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新年初定计
远在蓟城的卫朔还不知道遥远的长安城内正酝酿着一场巨变,而他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海贸盛世做准备。他十分清楚,随着打通海上与罗马联系,海贸将迎来一次大发展,只是在这之前有太多问题需要处理。
“诸位,刚过完年就把大家找来,是有件重要的事需要与大家商议。”
卫朔边示意裴嶷、莫含、高瞻、温峤四位心腹重臣坐下,又让一旁侍立的皇甫真给几位上茶水。
“据远洋贸易舰队负责人张大人汇报,崂山商社又在南洋发现了一座巨大金矿,而且是天然金矿,黄金储量十分丰富,开采也非常方便,甚至可以直接从旁边河流中把黄金直接淘出来。”
在场诸人闻言非常兴奋,裴嶷有些不解的问,“主公,这应该是好事啊?!毕竟黄金是贸易硬通货,辽东早在建兴二年起就开始储备黄金白银。如今有了这座金矿将大大加快黄金储备,可是我看主公好像不怎么高兴?难道有人贪墨这座金矿?”
尽管辽东一早就从制度上着手预防贪腐,但贪腐问题却一直都存在,每年被查处的官员不下数十人。而近年来随着辽东逐渐富裕起来,各种各样的问题都开始多起来。因此,裴嶷有这样的担心并不意外。
“不不不,不是贪腐问题,而是金银储备的问题!”
“随着金矿的开采,日后辽东的黄金储备将越来越多,尽管眼下对辽东来说,黄金越多好处也越多。然而黄金过多的话,若不能及时将其变成货币加入流通,一旦引起黄金贬值,那就全然是坏处了!”
卫朔叹了口气道,“随着黄金、白银等贵金属的大量流入,辽东金银早晚都会贬值。而且根据目前黄金、白银的流入速度,也许三、五十年之后,辽东白银、黄金将会开始大规模贬值。”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将会直接影响到百姓的生活。随着金银贬值,百姓手里的财富实际上是缩水了,而导致金银贬值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大量的黄金白银流入,导致市场上流通的黄金与白银严重的超过了实际需求量。”
说到这里,卫朔喝了口茶水接着说:“当金银变得不再值钱时,对辽东来说将是一场巨大灾难,甚至可能因此而拖垮经济发展,给辽东带来灭顶之灾。”
这绝不是卫朔在危言耸听,在之前的那个世界里,盛极一时的西班牙帝国,就是因为大量的地从美洲地区开采的黄金、白银,结果白银、黄金的大量流入,最后竟然撑死了这个国家。
金银是好东西,这谁都知道,而华夏人又有囤积白银、黄金的喜好。不过黄金、白银太多的话,就是有害无益了。这就如同人一样,营养价值高的食物是必要的,而且还能改善生活,不过太多了,就将因此而产生消化不良,甚至因此而得病,导致身体完蛋。
“虽说距离金银贬值还很远,但做人做事要有忧患意识,孟子说得好:‘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因此如何预防金银贬值,将是辽东今后面临的重要难题。尔等有什么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主公,既然是金银大量流入造成贬值,那不如直接控制一下金银的开采?”
卫朔闻言却沉默着,没有急着开口,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要控制金银的开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由官府出面,将金矿、银矿都收归国有,也不能阻止其他人去寻找与开发新的矿藏。”
“而且当初辽东为了吸引大家前往海外冒险,颁布的新政策中明确规定,发现的新矿藏都将归私人所有。很显然辽东不可能出尔反尔,毕竟很多人都是看着这些黄金和白银而冒险到海外去的。”
“因此控制金银开采是行不通的!”
当初为了鼓励更多人走出华夏,走向更广阔的天地,同时也为了鼓励对新征服的土地的开发活动,开放金矿与银矿的开采权是必然的,可如今看来好像这样下去必然要伤害到辽东根本利益。
“不知主公有何建议?”
虽说在座诸人都是才智高绝之辈,但他们都是传统士大夫出身,对于经济事务不是很了解,就算是莫含同样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我认为如果由钱庄出面直接收购金银,然后将其铸成银元金币投入市场流通,建立起完善的货币体系。另外,再借助与罗马帝国贸易的机会,一举将辽东货币推上世界货币的地位,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接下来五年之内,辽东经济必然会有很大规模的发展,到时将需要更多的货币,而新流入的金银货币正是经济繁荣的基础。同时,发行金银货币也能改变辽东经济结构,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有很大好处。”
“主公的意思是辽东不但不该控制金银开采量,还应该继续鼓励开采?”
卫朔肯定地点了点头:“没错!只要我们建立起了完善的货币体系,并且取得世界货币地位,那么流入再多的黄金白银也无法对辽东经济体系构成威胁。而只要控制了黄金、白银,那么就能控制全世界的贸易,这对辽东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诸位都知道,去年辽东与罗马签署了贸易合作协议,不出意外,从今年开始海贸将迎来高发展机遇,未来国与国之间的大宗贸易将占据主流。”
“而伴随着大宗贸易兴起必然要用到货币,其中金银作为贵金属肯定会是交易中首选货币。可目前辽东通行的货币是五铢钱,五铢钱作为铜钱必定会被罗马人拒收。相反罗马货币却包括金银铜三种货币在内,有着非常完整的体系。”
“我担心日后在交易中,会让罗马货币趁机成为世界货币,如此罗马人单单凭借发行货币就能大赚特赚。”
卫朔十分清楚发行金币、银元的好处,而且他密谋发行银元也有好几年了,建立起完善的货币体系,并且有着严密的,强有力的监管机构,对辽东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眼下辽东当务之急是要建立起新的货币体系出来,逐渐减少对五铢钱的依赖,让金银代替部分五铢钱的作用,以此来货币的稳定。”
在古代发行货币最重要的一个技术问题就是如何进行防伪,当然了就是到了现代货币防伪技术依然非常重要。对于这个问题,卫朔非常重视。
在会上,卫朔郑重地提醒几位心腹臣属,“发行银元还有一点必须要注意,那就是防止别人伪造。关于这一点我们要从两方面着手,一是相关的立法工作,这个已由牧府具体负责了。任何伪造纸币的行为都将是重罪,罪行恶劣的甚至可以等同谋逆大罪。”
“另一方面要提高银元金币的铸造技术,并且普及银元、金币的鉴别方法,要做到让普通人都能鉴别真伪的地步。”
“这件事就全权交给世容来办,一定要妥善办理!”
说到这儿,他不禁有想起了民国发行的袁大头,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典型。卫朔与四位心腹重臣商量了一些细节方面的事情之后,他就将具体的事情交给了莫含去安排,接下来发行银元金币成为辽东目前头号大事。
可以说,金币银元直接关系到辽东未来,特别是在辽东经济发展极为迅速的时候,银元金币的发行,成为了当前巩固、刺激经济发展的最佳办法。(未完待续。)
第398章 与世家关系转暖
随着长安、江左对辽东所作所为保持沉默,使得天下各地局势竟进入一种诡异的平静当中。不过去也没有一人会乐观地认为天下将重现太平,大部分人明白,眼前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与此同时,随着石勒再次沦为叛逆,全天下人都在看着睚眦必报的镇北将军卫朔将如何整治杀戮最重的羯族石勒部。
而石勒亦绝不会束手就缚,必将掀起激烈反抗,俗话说:‘两虎相争,必有一失!’
无论襄国、辽东哪一方出现损失,肯定会给其他势力带来机会。
喧闹无比的春节总算过去了,辽东上下又迎来了新的一年。
刚刚过去的建兴五年,虽说厢军、府兵没怎么动弹,可水师征服南洋,又带回来了罗马使团,竟让海贸在辽东掀起新的热潮,同时又让卫朔与辽东世家关系进入到一个崭新时代。
从建兴六年正月起,趁着冬季风横行期间,辽东各大世家、商贾开始纷纷派出装满货物的海船南下,辽东海贸比以往更加繁荣兴盛发达起来。
凡是加入辽东的世家无有不涉足海贸者,而每年海贸都将给各大世家带来巨大利益。
所以之前世家得知镇北将军有意取代扶南,独霸东西海贸时,纷纷嚎叫表示支持水师南下,让辽东征伐南洋得到了世家最大支持。
而今当世家发现从事海贸的利益远远超出土地产出时,绝大数世家开始甘心接受卫朔的统治。
总体而言,卫朔补偿给世家的利益远远超出曾经侵害过的利益。一个懂得妥协与交换的君上,是值得信服和追随的。
政治有时候就是妥协,就像卫朔虽然强力打击土地兼并,却也给世家指出了海贸这条新路。
随着海贸发展,卫朔与世家之间关系在逐渐转暖,曾经恨卫朔入骨的世家,也开始从内心接受其统治。如此在辽东境内一个崭新的利益集团正在逐渐成型,日后一旦发展壮大,辽东将无可阻挡!
在辽东与世家关系转暖之后,卫朔开始频频向世家示好。每次有大型活动,都要邀请一批世家参与。而今年正月以来当济州岛马场又送来了一批好马后,他立即向幽并雍世家发出邀请,请各大世家到蓟城参加赛马比赛。
对于骑兵来说,一匹优良的坐骑将大大提升骑兵的战力,辽东需要更多的优良马匹来武装骑军。然而改良马种这种事单靠官府来做是不够的,若是能拉上全天下世家一起来做就事半功倍了,而推动赛马比试就是吸引世家参与重要举措。
以前辽东不缺乏优良马匹,却没有合适的场地。随着赛马场修建完工,卫朔终于可以向世家推广赛马比试。
对于世家子弟来说,一匹好马可以说是身份地象征,在古代追求名马的人绝不在少数。
而卫朔正是要利用世家子弟对马的偏好,来诱使世家主动来培育优良马匹。
赛马比试一经出现,就受到了辽东世家疯狂追求。与蹴鞠这种贫贱皆适的大众运动不同,赛马只适合有资本的世家参与,平民子弟虽然也能下注赌马,可真要买一匹马参赛那就是不自量力了。
正是由于赛马的小众性,才引起了世家的疯狂追求!
在世家看来,这才是彰显世家与庶民不同的运动。随着赛马比试在辽东推广,不少世家子弟纷纷穷尽一切办法寻找优良马匹,以便在赛马场上一举夺魁名动四方。
托水泥和混凝钢筋土等新建筑方法推广,这座与传统建筑完全不同的赛马场历时两年终于竣工。水泥钢筋为主体的巨大看台,一共设置了一万个座位,看台内部则设置了餐饮和接受赌马的专门门面。
新年开春第一场赛事开张,又是镇北大将军亲自下请帖,使得辽东文武上下、士农工商、世子庶民,纷纷齐聚蓟城赛马场。不少人为了争夺入场券,差点儿打破了头。
在看台正中央有个巨大豪华包厢,卫朔带着辽东文武上下正坐在里面喝茶聊天,像这样的情景在前几年里并不常见。唯有灭掉匈奴之后,辽东暂时停止了向四周扩张,才让辽东上下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除了卫朔自己的豪华包厢外,两侧的包厢内坐满了诸如皇甫家、裴家、卢家、王家、苑家、高家、宋家等等世家子弟,他们呼朋唤友聚在一起,其中谢艾、韦謏、乙逸、贾坚等来自外地的士子也跟着各自朋友来到了现场。
“镇北将军手段真是神鬼莫测,万余人聚在一起,只是为几匹马而疯狂呐喊!”
韦、谢诸人都是首次参加这样的活动,纷纷被赛马场上热烈的场面震撼了,目瞪口呆望着四周疯狂的民众喃喃自语。
而皇甫真、阳裕、裴开等辽东本地士子则脸上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那是自然的!镇北将军天纵奇才,我等凡夫俗子怎能与之相提并论?不过,今日请几位同僚过来主要是了欣赏赛马比赛。韦、谢、乙、贾几位郎君来自外地,之前应该没见过如此盛景,今日不妨好好瞧瞧。”
在正式赛马比试之前,还有不少用马而进行的表演,其中大多数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马匹。十几名骑术精湛的骑士正在赛道中间的场地上,进行盛装舞步表演,其华丽的演出引得看台上的观众阵阵欢呼。
以往众人都只看过赛马奔腾的壮观场面,哪里见过战马踏着步子灵巧无比、神采飞扬的样子?不少世家子弟看得着实心动,忍不住也想拥有同样的马匹。
包厢内卫朔听着四周不时传来的喝彩声,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看来有了名利诱惑,辽东世家已开始主动参与到赛马这项新兴运动中,这可比历史上各朝各代推行什么马政强多了。
历史教训已让卫朔知道,前期再良善的马政到了最后都只能沦为弊政,无论将马匹培育托付给官府又或者民间都是不可行的。普通民众根本承担不起养马的负担,更别说投资改良马种了。
而官府虽然有财力养马,可到了最后都避免不了被贪腐所破坏。故而卫朔想走一条新的道路,将马匹培育交由世家来进行。世家既拥有普通民间不具备的财力支持,又因是私人财阀基本上避免了贪腐横行。
“主公手段真是厉害,只要赛马活动推广开来,日后辽东骑兵将不会再缺乏优秀马匹!”
“啧啧,是呀!只要赛马活动长盛不衰,再加上日益繁荣的纺织行业,未来草原必将落入辽东手中。”
在简短的盛装舞步完了以后,接下来则是马匹障碍赛。当看着那些骑手驾驭着坐骑灵活地跳跃过一道又一道的障碍时,看台上的人们几乎都是把心悬紧了,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
其实赛马比赛的起源可追溯至公元前4500年,当时,马匹被驯养不久,大多用作展示或作战。古人深被马匹漂亮的体格和动作所吸引,遂将马匹训练成为赛马,赛马活动也迅即横扫罗马帝国、中亚及地中海。
早于公元前638年,马车和骑马比赛已是希腊奥林匹克运动会中的重要项目。但是这项运动在华夏的推广比较晚,后世最早的赛马场始于上沪。
而今却因卫朔的关系,使得赛马这项运动被早早引入华夏,并很快与蹴鞠成为深受各界欢迎的两项运动之一。而官府每年也从两项运动中,谋取到巨额利益,光是税收就高达近十万贯。(未完待续。)
第399章 赛马场上定大计
“嘻嘻,没想到赛里斯也有赛马,而且比罗马赛马场热闹多啦!”
