为一项重要的战略政策来抓,希望大家都重视起来。”

    “为了让大家更好的去执行人口政策,我意制定一个近期目标、一个远期目标。”

    “近期目标?远期目标?”

    “没错,所谓近期目标即在五十年内让华夏人口恢复到汉时巅峰,即人口数量达到六千万;远期目标即在百年内争取让华夏人口达到八千万以上,最好是达到一亿人。”

    “一亿?”

    在场辽东文武听到这个数字乍舌不已,在大多数人心目中,人口数量超过四千万都是了不得的盛世景象,真不敢想象人口达一亿是什么情景。

    “据调查如果要维持一个地方人口的恒定数值,一对夫妇要生两个孩子才行。而要让人口数量增加,一对夫妇至少要生三个孩子才行。眼下辽东治下大概有一千两百万人口,中原大概还有六七百万,江东人口与中原差不多。”

    “也就是说当日后天下一统之后,华夏人口加在一起大概有两千五百万左右,与晋初相比少了足足有五百万以上的人口。而且这还是辽东归化了数百万胡虏情况下,不然华夏全部人口加在一起未必有两千万。”

    “因此要完成人口增长至六千万的近期目标十分艰巨,一对夫妇至少要生育四个孩子,才能保证人口至少翻一番。”

    “依照传统百姓们都喜欢多生孩子,别说生四个,就是生十个八个的也有,关键是如何让孩子们健康长大成人。”

    “首先要大力发展幼儿医疗,尽量减少疾病造成的人口损失;其次则需立法禁止父母长辈随意丢弃、伤害婴孩;最后还可大力奖励生养孩子有功的人家。”

    “下去之后牧府要合计一下整出一份完整公文来,然后以牧府的名义行文整个辽东,要求各地务必遵从执行。”

    “另外,还需要大家注意的是,人口增加必然要带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与问题,辽东上下要及早做好准备。比如要大力发展经济,争取不让人口成为经济发展的负担,不能因人口增加而导致生活水平下降。”

    卫朔非常担心人口增加而导致生活水平下降,因此才再三叮嘱在场众人抓紧经济发展。(未完待续。)

第509章 姑臧争锋

    在辽东各地享受和平的时候,姑臧城下正在进行着一场生死角逐。

    三万辽东军在北宫纯的指挥下,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逼向姑臧城墙。

    远远看去,整个辽东军军阵横平竖直,整个天际间只有夸夸的脚步声。

    这一幕落在凉州人眼中,震惊不已。

    “都督大人,大军已列阵完毕,随时可发动进攻。”

    “嗯,知道了,让诸将做好准备,听我将令,随时发动攻击。”

    北宫纯点点头,继续眯着眼睛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军阵。每次看到辽东军出阵,心中都会有一种感慨和震撼。

    在辽东大司马很注重培养军队气势,总是强调战场上输人不能输阵,因此打仗时即便人数上远远不及对方,辽东军也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当辽东军行进至距城墙三百步时停了下来,这是辽东军中大型床弩、弩炮最适合发威的距离。

    随着辽东军停止移动,一部分中低级将领开始下达战前指令,一具具床弩、弩炮做好了射击前准备。

    北宫纯有些失望地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凉州文武,转身吩咐身边的苻洪道:“苻督尉,你上前去掠阵,再将天子的旨意宣讲一番,问问对面的凉州是否投降?”

    “若是凉州人依旧不识好歹,大军即刻展开攻击。先以弓弩兵压制敌军,然后再由刀盾兵发起攻击,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攻破城墙,两翼骑兵负责拦截逃脱的敌人。”

    “诺!”众将得令后,纷纷策马离去,前往各自位置。

    苻洪一马当先,策马快速从军阵中穿过,一直奔至姑臧城下。

    一拉手中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他对着城墙上的人高声叫道:“某乃秦州都督麾下都尉,奉命前来问话。”

    张茂闻言眉头一皱问身边的宋配:“苻洪不是氐酋首领吗?怎么又变成辽东军都尉?”

    “主公有所不知,当年辽东军西入秦州时,遭到氐人激烈抵抗,苻洪就是在起兵失败后才投降了辽东。大司马一向有使用胡虏的癖好,像能臣、段文鸯、姚弋仲等都是辽东赫赫有名的胡将。”

    “大司马还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啊!”张茂忍不住感叹不已。

    “是呀,在辽东无论是寒门士子还是世家子弟,只要有才华,都会得到重用。”

    见识过辽东军整齐的军容,张茂对此战前途愈加担忧,忍不住问:“长史大人,你认为此战我们能守住姑臧吗?”

    宋配听到了张茂的问话,又看了看旁边的凉州将士,心下黯然不已。说实话没有见到辽东军之前,宋配多少还是有点儿信心,但是看到了眼前的辽东军阵势外,他内心的那点儿自信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臣只能尽力而为!”面对赫赫有名的辽东军,宋配也不敢打包票。

    就在张茂、宋配二人窃窃私语时,却见苻洪高声叫道:“张家两代执掌凉州功劳甚大,天子特意降旨敕封张寔之子骏为凉国公,以嘉张氏之功!如今辽东奉天子旨意接收凉州八郡四十六县之地,望凉州上下顺天应命不要做无谓抵抗。”

    也不知多了多久,城头上的宋配才代表凉州做出回应,“张家执掌凉州近二十年,数十万凉州百姓赖张氏保护而存活!今张州牧不幸罹难,朝廷不念凉州上下之民意,执意让大司马接任凉州牧,实在是让凉州上下感到心寒。”

    “唉!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见凉州上下坚持不愿束手就缚,北宫纯摇摇头遗憾不已。

    北宫纯抬眼望去发现弓弩兵已做好了发射准备,随即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环首刀,大吼一声道:“弩炮,发射!”

    “嗖嗖!”随着北宫纯一声令下,一块块石头夹杂着破空的呼啸声,如同雨点一样猛烈地砸向姑臧城头。

    顿时城头上响起一片哀嚎声,许多毫无心理准备的凉州将士都被砸了个措手不及,有的倒霉蛋直接被砸了个正着,脑袋一下子被砸开了花,士兵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就命丧黄泉。

    “啊!!”眼前血淋淋的一幕,吓得许多凉州士兵直接扔掉手中家伙,或转身离去,或抱着脑袋蹲在墙角,整个身子颤抖个不停,更有甚者大喊大叫已被吓得精神错乱。

    而幸存的凉州士兵也被吓的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粒不断地顺着脸颊往下滴,再无一丝战意。

    连亲临战阵的张茂也没想到,辽东军只一轮弩炮打击,就让数百人丧失战力,其余大部分士兵也被吓破了胆。

    随着弩炮完成打击任务,接下来轮到床弩实施掩护攻击,射速明显比刚刚快了许多,一支支弩箭如连绵不绝的雨幕,不停地倾泻到城墙上,压得凉州士兵抬不起头。

    虽然攻城时床弩的威力没有弩炮大,但是重在发射容易、数量庞大,每次覆盖性发射总是像一片乌云一样,其带来的震慑力非同一般,一旦被弩箭射中,少有幸存下来的人。

    原本攻城战都是需要拿命去填,而且是十分耗费精力、物力的事情。

    比如攻打眼前像姑臧这样的坚城,若非有各种攻城机械相助,否则即便强如辽东军,也需月余时间才能见分晓。

    然自从辽东‘奇巧淫技’发展起来,弩兵就装备了各式各样攻城器械,大大减少了攻城难度,降低了士兵折损。

    通常情况下,只要弩炮、床弩往城墙上轰上一阵,敌人差不多就崩溃了,剩下的只需刀盾兵上去收拾残敌就行。

    凉州士兵就差点儿被弩炮、床弩打崩溃,当床弩攻击过后,又有数百凉州士兵倒在了城墙上,士气更是降至最低。

    看着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凉州士兵不由感到心虚起来,他们实在是被辽东军展现出来的气势彻底震撼了。

    见攻城时机成熟,北宫纯一挥长枪,大吼道:“进攻!”

