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机关算计,原是君之嫁衣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魏十三冷冷地道:“林不依,难道你忘了我祖乃是赢勾转世,岂能如此就寂灭的道理,你费了这么大的心力,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林不依停下了脚步,摇头道:“天人五衰,神仙难过,是我太乐观了……”
魏十三怒喝道:“你既然知道天人五衰神仙难过,为何还逼着唐方去送死!”
林不依此时神游万里,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魏十三说话一般,魏十三身形一动,一把捏住林不依的手腕,冷冷道:“我要你去证实,就算是凡人也讲究一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你为何如此托大。”
林不依目光散乱,痴痴地看着魏十三,仿佛捏在魏十三手里面的手腕不是自己的一般:“我又如何证实,我又如何证实……”
“老祖真身不灭便是还有一丝希望,我要你亲自进去看一看!”
“你要我进去?”林不依惶然抬头,看着魏十三,魏十三冷哼一声道:“怎么,不敢?”
林不依犹疑不绝,魏十三仰天长笑道:“想不到堂堂龙虎山的先代掌门,曾经叱咤风云的云道子心中也有一个怕字!”
林不依叹了一口气,道:“老夫残破之身,何惜一死,只是……”
“福祸相依,林不依,你想得到最大的利益,便必须铤而走险,这一关,你若是不过,你永生永世都只是法海的手下败将!”
林不依浑身一震,点头道:“十三兄所言极是,当年法海可以甘冒奇险,去证这天人五衰,若是老夫今日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能降住那欺师灭祖的屑小?”
魏十三缓缓地松开了林不依的手,道:“那还不去?”
林不依一点头,缓缓地走下血池,道:“老夫这副身躯,就拜托各位了。”林不依这话虽然对着七人众所说,但是他眼中却只有欧阳风骨。
欧阳风骨桀桀怪笑道:“前辈,放心便是,有晚辈在,保你万全。”
林不依神色依然有些不信任,的确,欧阳风骨、王仙峤、魏十三等人,这些人哪有一个是值得信任的人,自己如是进入了唐方的内世界,那等于便是将自己的这副身体平白交给了这八人,若是这八人暗自耍诈,自己怕是今生再难修的一副完整的身体了。
但是事关自己数百年筹划的大事,在这个紧要关头,自己若是放弃,那数百年的心血就要毁于一旦,权衡利弊之下,行事一贯小心谨慎的他,也不由得拿自己的性命去搏杀一次了。
林不依坐在血池之中,喃喃地道:“老夫当年在耆闍之地中,就已被法海斗得三魂破碎,七魄尽损,只是好歹用龙虎道术,保全了一丝真魂,并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才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希望唐方不要让我百年道行,一遭散尽。”
说完,徐徐闭了双眼,眼观鼻,鼻观心,头顶上一道虹光飞出,一个三尺小人一开林不依的躯壳,向着唐方的身体中猛地钻了进去。
七人众和王仙峤冷眼旁边,没有一个人开口。
王仙峤回头一擦眼泪,仿佛已经忘了刚才是谁哭的如丧考妣一般,下了血池,一把提起了林不依的躯壳,笑道:“这老小儿平日里面张牙舞爪的,仗着这样一副好皮囊到处招蜂引蝶,在看看老夫,同样是夺舍重生,凭什么这老小子这般帅,而老夫我去偏生是一个三寸丁古树皮模样,不公平,不公平。”
“你这副皮囊当真比他的差了很多吗?”魏十三道。
王仙峤吞了吞舌头,笑道:“这老小子好不容易落在我们手里,总不能这么便宜了他吧?要不我们在他下面来上这么一刀……反正这老小子估计那玩意儿早就没用过了。”
“落井下石的本事,你王仙峤只有这么点了吗?”魏十三冷冷道。
王仙峤仰起头道:“你魏十三难不成还有更绝的不成?你打算怎么办?”