终于到了紧张刺激的赛马比赛,包厢内索菲亚小脸上满是兴奋,与几个刚刚认识不久的闺蜜正大呼小叫着。
“怎么?罗马人也喜欢赛马?”清河公主一脸讶异道:“不知罗马人都喜欢什么运动?”
“罗马啊……最盛行的运动应该是角斗!”
“角斗?”
“对,就是找两个强壮的奴隶进行捉对厮杀,有时候甚至还让人与狮虎等猛兽决斗。总之,每次到了角斗士表演的时候,整个罗马上至贵族下至普通公民,都会陷入疯狂。”
“啊!”
索菲亚的述说把在场名媛吓得是花容月色,她们根本无法想象,在罗马最流行的运动竟如此血腥。看着索菲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裴颖儿等聪慧者才赫然明白过来,为啥自家夫君要千方百计将罗马引入到辽东。
罗马过于暴力,而大晋又过于温柔,二者相互融合,吸取两家之长才是王道。
时间不长,终于进入到正式赛马比赛中,首批十名骑手牵着各自坐骑进入了赛场,在每个骑手后背,连同每一匹马的马鞍垫布上都写着一个大大的号码。
包厢里的参与赛马的人早早选好了马匹,然后将代表吗的号码连同下的筹码一同交给马场负责下注的地方。等比赛结束,他们就可以根据结果到柜台前兑换不同的奖金。
一时间,赛马场外人山人海,粗略一看不下万人,看着来了这么多人,税曹主事王诞差点把嘴都笑歪了。
“哈哈,还是主公有想法,赛马场这么多人,以后这税收绝对少不了!”
“主公,赛马推广固然增加了财政收入,可会不会就此引发民众参与赌博的狂潮?”
“这事得看怎么说,没有赛马场难道就没有赌博了?可见赛马与赌博之间没有必然联系,相反我倒是以为经营赛马恰好能将普通民众从赌场吸引到赛马上。而赛马风险相对赌场来说小很多,对普通人来说还是有好处的。”
“当然了,这并不是辽东就要支持赌博发展,今后对于某些非法赌场仍然要加大打击力度!只有合理有序的赌博事业,才是辽东所支持的。”
“主公言之有理,俗话说:堵不如疏!既然完全无法杜绝赌博发展,不如依据主公之议将其纳入管理当中,从而为我所用。”
“哈哈哈,诸位,今天我们是来消遣的,有什么事等日后再说。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尔等还不去下注吗?晚了可就赶不上首场比赛了!”
就在众人忙着去下注时,却见莫含托着盘子来到卫朔身边。众人见莫含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眼中不禁露出几分好奇来。
“主公,趁着比赛开始还没开始,我这儿还有个喜事告诉您。之前您吩咐的铸造银元金币一事已经有了眉目,这是工曹刚刚铸造出来的银元金币,请主公过目。”
“哦?这么快就铸好了样品?”卫朔也没想到莫含的动作这么快。
“呵呵,主公亲自吩咐的事,臣哪敢耽误。再说有些技术都是现成的,辽东早在几年前就开始储备技术啦。因此臣一接受了任务,就赶紧让工曹与钱庄动手去准备样品。这不只用了不到五天时间,样品就被铸造了出来。”
说着莫含掀开盖在盘子上的丝绸,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那个盘子上,只见盘子中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排银色、金色的钱币,正泛着诱人的银色、金色光芒。
莫含微笑着拿起了其中一个银币介绍道:“这是由钱庄统一铸造的银元:重七钱二分,含银八成八、铜一成二!从今往后辽东市面上将废除如金银块、元宝等规格形式的流通,以后所有交易必须以金币、银元来交易,这就是所谓的‘废两改元’之策。”
“敢问莫长史,铜钱与银元、金币之间该如何兑换?”
“回诸位,在全面实施‘废两改元’之后,银元将作为辽东本位币,而金币、五铢钱只能作为辅币。朝廷规定的兑换率为一枚银元可兑换一百枚五铢钱,而一枚金币可兑换十枚银元,一千枚五铢钱。”
底下众人一边听着莫含介绍,一边将银元拿在手上仔细观察。银元、金币与传统五铢钱不同,其中间无方孔,正面上方镌有“壹圆”字样,背面则镌有“国朝制钱”、盘龙图案及发行年份。
“世容,你这银元、金币的防伪措施搞得怎么样?”
见卫朔动问,莫含笑眯眯拿起一枚银元,用嘴对着其边缘使劲吹了一口气,然后迅速将银元贴着耳朵,那种银币特有嗡鸣声听起来让人很是愉悦。
其他人看着莫含一脸享受的样子,纷纷效仿起来。不一会儿众人都被银元的表现惊呆了,不少人满脸惊愕的望着莫含,搞不清这是什么缘故。
“哈哈哈,诸位大人是不是觉得很神奇?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清楚,在下只知道只要是真银元,必能吹之闻声,反之假的则一定吹不响。以后不需要什么专业技能,连普通人都能迅速鉴别出银元真伪。”
“真的?这可真是太好了!”
众人闻之不禁喜出望外,说实话发行货币最重要的是担心有人伪造,没想到即将发行的银元还有这么一道杀手锏。
正当众人都在拿着银元欣赏时,却见裴嶷站出来对银元发行提出了疑问,“主公,以及莫大人,将银元按照五铢钱的方式行是否可行呢?我朝乃至前朝都没发行过银元?整个华夏历史也没这样的先例啊!”
“依我之见,这不是问题!任何一种金属一开始都不是货币,金银也一样。之前华夏货币中没有金银的地位,与金银储量过少不无关系。”
“如今形势不同啦,随着外界金银大量涌入,辽东储备的金银已远远超出历朝历代,发行银元金币的时机已然成熟。再说西方罗马帝国已经开始使用银币为本位币,甚至还使用金币。”
“接下来随着辽东与罗马通商日益频繁,银两以银币的方式流通乃是大势所趋。辽东若是墨守成规,必将在未来交易中吃大亏啊。”
“辽东要懂得与时俱进,不能死守什么祖宗家法!不能否认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很多都是瑰宝,但也不能事事以老祖宗为准绳。”
卫朔十分清楚,若是辽东不能及时推出银元金币,未来辽东商贾就会发现与罗马发生大宗交易时,使用整块金银会带来巨大麻烦,而且还很容易吃亏。
“世容,不知到目前为止钱庄已储备了多少金银?”
“回主公,从建兴二年起,根据您的安排钱庄就开始大规模储备金银。到了去年,也就是建兴五年,经过连续四年努力,钱庄已经储备了近一千万两白银,三百万两黄金,大概可发行一千万枚银元以及三百万枚金币。”
“另外,根据金银的储备速度,预计每年可增发三百万枚银元以及五十万枚金币,基本上可以满足市场需求。”
“为了保证白银黄金储备,钱庄打算全面加大对金银矿的开采力度,再加上日后贸易增加而带来的自然流入,绝对可满足银元金币的发行。”
正在众人围绕着银元金币热烈讨论时,精彩的赛马比试已经开始了,瞬间巨大的欢呼声曾四面八方涌入包厢内。如今的隔音效果肯定无法跟现代比,一时间包厢内全是噪音,根本无法交流,众人只好暂时放下其他心思,专心致志欣赏其赛马比试。(未完待续。)
第400章 石勒的应对
襄国城内,最近石勒的心情很不好。来自外界的情报,已陆陆续续送到了他面前。他的心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变差。本来一切都计划好的事情,都让辽东,还有突然占据长安的南阳王给破坏了。
窗外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从中午开始下起小雨。到了下午,襄国城上空出现如城池般大小一片乌云。云层越积越厚,隐隐有阵阵雷鸣声,不时从上空传来。
豆大雨点滴答滴答落下来,雨势越下越大,雷声越来越响,城内居民行色匆匆返回各自家中,小商小贩也收拾好货物,早早结束了今日生意。
石勒此刻正站在窗边,看着顺着屋檐淅淅沥沥落下的雨水,看着它们越来越密,最后成了一幅悬挂着的水帘。哗哗的水流声,像是一条小河在窗外流淌,闪电的亮光映照在他的面孔上,脸色显得愈发阴沉冷峻。
在辽东咄咄逼人之下,襄国前途就像眼前的天气一样晦暗难明。石勒内心马上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曾经在中原风光无限的胡族骑兵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耀,而今风头最盛者当属辽东军。
石勒并没有将谋划失败的责任推到张宾身上,甚至他认为若非南阳王横插一脚,襄国必然就可按照张宾的谋划继续走下去。故而身为主公,其理所当然将所有之前失败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为了商讨对策,今日所有襄国高层,都被石勒召集起来。
石勒一般不会轻易向众人流露出自己心思,会让每个人都充分发表自己见解,然后他从里面选择出最合他心意的。
羯人在石勒的率领下能够一路横扫各豪强,并强势崛起,和石勒善于聆听下属一件分不开。
对于到底该如何打破眼前僵局,石勒依然没有头绪,不得已只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诸多幕僚身上。
“诸位,青州之战所以失利实非战之罪,主要是因未能瓦解以辽东为首的联盟,才最终导致军事行动失败。接下来该如何打破僵局,让襄国走出眼前困境,请诸位试言之,勒洗耳恭听。”
支雄,十八骑之一,性格火爆,做事不计较后果,只要快意恩仇,自己觉得爽快就行。他是最早投奔石勒小八骑之一,因此也算是石勒麾下资格最老的人之一,是心腹中心腹。
眼瞅着众人都是哭丧着脸,支雄忍不住站起来嚷嚷道:“主公何必那么麻烦,直接派出大军杀到幽州擒下卫朔就是!当年主公能凭两千骑兵奔袭王浚成功,今日难得依靠十万兵马还打不破蓟城?”
支雄的话是没人放在心上的,只要稍有见识者都知道眼下襄国绝不是辽东对手,人家辽东军连败匈奴、鲜卑两大强虏,其战斗力可不是吹出来的!
房间内沉默了一阵后,还是张宾最先开口道:“主公,臣考虑再三,若想破局,还得依之前所议,施展邦交手段破坏掉围绕在襄国的联盟才行。”
“可要破此联盟谈何容易啊?且不说李矩、祖逖、邵续、卫朔四人皆是死硬抗胡派,剩余祖约、曹嶷就算有心与襄国和平相处,迫于四周之压力怕也不敢轻举妄动。”
面对众人质疑,不成想张宾定了定神,捋清自身思绪后,才分析道:“臣以为大家都夸大了那个联盟的凝聚力,其实认真想想,李矩、祖约、曹嶷三人未必就甘心尊奉辽东。”
“尤其是曹嶷,这老小子一向只关心自个儿,甚少有心思理外界形势。若非当初襄国将其逼到了绝境上,想必他也不会邀请辽东军进驻,这个联盟也未必能形成。”
“主公有所不知,青州世家一向不待见辽东,只因襄国近在咫尺对其威胁甚大,其才不得不加入到联盟中。若是主公能暗中派一能言善辩之士,说动曹嶷与襄国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再进一步降低青冀兖边境驻军以示好曹嶷。”
“臣以为青州就算不立即反出联盟,也不可能再跟辽东保持步调一致。”
“以邦交手段安抚住青州之后,接下来就该以军事手段解决掉豫州祖约!”
“祖约?为何是祖约?”大多数人包括石勒都不理解为何张宾第一个打击目标是豫州。
这是却见夔安站出来接着道:“主公,张大人之所以将打击对象视为豫州,是因为豫州最适合偷袭。”
“知我者,夔大人也!的确如此,豫州东北部是襄国地盘,与南边祖约相邻。只要将精锐骑兵秘密调至豫州,一个突袭就能彻底打崩祖约,甚至在各方反应过来之前拿下祖约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为何不选司州李矩、冀州邵续,乃是因为邵续地狭人少,打下来对襄国毫无帮助,反而会彻底激怒辽东。而李矩坐镇中原多年,历经战阵,经验丰富,再加上又有黄河天险在手,非一时可图。”
“豫州祖约不同,其才不如李矩、邵续、祖逖,为人颇为自傲,一向目中无人,只要稍施手段,不难让其中招。拿下豫州不但可以扩充襄国实力,又打开了南下荆襄大门,若能长驱直入全取长江以北地盘,未来又有何惧辽东?”
张宾侃侃而谈,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刚开始皱起眉头,沉默不语,后来纷纷拜服不已,石勒亦是面露赞赏之色。
这时,夔安咳嗽一声,清清嗓子道:“张先生之言,很有道理,仔细想想要说服曹嶷按兵不动确实有点困难,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曹嶷固然担心襄国吞并他,可他难道就不没有提防辽东吗?”
这时石勒四下扫视了一眼,询问众人道:“诸位还有其他意见吗?”
见众人再无异议,于是石勒下令:“本将正式宣布:徐光即日起立即前往青州,务必想法设法劝服曹嶷,哪怕付出再大代价都行。另外,命令石虎、孔苌、支雄、麻秋等统三万骑兵以扫灭徐龛名义南下豫州。”
随后石勒征求了张宾、夔安等人的意见后,又充分考虑到各地形势,认为当前抗胡联盟还有许多弱点可以利用。
对于石勒来说,南征豫州是他平生又一次军事冒险。尽管之前石勒已经冒险多次,但仍然会禁不住内心激动,目光炯炯,发出锐利的光芒,脸庞也因为兴奋显得微微发红。
石勒这一生似乎和各种选择和冒险离不开,第一次选择的时候,是他和小八骑跟在汲桑身后参加了成都王的叛军,那一次是石勒第一次登上历史舞台。
第二次则是在成都王兵败之后,那个时候汲桑刚刚战死,石勒不得不选择北上投靠了匈奴人。而正是这一次投机,让石勒随着强大的匈奴汉国崛起而快速雄起于河北大地。
最近一次军事冒险除了奇袭蓟城外,当属出征青州,前者获得了巨大军事上胜利,而后者则一败涂地。
这一次出征豫州是其再次进行的军事冒险,谁也不知这次选择之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命运,但如今可供他选择的道路已经不多了。
就在石勒密谋再次南征时,远在长安的南阳王终于忍不住要对司马邺下毒手了。他在杨次、张春、杨曼等人的撺掇下,司马保彻底撕下了伪善面孔,悍然以勾结胡虏、不修德福之名对外宣布废除司马邺皇位,为了防止朝政出现混乱,暂时将由他以晋王身份摄政。
消息传出,天下震惊!