    很快战鼓声响起,五厢刀盾兵开始缓缓压向姑臧。

    每个刀盾兵左手持着圆盾,护着身体要害部位,腰间挎着环首刀,右手拽着云梯在弩箭的掩护下,以熟练的动作飞快的向上攀爬起来。

    “杀啊!”刀盾兵刚一爬上城墙,就从腰间拔出环首刀,大喝一声冲着凉州兵杀了过去。

    顿时双方短兵相接,展开了激烈的搏杀。

    趁着凉州兵尚未缓过神来,辽东军一下子攻取了大片城头,死死地压制主了凉州兵。

    “先用手弩!”辽东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普一站稳脚跟,上来就是一阵弩箭。只见每个辽东军士兵手中拿着一支连弩,瞬间五轮弩箭被射出,迎面消灭了一大片凉州兵。让后面观阵的张茂等人,看得心头直发颤。

    冲在最前头的苻洪当真如猛虎下山,一把大刀舞得风车一般,横扫竖劈,四周凉州兵无不是中着倒地。

    随着猛将苻洪犹入无人之境,城墙上的凉州兵渐渐被分割开来,形势逐渐向有利于辽东一方转变。虽然城墙上的辽东军兵力远逊于凉州兵,但是苻洪的武力实在是太惊人,整个凉州武将中无有一人有能力与之抗衡,这才导致兵力极少的辽东军死死压制主了凉州兵。

    看着苻洪在城墙上纵横无敌的样子,张茂气得脸色发白,忍不住环顾身边问:“哪位与我去会会那个苻洪?”

    大多数凉州将领闻言脸色惨变,根本不敢直视张茂期待的眼神。

    就在张茂失望之际,却见旁边站出一十七八岁的娃娃将领。

    “末将愿往!”只见他单膝跪在张茂面前请命道。(未完待续。)

第510章 凉州猛将——索苞

    张茂见凉州众将皆畏苻洪之威,最终只有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娃娃主动站出来请命,顿时失望不已。

    张茂望着稍显稚嫩的年轻将领,忍不住问道:“小将军是谁家的孩子?今年多大了?”

    “回主公,末将索苞,年方十七。”索苞虽满脸稚气,却显得英气勃勃。

    原来是索氏族人,张茂恍然大悟。

    在河西共有宋、阴、汜、索四大世家,这四大世家不但精修儒学、玄学,而且由于凉州地处边疆,常受胡虏骚扰,使得各大世家亦重视武学、军略传承。

    像宋配就极为擅长军阵谋略,而索氏家族除了经学外还偏爱武功,家中子弟从小就要接受严酷训练,以至于索氏子弟各个身具不俗武功。

    而索苞就是索氏家族中最具武学天赋的年轻子弟,其小小年龄已是打遍索家无敌手,号称河西索氏第一高手。

    原本索家因索苞年龄小,且经学知识掌握不够,不愿这么快将索苞推出来。

    谁知偏偏遇到了辽东军进攻凉州这样一件大事,如此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故而索氏也顾不了那么多,只好提前将索苞推上前台。

    “茂环顾凉州众将无一人敢上前与苻洪对敌,尔小小年纪怎有胆子上前?”

    索苞一抱拳信心满满道:“请主公放心,末将一定将苻洪擒下,献于主公座前!”

    “好!若卿能擒下苻洪,我将授你征虏将军之职!”

    张茂难得大方了一回,在场众将虽眼馋征虏将军一职,但也没人出言反对。

    一方面索苞出身索氏,是河西真正的豪门大族,一般人根本不敢得罪他;

    另一方面,索苞要对阵之人是眼下豪勇无敌的苻洪,大多数人都不看好索苞,认为年纪轻轻的索苞绝非苻洪对手。

    因此,对于即将死去的人而言,众人实在是无法心生嫉妒。

    但是不得不说,众人都小觑了索苞的本事,作为未来凉州第一猛将,索苞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只是眼下索苞气血尚未长成,好在刀法已颇具火候,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竟与苻洪斗了个旗鼓相当。

    不说张茂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就是城下观敌瞭阵的北宫纯亦是震惊不已。

    苻洪在辽东军中虽不是以武勇闻名,但也非泛泛之辈,他完全没想到苻洪竟被凉州一名不见经传的小子缠住。

    “此将是谁?凉州何时出了如此勇猛的一员战将?”北宫纯惊疑不定。

    当前敌我双方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城头上苻洪、索苞身上。

    却见苻洪刀锋一指喝道:“你是哪家小儿,不在家中吃奶,跑这儿来送死乎?”

    索苞闻言也不恼怒,抬头望天,满脸不屑道:“哼!老匹夫,小爷此来特为取尔狗命!”

    “休逞口舌之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苻洪说完,一挥大刀直奔索苞当面。

    “好,某亦有此意,且先吃我一刀。”

    索苞同样不甘示弱,挥着手中的长刀直往苻洪头上劈去。

    “当当……”索、苻二人身子交错,两把刀接连在空中相交了数次,每次对砍时,都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索苞毕竟年轻,气力上比不了正值壮年的苻洪,强忍不适咧嘴嘲弄道:“哼!也不过如此嘛。”

    苻洪虽然在气力上占了几分优势,但并未形成压倒性优势。况且他的优势在于骑战,并不习惯在陆上厮杀,因此一时半会儿竟与索苞斗了个旗鼓相当。

    “呼……”缓缓吐出一口长气,苻洪将有些翻腾的气血压了下去,看着在面前耀武扬威的索苞,脸上顿时凝重起来。

    “杀!”苻洪欲速战速决,猛然爆喝一声,将浑身气势提至巅峰,大刀裹着烈烈狂风,以一往无前之气势劈向索苞。

    “啊呀!索将军小心!”

    “苞儿小心!”正在后方观敌瞭阵索辅、张茂等见了,不由心下大急,纷纷大叫出声。

    而其余凉州众将见识了索苞的真本事,早已是心服口服,纷纷思考若是换作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索苞不愧是未来前凉国第一猛将,眼见刀及要害,却是不焦不躁。手中长刀突然以诡异的角度划出,正好击中苻洪长刀,挡住了苻洪的必杀技。

    “好,再来!”

    见索苞轻描淡写挡下了自己的攻势,苻洪也忍不住为索苞叫好,随即他又甘心劈出第二刀。这一刀比上一刀气势更盛,似乎凝聚了苻洪剩余全部的精气神,将速度、力量、角度均发挥到了极致。

    “不愧是闻名西北的氐族豪杰!”

    索苞轻轻突出一口浊气,又掂了掂手中长刀,旋即直指苻洪,双目圆睁道:“若尔技止于此,你的命,我收了。”

    “哈哈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看刀!”

    “当当……”又是一连串的声响传出,两旁士兵都看呆了,连绵不绝的好声响彻云霄,全都一眨不眨地紧紧地盯着战成一团的两个人,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地方。

    在后方观察良久,北宫纯对身边将领感慨道:“凉州小将武艺不错,再过几年等身体长成,必是一员猛将!”

    “都督,属下看苻都尉最多与那个小将战个旗鼓相当,若想胜过对方,却是有些难度。”

    “嗯,某亦有同感。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才能收拾得了对方,先鸣金收兵吧!”

    虽然索苞展现出一流猛将的潜质,但在北宫纯眼中仍不足为虑,他就没将索苞放在心上。不过这也正常,北宫纯成名多年,眼下身体、武技正值巅峰,自然不会将一个小毛孩儿放在眼中。

    “当当当!”随着一阵金锣响起,原本已累得气喘吁吁的两人趁势停止交手,在各自亲兵的保护下,缓缓退出战场。而苻洪更是亲自断后,掩护攻城士兵撤下城墙。

    刚一回来苻洪推开搀扶他的亲卫,来到北宫纯面前大声嚷嚷道:“都督,再给某一次机会,我一定擒下索苞!”

