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大战之前
当拓跋郁律听完拓跋宏转述完蓟城见闻之后,就知道辽东已下定了决心,拓跋部落此次是在劫难逃。
“大单于,这次辽东来势汹汹,我们得早做准备啊!”拓跋宏面色惶急。
“这还用你提醒?原本以为每年进献些牛羊牲畜,能安安稳稳修养生息几年,看来我还是小瞧了辽东人。大司马志向远大,他是绝不会允许拓跋鲜卑恢复实力。”
“拓跋宏你立即北上草原拜访慕容皝,邀请其率领部落骑兵南下,集合两大鲜卑部落实力,本单于就不信还打不过辽东人。”
就这样刚刚返回盛乐的拓跋宏不得不再次北上大草原,直到腊月底才抵达了拓跋部落。
一座白色的帐篷在大鲜卑山脚下的草原上显得分外显眼,不单单是因为这座帐篷比寻常帐篷要大上几倍,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帐篷外那一群毫无声息站立彪悍的鲜卑勇士们。
这些鲜卑勇士身上披着皮甲,腰间挎着环首刀,一律用围巾围着面部下方以防风沙,单是从外形上看就能知道他们是鲜卑精锐。
所有鲜卑勇士均背向大帐站立,在距离大帐约十丈远地方形成了一道天然人墙,给人的感觉是就是一只小鸟也不可能越过他们,去偷窥大帐里面的内容。
“不知拓跋大单于派阁下前来有何贵干?”
在靠近大帐的地方,才能听到正有一个冷冷的声音自大帐内传出。若是掀开大帐往里面一瞧,就能发现当年逃过了辽东军追杀的慕容皝正赫然坐在主位上。
经过多年在草原上的历练,慕容皝再不复当年英俊潇洒,整个人看上去满面风霜,大约三十如许的年纪,其实他才二十二岁而已。然而这几年一人独自支撑部落发展,就算慕容皝能力不凡,仍然感到心力憔悴。
在慕容皝旁边坐着一个健硕且面白目蓝的鲜卑人,他就是慕容皝的得力助手——慕容家老三慕容仁。当年慕容廆连同慕容家老大慕容翰一同战死在辽东,只有他们兄弟二人逃得性命。
这几年在慕容皝、慕容仁兄弟二人同心协力下,让慕容部落渐渐在大鲜卑山东侧站稳了脚跟,同时又通过征服四周弱小部落,大大扩充了部落实力。
慕容皝身上套着一件明亮的鱼鳞甲,膝间放着一把产自辽东的环首刀,他端起一盏热乎乎的羊奶尝了一口,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一下口中那股特有的奶香。
大帐中央有堆篝火正在燃烧,将整个大帐烘烤的是暖烘烘,只见拓跋宏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慢慢道出了一句话。
“宏此次奉大单于之命前来贵地是有要事与慕容大单于商议。”
此次拓跋郁律为了对抗辽东军,不得已只好派出使者北上大鲜卑山,联合慕容鲜卑。对于游说慕容皝一事,拓跋宏信心十足,慕容部落跟辽东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他不信慕容兄弟不想找辽东报仇雪恨。
“大单于,辽东一向待我胡人苛责,而今更意图北上漠南,试图消灭所有胡族部落。鲜卑部落本是漠南领袖,首当其冲必将遭到辽东残酷报复。你我两家必须联合起来才有可能打得过辽东,不然别说大单于躲在大鲜卑山,就是跑到漠北也没用。”
“什么?辽东军要北上草原?”慕容皝闻言心中不由着急起来。
“没错!这事说起来跟慕容部落脱不了关系!”
“怎么又跟我慕容部落扯上了关系?”慕容皝一脸不解,他一直谨遵慕容廆教诲,从未主动招惹过辽东。
“大单于所有不知,贵部不断向东袭击扶余,导致扶余国主派人前往蓟城求援,大司马卫朔得知后勃然大怒,决心趁机北上扫平漠南草原。”
拓跋宏这话真真假假,辽东的确是因扶余求援才定下北上之策,但其首要目标是阴山以南河套地区。至于漠南草原,辽东还没有那么大野心。不过,拓跋宏显然是在逼慕容鲜卑做出南下选择。
果然听到辽东意图北上草原,慕容皝、慕容仁兄弟顿时紧张了。眼下慕容部落正潜心休养生息,绝不希望有人打扰,尤其还是实力强横的辽东。辽东军北上草原,必然要破坏慕容部落修养生息之大计。
“请慕容大单于仔细想想,将来辽东北上草原,慕容部落还能置身事外吗?”
闻言慕容皝眉头紧皱,心中满是担忧,辽东军北上草原,慕容部落绝讨不到好。辽东放过他一次,绝不会放过第二次。早知会惹来辽东军,当初就不去袭击扶余。
“大单于只要你我两部合作,再加上漠南诸部落,未必不能击败辽东军!”
“拓跋单于有什么计划?”
“很简单,集合漠南诸胡全部兵力,充分发挥我们胡骑的优势,于野外与辽东军进行一场骑兵大决战!”
……
随着时间来到太兴二年,北方局势越来越紧张,敌我双方都意识到大战即将来临。在这种情况下,卫朔下令北方一线厢军、府兵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出击胡人。
与此同时为了夹击漠南胡族,卫朔准备派使者前往漠北结盟柔然、敕勒等部落,从北方骚扰并牵制漠南鲜卑人。
“诸位,眼下漠南各部胡人频频串联,又联合起来共抗辽东意图。辽东对此不能无动于衷,我意派人出使漠北草原,联合柔然、敕勒两部胡人南北夹击漠南。”
“由于出使漠北路途遥远,而且北地酷寒,故而需要智勇双全且年轻体健之辈担当,不知哪位敢亲往漠北走一趟?”
“禀主公,臣愿往!”卫朔话音刚落,就听屋内响起一洪亮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站在文臣末尾的阳裕在主动请缨。阳裕作为阳耽侄儿,曾经深受其指导,对出使这样的事很感兴趣。再者,随着皇甫真、阳鹜、谢艾三位年轻人纷纷崭露头角,阳裕感受到巨大压力,他需要机会向外界证明自己。
故而当得知卫朔有意挑一年轻人充当出使漠北的使者时,阳裕立即意识到他苦等多时的机会终于来了。虽说前往漠北危险重重,但回报同样巨大,一旦成功必可被大司马看重,对日后发展有巨大好处。
“士伦勇气可嘉,朔心中倍感欣慰,我辽东年轻人就该像士伦一样有不惧一切艰难险阻之勇气。既然士伦有意做使者,那我就要好好考考你,上前一步来,我问你:对出使漠北有何设想?”
“远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这是臣出使草原的基本方针,请主公指正!”
卫朔微微颔首,不由赞道:“士伦果然睿智,不愧是阳大人调教的后辈子侄,对出使一道了然于心。好,这次就有你来担当正使出使漠北。”
出使漠北是个苦差事,年龄大的人还真不太合适。只有像阳裕这种年纪虽小,但家学底蕴深厚,又足智多谋者才能承担重任。
众人也都看出了卫朔有意锻炼、栽培年轻人的心思,只见裴嶷拱手笑道:“士伦与参军司阳参军并称为阳氏双士,同时又是辽东目前最有前途的一批新晋士子,此去漠北必定大放光彩,扬我朝威。”
在场不少人都对阳家羡慕不已,不但前面有阳耽领军,下面还有阳裕、阳鹜两个年轻一辈,差不多能保证阳氏在两代之内不会衰落。
在辽东向阳氏这样的家族,还有皇甫家、裴家,基本上只要不犯原则错误,两代之内维持家族富贵权势不成问题。(未完待续。)
第458章 北伐誓师
太兴元年在各种喧嚣中远去,在过去一年中,天下大势发生了巨大变化。
首先辽东西征雍秦成功,成为天下最大藩镇;其次琅琊王不但登基称帝,实现了多年夙愿,同时又跟徐州祖逖缓和了关系,手中多了一个抑制王敦、卫朔的棋子;最后石勒南征击败祖约,打破了辽东对襄国的封锁。
太兴二年二月初,在蓟城校场上,辽东军在晨曦中,面朝北方安然肃立列阵以待,军阵当中旌旗林立迎风招展,高台之上辽东军旗高高飘扬。
卫朔拾阶而上,缓缓步入高台上,侍卫军统领陈安、张彪落后三步相随其后,其余诸如裴嶷、莫含、温峤、高瞻、张统等辽东高层、将领相继走上高台。
征服草原是中原任何一个有雄心皇帝的梦想,秦皇、汉武两位雄主为了同一个梦想谱写了不同的华彩乐章。
而今卫朔将沿着先辈们留下的光荣足迹继续前进,征服阴山是他平定天下、征服草原的关键一环,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只有夺取阴山南麓,羁绊住漠南草原,才能让辽东扫除后顾之忧,全心全力南下与石勒争雄于中原。
这些年来卫朔通过各个手段极大地削弱了拓跋鲜卑实力,可以说击灭鲜卑的机会已然成熟。今日出征与五年前出征陉北、代不同,当时拓跋猗卢虽已身死,但拓跋部落实力犹存,辽东实力不济,只能先图陉北、代两地。
五年时间早已物是人非,首先,鲜卑人连续历经两场内乱从而实力大减,而辽东实力却趁机得到极大扩张。尤其陉北、代两地已成为辽东北伐草原最坚实的后盾,大大减弱了前线对后方补给的转运依赖。
另外,辽东面临的外部形势也比五年前好太多,当年卫朔辖地仅一州之地,四周皆是胡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而今辽东雄踞北方五州之地,最大的敌人石勒也不敢轻易招惹辽东。
最后,在战前辽东已将各种物资逐步储备到陉北、代、广宁、朔方等前线,可以说为了这一战辽东准备的相当充分,比五年前要充分得多。
“辽东将士们,尔等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在此地誓师?”
“杀胡虏!”
“没错!就是杀胡虏!蛮夷之辈不知恩义,我朝待之如子民,而其却反戈一击,占我土地,害我臣民,实在是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随着卫朔这一番铿锵有力的宣言,让在场不少人面露凶狠之色。虽然已多年没再听说有晋民受到胡人戕害,但是数年前那场让天地变色的胡乱,依旧像噩梦一样萦绕在每一个晋民心头。
“众所周知,胡人是华夏心头的噩梦,不把胡人重新踩在脚下,不把胡人加诸在晋人身上的耻辱洗刷干净,这个噩梦永远也不会结束。”
“就在八年前,永嘉五年,胡虏大肆入主中原。每次城破之后,胡虏竞相屠城,见到晋人男子就杀,见到女子则掳掠而走,甚至食人为乐。等各部胡族心满意足之时,中原各地晋民遗骸已达百万之多。”
饶是辽东军当中一些‘杀人不眨眼’的老兵,听卫朔讲述当年胡虏肆虐时,百姓遭遇的浩劫,亦不禁感到心寒。
“从那一刻我就在心底发誓,对待胡人只有以杀止杀!以暴制暴!我们需要胡人感恩吗?不需要!需要胡人臣服吗?不需要!只需让那些胡虏从心底畏惧我们,害怕我们!”
卫朔的话引起下面一片轰然,虽然大多数传统读书人不太认同他的观点,但却引起底层士兵狂热追捧。实在是这些年晋人被胡虏压制的太狠了,有太多的怨气在晋人心中郁积而不得发泄。
“每当胡虏兴起,华夏必有城池被屠之一空,百姓必会因之而流离失所。”
魏晋以来胡汉混战不休,胡人对华夏造成的创伤可为历代之最。即便因卫朔到来大大降低了胡人带给晋民的伤害,但中原各地依然有百万以上晋民死于胡人之手。
“自魏晋立国以来,胡虏兵威日盛,各地屡遭胡人侵扰,百姓深受北方胡人荼毒,那些胡虏就像野草一样杀之不绝!这都是为什么?”
说到这儿,卫朔稍微停顿下喘了口气,迅速自问自答:“因为每次中原王朝在击败了胡虏之后,总是为了显示自己的仁慈、大度,将北方屏障阴山南麓拱手让出。结果胡人占据阴山南北丰美草原,通过休养生息再度获得南下肆虐的实力。”
“而今我辽东要打破这个定律,北伐阴山,将阴山南麓变成我华夏固有土地,让漠南草原永远成为我华夏牧场。任何胡人不经我华夏允许,胆敢越过阴山一步者,杀无赦!”
“杀!杀!杀!”在卫朔的煽动下,校场上响起震天呐喊声,每一声都是对胡虏之声讨。
“天下百姓苦胡虏久矣!今辽东军奉天举义,北上收复五原、云中故地,以此来根除掉胡虏南侵据点。这是为华夏开创万世之基,为万民之期盼!此次北伐诸军当并力争先,复我秦汉故土,逐胡虏于塞外沙漠,还华夏以太平安宁。”
誓师仪式结束后,卫朔打算前往雁门关坐镇指挥。出征前为了后方安定,卫朔留下高瞻、裴嶷连同牧府高层坐镇蓟城代他处理政务。在交战期间,除了重大事件,一般政事将交由裴嶷领军的牧府负责。
太兴二年,二月底,在阳裕说服漠北柔然、敕勒胡部南下之际,晋大司马卫朔顺利抵达雁门关,亲自向各级将领下达了作战命令。
“大司马军令:
一、左路军三万由朔州都督刘遐指挥,自朔方渡黄河北上后套平原,收复五原故地,将整体防线向北一直推进至狼山山脉高阙塞,并建立防线;
二、中路军六万由大司马亲自指挥,督将陈安、段文鸯、孙纬、姬澹,自善无、高柳两城向西进攻参合陂、弹汗山,并越过参合径向西收复盛乐城;
三、右路军四万由卫雄、邵玉娘指挥,分别自广宁、昌黎两郡北上坝上草原、扶余。”
大战开始了,这是辽东对北方鲜卑残余势力的最后一击,只要成功,未来至少可保北方十年平静。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兴奋起来,而像阳鹜、谢艾这些首次参与重大军事行动的年轻将领,浑身热血都要燃烧起来。
卫朔宣布完军令后,目光深沉地扫视着会议室里所有辽东军将领,“诸位,这是辽东对鲜卑人的最后一战,望大家同心协力再接再厉,彻底覆灭这个对华夏威胁最大的胡族。”
“眼下拓跋鲜卑尚有骑兵近九万人,再加上漠南草原上的慕容鲜卑以及其他附属部落,鲜卑人至少还能凑齐十五、六万骑兵。考虑到胡骑众多,此战辽东将派出的九万骑兵出征。虽说人数比胡骑少,但我相信在强大的辽东铁骑面前,胡人将不堪一击!”