南阳王觊觎皇位之野心,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未完待续。)
第401章 司马保称帝
“淳于先生请回吧,陛下没时间见你!”
淳于定望着拦在身前的内侍,脸上肌肉一阵抽搐,强按捺住内心怒火,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气解释道:“我有要事禀报,必须见到大王。”
自南阳王在杨次、张春、杨曼等人的撺掇下废掉司马邺之后,作为反对者淳于定、裴诜二人彻底被弃用,甚至连见上南阳王一面都很难。
淳于定在宫门前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只能黯然离去,他很清楚如今南阳王已是劫数难逃,他就算是有通天本事也无能为力。
“唉!先南阳王,老臣对不住您啊!”
一想起日后司马保的悲惨下场,淳于定忍不住潸然泪下,他深受先南阳王信任,一心想辅佐司马保开创一番事业,谁成想司马保是烂泥巴扶不上墙不堪大用。
在淳于定暗自嗟叹时,裴诜已打点好行囊准备离开长安这个是非之地,他没有淳于定那么愚忠,不会留在长安陪着南阳王玉石俱焚。
眼下他正在大司徒梁芬府上做客,作为闻喜裴氏出身,裴诜已打算前往辽东,他族弟裴嶷可是威名赫赫镇北将军麾下心腹重臣,他去了辽东还能担心没前途?
“裴大人,你就一点儿不担心南阳王降罪于你?”梁芬看着老神在在的裴诜不由调侃道。
“哼!眼下南阳王满脑子都是三宫六院,哪里有心思找我的麻烦?再说就算有人要加害在下,不是还有司徒大人?这满长安又有谁敢到司徒府上闹事?”
裴诜这话一点儿没说错,梁芬就是镇北将军在长安的代言人,背后站着的是辽东,任何人都不敢轻视梁府。别看长安城内南阳王风头最盛,却依然不敢拿梁芬怎么样。
“哈哈哈,老夫不过是借了镇北大将军之虎威罢了!”
提到卫朔,裴诜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地问:“敢问司徒,镇北大将军何时起兵戡乱?”
“呵呵,裴大人为何笃定镇北将军一定会起兵?”
“老大人,南阳王戕害天子,作乱朝纲,僣位称号,一向被称为朝廷柱石的镇北将军怎么可能会任由叛逆霸占长安?”
望着一副大义凛然样子的裴诜,梁芬呵呵一声笑而不语。镇北将军肯定会出兵,不过却不是为了什么晋室,而是眼馋关中八百里秦川,以及百多万民众。
司马保废黜天子之举引得天下民意汹汹,无论是凉州张寔、司州李矩、又或者徐州祖逖无不对其口诛笔伐。
……
得知司马保称帝,在蓟城的卫朔兴奋地手舞足蹈,喜不自禁道:“太好了!辽东机会来了!虎侯,快派人去请诸位大人到政事堂!”
“诺!”陈安一抱拳转身匆匆离去。
不一会儿,高瞻、裴嶷、莫含、温峤、鲁昌、韩寿、刘翰等人相继赶到政事堂,一抬头见卫朔已坐在主位上,众人不敢怠慢忙走向自己座位。
“子专、楚季你们二人先把军报传给诸位大人看看。”
“什么?!南阳王大逆不道竟敢私自罢黜天子?!”
“南阳王想干什么?要作死吗?”
瞬间政事堂内就跟菜市场一样热闹,不少人开始对南阳王口诛笔伐起来,很显然南阳王称帝一事大大震惊了众人。
“咳咳,诸位!”
卫朔轻咳几声,将大家注意力吸引过来后,才沉声道:“南阳王大逆不道罢黜天子,我意起兵征讨,诸位意下如何?”
“南阳王僣位称帝罪该万死,臣支持主公决定!”
“请主公早早发兵征讨!”
不出意外,卫朔的提议受到众幕僚一致支持,很快辽东就定下了出征长安的计划。
接下来众人相继离去,唯有莫含被卫朔留了下来。
“主公是不是有事吩咐我去做?”
卫朔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道:“嗯,世容猜得没错,我的确有紧要事吩咐你。虽说辽东已定下了出征长安的计划,但短时间内这仗还打不起来,你可知是为什么吗?”
莫含闻弦歌而知雅意,心领神会道:“臣明白,不就是司马邺还没死吗?”
“知我者,世容也!我虽有意出兵讨伐南阳王,却不想再救回一个麻烦。故打算派你秘密前往雍州,想办法煽动司马保弄死司马邺。这一战打我要打没两个宗室王,彻底铲除晋室套在辽东头上的禁锢。”
别看裴嶷、高瞻二人最早跟随卫朔,可四大重臣中最合卫朔心意者,反而是莫含。倒不是说其余三人不受卫朔信任,而是他们均出身世家大族,对晋室天然存有好感。像眼下这种暗中算计司马家之事,只有交给莫含才最合适。
莫含出身商贾,心中只想着帮卫朔成就霸业,也只有他敢肆无忌惮算计任何阻挡辽东成事的敌人。相反换做其他任何人,如果听到卫朔要暗害天子,虽不至于直接拂袖而去,但也绝不会像莫含这样爽快答应下来。
“请主公放心,臣一定让您得偿所愿!”莫含眼中寒光一闪,早将司马邺看成了死人。
……
“恭喜主公,襄国的机会来了!”张宾笑眯眯冲着石勒一拱手道。
南阳王称帝搅得天下各地局势动荡不已,同样让正密谋袭击豫州的羯人感到振奋。此刻石勒已意识到晋室内部即将爆发一场冲突,而辽东势必被卷入其中。
“司马家的王爷真是一个比一个愚蠢,不过司马保若不自寻死路,又怎会给了我襄国机会?”
提到司马保石勒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眼下他心情十分不错,只要辽东被长安之变牵扯住精力,襄国就会有机会突袭豫州。
“不过,这样一来,辽东就要全取关中了!”
张宾一想到辽东会趁机拿下雍秦两州,心下就发凉,到时面对坐拥北方雍并朔秦幽五州之地、数百万民众的辽东,襄国若不能快速拿下中原,将来如何会是辽东对手?
“眼下襄国根本插手不了关中,只能眼睁睁看着辽东鲸吞关中!”
……
当南阳王称帝的消息传到建邺后,同样引起一阵波澜,所有人都意识到北方局势将大变,司马睿立即将心腹重臣召集起来商议。
“诸位都说说吧,南阳王称帝对天下局势有何影响?”
“大王,辽东一定会出兵长安,以南阳王的实力如何会是卫朔的对手?辽东全取关中已是势不可挡!”
王导语气沉重道:“一旦镇北大将军拿下关中,将坐拥北方五州之地,日后会有谁可制约他统一北方?”
司马睿闻言顿时将皇位即将到手的喜悦冲淡了几分,刚刚他光想着皇位了,却没注意到辽东会借此次机会统一雍秦两州。江东早拿辽东没有任何办法,若是再让辽东夺下两州之地,司马睿不敢想象日后还有谁可制约卫朔。
“爱卿可有办法阻止镇北将军入关?”
“臣哪里有什么办法?南阳王大逆不道,卫镇北师出有名,其又紧邻关中,想要出兵十分方便。环顾四周豪杰,又有哪个敢从辽东虎口中夺食?”
“司州不是还有李矩吗?寡人这就下令让其带兵入关勤王!”
看着司马睿慌慌张张的样子,旁边的王敦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色,看来司马睿真是健忘啊!早先将蔡豹丢出来当牺牲品,司马睿就已寒了各地藩镇的心,要不然去年人家也不会齐聚蓟城达成什么协议。
见自己的建议没有得到臣属响应,司马睿身形一顿,顿时想到了蔡豹,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看着旁边一脸嘲讽之色的王敦,琅琊王内心一片愤怒。当初若非王家逼迫甚深,他怎么可能会牺牲掉蔡豹,以至于跟各地藩镇离心离德。(未完待续。)
第402章 祖逖的担忧
建兴六年,二月初,彭城刺史府,自收复徐州后,祖逖就将治所迁回这里。
“兄长,南阳王称帝了!”
祖逖刚刚喝完手里茶杯里的茶水,听到兄弟祖该的汇报心里不由地一愣,盘桓了几息才回过神来问:“辽东有什么动静?”
“辽东除了谴责之外,暂时没听说有大军调动,甚至连镇北将军仍然滞留蓟城,似乎没有西进意图。如今外界都在谣传,说镇北将军早与南阳王暗中达成和解,谴责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祖逖不置可否反而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觉得镇北将军会是大晋忠臣吗?”
“兄长怎会有此疑问?你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祖该满脸惊讶,不知祖逖所言何意。
“现在辽东推行的政策与大晋完全不同,镇北将军就像是另造了一个世界一样。而辽东又是如此成功,谁能保证日后镇北将军不会将辽东模式推广至整个天下。到那时还会有大晋的立足之地吗?”祖逖既不高兴。也不恼怒只是淡淡地说道。
“兄长,以前你不是挺欣赏辽东推行的政策吗?”
“到了现在我一样欣赏,只是随着胡虏势弱,而辽东日益强大,某不得不担心日后镇北将军会成为第二个魏武晋宣!”
说白了作为晋室忠臣,祖逖担心卫朔篡夺晋室江山。以前这种感觉还不明显,而今随着辽东愈来愈强盛,他内心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
“不能吧?卫兄弟不是那样的人!”祖该满脸不敢置信之色。
“唉,别忘了魏武帝一开始的愿望也不是当个汉征西将军!这种事走到最后根本就不受个人意志左右,说实话我自然也相信卫兄弟不是狡诈野心家,可是当辽东实力增长到一定地步是,有些事就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去年腊月你也曾跟我一起到过辽东,在那儿你可曾感受到辽东对晋室的忠诚?辽东上下可曾将大晋放在眼里?他们只以镇北将军唯马首是瞻,根本就不知晓天子为何物!这与汉末形势何其相似?”
“某敢断言别看眼下辽东一副毫无动静的样子,那是因为以南阳王的实力还不足以让辽东大动干戈,仅仅朔州驻军就足以攻下长安拿下司马保。”
“现在最让我担心的是,随着辽东全取雍秦两州,其实力必将大涨,未来将再也无人可制约其发展。万一真走到了那一步,你说我祖家该何去何从?”
辽东一旦另建国家,祖氏兄弟夹在中间将左右为难。祖逖一方面为忠义所困,另一方面他已意识到大晋气数已尽,祖家势力在辽东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兄长,你是不是有些杞人忧天了?”祖该到现在仍然不愿相信祖逖说的话。
祖逖轻轻地端起茶杯,看着茶香就着热气慢慢地飘了起来,不由地吸了一口气让清香充满自己的肺部,回味了好一会儿,才满是忧虑地解释道:“你知道年前在蓟城与刘越石相会时,谈起辽东他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众所周知辽东通过学堂制培养了大批人才,然后又通过科考将其招致麾下,经过一番简单培养,再派到各地充任官吏。因为学堂教授的学问都是有利于辽东统治的学说,根本和大晋没有一丝关系,相反却有很多批判大晋各项政策的文章出现。”
“结果从学堂走出来的学子多是对晋室态度说不上太好,甚至还抱有一定敌意。再加上大晋这些年做的真不咋地,远远不及辽东辉煌。等再过几年,当数以万计的辽东士子成为辽东真正的中流砥柱时,天下真要江山变色了!”
听到这儿祖该脸色突变,这些年辽东的确是战绩辉煌。先是光复幽燕,接着逐鲜卑于辽地,定拓跋于阴山,平匈奴于并州,安南洋于海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光耀青史的大功!
辽东各家报馆已经在拼命为镇北将军摇旗呐喊,有些狂热露骨者,甚至将其比作汉光武帝,功绩直追前贤!
与之相比,大晋朝廷就比较难堪了。
辽东与晋室两边表现的巨大落差,很容易让人与汉末以来频繁的改朝换代联系起来,从前魏受禅于汉,再到司马氏入主,最后胡马入主中原,百十年间改朝换代的速度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那兄长心中可有对策?”
“我连自身问题都没法摆平,对此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最近一段时间里,祖逖也曾好好研究过卫朔,表面上看卫朔是个英明神武且忠于晋室的人,而且他还善于把握机会,更善于利用机会为自己牟取利益。
其实接触时间长了,祖逖再次看卫朔就不像以前那么单纯。知道卫朔不是像他那种大公无私的人,跟他心目中匡扶社稷、中兴晋室的英雄有些差距,而且永远也成不了周公。
仔细想想这几年,卫朔行事无不是打着讨伐胡虏的旗号来扩充辽东的实力,同时提高自身威望。在祖逖看来卫朔所作所为无不跟魏武晋宣一样,都是在处心积虑为日后夺取江山做准备。
一想到日后辽东要举旗推翻晋室,祖逖就不寒而栗。一旦辽东军南下,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就是挡在前面的祖家军。以辽东军的实力,祖家军如何会是对手?到时除非举手投降,否则等待祖家军的只能是灰飞烟灭。
……
就在祖逖在为晋室命运而担忧时,远在蓟城的卫朔已悄悄拉开了西征序幕。在莫含前往雍州坐镇后,少量精锐辽东军业已开始往蒲津集中。
封奕接过皇甫真递过来的军报,看了一眼后,撇撇嘴不屑道:“主公,江东那边又开始指责辽东穷兵黩武了,如今他们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看来江东不高兴辽东入主关中啊!”闻言鲁昌调侃道。
“哼!他们这是担心辽东实力过于庞大,进而威胁到江东利益!”