    北宫纯好意安抚道:“苻都尉好武艺,然而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苻都尉千金之体,何必与一小儿争一时长短?且先歇息一二,待大军攻下城池,再做定夺。”

    “呃……好吧!”苻洪不是莽撞之人,听了北宫纯劝解自是不再强求上阵。

    相比于辽东军这边云淡风轻,姑臧城内可就闹翻了天,不少人围着年级轻轻的索苞赞叹不已。

    连张茂都忍不住拉着索苞上下看个不停,嘴中不断地说着夸赞的话。

    “索将军真豪勇也!真乃我凉州第一猛将!此战大大涨了我凉州军士气。”

    面对众人夸赞,索苞满脸得意,唯有听到张茂夸他是凉州第一猛将时,才忍不住摇摇头否认道:“眼下某还算不上凉州第一猛将,等末将击败对面的北宫纯之后,才是名正言顺的凉州第一猛将!”

    原本凉州文武上下还在为索苞战平了苻洪高兴不已,如今听到北宫纯之名心一下子又沉到了谷底。那北宫纯原是凉州第一猛将,自入辽东后,与段文鸯、陈安并列辽东三大猛将,无论是征讨并州,还是攻略秦州,均立下赫赫功绩。

    在张茂等人心中,索苞战平苻洪已是意外之喜,绝不敢再奢望对方去打败北宫纯。或许将来索苞有超越北宫纯的机会,但眼下绝不是北宫纯的对手。

    虽然索苞暂时鼓舞了姑臧守军士气,但并不能挽救姑臧日渐危急的局势,而且随着辽东军在军事上渐渐占据优势,又相继展开了政治攻势,一下子将凉州逼到了绝境上。(未完待续。)

第511章 开春视察

    春节过后,各地春播很快就要开始了。

    与往年不同的是,从太兴三年开始,幽燕大地要进行农业政策调整,加大机械在农业中的使用比重。

    因此卫朔首先带着人前往幽州各大机械作坊视察农业机械生产情况。

    如今辽东重要的农业机械有数种,但最重要的只有两种,分别是轮式重犁、轻犁;汉代的播种机——三脚耧;主要负责耕地与播种。

    其中轮式重犁是卫朔参照了中世纪欧洲重犁,让工匠们结合华夏技术研制出来的耕地工具,需要四到八头牛或者马来拉拽。

    由于八牛/马一起拖曳的轮式重犁耕地时不便掉头,因此重犁在华夏传统的小农个体户家并无用武之地。

    所以,这种轮式重犁一般都是用在那些大农场内,大农场的犁沟一般长达二三百步长,非常适合轮式重犁发挥威力。

    而通常情况下一家一户只会选择少于三头牛/马拉的轻犁,这种轻犁虽一次耕作的面积远远少于重犁,但由于其轻便且价格低廉,非常受农户欢迎。

    除了用于耕种的犁外,作为播种用的三脚耧亦是重要的农业机械之一。

    华夏在战国时期就有了播种机械。

    汉武帝的时候,赵过在一脚耧和二脚耧的基础上,创造发明了能同时播种三行的三脚耧。

    一头牛拉着,一人牵牛,一人扶耧,一天就能播种一顷地,大大提高了播种效率。

    得到三脚耧后,卫朔如获至宝,曾多次行文各地官府,要求在辽东范围内大肆推广这种先进的播种机。

    三脚耧的构造十分复杂,有耧脚开沟,三根中空的耧腿,下端嵌入耧铧的銎里,上端和子粒槽相通。子粒槽下部前面由一个长方形的开口和前面的耧斗相通,耧斗的后部下方有一个开口,活装着一块闸板,用一个楔子管紧。

    为了防止种子在开口处阻塞,在耧柄的一个支柱上悬挂一根竹签,竹签前端伸入耧斗下部系牢,中间缚上一块铁块。耧两边有两辕,相距可容一牛,最后则是耧柄。

    播种前,要根据种子的种类、子粒的大小、土壤的干湿等情况,调节好耧斗开口的闸板,使种子在一定的时间流出的多少刚好合适。

    然后把要播种的种子放入耧斗里,用牛拉着,一人牵牛,一人扶耧。

    扶耧人控制耧柄的高低,来调节耧脚入土的深浅,同时也就调整了播种的深浅,一边走一边摇,种子自动地从耧斗中流出,分三股经耧腿再经耧铧的下方播入土壤。

    在耧后边的木框上,用两股绳子悬挂一根方形木棒,横放在播种的垅上,随着耧前进,自动把土耙平,把种子覆盖在土下,这样一次就把开沟、下种、覆盖的任务完成了。

    直到现在卫朔仍然能想起当初第一次看到三脚耧时的震惊,即便现代最新式的播种机的全部功能也不过把开沟、下种、覆盖、压实四道工序接连完成,而两千多年前的三脚耧早已把前三道工序连在一起由同一机械来完成。

    虽然最后一道程序——压实,是通过砘子完成的,但并不能因此而否认三脚耧的伟大。

    刚一过完春节,牧府就向各大机械作坊下了巨额订单,要求在春播前生产出大量农业机械,以供应各地所需。

    下午,卫朔在皇甫真陪伴下,前往蓟城内规模最为庞大的农业机械生产作坊视察。该作坊位于永定河边,在大量使用了水力机械助力的情况下,仍拥有雇工数百名。

    坊主早接到了大司马前来视察的消息,正垫着脚尖向远处张望。

    不一会儿,就看到大司马正飞马朝作坊赶来,他不敢怠慢,忙带着人上前迎接。

    “恭迎大司马!”

    “诸位辛苦了!”

    卫朔笑着对坊主道:“我今日过来主要是为了视察作坊生产情况,待会儿不用惊动作坊内的生产人员,让他们继续生产,只需坊主一人带着某参观一下就行。”

    “谨遵大司马吩咐!”

    说完坊主领着卫朔进了作坊内,一进作坊入眼出全是排列整齐的木料,不时有雇工将一根根木料运走,然后送到加工处,经过初级加工变成所需的形状。得益于水车的推广,在作坊内随处可见水力应用,省却了不少人力。

    看着作坊内热火朝天的情形,卫朔忍不住问:“敢问坊主,你这作坊内一月内可生产多少具三脚耧?”

    坊主准备的十分充分,面对卫朔的询问,他脱口而出道:“在原材料供应充足、人力资源丰富的情况下,一个月至少可生产一百五十具三脚耧。眼下作坊内已储存了近三百具三脚耧,据在下估计,至少在春播开始前,本作坊至少可生产五百具三脚耧。”

    “五百具!嗯,也不少了,再加上其他地方的机械作坊的产量,足以满足今年需求。”

    卫朔对该作坊的生产量十分满意,随即他又指着四周忙忙碌碌的雇工故意问:“你们没有压榨雇工吧?”

    “哎呀,小的哪里敢呀?且不说有牧府工曹****盯着,还有监察署的人前来巡查,甚至连报馆的人都时不时过来采风。除非小的活得不耐烦了,谁敢克扣压榨雇工啊?”

    “哈哈哈,没有最好,这些雇工都是生活在底层的人,全都靠这点儿薪水养家。你们身为作坊管事的人,不说拿对方当亲人,起码得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只要雇工好好做事,就不要随意欺压他们。”

    “请大司马放心,在辽东没人敢欺压雇工!”

    这可不是坊主为讨好卫朔而说的漂亮话,而是有事实依据。在辽东有不少确保底层百姓利益的法规,一旦有人犯法很容易被人告到官府。再加上无处不在的报馆,几乎没人敢以身试法。

    “今年幽燕之地的农业政策将进行重大调整,对各种农业机械需求十分旺盛,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保证生产顺利,绝不能出现供应不足,影响到春播大事!”

    “诺!”

