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返回蓟城
“呵呵,无需建议,在辽东农业建设取得成果之前,我一直都有将南洋当做辽东第二个粮食输出地的打算。如今崂山造船厂、旅顺造船厂正在全力督造载重达万石的大福船,有此大福船还有什么地方去不了?”
“真的?!”
张方闻言喜出望外,此次远洋舰队的旗舰——崂山号就是载重达万石的大福船,深知大福船是真正的海上利器。
“自然是真的,不过为了加快造船厂的进度,你从南洋带回来的十万两黄金就全都投资到两座造船厂内吧。日后生产出来的福船将由你跟水师两家平分,具体如何划分你去跟水师的刘总、王维二人商议。”
这是之前卫朔曾答应过刘总的事,今日正好当着众人的面将此事定下。其他人还在为海外贸易蕴藏的巨额利润而震惊,听说卫朔要扩大造船厂的规模并建造大福船,自然是举双手赞同。
“船队在中南半岛一共待了大概有一个月时间,期间属下代表主公拜访了大小十几个国家国王以及一些重臣们。并在扶南国王的帮助下,与中南诸国达成了一系列贸易合作协议。”
“根据协议,中南诸国将以合适的价格向我辽东出口香料、矿藏、木材、粮食、蔗糖等物资,用以交换丝绸、铁器、茶叶、食盐、瓷器等日用品。”
“除此之外,为了保护我辽东商贾在中南各国的利益,根据协议辽东还拥有在各国港口修建‘租借区’的权力。为了租借区的事,目前还有二十名商社人员留在当地。以后租借区就是我辽东在南洋各国的代表,拥有保护辽东商贾利益的义务。”
“看来此次南洋之行收获颇丰啊!”卫朔一听连租借地都搞了出来,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正如主公所言,此次南洋之行的确称得上收获颇丰。离开扶南国后。属下等坐船再次向南、向西航行,一路上拜访了牙修国、干陀利国、盘盘国、丹丹国、赤土国、婆皇国、顿逊国、毘骞国、婆利国、哥罗国、羯荼国、诃陵国、爪哇国、室利佛逝、罗越国、堕和罗国、堕婆登国、多摩长国等大小三十多个国家。”
“这位别看南洋存在如此多国家,其实各国面积都很小,人口也不多,全部面积加起来还没有我大晋一半的领土大。”张方见众人被南洋上数量众多的国家惊到,就开口解释了几句。
正当卫朔等人在旅顺港听取张方汇报南洋之行的成果时。出征冀州的邵玉娘回来了。厌次之战虽然早就结束了,可邵玉娘一直等乐陵彻底稳定下来之后,才带着出征将士返回辽东。
“属下邵玉娘、刘总拜见主公!”两位顶盔带甲的将军快步来到卫朔面前,单膝跪下行礼!
“二位辛苦了,快快请起!”卫朔上前一步将两位功臣虚扶一把搀扶起来。
厌次之战多亏了邵玉娘指挥,才顺利击退石虎十万大军,将陷入绝境的邵续救了回来。卫朔深知以邵续为首的冀州割据势力对幽州的重要性,如若不然他也不会派兵千里驰援乐陵。只要邵续能在乐陵坚持下去,就能暂时拖住石勒攻打幽州的步伐。
“厌次大捷。二位功莫大焉!关于对出征将士的封赏,校尉府自有安排,不日将会对外宣布。请两位放心,校尉府一定不会薄待有功之士。”
“卑职代出征的将士们谢主公赏赐。”邵玉娘一抱拳道。
“哈哈哈,不用谢,这是你们应得的!厌次大捷,让邵指挥使名震天下,如今人人都知道北国有一位巾帼女豪杰。在厌次大败石虎十万大军,大大涨了各地朝廷大军的士气。”
卫朔一脸欣慰的看着英气勃勃的邵玉娘。战前是他力排众议坚持启用女将邵玉娘,可邵玉娘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果然不愧是名留青史的女将,自有其不凡之处。
厌次大捷,不但沉重打击了石勒的气焰,更是鼓舞了各地抗击胡族的信心。很多人觉得大名鼎鼎的胡族将领石虎,统帅十万大军。结果被一介妇女轻松击败,看来胡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厌次之败成了石虎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的污点,受到了石勒的严厉斥责。如果不是考虑到石虎是他最信任的将领和亲人,石勒都想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启禀主公,卑职能击败石虎。多亏刘统领顺利说服乐安内史田华出兵相助,不然卑职也没信心于万军丛中救回家父。”邵玉娘并未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反而分给其他有功将士。
“嗯,不错,刘统领的表现也没让我失望。对了,刘总,今日正好你在场,我再告诉你件好事,航行南洋的舰队回来了,带回来大量的黄金和白银。就在刚才,我已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将其中十万两黄金分配到两个造船厂内,将充作督造新船的资金。”
“真的?”这下刘总高兴坏了。
“自然是真的,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船造出来后,将由贸易舰队与水师平分。”
“啊,为何呀?”
“你不要对此表示不满,别忘了,以后水师还得靠贸易舰队提供源源不断的发展资金呢!”
“额,好吧!”
贸易舰队顺利归来,在辽东掀起了一股热衷海外贸易的风潮,这是卫朔乐意看到的。历史已经证明,仅靠政府投资是无法将海外贸易做大做强的,必须引导民间资本参与,尤其是各地的世家大族。
那些世家大族只知道死命的压榨中原这个花花世界,卫朔需要将世家的贪婪向海外引导,尤其是如今还处于部落时代的澳洲、美洲、非洲等地。海外贸易就是一个将世家的注意力从中原引向海外的契机。
在旅顺期间,卫朔与王诞、刘翰等人一起制定了一份海外贸易发展规划。首先一点就是继续扩大旅顺、崂山两大港口的规模,将两地建成北方最大的贸易港口,以此来吸引来自南洋的商贾北上交易。
其次,在两地设立市舶司,直属郡守府、商曹双重管辖,以此来负责管理与海外贸易一切相关事宜,而市舶司内必须简化交易手续,采取降税、以及分类征税的原则。
自去南洋的舰队顺利归来后,在郡守府有意无意的纵容下,整个辽东都因海外贸易而变得疯狂起来,高家、裴家、阳家、皇甫家、封家、宋家等一大批辽东世家纷纷拿出窖藏的铜钱去购买海船,组建船队进行海外贸易。
所有人都开始眼红海外贸易蕴藏的巨额利润,就连刘翰都忍不住要在其中掺一脚。在刘翰看来,卫朔给世家找的这条发财路,远远超过之前因均田制、释奴令的推行世家而损失的利益。
刘翰相信,也许用不了几年,世家之前的损失,都能从海外贸易中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至此,刘翰心底那一点仅有的芥蒂彻底消失不见,完完全全融入到了辽东体系当中。
当卫朔等人书写的规划书被以最快的速度递交到郡守府中时,代行郡守职责的裴嶷迅速通过了该计划。
从建兴二年,六月开始,辽东、幽州、崂山、祝其等地世家、百姓无不被海外贸易的热潮而鼓动起来。不止是世家大族,一些普通百姓鉴于自身实力弱小,竟然以数家联合的方式降低风险而投入到海外贸易一行。
对于这种情况,卫朔自然乐见其成,普通百姓能参与到海外贸易一行,会让更多人从中受益。(未完待续。)
第218章 温峤赞卫朔
建兴二年,刘琨接受了长安朝廷的任命后,就开始积极谋划再次攻打刘聪的计划。然而限于自身实力不足,为了完成皇帝下的旨意,他只好再次向拓跋部落寻求援助。
可惜这一次拓跋猗卢以代郡乌丸、羯人叛乱为由,很是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刘琨。
“太真,诚如高先生所言,胡虏之辈果不可信!”
接到拓跋猗卢的回书,刘琨除了向温峤、卢谌、崔悦诸人抱怨几句外,拿拓跋鲜卑一点办法都没有。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姨丈不必为此沮丧,拓跋鲜卑不来正好,来了我们并州也无资本征用他们。早知当初就不该把代郡、陉北两地割给拓跋猗卢,不然并州可直接向幽州求援。那样的话,说不定姨丈有机会收复被匈奴人霸占的土地。”
温峤的话让刘琨感到一阵痛苦,当初代郡、陉北一带被拓跋猗卢借机‘强行’占去,谁能想到会成为今日阻碍幽并合作的障碍。
“唉,琨有眼无珠,使拓跋部落做大,遂酿成今日之祸!都是琨之过也!”
见刘琨悔过,卢谌忙出言安慰道:“主公,这事怎能怪您一人呢?当年晋阳被令狐泥勾结刘粲攻破,致使主公父母悉数蒙难。我等也只能狼狈逃亡塞外,若非主公说动拓跋猗卢出兵相助,怕今日我们也不会有闲情坐在一起讨论过去的事。”
崔悦也积极开导刘琨道:“是呀主公,再说代、陉北两地也不是主公您主动割给拓跋部落的,是拓跋猗卢强行占去的。主公不过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个顺水人情罢了。以后等规复中原之后,再向朝廷请旨出兵收复就是。”
“驱除胡虏,收复中原?!呵呵。也不知琨在有生之年能否看到那一天。”
看来拓跋猗卢拒绝一事对刘琨的打击不轻,竟让一直不曾在外面显露丝毫怯懦的刘琨,今天竟表现得如此颓废。
温峤心中一动,上前一步朗声道:“主公,以在下看来,您这个梦想应该很快就会实现!”
“太真不必以虚言安慰我!放心吧。琨只是暂时有些感怀罢了,只要一日不将胡虏驱出中原,琨一日都不会放弃。”
不料,温峤摇摇头解释道:“非也,主公,在下刚刚所言并非全是安慰之语,而是有实实在在的根据。”
“哦?什么根据?”
这下不但是刘琨,连刘群、崔悦、卢谌几个人也来了兴趣,纷纷一脸疑问的望着温峤。他们非常想知道。温峤到底是根据什么来判定,驱除胡虏的日子不远了。
其实在大多数有识之士眼中,刘琨只是徒有虚表罢了,本身不具备消灭各地胡虏的实力。相反,无论石勒又或者刘聪都有一战而灭掉刘琨的底气和实力。而刘聪之所以一直没有起大军将刘琨消灭掉,主要原因是刘聪需要刘琨的存在。因为刘琨的存在既有利的牵制了石勒、刘曜等匈奴汉国内实权人物,又让刘聪避免直接面对强大的拓跋鲜卑。
“在下的依据就是蓟城卫朔!诸位都没见过卫朔,根本无法想象我汉家也有如此英物!其人军事政略不下魏武曹操。又有汉光武的胸襟气度,假以时日收复故都。驱除胡虏者,非卫大人莫属!”
“太……太真贤弟,你……你……”
听了温峤对卫朔的一番评价,顿时惊得在场诸人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温峤会对卫朔评价如此之高。就连刘琨也感到一些意外,不过倒没表现出太多惊讶。毕竟高瞻在的时候,曾跟他讲过不少和卫朔有关的事情。
“诸位是不是觉得我对卫朔的评价太高?”温峤苦笑了一下接着说:“如果诸位去过蓟城,见识过卫朔在燕国、广宁郡推行的各种政策,就会得出与我一样的判断来。”
别看温峤在蓟城话不多,其实他一直在用心、用眼睛去观察蓟城的一切。只听他继续说道:“在当今天下大多数豪杰都只懂得破坏、掳掠、杀戮的时候,卫大人早早就懂得了建设的重要性。”
“到蓟城之前,我们都知道那里刚刚经历了胡虏的掳掠,可是当我跟着高长史抵达蓟城后,我竟然一点儿没瞧出蓟城有遭遇过兵灾的迹象!城内各行各业物价稳定,百姓安居乐业。若非有人提醒,我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太康年间。”
“若卫大人只懂得经营,在下也不会对其推崇备至。关键是自卫大人成名时起,他就是以擅长军略而闻名。自卫朔出仕以来,数次直面胡虏能战而胜之,无非仰仗辽东士卒强悍。然我却知晓辽东精锐,皆是出自卫大人提供的练兵之法。”
“就在峤回归途中,曾有幸跟随段文鸯一同出兵广宁郡,亲眼目睹了辽东骑兵如何屠戮曾经威震天下的乌丸铁骑!一万五千乌丸铁骑被段文鸯率领的九千骑兵杀得毫无还手之力,可见辽东骑兵骁勇乃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太真,你如何不说说卫朔在蓟城时如何苛待世家大族呢?”
卢谌作为范阳卢氏子弟,自是对卫朔在蓟城的一举一动十分了解,同样对均田制、释奴令两项侵害了世家大族根本利益的政策也不陌生。范阳几大世家早就聚在一起讨论多次,基本上没有一家愿意在范阳推行这两项政策。
对于卢谌的阴阳怪气,温峤则不以为然道:“在下承认,卫大人推行的政策的确损害了世家豪族的利益,可却让底层庶族百姓受益。说句不恰当的话,将来若是卫大人侥幸成功,我等世家不过是损失些土地、钱财,却还能祭祀祖先。相反若是让胡人得势,呵呵,我等怕是有亡国灭种之忧。”
“太真也太看得起卫朔了,不要忘了江东还有琅琊王坐镇。就算北方皆沦陷,我等也能在江左遥祭先祖,又如何会有灭种之危?倒是那个卫朔,不过是个寒门士子,竟野心勃勃想要挖我世家根基!”
“哼!此辈若不教训一下,将来其危害比胡虏还甚!”
“子谅兄怕是没机会了,卫朔其势已成!将来大势滔滔之下,谁又可阻挡?难道子谅兄真想让卢氏在大势下被碾成齑粉?”
“哈哈哈,太真贤弟怕是太乐观了,卫朔如何就大势已成?我偏偏不信邪!我倒要看看他姓卫的敢拿我范阳卢氏如何?”