“毁了!”魏十三一语石破天惊,看着欧阳风骨道,“你有什么想法。”
欧阳风骨缓缓吐了一口气,道:“良禽择木而栖。”
魏十三仰头冷冷道:“这一注你押对了。”
魏十三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魏十三看了看她,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魏十三毫不迟疑,立马进入血池之中,看着林不依,冷冷道:“这张网撒了这么大,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林不依,你到底还是败在了一个‘贪’字之上。”
说完,魏十三的手紫电骤起,然后缓缓地放下……
林不依小心翼翼地进入到唐方的内世界中,虽然他也曾修习阴符经,但是每个人的内世界皆不一样,自己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很有可能会被别人的内世界所排斥,甚至碾成血水。
他如今如同一个婴孩一般弱小,但偏生处在一个野兽重生的森林之中,行差踏错一步,都会有灭顶之灾。
黑暗之后,一点光亮终于出现在前面,林不依小心翼翼地沿着这一点光亮前行,很快,眼前风云变换,一个无尽的狂野出现在他的眼前。
在旷野之中,一片虚无,只有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形,在狂野的中心,原地打坐。
林不依加快了步伐,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唐方。
他居然敌过了雷祖的惊世一击,虽然眼前的唐方,衣衫俱裂,但是眉宇间昂扬地依然是不屈的斗志。
林不依原本已经绝望到极点的心终于开始跳动起来,如山河大海一般的狂喜涌了上来,唐方,唐方没死,他挺过来了!
赢勾血脉,果然名不虚传!
唐方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林不依,道:“来了?”
林不依点头,忙不迭地道:“唐方,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快,快取出一点眉心之血,与紫玲玎签下契约,共同抵抗这天人五衰的最后一衰,只要你们都能挺过来,小紫不仅仅能够复活,而且和你一样,具有了永世不灭的身体!”
唐方依言将自己的眉心之血取出,握在手心之上,一滴金光四射的赢勾之血,林不依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急急地道:“唐方,快,快将这一滴赢勾血滴在小紫的头上,如是慢了,就误了时辰了。”
唐方缓缓站起身来,林不依可以清晰的看到他身上丝丝雷痕,唐方依言,伸手将一滴赢勾血徐徐打出,就在这个时候,唐方忽然手猛地收回来,慢条斯理地道:“你真的觉得,眼前和我签订契约的是小紫不成?”
唐方一出此言,顿时林不依整张脸煞白,饶是依他这等心性,也掩不住心中翻江倒海般的剧震:“唐方……你,你何出此言。”
唐方将手中的赢勾血握得死死的,看得林不依一阵心惊肉跳,唐方仰头看着天空,双目一凝,顿时间无数道乌光和闪电形成一道巨大无比的黄钟,轻轻拨动,如同波动着林不依已经脆弱到极点的心神,轻轻一挥,无数电芒忽然冲下,照着林不依额头三寸之处,打来,全部落在林不依的身畔。
林不依后颈湿透。
唐方手再一动,乌光万重,如同一片惊涛骇浪一般,将林不依整个人淹没,唯有一片炽热如刀的雷光。
林不依佝偻的身躯似乎再也站不住,一个身子不稳,跌倒在唐方的脚下。
唐方看着林不依,缓缓地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你……”依着林不依的心智,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唐方算计得死死的,只是这其中到底哪个地方出了破绽,他还不知道,抱着一丝希望,大声道:“难道你真的不顾小紫的死亡了吗?”
“小紫!”唐方神色一沉,道,“若是你不提小紫,我尚且怜你老朽昏庸,饶你不死,你今日若再提小紫的名字,我便让你永生永世困在这里,永世不得翻身!”