    ……

    视察完作坊后,卫朔就回到了府上,谁知一回到府上,却发现南下建邺的裴颖儿不但顺利返回蓟城,还随身带回一个英武小娘子。

    “阿父,阿父……”卫峥、卫娥两个小人儿一看到卫朔就忙不迭跑向卫朔。

    卫朔忙弯下腰来,一把抱起一双儿女,笑着问:“想爹爹了吗?”

    “想!”两个孩子奶声奶气回答。

    “哈哈哈!爹爹也想你们!”

    说着卫朔扭头看向旁边的裴颖儿心疼道:“夫人此去建邺辛苦了!”

    裴颖儿带着柔和的笑容回道:“不辛苦,其实此去建邺妾身也没做什么,大家都是看在夫君的面上不断恭维我。”

    “呵呵呵,夫人谦虚了。对了,为夫听说你把岳母大人接到蓟城了?”

    “是呀,眼下江东政局不稳,妾身担心裴家受到波及,只好将母亲接到蓟城。原本我还想将父亲也接来,谁知父亲死活不愿离开建邺。”说到裴盾,裴颖儿不禁又担心其安危来。

    “夫人莫担心,岳父大人坚持留在建邺,想必有他自己的想法。再者他是裴家家主,一般情况下,也没人敢动他分毫,更别说我还是他女婿,除非有人活得不耐烦了。”

    “对了,夫君,此去建邺,妾身还带回一个小娘子!我看她颇喜舞刀弄枪,又很崇拜邵玉娘将军,就答应灌娘拜邵将军为师。”

    “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荀灌娘!”(未完待续。)

第512章 凉州张家

    “荀灌娘要拜邵将军为师?这是好事啊?”

    荀灌娘的到来算是意外之喜,卫朔对此高兴不已,倒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爱好,而纯粹是为辽东多了个人才而高兴。

    原本他还担心邵玉娘之后,辽东军中再也难觅女将军身影,如今荀灌娘正好可在未来接邵玉娘的班。

    历史上荀灌娘与邵玉娘一样除了惊鸿一瞥的惊艳外,再无其他出彩的表现。这并不是说二人能力不足,而是古代男权至上社会,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打压女子表现出色。

    ……

    虽然凉州出现了索苞这员猛将,但并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凉州弱小的事实。

    在辽东军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姑臧防线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可能被辽东军攻破。

    面对着越来越危急的形势,姑臧城内一下子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不是每个人都像宋配一样愿意为张家呕心沥血。

    即便是宋配,他的行为也只代表了本人态度,宋氏家族显然不会陪着张家玉石俱焚,其他家族就更不可能了。

    每个世家都有自身利益诉求,若张氏统治根基牢靠,大家自然愿意奉张家为主,以便在大树底下好乘凉。

    可眼看凉州即将不保,各大世家自然要为自身利益考虑!

    姑臧城内蠢蠢欲动,张茂对此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他也没有好对策,除非能立时击败辽东军,不然一切都是徒劳。

    夜晚,刚刚完成巡防回到府上的张茂,突然看到十二岁的侄儿正在等他回来。

    “咦?骏儿?你这是在等我吗?有事吗?”

    见张茂归来,张骏忙起身相迎,帮着叔父褪去铠甲,又递上毛巾方出言道:“嗯,听说叔父连日来为战事忙碌,母亲特地让侄儿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虽然张茂脸上带着疲惫之色,仍然斩钉截铁安慰自家侄儿道:“回去之后告诉你母亲,让她不要担心,只要叔父在一日,就绝不让外人夺走父兄基业。”

    “只要有叔父在,侄儿就没什么好担心。父亲在时就常常对我夸奖叔父,说叔父能断大事,有雄才!即便他不在了,凉州只要有叔父在,一切都没问题。”

    “唉!某算什么雄才啊,比起父兄来差远了。”想起眼前局势,张茂忍不住苦笑几声。

    张骏今日来找叔父,可不单单是为了话家常,是想说服张茂站在他这边。张骏是目前姑臧城内最大的投降派,并不是张骏没有骨气。而是在权衡了几方利益后,张骏母子做出了最有利于他们自身的选择。

    虽然张骏很想拿着朝廷敕封的凉国公爵位到辽东享福,但他手中并无半分权力。而且别看张骏年纪轻轻,其实他很清楚凉州世家大族并不甘心就此放弃独霸河西的大权。

    “咳咳,叔父,您跟侄儿交个底,这姑臧城到底守不守得住?”

    “嗯?”张茂猛然抬头看着一本正经的侄儿,搞不清对方到底有何意图。

    “叔父,侄儿没别的心思,虽然我年龄还小,但身为张家子弟,自然担心凉州局势。听说此次攻打姑臧的是闻名天下的辽东军,大司马雄踞北方九州之地,治下千万之众。与之比起来,而凉州不过一隅之地,治下尚不到百万民众,如何是辽东敌手?”

    “骏儿,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张茂突然严厉道,他不相信年幼的侄儿会说出这番有条理的话,反而担心是某些人想要投诚辽东,找侄儿到他跟前探口风。

    “不不不,叔父多虑了,没人蛊惑侄儿,这都是侄儿肺腑之言。”张骏忙保证道。

    “真的只是你个人的想法?”张茂将信将疑道。

    “也不全是,其中还有母亲的一些想法。私下里侄儿跟母亲商议多次,均认为眼下顽抗辽东绝非正途,会让张家自绝生路。”

    “骏儿,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叔父,你难道还没看明白吗?如今兵权都在那些世家大族手里,如果他们在最后关头背叛凉州,我们张家能怎么办?侄儿现在非常担心,一旦姑臧守不住,那些世家大族会不会拿我们张家做献礼?”

    听了侄儿张骏的话,张茂脸色十分难看。他本身就是世家子弟,因此世家大族都是什么德行,张茂自然十分清楚。

    说句不好听,中原某些世家为了利益连祖宗都能不要,直接投靠胡虏。而河西大族为了自身利益,若是最后关头卖了张家,张茂一点儿都不奇怪。

    “叔父,那些世家大族为什么怂恿凉州与辽东军决战?其实他们早做好了万全之策,若侥幸胜了他们可以继续割据凉州;假若一败涂地,只要最后关头将一切罪责推到张家头上,再把你我叔侄儿二人往阵前一绑,他们依旧算是辽东有功之臣。”

    “那……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拱手让出父兄打下的基业吧?”张茂满脸颓废道。

    “叔父,你深思熟虑一番,觉得姑臧守得住吗?”

    “不能……”虽然张茂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如此。

    “就是嘛!姑臧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的,既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识时务一点?”

    “我……我这不是不甘心丢掉父兄基业吗?”

    “叔父有没有考虑过,一旦姑臧城破,我张家何去何从?到时杀红了眼的辽东,会不会在恼羞成怒之下将我张家灭族?”

    “这不……不可能吧?”张茂哆嗦着嘴唇,满脸震骇,显然他被侄儿的设想吓坏了。

    “怎么不可能?原本只是一纸诏书就能解决的问题,结果折损了大量兵马,换成是叔父你能不发怒呢?”