“经过八年时间历练,辽东军已成为这个当今天下最强大的武装,任何阻挡在我们前面的敌人,都将被辽东军毫不留情击个粉碎!”
“等到三月春暖花开之际,将是北方胡虏末日降临之际,让那些胡虏在我们面前瑟瑟发抖吧!让我们一起为华夏开创最伟大的时刻!”
“华夏万胜!”最后卫朔振臂高呼!
“华夏万胜!”
雁门关战前会议一结束,各级将领开始纷纷前往各地做最后的战前准备,其中一部分从武备学堂毕业的年轻将领也被卫朔分配到各个大将手下实习。(未完待续。)
第459章 拓跋郁律
在雁门关外,阳鹜与谢艾两个初上战场的菜鸟正互向道别。
谢艾、阳鹜同为军方后起之秀,备受卫朔器重,相互之间虽互为欣赏,但暗中谁也不甘人后,亦存在着激烈竞争。
当谢艾在武备学堂崭露头角后,不少人暗自感叹,大司马果然善于识人,被他看重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庸才,都是惊才绝艳之辈。
大战一开始,阳鹜、谢艾就被卫朔分别派到刘遐、邵玉娘处锻炼。
说实话阳鹜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遇到对手,一直以来他都隐隐以年轻一辈领军人物自居,只有一个皇甫真被他视作最大竞争对手。
然而自打谢艾进入武备学堂进修,他身上表露出来的军事才华震惊了整个武备学堂,只有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打破了当初阳鹜上学时创下的各种记录。
上次西征雍秦时,由于谢艾还在进修,阳鹜没有机会与之较量。但这一次,谢艾以优异的成绩提前从学堂毕业,并被卫朔派往邵玉娘处听用,而他则前往朔州都督刘遐处效命。
两人终于有了正面较量的机会,阳鹜望着满身儒雅的谢艾拱手道:“世节,战场上兵凶战危,万望多加小心!”
“士秋兄放心,小弟定会牢记兄长嘱托。”
“好!既如此你我就此别过,预祝贤弟此去广宁旗开得胜!保重!”
“士秋兄,保重!”
谁也不知道,眼下两名尚不起眼的年轻人会在这一次大战中火速崛起,成为辽东年轻一代军方领军人物。
……
鲜卑族原本是在匈奴统治下的弱小部族,直到汉军大败匈奴之后,鲜卑人才渐渐兴旺发达起来。到了魏晋时期,鲜卑势力遍布整个北方一线,从河西走廊一直到辽东深山老林中,到处是鲜卑人足迹。
其中尤以拓跋鲜卑、辽东三部鲜卑为最,然而自建兴元年以来,随着卫朔崛起辽东,鲜卑势力遭到沉重打击。先是辽东三部鲜卑被彻底逐出长城以内,除了慕容皝带着慕容残部逃到了漠南草原外,其余鲜卑人无不被强行归化、整编。
在辽东鲜卑被击溃之后,卫朔又将目光对准了拓跋鲜卑,在莫含接二连三的算计下,一代雄主大单于拓跋猗卢被儿子拓跋六修弑杀,使得拓跋鲜卑实力锐减。
等到拓跋郁律继任大单于时,拓跋部落不但将陉北、代等管涔山以东、恒山以北领地损失殆尽,连原本臣服的黄河以南朔方诸胡亦被辽东收服。
最后拓跋鲜卑只龟缩在漠南草原以及阴山南麓脚下狭长区域内苟延残喘。
拓跋郁律自知部落实力远不及辽东,其上位后立即派出使者向辽东表示臣服,还不得不答应卫朔每年向其进贡万余牛羊牲畜。
原本以为付出了如此大代价,就能顺利获得休养生息之机。谁知不过才过了几年,辽东人就迫不及待要北上阴山。
显然以卫朔为首的辽东人吸取了魏晋王朝错误的草原民族政策,是不可能任由鲜卑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恢复实力。
拓跋郁律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场事关部落生死存亡的大战。他立即下令征召部落中所有能战的勇士,并向漠南诸胡部发出集结令,要求所有部落青壮拿起武器,准备向辽东开战。
随着辽东军大举北上的消息传来,盛乐城内戒备森严,每日六个城门都会早早紧闭上,大街上还有胡骑来回巡视。
而到了夜晚若无拓跋郁律亲手签发的文书,私自上街者一经发现将被当奸细立即斩杀。
在盛乐城的王帐内,大单于拓跋郁律正召集部落长老、头领、勇士们商议对策,他高坐于上,看着眼前众人一语不发,心中不由得彷徨无计。
拓跋郁律说起来也是一代人杰,历史上其伯母惟氏忌惮于其太得部落人心,恐将来她儿子没有机会继承大单于之位,不得已将拓跋郁律暗中杀害。
可即便如此,后来拓跋部落在拓跋郁律次子拓跋什翼犍带领下变得兵强马壮,称雄于北方,他的曾孙拓跋珪建立的北魏更是成为魏晋之后首个统一华夏北方的政权。
不过,这一切都因卫朔的到来而彻底改变,拓跋郁律并不知道自己后辈开创了怎样的基业,眼下他正为部落生死存亡而忧心忡忡。
辽东军倾力北上,让他感到压力巨大,即便争取到了慕容鲜卑相助,拓跋郁律也没多大信心击败辽东军。
拓跋郁律抬眼往下一扫,发现众头领、将士们各个颓废而萎靡不振,这些年由于没有机会南下入寇中原,鲜卑人全然失去了以往的剽悍狠辣。
自打辽东军崛起之后,鲜卑人就再也没有越过长城一步,不是他们改了性,而是被辽东军打怕了。刚开始时,还有小股胡人不顾辽东警告肆意越过长城入寇辽东,结果每次遭到辽东残酷报复。
只要有胡虏南下,即便没有造成晋民伤亡,辽东军仍然会北上斩杀千人鲜卑头颅予以警告。万一不小心伤到了晋民,那接下来简直就是一场血雨腥风。辽东军会将罪魁祸首与他们有姻亲的部落连人带牲畜屠杀殆尽,为晋民报仇。
五年来,在辽东军强大威慑下,鲜卑人包括漠南诸胡不敢越过长城一步。没有了杀戮来激励士气,鲜卑勇士早已失去了自身锐气。
一直以来拓跋郁律都小心谨慎维护着与辽东关系,然而谁也没想到今年开春以来,辽东军倾巢出动,摆出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气势北上。
还有有机会力挽狂澜吗?拓跋郁律内心实无半分把握,他阴沉着脸道:“诸位,此战非同小可,关系到部落生死存亡,希望大家小心应对。”
“据斥候来报,辽东晋军兵分三路,其中大司马卫朔亲自坐镇中路兵锋直指盛乐,左右两路分道并进,各领军主将均是刘遐、卫雄、邵玉娘等辽东赫赫有名的大将。”
“辽东军攻势相当凶猛,我部落骑兵数量虽众多,但各附属部落见局势危急,难免心属两端,此时若是贸然出城迎战,万一临战不利则必酿后患。”
“大单于,盛乐坚城经部落数年扩建经营,不但城池高大,而且粮草贮备充足,不若收缩兵力坚守盛乐,以避敌锋芒。待辽东势竭力穷之际,我军再衔尾袭之,定可一举破之。”
听了拓跋宏的建议,拓跋郁律犹豫不决,他眉头紧皱道:“若是对付一般晋军这计策或许能行,可此次对手是辽东军,其向来以军械犀利而闻名天下,弩炮之威势不可挡,就凭盛乐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辽东军吗?”
“那以大单于之见,又该如何应对呢?”
“我意只留部分精锐坚守盛乐,其余主力由本单于亲自统领汇合漠南诸胡部落,发挥部落骑兵优势,在野外寻机与辽东军决一死战。”
“什么?!大单于要在野外与辽东军决战?”拓跋宏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大单于。
“没错,我思来想去发现除了野外决死一战外,拓跋部落实无其他出路。”
拓跋郁律选择与辽东军硬碰硬也是不得已,他对把守城池不报任何希望,在辽东军的攻击下,本就不擅长守城的鲜卑人更是不堪一击。
出城野战虽然风险极大,但鲜卑人原本就擅长骑战,倾力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拿定主意之后,整个拓跋部落立即行动起来。
太兴二年元月,拓跋郁律以替拓跋猗卢报仇为由,正式宣布断绝向辽东岁贡。
太兴二年二月,拓跋郁律在盛乐誓师,决心亲率大军南下,大战序幕终于拉开了。(未完待续。)
第460章 谢艾首秀
涿鹿城内,邵玉娘看着面前器宇轩昂的谢艾,心中不免有几分考校之意,于是问道:“世节,可知野狐岭?”
“回将军,卑下略知一二,沿着上谷、广宁、代三郡北方一线,乃幽燕平原与坝上草原交界之所,为阴山南支脉最东段,岭内有一处十分险要的隘口——野狐岭口。”
“古时那里獐狼结队、野狐成群,故被人称为‘野狐岭’,此处山势高峻、风力猛烈,又被称为黑风口。”
“于野狐岭上,俯首南望,群山起伏,沟壑纵横。但见巍峨的秦、燕长城,向东北盘旋于深涧峭壁之上,蔚为壮观;回头北眺,则是一望无垠平坦开阔的坝上草原,它与坝上草原相连,是自幽燕大地通向塞外草原的交通咽喉。”
“险峻的野狐岭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称,自我辽东雄起之后,野狐岭口一直是拓跋鲜卑南边最重要的关隘。可以这么说,野狐岭口自古为军事要塞,兵家必争之地,正好卡住辽东军北上草原的咽喉,凭借野狐岭之险,胡人进可攻,退可守。”
“不知世节,可有计策助我取此要地?”
“形胜之地,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嗯,世节之言深得我心,不知尔可愿担此重任?”
“固所愿不敢请耳!”
看着谢艾自信满满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邵玉娘特意出言提醒道:“眼下野狐岭口有三千鲜卑驻军,每天都有鲜卑人巡逻,世节可千万不要大意。”
“诺!请将军放心,在下一定会小心谨慎。”
谢艾十分激动,大司马之栽培看重之意一直深深激励着他,眼前就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必须抓住,容不得有一丝失误。
得到邵玉娘授权,谢艾立即下去安排,他敢在邵玉娘面前打包票,是因为其对野狐岭了若指掌。在他看来,野狐岭落到胡人手中,真是白瞎了大好地形。
胡人不懂城池建造,又没有工匠技术人员,无法依据野狐岭地形营建关隘,只能用一些树木弄出个简单的木栅拦围子。平时用于拦截来往商旅,征收课税;战时就是守军可依托的简易‘城池’。
然而,别看关隘简陋,但因依山而建,地势险要,若要强取必将付出巨大代价。但只要能设法混入木栅之内,野狐岭不难拿下。
……
俗话说:春困秋乏!阳光和煦的春日午后,总是让人有昏昏欲睡的感觉。某日午后,整座野狐岭都沐浴在暖和的春日阳光里。虽然守关的鲜卑人已经昏昏欲睡,但强撑着精神尽职尽责地盘查过往商旅人户。
别看战争即将打响,但野狐岭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一切仿佛如常,仍有商贾来往于草原与幽燕间做生意。自打辽东崛起,胡人再也不能南下打草谷之后,商旅就成了草原部族获得物资重要途径。
唯一不同的地方,野狐岭驻军比平时更多些,游骑巡察地更密集,看来胡人亦认识到该地的重要性。
这时把守关隘的鲜卑将领突然看到南边山道上远远走来一队商旅,其中每四名骑士围着辆马车,缓缓的跟着商队前行,马车上塞满麻袋,不知装些什么。
鲜卑将领眼神一眯眼放精光,眼神中流露出炙热地贪婪之色。每次有商旅通过,关上鲜卑人都要从中渔利。
可惜来的这伙儿商旅可不是一般人,是谢艾特意找人假扮的,为了不引起鲜卑人怀疑除了五十个护卫是辽东军将士外,其余几个伙计都雇自真正的商贾之家。
自辽东崛起之后,由于野狐岭位置关键,每日每月都会有无数商旅从此经过。因此,关上鲜卑守将倒也一点儿没怀疑来人,
眼见即将来到关前,中间一男子原本漫不经心的样子,突然睁开双眼,问:“到了吗?”
旁边一骑士急忙回道:“都伯大人,前面就是野狐岭。”
“好,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到时等我手势,众人一起动手夺关。”
“站住!车上装得什么?!”车队刚到关前就被鲜卑人拦住了去路。
“回将军,车上装得是茶叶、食盐,想到漠南交换些牛羊牲畜。”伙计上前回道。
“你们怎么这么多人?”鲜卑人眉头一皱,看着跟着的五十个护卫,心中带着一丝不安。
“回将军,听说最近北方正在打仗,为了安全考虑,我等商人只好多雇些护卫。”
“是吗?”鲜卑人用怀疑的眼光来回扫视着那些护卫们。
看着鲜卑人将信将疑,不由让后面的都伯暗暗捏了一把汗,他那双眼睛不时扫过整个关隘,寻找容易突破的地方。经过观察都伯发现,城内鲜卑人将防御重点集中在了关门,只要城门遇袭,两侧守军能在最短时间内增援过来。
观察到这儿,都伯心下一沉,不禁担心自己一伙儿坚持不到主力到来。
就在都伯想着自己心事的时候,那边伙计已经跟鲜卑人讲好了买路钱。谢艾找来伙计不愧是常年跑草原的商贾,对各种门路十分熟悉,他私下里给守门的鲜卑人塞了不少钱。
那个原本有些怀疑的鲜卑人一接到沉甸甸的几枚银元顿时乐开了花,一下子忘记了本职工作,连连摆手让商队赶紧过关。
眼见一切顺利,都伯悄悄松了一口气,并冲四下使了个眼色,让众人做好准备。当众人完全进入关内后,都伯突然从腰间拔出环首刀,闪电般劈向身边的鲜卑人。
“杀!”随着一声怒吼,整个关内喊杀声顿时响成一片,五十名辽东士兵纷纷杀向鲜卑人,抢夺起关门控制权,同时又点燃起狼烟向主力报信。
在后方等待消息的谢艾,一发现有狼烟燃起,立马知道夺关计划成功了,他立即让麾下加速前进。三千刀盾兵、一千弓弩手在谢艾的敦促下,急速朝着野狐岭奔来。
与此同时,夺关门战斗已到了白热化程度,鲜卑守将自知野狐岭的重要性,调集所有守军不断朝着辽东军围杀而来,试图尽快夺回关门控制。
参与偷关的辽东军皆是精锐所在,虽然人数较少,但众人结成一个小型防御阵型,依托关内狭小地形,竟挡住了鲜卑人优势兵力的围攻。
敌我双方展开激烈白刃战,辽东军士兵凶猛无比,杀的鲜卑守军接连后退,牢牢控制着关门,不让鲜卑人靠近一步。
关键时刻,谢艾终于带领主力大军杀来,当他看到依旧稳如泰山的防线,不禁大喝一声道:“众将士听令:火速冲进关内,杀光鲜卑人!”