林不依盯着唐方,眼前的这个人越看似乎越觉得陌生,任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被自己算计地死死的唐方,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反戈一击,让自己陷入生死两难的境地。
“小紫若是知道你如此见利忘义,必然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
轰!唐方一挥手成云叠雾蜂拥而来,一道道雷电劈头而下,这成片的荒山便如同泥塑纸糊一般,不堪一击,全部被这雷电劈中化作齑粉,唐方冷冷地道:“林不依,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满口胡言,当真是死不悔改啊。”
林不依面容扭曲,摇头道:“唐方,究竟是什么把你变得如此狼心狗肺,我是小紫的养父,是你的半个恩师,你若杀我,便是欺师灭祖,便是有负小紫。你不可杀我!”
唐方仰头,悠悠地道:“我若是记得不错的话,小紫曾经说过,必取你性命,对不对?”
“那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一点误会而已,你且与小紫签订血契之后,我必然将这其中原委和你一一到来,我必然会打开你和小紫的心结!”
“血契?”唐方摇头,不屑地道,“林不依,这个谎言,你还要说到什么时候。”
林不依嘎声道:“你难道以为,从一开始我便是再骗你不成?”
“没有,我相信你说的话?”
林不依心中生出一丝希望道:“既然你信我,为何还不按照我说的做。”
“我相信你的话。”唐方缓缓地道,“但是我不相信你。”
“我难道会骗你不成?”
“这滴赢勾血若是出去了,”唐方道,“林不依,你的五帝大魔功应该也就大成了吧?”
林不依心跌到了谷底,强自笑道:“唐方,你开什么玩笑……”
“和我签订血契的,并不是小紫,”唐方低沉地道,“而是……黄莲圣母林黑儿!”
噗通。林不依一个趔趄,几乎站立不稳,看着唐方,道:“你……你原来……原来早就知道了……”
“从一开始,我就给你机会,若是你还有一丝良知的话,又如何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还要过这天人五衰……”林不依忽然似乎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一般,仰天长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来,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你利用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你老人家最喜欢的游戏吗?”
林不依如同疯了一般,在狂野中放声嘶喊,道:“可怜,可怜我林不依,机关算尽太聪明,原来,原来一直在给你这个小子做嫁衣!唐方,我看错你了……”
唐方一声惋惜,道:“你若真心待我,又怎能有今日之祸?何至于尸骨无存,孤苦无依……”
“唐方,你把我的本尊怎么样了!”
“你出去就知道了。”说完,唐方一把拧起林不依,如同飞一般,飞速离开自己的内世界。
血池之中,白莲圣母和塔教教主因帮助唐方渡劫,早已经力竭昏迷,而林不依持以纵横天下的神器也早已经破碎不堪,更甚至……林不依的本尊,早已经在魏十三的一掌之下,化为齑粉。
八人,站在血池之中,如同戏谑一般看着已经只是一个元神般存在的林不依。看见唐方,都恭恭敬敬地道:“老祖。”
唐方轻轻点头,看着在八人身后的小女孩,亲切地走了上去,道:“唐忆,害怕吗?”
“有柔儿姐姐在,唐忆不怕。”
“很好,很好。”唐方回头看着在洞口处脸色有些泛白的魏柔,点头道:“多谢你,送唐忆过来。”
“唉,你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折腾了。”
唐方露齿一笑,道:“多蒙夫人关心,唐某一切都好的很。”
“可是,似乎有些人,看上去就不那么好嘛”王仙峤笑吟吟地看着林不依,挤眉弄眼,表情下作之极。
林不依深吸一口气,在此之前,他其实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真看到自己的肉身被毁之后,还是忍不住怒火烧心,死死盯着欧阳风骨道:“这就是你当日给我的承诺?”
欧阳风骨鄙夷地看了林不依一眼道:“林不依,我欧阳自认是小人,但是比起你来,我差了十万八千里,至少,我不会以别人的感情为饵,让人上钩!”