    听了侄儿的话,张茂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发现自己果然无法释然。换做是他,即便当时不会发作,事后也不会让张家有好果子吃。

    见叔父有些意动,张骏立即趁热打铁道:“叔父,大势不可违!辽东强势如斯,您何必做那螳臂当车呢?不但于国于家无益,最终还会害人害己。”

    “若就此投靠辽东,张家不过舍弃一块注定要失去的土地,却能轻易赢得大司马好感。以叔父之才华,说不定还会有机会重返仕途,重新光大我张家门楣。即便不能进入仕途,我张家不是还有一国公爵位?日后自有荣华富贵可享。”

    “侄儿言尽于此,请叔父细细思之!”说完张骏就退了出去。

    在张骏走后,张茂如同一座石雕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他脑海中正坐着激励的斗争。两种思想像冰与火一般互不相容,斗得十分激烈。

    他一会儿觉得不该如此轻易交出父兄基业,一会儿又觉得侄儿所言有道理。

    正当张茂拿不定主意时,猛然看到自己夫人正领着仆人丫鬟往大厅走来,他一下子想通了。他眼下所做的抵抗都是无谓的,除了给家人带来祸患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凉州说是张家基业,其实还不如说是河西大族的基业更合适一点。历史上凉州共出现了前凉、后凉、北凉、西凉、南凉五个地方割据政权,其中前凉、北凉、西凉都是在河西大族的支持下建立起来的,竭力扶持和重用河西大族。

    作为前凉政权的前身,当前凉州实际上是河西大族的政治联盟,代表著河西大族的利益。

    而张家不过是河西大族推出来的代言人。

    想明白了张家处境后,张茂就更不愿意替河西大族背黑锅了。

    拿定主意后,张茂一下子轻松下来,同时也觉得以前所作所为十分傻缺。(未完待续。)

第513章 局势将变

    “什么?张茂要投降?他早干嘛了?这不是拿辽东开涮吗?”

    “就是!都督,凉州分明是戏弄我等,不能这么便宜对方!”

    “要我说,管他什么投降不投降,大军直接一拥而上就是。”

    “没错,这法子好,就凭城内那些歪瓜裂枣如何挡得住我辽东大军?”

    “行了,都吵吵什么?!”

    吼完北宫纯冷冷扫视了一圈,顿时大帐内变得异常寂静,刚刚还抱怨不断的众将,纷纷肃穆而立。

    其实对于凉州突然投降一事,同样让北宫纯感到非常不爽,倒不是他好战,而是正如众将所言,有一种被凉州深深戏弄的感觉。刚开始他就抱着很大诚意去招抚凉州,不料却被张茂毫不犹豫拒绝了,如今在他做好了大打出手时,对方却又毫无骨气的投降了。

    如今双方已血战数场,不少辽东将士都打出了真火,结果凉州一投诚,一下子让辽东军心中憋屈的怒火无处发泄。

    好在北宫纯知道轻重,又因凉州是他故乡,若能就此免除战火,他倒也十分乐意。

    “哼!真没想到不过是打了几个胜仗,尔等自信心竟已膨胀到如此地步!凉州主动投诚有什么不好?不但可避免大军折损,又省得将姑臧打成一团糟。”

    “都督,莫要气坏了身子,众将只是发发牢骚而已。”

    北宫纯环顾了四周一眼,语气凝重道:“尔等以为拿下姑臧战事就结束了吗?哼!幼稚,别忘了,我们不过才拿下凉州一个郡而已。沿着姑臧往西北,尚有张掖、敦煌、西海、酒泉、西郡等数个郡国,那些郡县均由当地大族掌握,他们会不会凭险据守谁也不知道。”

    “因此,这仗还有的打,说不得我们要一直打到西域去,后面还有无数功劳让你们夺取。”

    这一番话让刚刚还愁眉苦脸的辽东众将顿时眉开眼笑,面对辽东众将之好战,北宫纯也只能苦笑几声作罢。

    达成统一意见之后,原本还在攻城的辽东军主动后撤十里,同时与凉州展开谈判。

    ……

    张茂突然提出投诚辽东,不但让辽东措手不及,在凉州内部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谁也没料到,前几日张茂还表现出一副与姑臧共存亡的样子,今日却突然变成了坚定的投降派。

    面对骤然变局,索、宋、阴、汜四大世家连忙召集家族精英商讨对策。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当今天下鲜有不知大司马一生最为讨厌世家与胡虏。

    很显然将来随着辽东入主凉州,河西世家担心自身利益受损害。

    但是由于辽东非常强势,又因大司马心狠手辣,让河西世家根本没有胆量站出来直接与辽东对抗。

    原本张家是个很好的挡箭牌,谁也没想到张茂突然倒向辽东,让河西世家之前所有谋划付之东流。

    可真要让河西世家跟着张家投降辽东,并交出掌控了近百年的河西统治权,众人心中却又十分不甘心。

    魏晋时期是华夏历史上一个大动荡年代,也是一个急据变革的朝代。

    这一历史发展阶段中最突出的是一个政治现象就是门阀士族的崛起。

    关于世家豪强之强大,历史上葛洪曾详细记载描述过,即“僮仆成军,闭门为市,牛羊掩原隰,田池布千里。”

    河西也不例外,魏晋以来世家豪强纷纷筑坞堡以自保,并占有大量劳力,土地兼并十分严重。

    如敦煌阴氏、索氏均有大量的田庄坞壁,其经济、政治势力东达姑臧,西至敦煌。

    时谚云:“阴与索,牛羊不数头,南开朱门,北望楼。”

    而且由于河西情况特殊,使得曹魏以来,河西世家拥有比中原世家更为强大的军事力量,基本上就是河西土皇帝。

    史载:“太和中,慈(仓慈)迁敦煌太守。郡在西邮,以丧乱隔绝,旷无太守二十岁,大姓雄张,遂以为俗。旧大族田地有余,而小民无立锥之土;又有西域杂胡欲来贡献,而河西诸豪族多逆断绝;既与留迁,欺诈侮易,多不得分明。”

    这段记载十分详细的说明河西凉州受朝廷政权影响较弱,地方豪族把持政权,占有大量土地,垄断对外贸易。

    也就是张家势力集中在武威,而河西大族势力集中在敦煌,若不然张茂突然投诚,很有可能被河西大族暗中干掉。即便如此,张家与河西大族之间的关系也因此而出现裂痕。

    其实河西大族对议和一事十分矛盾,他们既不想明着与辽东对敌,又不甘心交出手中权势,所以姑臧城内竟表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在众多河西世家中,对议和反对最为激烈者非索氏莫属。不是索氏狂妄自大,不将辽东放在眼里。实在是索氏有不得已苦衷,谁让索氏近支族叔辈人物索綝与大司马有嫌隙。当年索綝执掌长安朝政,处处与大司马为敌,索氏非常担心遭到清算,故而才不遗余力反对投诚,并试图说服阴氏、宋氏等其他世家联合割据敦煌。

    ……

    在河西局势将变之际,荀灌娘已经来到了大草原上,见到了心中偶像——坝州都督邵玉娘。

    递上大司马亲笔信,荀灌娘神情紧张地站在下面,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邵玉娘看个不停。

    与她想象中不同,未穿戎装的邵玉娘难得露出几分少妇风情,很难想象看起来很娇弱的一个女子,竟完成无数将领梦寐以求的宏伟壮举——封狼居胥。

    看完大司马书信,邵玉娘内心十分震惊,她没想到大司马会那么重视荀灌娘,称对方是未来辽东军女将领军人物。

    将书信放下,邵玉娘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荀灌娘,见其满身英武,不禁微微颔首,对大司马推荐之人颇为满意。

    “尔出身颍川荀氏,乃鼎鼎之高门大户,为何要入军营之中受苦?”

    “回将军,卑职自幼不喜针线女红,只爱舞刀弄枪。听闻将军精通兵法,小女子欲拜在将军门下,学习兵法。”

    “当今天下尚有胡虏作乱,正值兵戈四起之际,小女子亦有征战沙场、驱除胡虏之志,故而无惧军营辛苦。”

    邵玉娘闻言唏嘘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此大志向,到让本将军小瞧了。”

    “说起来大司马并不鼓励女子上战场,某有今日之成就一则是大司马器重,二则是机缘巧合。”

    “将军为何这样说?难不成连你也小瞧咱们女子吗?”闻言荀灌娘颇为不服地反问道。

    面对荀灌娘质问,邵玉娘不以为意,反而好心解释道:“女子天生就比男子气力弱,在战场上这点殊为吃亏。你我天生根骨不凡,才能练就一身本事,即便如此以某之骁勇对上一流猛将依然力有未逮。”

    “日后尔上了战场千万不要逞个人勇武,好好用心学习兵法、战阵之道方是正途。”

    “呀?这么说将军愿意收我为徒了?”荀灌娘满脸惊喜。

    “嗯,大司马看人一向很准,被他看重的人鲜有不成才者。既然他这么看好你,说明你未来不可限量。”

    “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大司马之期望!”