温峤瞧着已有几分癫狂狂的卢谌,不禁暗自摇摇头。卢谌不过是个书呆子,与其父卢志相比相差太远。卢志为人足智多谋,如果不是成都王昏庸,不愿信任卢志,估计也不会死于非命。
卢谌或许以为卫朔不敢拿他范阳卢氏怎么样,却不知卫朔根本就没将所谓的豪门世家名头放在眼里。温峤对卫朔知之颇深,别看卫朔看着像个老好人,待人十分平和,其实骨子里带着顺者昌逆者亡的霸道。
范阳世家若是识趣还则罢了,如若不然卫朔怕是不介意动用暴力手段。
不过,这些话温峤是不打算对卢谌明言的,因为以卢谌的高傲,根本就不会相信。
在卢谌、温峤起争执的时候,坐在上首的刘琨却不发一言,只呆呆跪坐在案几后出神,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刘琨才回过神来。他瞧了瞧依旧满脸不痛快的卢谌,轻声道:“今天就到这儿吧,你们都回吧。”
“诺!”
众人离去不久,刘琨就让人将温峤悄悄带到密室内,他有些事需要跟温峤商议,同时刘琨也想再了解一下卫朔。(未完待续。)
第219章 高瞻遗计助并州
“姨丈把外甥找来不知有何贵干?”
“太真先坐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姨丈心有疑问,想请太真为我解惑。”
“当初高长史离去之时,姨丈曾就并州局势向其讨教。后高长史被缠得没办法,就向我献了一计。然此计太过冒险,我一直不敢轻易下决心去实施。”
温峤听说是高瞻献的计策,不由大感兴趣,对于高瞻的本事,他是钦佩的,忙问道:“哦?不知高长史对姨丈说什么,竟让您如此为难?”
刘琨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道:“高先生说拓跋猗卢年事已高,一旦其故去,拓跋鲜卑未必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并州保持友好之态。”
“景前此言甚是有理!不要说拓跋部落了,就是在中原人亡政息的情况还少了?”
刘琨闻言颔首道:“嗯,我也正有此担心!不管之前拓跋猗卢如何贪心、蛮横,可总归是帮了并州不少忙!正是拓跋猗卢的帮助,才让我们在平阳的威胁下,维持住眼前的局面。”
“假如将来真发生如高先生所料的那样,无论拓跋猗卢哪个儿子继位,并州与拓跋部落之间还会不会维持眼前这种关系,实在是难以预料啊!”
说到这儿,刘琨顿了一下,苦笑了几声道:“其实这还不是最让我担心的事,高长史曾提醒我说未来随着拓跋猗卢去世,拓跋部落很有可能围绕大单于之位发生一场内乱。”
“怎么会?!”
这一下温峤再也无法保持保持镇定了,只因他一向不怎么关心拓跋部落内部的事,倒是对拓跋父子三人之间的龌龊关系不太了解。今日被刘琨曝出惊天猛料,温峤如何不失态?!拓跋部落发生内乱肯定无暇理会并州,若刘聪趁机来攻。仅凭并州的实力怎么应付得了?接下来阳曲、晋阳就危险了,他怎能不急?
“你也很震惊是吧?说实话,姨丈第一次听高先生谈的时候都不敢相信!可冷静下来后,再想想以前莫含暗中传递回来的情报,我才猛然发现拓跋部落内部竟真暗藏隐患。莫从事之前也提过,说拓跋猗卢非常偏爱小儿子拓跋比延。他有意在百年之后将大单于之位传给小儿子拓跋比延。”
“为了让拓跋比延顺利接位,拓跋猗卢不惜征发民夫在灅水北面修建南都——新平城,并以总管南部部落为借口,将长子拓跋六修一脚踢出了北都盛乐,派到新平城镇守。听说拓跋六修对此十分不满,常常口出怨言。”
闻言温峤一脸恨恨道:“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也!没想到拓跋猗卢英明一世,到老却犯了糊涂!那拓跋六修乃拓跋部落中的右贤王,在部落中威望甚高。有众多的拥护者,与左贤王拓跋普根并称,是拓跋部落中两大实权派之一。”
“无论从实力还是威望来看,拓跋六修都是大单于之位的不二人选!若拓跋猗卢敢立拓跋比延为下任大单于,拓跋六修必然要起兵叛乱!如此看来一场席卷整个拓跋部落的叛乱无可避免了!拓跋部落发生内乱势必再无力援我并州,到时若刘聪趁势来攻,晋阳、阳曲必将不保。”
“太真,你说若是我写封信劝劝拓跋猗卢如何?”
刘琨骨子里那股浪漫主义思想又泛滥了。竟幻想着说服拓跋猗卢放弃废长立幼的打算,不成想温峤却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千万不要!”温峤一脸严肃地解释道:“姨丈。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拓跋鲜卑自己的事,身为外人我们不宜插手。不然会让拓跋猗卢误会您与拓跋六修朋比为奸,万一引起什么争端来就不好啦。”
刘琨一脸颓然道:“唉,你和高长史的见解竟一般无二!当初高长史也是如此劝解在下的。”
“姨丈,高长史智谋深远,我听说卫大人对他言听计从。他的话您可一定要听啊!”
温峤担心刘琨再犯耳根子软的毛病,不惜一遍又一遍的叮嘱刘琨。
“姨丈,以景前的为人,他既已看到了拓跋部落的隐患,那肯定给您留下了什么应对之策吧?”
“嗯。高长史建议并州尽快从晋阳一线收缩兵力,将兵力集中在阳曲、九原一带,减少并州军正面承受的压力。另外,鉴于阳曲太过靠近前线,高长史还建议我将刺史府迁至定襄。”
温峤想了一会儿才说道:“丢掉已无任何军事价值的残破晋阳,景前是让咱们收缩防线,将有限的兵力集中在一起!鉴于并州早就是外强中干,故高长史所献之策甚好,宜尽快实施,姨丈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这时,刘琨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之色,从军事上来说高瞻的建议很好,可他却有不得已的苦衷。皇帝刚刚晋升其为司空,都督幽冀并三州,正指望刘琨打胜仗消灭胡虏呢,可他转眼就弃守了并州治所——晋阳城,这如何让他向皇帝、朝廷上下交代?
温峤一愣,瞬间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内情,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以自家姨丈的性格,是绝不会做出让朝廷为难的事。
刘琨忙保证道:“太真莫失望,姨丈心中自有打算。等过段时间,圣旨的风潮过去后,我就着手安排向定襄撤离。”
“姨丈,面对天赐之机,高先生难道没有其他想法?”
听到温峤相问,刘琨竟满脸纠结一语不发。
温峤见状不由得暗自嘀咕道:“也不知高长史临走之前与姨丈说了什么,竟让其如此为难。”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刘琨才指着北方道:“高长史说,并州南下道路已被刘聪堵死;向西过了黄河天险又是晋室地盘;向东则是绵延不绝的太行山,就算并州顺利越过太行山,将要面对的却是比刘聪还要强大的襄国石勒。”
“故高长史说,并州真正的出路是在北方!只要拓跋部落出现内乱,并州北上的机会就来了。到时只要幽并两州合作,同时出兵陉北、代两地,就算不能将拓跋部落瓜分掉,起码也能收复之前丢失的土地。”
“只要能吞并拓跋鲜卑,并州必然实力大增,到时就可挥师南下征讨平阳。而幽州也可乘机出兵冀州,两路大军协力合作,将胡人一举压制在中原狭小地区。如果再加上关中以及江左两路大军就能将胡人从四面八方包围起来,说不定能趁机将胡人聚歼在中原大地上。”
听刘琨讲述完高瞻的战略布局后,温峤也是震撼不已。且不提江左、关中两路不靠谱的友军,其他无论是幽并合力瓜分拓跋鲜卑,又或者同时出兵讨虏,都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只见温峤眼中精光一闪,满脸跃跃欲试之色,“主公……”
“太真,你别忘了拓跋部落可没少帮助并州。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拓跋部落即将内乱,我不说帮忙也就罢了,竟还密谋着要吞并自己的盟友。如果让天下豪杰知道了,又该如何看待我刘琨?琨一世英名岂不要毁了?!”
温峤一脸不甘的反驳道:“可……可主公别忘了,正是您口中的‘好盟友’拓跋猗卢强行占据了陉北、代两地,可见他也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
“呃……”面对温峤的反驳,刘琨竟一时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才讷讷道:“太真,太真,你让姨丈考虑一下!过几天,过几天,姨丈一定给你的结果。”
“这……好吧!”温峤长叹一声黯然离去。(未完待续。)
第220章 逼降段匹磾!
对高瞻提出的战略,并州刘琨尚在犹豫,可蓟城卫朔则甚是兴奋,立即让参军司开始筹划起来,并将一部分兵力秘密调往广宁郡边境,只待时机成熟便挥兵入代。
与此同时,趁着段匹磾势力大衰,卫朔打算拿下被其占据的北平郡。
建兴二年,七月,卫朔将辽东政务托付给裴嶷诸人后,就带着刘翰、邵玉娘匆匆返回了蓟城。将邵玉娘调到蓟城,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刘氏夫妇团聚;另一方面因段文鸯留在了武备学堂,蓟城急需一位可独当一面的将领来代替他。
“主公,尽管段氏不曾想慕容那样在部落中大力推行汉化,可依然深受华夏文化影响。在其内部有非常多的亲晋势力,就算是在段匹磾麾下也有不少将领对我晋室怀有好感。故若要出兵北平郡,需采取六分拉拢、四分打击的手段。”
这时,刘翰也站出来建议道:“高长史所言甚是,主公,蓟城一战让整个段氏胆寒,战后连一向野心最大的段匹磾也不再提什么割据幽州自立。这时,只要主公稍施手段,未必不能兵不血刃拿下北平郡。”
自辽东归来后,卫朔明显感觉到刘翰比之前做事更加用心,同时对辽东推行的政策也不再带有抵触情绪。
“武子先生可愿前往徐无城一趟?”
“主公是要我说服段匹磾来降吗?”
“不错,蓟城、辽西两场大败后,段匹磾的实力已下降不少。如今在我与段末波双方的威压下,段匹磾只能苟延残喘罢了。想来段匹磾是不敢向段末波投降的,你到了徐无城后告诉他,只要段匹磾愿降我可以不计较之前他对蓟城的冒犯。”
“请主公拭目以待。在下定说服段匹磾前来蓟城投诚。”
……
自争夺大单于之位失败,段匹磾再不复往日英姿勃发的样子,反而日渐消沉下去。一想到当下的处境,段匹磾别提有多后悔啦,早知会是今天这个结果,当初无论如何也不会蛊惑段疾陆眷进攻蓟城。
谁也没想到蓟城一战。让段匹磾损失了其大半精锐,后来又有因与段末波争夺段氏大单于之位,将最后一支精锐留在了辽西。
可以说这两场大败,让段匹磾失去了以往所有的雄心壮志,只能躲在徐无城内整日里饮酒消愁。眼下他已不再奢望什么入主幽州自立为王,只想着如何在段末波、卫朔的夹击下苟延残喘下去。
这日,段匹磾像往常一样独自坐在那儿喝闷酒,忽然走进一小校。
段匹磾瞪着醉意朦胧的双眼,喝问道:“没有本单于的允许。谁让你进来的?”
小校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启禀大单于,外面有有一晋人,自称是您的故人,说有要紧事要见大单于。小的不敢耽搁,请大单于恕罪。”
段匹磾闻言,痛苦地笑了几声道:“故人?呵,呵……呵呵!连文鸯兄弟都离我而去,我哪里又有什么故人?”
过了好一会儿。段匹磾才抑制住内心的痛苦,脑袋也清醒了几分。虎着脸问道:“来人叫什么名字?”
“他……他没说,只说大单于见面后自会知晓他是谁!”
当刘翰见到段匹磾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胡子拉碴满脸颓败之色的中年人,会是他印象中曾经那个威武雄壮的段氏猛虎。
“段……段将军,你如何成了这副样子?”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刘尚书大驾光临!你怎会来徐无城?”
段匹磾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所谓故人竟是刘翰,他对刘翰可不陌生。当初段氏与王浚交好时。他没少跟裴宪、荀绰、刘翰等原幽州官吏打交道,其中尤与燕国刘氏出身的刘翰接触的最为频繁。
二人之间交情莫逆,在卫朔入主蓟城之前,刘翰曾有投靠段氏的打算,可见刘翰与段氏的关系有多密切。
“匹磾将军。请恕在下直言,若将军再不振作起来,不用外界用兵,您自己就会被酒色俗物给毁掉。不要忘了,您可是曾经威震辽东的段氏猛虎,怎能因一点儿挫折而一蹶不振呢?”
段匹磾冷笑一声道:“本单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都是那个卫朔害的?若非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某早让人砍了你的脑袋,没想到你竟敢在本单于面前大放厥词!”
“哈哈哈,匹磾将军言重了,在下只是站在朋友的角度说了几句实话,绝没有一丝讥讽您的意思。将军本是上天入地豪杰,如何能整日里混迹于酒色之间?”
“我算什么豪杰?打不过辽东也就罢了,没想到连段末波那小子也能骑在本单于头上作威作福。一想到段末波正在阳乐城内享受段氏大单于的威风,我就满心不服!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个都要踩着我往上爬?”
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段匹磾,刘翰眼中精光一闪,状似无意道:“将军可有意脱离眼前的困境?”
“嗯?”段匹磾使劲的甩甩有些涨疼的脑袋,眼中寒光四射地盯着刘翰道:“若武子先生只是来找匹磾叙旧,在下竭诚欢迎。可若是武子先生身负什么重要使命的话,就请您不要再费口舌了。我是不会向卫朔投降的!”
“将军为何执迷不悟呢?眼下将军已入绝境,相信将军也明白,无需联合辽西的段末波,你也挡不住我幽州大军。再说您兄弟段文鸯已投身辽东,成为卫大人麾下极为仰仗的大将。如果将军愿屈身来投,我家主公定不会亏待您。”
“而且,来之前卫大人再说叮嘱在下,让我一定转告将军,只要将军投诚,之前的一切恩怨一笔勾销,不会再追究将军冒犯蓟城的罪愆。”
“哼!若是我坚持不投降呢?”
“呵呵,若是将军执意不降,那我家主公就要跟段氏好好算算帐了,就是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什么段氏鲜卑这个部落。”
“嗯?!”