“杀!”随着一声呐喊,越来越多的辽东士兵涌进关内,谢艾更是亲自带领亲兵杀上关墙,一下子占领了不少一段阵地。
随着越来越多辽东士兵加入战团,敌军纷纷后退,不到一刻时间,就占领了关门。而不甘失败的鲜卑人并未就此放弃,而是继续依托关内进行抵抗,双方为了争夺野狐岭控制权展开了激烈巷战,直到傍晚时分才将关内全部鲜卑人歼灭。
当战后谢艾再次见到偷关的五十名士兵时,已经剩下不到二十人,而且各个身上带着伤,有的人连头发都被烧焦了,其中都伯还为此伤了一只胳膊。
谢艾深深一作揖道:“此次攻打野狐岭,诸位功不可没。等日后回到蓟城,我将亲自为诸位请功邀赏。”
很快野狐岭上升起了一面大旗,旗面正中绣的是“辽东”两个大字。
也就是在旗帜升起之时,从野狐岭南边涿鹿城方向腾起滚滚的烟尘,随着烟尘渐渐靠近关下,正在城楼上守望的谢艾终于看到了右路军总指挥之一邵玉娘。(未完待续。)
第461章 有点儿不对劲!
太兴二年,三月初,谢艾以小股精锐假扮商贾偷袭野狐岭成功,打开了邵玉娘部北上坝上草原的大门。
消息传至漠南,诸胡为之震动,各部落青壮纷纷响应大单于拓跋郁律号召,拿起武器,骑上战马迅速集结起来。
在邵玉娘拿下野狐岭不久,卫朔亲率中路军主力自善无城北上,经参合陉往西穿过参合口直达盛乐城下。
自辽东举兵北伐以来,似乎进行的太顺了!
各路大军连战连捷,沿途除了一部分老弱病残之外,基本上没怎么遇到大股胡虏,鲜卑人精锐早已不见了踪迹。
面对如此诡异之局面,辽东上下包括卫朔在内无不感到惴惴不安。
在盛乐城下,卫朔不得不暂时停下大军征伐的步伐,将各位幕僚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温峤心中满是忧虑道:“主公,鲜卑人的反应似乎有点儿不对劲呀!这辽东军都打到了盛乐城下,可前后遇到的鲜卑骑兵加在一起还不到万人,而且大多数还是老弱病残,难不成拓跋郁律已放弃了抵抗?”
“你们怎么看?”卫朔沉思了一会儿并未说什么,反而向四下幕僚讨教。
“主公,以臣之见,拓跋郁律肯定不会束手就擒,此刻其应该已北上联合漠南诸胡。拓跋郁律心里十分清楚,仅靠拓跋部落是打不赢我辽东,他最大的仰仗便是漠南诸胡部,其中慕容鲜卑应该是其最大助力。”
鲁昌分析道:“在集合漠南主力之前,拓跋郁律不会白白损失兵力与我辽东大战。”
卫朔微微颔首以示赞同,不过他又提出了另一个疑问,“嗯,昌之言之有理。但是即便如此,拓跋郁律也不应放弃盛乐城啊?这可是鲜卑北都啊?据斥候来报,盛乐城内只有不到两万鲜卑人把守,其余大约还有五万左右的鲜卑精锐不知去向。”
莫含接过话茬轻笑道:“主公,拓跋郁律不傻,非常了解敌我双方的优劣之势。胡虏一向不善守城,在辽东军的强大攻击力面前,即使把鲜卑主力全部集中在盛乐也不可能守住。”
“既然明知盛乐守不住,拓跋郁律怎么可能还会将兵力白白浪费在守城上?”
“嗯,鲜卑人傻不傻我管不着,既然眼下盛乐驻军不多,那就不如先拿下盛乐再说。”
接着卫朔又轻轻叹了口气,“实际上,我还真希望拓跋郁律能据城而守,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机会全歼鲜卑主力。”
“不像现在鲜卑人踪迹全无,就算拿下了盛乐,仍然危险重重,大军随时有可能遭到神出鬼没胡骑的偷袭!”
听卫朔如此说,温峤、莫含诸人亦沉默下来,众人真是小瞧了拓跋郁律的魄力!
大家都没想到,拓跋郁律敢如此果断抛下拓跋部落都城盛乐遁走漠南草原。
沉默了一会儿,卫朔嘴角露出了一丝冷酷的笑容,直接道:“拓跋郁律想要野战,行!我就遂了他心愿,朔倒要看看是鲜卑骑兵厉害,还是我辽东铁骑强!我还就不信,不过一群鲜卑余孽罢了,能翻出多大浪花来?!”
“主公豪勇,臣等不及!”
“行了,别拍马屁啦!诸位先生赶紧琢磨一下,鲜卑人打算在哪儿与我决战?”
“坝上草原!”
温峤稍加思索就有了腹案,“主公,坝上草原乃是漠南草原水草最为丰美之地,是鲜卑人阴山南麓最重要的牧场,亦是拓跋鲜卑核心统治区域,在那里决战会让拓跋郁律占据一定地利优势。”
“若臣所料不错,拓跋郁律是想以诱敌之计,引诱辽东军北上。而他将汇合漠南诸胡部落骑兵,凭借骑兵的快速突击能力,绕过阴山东侧直达坝上草原,然后袭击辽东北上大军。”
“主公不妨将计就计,以攻打弹汗山之名,调集兵力北上草原,与胡虏决一死战。”
“坝上草原……”
卫朔若有所思,他摸着下巴轻声道:“若将决战之所选在坝上草原,胡虏可就大大占了地利之便了,那里地势平坦最利于胡虏骑兵发挥威力。不过,也只有这样,拓跋郁律才会有胆子南下,辽东才有机会毕其功于一役。”
“主公,温长史此计甚妙,将计就计引诱拓跋郁律南下坝上草原,只要此战胜利,就可顺势横扫漠南诸胡。”
“嗯,很好,就按照这个设想,参军司尽快拿出一份可行性计划来。不过,在与敌决战前,要先拿下盛乐再说。”
太兴二年,三月中旬,六万辽东军将盛乐围了个水泄不通,留下来守城的两万鲜卑士兵早做好了全员死守打算,他们已从里面将各个城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随着劝降失败,卫朔立即下达了攻城命令,辽东军弩兵首先开动,巨大的弩炮、床弩被弩兵一路推进直抵盛乐城下。
霎时间弩炮齐发,突兀而来的破空声,引起城内鲜卑人一阵骚动,不少人意识到灭顶之灾将要降临。
几十斤重的石块被抛石机、弩炮狠狠抛向空中,掠过盛乐高大的城墙,然后斜斜地砸向了城墙后的鲜卑士兵。劈头盖脸的石块雨直接将密密麻麻的鲜卑人砸出一片空地,空地之上到处是哀嚎惨叫的鲜卑人,以及无数断臂残肢、心肝脾肺。
不少近距离目睹了身边袍泽粉身碎骨全过程的鲜卑士兵,一时间都被眼前这血肉飞舞的景象震骇得陷入了失神状态。
辽东军并没有等鲜卑人缓过神来,第二批打击随之而来,又有更多的鲜卑人被弩炮送去见大天尊。
而今辽东军弩兵经过数年发展,各操作手、观察手、指挥者早就换成精通算学者,可以通过简单计算,大致算出石块的飞行路线与目标所在,能让弩炮打击的更加准确,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由于第二轮轰击石块落点的准头提高了不少,导致其比首轮造成的伤害更严重,直接造成数百人被砸成碎肉。因为近身目睹如此惨状的鲜卑骑兵,渐渐变得心胆俱寒,士气低无。
正在这时,辽东军吹响了全员进攻的号角声,在弩炮、床弩、长弓手的掩护下,刀盾兵举着盾牌沿着云梯杀到了城墙上。霎时间,盛乐城内喊杀声震天,敌我双方为了争夺城池展开了激烈厮杀。
陈安、段文鸯、姬澹、孙纬诸将各自负责一面城墙,带着亲卫屯,迎着敌军的箭雨,冒死冲了上去。
陈安动作最快,尽管鲜卑人不断往下抛石头、射箭,其仍然借着云梯之力,奋不顾身冲上了城墙。顺利跃上城墙后,陈安手提长矛、大刀,杀入鲜卑阵中,大片大片的鲜卑人随着刀光纷纷躺下。
陈安近战肉搏太凶悍了,只见他就抡起大刀和长矛杀得鲜卑人接连后退。顿时将犬牙交错的僵持局面打破,不到一刻时间,就占领了一段城墙。
与此同时,段文鸯、孙纬、姬澹三人亦纷纷攻占了一段城墙。随着攻上城墙的士兵越来越多,在陈安、段文鸯、孙纬、姬澹的人的带领下,渐渐占据了主动。
面对辽东军强大攻势,城内鲜卑守军已经不再想着完成大单于交予的任务,除了少部分企图顽抗外,大部分人只想保住自身小命。
夺下城墙后,敌我双方又展开激烈的巷战,直到日当正午,才算将城内鲜卑人军全部歼灭,其中被杀万余人,只有剩余不到三千人被俘。
在卫朔收复盛乐之际,辽东军左右两路大军进展同样十分顺利。
刘遐部已渡过黄河收复了东套平原,让辽东全取河套之地。(未完待续。)
第462章 第二次河南之战
“禀主公,邵将军来报,其已顺利拿下野狐岭!”盛乐城内,封奕正在给卫朔介绍军情。
“是吗?邵将军动作挺快,拿下野狐岭就能威胁到坝上草原,这下鲜卑人该慌了。”
听着封奕汇报,想着自开战以来各路大军进展顺利,卫朔心情十分愉快。
他一边盯着屋内那副巨大的沙盘,一边喃喃自语:“接下来右路军邵玉娘部、卫雄部不该停下脚步,应继续沿着大鲜卑山左右两侧北进,争取一直打到漠南草原深处慕容鲜卑部落处。”
“日后为了更好的保护陉北、代郡、上谷的安全,右路军必须继续向北推进,拿下燕山山麓下草原地带(今坝上草原)。那里是漠南草原南部,由阴山——燕山山脉余脉环绕,水草丰美,位置重要。”
“若被胡虏占据,等于是有了南下幽燕前沿基地,可经野狐岭南下上谷、代。相反辽东若将其掌握手中,不但可屏护代、上谷,还可前出威胁漠南,将彻底扫除胡虏威胁。”
对卫朔的宏大构想,在座诸位是心知肚明,自家这个主公鉴于历代饱受北方草原民族威胁,一心想彻底根除这个顽疾。而今辽东军大举北上,就是为了实现卫朔的战略构想。
温峤沉吟片刻道:“主公,其实早在大秦帝国时代,秦军已经把长城推进到了坝上草原的北部,将燕山——阴山相接处的草原跳板,纳入了帝国统治的范畴。辽东要想控制坝上草原,重修秦长城就是必须的了。”
闻言卫朔眉毛一挑,斩钉截铁道:“修!必须得修!为了华夏不再受北方胡虏威胁,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修!”