    “请师父受徒儿一拜,徒儿一定不会辜负大司马的期望。”荀灌娘神色一整,突然跪倒在地。

    邵玉娘上前搀起荀灌娘,谆谆教导道:“当今胡人待我晋民如猪狗,唯有大司马能力挽狂澜、救大厦于将倾!你既已加入了辽东军,日后当事事以辽东利益为重,切不损害辽东丝毫利益。”

    “请师父放心,徒儿日后生是辽东的人,死是辽东的鬼!”说完荀灌娘满脸坚毅之色。

    (未完待续。)

第514章 欲霸西域,必先得凉州

    随着辽东着手收复凉州,参军司开始收集与西域有关的情报,并分类整理后送交大司马阅览。

    自汉末以来,中原王朝就失去了西域控制权。

    西晋建立之后,虽在高昌设立了戊己校尉府,但由于朝廷实力有限,所谓的戊己校尉只能控制高昌一地而已。

    “主公,这些全是跟西域有关的资料,都在这儿,您现在要看吗?”

    望着抱着一堆文件走进来的皇甫真,卫朔揉揉脑仁吩咐道:“先放在那边,等几位先生来了再说。”

    过了一会儿,裴嶷、高瞻、莫含、温峤四人联袂而来。四人一到就看到旁边案几上,撂得有一尺多厚的文件堆,相互间十分有默契的对视一眼。

    “哦?诸位先生到了?快快请坐,楚季,你去给几位先生泡壶茶水来!另外,再告知虎侯一声,就说今日我不再见客,若没什么要紧事,不要让外人打搅我们议事。”

    “诺!”闻言皇甫真匆匆走了出去,只留下卫朔与四位重臣在屋内。

    “主公,这一叠厚厚的文件都是跟西域有关么?”莫含随手拿起一份浏览了起来。

    “嗯,都是楚季花费数日从各处搜罗而来,眼看凉州即将收复,河西一到手,如何能放过西域重地?先不说收复西域本身是留名青史的大事,单单其中蕴含的经济效益就无法预计。”

    “收复西域、控制陆上丝绸之路,将给辽东带来数不清的财富,尤其对振兴西北经济而言十分重要。只有西北经济水平上来,才能保持当地稳定,避免发生暴乱,进而拖垮中原。”

    裴嶷语气带着几分忧虑道:“主公,西域可不好拿下啊!凉州在辽东支持下,努力了几年也不见有任何成效,可见西域土著实力之强。”

    “嗯,言之有理。”

    卫朔微微颔首十分赞同裴嶷的判断,随即他又拿起一份文件念道:“据不完全统计,西汉时西域各城国人口如下:”

    “龟兹八万余人,焉耆三万余人,姑墨两万五千余人,扜弥两万余人,于阗两万人,疏勒两万余人,莎车一万五千人,鄯善一万五千人,尉犁、温宿、车师前国在五千人以上,危须、皮山、精绝、乌秅、渠勒、戌卢、且末、小宛在一千人以上,单桓不到两百人。二十个城国共有三万四千户,二十七万人,约占西域总人口八成以上。”

    “到了东汉时,于阗人口增加到八万三千人,焉耆人口增至五万人,疏勒人口则直接超过了十万人,于阗、焉耆、疏勒是当时西域三大强国。据说到了今天,亦是天山南道强大势力之一。”

    说到这儿,卫朔话音一转又道:“虽说西域土著势力很强,但说实话对此某不太担心,只要辽东用心经营,西域各国不足为虑。其实我比较担心外来势力插手西域,那样必然要加大辽东经略西域的难度。”

    卫朔这样说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在未雨绸缪。

    自汉末董卓之乱爆发,犹如一股强劲的暴风,使飘摇欲坠的汉王朝土崩瓦解。

    在中原到处是军阀割据、王室贵族自相杀戮的同时,西域的政治形势也因此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东汉政权崩溃后,西域出现了暂时的权利真空。

    于是,西域地区原有的数十个大小政权相互之间展开了激烈的兼并,形成了七国对峙的局面。

    天山以北有乌孙国和车师后国;天山以南有焉耆、龟兹、鄯善、于阗和疏勒五国。

    这种政治格局给贵霜、康居、柔然、高车、波斯等势力进入西域争霸提供了有利的外部条件,各势力为了争夺西域霸权进行了长期活动和战争,渐渐形成了各自固有势力范围。

    未来一旦辽东强势入驻西域,必然要引起当地土著势力反弹。

    在反抗无果的情况,难保西域各国不会引其他势力为外援。

    历史上前秦国主苻坚派大将吕光扬威西域,其统步兵七万、铁骑五千,历时三年才成功。

    吕光耗时如此之久,并非因土著势力激烈反抗缘故。当时大军不但有车师前部王弥寘、鄯善王休密驮为向导,而且吕光大军一出玉门关,越过三百里流沙后,焉耆等国纷纷请降。

    虽说有龟兹王帛纯闭城固守,但以吕光之能,打一个龟兹国还不是手到擒来?

    谁知龟兹王自知不敌前秦,遂以财宝重赂狯胡求援。

    结果狯胡王遣其弟呐龙等率骑二十万,并引温宿、尉头等诸国兵共七十万来救龟兹。

    由此可见西域局势之复杂,要取西域绝非易事,需要从长计议。

    “欲霸西域,必先得凉州!”卫朔思虑良久,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主公莫忧,如今张茂已遣使投降,用不了多久凉州就将并入辽东,只要凉州在手,辽东就可放心全力经营西域。”

    “嗯,不错!北宫纯此次反应迅速,若凉州规复,当记他头功!派人转告北宫纯,让他务必尽快整顿好凉州,为今后收复西域做好准备。”

    来自现代的卫朔对西域一直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自张骞通西域以来,历代中原王朝对无不对西域表现出浓厚兴趣,但由于王朝强弱不定,使得在该地区的统治时断时续,但大体上中原王朝一直对西域处于政治主导地位。

    只是让卫朔感到遗憾的是,虽然历代中原王朝均积极经营西域,其最终目的只是为了防卫北方强虏入寇中原,并不能清醒意识到其中蕴含的巨大经济效益。

    若中原王朝能将政治、军事、经济等有机结合在一起,未必不能长期有效控制西域。

    “近日来主公一直对西域念念不忘,不会仅仅是为了获得几件贡品那么简单吧?”

    卫朔笑着看向莫含道:“呵呵,知我者莫含也!我一直有个愿望,希望将西域变成华夏真正的国土。虽然两汉一直有所谓都护、长史等率其从属而当统督之任,但是在政治上两汉并没有深入统治当地。”

    “若是辽东能实现占据西域的梦想,不但完成两汉未竟之事业,而且还能直接与葱岭以西诸国贸易,彻底打通陆上丝绸之路,一旦东西贸易发展起来,其中蕴藏的经济利益可就太大了。”

    “当然了,我知道这事很难,但大小也算是个目标,大家一起努力就是。”

    众人中只有卫朔一人知道,越过葱岭还有更多更强的国家。

    自来到这个时代,卫朔一直试图打开华夏人的视野,他觉得华夏精英的目光不能老是盯着中原一亩三分地。

    不管之前是从海上沟通罗马,还是此次经营西域,无不在为拓宽华夏人视野而努力。

    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什么远交近攻等纵横手段,不能全用来对付自己人,也应该拿到华夏以外的地方展示一下,让波斯人、罗马人、贵霜人等等国家也见识一下华夏三十六计的厉害。