“穷兵黩武?”卫朔不由哑然一笑,“看来辽东扩张的太快,已经让江东感到害怕了!”
“只是在这个大争之世,不打仗怎么可能会有今日之辽东?不打仗那些胡虏会像现在这么老实吗?不打仗怎能驱除胡虏收复河山?”
卫朔转而悠悠地道“自汉末以来,天下离乱了那么久,百姓们都渴望安定,若非这世道逼人,又有谁愿意进行无休止的战争。我不会在意外界看法,关中是一定要拿下的,只是策略上需要与以往有所不同。”
“这一次消灭的对象虽然是叛逆,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晋人,故而制定作战计划务必以逼降为要。除了司马保、张春等寥寥几个首要逆贼外,其余秦州兵只要愿意放下武器,辽东就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
“另外,大家需要注意到西北诸胡问题,雍州北部胡族已被消化吸收,可在秦州仍然分布着百万氐羌部众,其人数已超过了秦州晋民。故而征伐秦州关键不在司马保,最重要的是如何妥善处理西北氐羌。”
“略阳苻洪、武都杨难敌、阴平杨坚头都是西北有名的氐羌豪族,他们各个拥有十几万部众,再加上分布在高原深山中的未归化的羌人,秦州胡族实力不容小觑!辽东军进入秦州时一定要小心谨慎!”
“诺!”
这场会议持续了近数个时辰,直到过了晌午,众人陪着卫朔一同用过午餐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未完待续。)
第403章 愍帝之死
建兴六年二月二十深夜,一个矫健的身影悄悄潜出长安,很快就消失在黑夜中。不一会儿,在通往冯翊郡道路上响起了一阵阵急促地马蹄声。
冯翊郡治所临晋城中,辽东牧府右长史莫含端坐在首位上,手中正拿着一份密报浏览着,两边相陪的竟是朔州刺史高诩、都督刘遐。
“长史大人,密报上怎么说?”
“南阳王、张春准备动手了。”说着莫含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大人,具体是怎么回事?”都督刘遐眉头一皱问。
“近来朔州驻军频频调动,给南阳王带来巨大压力,在杨曼、张春、杨次等人的撺掇下意图杀害天子。同时为了让辽东罢手,南阳王敕封主公为燕王、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
“哼!痴心妄想。”刘遐、高诩均表示不屑。
“南阳王为了保住皇位,在杨曼和张春等蛊惑下,不断派出心腹公开贬低天子,并大肆吹捧自己。其谋害天子之心,已是路人皆知。”
“岂有此理!南阳王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高诩担忧道:“可恶!眼下我等该怎么办?需要派人将天子营救出来吗?”
“哼!救天子?怎么救?整个长安都在南阳王控制下,除非辽东军能在最短时间内拿下长安,不然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再者,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救出了天子又能怎样?行奉天子以令不臣?此策虽佳,但后患无穷。相反若没了天子,辽东世家就只能乖乖侍奉主公一人,明白吗?”
下等士族出身的高诩立即明白过来,忙出言附和,“长史说的是,救回天子的确是个大麻烦!”
……
最近关中局势愈发紧张,更是有消息传出说辽东将出兵长安,打算废掉司马保皇位,重新改立司马邺。
皇宫内,南阳王司马保端坐在龙椅上,手上拿着一份急报,下面大殿上站满了心腹手下。
“陛下,密报上说了些什么?”
“镇北大将军镇北要动手了。”司马保满脸惶恐道。
“陛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参军杨曼着急地问。
“密探来报,北边朔州都督府已开始调厢军、府兵南下,各地报馆开始为出兵长安摇旗呐喊,种种迹象表明辽东会在近期出兵。”
“陛下,干脆杀掉司马邺得了,一了百了!这样一来就算辽东打破长安欲行废立之举也没了人选,如同汉末董卓废立汉帝一样,结果关中联盟救回天子后最终不还得供奉汉献帝?”
淳于定极力反对张春建议,道:“张将军此言大谬,尔等别忘了在江左还有个琅琊王,据说辽东与江东关系密切,废掉大王不正好推琅琊王上位?若大王依张将军之议害死天子,等于是将大王逼上绝路,辽东一定不会放过大王。”
“哼!到了眼前这地步,陛下除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还有其他出路吗?不然等辽东打破长安,司马邺重新登上皇位,陛下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相反除掉司马邺之后,辽东又是地方藩镇,镇北将军再跋扈也不敢拿陛下如何。而且司马邺有没有后代,只要他一死,日后自然没人找陛下报仇。”
“嗯,张卿言之有理!”司马保琢磨再三,觉得张春的话甚是有理。
建兴六年,三月初,在张春唆使下,司马保趁夜派出心腹秘密包围了囚禁司马邺的偏殿。
正在昏睡的司马邺突然听到殿外动静,猛然意识到南阳王要对他下毒手了,顿时慌乱起来。
前来执行命令的士兵,都是司马保的心腹,再加上有张春、杨次两大心腹亲自压阵,司马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张春、杨次亲自带兵将整个偏殿团团包围,在宣布了新皇旨意后,立即有人强迫司马邺认罪伏法。
到了最后关头,司马邺彻底崩溃了,他披头散发满身是血,指着张春、杨次凄厉道:“你们这些狗贼以为杀了朕就万事大吉了吗?哈哈哈……镇北将军会为杀光尔等为朕报仇!朕在下面等着你们……等着你们!”
司马邺毕竟做过天子,四周士兵看到司马邺如此疯狂的样子,气势一时被夺,竟被逼得纷纷后退。
张春、杨次见势不妙,立即命心腹让人在偏殿四周堆满柴火,很快整个偏殿就被大火吞噬。
大火熊熊燃起,火光冲天而起,在黑夜中照亮了整个长安城。
大火烧了整整一夜,在漫天浓烟中,数万长安百姓仿佛听到了他们的皇帝在火光中疯狂的呐喊声。
“天子完了!南阳王完了!大晋完了!”
淳于定喃喃自语满脸颓废,他知道这一把火彻底烧掉了南阳王一系所有退路,等待他们的只有覆亡一条。他不忍看着司马保罹难,回到府上立即遣散了家人,随即举火**。
对南阳王一系忠心耿耿又足智多谋的淳于定死了,可惜他的死依然没能唤醒沉迷于权势中的南阳王。
司马保等人已经顾不上**的淳于定了,因为天子遇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顿时四海鼎沸,对南阳王一片声讨。
司马保不甘示弱,他一边令杨次、张春等人整军备战,一边连忙给各方下诏书,企图用高官厚禄拉拢各地藩镇。
长安一番动作倒也有点儿效果,起码让打算起兵勤王的张寔犹豫了,凉州上下捧着司马保敕封张寔为凉王、凉州牧、大都督、都督凉州诸军事的诏书犹豫不决。
凉州上下在经过了张轨时代的疯狂勤王后,对勤王这种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的行动,越来越不感兴趣,而今凉州最想做的事凉州利益不受侵犯,对凉州以外的事兴趣不大。
天下各地藩镇出于各种原因,大多数只是动动嘴巴子而已,到最后只有辽东一家宣布出兵征讨。祖逖倒是有心出兵,可惜他与长安相隔千里,出兵勤王根本不现实。
卫朔接到莫含密报后,立即召开军政联系会议,商讨出征长安的有关事宜。
“司马保这个乱臣贼子,胆敢杀害天子,实在是罪无可恕!”
“臣请主公立即发兵,征讨逆贼!”
“好了,大家不要声讨了,接下来商量一下出兵事宜。昌之,我知道参军署从去年开始就在策划夺取关中,听说已经在沙盘上演练多次,快把你们演练的结果给大家介绍一下。”
鲁昌嘿嘿一笑站起来,走到一副地图前,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解释道:“年前参军署就派出了大量密探调查秦州兵分布情况,经过核实,南阳王麾下一共有大军六万人,大部分驻扎在长安城内。”
“还有少数兵力固守在秦州,也就是说只要辽东军顺利拿下长安,雍州战事基本上意味着结束。为了防止秦州胡族越过陇山趁火打劫,朔州都督府已经调了十厢辽东军由北宫将军统领,秘密集结安定郡内,他们将趁机收复雍州西部,虎视秦州。”
“另外驻守并州的四厢步骑联军由毛宝将军统领,通过蒲津桥渡过黄河进入冯翊,南下直扑潼关,保障左翼安全。”
“最后,朔州都督刘遐将军统三万府兵由北地、新平南下扶风国。”
“嗯,不错!我补充一下,调姚弋仲、能臣赴安定协助北宫纯,陈安、段文鸯、姬澹三将随我一起前往冯翊。”
建兴六年,三月中旬,卫朔在蓟城以幽州牧、镇北大将军、都督幽冀并平朔五州诸军事名义,发表檄文声讨司马保,同时集结数万步骑分数路关中长安挺进。(未完待续。)
第404章 袭取华阴
镇北大将军昭告四方,进京勤王,引得关中顿时一阵鸡飞狗跳,虽然南阳王事先大肆封赏了一番,可依然无法阻止各地人心惶惶
看着司马保急得要吐血的样子,张春却不以为然:“陛下,长安城池高大,又有数万将士驻守,就算辽东军打到城下,有末将在绝不会让他们轻易攻破城池。”
南阳王是真的急了,忙不迭的吩咐道:“先派人四处查探一下辽东军动静,告诉各地守将要小心把守城池,千万不要被敌人偷袭。”
就在南阳王手足无措之际,四厢辽东步骑联军在毛宝统领下,迅速越过冯翊与扶风的分界线——渭水,直插潼关以西的华阴县。
华阴是长安以东门户,东起潼关,西邻郑县,南依秦岭,北临渭水。华阴名义属于弘农郡管辖,然而无论谁占据关中,都会将该县连同东边的潼关一向控制在自己手中。
华阴战略位置虽然十分重要,可因其东边有潼关天险,故此地驻军一向不多。
当毛宝率领大军抵达华阴城下时,守军早就人心涣散,根本没有一丝要抵抗的意志。
刚刚入夜,毛宝统帅辽东军,悄悄地来到华阴城下。为了尽快拿下华阴之前毛宝就派出了一支精锐打算偷袭城门。而他亲率主力离着城墙一里远近,伏在野草与树林里,等待进攻的号角声。
因是攻城战,辽东军特意准备了攻城用具,其中井栏、床弩、弩炮等等都是必不可少的工具。
除此之外,还拉来几辆冲车。冲车主体是一根两人合抱的巨木,面前削尖,包上几层铁皮,十分坚硬。
如果斥候偷袭失败,没有及时夺下城门,就只好使用冲车破开城门了。
毛宝骑在马上望着漆黑黑的夜色,心如止水,他的确没啥好担心。辽东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入关,他不认为秦州兵有任何机会。
“将军,这一次肯定出乎敌人预料,谁也不会想到辽东军首战会选在华阴。”
听了录事参军的话,毛宝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不禁为参军署制定的计划而骄傲,夺取华阴比直接攻取潼关容易。只要拿下华阴就可切断潼关与长安之间联系,继而逼迫潼关守军投诚,减少大军损失。
由于秦州兵主力全都集中在长安,华阴城内不过才三千多守军。
为了保证偷袭成功,毛宝派出了三百厢军精锐,以辽东军强悍战力,再加上守军士气低落,定可一鼓而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渐深,城里城外一片寂静,只有呼呼夜风还在不停的刮着,倒是更增添了几许寂静。夜露湿重,已经令许多辽东军衣衫尽湿。
就在毛宝翘首以盼之际,就见华阴方向亮光一闪,紧接着又有几声呐喊声远远传来。
辽东军将士心头一震,所有人都意识到偷袭成功了!
毛宝举起千里镜还在紧张地观察着,派出去的人果然没让他失望,只见刚刚寂静无声华阴城立刻有了动静,人群的喧呼声开始响彻夜空。
就是现在!毛宝拔出腰间环首刀,刀锋一指,发出号令:“进攻。”
随着一阵阵激昂的号角声响起,隐藏待命的辽东军迅速出动,四野中埋伏的人马一齐呐喊,冲了上来,前排的弓弩手们冲到射程内,便一齐放箭,无数支弩箭被射上城头。
城头上守军刚刚得知有人偷袭,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忽然听到城外有马蹄声,忙向城外望去,只见城外一股黑压压一大片人影,正叫喊着冲过来。
值守将领面色大变,大吼一声道:“不好,有人偷袭,快快……”
可惜后面的字还没说完,突袭而至的一枝劲箭已穿透了他的脖子,守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射倒在地,直接毙命。随即其余士兵也被弓箭杀伤不少,城头上响起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突遭袭击,整个华阴城立时乱套,真真应了那句大难临头各自飞!
除了少部分秦州兵想着拿起武器抵抗外,大部分秦州兵的第一选择竟是趁机想逃走。
此时华阴守将已接到急报,疾步来到城墙向外一瞧,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城外辽东军至少也有万人,仅凭城内的数千守军无论如何也不是对手,再加上眼下城门已失,城中一片混乱而士无战意,就更不可能守住华阴。
守将是南阳王心腹,知道投降了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即便已全面陷入下风,只能做困兽之斗。他决定亲自带亲兵增援失陷城门,企图重新夺回城门控制。另外,又下令城头上守军尽量以弓箭压制城外辽东军,阻止城外辽东军接近华阴城。
可惜华阴守将反应终究慢了一步,当他率亲兵赶到城门时,正好撞上一马当先的毛宝。
守将见辽东大将赶来,立即舞动长枪打马上前,企图趁毛宝不注意实施偷袭。
守将显然不了解毛宝,以毛宝之武功高强,岂会被一无名之辈的得手?