后世有不少人都在诟病北方长城是一种被动防御,对古代国防起到十分消极的作用。但在古代待了这么长时间,通过仔细了解,卫朔才发现古代长城对北方安危的重要性。可以说正是依托长城,农耕文明才堪堪挡住了来自北方草原民族的滚滚铁骑。
因此自卫朔收复了北方数州之地后,他就一直在积极整修秦汉时代遗留的长城,然后依托长城建立了一整套完善得防御体系。
以前辽东没有实力、能力将防线往北推进,只能暂时将防线稳固在野狐岭以南。
但而今不一样了,随着辽东军展开全面反击,辽东已经有实力依托坝上草原北部的秦长城故址,完控坝上草原,让燕晋北部的战略安全得到充分保障。
换句话说,北方草原民族再想像以前那样,如入无人之境般的深入马邑、平城、代、涿鹿等内陆,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诸位,只要右路军进展顺利,日后幽燕安全就有了保障,接下来该说说左路军刘遐部了。派人向传令给刘遐,告诉他务必尽快解决掉后套平原上的鲜卑部落,将战线推进到高阙塞一线。”
偷袭野狐岭拉开了晋人对北方草原民族全面反攻的序幕,右路军邵玉娘部自野狐岭出上谷后,进入后世的坝上草原(漠南草原靠南部分),沿燕山山麓向东北方向攻击前进。
至于统辖右路军另一部的卫雄,自辽东郡襄平北上,经高显县越燕北长城,沿着辽河一路北上杀入大鲜卑山东侧平原地带,从侧翼威胁漠南诸胡。
而刚刚拿下了盛乐的中路军主力,在卫朔指挥下突然止步不前,反而对阴南参合陂一带虎视眈眈。
与此同时,在中、右两路辽东军攻势渐渐展开后,战争的重心开始往西转移,一场规模较大的战役,也在刘遐的率领下,即将在后套平原的战场上展开。
如果说往日里秋高马肥之时的南下,对于草原民族来说是一场节日,那么眼下初春时的被动反击,则更是一种无奈的表现了。
在太兴二年春,被辽东军在盛乐、野狐岭相继反击得手后,拓跋郁律特别希望取得一场对辽东军的胜利,以此在鼓舞日渐低迷的士气。
在漠南诸胡尚未做好南下决战的情况下,唯有后套一带的鲜卑部落适合展开反击,结果正好一头撞上北进的刘遐部。顿时胡、汉双方在黄河以北、狼山以南的后套平原上,为了争夺生存空间,展开了激烈厮杀。
河套平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片能够得阴山庇护,河水润泽的土地,对于蒙古高原游牧民族,以及来自黄土高原的农耕民族都有着重要意义。
眼下辽东军已占据了整个西套平原,正在对占据东套(分前、后套)的鲜卑人发起反击。
如果鲜卑人被彻底逐出河套地区,那么他们也就失去了漠南最为肥美的草原,而辽东日后再也不用为马匹供应而发愁,同时又能彻底屏护关中安全。
太兴二年春,一场发生在黄河两岸的大战也拉开了序幕,史称晋“河南之战”。而后世为了与前汉河南之战区别,又将此次会战称之后第二次河南之战。
所谓河南地,从字面上看似乎指向的是黄河以南地区,其实并不完全准确。真正的河南地,除了今黄河几字湾内的鄂尔多斯高原以外,还包括乌加河以南,被阴山与今鄂尔多斯高原包夹而成的那片平原,也就是所谓的“后套平原”。
河南地距离长安不足千里,占据此地骑兵只需疾驰一二日便可到达。因此一日不收复此地,长安一日不能安稳,也就一直处在鲜卑铁骑的威胁之下。对于辽东来说,鲜卑占据河南地,就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插在背后,让辽东上下如芒在背,寝食难安。
此次北出朔方的辽东军,首先攻击的自然是乌拉山山前地区,也就是今天包头所在的,后套平原东部的夹角一带。这里原是匈奴在漠南的核心之地,河南之战后连同黄河南岸的部分鄂尔多斯高原,建制成为了西汉帝国的“五原郡”。
乌拉山前战斗进行的很顺利,当地留守的鲜卑部落根本无力抵挡辽东军进攻,刘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入到后套平原的核心区域。
紧接着左路军在刘遐、阳鹜统领下,向西大迂回,两部先沿黄河北岸西进,接着在秦长城的掩蔽之下迅速推进至高阙塞,切断驻守后套平原的鲜卑部落与阴山北麓拓跋郁律的联系。
切断了鲜卑人退路之后,左路军主力迅速南下,完成对后套及其以南地区的迂回包抄,突然掩袭驻守当地的鲜卑部落,并一举击溃之。
除了少数鲜卑人逃遁外,辽东军歼敌万余,俘获数万胡人,以及牛羊数十万头,收复了河南地全部土地。
河南之战,双方投入的兵力不多,规模亦不为大,但它在却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辽东收复河南地,使得关中北部边防线更往北推移至阴山,为长安增添一道屏障,从而在很大程度上解除了草原民族对关中地区的直接威胁。
在左路军十分顺利征服了后套平原后,刘遐已经开始着手恢复秦帝国在阴山上修筑的长城了,正好那些被俘虏的胡虏可以用来充当劳力。
如果说偷袭野狐岭拉开了辽东战略反击的序幕,那么河南之战就相当于一把钥匙,直接开启了敌我双方之间的惨烈大战。
自此役之后,辽东、鲜卑之战在军事上进入了惨烈的拉锯阶段,每一天都会有战事发生。只不过,与以前的情况有所不同,胡虏不再总是主动发起进攻的一方,辽东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一步步的将鲜卑逼入死角。(未完待续。)
第463章 马踏弹汗山
自誓师北伐阴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虽然各路大军连战连捷收复不少失地,但由于始终不见鲜卑主力,卫朔悬着的心一直没有放下。
和鲜卑人的决战,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每拖一日,虽说会对鲜卑人造成麻烦,可十几万辽东军聚集在草原上,不一样也产生着巨大的消耗?
更何况一个强大的鲜卑部落不符合辽东利益,对辽东始终是一个威胁,再加上这些年胡汉之间不可调和之矛盾,如今也该好好把这笔帐清算一番。
俗话说的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在卫朔的心里,拓跋鲜卑就是那一头虎视眈眈的恶狼,随时准备寻找机会反咬辽东一口。
不趁着眼前大好时机将其铲除,往后卫朔就得整日里提心吊胆,随时担心鲜卑铁骑南下。
卫朔决心一下,四方兵马立刻运动起来。这盛乐城内,也一下子变得格外热闹,各路大军纷纷调动起来。
除了留下莫含、孙炜驻守盛乐外,卫朔亲帅五万铁骑,督陈安、姬澹、段文鸯三将穿过参合陉,向东北方向的弹汗山挺进。
在后汉初期,大部分鲜卑人还依附在匈奴的帐下。随着北匈奴的衰落,鲜卑人才逐渐的崛起。北匈奴西迁之后,鲜卑人占据漠北高原,通过武力征服残余匈奴部落,由此,鲜卑人渐渐变得强盛起来。
檀石槐统一了部落后,建立牙帐于高柳北部三百余里的弹汗山下的仇水河畔(今东洋河),北拒丁零,东败夫余,西击乌孙,南寇汉边,将匈奴故地,尽数掌握在手中,成为塞外草原上的新霸主。
而今的弹汗山早不复汉时之辉煌,自檀石槐、和连之后鲜卑部落四分五裂,弹汗山王庭也随之衰落。不过,弹汗山在鲜卑人心目中仍然有着不一般的地位。
“主公,前面就是弹汗山,原鲜卑人王庭所在地。”温峤指着远方若隐若现的弹汗山道
卫朔骑在马上,眺望着弹汗山的方向。挺拔的身影,如同山岳一般厚重,身后辽东铁骑全都安静下了,静静等待大司马下达攻击命令。
攻击弹汗山引拓跋郁律南下决战,是卫朔与众人商议后定下的策略。此次辽东面临的对手将是誓死一搏的拓跋郁律,一想到漠南十几万胡骑如蝗虫一般滚滚南下,卫朔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传我将令:段文鸯、姬澹各统四厢骑兵从左右两翼迂回包抄,其余人等随我一同杀向弹汗山。记住!凡沿途遇到之胡虏部落立即斩杀,争取在最短时间内扫平弹汗山附近部落。”
由于鲜卑人靠游牧而生,随水草而迁徙落户。故而即便拓跋部落人口众多,但分布在弹汗山附近的部落并不多,再加上大战在即,一部分部落早随拓跋郁律北上漠南,而今留下来的不过是老弱病残。
辽东军突袭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刚刚放牧归来的鲜卑人正忙着准备晚饭,哪里想到辽东军会杀到跟前?
战马轰鸣声乍然响彻天地间,在空寂无垠的草原上传出很远。感觉到大地震动的鲜卑人疑惑地抬起头望向远方,却见南边烟尘滚滚而来,鲜卑人顿时脸色大变,立即吹响凄厉的号角声。
哒哒哒!铁蹄踏踩地面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急,渐渐逼近了鲜卑部落。五万辽东铁骑高高扬起马刀,在夕阳下泛着渗人的寒光,如同一群幽灵一般出现在地平线附近。
前锋陈安一马当先,发出巨雷般地嘶吼,闪电般的在草原上掠过,闯入了鲜卑人营地。
陈安二话不说,冲进了人群,左右手刀矛俱发,上下翻飞,将挡在身前的鲜卑人全都砍翻在地,所过之处留下一地断肢残臂,杀得鲜卑营地一阵骚乱。
匆忙迎战的鲜卑人,反应相当的迅速,纷纷跳上了战马。
这时候卫朔带着骑兵主力已经杀了过来,只见刀光闪耀,如同蛟龙出海,带起了一片片的血光。森冷的环首刀,闪烁着幽幽寒芒,锋利的刀口借着战马冲刺之势,十分容易的劈入胡虏身体,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随即凄厉的惨叫声,开始不绝于耳。
辽东铁骑冲进了惊慌失措的鲜卑人群,战刀挥舞,上下翻飞,一蓬蓬鲜血飞扬,一个个鲜卑人被砍翻在地,大肆收割着鲜卑人的人头。
呜呜呜!苍凉而悠远的号角声连绵不绝的响起,这是檀石槐建立弹汗山王庭以来,王庭第一次遭遇袭击。
近百年来,向来只有鲜卑人南下劫掠、屠戮中原百姓,何曾见过成建制的汉人大军打到草原上来?更别说马踏弹汗山啦?无数悲观绝望的鲜卑人,无助的呆坐在草地上,眼睁睁看着鲜卑人心目中的圣地化为灰烬。
一个部落首领试图组织麾下反击,结果被段文鸯赶上,长枪直接洞穿对方喉咙,鲜血洒了一地,尸体重重栽倒在地。
段文鸯杀死了那名试图反抗的首领后,战马不停,继续向前冲杀,手中长枪不停挑刺,顿时掀起一片血雨腥风,所过之处根本无一合之敌。
弹汗山下群龙无首的鲜卑人,根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能任辽东铁骑来回践踏和蹂躏。不一会儿功夫,弹汗山脚下血流成河,如同修罗地狱,而鲜卑人心目中的圣地弹汗山更是被辽东人一把火烧掉。
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当年檀石槐花费数年心血打造的王城故地,就这样被辽东军付诸一炬。
弹汗山鲜卑王庭,就此不复存在。
连续两轮冲杀之后,弹汗山下留守的鲜卑部落死伤殆尽。
此战,辽东军共斩杀鲜卑人两万余人,只有寥寥数人逃过追杀。
战事爆发的突然,结束的也迅速。敌我双方实力不在一个档次上,随着鲜卑人远窜漠南草原,留守弹汗山的部落根本无力抵挡五万辽东铁骑冲杀,辽东军不论在装备又或者战斗力上,都要远远的超过留守的鲜卑人。
当惨叫声渐渐停息的时候,卫朔漫步在战场上,思绪早已飘飞到远方。
他在想若是拓跋郁律是不是已经得知他将亲上坝上草原的消息后,是不是已经统领漠南诸胡南下?
……
“该死的,跟辽东人拼了,”
“该死的晋人,竟然连女人、孩子都不放过,他们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大单于,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必须尽快南下与辽东军决战,不然用不了多久我们留守阴山南麓的部落就会被辽东军屠杀殆尽。日后就算我们打败了辽东军,可没了部落人口还不一样毫无出路?”
连日来随着阴山南边战况不断传来,一直在阴山被漠南草原上等候消息的拓跋部落彻底沸腾了,大多数部落将领被辽东军狠辣手段激怒了,纷纷叫嚣着要求拓跋郁律尽快南下。
然而拓跋郁律只面色阴沉着呆坐着,根本不为所动,他的确低估了辽东军的手段,谁也没想到在鲜卑主力大踏步后撤之后,辽东军竟趁机开始强力整合阴山南麓部落。
而且由于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无力抵抗辽东军,大批鲜卑部落被辽东军打散重编,无数族人死在辽东铁蹄下。更为可恶的是,辽东军竟然一把火烧掉了弹汗山,即便弹汗山不再是鲜卑人的王庭,但在鲜卑人心中依然有着不一样地位。
过了许久,拓跋郁律郑重的向慕容皝请教道:“慕容首领,你怎么看?”(未完待续。)
第464章 鲜卑主力南下
“大单于,这不正是我们所期望的吗?”
面对慕容皝的反问,拓跋郁律心下一愣,不由暗道:“是呀,当初定下主力北上漠南之计时,不就料到会有今日之困?舍弃阴山南麓固然让拓跋部落心痛,却因此而集中了兵力。”
“大单于,辽东军看似气势汹汹占据了大片草原,实则我们已成功分散了其兵力。据斥候打探而来的消息可知,眼下卫朔亲帅五万铁骑出现在弹汗山一带,与左右两路大军相隔甚远,就是距离弹汗山最近的高柳城也在三百里之外。”
“假若此时大单于亲帅十万铁骑绕过阴山东端余脉,长途奔袭弹汗山,直接在坝上草原聚歼卫朔部。若能一举击杀掉卫朔,不但可解此次危机,说不定我鲜卑人就能趁机恢复以前的荣光,就是重新入主中原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了慕容皝的建议,拓跋郁律心动了,实际上这个建议与他之前的谋划不谋而合。这更加坚定了,他南下决战的雄心。
……
太兴二年,四月某日傍晚时分,一轮血红色的残阳挂在天边,将蔚蓝的天空映照的一片血红,夕阳的余晖显得那么的清冷,幽静。
在一座无名阴山大峡谷口前,鲜卑大军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的朝着东南方向挺进。
鲜卑大军的中央,雄壮英武的拓跋郁律在慕容皝、拓跋宏、慕容仁等将领陪同下,正策马缓缓随大军前行。
他抬头望望天色吩咐拓跋宏道:“通知下去,今日天色已晚,大军先在前方找个地方安营扎寨,休整一晚,让勇士们养好精神。等明天天亮之后,大军一鼓作气奔袭弹汗山与辽东人决一死战。”
此时天色已晚,天开始暗下来,整个鲜卑大军开始停下来安营扎寨,营寨勾连数十里,鲜卑中军大帐,鲜卑各级贵族,将领齐聚一堂,商议如何才能在决战中击败辽东军。
拓跋郁律正值壮年,浑身上下透露着草原民族强悍,他端坐于上首位,其余鲜卑贵族们一边享受着烤全羊等食物,一边窃窃私语。
“咳!”
过了一会儿,等众人酒包饭足之后,拓跋郁律轻咳一声咳嗽,嘈杂喧闹的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主位上大单于。
只听拓跋郁律道:“诸位,此次我们集合了漠南诸胡全部力量大举南下,主要是为了彻底击败鲜卑人的死敌——辽东人。此战非同小可,诸位务必竭尽全力,中间若有人三心二意,若最终我等败了还则罢了,一旦我军取胜,本单于绝不会放过他。”
“我等绝不敢有负大单于重托,必定与辽东人血战到底。”不少胡人首领忙匍匐在地。
警告过漠南诸胡首领后,拓跋郁律又同慕容皝商议起对策来。自从慕容皝来了之后,凭借其才华,迅速成为拓跋郁律最为倚重的人。
慕容皝也不藏私竭尽所能协助拓跋郁律打好当前这一仗,他心里十分清楚,此战若是胜了慕容部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必将被辽东军彻底铲除。
“慕容首领,不知怎的,本单于总隐隐感到不安?”