    “对了,当前凉州收复在即,牧府要尽快挑好刺史人选。凉州并不安稳,内部世家势力强盛,外部还有吐谷浑、河西鲜卑为威胁,新任刺史一定得手段高强才行。”

    “回主公,牧府早选好了刺史人选,即打算调朔州刺史高诩任凉州。”

    “高刺史真是劳苦功高啊!每次都是冲锋陷阵在前,日后天下太平了,我一定要好好犒劳季回一番。”

    得知牧府又要调高诩去凉州,卫朔心中感叹不已。自高诩在玄菟郡得遇卫朔以来,其历任县令、玄菟郡长史、北平郡长史、郡守、朔州刺史等职,可谓是主政地方功绩最显的官员,备受卫朔信任。(未完待续。)

第515章 苻洪单刀赴会

    张茂突然请降让各方措手不及,在辽东军接管整个武威郡期间,凉州其余郡县竟不约而同保持沉默。既不公开反对张茂投降,又不表态支持辽东军接收凉州。

    总之,眼下凉州上下处于一种极为诡异的平静之中。

    面对错综复杂之局势,北宫纯快刀斩乱麻,迅速派出人手护送将张茂、张骏叔侄儿两人前往蓟城拜见大司马。

    张家人刚一离开姑臧,西边就来了一支‘勤王’大军。

    原来西域长史李柏接到辽东入侵凉州的消息后,立即整顿麾下兵马,自西域长史驻地——楼兰出发,一路穿越三百里流沙,经玉门关而入敦煌郡。

    李柏在敦煌郡受到当地大族热情欢迎,各家族纷纷慷慨解囊为其补足军械粮草。面对敦煌世家的好意,李柏虽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拒绝。他在敦煌稍作停留,便一路疾驰直奔姑臧而来。

    只可惜由于路途遥远,当李柏抵达西郡时接到了张茂投降辽东的消息,面对两难之局李柏犹豫不决,不知该作何决断。

    面对浩浩荡荡的西域援军,北宫纯不敢怠慢,他一边派苻洪统两厢骑兵西进迎敌,另一边则亲自去拜访宋配,打算请宋配出马说降李柏。

    面对北宫纯的请求,宋配面露难色,说实话他不太想插手此事。眼下河西世家依旧未能与辽东就接收凉州一事达成妥协,双方条件相差太大,基本上靠谈判解决的希望不大。

    未来双方一定会为了凉州而大打出手,在这之前若是由李柏削弱一下辽东军实力,这绝对是河西世家代表宋配所希望看到的。

    “怎么?长史大人不愿出头?”见宋配犹犹豫豫,北宫纯面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北宫将军,非是老夫不愿出头,而是老夫对其并不熟悉。他是西平公(指张寔)亲自任命的西域长史,一般只听西平公吩咐,就算老夫出面,其也未必会给老夫面子。”

    面对油盐不进的宋配,北宫纯恨不得拔出刀来,一刀砍了对方。但是理智告诉他,一定要戒急用忍,杀了宋配固然痛快一时,但也因此会将河西世家逼反,这绝不利于辽东以最小代价解决凉州。

    ……

    苻洪领兵西进至骊靬城与东进的李柏部相遇,六千辽东铁骑列阵而待,气势逼人,让人感到不可力敌。

    望着气势惊人的辽东军,李柏震撼不已,连连感叹:“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强军!”

    别看李柏表面上十分平静,其实内心他也后悔了,不该冒然抛下西域基业千里迢迢跑到姑臧来,眼下看来此行注定是出力不讨好。

    来到武威郡后李柏才意识到形势远比之前预想的复杂,原本他率军东进是为了报答张寔的知遇之恩,却没想到张家已投靠了辽东。

    “大人,要进攻吗?”参军来到苻洪身边请示道。

    “不急,或许此战有转机也说不定!”苻洪盯着对面的李柏若有所思道。

    确如苻洪预料,李柏正左右为难,其大张旗鼓自西域而来,不甘心就此无功而返。然而见识过辽东军气势之后,他又不敢轻易与之开战,生怕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李柏左右为难之际,却见一名小校进来禀报,说苻洪正在营门外要求拜会长史大人。

    “苻洪?他此来有何意图?难不成要劝降于我?”

    李柏心下一动,正要起身相迎,突然间却又停住了身形,他一摆手高声叫道:“有请苻洪将军进来。”

    苻洪要求与李柏见面,自是看清了李柏军左右为难之处境,想兵不血刃拿下对方。

    苻洪料得没错,李柏一得知苻洪前来,顿时喜出望外,差点儿就要亲自出去迎接。后来考虑到不能让辽东军小觑自身,才做了一番布置。

    李柏稳坐中军,等着苻洪亲自过来拜见。如此一来,既可以试探辽东军招抚的诚意,又可以适当表现一下自己的强硬,如此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在李柏的特意安排下,营门侍卫拦住了欲跟苻洪一同前往中军大帐的辽东兵,却只准苻洪一人进入大营。

    只是李柏想法虽好,却低估了辽东军的刚烈。面对敌人的傲慢,辽东军肺都气炸了,若非苻洪强力压制,在场的辽东士兵差点儿要不管不顾杀将进去。

    “大人,李柏太过无礼了!”四周辽东士兵纷纷鼓噪起来。

    “呵呵,有意思,不就是只让我一人进去吗?某答应就是!”苻洪微微一笑,他目前最紧要的,是赶快解决眼前的李柏军,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也懒得理会。

    当即就要大步进去,其亲卫纷纷劝道:“大人,我等与你一起去!”

    苻洪回头,摇手道:“不必,尔等在此等我佳音就是,李柏敢自绝死路暗害某家!”

    说罢,苻洪不待亲卫反应,便昂首阔步走入大营,。

    此时帐中李柏同样是如坐针毡,中途派出好几拨人前去打探消息,生怕辽东人受不得气一怒离开,直到后来得知苻洪独自赴会,他才算是放下心来。

    当苻洪来到大帐外,见李柏仍未现身,眼神中不禁露出几丝杀气。负责前来迎接苻洪的小兵只感觉头皮发麻,在苻洪一瞪之下,差点儿吓得瘫倒在地上。

    苻洪顺着亲卫掀开的帘帐,走进了李柏军帐。抬头一望,却见李柏正端坐在上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柏,发现对方竟比自身还紧张,这下苻洪彻底把心放下了,也明白了之前一系列‘刁难’的真实用意所在。

    苻洪上前抱拳道:“李长史,洪久仰大名,冒昧拜访,还请恕罪!”

    “苻将军能来,李某高兴还来不及,将军何罪之有?将军请坐!”

    见苻洪面上丝毫没有自己的无礼而生气,李柏很高兴,此事足以证明辽东军对招抚一事很有诚意,原本总板着的脸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双方寒暄已毕,在座的又都没有外人,苻洪也不啰嗦,直接收起了笑脸,一脸严肃的对李柏道:“李长史,你能够投靠辽东,在下不胜欣喜,不过,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说清楚,唐突之处,还请长史勿怪。”

    “苻将军有话尽管说,在下洗耳恭听就是!”李柏拱手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李长史,你应该很清楚,随着张家投诚,辽东入主凉州之势不可阻挡。你麾下虽有万余兵力,但在我辽东眼中却不值一提。更别说你还远离西域,早已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尽管你兵强马壮却早无立锥之地。”

    “可以说除了投靠我辽东尚有一线生机外,再无其他出路。说句长史不爱听的话,若非看在长史为国戍守西域的面上,某麾下骑兵早剿灭了尔等。”

    苻洪的话虽然逆耳,但李柏却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实情,当前形势根本容不得他有别的选择。别看眼下凉州表面看上去危机四伏,在内不但有世家大族蠢蠢欲动,在外还有胡虏趁势扰乱四方。

    但其实李柏十分清楚,只要辽东军发力,一切都不过是纸老虎,不足为虑。

    “苻将军,若是在下投靠了辽东,你们会放弃西域吗?”李柏害怕辽东不重视西域,才有此一问,显然他低估了辽东的雄心。

    却见苻洪飒然笑道:“李长史有所不知,大司马之所以派遣我等进驻凉州,最重要的目的就是为日后夺取西域做准备。辽东不但不会放弃西域,还要努力恢复汉时在西域的霸权。”(未完待续。)

第516章 河西世家的选择

    自辽东军进驻之后,以前街头随处可见的世家子弟已被各自长辈拘在家中,姑臧城内一下子比以往冷清了不少。

    傍晚时分,宋配刚刚应付完北宫纯回到府上,就看到管家在门口不断张望。一看到他的身影,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

    “哎哟,老爷你可算回来了。”

    宋配眼睛一眯,射出一道精光问:“嗯?怎么了?有事吗?”