当守将长枪堪堪刺中毛宝胸前要害时,毛宝不慌不忙借助马势猛地一歪身子,那枪尖紧擦着他的肋下刺过去。
毛宝顺势左臂一挟,已将枪身挟住,然后右手抽出环首刀闪电般劈出,只听噗呲一声,刀锋划过守将皮肤,眨眼间砍下了对方头颅。
守将坐骑余势不歇,继续前行,然没走几步尸体从马背上一头栽下,重重摔在地上。
“传令下去:反抗格杀勿论,投降免死!”毛宝不屑地看了一眼守将尸体,吩咐道。
“反抗者格杀勿论!投降免死!”
随着辽东军涌入华阴城内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守军选择了投降。天色将明之时,华阴之战以辽东军顺利夺取了城池,守军全面投降而结束。辽东军军纪严明,不曾扰民,当地百姓倒也没怎么惊慌。
甚至有些胆大的百姓,在天亮之后,战战兢兢走出家门,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在街上巡逻的辽东士兵。
刚刚拿下拿下华阴的毛宝,并未就此满足,他依照参军署部署,迅速派出人前往潼关劝降。只要潼关在手,辽东军东侧安全就有了保证。
毛宝相信潼关守军一旦得知华阴失守的消息,必将人心惶惶,以辽东军的威名定可将敌人吓得不战而降。
事实正如毛宝所料,当华阴失守的消息传到潼关后,潼关守将吓得面色苍白,就在此时辽东军前锋抵达了潼关下。
守将望着关下黑压压一片辽东军,彻底没了抵抗意志。
其实自辽东起兵宣布讨伐南阳王后,秦州兵士气就开始狂跌。除了少部分南阳王心腹打算死硬到底外,大多数秦州兵无意与辽东对抗。
这些年辽东军威名赫赫,不止是各地胡虏闻风丧胆,就是同为晋军的秦州兵闻之同样胆寒。即便有雄关在手,守军也没多少底气,因此当华阴失守消息传来后,守军彻底崩溃了。
面对城下步步紧逼的辽东军,潼关守军毫无战意,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投降。
而且在大多数秦州兵看来,投降辽东军没什么可担心的,大伙儿同属晋军,比投降胡虏强多了。
很快辽东军突袭华阴、潼关两地的消息就传遍了各地,不少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感到震惊不已。谁也没想到辽东军动作会这么快,仅仅数日时间就连下华阴、潼关。
长安司马保得知潼关失守一下子变得惶惶不可终日,他再也不认为长安是安全的,不再想着固守长安,竟打算率领大军返回秦州。(未完待续。)
第405章 西北氐族反
建兴六年,三月,镇北大将军卫朔起兵勤王,兵锋直指长安,一时间关中各地烽烟四起纷纷告急。面对危局只知争权夺利,而胸中无半点权谋的南阳王惊慌失措,急忙将众心腹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只见张春面色惶急道:“启奏陛下,京兆、扶风北、东各郡县相继差人送来八百里加急公文,称数万辽东军兵分数路入寇各地。其中毛宝部已攻取了潼关、华阴一线,占领了整个东部。”
听了张春的禀报,南阳王整个人都呆滞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颤声道:“诸……诸位……位爱卿,不若放弃长安退保秦州若何?”
杨曼眉头一皱有些担心道:“陛下,辽东军气势汹汹而来,各地守军士气本就低迷,一旦弃守长安的消息传出,我怕众人会望风而降。到时不但无法拖延住辽东军前进,反而可能让辽东军借机长驱直入。”
“一旦在野外被辽东铁骑追上,在场诸人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能战而胜之?”
“这……”杨曼的话让张春、杨次、王连、胡崧诸将纷纷默然不语,显然都不敢打包票。
南阳王一看诸将畏敌如虎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眼巴巴看着参军杨曼,指望对方给他想一条出路。自淳于定**、裴诜遁走,杨曼就成了南阳王麾下唯一能出谋划策的人,又因其经常顺着南阳王心意,故而深得南阳王重用。
“陛下,弃守长安肯定不行,为今之计只有加强长安防御,凭借坚城挡住辽东军兵锋!”
说到这儿,杨曼不禁暗自叹息:唉!一切不幸都被淳于定言中!
早先杨曼、张春、杨次等人蛊惑南阳王称帝时,淳于定就极力反对,说此举会给众人带来祸患。可惜当时众人都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根本就听不进任何劝谏。
南阳王坐在龙椅上呆若木鸡,半响无语,而今关中局势糜烂至少有一半责任要怪到他头上。若非他一心想尝尝当皇帝的滋味,也不会贸贸然从秦州跑到长安来。
“坚守长安谈何容易?且不说长安城残破不堪,就算长安城没有遭到任何破坏,就凭城内不到五万守军,如何挡得住如狼似虎的辽东军?”
“守不住也得守!不然大家都将死无葬身之地!不过只靠我们的确不是辽东对手,请陛下立即下旨给略阳苻洪、武都杨难敌、阴平杨坚头,让三位首领亲率氐族大军进京勤王。有数万氐族骑兵相助,臣以为此战还有三分胜算。”
南阳王闻言眼前一亮,忙不迭点头附和道:“对对对,这个建议不错!朕这就下旨让西北氐羌首领率军勤王。”
张春、杨次等人亦是满脸兴奋,大脑像开了窍一样,纷纷上前建议,“大王还可派人到雍州西北拉拢当地氐人,自辽东进占安定郡之后,原本生活在阴密附近的氐人纷纷南下迁居扶风雍县。”
“由于辽东强制归化胡人,使得氐人与辽东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只是因辽东势大氐人才不得不忍气吞声。而今辽东大举入侵,氐人在切身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一定会听从陛下的旨意起兵对抗辽东。”
“陛下可趁机委任氐人酋长以重任,敕封他们显职,让其率领部落骑兵抵抗辽东。”
“好好好,太棒了!”
猛然间听到长安竟还有那么多援军,本来有些心灰意冷的司马保一下子变得眉飞色舞起来。他忍不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就要吩咐众人赶紧去请援兵。
……
略阳城内,苻洪凝神望着窗外,独自沉思,自得知镇北大将军统军入关勤王的消息,他就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为自己部族争取到最大利益。
其实对于苻洪而言,有一条最安全同时亦是最没有风险的选择,可惜若非到了绝境,他一点儿都不想投诚辽东。苻洪十分清楚,投靠辽东意味着彻底失去部族掌控权,只能老老实实做一个辽东忠臣。
正在这时苻光走了进来,他扬了扬手中密报,十分高兴道:“大单于,陛下下旨让您率部落骑兵支援长安!”
苻洪听了苻光的话,并未露出高兴神色,反而满是忧虑道:“你也认为应该听从南阳王的旨意出兵吗?要知道此战是跟强大的辽东对敌,一着不慎将满盘皆输。”
苻光不甘心地说:“大单于难道我等只能眼睁睁错失良机?我真是不甘心呀!这是多好的时机啊!如果能够出征关中,说不定能将散落在关中氐羌部落收拢起来,我部落的实力将会大增。”
“真要说起来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关键看豪帅杨难敌部落是否愿意跟咱们合作?”
苻光吃惊问:“何以见得?”
苻洪侃侃而谈:“略阳与武都正好占据了整个陇山西侧,只要两部氐族联合,即便在关中战败了,双方通力合作仰仗陇山地利也能割据秦州自保。”
“可……可杨难敌愿意与我们合作吗?”
“他有其他选择吗?”苻洪冷笑道。
正如苻洪所料,杨难敌的确没有选择,为了保住仇池国他不得不站在司马保一边。于是一接到南阳王求援诏书,他立即联合弟弟杨坚头、略阳苻洪共起大军八万支援长安。
与此同时,散落在扶风西部的氐人亦接受南阳王征召,他们共同推举归善王句渠知为主,发动叛乱,沿途羌、氐、羯等不甘接受辽东整编的胡族部众纷纷响应,叛乱胡族一时多达三十多万之众。
这使得西北地区一片大乱,消息传出,整个关中震动!
……
四月,当卫朔统帅骑军抵达关中时,整个西北胡族不甘心接受辽东整编,在南阳王的号召下纷纷举旗叛乱。
“这些胡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真敢反对我辽东!”
虽说之前参军署早就向他进言表示西北胡族会叛乱,但真当这一切发生时,卫朔仍然感到震怒。其实发生这一幕并不算太意外,之前辽东推行的民族融合政策,非常受各部胡人抵制,若非走投无路没有哪部胡人首领愿意放弃麾下部落。
乌丸、鲜卑、匈奴、卢水胡等等部落要么是衰落了实力不足,不得不接受辽东整编,要么就是被辽东彻底打趴下后,被迫接受整编。
反正没有一个部落是心甘情愿接受整编,而西北一向是胡虏聚集地,部落众多,以前众人是敢怒不敢言,而今好不容易等到个机会,终于将心头对辽东的愤恨全都宣泄出来。
熟悉西北事务的游子远对卫朔进言说:“主公,虽说西北胡族叛乱声势浩大,其实都是乌合之众罢了,只要策略得当,叛乱将在一个月内平定。”
“哦?子远有何妙计,且先说说看。”
游子远回答:“大多数反叛的胡人,并非野心勃勃如石勒、刘曜等有心平定海内、统一天下,他们只是被辽东的各项化胡政策所逼罢了。”
“事到如今,主公先从已接受归化的胡人中挑选一些人回去,让他们告诉那些叛乱的氐人,辽东推行的政策不全是为了吞并他们,而是为了让他们生活的更好。”
“臣相信,有人现身说法,那些胡人即便不会放下武器,他们怀疑各自酋长、首领诋毁辽东的话。然后主公再遣精锐南下,消灭叛乱者当中的死硬分子,同时招抚其中的犹豫者,如此双管齐下,我想胡人的叛乱很快就会被平定下来。”
“没有雍州氐人在前面摇旗呐喊,盘踞陇右的氐人就彻底暴露在辽东兵锋下。只因苻洪、杨难敌占据着陇山地利,大军不要急着去进攻,等拿下长安擒住司马保之后,再想法劝降他们。若是苻洪、杨难敌死不悔改,继续带领顽固分子拒不投降的话,主公再派大军平定叛乱。”(未完待续。)
第406章 石勒的闪电战
得知西北诸胡族纷纷响应号召,加入到抵抗辽东队伍当中,让长安声势大振。
司马保大喜过望,一口气下旨封赏了十几个侍中、征讨都督、将军头衔。
关中局势大变,让辽东压力倍增,却给了石勒一次难得的机会。
建兴六年,四月初,石勒打算袭取豫州,其战略计划是:趁辽东主力滞留关中之际,派出羯族精锐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深入豫州中东部,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击溃祖约,一举占领整个豫州。
进而瓦解掉晋室对襄国封锁,让襄国势力渗透到荆襄一带,让残余的晋室藩镇势力自顾不暇,然后各个击破,隐隐和后世二战时期德国实施的“闪电战”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至于豫州刺史祖约就没料到石勒会偷袭,他一直认为石勒的目标是青州,却不知石勒早通过邦交与曹嶷达成谅解。
祖约这个人野心颇大,然而其能力、手段、心胸、眼界差祖逖远矣!
在他眼里只有豫州一亩三分地,不允许任何人插手豫州事务,甚至连兄长祖逖也不行,这也为此战失败埋下了伏笔。
按照原定计划,建兴六年,四月初五,石勒亲率五万骑兵,以及步兵数万人,出兵南征。
三日后,石勒秘密抵达豫州任城国,与早就隐蔽在梁国、沛国一线待命的主力汇合。
因沿途道路状况良好,大军在石勒的严令下以每天近三十公里的速度急行军,迅速直扑沛国、梁国、谯国,同时未来防止徐州祖逖出兵,石勒特意让石虎统两万步骑联军直扑临近彭城。
在接下来不到五日内,石勒充分发挥出骑兵速度优势,让襄国骑军兵分数路先后占领梁国、沛国、谯国大部分城池。
当驻守汝阴城内的祖约得知消息时,石勒已经亲率骑兵主力挺进到了汝阴城下。
石勒的攻击击速度完全出乎了祖约预料,对于眼前状况没有一丝心理准备。他甚至都想不明白,沿途各地驻守士兵为何没有拦阻对方,以及发出示警讯息,反而让对方长驱直入到汝阴城下?
其实说起来不能怪各地守军,古代由于技术低下,不可能建立起远程通讯,一切联系只能靠人。守军不时没有派出斥候向后方示警,实在是石勒的攻击速度太快了,不少斥候甚至都没有抵达汝阴就被襄国骑兵追上杀掉。
夜晚时分,襄国主力全部赶到汝阴城外百里,这里是祖约最后一个据点,同时也是豫州兵主力驻扎所在。
石勒没有冒然下令进攻,而是停下来开始稍事休息。从豫州北出发到兵临汝阴城下,全程直线距离共三百公里,前后石勒的大军只用了不到二十天时间,简直是一个奇迹!