望着面带忧虑之色的拓跋郁律,慕容皝忙安慰道:“大单于之所以不安,不过是此战干系太大,内心紧张所致。其实细细说来,此战我军胜算颇大。首先,我们的兵力几乎是辽东军一倍;其次坝上草原地势平坦,十分有利发挥我们擅长的骑射优势。”
“另外,辽东也并非毫无破绽,这些年卫朔强行推广均田制、释奴令不知得罪了多少世家大族,他们早就不满辽东多时。只因卫朔强势坐镇,辽东才没发生大的动乱。某相信,只要此战能斩杀卫朔,辽东一定会自行崩溃,到时我鲜卑大军就可趁势席卷雍秦并朔诸州。”
听到慕容皝的话,大帐内鲜卑贵族、将军们顿时群情激昂,纷纷叫嚣着要血洗辽东,将这些年辽东人加诸在鲜卑人身上的苦难,一一还给辽东。
慕容皝接着继续为己方打气,“大单于,以及诸位首领,这些年来辽东军连战连捷,根本就不将我等放在眼里。却不知其已孤军深入草原腹地,实是犯了兵法大忌。只要大单于能抓住机会,一举将卫朔保卫在草原上,任凭其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逃过此劫。”
翌日一大早,鲜卑大军开始拔营,大军主力直奔弹汗山。
……
大晋太兴二年,四月下旬,弹汗山以北,坝上草原。
随着春天脚步来临,草原上的天气越来越温暖,辽东军将士行走在广袤的原野上,一路上欣赏着大漠上迷人的风光。
春天的草原是美丽的,地上的小草长出了嫩芽,铺满了地面,像一张碧绿的地毯,如白云一样的羊羔点缀期间,让人不禁沉醉在这片如诗如画的风景里。
大帐内,辽东诸将围坐在一起商议军情。
卫朔先介绍了一下当前局势,随后重点谈到了正急速南下的鲜卑主力。
“诸位,此战能否重创鲜卑主力,将直接关系到辽东能否永久占据阴山以南,能否确保辽东北疆百年无忧。所以这一仗,我们不但要打,而且还必须一战成功,即使我们手中这五万铁骑损失殆尽,也要务必将鲜卑人永远留在这片草原上。”
话音刚落,众将神情兴奋,各个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杀到鲜卑主力面前。
“另外,跟大伙儿说句实话,我们的粮草不多了。即便一路走来,我们从胡虏手中抢了不少,但五万骑兵再加上战马,人吃马嚼即便是一座粮山也不够。所以,此战我不但要重创鲜卑人,而且还要速战速决。”
“根据斥候打探来的消息,拓跋郁律在漠南一共集合了十三万大军,其中留守漠南者大概有三万余人,剩余九万多人全都被他带了过来。”
“在这九万胡虏中,其中拓跋部落嫡系兵马有四万余人,加上慕容部落两万骑兵,剩余三万人都是漠南诸胡提供的部落骑兵。”
卫朔最后道:“此战,我军虽兵力处于劣势,但我相信辽东军一定会取得最终胜利!”
……
辽东军自弹汗山北上的消息让拓跋郁律、慕容皝等人非常兴奋,他们盼望已久的机会终于出现了。但兴奋之余,每人心头总是不由自主浮上一丝不安,此次鲜卑人能顺利击败辽东重塑鲜卑族荣光吗?
为了这一战,拓跋郁律不得不率精锐撤退道阴山北麓,丢弃了部落耗费数十年心血打下的北都——盛乐。与此同时,被丢下的还有大量老弱病残,为此整个部落中怨声载道。
即便此战打赢了,整个鲜卑部落也会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很难恢复过来。
但是拓跋郁律没得选择,他必须集中全部力量与辽东打一仗。
此次辽东人大举北上攻击阴山南麓跟以往汉军出击塞外完全不一样,当时汉军出塞除了重创胡虏外,还有一个目的是象胡族入侵中原一样烧杀抢掳,破坏胡人的战争潜力。
而今辽东人摆明是不打算再撤回长城以南,却一反常态要以占据整个阴山以南。辽东展现出来的雄心和毅力,让所有鲜卑人感到震惊和害怕。
如果真要让辽东人实现了战略意图,即便鲜卑人最终保留了阴山以南,也会被困死在漠南草原上。因为向北扩张有浩瀚的大戈壁为天堑,向南又是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阴山要塞。(未完待续。)
第465章 狭路相逢
太兴二年五月,弹汗山以北大草原上,胡汉双方主力狭路相逢,这是一场没有机会取巧的战事,任何一方都必须拼尽全力去击败对方。
拓跋郁律将整个大军一分为三,其中中、左两军集中了拓跋、慕容两部鲜卑精锐,他需要尽快在左翼或者中央突破辽东军阵线。
至于大军右翼,他交给了拓跋宏负责,由三万漠南诸胡联军负责防守辽东军左翼突破。
随着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响起,鲜卑人渐渐摆好了阵势。
与此同时,卫朔亲率陈安、段文鸯、姬澹共五万铁骑也赶到了战场上。辽东军同样分左中右三列,大军一字展开衣甲鲜明,旌旗飘扬,气势如雄,激昂的战鼓声顿时响彻整个坝上草原。
卫朔观察了一会儿,环顾众将笑道:“看来,鲜卑人打算要重点攻我中军与右翼,虎侯、文鸯接下来可就看你们的表现了,务必拦住敌军,为左翼姬澹部争取时间。”
段文鸯不屑地冷笑道:“哼!就凭手下败将慕容鲜卑怎么可能突破我军防线?”
“传我将令:段文鸯、姬澹各率四厢骑兵从两翼展开攻击,陈安与我坐镇中军。”
“命令姬澹,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尽快击溃胡虏右翼,完成从侧后迂回敌后方的重任。”
“敲响战鼓,诸将士随我杀上去。”吼完卫朔战刀高举,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刹那间整个原野上响起了辽东军震天响的喊杀声。
鲜卑人望着铺天盖地杀过来的辽东铁,耳中听着如惊雷一般的喊杀声,眼睛里不由得露出意思恐惧之色,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起来。
拓跋郁律目光阴沉,神态自若的扬起马鞭指着辽东铁骑道:“诸位,击败辽东军,杀进中原,财富、美女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目前我们在兵力上胜出辽东军一大截,只要我等同心协力,就有能力击败辽东。”
“勇士们,为了鲜卑族荣耀,杀啊!”
鲜卑铁骑分成三股,在拓跋郁律、慕容皝、拓跋宏的带领下呼啸而下,坝上草原平坦的地势,让胡人的战马瞬间冲刺到最高速,胡人的骑射本事在这一刻得到充分发挥。
“轰轰!”
随着一声巨响,敌我双方十几万骑兵如同滚滚洪流一般,直接撞击在一起。顿时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到平静的湖面上,突然溅起千重骇浪。凄厉的惨叫声,凝重的血腥味儿以战场为中心,像涟漪一般向四周荡漾开来。
卫朔兴奋地连连狂吼:“儿郎们,杀杀,杀啊!大天尊就在苍穹之上注视着我们,他将赐予我们力量与勇气,杀光胡虏为中原百姓报仇雪恨!”
猛将陈安势如猛虎左手一刀砍掉了胡虏脑袋,紧跟着右手一刺直接洞穿了胡虏咽喉,眨眼功夫就有十几名胡虏命丧其手,杀得周边胡虏四散奔逃。
敌我双方各个奋勇争先,谁也不甘落后,迅速绞杀在一起。天空中如蝗虫一样的箭矢到处乱飞,一不小心就会射中某个倒霉蛋。
拓跋郁律瞪着血红的眼珠子纵声狂吼道:“让慕容皝给我重击辽东军右翼,告诉拓跋宏务必守住右翼阵线。”
姬澹指挥左翼骑兵摧古拉朽一般将拓跋宏杀得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拓跋宏组织了几次反击,试图遏制辽东军攻势,结果每次都被姬澹杀了回来。
胡虏右翼本就是由各部漠南诸胡联军组成,若是打顺风仗,胡虏仗着人多势众或许会发挥出巨大威力。但眼下处境艰难,三万胡虏被一万两千名辽东铁骑压制的死死的。随着伤亡越来越大,右翼渐渐呈现雪崩之势。
眼瞅着击破胡虏右翼有望,姬澹顿时发动士气大振攻势愈加猛烈。他身先士卒高举战刀奋勇杀进胡虏阵中,杀得是血肉横飞。
与此同时,接到拓跋郁律攻击命令的慕容兄弟,各自带着一万骑兵就象两只杀红了眼的猛虎,不计伤亡轮番冲击着辽东军右翼。
而段文鸯即便再骁勇面对拼了老命的慕容皝兄弟,也只能要紧牙关苦苦支撑。
战事渐渐陷入焦灼,双方十几万骑兵在辽阔的坝上草原上鏖战不已,战场上杀声震天。
一开始鲜卑人就试图突破辽东军中军以及右翼,结果遭到辽东军强力阻击,进展十分缓慢。相反原本就是防守的右翼在姬澹持续攻击下,渐渐有些抵挡不住。
坐镇中军指挥的拓跋郁律看到这一幕十分焦急,他冲着前来求援的使者吼道:“回去告诉拓跋宏,他就是战死了也得给本单于守住右翼,务必将辽东军挡在阵线以外。”
与此同时,拓跋郁律下令加大正面突击的强度,试图在辽东军攻破己方右翼之前,抢先突破辽东军中军。
而卫朔显然也意识到胡虏要拼命,他忙向陈安吼道:“虎侯!攻击,加速攻击!”
闻言陈安双目圆睁拼死杀向胡虏中军,手中刀矛俱发,勇不可挡,左手长矛犹如出海蛟龙,右手大刀快如闪电,整个人呼啸而上,迎面鲜卑人就象草芥一样被他一一斩杀。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拓跋郁律指着步步紧逼切骁勇无敌的陈安,面露惊恐之色,声嘶力竭地指挥四周鲜卑人上去拦截对方,一名鲜卑千夫长得令带着数十人迎着陈安围了上来。
面对虎视眈眈的胡虏,陈安夷然不惧抢步上前,随后左手长矛扬起,直接洞穿了一名鲜卑大汉的咽喉,鲜血像喷泉一样汹涌而出,那名大汉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栽倒在地。
“去死吧!”陈安怒吼一声,右手大刀劈向一名试图偷袭他的胡虏,直接将那名倒霉蛋劈成两半。趁着两名勇士用死换来的宝贵时间,千夫长带着其他鲜卑人顿时蜂拥而上,试图靠人数优势围殴陈安。
作为辽东猛将之一,陈安何时惧怕过群战?而且他最擅长的就是群战,只见他长矛、大刀一左一右护住全身要害,不让敌人近身。
与此同时,卫朔见陈安被困在了敌人阵线,顿时大急,连连高呼:“杀上去,杀上去!”
卫朔身先士卒固然可以激励辽东众将士士气,但也因此将自己置身险地。自穿越以来这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当初在辽东面临刺杀时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战场上到处是飞逝的箭矢,神出鬼没的战刀,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命丧黄泉。好在卫朔多年来坚持习武,再加上身体天赋异禀,若非其厮杀经验少,他的杀伤力未必比陈安等人小。
在后方指挥全军的鲁昌、温峤二人见卫朔冲锋在前,频频面临危险不由担心其安全,便让人传言给卫朔让其退至后方指挥。
虽然明知这是二人的好意,但卫朔依然忍不住暴怒道:“我是谁?我是朝廷大司马!是辽东军统帅!值此关键时刻,我怎能退缩?尔等随我一同上前,斩杀拓跋郁律。”
面对杀气腾腾的卫朔,再无人敢劝阻,顿时一千侍卫军精锐在他的亲自统领下,沿着陈安杀出来的血路,奋力杀向拓跋郁律所在的中军位置。
“大单于辽东军快要杀到这儿了,您赶紧向后方撤退!”
“撤什么撤?!谁敢私自撤退,老子灭了他!传我将令:全军不准后退一步,给我杀!”
无论拓跋郁律又或者卫朔,心中十分清楚,这个时候决不能撤退,不然整个大军会在一夕间崩溃,眼下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未完待续。)
第466章 阵斩拓跋郁律
原野上战马嘶鸣,敌我喊杀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惊天动地。
战场上一片混乱,双方阵线犬牙交错,士兵深陷期间只顾得上疯狂的杀戮,这个时候任何一方都不会主动退却,不然必会要遭到另一方血腥屠杀。
左翼姬澹手执长枪左右翻飞,所过之处鲜卑人纷纷倒地毙命,鲜卑人像躲避瘟神一般躲着他。
经过辽东军数次冲杀,右翼拓跋宏再也无法挡住辽东军的冲杀,在溃兵簇拥着下,他身不由己地向后方逃去。
胡虏右翼最先崩溃彻底让胜利的天平倒向辽东,姬澹一边挥动长枪清扫右翼残敌,一边指挥剩余兵力从侧后方杀向胡虏中军。
拓跋郁律眼睁睁看着大军右翼崩溃却无能为力,直到现在他才晓得,自己有些高估了右翼漠南诸胡部落骑兵的实力。
战前拓跋郁律就曾担心右翼挡不住辽东军冲锋,为此他特意让两万慕容部落独挡一面,几乎将所有诸胡部落骑兵全都集中在右翼,足足是当面之辽东军人数的三倍,结果仍然是功亏一篑。
左翼辽东军在姬澹的指挥下,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了鲜卑中军肋部,顿时引起中军一阵骚乱,甚至连左翼慕容兄弟都受到了影响。
慕容仁狼狈不堪地打马来到慕容皝身边,大声提醒道:“二哥,右翼不行了,那些由漠南诸胡组成的联军根本不堪一击。我们赶紧突围吧,眼下突围还来得及,等到辽东军再解决了中军,咱们兄弟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不料,慕容皝面如寒霜绝望地摇摇头拒绝了慕容仁的提议,冷笑道:“突围?往哪儿突围?凭咱们这点儿残兵败将就算逃回了漠南又能怎样?面对如狼似虎的辽东军,你我兄弟拿什么来抵抗?”
“你没看到拓跋郁律还在死战吗?他为什么不突围?难道他不知道此战我们已经输了吗?不不不,他当然知道。但是大单于更清楚的是,此战战败我们就算是逃回漠南也免不了覆亡的结局,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选择血战到底?”
慕容仁神色一震,面露决绝之色,二话不说转身又朝着段文鸯杀去。
慕容皝看着三弟决绝的背影,心痛如绞,他抬头望着有些昏暗的天空,仿佛看到父亲与大哥的身影,痛苦和绝望像毒蛇一般萦绕在他心头。
父汗,我该怎么办?慕容部落的出路又在哪里?