段匹磾闻言眼中一紧,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直勾勾盯着刘翰。只看得刘翰感到坐卧不宁,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刺激段匹磾,可主公让带的话,他不敢不说。
在段匹磾的逼视下,刘翰擦了额头上的一把冷汗继续道:“当年慕容、段氏两部鲜卑随王浚出征中原掳掠数万中原少女,走到易水时,全部沉于江中!这笔账卫大人一直谨记在心,一刻不曾相忘。”
“他发誓,如若段氏再不立下功劳以赎己罪,他日晋军兵临辽西之时,卫大人必将整个段氏杀个鸡犬不留!让段氏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刘翰话音一落,整个房间内除了段匹磾发出的粗壮喘息声外,再无一丝动静。
段匹磾恶狠狠地盯着刘翰,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刚刚卫朔让刘翰转告给他的话,切切实实让段匹磾感到了威胁。他相信那个卫朔一定会说到做到,以辽东军强悍的战斗力,一旦兵临城下,根本就不是正四分五裂的段氏所能应付得了。而段氏鲜卑真有可能像刘翰说得那样,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需要我做什么才能放段氏一条活路?”
段匹磾这话一出口,刘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强按着内心的喜悦之情道:“第一,将当年将军麾下当年所有参与了易水惨案的鲜卑士兵、头人连同他们家人全部交给蓟城处置;第二,将军麾下的部落全部打散重现编制,加入我大晋户籍,成为一名晋人。”(未完待续。)
第221章 先攻段氏,再灭慕容
段匹磾费了好大劲儿才压下内心要将刘翰拉出去碎尸万段的想法,他倒是很想干脆利落的拒绝蓟城的提议,可一想到刚刚刘翰的警告,就不得不咽下已到嘴边的拒绝的话。
“我……我同意!”
随着将段匹磾逼降,北平郡顺利落入到卫朔手中,顿时让外界不得不为卫朔的表现而侧目。谁也没料到,自三月份袭占了蓟城后,在接下来的三个月内,卫朔通过军事、邦交等各种手段,迅速占据了幽州四郡之地,让其一跃而成为幽州最大的实力派。
四郡之地下辖七十万百姓,再加上分布在各地约二十万的乌丸人、鲜卑人,让一直以来其治下青壮紧缺的状况得到了极大缓解。再加上张方刚刚带回来的钱财,可以说其治下将获得一次巨大发展的契机。
为了尽快将北平郡掌握在手中,卫朔调玄菟郡长史高诩到该郡任长史。自辽东收复了玄菟郡后,高诩因表现出众从高句丽县县令一职升任郡长史,主持全郡政务。无论是推行均田制,还是振兴玄菟工商业,高诩都表现得极为出色。
此次为了安抚北平郡,卫朔不惜千里迢迢将他手下最好的一个长史调过来。不过在高诩主政北平郡前,卫朔必须先清理一下该地的鲜卑人。
按照约定,段匹磾将部落中仅存且参与过易水惨案的鲜卑士兵、头人、首领,连同他们的家人共一万五千人全部押往蓟城等候处置。除此以外,段匹磾治下还有段氏鲜卑八千户左右,其余大约还有四万户全都在段末波麾下。
尽管卫朔知道这样做会让段匹磾对其产生芥蒂,可他依然坚持要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因他觉得没将段疾陆眷兄弟几人斩尽杀绝已够仁慈的啦。
蓟城内。整个校场一片肃杀之气,数千精锐厢军立于四周虎视眈眈,校场内站满了被押过来的鲜卑人。
卫朔带着高瞻、鲁昌、刘遐、刘翰、邵玉娘、高瞻、韩寿等人站在高台上,目无表情地望着台下黑压压的鲜卑俘虏。
今日是辽东公开处置一万五千鲜卑人的日子,一大早所有鲜卑人全都被押到了校场上,等候接受晋人的报复。
“在下刚到辽东的时候。曾经听高先生对卫某讲过易水惨案,在那个时候,我就在心底发誓:早晚一天,我要将胡虏加诸在华夏百姓身上的一切苦难,以十倍、百倍的代价原样还给那些胡虏!”
“我们无法想象当初易水边,那些汉族少女遭受怎样的劫难。每每思至,我都不禁为那些无辜的少女命运而感到悲痛难忍,她们何其无辜,竟遭此磨难?到底为什么?胡虏要如此对待我们?”
“我们对胡虏不够好吗?朝廷将大批生活困苦的胡人迁至繁华的内陆生活。甚至不惜将生活在当地的汉人迁走。可我们对胡虏做了这么多的好事,不但没有让胡虏对我们感恩戴德,反而让他们向我们伸出了毒手!”
“我思来想去,最后才明白过来,原来以前我们对胡虏太仁慈了,仁慈的都让胡虏忘记了我们汉家男儿也曾经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也曾杀得数十万胡虏仓皇西逃!”
“所以我就立下了誓言,以后我们将不再对胡虏仁慈。我们将奉行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以杀止杀!”
“以暴制暴!”
随着校场上响起震天响的怒吼声,那些站在校场内的鲜卑人终于意识到了不妙。不少男子将自己的妻子、孩子紧紧搂在怀中。然后警惕得注视着四周。而以段匹磾为首的其他鲜卑人,则脸色难看地望着四周欢呼的晋人。
卫朔伸出手制止了众人的吼叫,接着高声道:“今天,我们先用眼前一万五千名段氏鲜卑人的鲜血,祭奠易水惨案中那八千少女的在天之灵。等日后机会成熟了,我将带领大家向剩余的胡虏仇寇报仇雪恨!先攻段氏。再灭慕容!”
“先攻段氏,再灭慕容!”
“先攻段氏,再灭慕容!”
再卫朔的带领下,现场再次掀起一阵欢呼声。只是这喊声却让在场的段匹磾感到一丝不妙,本来他以为自己交出这一万多人。足以让卫朔将段氏之前造的孽翻篇儿。
可没想到卫朔依旧没有放过辽西段氏的打算,段匹磾都不敢想象,将来一旦辽西被攻破,如今正生活在辽西的段氏族人会遭到什么样的报复。在这时,段匹磾终于对当初犯下的罪孽感到后悔,可惜段匹磾悔悟得有些晚了。
只见高台上的卫朔突然振臂高声喊道:“校场上,所有鲜卑人下跪!不跪者,杀无赦!”
校场内的鲜卑人基本上都听得懂汉语,故卫朔的话引起他们一阵骚动。不少人犹豫着要不要下跪,可也有人自持是个勇士,不屑在懦弱的汉人面前下跪。
卫朔眼中寒光一闪,正要有动作。然不等他吩咐什么,只见刘遐带着三百陌刀手冲了上来,冲到鲜卑人面前二话不说,只将手中陌刀一挥,刹那间数百鲜卑人被劈成两半。
这一下彻底震慑住了所有鲜卑人,段氏鲜卑中没有不认识眼前陌刀的。蓟城大战中陌刀带给段氏鲜卑的伤害太大了,以至于有的段氏鲜卑人到现在晚上还会做噩梦。如今再次看到陌刀,那些校场内的鲜卑人无不被吓得战战兢兢。
陌刀一出手,顿时让大多数鲜卑人放弃了顽抗的打算,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千鲜卑人还坚持不跪。段匹磾看到大多数段氏鲜卑跪下后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可总算还有一千鲜卑人让段氏保留的最后的脸面。
对于顽固不化者,刘遐不再废话,大手一挥,眨眼间就将一千鲜卑男女老幼屠戮干净。其血腥场面,在场不少人感到不适。
就在段匹磾为之前那一千‘威武不屈’的鲜卑人感到骄傲自豪的时候,却见杀光了校场内站着的鲜卑人后,刘遐不但没有选择退下,反而直奔以段匹磾为首的其他鲜卑贵族、将领身边。看到刘遐杀气腾腾而来,段匹磾心头一跳,隐隐感到一丝不祥的预感。
刘遐满脸杀气的看着段匹磾质问道:“没听到大人的话吗?所有鲜卑人下跪!不跪者,杀无赦!你们是不是也想在老子面前表现一下所谓的骄傲和勇敢?”
段匹磾一脸错愕,指望着高台上的卫朔站出来为他解围。不成想,对此卫朔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任由刘遐羞辱在场的所有段氏贵族、将领。
“刘将军,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知道我已是你们的人?”
“末将不管你是谁的人,只管执行主公的将令!某再说一遍主公的命令:所有鲜卑人下跪!不跪者,杀无赦!”
“你……”
段匹磾脸色骤变,他知道眼前这一切一定是高台上那个年轻的霸主搞的鬼。在消化吸收掉鲜卑人之前,将鲜卑人的一切荣耀、尊严统统踩在脚下。
如果今天段匹磾下跪了,本来就因之前交出易水惨案元凶一事而离心离德的直属部落,会因此而分崩离析。一个毫无骨气且没有任何作为的首领,是不会得到部落勇士的衷心拥戴的。
可看着眼前明晃晃的陌刀,他还有别的选择吗?段匹磾相信,只要他有一丝犹豫,面前的刘遐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斩下他的头颅。而且事后刘遐还不会受到卫朔的任何责罚,甚至会因此而深受对方信任。(未完待续。)
第222章 轰传天下
滴答!滴答!豆大的汗珠滑落段匹磾的脸庞,落在水泥铺成的地面上,被摔得四分五裂,脸上的肌肉因紧张而颤抖不已,内心正做着激烈地思想斗争。
不得不说经过蓟城之败、辽西之败后,眼前的段匹磾已不再是之前那个威震辽东的段氏猛虎,他所有的雄心壮志都随着两场大败而烟消云散。
随着刘遐眼中的杀机愈来愈重,段匹磾承受的压力越来越重,终于在刘遐正要挥刀的一瞬间,段匹磾再也无法坚持下去,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
高台上,卫朔看着面如死灰跪在地上的段匹磾,知道经此一番打击,段匹磾算是彻底废了。而且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得到他的重用,不过卫朔并太在意,在他麾下段氏鲜卑有一个段文鸯足够了,再多就不合适了。
刘遐越过段匹磾将目光对准了其身后的段氏将领、贵族、头人,不少鲜卑人在他的逼视下纷纷跪倒在地。可仍有十几个鲜卑人不信邪,满脸桀骜之色看着刘遐。
“自寻死路!”
刘遐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抄起陌刀直奔站着的鲜卑人。那几个站着的鲜卑人这才意识到不妙,纷纷鼓噪起来,甚至有的人想要冲上高台向卫朔求救。可惜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在陌刀手的围杀下,不过几分钟便全部倒在血泊中。
等刘遐停止杀戮后,整个校场上跪了黑压压一片鲜卑人。
卫朔端着一碗水酒,双举过头含泪大声道:“永嘉年间,不知有多少晋人冤魂死在胡人手中,这种人间惨案不是天灾而是**。我等华夏子孙、晋室臣民在此祭奠诸位同胞魂灵,早日安息,来世投个太平盛世!”
说完将卫朔酒洒在地上然后将酒碗一丢。冷声喝道:“将易水惨案元凶之一段氏鲜卑统统押赴刑场,准备行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一万五千名鲜卑骑兵连同他们的家人被辽东军士兵用皮鞭抽得哭天喊般跌跌撞撞走向刑场。由数千名晋军士兵组成的行刑者正持刀而立,静静等着鲜卑人前来送死。
“我等堂堂华夏七尺男儿,眼睁睁看着同胞惨死胡人之手,此恨此痛此耻此辱就是倾九河之水也不能洗尽。”
说完双目通红的卫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现场众人连同前来观摩的百姓,紧随其后一起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卫朔站起身来又接过一碗酒双举起高声道:“愿各位英灵在天保佑我等早日收复华夏故都!我等誓杀胡儿为尔等报仇!”
“行刑!”
随着卫朔一声令下,一万五千鲜卑男女老幼被晋军士兵屠戮殆尽。校场上瞬间变成人间地狱,遍地都是鲜卑人的尸体。
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不少人被吓得两股战战,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们,看到一向和蔼可亲的卫朔也有如此暴虐的一面,不仅感到几分庆幸。
卫朔之所以要公开处理鲜卑人,就是要警告那些胡人。戕害晋人百姓是要付出代价的!
段匹磾永远也忘不了在校场上发生的一切,当着全体晋人和鲜卑人的面,一批批鲜卑人被晋人拉出来砍掉脑袋,这场景在他脑海中如同噩梦一般不停地重复着……
六千晋军士兵轮流上去执行,蓟城百姓、官吏、世家子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批一批的鲜卑人被带出去砍头,不少人一开始还好奇跟着去看,没多久就面如土色,双脚发抖的回来了。嘴里直嘀咕着太可怕了!