更别说沿途水网密布,还要打击当地驻军。就此时条件而言,石勒大军创下的这一速度可说是惊人的。但也因此造成了大军疲惫不堪,故而石勒不得不下令稍作休整。
翌日拂晓,石勒在众军面前进行誓师,经过一番慷慨激昂地演说,顿时羯族将士们士气大振,欢声雷动,响彻云霄。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远方豫州军阵形也渐渐显出轮廓。在阵中的祖约本来斗志昂扬,认为豫州军以逸待劳一定可以打得过羯族,然而当他看清楚对面的羯族大军后,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羯人军队黑压压地一片,几乎要一直排到天边,一面面旗帜像森林一样一望无际。虽然不知道对方确切有多少人,但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要远远多过己方。豫州军将士刚刚鼓起的勇气又快要低落了。
战斗刚一开始,石勒就命孔苌率数百名精兵上前挑战,震慑豫州军并冲乱其阵脚,然后石勒亲率主力跟进冲杀,将对方的阵形彻底打乱,导致豫州军全面崩溃。
广阔平坦的原野地上,数万羯族骑兵在朝阳下组成大小不一的阵型,快速逼近豫州军阵线。与此同时,豫州兵前排的弓箭手开始放箭,霎时间少数被弓箭射中的战马悲嘶着倒在血泊中,马背上的骑手被狠狠抛向空中。
但大部分的骑兵仍不为所动,如飞鹰扑击一般,冲向对面的豫州军旗帜之林中。豫州军显然无法跟身经百战的辽东军相比,不但缺乏训练,缺少弩兵、骑兵配合,更重要的是他们缺乏足够的实战经验。
当豫州士兵看到羯族骑军疾速逼近时,不少人手都哆嗦了起来。片刻之后,当羯族骑兵渐渐逼近到只有一箭之地时,羯族人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面对汹涌而来的骑兵大军,豫州兵斗志全无,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缩。
正在此时羯族骑兵开始放箭,草原民族赖以生存的骑射本领发挥了巨大作用,乌云一样的箭矢不断地飞向豫州军阵中。每一片箭雨下去就引起一阵惨叫哀嚎,魂飞魄散的豫州士卒开始狼奔豕突,阵线上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缺口。
关键时刻孔苌、支雄等人率领突击队冲入了豫州军之中,溅起一片血光,极大地扰乱了豫州军阵线。一直在后方观战的石勒不失时机,命令挥舞军旗,擂起战鼓,主力骑兵也开始了冲锋,像一片巨大的乌云一样从地平线上席卷而来,呐喊声响彻云霄。
而对面的豫州兵面对骁勇善战的羯族人只能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眼瞅着阵线被突破,胡族骑兵即将冲到面前,有几个机灵的豫州兵一下子回过神来,扭头就跑,旁边的人纷纷仿效。
霎时间,出现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数万豫州兵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去,身后是大举追击的羯族骑兵。
战场上豫州兵崩溃速度太快,作为统帅祖约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到豫州兵溃败下来。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其根本原因当然在于豫州兵战力低下,再加上被羯族大军打到了老巢,导致士气低落。
但直接的原因仍然是羯族骑兵占据了兵种上优势,在晋室所有藩镇当中,除了辽东军外还有哪方势力见识过数万骑兵部队?故而当缺乏对付骑兵经验的豫州步兵碰上骁勇善战的羯族骑兵后,作战失利已在情理之中。
豫州残余的抵抗虽然持续了一天,但已无力挽回局面。这一天夕阳西下的时候,祖约狼狈万分地逃出了豫州,不敢在豫州多停留一刻,直接奔向了后方扬州淮南寿春,进入到郗鉴地盘。
坐镇合肥的郗鉴得知石勒大举南下,并击破了豫州刺史祖约,不禁大惊失色,他立即派出使者向建邺报急,他十分担心石勒会趁势攻取豫州南部、扬州长江以北郡县。一旦丢失淮南、合肥,建邺屏障将顿失。
与此同时,站在彭城城头上祖逖望着城下羯族大军的欢呼声,心中一片阴郁。他很清楚这换欢呼声说明石勒得手了,兄弟祖约凶多吉少。自石虎亲率大军前来,祖逖就意识到祖约危险了,他一个月来他曾多次派出军队试图击败石虎。
然而石虎牢记石勒叮嘱,面对祖逖各种试探始终不为所动,只以拖住徐州军主力为要,为石勒全歼豫州军争取机会,结果石虎成功了!祖逖被死死摁在彭城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祖约全军覆没。
豫州这一战,让石勒意气风发,他终于破开了晋室的封锁线,彻底改变了以往不利局面。
今后襄国不但可以南下荆襄,又能东出徐州,西进司州,总之主动权彻底回到了石勒手中。(未完待续。)
第407章 军情如火
在中原局势行将大变之际,关中随着西北诸胡造反,辽东军将面临一场严峻考验。
氐人归善王句渠知在雍县附近,聚集了六万多胡族骑军,志得意满之下,打算主动出击夺取雍县西北方向的榆眉。以此来解除雍县西北方向的威胁,同时也扩大氐族势力范围。
“驾驾!吁~~!”
“报!”
“回禀大王,前面两里处便是汧水,其上游不远就是榆眉,眼下城内有辽东军大约两万人,主将为北宫纯。”
句渠知骑在矫健的骏马上,抖抖后背的披风,扬鞭一指西北方向,随口下令道:“继续严密监视榆眉城内驻军,大军立即渡过汧水北上,待攻破榆眉擒住北宫纯之后,我要在榆眉城中宴请诸位!”
“大王,而今我六万骑军进逼榆眉,区区两万辽东军兵如何是大王对手?!”
对于下面人的奉承下,句渠知十分受用,他从没想到举兵反抗辽东会那么顺利,只几天功夫,麾下人马就从刚开始不足万人,扩充至六万大军,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望风景从。
“只要顺利拿下榆眉、汧县,整个扶风郡西北部指日可下!”
句渠知仰起头,望着四周一望无际的平原,豪迈道:“辽东不仁,万民愤慨,本单于顺天应时,吊民伐罪,岂能不无往而不利?再说,这大好河山为何只能由晋人窃据?我氐人一样能够闯出一番基业。”
“大单于说的是,天下原本就是惟有德者居之!而今辽东倒行逆施,大单于不过是顺天应民出兵征讨辽东!”
“嗯,本单于定要亲自抓住镇北将军,当面好好问问他,为何要待我等胡人如此苛刻!”
……
此时正值建兴六年春天,漫长的严冬刚刚过去,春天的脚步渐渐靠近,到处一派春的气息,空气中仿佛洋溢着花香。
关中平原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青草,在数万战马的踩踏下,那翠绿的草叶依旧像个顽强的斗士一样在不屈地挺直着身子。
在汧水西岸,五名斥候正在河边密林处休息、吃干粮,这些斥候穿着制式纸甲,外人一眼就能够认出这是大名鼎鼎的辽东厢军。
“伍长,你说胡人会来吗?”一名年轻的斥候,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询问身边的伍长。
伍长喝了口水,喃喃自语道:“谁知道呢?眼下胡人气焰高涨,听说关中氐族全都反了,在雍秦两州聚集了十多万骑军,光是雍县附近就有超过六万大军。”
“唉!这杀千刀的胡人,真是杀不光屠不尽!一有风吹草动就起兵叛乱。还有那个南阳王也跟着瞎起哄,不知廉耻大肆册封叛乱胡族。”
“嘻嘻!胡人再厉害又哪里是我辽东军对手?”
“呵呵,你可别小瞧胡人,胡骑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而且胡骑数量远远超过榆眉驻军,万万不能粗心大意。”
“好了,休息够了,赶紧骑上马,大伙儿再去巡视一圈。”
“好嘞!”很快众斥候就收拾妥当,然后骑马离去。
刚刚下过春雨的的大地上,留下了几排凌乱的马蹄印。
辽东军斥候小队沿着汧水西岸来回不停巡视,突然间伍长通过千里镜被对面几个移动的黑点吸引住,他赶忙朝着手下喊道:“停下,大家快停下!找地方隐蔽起来。”
众人纷纷勒马停下脚步,悄悄聚拢在伍长身边隐蔽下来,其中一个斥候问道:“伍长,发生什么了事?”
“大家注意啦!刚刚我发现对面有游骑活动!眼下我军全都在榆眉、汧县驻扎,整个汧水沿岸除了辽东军之外,恐怕只能是叛军了!”
这时,一名视力极好的斥候也发现胡人游骑,他指着远处正移动的黑点叫道:“唉呀妈呀!真的有胡骑啊!快看,那些游骑在移动呢?”
看着远处隐隐绰绰的胡骑,伍长面色焦急道:“不好!这定然是胡人的前锋游骑,必须赶紧将眼前情况告诉北宫将军,让将军做好迎敌准备。”
“伍长,接下来该怎么办?”
“派两个人赶紧返回榆眉城,向将军汇报情报,本伍长带着其余人留下来负责监视胡人动静。记住!动作要快!中途不要耽搁,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北宫将军!若是晚了,说不定榆眉就危险了。”
“请伍长放心,属下一定将消息传给北宫将军!”
在伍长的催促下,两名斥候骑着战马以最快的速度向榆眉绝尘而去。作为斥候二人深知军情如火,早一点将军情报告给大军,驻军就能早一日做好准备,也就意味着战事爆发时就能多一分胜算。
……
“驾驾!”
“闪开!快闪开!急报!急报!”
斥候很快就来到了榆眉,刚一通过城门便大声喊着,周围百姓纷纷向两侧躲避让道,很快两名斥候就来到了北宫纯所在地。
“报!”
北宫纯远远就听到了斥候的高嗓门,心里顿时一沉,暗道:难道是胡人来犯?
果不其然,斥候很快就来到了北宫纯身边,向其汇报了斥候小队侦查到的军情。
北宫纯闻言眼中精光闪动,他千里迢迢率七厢步骑联军进驻榆眉,其主要任务就是消灭叛乱氐人,然后相机占领雍县、陈仓等扶风西部郡县,切断南阳王西退秦州的道路。
刚开始句渠知将主力集中在雍县,北宫纯一时不好直接下手。而今句渠知竟亲自统大军前来,正好给了北宫纯破敌良机。只是胡人有六万骑兵,而他麾下才三厢骑兵,剩下的全是步兵,兵力处于全面劣势。
要想击败胡人,北宫纯还得好好思量一番。
“你先下去休息吧。”
北宫纯吩咐完斥候摆后,他想了一会儿又道:“马上将胡人大军入侵的消息告知主公,就说句渠知率六万胡骑叛军进犯榆眉,估计敌军就在今晚或者明天早上抵达榆眉。另外,再告诉主公,让他不要担心榆眉一线,我已有了破敌良策,请主公静候佳音。”
“传令下去,打开仓库分发武器,所有士兵立即回营备战。”
“最后,赶紧派人到城外疏散百姓,让他们暂时进城躲避。”
数个传令兵带着北宫纯将令快步骑马离去,奔向不同方向。很快整个榆眉城就被辽东军戒严,大批士兵开始进驻城头,一批批游骑被撒了出去,探查敌军动向。
……
夜晚,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卫朔眉头紧皱阴沉着脸坐在上首位,西北诸胡发动叛乱让辽东上下均感措手不及。正在这时,陈安拿着一份军报走了进来,将其递到卫朔手中。
卫朔拿起军报扫了一眼,面上顿时一片喜色,只见笑着道:“诸位,刚刚接到北宫将军急报,据称氐族渠帅句渠知统六万胡族骑军,正缓缓逼向榆眉。北宫将军心中已有对策,他建议我等趁着胡族主力北上之际,赶紧直取长安,只要长安一下,关中局势将大定!”
“北宫将军没有请求援兵吗?”封奕惊问道。
“没有,北宫将军特意让人告诉我,他已有了破敌良策,让我等不必为榆眉担忧!”
温峤闻言笑道:“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主公有所不知,雍县南边是陈仓,是翻越秦岭联系关中与汉中的重要关口,可见雍县的战略地位有多重要。日后辽东军不论是南下袭取陈仓,又或者要切断雍秦间联系,雍县都是必取之地。”
“只要北宫将军能聚歼句渠知北上主力,雍县将唾手可得!(未完待续。)
第408章 榆眉会战之前锋战
建兴六年,四月初,六万胡骑在句渠知统领下直扑榆眉。
与此同时,北宫纯开始下令收缩兵力,将主力齐聚榆眉,一时间围绕着榆眉城,敌我双方即将展开一场大决战。
为了彻底击败这股叛乱胡族,北宫纯在随行参军帮助下,早早制定好了作战计划:主力大约有四厢步兵背城立阵,准备与胡骑正面交战。同时派能臣、姚弋仲二人各统一厢骑兵实施远距离穿插,包抄敌军后路。
虽说作为久经战阵,经验丰富的骑兵指挥官,能臣、姚弋仲对于这种骑兵穿插战术无不了然于胸。但为了掩护骑兵主力穿插,北宫纯亲率三千骑兵南下,准备趁敌立足未稳之际,给胡骑来个当头一棒,以期将胡骑注意力全都吸引过来。
建兴四年,四月初九,随着叛乱胡族联军先锋逼近榆眉城,战幕缓缓拉开。
漫天的细雨、泥泞的道路归善王句渠知紧锁了眉头,如此天气十分不利骑兵作战,而且经过雨水浸泡后,胡人粗制滥造的弓箭竟变得湿缓而不堪使用。
与此同时,从榆眉城中驰出一队约三千人的骑兵,朝着句渠知大军飞驰而去。
在辽阔苍茫的关中平原上,两支骑兵群正在迎头对进。一方是六万胡族联军,另一方则是辽东军精锐——三千铁骑,一场大战势必不可避免。
氐人,原本是个不起眼的小部落,然而经过数百年发展,到了魏晋时期,散落在西北、西南一带大大小小的氐人部落已有近百支,人口更是多达百十万人。
更别说这一时期氐人人才辈出,苻洪、杨难敌、李特、李雄等人都是氐人最杰出的人才。
句渠知虽然无法与上述几人相提并论,但不管怎么说他借助此次叛乱,成功将雍州氐人捏合在一起,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随着实力逐渐壮大,句渠知已渐渐不再满足只当个部落首领,其野心勃勃妄想像杨茂搜父子、李雄兄弟那样建立自己的王国,出征榆眉不过是他在建国道路上迈出的第一步。
一路上,六万胡族联军如蝗虫般铺天盖地沿着汧水北上,不少胡族骑兵连连嚎叫,显然他们把出征榆眉当成了一次狂欢,这是在宣泄战前兴奋的情绪。
从胡族联军队形上看,显得非常杂乱,说明其缺乏系统的军事训练,只是一支乌合之众罢了。然而当这支乌合之众的数量达到数万人时,足以产生足够大的破坏力。
这日傍晚时分,胡族联军到达榆眉以南百里处,由于天色将晚,而大军连日来不断行军早已疲惫不堪,因此句渠知决定全军在此休息一晚。
由于此地距榆眉只有百里,句渠知担心被辽东军偷袭,派出了大量斥候在周围巡逻,同时还让各部起兵轮流休息。不得不说句渠知的小心谨慎,挽救了大军覆灭的命运。
当天晚上,月冷星稀,凉风习习,高原的夜晚显得非常安静。
在淡淡的月光下,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影从北边缓缓地涌了出来,直朝胡族大军驻地而来。
这么多人骑着马一起走在地上,却没发出什么响动,连马嘶声都没有。
在这支人马走过的地方,躺着几批共几十人的胡人骑兵的尸体,他们都是胡人斥候,他们是在这支骑兵出现之前便被干掉的。
三千骑兵在淡淡的月光下缓缓前进,越来越接近胡族联军大营。北宫纯眼睛紧紧盯住夜幕下的联军大营毫无动静,而胡族联军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察觉。
可惜当北宫纯率领的骑兵进抵到距离胡族联军大营只有数百步距离时,突然出现了令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一支响箭从离辽东铁骑不远处的黑暗处带着尖啸声升上半空,显然胡族事先布置的暗哨发现了辽东铁骑的突袭!