负责正面阻击的慕容鲜卑的右翼辽东军,在慕容鲜卑连续不断的冲杀下,一个又一个辽东士兵倒在血泊中。
看到这一幕,段文鸯气得睚眦欲裂,突然发狂了一般,手持长枪杀进了鲜卑人战阵,一口气连杀数十人,长枪所指无人敢掠其锋。而鲜卑人惊惧其神勇,被杀得四散奔逃。
“杀!”慕容仁高声咆哮长刀挟带狂风,一刀剁下一名辽东军士兵的头颅,几个辽东士兵夷然不惧奋勇迎上。两把长刀分别从慕容仁左右杀到,慕容仁身形微侧,险之又险躲过右侧砍杀,手中长刀则呼啸着朝着左侧挥去,霎时一颗人头腾空而起。
恰在此时,段文鸯趁势杀到,直接一枪抽在了慕容仁后背。尽管有铠甲保护,但慕容仁还是痛得惨哼一声伏在马背上,同是一口鲜血喷出老远。
就在右翼还在僵持,姬澹率军渐渐逼向中军时,在陈安连续不断的冲杀下,拓跋鲜卑精锐固守多时的阵线终于出现松动,渐渐将拓跋郁律给暴露出来。
猛然看见拓跋郁律身影,卫朔大喜过望不由高声叫道:“兄弟们冲上去,杀死拓跋郁律。”
“杀死拓跋郁律。”
由于渐渐占据了战场上主动权,辽东军将士看上去士气如虹,叫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少鲜卑人闻之胆战心惊,生怕大单于有不测。
听得卫朔喊叫,陈安立即带着精锐以排山倒海之势杀了上去,他们一连砍杀了数百名鲜卑人,终于看到了拓跋郁律的大旗。
“杀,杀上去,砍倒大旗!”陈安怒吼一声奋不顾身杀向大旗。
拓跋郁律更是气疯了,他一连斩杀了数十个逃兵,才堪堪止住中军颓势,然而一抬头却看到卫朔亲自带着精锐正向他这个方向杀来,不由急得大喊大叫:“挡住,给我挡住他。”
卫朔一刀砍倒一名挡在身前的鲜卑人,仰天狂呼道:“杀,杀,杀光胡虏。”
此时鲜卑中军已到了强弩之末,左翼姬澹部已经从侧后迂回包抄上来。陈安更是无可阻挡,手中刀矛俱发,接连挑杀数名拦路的鲜卑人,直奔鲜卑中军大旗所在地。
无数鲜卑骑兵不顾一切涌上来试图阻止陈安砍倒大旗,但很可惜陈安刀矛齐飞,很快就杀出一条血路,眨眼间就杀到了鲜卑中军大旗前。他不待敌人援兵抵达,直接上前一刀砍倒了大旗。
“拓跋郁律死了!”
随着一声凄厉的叫喊声,正在厮杀的鲜卑人不由得望向中军方向,果然再也看不到高高飘扬的大单于战旗。鲜卑人气势随之一堕,攻势一缓,局势再次朝着不利鲜卑人的方向滑落。
此时拓跋郁律已经疯狂了,望着四周岌岌可危的局势,他亲自带人冲到了最前面,试图靠个人勇武来挽救即将崩溃的阵线。
而卫朔狂奔而至,他要上前亲手斩杀掉拓跋郁律,数十名侍卫紧随其后象旋风一般杀向了拓跋郁律。
拓跋郁律仍然在奋力厮杀,他这种不要命的反击,让辽东军短时间内伤亡惨重。战场上一片混乱,双方将士早已失去各自的阵形,虽然辽东军稍稍占据上风,但也不敢说有完全把握击败眼前敌人。
号角声、战鼓声、喊杀声,汇聚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拓跋郁律抬头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他心情就如同这天空一样死气沉沉。鲜卑人百年基业彻底断送在他手中,他再也没有机会挽救拓跋鲜卑的命运。
虽然他曾竭尽全力想力挽狂澜,但时运不济遇到了技高一筹的卫朔。而今鲜卑精锐尽丧此地,再也无人可阻止辽东称霸草原。
先大王檀石槐打下的万里江山,终于在他手中走到寿终正寝,数万战死疆场的鲜卑铁骑也无法挽救轰然倒塌的鲜卑帝国。
一想到这一切,拓跋郁律心神俱碎,扬天狂吼:“天啊,你为何如此苛待我鲜卑人?!”
就在拓跋郁律感叹命运不公的时候,卫朔带着侍卫军终于杀到了他跟前。在战马的嘶鸣声中,卫朔直接腾空而起,落到拓跋郁律跟前,扬起手中长刀像闪电一般狠狠劈向拓跋郁律脖子。
拓跋郁律只能目瞪口呆望着锋利的刀锋,距离自己脖子越来越近,随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至此纵横草原多年的大单于拓跋郁律被卫朔一刀枭首。
卫朔高举战刀,仰天长啸,犹如从地狱走出的恶鬼。
四周鲜卑人看到这一幕再无战意,纷纷向四方夺路而逃,然而在辽东军全力围杀下,混乱的鲜卑人只会沦为被屠杀的对象。
在解决了胡虏中军之后,就只剩下左翼慕容鲜卑还在苦苦支撑。慕容皝不愧是鲜卑人中最出色的人才,慕容骑兵在他的训练下战力较强,在右翼、中军相继崩溃下,他依然坚持奋战,与段文鸯拼了个旗鼓相当。
可惜当辽东军主力全都围上来后,慕容兄弟也走到了最后一步,慕容皝本事再大也无力翻盘,最终眼睁睁看着兄弟被段文鸯一枪洞穿身体。(未完待续。)
第467章 草原大捷
太兴二年五月,在阴山最东端南麓坝上草原上,两支军队从南北两个方向如洪水般冲撞在一起,激起冲天的喧嚣和尘土。
无数战马的嘶鸣声和喊杀声响彻草原,成千上万的手臂在空中不停挥舞着战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一道又一道的寒光。
随着寒光乍起,一条又一条的血幕和血花迎风绽开。
看着忠心耿耿的部属不断地倒下,局面逐渐走向崩溃,慕容皝双目赤红舞着刀枪疯狂地厮杀着,眼下他已不再奢求胜利,而是在发泄内心的不甘与无助。
原本以为躲在漠南大草原上就能生存下去,结果没想到辽东军依然不肯放过他,集结了十几万大军北上草原,一下子将慕容部落逼到了绝境上。
战事渐渐接近尾声,围在慕容皝身边的鲜卑人越来越少,而被属下围了起来的慕容皝再也不愿躲下去。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兄弟死了,部落青壮尽葬于此,他即便侥幸得活又能怎样?
最后一刻慕容皝挥舞着大刀,纵马冲向对面的辽东军,边冲边喊道:“慕容皝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慕容皝大刀抡开舞得呼呼生风,耳中听着呼啸声他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纵马驰骋在草原上,他仿佛又想到当年鲜卑铁骑纵横中原场面。
段文鸯打马上前,冲着慕容皝喊道:“慕容皝尔已身陷死地,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闻言慕容皝放声大笑道:“本单于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今日能死在沙场之上,也不算辱没我慕容家英名。本单于大好头颅在此,谁敢上前!”
段文鸯心中微微叹息一声,纵马上前仅仅几个回合,趁着慕容皝身疲力尽之际,其一枪刺中慕容皝胸膛。早已存死志的慕容皝脸上露出一丝解脱似得笑容,身子渐渐软瘫下来,鲜卑人最后一位大单于终于死了。
随着拓跋郁律、慕容皝相继战死,这场规模超大的骑兵战,最终以辽东军胜利而终于告一段落。
然而辽东军固然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巨大伤亡,战后五万骑兵最终还能骑马者只剩下不到两万人,其余要么战死沙场,要么重伤再也无法骑马打仗。
大战之后,卫朔气喘吁吁得拄着长刀,望着一片狼藉的战场,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温峤、鲁昌满脸兴奋地过来禀报道:“主公,经初步统计,此战我军共消灭胡虏九万余人,其中当场斩杀者超过五万人,另外有近三万人被俘虏,只有数千残兵逃走。可以说经此一战,漠南诸胡再也不足为虑,”
“嗯,很好,也不枉我辽东军损失巨大。”
卫朔初步估算了一下,胡虏主力基本上被他消灭的差不多,虽说漠南还有数万胡骑,但已威胁不到辽东。可以说经眼前这一战基本上改变了辽东北部边防,胡虏经此打击后至少数十年内将一蹶不振。
“唉,我军损失也不轻,其中光战死者就高达两万多人,还有近一万人受伤,最后只剩下不到两万人,一下子少了一多半兵力。”鲁昌有些心疼道。
卫朔强忍着内心痛苦,无奈道:“此战中胡虏拼死抵抗,才让我军损失巨大。但这些牺牲是值得的,正是由于他们的牺牲才换得全歼胡虏主力的巨大战果。”
随后他又指着四周广袤的草原狠声道:“这是将士们拿命换来的土地,谁要敢言放弃就是与整个辽东军为敌。我们要通过筑城、修路、移民、贸易等手段,将这片草原牢牢掌握在辽东手中。”
“关中不是正在退耕还林吗?将那些多出来的人口统统不要再往辽东迁移了,全都迁到草原上。除此之外,还可再从辽东各地迁一部分已归化的胡虏来,如此基本上可以保证辽东对阴山南麓的控制。”
“接下来整顿坝上草原的重任就交给太真了,我将带着部分将士继续北上,深入坝上草原最北边——阴山东端北支脉长城。”
“啊?冒然北上会不会太危险了?”温峤担心道。
“太真过虑了,眼下胡虏尽灭,草原上哪里还有什么大股胡骑?我带着四厢铁骑北上足以保证安全,另外尔等别忘了,眼下右路军卫雄、邵玉娘部正深入漠南草原,说不定此时已平定了漠南诸胡。”
……
没过多久,草原大捷就像风一样迅速传遍天下,让各方势力为之侧目。
“三月,大司马卫朔亲率辽东军主力成功收复盛乐。”
“四月,辽东军刘遐部已收复了整个河套平原,收复五原、云中两城。”
“五月,大司马卫朔于坝上草原阵斩拓跋郁律,大破九万胡虏。”
听着夔安念着来军报,石勒面色阴沉,强大的辽东像一座山一样压在他心头,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抬头环顾一下众位幕僚问:“诸位,而今辽东即将解决掉北方威胁,用不了多久其就会南下河北、中原,到时我襄国将首当其冲。一旦襄国覆灭,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面对辽东近在咫尺的威胁,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徐州!”在众多幕僚沉思时,张斌突然提出要攻打徐州。
“主公,而今我襄国底盘基本上集中在河北、中原一带,基本上都处在辽东几面包围之中,未来双方一旦爆发冲突,各地很有可能同时受到攻击。而要解决当前被动之局面,唯有扩展襄国生存空间,让我们多一些回旋余地。”
“或许你们会有疑问,既然要扩张为何不打司州、青州,偏偏选择徐州呢?”
张斌自问自答道:“徐州祖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豪杰,他绝不会坐视襄国攻打司州、青州等地,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打司州、青州就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防备徐州插手。”
“相反襄国若是对徐州动武,胸无大志的曹嶷一定会袖手旁观,而李矩自身实力有限,在辽东军主力孤悬塞外之际,他对徐州的支持有限。至于江左……哼!王敦怕是早就巴不得祖逖去死,他肯定会阻止朝廷出兵救援。”
“对主公而言,对付一个孤军奋战的祖逖还不是手到擒来?拿下徐州北部,主公还可顺势南下淮南,将整个淮南地掌握在手中,如此一来可大大拓深襄国之南北纵深。”
听了张斌的话,石勒顿时一扫刚刚之颓势,立即振奋军心,打算趁着辽东军大举北上草原之际出兵彭城。
……
太兴二年,五月底,辽东军自弹汗山往北一路穿过整个坝上草原进抵最北边长城一线。
站在残破的长城上,卫朔眺望着北边一望无际的漠南草原雄心勃勃,在长城脚下就是后世康保县城,当然眼下只是一片水草丰美的草原。
春秋时期此地被东胡占据,东胡是春秋战国时期强盛一时的北方民族,公元前279年为燕将秦开所破,北退千余里。
其后,燕国沿北部边界修筑长城,置上谷郡。康保地域属之。
直到战国后期,匈奴冒顿单于击败东胡后东进,康保地域为匈奴游牧地。
汉初,高帝刘邦北征失败,被迫跟匈奴和亲,划分疆界,此地归匈奴左贤王管辖。
武帝北击匈奴,大破之,康保复归汉。
东汉为了避免匈奴杀掠,光武帝弃上谷郡女祁县北境900余里,包括康保地域。徙上谷等郡吏民六万余口于居庸、恒山以东。匈奴左贤王部得以转居塞内,康保县境复属匈奴。
三国至魏晋时期,康保地域为鲜卑族活动地和游牧区。(未完待续。)
第468章 漠南,我的漠南!