一天时间共处决了一万四千六百一十三人,校场四周都被鲜卑人的血给染红了。尸体堆得如小山一般,等候火化。
经过这一番收拾,段匹磾再也无法对其原有部落中的鲜卑人掌控自如,跟随他投降的鲜卑将领、头人、贵族,不是被当做元凶处死,就是被刘遐以违抗卫朔军令为由斩杀。剩余的无不是胆小怕事之辈。
即便如此卫朔仍然不放心,他将剩余等鲜卑将领、贵族、头人连同段匹磾在内统统送往辽东,安置在襄平过上富家翁一样的生活,却不给他们任何带兵的机会。
而剩下那些鲜卑普通人则统统交给北平郡长史高诩,由其将其全部被打散重编。且不允许保留任何与鲜卑有关的服饰、文化、习俗、传统。并且在入籍大晋的时候,每个鲜卑人都得重新给自己起一个汉名,以后他们将以晋人的身份生活。
高诩将四万多鲜卑人以保甲制安置在北平郡,通过均田制给每个普通鲜卑人分配牧场,然后又提拔不少识汉字且通鲜卑语的晋人担任基层甲长、保长负责汉化鲜卑人。
为了加快汉化投诚而来的鲜卑人,高诩还将北平郡内十多万晋人安置在鲜卑人四周,争取让鲜卑人早日融入到华夏这个大家庭中。
建兴二年,六月,从幽州传出一个爆炸性消息,卫朔屠刀一举,杀了一万多鲜卑人。这是晋室势力第一次公开处决胡人,以往都是胡人屠戮汉人,很少有人像卫朔敢公开叫嚣着要报复胡虏。
消息传到各地后,不少人因胡虏而家破人亡的晋人纷纷为卫朔鼓掌叫好,大批血海深仇的豪杰纷纷前往幽州投靠卫朔。
各地胡虏知晓后,无不吓得胆颤心惊。辽西段末波在得知卫朔有灭绝段氏的打算后,便吓得惶恐不安。他深知仅靠辽西一地是不可能打得过卫朔,而且卫朔好像也没有招降他的意思。
段末波在阳乐思前想后,最终决心与段氏死敌——慕容部落结盟,以此共抗卫朔,他实在是被卫朔狠毒的手段吓坏啦。
可也不是所有人欣赏卫朔的手段,比如范阳一带的世家豪族,因不满卫朔在幽州推行的政策,故借此机会向四周广为诋毁卫朔,大肆宣扬卫朔的暴虐之名。刘翰见此情景颇为忧虑,担心日后会没有世家大族投靠卫朔。
可卫朔却对此并不在意,他指着不断出现在卫府门外跪着的百姓道:“看到没?我的根基在那里!世家大族对我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没有他们的帮助,我依然有信心带领天下庶族百姓平定叛乱、收复河山。”
自在校场上公开处决了鲜卑人后,每日都有人到卫府前下跪磕头,一开始卫朔看到这一幕后直接傻了,后来他才知晓。这些人都是曾遭受过胡人迫害的晋人,以前王浚仰仗鲜卑人,根本不会替他们出头。
多年积压的怨恨终于在今日得到宣泄,他们无不对替他们报仇雪恨的卫朔感恩戴德。他们都是生活在底层普通百姓,没有什么拿出手的东西,只好纷纷聚集在卫府门前冲着大门磕几个头,以此来表达内心对卫朔的感激之情。
“武子先生,全天下的世家大族加在一起才有多少人?甚至还不到所有庶民百姓的百分之一!我有全天下庶民支持,还怕什么世家大族?!”
“不过,请武子先生放心,在下并没有打算像对付胡人一样对付世家。我只是想剔除世家中不合时宜的东西,留下其积极向上的一面,以便适应这个时代的发展。”
这番杀戮在天下却有着不同的反应,普通庶族百姓基本上一边倒的支持他,并对各地胡虏产生了极大的震慑作用。另外还带来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不少与胡人有着血海深仇的豪杰开始将卫朔视作偶像和投靠对象,纷纷前往蓟城。(未完待续。)
第223章 谶语显,胡虏乱
在华夏历史上,谶语一直是个神秘而且有用的东西。
谶,即预言。通常是用一些隐晦的游移不定的话来预测未来的事件,如果还加上图像,就叫图谶,对谶的系统性解释,则为谶纬。每到一个王朝衰败的时候,就会有谶语出现,并或多或少地发挥作用。
历史上最早的谶纬或许就是秦始皇时,有人在石头上刻字,说“亡秦者胡也”,搞得始皇帝龙心不悦,派出大将蒙恬北击胡人,并修建了万里长城,可他却不曾想到,自己还有个叫胡亥的倒霉孩子。
秦末,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靠的就是在鲤鱼肚子里塞布条,还有吴广装成狐狸在草丛里喊“大楚兴,陈胜王”,等等在现代看起来非常小儿科的手段,可在当时,却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一般来说,谶语通常在“国将不国”时才会流行,这也并不奇怪,“国将亡,听于神”,凡到国破家亡,必多奇奇怪怪。
眼下的匈奴汉国已有了几分“国将不国”的迹象,自正宫皇后刘氏去世后,刘聪便少了约束,****沉迷于酒色之中,身体每况愈下,行事则愈发无道。
除此之外,匈奴汉国内部忧患丛生,不但有拥兵自立的藩镇大将,更为严重的是刘聪并未选儿子刘粲为皇位继承人,而是立了弟弟刘乂为东宫太子,为日后皇室争权埋下了隐患。
俗话说:国之将亡,必出异象!
建兴二年,七月,有流星出牵牛星,而入紫薇,后坠于平阳北!
刘聪听说之后十分不高兴。可他又担心这是上天对他的警示,就向公卿大臣们请教。因刘聪喜怒无常,其他大臣都不敢随意开口,生怕触怒了刘聪。
唯有元老重臣廷尉陈元达希望以此来警醒刘聪,大胆出言道:“此乃亡国之兆!”
尽管陈元达所言让刘聪厌恶,可陈元达毕竟是匈奴元老重臣。且素来清正刚直,而且刘聪也从中听出了其讽谏之意,因此也没有重责陈元达,最终只好悻悻而退潮。
本来刘聪以为这事到此就完了,谁知没过多久在平阳竟开始流传一条谶语。刘聪曾下令大肆逮捕散布谣言者,可效果却不理想,谶语谣言竟有愈演愈烈之势。
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刘聪既惶恐不安又有些手足无措,这种事不太好找其他大臣商议。最后他只好将中山王刘曜召至宫中密议。刘曜是刘渊的养子,是刘聪最为倚重的大将之一,与石勒并称为匈奴汉国两大巨擘。
自从进了皇宫之后,刘曜就发现那些宦官、宫娥们各个惶恐不安,走路小心翼翼,不由得心中一凛,暗道:看来自己这位皇兄近来心情不好,待会儿得小心应付。不可触怒刘聪!刘曜因此而打起了精神,更是倍加小心地跟着宦官向着刘聪的寝宫走去。
“臣中山王曜。拜见陛下,恭请圣安!”
“曜弟来了,咳咳咳,来人,给,咳咳。给中山王设座!”
“陛下身体有恙,不如找个太医来瞧瞧?”刘曜装出一副关心刘聪身体的样子问道。
“不用了,朕这是老毛病了,过些日子就没事啦。今日找皇弟前来,乃是有件机密事要与兄弟商量。”
“陛下。有事尽管吩咐,微臣肝脑涂地必报陛下隆恩!”
刘曜立即从座椅上跪倒在地,信誓旦旦向刘聪表达自己的忠心。
刘聪看着一脸赤城的刘曜满心欢喜,兴奋地连连道:“朕有中山王何惧什么谶语流言?!”
刘曜目光转动,不由得低声道:“陛下可是为近日平阳出现的谶语而烦恼?”
“不错,不知从何时起,平阳城内突然兴起一条谶语,‘石生龙,天地崩;披鳞甲,破地腾;遇风云,声势宏;游燕赵,应运成。’朕听说后日夜不宁,百思不得其解,也曾暗中遣人调查,却无法查明其真正来源。”
刘曜跟着附和道:“谶语流言本就无根无据,想要查实却不可能。”
“谁说不是?犹记得汉末三国之乱时,一句‘代汉者,当涂高也!’惹得天下豪杰为之神魂颠倒!连曹丕篡汉也得打着这个名头,可见谶语流言害人不浅!然前日天显异象,今又有流言传出,朕怕有人趁机谋我汉国国祚!”
“请陛下放心,若有人敢染指我汉国江山,臣弟愿领兵亲往讨之!”
“曜弟忠心,朕已知之。只是不弄清谶语所指,朕心实难安啊!”
“陛下心中可有……可有怀疑对象?”刘曜咬着牙问道。
刘聪闻言并不作答,只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曜弟如何看石世龙?”
刘曜一下子额头见汗,心中紧张万分,过了好一会儿才嗫嗫嚅嚅道:“石世龙世之骁将,乃我大汉国一等一功臣。”
尽管刘曜十分忌惮石勒,可他却不敢随意在刘聪面前诋毁石勒。且不说刘聪本就是个聪明人不宜被糊弄,另外眼下正是敏感时期。万一话听到刘聪耳朵里,起了反作用,让刘聪以为是刘曜想除去石勒进而才散布的谣言,那他岂不是要冤死?
不料,刘聪仿佛没有听到刘曜说了什么,只见他目光闪烁,眉头紧蹙,自顾自地说:“这句谶语非常明显地指向了石世龙,不管这句谶语来自哪里,朕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石世龙都督陕东诸军事,掌握了汉国大半的精锐,如果他真要起了异心,我汉国的江山可真就危险了!”
刘曜虽明知刘聪说得是石勒,可仍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自己本身的情况与石勒仿佛无几,同样是拥兵自重的藩镇大将。今日刘聪对石勒起了疑心,谁知明日刘聪会不会对他刘曜起疑心?也就是在这一刻,刘曜决心尽快拿下关中作为立足之地。
至于并州平阳,如无必要以后他是不打算再回来了,在平阳不但有皇帝刘聪的猜疑,连晋王刘粲对其也是不怀好意。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今石勒羽翼已成,恐难再图也!若不顾四周仇敌而起大军讨伐之,却又自损汉国兵马,反而让晋阳刘琨得利,若其鼓动代郡拓跋鲜卑南下犯我平阳,岂不危哉?”
刘曜并不希望刘聪出兵讨伐石勒,一则会破坏他出征关中的计划,二则石勒并不好惹,若刘聪调他去打石勒,结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最后得利的还是刘聪父子。
话说刘聪一开始的确有调刘曜进攻石勒的想法,可一听刘曜所言顿时又犹豫起来。
刘曜见刘聪有些意动,忙继续劝道:“陛下,石勒固然可恨,可至少名义上他还是我汉国大将,又牵制着幽冀两地的晋军,使其不能西援刘琨。陛下既疑心石世龙,以后断其援助就是,没了我汉国支持,石世龙也未必是幽冀晋军的对手。”
“这样既可借晋人之手铲除石世龙,又不必损害陛下声望,您何乐而不为呢?只要石勒一亡,什么谶语、流言统统见鬼去吧!”
刘曜的话让刘聪眼前一亮,他若有所思道:“幽冀晋军打得过石世龙么?连王彭祖都不是石勒的对手,幽燕之地又有什么人是石勒的对手?”
“陛下有所不知,在幽州还有鲜卑人,听说他们曾是王浚的盟友。现在王浚死于石勒之手,那些鲜卑人岂会不想着替王浚报仇?有鲜卑人相助,就算晋军打不过石勒,最终也会落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等刘曜出宫之后,脸上的谦卑之色迅速消失不见,来日不等刘聪下诏,刘曜就带着心腹离开了平阳前往蒲坂,准备从蒲坂渡黄河西进关中。(未完待续。)
第224章 卢家的选择
“主公,平阳急报!”
这日,石勒在襄国正与夔安、张宾、王子春、徐光、支雄等一干心腹商议政事,却见一卫兵突然闯入。
石勒从卫兵手上接过急报,嘟嘟囔囔道:“平阳?平阳能有什么急事?”
然当石勒拆开急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不一会儿气得他一拳砸在案几上,嘴里骂骂咧咧道:“可恶,可恶之极!”
夔安讶异道:“主公,发生了何事,竟惹得您如此大动肝火?”
“气煞我也!也不知何人在背后搞鬼,在平阳城内大肆散播谣言、谶语,说什么‘石生龙、天地崩’!惹得陛下对我大起疑心。尽管襄国实力不下汉国,我更没将汉皇刘聪放在眼里,可与汉国交好,至少可以让其帮襄国牵制住刘琨,好让我们专心对付幽冀两州的晋军!“
平阳突生变故,让石勒为此烦恼不已。襄国上下固然已有了叛汉自立的野心,但那必须得等他平定幽冀、消灭刘琨之后才可打出自立旗号。而今幽冀未定,一直充作大后方的汉国却又有了隐患,如何不让石勒恼火。
“夔安,孟孙,你们帮我琢磨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我襄国?是中山王刘曜吗?还是晋王刘粲?又或者是刘琨、卫朔、邵续诸人?”
张宾拿起急报仔细浏览了几遍,语气中充满了忧虑道:“主公有所不知,自古就属谶语、流言最是害人!上位者对谶语隐喻者一向是抱着宁可错杀亦不放过之态度。更何况主公本身实力早就惹得汉皇忌惮不已,这下再加上谶语一事,想不让刘聪不怀疑都不行!”
“那岂不是说这黑锅老子背定了?”石勒怒气冲天,咬牙切齿道:“别忘老子知道是谁在算计,不然一定扒了他的皮!”
“主公且息雷霆之怒!以宾来看。襄国固然为谶语一事背了黑锅,但真要说起来此事对将军造成的实质伤害有限!唯一可虑者,便是从今日起襄国与平阳之间的盟友关系将不复存在。未来一旦幽冀并三州晋军联合,同时攻我襄国,平阳很有可能因今日谶语一事而袖手旁观。”
张宾的推断让石勒脸色一变,单独对幽冀并任何一方。石勒都有信心拿下。可真要是三地联合在一起,石勒一定处于绝对的下风。可见以往可有可无的平阳,对石勒来说有着不一般的作用。
“先生可有计策教我解此困局?”
张宾苦笑着摇摇头道:“此乃最阴毒的阳谋,就算汉皇明知有人在离间襄国与平阳之间的关系,可其依然会对主公产生疑心。眼下主公要做的不是想着如何消除汉皇心底的怀疑,而是要尽快扫平河北群雄,进而北上全取幽州,如此将军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石勒眼中精光一闪,微微颔首道:“孟孙此言深得我心。只要拿下了幽冀并三州之地,那刘聪就算再疑心于勒又能奈何?”
“主公英明!”
……
范阳卢氏自卢植以儒学闻名海内后,往常每年到卢家求学拜师的士子络绎不绝,其中既有世家子弟,又有寒门士子,卢家会择其优异者入卢氏家学就读。而今正是卢谌的两位长辈卢浮、卢昂负责管理卢氏家学。
近年来北方战乱频频,极大地影响到卢氏家学的正常运行,与往年相比。前来求学的士子少了很多。
而随着卫朔入主蓟城,同时又大肆推行不利于世家的政策。给以卢氏为首的范阳世家带来巨大的压力!