林不依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平静道:“唐方,我败了,但是告诉我,我为何会败。”
“我在进落洞前曾经给过你一次机会,可惜你错过了。”
林不依这才猛地想起,唐方在进落洞之前,确实给了自己一句:“你怕死吗?”的警告,只是当时自己急于求成,没有深想唐方话语中的含义。
魏十三走上前去,一个一个挨个数过去,道:“塔教教主、黄莲圣母、白莲圣母,唐方,紫玲玎。林不依,这就是你想要的真实的五个人,五张脸,对不对?”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与你签订血契的,不是小紫而是林黑儿。”
唐方道:“因为你忽略了一个人,也许在你眼中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无名小卒,但是却是你致命的伤。”
林不依回头看了看唐忆,颓然道:“想不到老夫千般机关,居然被你一个小女娃看穿了。”
唐忆道:“不错,紫姐姐失踪之后,我便派遣天下孤魂野鬼去找,虽然现在没找到,但是我可以肯定,这池子里面的人不是紫姐姐,所以我才派人去提醒叔叔,怕的就是叔叔被你骗了!”
“唐方一个黄口小儿的信口胡言你也当真,就不怕这个错误,足以毁去小紫的性命吗?”
“不错,对于唐忆我们确实只信了八分,但是还有两分,是你自己给了我们。”魏十三上前一步道,“你将黄莲圣母幻成小紫的模样,确实几乎可以瞒过我们所有人,毕竟他们都是你造出来的,同根同源,但是当你助老祖渡劫的时候,我就已经确定此人,是黄莲圣母无疑了……”
“怎么说。”
“很简单,你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将唐方变成的五帝之一,所以在天人五衰面前,你也没有必过的把握,所以我信你在这关键时刻,定然是将身上所有的本事都使出来,但是,五帝,我等只见其二,未见其三,换句话说,你帮唐方渡雷劫的时候,手中已经没有任何底牌了……”
魏十三将目光投向池中的‘紫玲玎’,道:“所以,当那时,我便笃定,此人绝非紫玲玎。”
“所以,你才诓我元神出窍,毁我肉身?”
魏十三笑而不言。
林不依看着唐方,道:“唐方,你既然早已经知道,我在骗你,你为何还要跟我来此一趟,当时你为何不直接揭穿我?”
“很简单,当时我并没有必胜你的把握。”
林不依仰天长笑,道:“好你个唐方,你既让老夫助你过了天人五衰前四衰,又诓骗老夫了肉身,一石二鸟,厉害,厉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非你算计我在先,我又如何能算计得到你?”唐方叹了口气道,“林不依你虽害我在先,但是毕竟我没有任何损失,甚至在你的帮助下,渡过了天人四衰,说到底你对我恩大于怨,我今日若是让你元神俱灭,倒是显得我唐方不是了。”
林不依死死盯着唐方,道:“胜者为王,败在贼,我林不依认栽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你自己离去,我丝毫不加干涉,从此你与我,与小紫再无任何瓜葛,二……”
唐方挥手,一尊宝塔出现,“这乃是方家九幽神塔,想必你定是认得的,你可以在此重修金身,快则百年,慢则千年,你总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
林不依一怔,道:“你不杀我?”
唐方笑道:“我为何要杀你。”
林不依躬身一礼,道:“唐方,看到你今日的成熟,我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你智计成熟,步步为营,胆大心细,这都是一个执掌乾坤者必备的素质,但是,法海,还有那个连法海都感到头疼的人,你千万要当心,前途多险阻,多多珍重。”
唐方点头道:“借君良言。”林不依看着七人众一眼,不再说话,身形一起,消失在九幽宝塔之中。
唐方将九幽宝塔握在手中,抬头看了看前方,此事虽然已了,但是前面的黑暗,就如这落洞一般,似乎永远也望不到头,一将成名万骨枯,而如今,曾经叱诧风云的林不依,已经成为自己迈向巅峰的一块踏脚石,而下一块又会是谁?