    “阴司马、索参军来访,都在府上等候老爷半天了。”管家急道。

    “阴、索二位家主来了?且让人先奉上茶水,我先去更衣,随后就来。”

    宋配得知阴元、索辅二人来访,料想二人必是为辽东一事找他,正好他也有些事想跟二位家主商量。遂吩咐管家先去招待客人,而他则匆忙到后院沐浴更衣。

    话说阴、索、宋、汜四家乃河西首屈一指之豪强世家,当下除了因汜瑗意外战死而稍显没落外,其余三大家均在凉州拥有极大影响力。

    实际上即便张茂去投诚了辽东,只要他们四大世家不点头,辽东依然无法掌握凉州。

    今日阴元、索辅来访自是因最近北宫纯频频逼着各大世家表态,他们都很明显感受到辽东耐心正在消失。由于担心辽东采取突然措施,二人才不得不找宋配商量对策。

    “哈哈哈,没想到二位贤弟大驾光临,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就在阴元、索辅二人相对而坐,无聊喝着茶水时,突听屏风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抬头一望却见宋配走了出来。

    “仲业兄,你来了?在下已恭候多时了。”阴元、索辅忙起身行礼。

    “不用多礼,让二位贤弟久等了。”宋配与阴、索二人客气一番,才走到主位上做好。

    阴元冲着宋配拱了一下手,叹道:“仲业兄,如今辽东越来越咄咄逼人了,若是我等世家再沉默下去,会让辽东以为我等好欺负,必会在以后的谈判中提出更加苛刻的条件。”

    面对阴元的危言耸听,宋配一脸淡然道:“贤弟是否太悲观了?”

    “仲业兄,不是我等悲观,而是辽东逼迫日甚啊。不但要求世家交出所有土地、部曲,还必须将家族赖以生存的丝绸贸易交由辽东统一负责。这是要挖我河西世家的根啊,河西世家何以富裕?不就是因为丝绸贸易吗?若都交给辽东负责,不是让我们去喝西北风吗?”

    “那依二位贤弟之见该怎么办?”宋配沉吟了片刻问道。

    “不如离开姑臧返回敦煌吧,敦煌乃我等根基之地,家族部曲都在那里。即便辽东军再强悍,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将手伸到敦煌,我等也可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某看尔是想割据敦煌才对。”宋配语气平淡,让外人听不出是反对或赞同。

    被宋配看穿心思,索辅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嘿嘿笑道:“在下也是为大家考虑?”

    “阴司马你的看法呢?与索参军一样?不知你兄长阴澹太守又是什么想法?”

    闻言阴元忙起身回答:“兄长让在下听一切长史吩咐,兄长一向认为长史是凉州最睿智的人,只有跟着长史才不会吃亏。”

    “哪如果某告诉你们,我宋家已打算全盘接受辽东的条件,你意下如何?”

    “啊?什么?这……这,这是为何?!”阴元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本某正要去拜访你们,不成想今日二位贤弟主动登门,正好也省了一些麻烦。不瞒二位家主,宋氏已决定追随张家加入辽东。”

    “宋公为何要放弃河西世家?”阴元、索辅满心不解。

    “不为什么,而是配没有信心对付辽东!”宋配满脸肃容道:“自魏晋以来,我河西世家独霸凉州,就连以武穆公之能也不能动摇丝毫。然而这一切虽然给我们带来巨额利益,但也让各世家养成了跋扈作风。”

    “在世家眼中似乎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连此次与辽东谈判,尔等也一点儿没将辽东放在眼里。在这儿,我不得不说真是小瞧了你们的贪婪。你们到底清楚不清楚与之对抗的是谁?那是天下最大势力——辽东,也是未来最有望一统天下的。”

    “匈奴人不强大吗?结果怎样?还不是辽东灭族?难道你们也想被灭族?”

    听了宋配的话,阴元、索辅二人脸色难看,他们今日来找宋配原本是要拉着宋家一起割据敦煌,岂料竟得知宋家要投靠辽东的内幕。

    ……

    “真是没想到,号称凉州第一智者的宋配,竟也如此胆小?”

    刚一离开宋府,索辅就忍不住向阴元抱怨不已。阴元同样对宋配选择感到失望,原本阴澹的确是让他跟着宋配保持一致,只是阴元受索辅蛊惑,热衷于割据敦煌。

    “唉,可惜呀,少了宋氏支持,河西世家实力被削弱不少。”

    “阴兄多虑了,河西又不光只有宋家,难道少了他宋配,我等就对付不了辽东了?”

    与颇为不忿的索辅不同,阴元却还是有点儿担心宋家投靠辽东会引发连锁反应,他非常清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道理,今日宋家投靠了辽东,明天就会有其他世家投入辽东怀抱。

    阴元摇摇头道:“索兄,你太小觑宋配在凉州的影响力,除非武穆公复生,不然没有一人可压过宋配。一旦宋家投靠辽东的消息传出,肯定有不少世家效仿。再这么下去,恐怕不用辽东亲自动手,河西世家就先崩溃了。”

    “阴兄,有那么严重吗?就算宋配是河西第一智者,也不可能做到一呼百应吧?别说是宋配,就是武穆公也做不到”索辅对阴元的话嗤之以鼻。

    “阴兄,你……唉,算了,眼下不要争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还是早日返回敦煌好。”

    阴元看索辅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感到一丝后悔,觉得不该瞒着兄长与索家走得太近。

    ……

    “阴、索两家人都离开了?”

    “回都督,今日一早两家人以出城游玩为由,出了姑臧就一路向西北而去,看样子是朝敦煌方向去了。”

    “嗯,很好!”北宫纯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神情中带着几分兴奋之色。

    “都督,阴、索两家显然对我们辽东不怀好意,您为何任由他们离去呢?”

    “这叫引蛇出洞,眼下凉州内敌友莫辨,甚至连不少表现恭顺的人很有可能暗中对我等恨之入骨。若不能尽快拔除这些隐患,大司马交给我等的任务何时才能完成?”

    “哼!若非世家不识好歹,说不定这会儿我辽东军已兵临西域。”

    “眼下机会来了,索、阴两家回到敦煌一定会举兵叛乱,到时谁是辽东的敌人,谁是辽东朋友,一目了然。这些垃圾被雷霆扫灭之际,就是辽东军兵临西域之时。”

    ……

    “家主,阴、索两家已返回敦煌去了。”

    “唉,利欲熏心啊!”

    宋配闻言长叹一声颇为惋惜,没想到阴索两家还是走上了武装对抗辽东的道路。难道他们就不用脑子想想,若是辽东那么好对付,也不可能会有今天这番基业。

    大司马麾下人才济济,用将士如云、谋臣如雨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就拿正在赶往姑臧途中的新任凉州刺史高诩来说,这个人就曾被大司马间拔于基层,后来便官运亨通,一路青云直上。

    每次遇到复杂局面时,大司马总是会让高诩出马。这次他来到凉州,显然是要整顿当地混乱局面。索、阴两家好死不死撞到枪口上,日后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可惜阴索两家人已是利欲熏心,哪里听得进半点儿劝解?(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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