当蓟城杀胡一事传到范阳时,卢浮、卢昂两个卢氏长辈无不对卫朔表现出的狠辣而感到震惊。刚开始两人在恐惧之余按照侄子卢谌的建议,联合范阳境内其他世家一同发动舆论攻击,企图通过舆论向卫朔施加压力,迫使其向范阳世家做出妥协。
只是让卢昂、卢浮二人没想到的是,蓟城卫朔对范阳世家搞出来的动静根本无动于衷。这让卢浮意识到卫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
这日,卢昂正在家学做事,却见兄长卢浮不慌不忙地踱步走进家学。
卢浮长得一表人才,身穿一件崭新儒袍,细目长须。面庞清癯,脸上带着微笑,目光柔和,自有一派儒学宗师的气度。
卢家以诗书传家,非常重视礼教,讲究的是兄友弟恭。故卢昂看到卢浮后,忙起身相迎,搀着卢浮走进雅间。
“兄长有事只需让人吩咐小弟一声即可,何须兄长亲临呢?”
“近日外界局势动荡不安,为兄心中总是隐隐感到几分不安,而谌儿的来信更是让我心惊肉跳。”
“谌儿来信了?信中说了些什么?”
“唉!谌儿他太骄傲了,根本就没把蓟城卫朔放在眼里,竟妄想联合范阳世家将卫朔赶出蓟城。可……可卫朔岂是好惹的?谌儿分明是要让将我范阳卢氏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卢昂听完卢浮的诉说,亦是惊出一身冷汗,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颤声道:“兄长,谌儿离开范阳多年,对幽州局势必然不太了解,您可是我卢氏德高望重之辈,可不能眼睁睁看着谌儿毁了我范阳卢氏。”
卢浮、卢昂身在幽州自然比远在并州的卢谌更加了解卫朔,不管世家大族在公开场合如何对卫朔表示不屑,可私底下一些有见识之辈,无不对其手段、能力、胸襟表示钦佩。凡是仔细了解过卫朔的人,都清楚这是一个不下于魏武、晋宣一样的豪杰。
而这样的豪杰一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枭雄,曹操诛伏家,司马懿杀曹爽,哪一个不是杀得血流成河?
卢氏自最杰出的子弟卢志被杀之后,其势已衰!本来以卢浮的想法,面对卫朔这样的枭雄,卢氏不该站在他的对立面,相反应该趁着人家还未发迹的时候投靠过去,以便借着人家的东风振兴家族。可是不知为什么,侄儿卢谌好像对卫朔缺乏好感,每次书信往来总是对其口诛笔伐。
“兄长,不能再任由谌儿胡闹下去了!如果他有其父一半的智慧,卢氏陪着他赌下去也没什么。可……可谌儿做学问还行,出谋划策的本事连当年堂兄卢志一般的本事都没有。”
“贤弟所言,我深表赞同。那个卫大人看似宽仁,实则心思歹毒。当年蓟城世家不过是稍稍扰乱了一下粮价,如果不是刘翰苦苦哀求,最终绝不会仅仅只是发配辽东了事。”
“再说卫朔行事步步为营,滴水不漏,行事颇有章法,比徒有虚名的王彭祖强多了!趁着他还没完全发迹,我卢氏投到他麾下,将来未必不能像颍川荀氏之于曹魏!”
“兄长,需要知会其他几家一声?”卢浮兴奋地点点头,非常赞同兄长卢昂的见解。
“嘁?!还用得着知会吗?近年来战乱频频,范阳一带的世家豪族损失巨大,纷纷南迁。祖氏南迁之后,祖屋除了留几家老仆看守祖屋外,已无他人。其余苑氏、简氏等几家更是如此。我卢氏若不是与刘刺史有姻亲,怕是也南迁了吧?”
与堂弟卢昂迅速达成了一致意见后,卢浮便迅速派儿子卢厚北上蓟城。卢氏之所以希望尽快与卫朔达成妥协,主要是因为范阳地域特殊,恰好位于幽冀之间,无论卫朔南下又或者石勒北上,都要经过此地。特殊的地理条件,逼得卢氏不得不在二者之间选择一个来依附。
卢氏选择依附卫朔,除了卫朔乃正宗晋室官员外,更重要的是他们并不看好胡虏石勒的前途。华夏还从未有胡虏入主的先例。更何况前几年还蒸蒸日上的匈奴汉国,如今已有了分崩离析之兆。
(未完待续。)
第225章 创立阐教
在各地局势风起云涌之际,经过数月苦心钻研当初卫朔提供的资料,再加上寇家本已有的典籍,寇遁之终于重新理清了一套宗教理论。
按照之前的约定,寇遁之将新教任命为阐教,阐者,明也,有阐发、阐明、开辟之意。阐教教众将尊奉一个主神即元始天尊,也称盘古大帝,简称大天尊。
“主公请看,这是我整理出来的阐教创世理论。”
卫朔接过寇遁之手中的几沓纸张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混沌未开之际,元始天尊(盘古大帝)以无上法力开天辟地,并以肉身化为世间万物,人类也是其中之一。随后大天尊元神回归宇宙,居于混沌……”
“……人类诞生后,大天尊又屡屡下凡点化他的子民,引导人类由野蛮走向文明……上古文明中的一切神迹都是大天尊临凡所为……”
在全新的阐教中,、将主导劝人为善,宣扬好人有好报;做好事者,活着得善终,死后位列仙班,直接进入天庭;而坏人或者为恶者,不但一生不得好死,死后更是要堕入十八层地狱,来世托生牲畜,更为严重者将永世不得超生。
除此之外,根据卫朔的嘱咐,阐教将向世人宣扬勤劳、节俭、勇敢、善良、谦让等可贵品质,鼓励世人以积极向上的态度生活,赞美一切通过劳动改变生活的人。
卫朔边看边点头,对寇遁之整理出来的东西很满意,他笑着道:“遁之,既然做好了理论准备,那就开始传教吧!先在辽东、幽州两地试行,你看怎么样。我未来的大天师?”
寇遁之见自己整理出来的理论通过了卫朔的验证,终于把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他思索了一下回道:“主公,要想在两地快速传播阐教,得先将各地的道观给建起来,一个县至少得有一座容纳数千人同时做祷告的道观。”
“而在郡治所或者州治所所在地的道观,其可容纳祷告的人得有上万人才行。如此一来光是修建县一级的道观所需费用就是个天文数字。可……可这钱从哪儿来?”
卫朔略一沉吟道:“如今郡守府治下共有六个郡,起码得建六所大型道观才可以。一座容纳两万人道观预算起码在三万贯,这样算下来郡守府至少得拨款二十万贯钱才行。”
寇遁之在一旁听着卫朔自言自语,不禁暗自咋舌不已,没想到推广一个宗教花费如此大。不过再想想日后阐教的发展前景,他又不禁兴奋不已。
“幸亏前段时间从海贸上捞了一笔横财,不然郡守府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这笔钱。”
卫朔忍痛从刚刚获得的巨款中拨出一笔预算交给寇遁之去修建道观,二十万贯可不是小数目,差不多是郡守府一年官吏的俸禄总和。况且眼下郡守府的财政并不宽松。各处都急需用钱,他能给寇遁之批这笔钱,可见卫朔对阐教的重视。
在每个郡至少建一座道观,不但可以让信徒获得精神上的指导,同时还可依托道观推行其他的活动。比如利用道教擅长医术的传统,在道观内为信徒提供低价甚至免费的医疗服务,以此来增加信徒对阐教的归属感。
在道观里提供医疗服务,对于广大普通信徒来说。太有吸引力了。如今这个年代没钱看病的穷人太多了,甚至卫朔、寇遁之二人相信只要能顺利推行医疗计划。阐教一定能被底层百姓迅速接受。
在新的阐教教义中,每一次华夏臣民面临生死攸关之际,大天尊都会林凡降世去拯救他的子民。在寇遁之有意无意影响下,新的教义将卫朔宣扬为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希望。
阐教创出来后,最先接受其教诲的则是辽东上层阶级。在卫朔半强制、半劝解下,辽东文武上下、豪强世家纷纷皈依阐教。而那些归属乌丸人、鲜卑人则全部被强行该信了阐教。以此来加强他们对华夏大家庭的认同感。
其实卫朔在民族融合方面一直做得都不错,如今再去辽东民间的话,你会发现那里基本上已看不到当初随处可见的胡汉杂居的情景,入眼之处皆是汉人形象。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那是因为所有跟鲜卑人、乌丸人相关的民族特种都被摧毁殆尽。这也为日后史学家研究其他鲜卑、乌丸历史带来很大苦难。
后世史学家一致认为,曾经活跃在北方的乌丸人、鲜卑人、匈奴人等草原民族之所以逐渐消失并融合到华夏大家庭中,其初始则开始于眼下辽东推行的一系列民族融合政策。正是得益于这一政策的推行,才让后世华夏成为一个单一民族。
阐教的出现必然要大大增强治下百姓对卫朔的认同感,对他稳定两地秩序,树立个人威望起到不可低估的影响力。同时阐教的出现,必然要降低世家对各地庶民的舆论影响。
为了防止阐教反噬害己,卫朔有设立了数条规矩以此在某些地方限制阐教。首先,在阐教典籍内明文规定,神职人员不得参与政治、经济等俗世活动,违者轻则剥夺其神职,重则要为此丢掉性命。
其次,关于阐教的资金来源,除了公开接受信徒捐赠的香火钱外,只能向官府申请拨款。而且阐教一切开支,必须接受官府审计部门的督查。
卫朔不断地翻阅手上的纸张,很快就到了寇遁之为阐教制定的各种规章制度方面。按照寇遁之的设计,神职从上到下分为:掌教、天师、真人、道长。
掌教为最高领袖,目前由寇遁之担任。掌教之下设天师驻守在各个州治所,负责一州教务的处理;而真人一般是有威信的信徒担任,负责一个郡内的教务;道长则是每个道观的最高负责人,也是阐教最基层的神职人员。
至于最高教务并不是由掌教负责,而是由掌教与诸位天师、真人组成的教会解决。阐教一切大事必须由教会通过,然后再由掌教宣布执行。
卫朔对寇遁之整理出来的东西十分满意,他不怎么担心阐教会威胁到他。其实就算卫朔不打算再扶持另外一个宗教,阐教也不是一家独大。真正影响到华夏方方面面的则是儒教,孔圣人宣扬的儒教,经过董仲舒的努力后,已彻底成了华夏的主流思想。
在卫朔看来,阐教尽管有着巨大发展前景,可仍然无法跟儒教相提并论。儒学、算学可是辽东两大必修的基础学科,任何一个打算进入郡守府做官的读书人,都必须掌握这两门知识。
以华夏人根深蒂固的官本位思想,儒教根本无需宣传,自然而然地会成为第一大教!
这才是卫朔的底气所在,在他看来阐教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第二大宗教罢了,更可况日后还得面临佛教以及其他宗教的竞争。
除此之外,卫朔、寇遁之二人致力于将阐教打造成一个极具包容性且平和、非攻击性的宗教,经过多重限制,卫朔相信足以将阐教控制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内。
在郡守府的大力支持下,各地底层百姓以及归化胡族迅速接受了阐教,在短短数月之内,阐教就成为卫朔治下影响力极大的宗教。
当阐教走上正轨后,范阳卢氏终于派人来到了蓟城,卫朔得知卢氏来人,不禁喜出望外,在他看来范阳国怕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未完待续。)
第226章 谁赞成?谁反对?
当卢厚抵达蓟城时,卫朔并未与其见面,而是让人转告卢氏,五日后让卢氏家主到蓟城参加范阳世家聚会。
此次聚会旨在解决范阳世家与蓟城之间的分歧,随着北平郡被卫朔纳入治下,他对依旧游离在外的范阳国愈来愈缺乏耐心。
和平解决范阳国的条件已然成熟,如今幽州七郡之地,其中四郡已入辽东囊中。除了代郡、辽西情况有些复杂外,就只剩下个范阳国尚未解决,更别说范阳国守将孙纬已暗中投靠了卫朔。
与辽西郡被鲜卑人霸占不同,卫朔决定趁着卢氏北上和解之际,打算将苑氏、简氏、董氏等范阳世家全部请到蓟城,然后通过协商和平解决范阳国。
建兴二年,七月,范阳几大世家接到卫朔的邀请纷纷齐聚蓟城。
同时,卢氏接到卢厚的报信后,卢昂就代替身体不便的兄长亲赴蓟城。
在前往蓟城的路上,范阳世家充分感受到了卫朔的强大,但依然有部分家主自持世家骄傲,仍不将卫朔放在眼里。
“诶,苑家主,你说卫朔怎么会突然邀请将我齐聚蓟城?”
“我上哪儿知道去?不过以在下看来,左右不过还是为了范阳那一亩三分地!我等世家与鲜卑胡虏不同,那姓卫的敢大肆屠戮胡人,却不敢拿我等怎么样!想必他已有了与我等范阳世家妥协的打算,故才大费周章邀请我等北上。”
“嗯,言之有理啊!”
“哼!再说自魏晋以来我等世家就是世间的主宰,连皇帝都拿我们没有任何办法,那卫朔不过是个小小的东夷校尉罢了,如何敢与全天下世家作对?”
“有理有理。兄长说得有理啊,听说卢氏正通过司空刘大人向蓟城施压呢!我看蓟城八成是顶不住来自并州的压力,从而向我等做出妥协。”
“噗嗤!”
正闭目养神的卢厚听到这儿,差点儿喷出一口老血,暗自腹议道:“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在散播流言,我卢氏何时请刘琨向蓟城施压了?这不是要把卢氏往火坑里推吗?”
“护东夷校尉、辽东郡守卫大人到!”
刚刚还窃窃私语的范阳世家家主顿时安静下来。纷纷打量着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卫朔。在众人的注视下,卫朔龙行虎步缓缓踏入大厅,走到主位上站定。
“诸位家主远道而来,皆是我辽东贵客,大家不要客气,请坐!”