“可恶!”北宫纯暗骂一声,接着一箭射死了那个报信的胡人。
但此时再杀了那个胡人暗哨已经晚了,只见胡族联军中突然响起了急骤的呼喊声,随即整个大营都仿佛动了起来。
北宫纯身形一顿,随即一咬牙大声喊道:“全军突击!”
“杀!”喊杀声顿时炸响,真可谓惊天动地。
几乎同时便看见三千骑兵突然加速,整个大地随即颤抖起来。三千骑兵全速冲锋,在黑夜中就仿佛一头让人望之生怖的巨兽一般。
铁蹄滚滚,奔涌而来,只片刻时间便到达了距离胡族大营仅两百步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支约万人的胡族骑兵从大营中驰出,万人猛发一声喊,直朝那黑暗中的辽东铁骑迎了上去。
眨眼的功夫,两支骑兵便猛地撞在了一起,喊杀声顿时随之拔高了几分。
甫一交战,胡人便大吃一惊,他们感到对方的冲击力出乎意料的强大。对于辽东军盛名,胡人多少都听说过。可人往往总是不愿相信听到的真相,在没有真正见识过辽东军战斗力之前,胡虏中不少人是带着几分怀疑的。
然而今晚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表现出的强大冲击力,彻底让交战中的胡人相信,盛名之下并无虚士,辽东军威名赫赫绝对是靠实力打出来的。
尽管胡虏震惊于辽东军强悍战斗力,可因为参与叛乱的胡虏都是不愿接受辽东整编者,对辽东有着彻骨恨意,一时竟激起了他们凶性,与偷袭的辽东骑兵混战在一起,嘶吼着搏杀着。
胡人的表现不可谓不强悍,但辽东铁骑却更加悍不畏死!
不少胡人看到,对方的许多士兵即便身中数刀鲜血淋漓了,也仍然毫无惧色,更有甚者,不顾断残鲜血喷涌的左臂,仍然挥舞着大刀追杀着正仓惶逃跑的对手。
胡人虽然自负武勇,但在此时此刻,却不由得从心底升起一丝惧意。
更令胡人恐惧的是北宫纯,其挥舞着长枪从十几名胡人骑兵中间穿过,随即那十几名胡人骑兵便在他过后栽落马下,就像一台杀戮机器,不停地收割着周围胡人骑兵的生命。
不管有多骁勇的胡族勇士都无法在北宫纯手下走上一招,眨眼间功夫,已经有三名武力值排在前十的胡虏勇士死在北宫纯手上。
随着时间推移,在辽东铁骑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之下,前来拦截的胡骑渐渐地支持不住了,开始缓缓后退。终于,在最后一轮凶猛地冲击之下,一万胡族骑兵崩溃了,纷纷朝两侧惶逃走。
然而北宫纯所部虽然成功突破了胡骑拦截,可也让其余胡骑完成了集结。在句渠知再三催促下,剩余五万胡族骑兵正气势汹汹地从两个方向朝北宫纯他们包夹过去。
“全军撤退!”
见势不妙,北宫纯当机立断下令撤退,随即辽东铁骑在北宫纯的带领下,于胡族骑兵完成合围前,从缺口冲了出去。只留下一片狼藉的胡虏大营,和暴跳如雷的句渠知。
此战虽然因胡虏小心警惕,使得辽东军未能重创胡虏大军,但北宫纯他们已成功激怒了句渠知,吸引到了敌人注意力,为姚弋仲、能臣二人的穿插打好了掩护。同时此战杀伤胡虏数千人,沉重打击了胡虏士气。
在汧水边的草地上,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战马和胡虏尸体,鲜血将汧水都染成了血红色。虽然战斗已经结束了,但一股难言的惨烈气氛却仍然弥漫在这片杀场的上空。
归善王句渠知神情十分难看,他在众部将的陪同下走如同修罗杀场的草地上,心中是又惊又怒。在这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有人会有胆量对他的数万大军发动突袭。
同时,句渠知又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严密布置了警戒,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未完待续。)
第409章 榆眉会战之背城而战
“禀大单于,已经弄清楚了,从这支骑兵的装束看,偷袭者应该就是辽东军。”
“辽东军!”句渠知低声念叨了几句,随即又问道:“此战损失了多少?”
“回……回大王,大约五六千人。”
“什么?只是一小股辽东骑兵偷袭,竟让我等损失了五千余人?难道辽东军的战斗力真就那么强吗?”
来人面色一变,脑海中掠过北宫纯在战场上的英姿,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惧意,他哆哆嗦嗦道:“回禀大王,那支辽东骑兵十分可怕!我们派出了足足万余胡骑,却挡不住辽东三千骑兵的突袭,尤其那个北宫纯,简直不可阻挡!”
来人话音落下,现场是一片寂静。句渠知难以置信属下所说的一切,但血淋淋的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相信。
过了好半晌,句渠知才道:“看来我们都小觑辽东军了!辽东军战斗力超出想象!今后大家须小心谨慎,切不可大意轻敌!”
其实就不用句渠知特别交代,在见识了辽东骑兵强悍战斗力后,谁还敢存轻视之心。
经过一番整顿,近六万胡族联军迅速朝榆眉挺进。
在接近中午时分,骑在马上的句渠知已经能远远望见榆眉城。
这时斥候来报,辽东军主力在城南列阵,以当由南边攻来的胡族联军兵锋。
辽东军背城立阵,侧后无忧,并处于守势,可充分发挥步兵军阵正面对敌的先天优势。
来犯胡虏虽多,但缺乏训练,又因城池所限无法发挥骑兵穿插包围的威力,只能从正面突破辽东军军阵。
“轰轰!”震撼无比的马蹄声响起,声震如天,不断的在原野之上荡漾。
数万胡族骑兵大军在句渠知率领下,向着榆眉缓缓推进。
在榆眉城下,辽东军蓄势以待。前面摆着拒马阵;中间刀枪林立,所有士兵都是凝神肃穆,气氛凝重;最后则是严阵以待的弩阵,一具具床弩旁边站着肃穆而立的弩兵,巨大如长枪一样的弩箭更是泛着寒光,对准了胡族骑兵。
“轰轰……”沉闷的马蹄声重响几下,胡族骑兵赫然停在距离辽东军两百丈远处,透着无边杀气。
只见胡族联军中走出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归善王句渠知,昨晚被辽东军偷袭,他心中早已怒气恒生,打算要血洗榆眉城,以报此仇。
打马来到阵前,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前蹄高抬,立马停住,句渠知双眼圆瞪,气沉丹田,厉声吼道:“狡猾晋人,手段卑劣,只敢趁夜偷袭我军!今天要让那些晋人知道惹怒我们的下场!”
一番鼓动后,胡虏士气大涨,呼喊声阵阵。句渠知眼冒寒光,口中暴喝道:“全军突击!”
“呼嚇!”句渠知话语落下,所有胡族骑兵挥舞着手中长刀,口中爆发出阵阵吼叫声,争先恐后杀向对面的辽东军,骑兵集体冲锋的阵势,的确声势惊人,让人心中颤抖。若参战的是刚刚登上战场的新兵,肯定会吓得手脚发软。
然而对面的辽东军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他们对眼前这一幕早不陌生。不少人只是习惯性的微微闭着眼睛,然后深深吸一口气,渐渐让有些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最后静静地等待厮杀的命令。
“杀光胡虏!”
“杀光胡虏!”
先是北宫纯,紧接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辽东军上下怒吼声连连,声音荡漾在原野之上,声震如天,雄壮无比。
刹那间,两军之间,紧张气氛瞬间达到极点,彼此刀兵相向,寒光闪闪,所有士兵都屏气凝神,死死盯着对面敌人。
此时,辽东军已被彻底动员起来,长矛兵在前,赫然而立,充当阻挡着胡虏骑兵冲阵的主力。弓弩兵分列侧后,长矛般大小的弩箭,泛着寒冷光芒,犹如索命的魔鬼的镰刀,如此层层战阵岿然而立,轰然不动。
此时,北宫纯赫然站立在军阵之中,面容肃立,目光灼灼,双眼之中寒光闪闪,死死地盯着胡虏骑兵。
在他身后,数千弓弩兵早就做好了射击准备,只等他一声令下,就会纷纷将箭矢射出去,几千支长矛般箭矢一定会给敌人带来巨大伤亡。
“轰轰………”片刻时间,胡族骑兵便发动了进攻,数万匹战马在奔腾,马蹄踏击在地面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声势震天。
辽东军士兵屏气凝神,脸色肃穆,凝重无比,双眼死死盯着冲锋之中的胡虏骑兵。
近了,近了,更近了…….
北宫纯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敌我双方之间的距离,嘴巴微微张开,舔着有点干涩的嘴唇。
当胡族骑兵冲锋到距离辽东军军阵只有三百步远时,他猛地一挥手中长枪,双眼圆瞪,口中爆喝道:“弓弩兵,射击!”
“崩崩!”随着北宫纯一声令下,弩阵之中接连不断的响起弓弦声,片刻所有待发的弩箭纷纷被射向空中。几千只箭矢,爆发出阵阵嗖嗖声,直奔迎面而来的胡虏骑兵,铺天盖地如同下雨一般,瞬间将所有骑兵笼罩在内。
呼吸间,大片箭矢落下,正在冲击中的胡虏骑兵轰然倒下大片,而一些侥幸没有被射死折,刚一滚落在地面上,就被轰然而至的千军万马踏成了肉泥,惨死在马蹄之下。
仅仅一轮弩箭袭击,就让冲锋的胡虏损失了千人以上,并极大地震慑了胡虏胆气。因为一些胡虏按照以往经验试图躲避辽东军弩箭,可惜小觑了弩兵威力,直接被连同战马在****穿而钉在地上。
见辽东军弩阵如此厉害,在后方观战的句渠知更是吓得心惊胆颤,只是到了这地步已容不得他后悔。再说只有冲到辽东军军阵前面,才能减弱弩兵带来的杀伤。
一轮箭矢落下,辽东再也无所顾忌,纷纷再次弯弓射击,瞬间几千箭矢再次铺天盖地射向胡虏骑兵,如此密集箭阵,再次重创了胡虏骑兵。
连续数轮弩兵攻击过后,胡虏骑兵付出了惨重伤亡后,终于冲锋到距离辽东军不到八十步远。这时迎接胡虏的是严阵以待的长矛阵,所有长矛兵持矛而立,锋利的矛尖斜斜指向天空。
“嚇!嚇!”看着近在咫尺的辽东军,所有胡骑兴奋不已,他们把辽东军步兵当成了可肆意屠杀的对象了
“轰!”的一声巨响,两军便是如同波涛汹涌的浪花重重的撞击在海岸之上,掀起巨大浪花,顿时人仰马翻。尽管辽东军士兵躲在厚厚的巨型铁盾之后,可在战马的高速冲击下,仍然有不少士兵直接撞死过去。
“刺!刺!刺!”
随着各级将领怒吼声响起,长矛兵纷纷举起手中长矛刺向马上胡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长矛就轻而易举刺穿了胡虏身上穿得皮甲。而被刺中的胡虏则纷纷跌落马下。
“收!刺!”如同训练一般,在各级将领的号令中,辽东军长矛兵习惯性的纷纷将手中长枪刺出,每一下,都是带起一片血水,之后便是惨叫声响起。
战场之上,惨烈无比,不论胡虏骑兵,还是辽东军士兵已陷入彻底疯狂,都是拼命地厮杀,纷纷将手中兵器杀向对方,战场之上完全是血和泪的聚集地,在这里没有丝毫仁慈,只有残酷,只有死亡。
北宫纯并未出击,他仍然在等待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机会,在他身后则是不到三千骑兵精锐。这是当初袭击胡虏的那一厢骑兵,如今他们是整支军队的预备队,等到关键时刻才会被派出。(未完待续。)
第410章 榆眉会战之单骑冲阵
胡骑不断狠狠地冲击着辽东军军阵,排在最外围的长矛兵首当其冲,沉闷的撞击声连绵响起,鲜血如同爆炸般在空中飞溅,许多胡骑被长矛戳穿了身体的同时,巨大的惯性却将许多长矛兵撞得口鼻喷血。
长矛兵顶在最外围,吼叫着拼命地挺动着长矛,骑兵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向前猛挤着。
敌我双方将士都表现出极其强悍的战斗力。
随着时间推移,胡虏骑兵始终没有冲破辽东军步兵军阵,很快战场之上的形势开始变得焦灼起来。事实再次证明,轻骑兵面对密集步兵组成的防御阵地,难以实现有效突破,双方再次相持住。
失去了速度优势后,胡虏骑兵只能被严阵以待的长矛兵一一猎杀。
反观辽东军是越战越勇,气势如虹。
北宫纯紧紧盯着战场局势,紧皱双眉,他一直在寻找破局的机会,可惜直到现在依然无所发现。胡骑数目众多,眼前的伤亡还不足以让胡虏心生怯意。
很快句渠知见无法正面突破晋军军阵,只好派出骑兵远远朝辽东军抛射放箭,顿时如暴雨般的箭雨开始罩向辽东军,不少士兵接二连三被射中倒地。
北宫纯见状心下一紧,神情非常凝重,双眉紧皱。
似乎是看到胜利在望,胡虏攻击得更加猛烈了。
“诸军稳住,看本将杀敌!”