太兴二年,春,辽东军兵分三路大举北上,在左路军刘遐部顺利收复东套平原,中路军一举歼灭了胡虏主力之际,右路军在卫雄、邵玉娘的统领下已经深入到漠南草原深处。
卫雄部自高显而出沿着辽河北上,杀入到辽河平原上,沿途收拢无数胡虏。
而邵玉娘则沿着燕山山脉而行,自大鲜卑山西侧北上,与东侧卫雄部并行,直扑鲜卑老巢——大泽(今呼伦湖)。
历史上公元一世纪时,活动在今鄂伦春一带的拓跋鲜卑族南迁大泽,取代了匈奴的统治,后来拓跋鲜卑以大泽为根基发展壮大,最后更是入主中原,建立北魏王朝。
五月初,卫雄、邵玉娘统四万步骑联军突然杀入漠南草原,漠南诸胡慌成一团。先是生活在大鲜卑山西侧的慕容鲜卑残部被辽东军攻破,近千名慕容部落贵族、头人被辽东军杀个干干净净,剩余三万余普通牧民举手降于辽东。
紧接着右路军自大鲜卑山脚下往西一路横扫整个草原(大致范围相当于今天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一带),沿途又先后斩杀数十个不服辽东统治的部落,降服部落十数万之众,渐渐逼近西边拓跋鲜卑老巢——大泽。
留守大泽的各部胡虏惊慌失措,万般无奈之下众人集结起最后青壮,共四万余骑兵,于大泽湖畔与右路军展开决战。
两军在大泽之东的广袤草原上连战三场不分胜负,然而就在此时传来了拓跋郁律战败身亡的消息。漠南诸胡联军闻之顿时士气大跌,卫雄、邵玉娘趁势发动反击,亲率精锐冲击漠南诸胡联军。
士气低迷的漠南诸胡联军怎么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辽东军?结果被卫雄来回冲阵数次,最终全线崩溃,邵玉娘趁势指挥主力掩杀过去,胡虏败军互相践踏,人马死尸延绵数百里。
至此一战,阴山以北、大泽以东、海拉尔河以南、大鲜卑山以西的广袤漠南草原统统臣服于辽东,原本生活在这片草原上的鲜卑、匈奴等部落尽数被杀尽降服。
大战结束后,卫雄、邵玉娘于大泽商议善后事宜,以及如何防备漠北柔然、敕勒。
卫雄敲敲案几道:“诸位,漠南是拿下了,但要防着被漠北柔然、敕勒摘桃子。”
闻言谢艾忍不住冷哼道:“哼!这漠南大草原是我辽东军十多万将士浴血奋战才夺下的,漠北柔然、敕勒若想趁火打劫,我们一定会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是不能胡乱伸手的。”
谢艾原本是高中科举的凉州士子,不成想被大司马扔到武备学堂进修之后,竟成了辽东军中有名的后起之秀。此次跟随右路军北上,谢艾屡立战功,受到卫雄、邵玉娘两位将军的赏识与提拔。
听了谢艾杀气腾腾的话,卫雄、邵玉娘二人不由笑了起来,他们二人自加入辽东以来,就没听过有谁能从辽东手上抢走东西。
这时邵玉娘满心疑问道:“辽东军杀到漠南已有月余时间,为何漠北诸胡仍无动静?”
其实辽东军并不了解漠北实情,敕勒、柔然各部胡人虽然垂涎漠南草原,但因他们曾多次败于鲜卑之手,在未确定漠南诸胡大败之前,柔然、敕勒并不敢轻易南下。
漠北两部胡人一直试图坐收渔翁之利,他们希望辽东与漠南鲜卑人打个两败俱伤,然后再由他们出来收拾残局。
“不管胡虏在打什么心思,总之眼下漠南已归辽东统治,柔然、敕勒两部胡人若是老实也就罢了,不然正如谢校尉所言,定让他们好看。”
“二位,大战虽然结束了,但接下来右路军的任务还很重。首先得防备漠北诸胡,其次还要尽快完成对漠南的整顿。为了适应形势需要,我意即日起大军一分为三,邵将军、谢校尉与某各统一部。”
“其中邵将军统帅六厢骑兵越过大泽往西北警戒漠北柔然,而某则留在大泽以东整顿当地胡虏,而谢校尉则以三厢步骑押着漠南诸胡头人南下,前往长城拜见大司马。”
“卫都督,某与谢校尉将骑兵全都带走,你身边只留下了四厢步兵,会不会太危险了?”
“诶,邵将军多虑了,眼下整个漠南胡骑以被我军消灭干净,再加上各部落贵族、首领又被谢校尉押着南下,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反倒是邵将军面临的压力要大一些,万一漠北诸胡倾力南下,紧靠你手中不到两万人的骑兵,未必就拦得住对方。”
“请卫都督放心,末将一定不会让一个柔然人进入漠南草原。”
五月下旬,鲜卑大败的消息传至漠北,柔然、敕勒诸胡不甘心漠南落入辽东手中,遂集结四万骑兵联合进犯,于大泽西北(今满洲里)方向与邵玉娘部相遇。
结果双方均没有顾忌之前盟约的意思,纷纷摆开阵势打算以武力胜负来决定漠南草原的归属。最终四万漠北联军被邵玉娘连胜三阵,逼得漠北联军连退百余里才堪堪稳住阵脚。
获胜之后的邵玉娘得势不饶人,由东向西席卷整个漠北草原(今喀尔喀),接连斩杀柔然、敕勒两部共三万余胡人,吓得漠北诸胡纷纷向西、向北溃逃,以避辽东兵峰。
邵玉娘在打服了漠北诸胡后,其沿着弓卢水(今克鲁伦河)继续西进一直挺进到狼居胥山(今肯特山)东侧。
弓卢水,蜿蜒如带,波光粼粼,甚是美丽。在弓卢水之滨,有一座高耸的大山,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狼居胥山。
狼居胥山,原是匈奴人繁衍之所,后来匈奴西迁之后被东胡、鲜卑人占据,在鲜卑人南迁之后,又归柔然、敕勒所有。
封狼居胥、绝域轻骑,是每一个中原将领心中最高理想。邵玉娘站在山上,遥想数百年前冠军侯的风采,不禁心向往之。她打算追随冠军侯的脚步,代替所有辽东将士完成封狼居胥山的梦想。
邵玉娘戎装在身,腰挎环首刀,威风凛凛站在祭台前,四周站满了辽东士兵,甚至还有数十个被辽东军征服的胡虏首领匍匐在地。
令兵士摆上香案,杀牛宰马,献上牺牲,开始祭祀,邵玉娘手持燃香上前叩首,祭拜大天尊,其余将士跟着她一同跪拜在地。
祭祀完大天尊之后,邵玉娘又命人于石壁上简单刻下几行字:“太兴二年,六月初,晋大司马朔麾下总兵官邵玉娘于弓卢水湖畔大破漠北柔然、敕勒,降服胡虏十数万之多,特此立石以记之。”
完成所有一切之后,邵玉娘又上下打量一阵石壁,对四周仍匍匐在地的胡虏吩咐道:“尔等务必保证此石壁之完整,若稍有损坏,辽东军必拿尔等是问。”
“谨遵将军吩咐。”
各个胡虏异常驯服,不敢表露一丝不满,实在是被辽东军杀怕了。别看邵玉娘是个女儿身,杀起胡虏来一样不手软。自她率军进入草原以来,死在她手上的胡虏数都数不清。
拿下狼居胥山,标志着辽东军在漠北的军事行动接近尾声。邵玉娘十分清楚,辽东暂时不会占据漠北,未来或许也不会,只要能将自身影响力扩展到漠北草原就可以。
随后邵玉娘带着麾下离开了漠北,准备返回漠南草原。接下来辽东的重点将放在漠南草原,只有完全掌控整个漠南,辽东才有希望遥控漠北,进而将整个大草原控制在自己手中。(未完待续。)
第469章 长城会盟(上)
太兴二年六月,漠南诸胡首领在辽东军刀枪威逼之下,不得不将部落暂时交予卫雄,而他们本人则随谢艾一同南下长城拜见大司马卫朔。
六月份正是草原上最美丽动人的时节,春日暖暖地照在绿色的草地上,洁白的羊群像一朵朵白云在绿色的海洋中飘动。
在远处空地上扎满了帐篷,万余辽东军连同数万胡虏暂时居住在那里,让往日有些空寂的长城显得热闹非凡。
在驻地最大的帐篷里,大司马卫朔和鲁昌商议要事。连日来不断有快马将各处军情送到这里,然后经过卫朔处理后再送往各地。
“主公,刚刚接到右路军急报,卫都督、邵将军二人已经打到了鲜卑人老巢,消灭了数万胡虏,彻底覆灭了留守漠南的胡虏。”
“太好了,漠南无忧矣!接下来要尽快将漠南掌握在辽东手中,彻底根除北方威胁。”
此次辽东军动员了十几万大军,利用拓跋郁律急于野战的心理,将漠南鲜卑主力骑兵一锅端,现在漠南除了老弱病残外,再也没有一部实力强盛的部落。
右路军顺利拿下漠南,卫朔总算放下心。在他的规划中,阴山以南是要彻底变成大晋领土,而阴山以北的漠南草原则必须完全受辽东威慑,成为辽东附庸。
占据了阴山以南广袤草原外,接下来就是如何巩固这块地盘。结合历史教训,卫朔认为首先要做的就是筑城,以此为城池据点,扼守交通、运转要道,威慑各个草原。
“首先要在草原上筑城,通过辽东掌握的畜牧养殖技术,改变草原民族逐水而居的生活习惯,让他们习惯于定居,这样才有利于辽东设郡县管理。”
“筑城不但可改变草原民族生活习惯,还是辽东赖以控制草原的军事要塞,连同北边阴山要塞防线,足以将阴山以南草原变成中原王朝固有牧场。”
“当然了,你我都十分清楚,仅靠要塞与城池是无法完全抵御胡骑入侵,真正起主导作用的还是强大的骑兵队伍。”
“不错,主公睿智,光靠几座城池要塞当然不可能封锁住千里草原。其实修建城池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封锁胡虏,其存在的军事意义是让辽东军在广袤的草原上有个落脚地以及物资储备所。”
“只有依托城池,辽东军才可以越过阴山深入漠南草原威慑各部。”
说到这儿,鲁昌带着几分庆幸道:“多亏主公发明了水泥,不然辽东还真无法完成规模浩大的草原筑城计划。”
卫朔悠然一笑,神色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崂山与流民辛勤劳作的日子。自永嘉五年离开崂山后,他已足足有八年时间未有回去过,眼下崂山只有朱文一人坐镇。
“不过即便如此,想要完成筑城计划也不容易。在整个阴山南麓草原,我们至少需要在东套、岱海、坝上三大草原上修筑十二座城池,每座城池至少要能容纳二十万人居住。”
“筑城所需一切物资、粮草都要从后方转运,没个十年八年别想完成。”
“是呀!”
鲁昌补充道:“这儿距辽东核心地带太远了,中间有没有河流可用,只能依靠骡马运输,沿途光是人吃马嚼就是一大头。”
面对古代落后的运输条件,卫朔也只有束手无策,而这也是辽东打下阴山以北草原却又不想占据的原因,代价太大了。整个漠南草原面积巨大,包括阴山南北广大区域,辽东能将阴山以南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后以雄兵威慑阴山以北,足以将漠南牢牢掌控自己手中。
“主公,咱们是不是先不急着筑城?漠南诸胡首领即将南下会盟,当务之急得赶紧先建一座会盟台。”
“嗯,昌之言之有理,营地内有不少胡人俘虏,我将其中男子全都交予你,必须赶在谢艾与诸胡首领抵达前完成会盟台建设。”
“诺!请主公放心,臣一定不辱使命。”鲁昌躬身领命。
……
太兴二年,六月中旬,谢艾与三厢步骑,押着漠南诸胡首领共一百五十四人抵达阴山长城,参与辽东主持、发起的长城会盟。
漠南诸胡刚一进入会场,就看到长城脚下不远出耸立着一座高台,即会盟台。
会盟台建在一片平坦草原上,该地东西长十公里左右,南北宽六公里左右,是一片辽阔的草原。抵达长城下的漠南诸胡首领需先前往大帐拜见卫朔,就漠南草场、部落等安排达成一致意见后,才会举行会盟仪式。
卫朔的中军大帐位于中心,按众星捧月之意、众人朝崇的格局,其余辽东将士在方圆五十里内支设帐篷,屯兵列营,拱卫中军大帐。
漠南诸胡首领按照部落大小分列左右两队,依次步入大帐,行大礼拜见卫朔。作为向辽东致敬称臣的礼节,赶来的漠南诸胡首领按照传统纷纷向卫朔进献了各种贡品、礼物。
看着恭恭敬敬进献礼物的胡人首领,卫朔并未感到任何振奋之情,因为他知道这种仪式的礼节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如果各胡虏以为这样一叩拜,再献几头牛羊,辽东就能‘放过’他们的话,那就太天真了。
“尔等都起来吧!此次辽东军北上主要是为了扫灭不服王化的鲜卑人,以后只要大家遵守辽东规矩,你们又能顺应天意,诚心投附,便可享受永久之和平。”
“臣等绝不敢辜负大司马教诲,回去之后必以辽东为马首是瞻,永为辽东藩篱。”
“嗯,不错,你们能想到这点就很好,按照秦汉以来的传统,长城会盟之后辽东会重新回到长城以南,然后将漠南草原交给尔等居住。”
卫朔这话引得在场诸位胡虏首领暗自兴奋不已,辽东军大举北上彻底终结了鲜卑人在草原上的霸权。不少有雄心壮志的胡虏首领在鲜卑人兵败那一刻就想好了对策,先向强大的辽东军臣服,然后借机占领漠南最丰美的草原,然后再寻机向四周扩充部落实力。
只是卫朔这么堂而皇之讲出来是何意?在场诸胡首领没有一个猜到其真实意图。
“但是考虑到晋民受胡虏戕害最为严重,为了彻底根除胡虏威胁,阴山以南将不再允许独立部落进驻。整个阴山以南草原将全部划归辽东管辖,尔等胡虏擅自进入阴山以南就是对辽东的挑衅,将遭到辽东残酷报复。”
“什么?!”