范阳世家见卫朔竟如此平易近人,一下子心思活跃起来,顿时觉得之前的判断很有道理。
“今日请诸位家主前来,主要是为了解决你我之间的分歧。在座诸位皆是炎黄一脉。朔不忍刀兵相加。只好冒昧将诸位请到蓟城一叙。诸位有什么想法不妨当面讲出来,若是有益于幽州的稳定与发展,在下一定广纳良言。”
范阳世家们见卫朔和蔼可亲,又频频向他们‘示好’,不禁有些得意忘形起来。
唯有卢昂心中阴云密布,从卫朔和善的笑容中,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机。
什么叫有益于幽州的稳定和发展?这本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世家与卫朔代表的利益阶层不同。自然不会站在相同的角度看问题。
然卫朔掌握着幽州的刀把子,怎么可能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而向世家妥协?这分明是卫朔在变相的告诉在场的世家们。让他们乖乖按照辽东的规矩办事。可范阳世家们早被卫朔之前一系列的举动迷惑了,以为这是卫朔在向他们示好,却不知大祸临头就在眼前。
“哈哈哈,卫大人您这话说得不错,要说稳定幽州、发展幽州还得靠我们世家。自汉以来,范阳世家已在幽燕之地生活了数百年。只要我们稳定了、发展了,幽州自然也就稳定了、发展了。”
“就是,就是,只要卫大人大胆放心的启用我等世家人才,不出旬月定可让您看到一个和谐稳定的幽州。”
“还有。卫大人也不用您搞什么均田制、释奴令,那样太麻烦了!只要我们世家出手,您每日只需安坐在府内,我们自会将幽州的一切事务打理妥当。”
在座世家越说越不像话,而卫朔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显得和蔼可亲。但卢昂却感觉到四周的杀气越来越重,让他紧张地汗如浆下。
自宴席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卫朔,突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他举着酒樽若有所思地盯着满脸汗水的卢昂,假装关心道:“卢家主,你是不是不舒服?”
见卫朔动问,卢昂忙站起来,冲着卫朔毕恭毕敬道:“不不不,在下只是觉得有些燥热而已,谢卫大人关心。”
热吗?!其他世家不明所以,环顾四周散发着寒气的大冰块并未感到一丝热气,反而舒爽不已
卫朔会心一笑,并未拆穿卢昂的谎话,至于刚才世家们自以为是的疯话他更没放在心上。
等众人饭饱酒足后,卫朔才放下手中酒樽,目无表情的看着在场众人。
“好了,诸位既已吃饱喝足,那我们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刚刚诸位所言我只当你们喝多了说些疯话,就不与尔等计较了!”
说到这儿,卫朔话音一转,语气转冷道:“诸位皆是我幽州著名的世家名流,家中有良田万顷、奴仆数千,每天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却从不关心外面庶民百姓的死活,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竟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惭提什么造福幽州?!”
卫朔负手而立望着堂下的众家主冷冷笑道:“诸位是不是很委屈啊?”
鸦雀无声。
突然卫朔手指众人声嘶力竭地尖声叫了起来:“盗贼,你们世家都是盗贼!你们是天底下最大的盗贼!你们盗窃江山社稷,盗窃的庶民财富!你们罪恶滔天,十恶不赦!该杀!统统的该杀……”
众家主大恐,惊悚不安跪伏于地。
过了一会儿,等情绪稳定之后,卫朔轻声道:“尔等国之蛀虫死不足惜!然考虑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再给诸位一个机会:交出土地、部曲,支持在范阳国推行均田制、释奴令。好,我话讲完了,尔等谁赞成?谁反对?”
看着四周一脸呆滞的世家家主,再听着卫朔那不容置疑的口气,卢昂之觉得心中哇凉哇凉的。以他对卫朔的了解,既已决心对范阳世家下手,想来早做好了完全准备。
果然,只见屏风一动,一魁梧大汉走了进来。卢昂抬头一瞧,只觉得那人十分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那里见过此人。
卫朔冲着刚进来的大汉喊道:“这位是涿县孙都护,你们互相打个招呼,日后将由孙都护负责监视尔等。”
原来是他!卢昂总算想起来了,这不是占据涿县的孙纬吗?!只见孙纬恭恭敬敬站在卫朔身后,怕是早就暗中投靠了蓟城。孙纬出现的那一瞬间,让在场世家们意识到武力对抗卫朔绝无一丝胜算。
卫朔见世家们如丧考妣的样子,知道对其不能一味的打压,适当的得给些好处才能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
“请各位家主放心,只要一心一意为在下做事者,卫某一定不会亏待他。对于诸位遭受的损失,会在在其他方面得到补偿。”
“即日起各家可以派代表前往辽东视察,看看辽东的大农场以及海贸发展!但不管怎么说土地和部曲是必须要交出来的,要么尔等主动交出来,要么等着我派大军亲自去取。”(未完待续。)
第227章 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报应,一切都是报应!今日当浮一大白!”
当卫朔屠戮胡虏的消息传到并州时,一胡子拉碴壮汉闻之面容一阵抽搐,嘴中喃喃自语,他只恨自己无缘得遇卫将军。如果不是熟人,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一邋遢汉子,会是当年鼎鼎大名的西凉猛将——北宫纯。
永嘉之乱爆发时,作为亲历者北宫纯亲眼目睹了数万汉人百姓惨死在胡虏屠刀下,只恨当时势单力薄不能亲手为百姓报仇。后来孤立无援的北宫纯被匈奴俘虏,与大批晋室降臣一起来到平阳。
刘聪忌惮北宫纯骁勇善战,不让其掌军只安排他做文官。而洛阳一战后,跟随北宫纯的五千凉州铁骑最终只剩余不到五百人。北宫纯认为是自己害了众人,来到平阳后便整日里萎靡不振只饮酒消愁。
北宫纯本是因袍泽之死深感歉疚,又加上国事艰难,才沉迷于酒肆之间,不料却在无意中避免了杀身之祸。
原来刘聪一直都没放松对晋室降臣们的监视,尤其是骁勇善战的北宫纯更是其重点监视对象。当初借刘聪让晋怀帝穿青衣伺酒就是为了试探心怀晋室的臣子,只因北宫纯夜夜饮酒才躲过了刘聪的猜疑。
洛阳大战时,亲眼目睹百姓惨死,袍泽死于非命,北宫纯早已心若死灰,只没想到幽燕卫朔如一缕清风拂过,渐渐吹醒了北宫纯已沉寂下去的雄心。
“恨不能与君早识!”
北宫纯凝望着幽州方向,慨然长叹一声。过去的国仇家恨如毒蛇一样,天天吞噬着北宫纯的心灵,让他夜不能寐。以前他以为今生报仇无望,却不想远在幽燕大地有人做到了他想做却没做到的事。
在这一刻,北宫纯仰望星空。似乎又想起当初向敌人投降的一幕。三年前,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带领仅存的五百凉州骑兵,在下郅,向曾经的死敌——匈奴人,投降。
当时。北宫纯及其麾下弹尽粮绝,各个衣衫褴褛,筋疲力尽,士卒的脸上皆是尘土。可即便如此,追来的匈奴骑兵仍不敢大意,反而紧紧的握住了手里的弓矢,因为,这是北宫纯带领的凉州骑兵。
凉州大马,横行天下!这是北宫纯以及凉州铁骑用铁与血铸就的赫赫威名!
当初。凉州铁骑绝尘东进,在匈奴人把洛阳合围猛攻,京城摇摇欲坠的危急关头,及时赶到了洛阳城外。
面对数倍于己的匈奴骑兵,五千凉州铁骑在北宫纯的带领下,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杀得匈奴人魂飞魄散。打马就逃,数万骑兵纷纷逃避。
向胡虏投降或许是北宫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然而北宫纯心中的无奈又有谁知道。
当初,北宫纯奉凉州刺史张轨之命赶赴中原,援救帝都,带领凉州子弟与匈奴骑兵血战多年,让凉州大马的威名传遍天下,双方手上都有着血海深仇。而偏偏在朝廷倾覆的时候,北宫纯选择了投降。
千古艰难唯一死,北宫纯与袍泽为晋室奋斗过,流过血,到了最后他只想带着剩余的袍泽回到家乡。告诉家乡人他们没有辱没凉州铁骑的称号。
只是走到了长安的北宫纯,再也走不动了,他们筋疲力尽,家乡无望,而叛将赵染所引来的匈奴骑兵蜂拥而至,南阳王已经无力回天。
不久,长安陷落,南阳王被杀,关中白骨千里,几成一片荒原。
这时,北宫纯的凉州子弟再也打不动了,而最让人伤心的,还在于归乡无望。最终,为了让袍泽活下去,北宫纯带着伤痕累累的残部投降了敌人。
投降之后的北宫纯,被授予清闲的尚书职位,从此在平阳城闭门谢客,不谈军务,不持兵戈。曾经的凉州第一勇将,曾经的“凉州大马,横行天下”,被京师百姓所歌颂的将军,渐渐湮没在歌舞酒肆之间。
“将军,将军……”
听着外面的叫喊声,北宫纯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来人是他的老部下,跟着他自凉州杀到洛阳,又从洛阳杀到长安,最后一同来到了平阳。
马隆还没进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不禁暗自叹息,自来到平阳后,往日那个慷慨激昂的北宫将军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一个邋遢无状的汉子在****饮酒。
“将军,你又喝酒啦?难道忘了我告诉过您喝酒伤身吗?”
马隆一边抱怨,一边夺下北宫纯手中的酒壶。
北宫纯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任由兄弟施为。
马隆看着一言不发的北宫纯,暗自摇摇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勾起将军的伤心事。作为北宫纯的老部下,马隆自然知晓北宫纯为何会萎靡不振,以往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开解北宫纯。
可今日不同,马隆神神秘秘地探到北宫纯身前低声道:“将军,可曾听说过幽州卫朔?”
“嗯?!”
本来还醉眼朦胧的北宫纯,听到‘卫朔’二字后,低下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眼中射出一道骇人的目光,直勾勾盯着马隆。有那一瞬间,让马隆以为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北宫将军又回来了。
马隆硬着头皮继续道:“将军,听说东夷校尉卫大人在蓟城屠戮了数万鲜卑人,声称要杀尽胡虏,为天下罹难的汉人百姓报仇雪恨!将军,难道你就没其他想法吗?”
“想法?什么想法!如今兄弟们全加在一起不过才不到五百人,而且各个身残体弱,在四周却布满了胡虏士兵,就算有想法又能如何?”
经过一系列的打击,北宫纯早不是之前那个莽撞的凉州大汉,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冷静、睿智。马隆话里面的深意,北宫纯岂能不知?只是他再也不想让兄弟们无谓的丢掉性命。
“将军,你说我们去幽州投靠卫大人如何?”
自蓟城屠胡传到平阳后,马隆就按耐不住想要西投卫朔,如此他才迫不及待跑到北宫纯府上来。反正他们都是些残废之人,也担心引起外界误会。刘聪再怎么忌惮北宫纯,也不认为靠这五百残疾人能成什么事。
北宫纯心中一动,沉思了一会儿却颓然道:“想法很好,可不太容易实现。且不说兄弟们如今各个带伤,已不复当年之勇。再者,此去蓟城千里迢迢,如何躲过胡虏追杀?五百人,可不是五个人,想要完全掩盖掉行藏是不可能的。”
马隆闻言却不甘心道:“将军,我等从凉州杀到洛阳,不知有多少手足惨死在胡虏刀下,本以为今生报仇无望,日后就算到了地下也无颜面见袍泽。可不曾想幽州出了个大豪杰,让在下看到了报仇雪恨的希望。”
“难道将军忘了洛阳城下数万惨死于胡虏之手的百姓了吗?”
闻言北宫纯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最终面容一整,恨声道:“今在此发誓!若不杀尽匈奴人,老子誓不为人!”
听着北宫纯的铮铮誓言,马隆欣喜若狂,他知道曾经横行天下的北宫纯终于复活了!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在没有完全把握之前,绝不可向外界透漏丝毫风声,不然我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请将军放心,某晓得轻重!”马隆点点头慎重道。
随后二人围绕着逃走路线密议多时,同时为了继续麻痹外界,北宫纯依旧装作嗜酒如命的样子给刘聪看。
远在蓟城的卫朔并不知晓将有一位绝世猛将要投效他,如今他正在为突然紧张的北方局势而忧心。(未完待续。)
第228章 风起北疆
幽州,长城以北,在新修筑的堡垒中,隶属于幽州都督府的府兵们正在抓紧时间卸载军械、粮草。自卫朔入主蓟城之后,本已废弛的长城防线又被其重新部署起来。
幽州都督府是校尉府新成立的次一级军事机构,负责管理幽州境内府兵的一切事务,其军事长官——幽州都督暂时由刘遐兼任。
按照辽东军制,都督府下辖的府兵主要承担各要地关隘的驻守任务。沿着北平、上谷、燕国、广宁四郡北部长城一线,卫朔雇佣民夫用水泥修建了无数小型堡垒,以此作为抵御草原民族入侵幽燕大地的第一道防线。
正在装卸物资的府兵大多数来自于刚刚分得土地的本地庶民,虽然作为边防府兵军饷只有厢军的一半,可因家属享有免税等福利,同时又只承担戍守任务,故吸引了大批青壮争相加入府兵。
“动作快点!”
负责该堡垒的军侯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回头看看外面堆积如山的物资,朝手底下的士兵高声喊了起来。
军侯大人是辽东庶族子弟出身,因在蓟城大战表现出色,本来他应调任厢军,可后来随着幽州府兵扩充,急需大量有经验的老兵,他因此被派到这里当了一名军侯。
“大人,鲜卑人来了!”
望台上,负责放哨的士卒忽然朝着下面忙碌的军侯大人喊了起来。军侯举目远眺,发现在距离堡垒大约十五里处尘烟四起,就像一股沙尘暴正席卷而来。
“该死!”