言罢,北宫纯一踢马腹迅速飞驰而出,一马当先硬是从疯狂的人潮中杀出一条血路。
只见北宫纯手持长枪,飞速从诸胡骑身边掠过,血光闪耀中,胡虏骑兵纷纷被刺落马下。
单人独骑北宫纯在胡族骑兵中间来回冲杀眨眼功夫数名勇士也死在其抢下。
句渠知望着单人独骑正向他冲过来的北宫纯,满脸震惊,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忙下令围杀北宫纯,号令传下,四周胡骑立刻做出了反应。纷纷掉转马头,朝着北宫纯冲了过来。
见此情形,北宫纯不急反喜,他仗着武艺高强,在胡虏阵中来回穿梭,手中长枪不时挥舞着,不断有胡虏被挑落马。
见此情形句渠知异常恼火,不停地催促着麾下围剿北宫纯。几名氐族勇士从各个方向朝北宫纯围来,而茫然不知的北宫纯仍在自顾自地在兵丛中纵横驰骋。
突然,一柄大刀从北宫纯正面斩来,单凭那大刀带起的风声便足以说明对方很不简单。
北宫纯侧身避过,抬眼一看,却看见一个身着皮甲且满脸狰狞的胡虏。在双方错身冲过的一瞬间,北宫纯顺势反手挥出长枪,几乎同时,惨叫在身后响起。只听噗通一声,胡虏高大的身体跌落尘埃。
只见北宫纯跃马飞驰,在胡虏军中纵横驰骋,连斩句渠知麾下数名勇士,杀得胡族骑兵人仰马翻惊恐非常。
北宫纯又斩杀了两名胡骑,抬眼一瞧,就看到不远处正不停地催促麾下进攻的句渠知。他眯着眼睛一笑,随即调转马头挥抢朝句渠知方向杀去。
一**骑兵正面朝北宫纯冲来,然其马不减速挥枪直进。
顿时胡虏骑兵人仰马翻,根本无法挡住北宫纯片刻。
在逼近句渠知途中,两名胡虏勇士一左一右再次朝北宫纯杀来。
三骑错身的一瞬间,只见北宫纯手中的长枪左右连刺两下,随即三骑交错而过,相互分开不过十几步距离,两名胡虏勇士捂着咽喉一头栽倒在地。
此刻北宫纯距离句渠知只剩下仅仅仅十几步距离,当即举起长枪指向句渠知,只听他大喝道:“某乃北宫纯,鼠辈句渠知可敢与我一战?”
北宫纯嗓门大的吓人,周遭胡虏十分清楚地听到了他那极其骄傲的咆哮声。
句渠知眉头一皱,心中燃起怒火,被北宫纯指名道姓堵在门口,实在是避无可避,否则必然无法在崇尚武勇的胡虏中混下去。
当下句渠知只得策马出阵,在北宫纯战马前约十步处立定。句渠知生的雄壮非凡,体格壮硕,是西北诸胡中有名的勇士,不然他也不敢接下北宫纯挑战。
当句渠知策马来到北宫纯对面时,北宫纯微皱着眉头,神态显得有些凝重,他直觉地感到这一次的对手不简单。
若说北宫纯只是有点儿紧张,那句渠知心中则是沉重万分。北宫纯的骁勇无须赘述,整个西北又有谁没听说过北宫纯的大名。再加上刚刚其一番勇武表现,就算句渠知自持武艺高强也不敢说有完全把握。
两员猛将并未立刻开战,而是隔着十几步的距离遥相对峙,磅礴的气势在无形中升腾弥漫。虽然只是两个人,但给人的感觉却彷佛是两支大军在对阵一般。
双方观战的将士不禁都屏住了呼吸,每一个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场中的两人。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此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
突然,句渠知动了。只见其猛地大喝一声,随即便高举大刀催马朝北宫纯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威势赫赫,就如同远古猛兽一般。
见此情景,胡虏情绪顿时被点爆了。只听四周猛地爆出惊天动地般的呼喊声,胡虏将士的激昂情绪已经上升到了最顶点。
句渠知一动,随即北宫纯也动了,两人迎头对冲,只几眨眼的功夫便相错而过,几乎同时‘砰’的一声大响骤然响起,两人在相遇之时硬碰硬狠狠拼了一记。
随后两人调转马头然后继续对冲,如此反复几个回合之后,两人缠战在了一起。
远远的只见北宫纯和句渠知枪来刀往,打得激烈无比。两人的吼声传遍整个战场,即便是四周几万人的呼喊声,也不能压制。
北宫纯和句渠知在很短的时间内便交手了三十多回合,互有攻守,不分胜负。句渠知能同骁勇的北宫纯打到这种程度,倒是够让人吃惊的了。
面对强大的对手,北宫纯不仅不紧张,反而越打越兴奋。只见他手中的长枪舞得越来越快,气势越来越盛;反观他的对手句渠知,似乎越来越感到吃力。
又交手了将近三十个回合,句渠知在北宫纯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下,已经明显地露出不支之相,而北宫纯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又是数招过后,句渠知掌中大刀被北宫纯猛地一磕磕到一边,随即便见北宫纯手中长枪如同毒蛇吐信般直取句渠知胸前要害。
句渠知满脸惊骇,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好双眼一闭,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一句:吾命休矣!
“杀!”北宫纯爆喝一声,狠狠的一枪直接刺穿了句渠知胸膛,然后长枪一挑,将句渠知尸体挑在空中。
四周胡虏看到这一幕无不心神巨震,不敢相信一向以武勇闻名的大单于竟这样被晋将斩杀了!刚刚还如疾风暴雨朝着辽东军狂攻的胡虏,在句渠知被阵斩的一刹那间瞬间停了下来,不少人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胡虏主将被杀,全军为之气沮,败像已现。北宫纯岂能错过破敌良机,他手中还有一支骑兵预备队,这是他留着对胡虏发动最后一击的。军令下达,千军轰然而动,辽东军骑兵再上战场,马蹄落下,轰鸣声阵阵。
“建功立业,只在此时,杀胡虏!杀!杀!”
如此声势震天的呐喊,落在各个胡虏耳中,无异于天外惊雷,心中大震怯意更甚,大部分胡骑再也承受不住压力,纷纷如同潮水一般向后退去。
见状,北宫纯脸上终于闪现丝丝笑容,开口说道:“传令下去,胡虏败退,全军追击,务必全歼来敌!”(未完待续。)
第411章 榆眉会战之大获全胜
战场之上,败军如潮,胡虏大军瞬间败退,纷纷向南逃去,不少部落首领看到此景先是怒气冲天,紧接着便是满脸惊惧,身体剧烈颤抖,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有时候决定一场战斗胜负并不是兵力的多寡,也是武器的先进与否,最为重要的是士兵的意志力。原本经过长时间连续厮杀,胡虏大军的锐气已被消耗殆尽。等到句渠知被北宫纯亲手斩杀,胡虏如遭雷击,胆量全部消散,纷纷溃败。
真正的败军如潮,随着胡虏大军溃散,此战胜负已成定局。尽管有些胡虏首领不甘失败,仍然在嘶声力竭的吼叫,却是始终不能够将溃军止住。
正在此时,辽东铁骑如同黑云压阵一般压了上来,成为压垮胡虏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胡骑如同潮水,向着南方纷纷逃去,如同惊弓之鸟。三千辽东骑兵在北宫纯的带领下,紧紧追在后面,并沿途斩杀掉队的胡虏。
此时,大战已经结束,整个榆眉城下躺满了胡虏尸体。由于下雨的原因,地面上低洼处的积水已经变成血红色,翠绿色的草丛之上,也是沾染上血红色,一个个的低矮的帐篷都是歪倒在地面上。
入眼处满是残肢断臂,一具具尸体横躺在那里。远处有一只只野狼在不断的游荡,趁着打扫战场的辽东士兵不注意,瞬间咬住一具尸体然后拖到远处撕咬起来。
此时辽东军紧紧地追在溃败而逃的胡虏身后,不急不缓,但是始终都不留给胡虏丝毫喘息之机,如此高压逼迫之下,胡虏溃兵心惊胆颤,整个大军都是如同惊弓之鸟,高速冲向南方,一路之上,没有丝毫的停留。
大地之上,轰鸣声阵阵,马蹄不断的敲击在地面之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剩余不到三万胡虏在辽东军的追击中,仓皇南逃。
在北宫纯心中早就已经计划好,只能前方能臣、姚弋仲二人迂回到位,就将对胡虏展开最后的围杀,他唯一的担心就是两部骑兵不能及时迂回到位。
事实表明北宫纯的担心很有道理,由于榆眉城下正面战场上,胡虏败得太快,而对方又全是骑兵,逃走时更是拼了老命在逃。
结果,导致辽东军先期派出负责包抄的骑兵未能及时参与正面决战,而能臣、姚弋仲所部骑兵的任务就由包抄变成了迎头拦截的截击任务。
幸亏胡虏不是主动退却,而是渐渐演变成一场大溃逃,大大减弱了拦截的困难。
当胡虏顺着汧水南逃时,早就严阵以待的姚弋仲、能臣二人迎头杀出,对胡虏大军展开正面拦截。在前有阻敌、后有追兵的危险境地下,走投无路的胡虏一下子迸发出强劲的战斗力,与正面拦截的辽东骑兵展开了激烈厮杀。
能臣、姚弋仲率领的六千骑兵,完全压制住了胡虏大军。
胡虏兵力是辽东军三倍有余,但由于士无战心并不能发挥出全部战斗力。
又由于句渠知的死亡使得他们缺少统一的指挥,胡虏只好单打独斗各自为战,虽然胡虏个人武勇较高,但在训练有素的辽东军面前仍然不堪一击。
只见胡虏阵中辽东铁骑来回冲杀,刀光闪耀,血光迸现,双方的骑兵不断有人掉落下马。胡虏仍在竭力想要杀出一条生路,可惜力不从心,已经渐渐地呈现出不支之相。
很快负责拦截的辽东军骑兵就与逃亡的胡骑纠缠在一起,辽东军的战斗力强于胡骑,但胡人却占据着人数优势,双方打得激烈无比,互有胜场,谁都无法占据绝对优势。
就在双方混战之时,北宫纯率领骑兵杀入了战场,原本就处于相对劣势的胡虏顿时急转直下,不少机灵的家伙甚至开始悄悄脱离战场。
正面阻击敌人让辽东军付出了巨大伤亡,但总算迟滞了胡虏的逃亡,为后面北宫纯争取到了时间。
结果当尾随胡虏的北宫纯赶到战场时,正好看到敌我双方在汧水河畔正杀得难解难分。
看到这种情况,北宫纯立即带领自己部下直扑胡虏。
随着辽东军骑兵相继投入作战,形势渐渐发生了转变,连经恶战的胡虏已经变得无心恋战,不少部落眼瞅着不能摆脱辽东军,沮丧之下只好抛弃武器选择投降。
与之相反的则是辽东军,尤其能臣、姚弋仲两部骑兵,他们作为迂回部队根本就没参与厮杀。在一整天的养精蓄锐后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而今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
之后的战事成为两部骑兵独舞,他们赶着胡虏一路追杀了百里,只杀得各处胡虏胆战心惊。战斗中,身先士卒的能臣、姚弋仲二人多次因坐骑乏力而不得不更换战马。
最终在汧水西侧,北宫纯所部辽东军全歼句渠知部胡虏主力,六万胡虏大军最终逃脱者不足万余人,其余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此战,辽东军取得了巨大战果。
当战事完全结束,北宫纯、能臣、姚弋仲押着俘虏、战利品返回榆眉的时候,天已经开始黑了。
战后北宫纯兴奋不已,他连忙安排人给卫朔报喜,同时整顿兵马打算南下雍县。
翌日,北宫纯亲率两万步骑联军自榆眉南下,沿途可谓是传檄而定,各地世家、豪强纷纷献地归降,短短数日间先后占领雍县、陈仓等扶风西部郡县,完全切断了雍秦联系,将南阳王与秦州苻洪、杨难敌分割成两部。
榆眉之战在外界瞠目结舌中拉下了帷幕,起兵叛乱的胡族损失惨重,句渠知不但命丧战场,还丢掉了全部地盘,而辽东军损失则微乎其微。
这一仗大大超出了各方预料,尤其对关中氐族而言,不啻于一场噩梦。
无论是杨难敌还是苻洪,开战之前他们绝没想到句渠知损失这么大,不但将地盘丢失殆尽,麾下各族联军也折损了七七八八。
……
“哈哈哈,太好了!北宫将军这一战打得漂亮,不但彻底歼灭了胡虏主力,还一举拿下了整个扶风东部,切断了司马保西逃通路。”
卫朔拿着战报喜不自禁,没想到北宫纯竟给了他如此大一个惊喜。
“主公,眼下机会难得,雍州氐族主力被灭,司马保已彻底失去了翻盘机会,相信只要榆眉之战的结果传到长安,长安将不战而降。”
“嗯,太真说得没错,传我将令,诸军加快速度,务必将敌人全部包围在长安城!”
当榆眉之战的结果传到冯翊时,卫朔、莫含、温峤、封奕、皇甫真等人大喜过望,立即下令诸军发动全面进攻,争取早日拿下长安,平定叛乱。
在卫朔的严令下,东路毛宝部自华阴而出,向西直扑郑县、新丰、霸城等长安以东诸城;中路刘遐部自雍州新平郡,沿着泾水南下,目标同样直指长安;唯有西路北宫纯部按兵不动,只负责警戒西边秦州一线,防止杨难敌、苻洪越过陇山袭击。
与此同时,当榆眉之战的结果传到长安后,司马保等人一脸茫然,他们想不明白为何六万胡族骑兵竟然连两万步骑混合的辽东军都打不过。这下不但西逃道路被完全切断,他们躲在长安城一下子成了瓮中之鳖。
所有人包括司马保在内惶惶不可终日,面对从东、北、西三面包围过来的辽东军,司马保、杨次、张春、杨曼等人早已是束手无策。无可奈何这下,只好加强长安防守,企图借助长安城来挡住辽东军兵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