闻言诸胡首领顿时脸色巨变,众人皆没想到大司马一句话就将漠南一分为二,而且辽东还要占据水草最为丰美的阴山南麓草原。本来大多数胡人首领是不太愿意的,但考虑到辽东军强势无比,他们即便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深埋心底。
“大司马,阴山以南归辽东所有,我等皆无异议。”
“好,痛快!我相信在我等共同努力下,草原上一定会实现永久和平。”
漠南诸胡首领非常识时务,卫朔对此十分满意,将阴山以南三大草场弄到手,日后辽东将不会再缺战马、耕牛等牲畜。
诸胡首领一边恭维着大司马卫朔,一边暗自打着小算盘。阴山以南草场不用想了,已被辽东军收入囊中,剩下可争取的只有阴山北麓草原,其中属大泽一带草场最为肥美。大多数有野心的首领已经盯上了那里,正想着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弄到手。
“大司马,既然阴山以南归辽东所有,那不知阴山以北的草场将如何划分呢?”(未完待续。)
第470章 长城会盟(下)
“阴山以北牧场?”卫朔有些玩味儿的看了一眼在场的诸胡首领,每个被他目光扫到的人均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意思。
“阴山以北草场自然归各位首领所有。”
吁!卫朔话音刚落,所有首领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即便没了阴山以南草场,漠南诸胡还有崛起的希望。然而卫朔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让诸胡首领一下子从天际跌落凡间。
“草场虽然归各位首领所有,但必须按照辽东指定划好的范围放牧,任何部落不得擅自吞并其他部落草场,一旦违背此规定,众人共讨之。”
“什么!这……”
卫朔不顾已傻掉了的漠南诸胡首领,继续道:“另外,为了加强对漠南的统治,辽东将在漠南实施盟旗制度。”
随着鲜卑族在草原上的统治崩溃,辽东面临的迫切任务是迅速填补这个空白,代之以自己的制度和秩序,把漠南诸胡力量重新组织起来。
卫朔思来想去发现只有盟旗制度才能有效控制草原民族,盟旗制度是满清控制蒙古的成功典范。通过盟旗制度,辽东就能在阴山以北漠南草原建立起新的秩序,牢牢控制各部胡人发展,使之不产生与辽东相抗衡的新的政治核心。
除了盟旗制度外,再伴以军事征服、政治瓦解、经济笼络和文化同化等政策,也许百十年后,漠南将真正纳入辽东统治当中。
“以千户部落为基础,凡部落大小与之相近者均划为一旗,而户数远远超过千户的部落将被分割成数个旗。各旗长官为总管,总理一旗事务。”
“设旗编佐后,数旗合编为盟。各盟设盟长一名,副盟长一名,盟长与副盟长的人员从各旗总管中选拔,并呈报辽东牧府批准,任命盟长后颁发给印信,任期为终身制,但不得世袭。”
“需要各位注意的是盟并非行政机构,盟长的主要任务是履行比丁、练兵、清查钱谷、审理重大刑名案件等职责,但无发兵权,不能直接干涉各旗内部事务,也无权向各旗发布命令,只是对盟内各旗总管实行监督,有责任随时告发总管的不法或叛逆行为。”
“另外,为了监督各盟各旗事务,每隔一段时间,一般为三或者五年,辽东有权召集各盟于长城脚下举行会盟,时间多为当年夏、秋之际。”
“会盟时,由各盟长、旗长率领本旗所的贵族、勇士携带军器、马匹参加,不得迟误,否则受到严厉处罚。”
在场诸胡首领彻底弄明白了卫朔的真正意图,大司马看似大方的将阴山以北草原交给了胡虏,但却又要推广什么盟旗制度。
而这个盟旗制度显然保护了中小部落利益,限制了有野心部落的发展壮大。对于有野心的首领而言,这简直是戴在头上的紧箍咒,无论如何也得拔除。
“大司马,我等既已归附,辽东为何不直接将草原交予我们处理,反而要大费周章来推广什么盟旗制度呢?”
卫朔带着笑意道:“尔等虽已归附,但之前多为叛乱胡虏,辽东没有将尔等尽数斩杀已属法外开恩,如何能再赐予草场?尔等要么按照辽东规矩来,要么选择继续与辽东为敌。”
听了卫朔这满含杀意的话,在场少数部落首领就算再有不满,也只能怏怏而退,更别说大多数实力不济的部落首领对此表示举手欢迎。
“我知道盟旗制度的推行让一部分心生不满,为了补偿各位,接下来我将为大家指一条发财的路。大家都知道,在辽东有很多纺织作坊,每年都要消耗大量羊毛,仅靠辽东是绝对满足不了需求。”
“日后尔等回到草原之后,就可大力发展养殖业,然后将羊毛贩卖给辽东商贾,仅此一项足以让你们富得流油。”
众人闻言心中不由一动,他们对辽东纺织业并不陌生,以往每年都有不少辽东商贾北上草原收购羊毛,没想到今日却成为辽东拉拢各部胡人的重要手段。
“除此之外,辽东商贾还会在阴山南麓修建肉食罐头作坊,你们部落中的牛羊都可以赶到阴山以南来贩卖。”
“可以这么说,日后不用尔等南下掳掠,只需多养一些牛羊牲畜,足以保证各部落过上美好生活。”
这下所有胡虏首领纷纷思量起来,而今形势逼人,辽东吸取了以往教训,显然不会再将牧场随意交给胡虏处置。任何胆敢不遵守辽东规矩者,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盘算来盘算去,所有部落首领虽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欣然接受。
近年来,随着纺纱技术不断改进,让辽东纺织业得到迅猛发展。而海上贸易又是个巨大漩涡,无论作坊中生产多少纱布都会被吞噬的一干二净。这就导致了羊毛紧缺,原本辽东已有了圈地养羊的苗头,只是被卫朔生生被阻止。
但羊荒问题一日不解决,未来早晚一天辽东会为此而付出巨大代价。好在今日收复了漠南草原,让卫朔找到了新的羊毛供给地。如此一来,辽东不但解决了羊荒问题,又能以经济羁绊漠南诸胡,可谓一举两得。
“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拜托诸位首领,阐教在辽东流传极为广泛,日后会有道长北上传教,希望诸位到时能给予帮助。”
听了这个要求,在场众多首领总算松了一口气,之前他们已被卫朔搞得有点儿过敏,生怕其再提出什么难办的消息。没想到只是为了帮助阐教传教,大多数人纷纷点头表示一定协助道长完成传教任务。
卫朔看着眼前无所察觉的众人暗自冷笑不已,传教应该是最不引起胡虏怀疑,而且生效最缓慢,但却又是必不可少的政策。
总结起来卫朔在漠南草原总共实施了四项政策,其一通过筑城实施军事威慑;其二通过通商实施经济拉拢;其三通过盟旗制度实施政治羁绊;其四通过推广阐教实施思想同化。
只要坚持实施四项政策,卫朔相信百十年后,整个草原将不再有胡虏存在。
在与漠南诸胡首领商议完各项制度后,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将在三日后于长城脚下举行首次会盟,将达成的各项条约公之于众。另外在会盟时,卫朔还将对各位首领进行册封。
三日后早上,会盟台四周彩旗招展,站满了等候卫朔出现的诸胡首领,所有人都望着中军大帐方向翘首以盼。
伴随着朝阳升起,卫朔的中军大帐终于有了动静,先是各色旌旗,紧接着一队队盔甲鲜明、威风凛凛的骑兵出现在众人面前。众胡人见侍卫渐渐临近,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跪倒在地恭迎卫朔。
“臣等恭迎大司马。”
随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卫朔一脸肃穆,在陈安的护卫下缓缓走来。身后则是两队护卫,纷纷身穿铠甲,配环首刀,紧紧护卫周围。
来到会盟台前,卫朔在鲁昌的陪同下,径直走到高台上,将写好的册封文书放在已经摆好香案的桌子上。
卫朔先接过燃香祭拜过大天尊之后,才打开文书朗声宣读起来。根据现场部落统计,卫朔将阴山以北诸胡部落划分为十八盟八十六旗。本来每一个念到名字的首领都要上台接过辽东颁发的印信,但因相关印信仍在制作当中,只能在日后补发了。
会盟后,卫朔又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参与者有数千骑兵和部分步兵,主要是为了向诸胡宣示兵威。(未完待续。)
第471章 徐州之变
就在卫朔指挥辽东军在北方草原上大展雄风时,徐州祖逖却陷入死境之地。
五月初,石勒突然出兵攻打寿春,有好几次差点儿攻破寿辰,逼得坐镇合肥的郗鉴连连调兵遣将,支援寿春。
当众人皆以为石勒目标是寿春、合肥时,石勒却忽然虚晃一枪,直接出兵包围了彭城。
彭城被围,整个徐州、淮南一线震动,无论是取代蔡豹镇守盱眙的王舒,还是祖逖北上后移镇淮阴的戴渊,亦或是一直待在睢陵的苏峻,纷纷向建邺告急。
众人非常清楚一旦祖逖守不住彭城,整个徐州淮河以北领土有再次沦陷的可能,胡人兵峰有可能再次直指淮河一线。
建邺接到徐州告急后气氛十分诡异,首先天子司马睿是希望江左能出兵救援祖逖,毕竟祖逖刚刚与他和解,再者祖逖亦是他牵制王敦、卫朔的重要棋子,于情于理司马睿都不希望祖逖出事。
然而江左真正当家作主的是世家,即便司马睿几次催促朝廷赶紧拿出援救方略,但无论是尚书令刁协、中书监王导、领军将军陆晔三人态度均模糊不定。
这三人是当今朝堂上三大势力(保皇派、南渡派、江****)的代表人物,三派出于各自利益考虑,均不愿出兵救援祖逖。
其中南渡派代表人物王敦一直视祖逖为较大威胁,而今有机会借胡虏之手除去对方,他自然不会派一兵一卒。早在王舒写信向他求教时,王敦已暗中指示对方静观其变。
而陆晔出身江左世家,在他看来即便祖逖与王敦斗得不亦乐乎,但说起来对方依然是南渡世家,与江左世家利益截然对立。再说少了一个北方世家名士掌握军权,更有利于江左发展势力。
按说其他两派与祖逖都有这样、那样的矛盾,不愿出兵救援徐州。可身为天子心腹的刁协应该与司马睿保持一致才是,但很可惜刁协同样想借刀杀人,致祖逖于死地。
刁协不想救祖逖的原因很简单,在他看来祖逖与王敦、卫朔之流毫无区别,未来一旦壮大都会威胁皇权。如果没有之前祖逖‘跋扈’替兄弟祖约谋求豫州刺史之职,刁协考虑到抑制王敦的需要或许会同意派兵救援。
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刁协对祖逖的感观一下子差了许多。即便不久之前,祖逖与天子之间和好如初,但在他看来不过是祖逖迫于外部压力不得已而为之,根本就不是真心投诚,像这样的‘两面三刀’之辈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江左援兵驻步不前给了石勒从容布局的机会,其已不再仅仅满足拿下淮河以北,他将目光瞄准了整个淮河以南。
看到事情朝着之前张宾预设的方向发展,石勒不禁由衷的钦佩道:“事情果如孟孙所料,江左真的没有派出一丝一毫援兵。”
“哼!江左内部纷争太严重,像祖逖这样于朝堂毫无根基之辈,早晚会被玩死。君不见强如卫直元在实力不济的时候,都要拉拢刘隗为他摇旗呐喊。”
听了张宾嘲讽之言,石勒微微一笑不再关注,随即他沉吟了一会儿问:“孟孙,你说我们此次是否可趁机拿下淮南以南?”
“主公想趁机拿下淮河以南?”张宾心下一惊,倒是小瞧了石勒魄力。
“没错!当前辽东军被牵制在草原上,徐州祖逖又被包围在彭城动弹不得,李矩、邵续不足为虑,曹嶷又是襄国暗中盟友,以某之意,不如趁着当下大好形势,好好扩张一下势力。”
“主公,襄国打彭城因不足以威胁建邺,江左上下才会站在一边看戏,可大军若是敢朝淮南下手,江左一定会跟我们拼命。”
“守江必守淮,可见淮南之地是江左的生命线,从当年蔡豹之死,到后来将祖逖排挤出淮阴,无不显示着江左对淮南的重视。江左沿着淮河一线,以寿春、当涂、睢陵、盱眙、淮阴五座城池为核心,构筑了一道严密封锁线,就是为了保护淮南之地。”
石勒嘴角一哂不屑道:“哼!江左士兵在某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根本不足为虑。”
闻言张宾十分慎重地劝道:“主公,江左士兵虽然羸弱,但其水师实力不可小觑。江淮一带水网密布,不利我骑兵发挥威力,反而会让江左水师如鱼得水。有了水师相助,我们不一定打得过江左。”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机会从身边溜走?”石勒满脸不甘心。
“主公莫急,不如先拿下彭城再说,臣先细细思量一下,看看有无破敌良策!”
“好!此事就拜托给孟孙了。”
在石勒密谋攻取淮南之地时,徐州告急的消息也传到了蓟城,大司马出征在外,一切军政要事全权委托给留守后方的裴嶷、高瞻负责。
正在政事堂值班的裴嶷一抬头就看到高瞻急匆匆走进来,不禁出言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景前竟走得如此匆忙,是不是主公要班师归来?”
“文冀且看看吧,这是刚刚从徐州传回来的急报,称石勒突然派兵攻打徐州,而今已包围了彭城,祖将军派出使者向江左求援,不料江左只是虚张声势,援军竟不越过淮河一步。”
“如此说来彭城岂不危险了?”裴嶷眉头紧皱,不禁为徐州局势担忧。
“何止是彭城危险,整个淮河以北都将落入石勒手中,另外祖士稚怕也难逃此劫。”
“景前,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需要禀报给主公吗?”
高瞻并未直接回答裴嶷,而是突然提到了祖约,“文冀还记得祖约吗?当初石勒突袭豫州,莫世容建议主公借胡虏之手铲除各地豪杰,既有前例可循,你我不如效仿之!”
“嘶!这可是名满天下的祖士稚啊?且不说其与主公之间的渊源,我们怎么也得考虑一下刘越石的感受吧?”
裴嶷此事会刺激刘琨,不管怎么说当初刘琨拱手让出并州,主动退居幕后,立下大功。辽东上下多少也得考虑一下影响,不能让人指着脊梁骨唾骂忘恩负义。
“刘公那边无需多虑,他眼下一心扑在了给学子上课上,哪里顾得上祖逖?再说就算辽东要算计徐州,也不会像江左那样做得如此明显,肯定会仔细谋划。眼下主公领大军出征在外,辽东反应迟顿些,援军出动慢些,外界也说不出一点儿不是来。”
听了高瞻的话,裴嶷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按照当初定下的策略,他与高瞻联合给驻守徐州、青州两地的曹宏、朱文二人写了封密信,详细介绍了全盘谋划,希望他们全力配合。
搞定了徐州之后,裴嶷又想到了曹嶷、李矩,忍不住道:“这下中原群豪中就只剩下李矩、曹嶷两人,若能再趁机摆平青州、司州,整个北方除了凉州张寔外,就只剩下襄国与辽东两方。”
闻言高瞻身形一顿道:“如此说来距离大决战应该不远了,石勒急着拿下徐州未尝没有在决战前扩张自身实力的意图。”
“嗯,不排除有此可能,看来我们也得加快脚步了,也不知有没有机会逼降曹嶷、李矩?”
“李矩还好说,一旦胡虏压过力,走投无路之下他一定会选择投诚辽东。青州可就不一定了,青州上下有不少人与襄国牵扯不清,就算曹嶷想投诚,石勒知道了说不得咱们还得跟咱们大战一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