见到有敌情,年轻的军侯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命令还未装卸完物资的马车进入堡垒躲避。军侯并不担心堡垒的安全,如今堡垒内有驻军三百人。驻军装备精良,配属了五十具大型床弩,其堡垒内储存的粮食足够驻军坚持一个月之久。
而且只要点燃堡垒内的烽火台,后方驻守在长城上负责第二道防线的晋军会迅速集结兵力来援。同时驻扎在长城脚下俊靡县城内的厢军也会出兵救援,因此军侯大人根本就没把来犯的鲜卑人放在眼里。
虽守军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军侯大人仍不敢大意。他一边让人封死堡垒的入口;一边带着袍泽们迅速进入各自位置,做好战斗准备。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五十具大型床弩做好了射击准备。
大型床弩的威力可不是单兵装备的神臂弩能比的,其射程达到了近五百步远。而且一具床弩每次可发生三根长矛,威力巨大,五百步以内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军侯看着黑压压一片缓缓逼近的鲜卑人,神情紧张而兴奋。
这时一个原幽州兵出身的都伯凑到军侯耳边,面色凝重说:“大人好像不是宇文部落的骑兵!”
“不是宇文部落?那是哪儿来的骑兵?”
军侯皱了皱眉,在北平郡北方草原上。生活的大部是宇文部落的族人,自驻守堡垒以来,他们打交道最多的还是宇文部落,今突然冒出一支不明部落的骑兵部队,如何不引起军侯的重视?
“是慕容家的骑兵队伍,人数大约在两千人。”
这时一名归属乌丸人在一旁咬牙切齿道,要说辽东诸部胡族谁最恨慕容鲜卑,非乌丸人莫属。在卫朔统一辽东之前。慕容鲜卑人为了扩充本部落实力一直以武力强迫乌丸人加入鲜卑部落。
“慕容部落不是在昌黎一带活动吗?什么时候跑到这儿啦?”
军侯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很快打定了主意,转身吩咐道:“让斥候队派出快马向后方报信!”
很快一人三骑飞马出了堡垒,朝后方疾驰而去。
缓缓逼近的鲜卑人见状并未派人前去追击,仿佛他们没有看到离去的晋军斥候似的。
“准备战斗!”
随着军侯一声令下,全体府兵迅速做好了战前准备。四个人一组迅速启动大型床弩,长矛被一根根竖起来指向堡垒外的鲜卑人。这种一次可以装配三枚箭矢的大型床弩。虽然不方便装备野战部队,却是守城的利器,因此被大量的装备到边防一线。
因水泥的大量使用,和钢铁产量的提高,使得钢筋混凝土结构开始在幽平两州迅速被广泛应用起来。别看鲜卑人占据了兵力优势。可军侯大人却一点儿都不担心堡垒的安危。只要箭矢够用,光是五十具大型床弩就够鲜卑人喝一壶的。
当鲜卑骑兵来到四百步以内,进入到大型床弩的射程后,负责指挥的军侯大人迅速下达了射击命令。
“嘭,嘭,嘭!”
随着一阵阵弓弦响起,一百五十支如长矛一般的箭矢像闪电一样掠过鲜卑骑兵,带起一阵阵血雨,四五个鲜卑人像串糖葫芦一样被长矛穿成一串,徒留下无主的坐骑在战场上四散奔逃。
“啊!噗呲!”
高速奔跑中的鲜卑人仅仅发生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就被飞驰而来的箭矢射穿。鲜卑人身上穿的皮甲对付一般的弓箭手还行,碰上大型床弩简直跟纸糊的差不多。只一轮射击就让鲜卑人付出了近十分之一的伤亡,一下子震慑住了入侵的鲜卑骑兵。
慕容仁眼含怒火,直勾勾盯着对面的晋军堡垒,一根根树立的长矛将乌龟壳一样坚固的堡垒装备而成了一只让人无处下手的刺猬。他此次率军南下幽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奉大单于之命试探一下。
慕容仁本以为南下打草谷会很顺利且又能大发一笔横财,没想到却一头撞到了铁板上。连根毛都还没摸着,却已损失了近两百人,辽东军的战斗力大大出乎了慕容仁的预料。
对于辽东军每一个慕容部落的人都不陌生,当初就是强大的辽东军挖走了大量的辽东读书人,又阻断了慕容部落向辽东扩张的道路,逼得慕容部落不得不将扩张的对象对准宇文部落。
这一次慕容廆统帅四万慕容骑兵,趁着辽东无暇北上之际一举吞并了整个宇文部落,将自身实力扩大了近一倍。
床弩的巨大威力使慕容仁不得不下令骑兵暂时停止进攻,他环顾四周一瞧,发现每个鲜卑骑兵望着堡垒上的大型床弩露出了恐惧之色。
这是辽东军与慕容骑兵第一次交手,训练有素的辽东军让慕容骑兵们感到深深震撼,完全颠覆了以前晋军在他们脑海中的印象。就连高傲的慕容仁也不得不承认,辽东军能击败石勒、段氏占据大半个幽州绝非侥幸。
不过,大型床弩固然威力巨大,可也有其难以克服的缺点,除了不便移动外,其射速完全无法跟长弓手相比,好在第一轮射击就震慑住了鲜卑人,给了堡内晋军充足的时间来准备第二轮射击。
然而堡内的晋军显然低估了慕容仁,眼见堡垒难以攻破,且已达到了试探的目的,慕容仁果断下达了撤兵命令。看着缓缓退去的慕容骑兵,军侯大人一脸严峻,北方草原局势大变,必然要对刚刚稳定下来的幽州产生巨大影响。
几日后,卫朔接到了慕容鲜卑出现在幽州北方的军报,他立即将高瞻、鲁昌、刘翰、韩寿等人找来商议。大多数人认为这只是慕容廆的试探之举,鉴于幽州急需休养生息,暂时还是以防御为主。
“主公,从目前情况来看,慕容廆怕是还没有大举入侵幽州的打算,眼前的动作不过是他对我们的试探罢了。自出兵宇文部落以来,慕容廆连战连捷打得宇文乞得龟毫无还手之力。通过兼并宇文部落,慕容廆共新得五万余户,实力比战前扩大了近一倍。”(未完待续。)
第229章 出使拓跋
蓟城内,幽州文武众人围绕在巨大的沙盘前,分析着慕容鲜卑可能的入侵路线。
随着慕容廆击败宇文乞得龟,吞并整个宇文部落,慕容部落势力大涨。
卫朔翻看着参军司整理出来的军报不禁暗自叹息:慕容廆不愧是慕容廆,本以为他这辈子只能窝在小小昌黎,却没想到眨眼间翻手为云竟灭掉了宇文部落,表现出来的心机和手段着实让人忌惮。
“景前,依你之见慕容廆会在近期入侵幽州吗?”放下手中的急报,卫朔询问高瞻的看法。
“暂时不会!”
高瞻斩钉截铁地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他指着沙盘解释道:“主公,宇文、慕容两部虽皆是鲜卑人,可十多年来两部鲜卑互相厮杀积怨甚深。就算慕容廆一时以武力压服了宇文部落,却也需要时间来整合。”
卫朔微微颔首,觉得高瞻说得有道理。只是他依然有些不放心,慕容廆吞并宇文部落后实力大涨,基本上可从北方虎视整个幽州,一举扳回了之前战略弱势。再加上又有辽西段末波为其羽翼,可以说在东北已与辽东形成了双雄并立的态势。
“主公,形势对幽州似乎有点儿不妙啊!诸位请看!”鲁昌站起来走到一副巨大的地图面前,指着幽州道:“整个幽州被慕容廆、石勒从南北两面夹击,若襄国与慕容两股胡族势力合流,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众人看着被两面胡族势力夹击的幽州无不忧心忡忡,西北南三方皆是强大的胡族势力,无论向哪儿出兵,都要小心背后遭到其他胡族势力的袭击。
卫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忽然道。“诸位,既然石勒、慕容廆急切之下不可除去,我们将兵锋指向代郡的拓跋鲜卑如何?”
“什么!”饶是高瞻胆子再大,也不敢想象幽州如何还有余力再去招惹强大的拓跋部落。
“怎么?不行吗?”
看着高瞻诸人一脸惊恐的样子,卫朔笑了笑道,“尔等休要惊慌。我并未轻敌冒进,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尔等只觉得拓跋部落强大不宜招惹,却不知其早就是外强中干内有隐患。高先生刚从并州回来,对拓跋部落知之甚深,不如先由他介绍一下拓跋部落。”
“诺!”高瞻拱拱手站起来道:“永嘉元年拓跋禄官去世,由其兄拓跋沙漠汗之子拓跋猗卢继任拓跋部落大单于,继位后拓跋猗卢迅速统一了之前分裂三部部落,任命兄长之子拓跋普根为左贤王统辖之前的拓跋中部部落。”
“剩余两部鲜卑均归拓跋猗卢统辖,后来拓跋猗卢为了安置其长子拓跋六修。在盛乐南部筑新平城以为南都,又将治下部落划出南部一部归长子拓跋六修管理。”
“三部拓跋加在一起共有控弦之士不下二十余万,其中拓跋猗卢实力最强,掌握着大约十多万骑兵,剩余的则被拓跋普根、拓跋六修二人分别掌握。”
“乖乖……二十万骑兵,没想到拓跋部落竟如此强大!”众人无不对拓跋部落强大的实力咋舌不已。
“诸位有所不知,那拓跋部落看起来十分强大,实则内部已隐患重重。有内乱之忧。若是辽东小心筹划,未必不能挑起拓跋内乱。进而趁机收复代郡,将其赶回长城以北。再说收复了代郡,就能打通幽并之间的联系。”
“如今并州刘公岌岌可危,其盟友拓跋部落又是出工不出力,若是再无外援的话,刘公很有可能就支持不下去。刘公在北方拥有巨大影响力。其一旦败亡,胡虏气焰必将高涨,而各地抗胡势力必将因此而陷入低谷。”
“不知主公有何妙计?”
“妙计倒也算不上,只是不知韩寿大人可愿前往拓跋部落走一遭?”
卫朔派韩寿前往盛乐,明面上是为了商讨通商、设立榷场之事。其实是为了趁机挑起拓跋内乱。
高瞻摸着下巴砸吧一下嘴道:“煽动拓跋内乱,倒也不失为一条妙策!只是该如何取信拓跋猗卢呢?”
“若是没有其他好处,只靠一张嘴自是无法说动拓跋猗卢。”
说完,卫朔指了指案几上的茶盏道:“诸位,崂山、辽东盛产炒茶、青盐、铁器,这些可都是胡族急需的东西。只要韩大人拿这些东西在拓跋猗卢面前走一圈,恐怕拓跋猗卢会自己主动提出合作。”
“只要崂山商贾能进入拓跋部落,我们的斥候就就可趁机散播谣言,以此挑拨拓跋猗卢、拓跋六修之间的关系。相信用不了多久,拓跋部落就会陷入内乱,到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主公此计大妙,属下愿意往!”韩寿当机立断,决心前往拓跋部落。
翌日,韩寿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踏上了前往盛乐的路途。
盛乐是拓跋鲜卑的北都,原是西汉定襄郡成乐县,东汉归云中郡。曹魏时期,定襄、云中被乔迁内长城一带,成乐地区被“弃之荒外”。
拓跋猗庐被封代公后,以盛乐为北都,平城为南都,统治着西至黄河,南至雁门山、恒山,北至阴山,西至太行山一带辽阔的‘恒代区域’。
“见过大单于!”
韩寿顺利抵达了盛乐,并受到了拓跋猗卢的热情欢迎。对于拓跋部落来说,在辽东强势入主蓟城之前,并不十分了解辽东。然自辽东逐渐在幽州站稳了脚跟,拓跋猗卢渐渐感受到了来自西边的压力。
“韩大人不必多礼!”拓跋猗卢语气十分客气,看来他暂时无意与辽东为敌。
“大单于,拓跋部落一向与我晋室交好,之前又屡次出兵相助并州刘大人,乃我晋室盟友。我家主公得知拓跋部落急需食盐、茶叶、铁器等物资,就特意派在下前来,希望与拓跋部落建立贸易关系。”
韩寿的建议让拓跋猗卢颇为意动,之前拓跋部落的贸易对象主要是并州莫含,然莫含实力有限,根本不可能满足整个拓跋部落的需求。拓跋猗卢早就有意开拓新的贸易对象,没想到辽东竟亲自送上门。
“卫大人真有意与拓跋部落在边境开市的打算?”
“当然是真的,想必拓跋部落应该听说过崂山青盐和炒茶吧?那就是卫大人的产业,只要拓跋部落愿意对辽东开放边境,拓跋部落急需的茶叶、食盐等物资就可通过代郡源源不断涌入拓跋部落。”
“而且交易时拓跋部落不必全部以良马支付,牛羊耕马甚至羊毛、皮革一样可以用来交易食盐、茶叶等商品。”
“嗯?”这下拓跋猗卢不仅仅是感到欢喜了,甚至有几分惊异。辽东人上来给出如此好的条件,想来所求甚大,不由得顾虑重重道:“韩大人,不知辽东何以厚待我拓跋部落?是不是……”
“呵呵呵,大单于多虑了!辽东的确有求于拓跋部落,但对大单于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辽东慕容廆不服王化,屡屡侵犯我幽州边境。卫大人有心出兵慕容部落,却又担心大单于误会。”
哦!原来是担心我拓跋部落出兵相助慕容廆啊!拓跋猗卢暗道。拓跋部落与慕容部落一向交好,如果换做他是卫朔,必定也会有同样的顾虑。
“嗯,只要幽州愿意来我拓跋部落行商,本单于可以保证不会插手贵方与慕容部落之间的争端,如何?”
与幽州建立贸易关系,对拓跋部落十分有利,拓跋猗卢自然而然就抛弃了慕容廆。
“多谢大单于!”(未完待续。)
第230章 挑拨离间
以贸易诱惑拓跋部落中立,自是托词之言罢了,卫朔的真正目的乃是借贸易之机挑动拓跋内乱。
不过,韩寿之言却未引起拓跋猗卢的怀疑,就连辅佐他的晋人卫雄、姬澹二人也没猜透辽东的真实意图。
“大单于,不知拓跋部落认为双方在何处交易较为合适?”
以往与胡族贸易,中原王朝都会将贸易之地选在边境某个城市中,而今情况却有些不同。拓跋部落控制的陉北、代郡等地原是中原王朝的边疆,他们自然想将贸易之所建在拓跋境内,以便就近控制与监视。
“韩大人看代县如何?”
“可矣!”
“好!韩大人爽快!”
拓跋猗卢见辽东没有坚持将开市之地选在辽东一方十分高兴,他并不傻自然知道无论选择哪边城市开市,都会给当地带来巨大利益。
“大单于,代县一旦成为开市之地,必将吸引大批商贾前往,很快就会成为繁华之地。如此重要之所,不知大单于准备交予部落哪位大臣掌管?”
韩寿话一出口,大帐内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纷纷注视着拓跋猗卢,巴不得自己被大单于指定为管理开市的官员。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一旦与幽州开市成功,代县将成为炙手可热之地,谁能坐镇此地,就意味着将拥有取之不尽的财富。
“这……这个……”拓跋猗卢吞吞吐吐,显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韩寿却不管这些,他喝了一杯酒继续道:“我闻大单于膝下有一子,名拓跋六修,乃少年英杰,高居右贤王之位。曾多次协助刘刺史击退匈奴人,若是此事交给他处理,一定会办得妥妥帖帖。”
此言一出宴席间瞬间变得寂静无声,韩寿仿佛没有注意到四周的变化,继续朗声道:“大单于,若是由右贤王坐镇。一则可威慑不法之徒从中渔利;二则,右贤王参与贵部事务多年,处理政务手段娴熟,完全可胜任这个职位。”
“不行,我不同意!”
韩寿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站起一年轻男子高声反对韩寿的建议,在狠狠地盯了韩寿一眼后,转身向拓跋猗卢请命道:“父汗,大哥镇守新平城。负责管理南部部落,平日杂事繁多,哪里还有时间和精力去管理开市一事?儿子不才,愿代替大哥坐镇代县!”
看着满脸怒气地拓跋比延。韩寿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以拓跋比延年轻无经验为由拒绝了对方,继续坚持提议由拓跋六修坐镇代县。他这一举动自然惹得拓跋比延大为不满,若不是有拓跋猗卢压着,拓跋比延说不定会一刀砍了韩寿的脑袋。
拓跋猗卢没想到辽东坚持让拓跋六修坐镇代县主持开市一事。又因之前辽东让步甚多,故他也不好直接驳了韩寿的建议。但他绝不愿拓跋六修坐镇代县。如今长子已掌握了拓跋南部部落,若是再掌控了代县的开市利润,未来必将威胁到他本身的利益。
再说少子拓跋比延的实力本就不如拓跋六修,拓跋猗卢还想借开市之际好好培养一下少子,如何肯让长子再插手代县?
“韩大人,至于究竟让何人坐镇代县主持开市一事。我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日后本单于必选一合适人选赴代县上任决不让辽东方面因此而吃亏,今日我等只管饮酒作乐,且不必管其他的事情。”
“好……好吧,就依大单于之议!”
拓跋猗卢见韩寿不再纠缠。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自然打得一手好盘算,等韩寿回到蓟城后,主持开市的人选还不是任由他选派?果然,接下来众人均不再提和开市有关的事,纷纷谈起了风花雪月。
……
没过多久拓跋部落与幽州之间将开市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拓跋部落,镇守新平城的拓跋六修自然也知晓了大单于有意将开市一事委托给他弟弟拓跋比延管理。
深夜,当新平城内的鲜卑人纷纷安然睡去时,只有拓跋六修望着大帐外黑漆漆的夜幕默然不语,周围站满了身形彪悍的鲜卑勇士。
别看拓跋六修表面上沉静如水,其实胸中如同藏着一团火焰,仿佛要将他燃烧掉一般。有时他真想冲到盛乐城中,当面问问他父亲拓跋猗卢,难道他拓跋六修不是大单于的亲生儿子吗?不然为何要如此对待他?
拓跋猗卢废了他母亲,拓跋六修忍了,大不了把母亲接回自己的部落养活;拓跋猗卢让他把骏马让给弟弟拓跋比延,好吧!为了彰显他作为兄长的博大胸怀,拓跋六修不介意损失几匹好马,大不了以后再找就是了,反正大草原上别的不多就是好马不少。
可是唯有一件事让拓跋六修忍受不了,就是拓跋猗卢时不时会流露出废长立幼的意思!
这一次拓跋猗卢执意将开市一事交给拓跋比延掌管,在拓跋六修看来,就是其父拓跋猗卢废长立幼的前兆。
拓跋六修眼中寒光四射,想着往日拓跋猗卢种种行径,不由得咬紧牙关暗道:既然老爹你不给儿子活路,那就别怪儿子心狠手辣!
……
驻扎在参合坡以北、阴山脚下的拓跋普根同样知晓了拓跋父子三人为了开市一事再次闹得不可开交,对于拓跋父子之间的龌龊,他早就心知肚明,却不曾对拓跋猗卢提醒过一句,只躲在一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冷眼旁观。
拓跋六修眼馋拓跋部落的大单于之位,拓跋普根自然也会觊觎。可若是拓跋猗卢父子三人不闹矛盾,他作为如何有机会染指大单于之位!别看拓跋普根远离了盛乐,其实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盛乐发生的一切,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就能迅速做出反应,从中浑水摸鱼。
……
数日之后,幽州与拓跋部落开市的消息传到了刘琨耳中,大惊之下他立即将麾下幕僚召来商议。
卢谌一上来就对卫朔口诛笔伐,随着卢氏抛开卢谌向卫朔屈服,他更对卫朔充满了恶感。
“主公,我说什么来着?!那卫朔果然是个小人,先是哄骗我等与拓跋部落交恶,而他却反过头与对方修好,他分明是要陷我并州于险境?”
并州不少官员纷纷附和卢谌,认为幽州此举包藏祸心。就连刘琨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高瞻临走之时为他献的计策是以灭掉拓跋鲜卑为目标,如今幽州却突然与拓跋部落开始,如何不让刘琨起疑心。
刘琨环顾四周,在群情激奋之下发现只有温峤一人表现得很平静,嘴角淡淡露出一丝嘲讽之色,似乎对眼前诸人的表现不屑一顾。刘琨心中一动,决定暗中将其召来问问。
当仅剩下刘琨一人时,温峤开始侃侃而谈,他信誓旦旦保证道:“主公,且放宽心,卫大人并未抛弃我们,相反他在竭尽全力为打通幽并通道而努力。”
“太真,你是从何得知的?”
“主公,卫大人与拓跋部落开市,并不是为了什么与拓跋部落交好,而是为了激化拓跋部落内部矛盾。自开市一事传出之后,拓跋猗卢父子三人围绕着代县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听说拓跋六修几次扬言要让拓跋比延好看。”
“而拓跋猗卢在公开场合多次向部落重臣表示百年之后要将大单于之位传给少子拓跋比延,父子三人之间的矛盾经过此次交锋后,彻底公开化。属下相信,只要有人再稍微煽些风点下火,呵呵呵,一场血雨腥风就会席卷整个拓跋部落。”(未完待续。)
第231章 钱庄
对这个时代了解越多,卫朔就越觉得晋朝扯淡,各个方面都很扯淡,尤其是在得知晋朝竟没有自己的货币后,他除了暗自腹议几句外,对司马家建立的晋朝彻底无语了。
卫朔并不知道晋朝在华夏货币史上占据着特殊地位,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自己货币的朝代。
晋朝流行玄学之风,主流思想很是虚无,士大夫大都荒诞不经。朝廷不铸钱,究竟是因为懒,还是因国事纷乱顾不上,不清楚,反正是给华夏货币史留下了100多年的空白。
朝廷自己不铸钱,日常百姓一般都用前朝的货币或者私人铸币,西晋因为继承的是曹魏,所以用的是魏国的五铢钱。
不过,也多亏朝廷将铸币权下放地方,才让卫朔有机会铸造自己的货币。
休沐日,卫朔在府内后花园内宴请高瞻、鲁昌、刘翰诸人。
“来,来,几位先生尝尝我亲自泡的茶如何?”
八角亭内,中间放了一座长方形茶桌,卫朔四人围坐在一起,每人手上端着一杯刚泡好的茶水,他向三人示意一下后,轻啜一口,仔细体味着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谢主公!”
高瞻、鲁昌二人随意端起茶盏,他们都是跟随卫朔的老臣子,平常跟卫朔相处的十分融洽,喝着卫朔给亲手泡的茶,倒也不会感到任何拘谨。在他们二人的带动下,本来有些不习惯的刘翰,也渐渐放开了束缚。
四人毕竟是主掌幽州大权的顶尖人物,再说外部环境也不允许他们放松片刻,故喝了一会儿茶水,谈了一会儿风花雪月后。渐渐又谈到了正事上。
“听说主公有意统一治下货币?”
“嗯,确有此想法,如今海贸正开展的如火如荼,大量的黄金、白银、黄铜通过海路源源不断地涌入辽东,若不趁机将其铸成货币岂不可惜?再说通过铸币还能缓和一下辽东紧张的财政,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我若不去做岂不显得太傻?”
“呵呵呵,主公说笑了!不过,确如主公所言,辽东真到了该铸币的时候!”
高瞻、鲁昌二人纷纷赞同卫朔铸币的建议,唯有刘翰面带愁容,原来自朝廷将铸币权下放地方后,就被各地世家大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其中刘家就拥有一座不小的铸币作坊,如今听到卫朔要以官府的名义铸币,他自然担心自家利益受损。
看到刘翰脸色难看。卫朔心知肚明深知个中缘由,然他却不打算在铸币权上对世家妥协。来自现代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货币的重要性,一个稳定的货币是一个国家、社会稳定的重要基础。
“主公,且先不说铸币权的问题,你是打算重铸五铢钱呢?还是另铸新币?”
“景前,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各有利弊吧!五铢钱发行于西汉武帝元狩五年,一直使用到东汉末年为止。西汉五铢钱,枚重五铢。形制规整,重量标准。铸造精良,在民间享有巨大声望。然而几百年来不少私人毁五铢钱私铸劣币,导致各种劣质五铢钱泛滥成灾,前朝、本朝都是如此。”
“若主公打算重铸五铢钱,只要成色足就能很快流通。而且,因铸造五铢钱的技术人才、设备等等都是现成的。铸造成本不会很高,而且短时间内主公就能看到成型货币,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各地泛滥的劣币会对新五铢钱造成冲击。”
“若另铸新币呢?”
“另铸新币不是不可,不过面临的风险就要大上许多,且不说培养新技术面临的难题。百姓对新币是否认可都还难说。各种风险叠加在一起,很有可能让辽东精心准备的新币因此而夭折。”
高瞻的话让卫朔悚然一惊,这种事不是没有可能发生,任何一种货币的发行都不是一帆风顺,历史上货币发行失败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货币改革绝不是靠行政命令就能行的通,后世明朝初期依靠行政手段发行了包钞,可是因为朝廷管理不善,最终包钞流通失败,渐渐愣是被逼出了流通市场。
卫朔发行货币除了将从海贸赚来的白银等贵金属转化成实质上的财富外,他还有一统华夏货币的野心。当前混乱的货币体系,给了卫朔统一货币的机会。统一一个国家的货币,其蕴藏的好处简直无法估计。
“景前所言深得我心,我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发行信誉较好的五铢钱妥当。”
“主公英明,只要辽东铸造出来的五铢钱质量好,根本就不用发愁流通的问题。属下可是非常清楚有的世家为了牟取暴利,在铸币的时候往里面掺杂各种金属,导致铸出来的五铢钱的铜含量只三成,掉在地上都能摔烂!可见眼下劣币泛滥到了什么程度!”
“诸位且放心,我辽东铸造的五铢钱自然诚意满满,绝不会让百姓利益受损!从下个月起,幽平两州将全面禁止劣币在市面上流通,所有劣币将全部被用来回炉重铸。另外,私人的铸币权将被官府全面收回,除了官方外,以后任何人和家族都将无权铸造货币。”
听着卫朔斩钉截铁的话,刘翰心若死灰,尽管他对此早有预料,但真当这一刻来临时,他还是感到一阵肉疼。铸币可是世家非常重要的财富来源,若不是卫朔替世家们找到了海贸这条新财路,真不敢保证世家们会闹出什么动静。
“主公,铸币权收回来后,您打算让哪个曹管理呢?钱利可是一块大利润,历代官府负责管理铸钱的官员都会从中大肆贪墨,有的官员靠的就是往铸钱里面掺假获取钱利。”
“呵呵呵,我打算新设立一家官营的钱庄专门用来负责五铢钱的铸造与发行。”
“钱庄?主公何为钱庄?”
“钱庄嘛,主要以经营货币间的兑换、存取、贷款为主要业务!官营钱庄将直接负责货币铸造和发行,故不从事其他业务。钱庄主事将由官府直接任命,直接对我以及郡守府负责,不受其余诸曹管辖。”
鉴于目前金银储备不足,因此前期卫朔只打算发行五铢钱一种货币,等日后时机成熟了,他就能推出银币、金币等两种货币,并彻底建立起完善的货币体系。至于纸币,除非晋朝一下子步入现代社会,否则他连想都不敢想。
金属货币虽然也会贬值,可不管怎么说也比一堆废纸强不是?他可是深知当老百姓手里的钱全都变成废纸的时候,比老百姓没饭吃更可怕!
听卫朔介绍完钱庄的职能,在场三人不得不感叹,钱庄主事绝对是肥的流油的一个差事,不比崂山、旅顺两地的市舶司主事差多少。高、鲁二人身为军方一员,自不会对眼馋这个差事,可刘翰就不同了,如今他身上还没个正式官职,自然迫切想执掌钱庄。
可惜刘翰却不知,关于钱庄的掌舵人,卫朔心中早就有了人选,没错就是之前高瞻跟他提过的那个并州莫含。莫含是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商业人才,对卫朔来说是非常急缺的人才类型。可惜眼下莫含还属于刘琨,他还没找到机会向其开口讨要莫含。
“几位先生,今日所谈内容暂时不要向外界透露,若走漏一丝风声,休怪我不念旧情!”
临了,卫朔还不忘叮嘱高瞻三人,发行货币是一件大事,必须慎之又慎,自然不想让外界闹得沸沸扬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