而,小紫……你到底又在哪里……
【677】王仙峤的抉择
能够揭穿林不依这等级数的高手阴谋,甚至让他输的心服口服,可以说,这是唐方有生以来最为辉煌的一场胜利,但是,原本应该享受胜利喜悦的唐方,此时眼神中却充满了一种淡淡忧愁。
七人众不敢上前打扰,甚至连一贯刁蛮的魏柔也不曾上去,只有唐忆,温柔地靠在唐方的腰间,手死死拽住唐方的衣角,生怕一个不小心,这个从来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叔叔又会再一次的消失。
“有紫姐姐的消息了吗?”唐方蹲下身子,眼神中充满了渴望,唐忆摇了摇头,道:“叔叔,我已经派出了几乎我能差动的所有孤魂野鬼,可是还是没音讯。”
魏柔皱眉道:“唐忆这些日子为了差鬼,整个人都瘦了很多,按道理说,十万孤魂,就算是掘地三尺也应该将紫仙子找出来,为何……”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紫丫头怕是……”唐方狠狠地瞪了王仙峤一眼,王仙峤只得硬生生地把后半截不吉利的话吞下肚子,生怕此时招惹了唐方,一把把自己扔进血池之中。
魏十三上前,分析道:“这些孤魂野鬼,对地势最为熟悉,按理说只要紫小姐还在人间,断无平白失踪的道理,而且林不依手头上肯定没有紫玲玎这张牌,否则,他刚才是无论如何也会打出来的,紫玲玎不再林不依手中,十万孤魂也寻不到的踪迹,要么是紫仙子可以隐藏,但是这个可能性并不大,紫仙子对唐方你的感情,诸人皆知,你召开赶尸大会,其中目的之一便是让紫仙子前来寻你,紫仙子未来,所以我们分析是她被人所困,一开始怀疑的是林不依,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如你我先前想象那般简单。”
欧阳风骨续道:“紫玲玎本事高强,又有乌月鹤亲传道法,功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即便是身负重伤,能够困住她的人,天下不超过十人,更难得的,能能够困住紫玲玎又不被十万阴魂发觉的,我实在想不出天下到底哪里会有这般厉害的角色。除非……”
唐方淡淡道:“说下去。”
“除非是……那个号称冠绝道门,天下独一无二的大能之人……法海!”
“你是说紫玲玎落在法海的手里了?”唐方问道。
魏十三道:“并不无可能,法海虽然功参造化,但是依他一贯的行事作风,并无半分大家风范,这样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他绝对会做。只是他为何要这么做呢?”
王仙峤嚷道:“这还用猜么?肯定是针对老祖。”
“可是若是法海针对唐方的话,他的目的是什么?”魏十三皱眉道。
欧阳风骨道:“一山难容二虎。赢勾血脉,自有一战,这本就是命数,法海自然要先下手为强了。”
唐方转头,看着王仙峤,道:“王仙峤,我们之中,依你对法海最为了解,告诉我,法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人,小人,十足小人。”王仙峤喝道,“天下间没有比这个人更小人的小人了。他肯定是天下第一号如假包换的小人!”
唐方冷冷地道:“我要听实话。”
王仙峤神色顿时萎靡,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武痴,也不能算是武痴,应该是个情痴,但是也不算情痴,总之……总之……”
“总之,说了等于没说。”唐忆对着王仙峤做了一个鬼脸道,“叔叔,你看这个人,被法海这名头就吓得屁滚尿流了,从他嘴里能问出什么东西来,我看还是我再用阴兵给你找找,说不定明天紫仙子就找到了。”
唐方摇了摇头道:“唐忆,你错了,在我们所有人中,最不怕法海的人,就是他,别忘了,他是唯一能够让法海吃过憋的人,王仙峤,你跟我多久了?”
王仙峤顿时感觉有些不妙,支支吾吾地道:“两年?三年?嗯?五年?反正我和老祖在一起的日子每天都是神仙般的日子,但是一离开老祖我就是度日如年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问你吗?”
王仙峤一怔,道:“问我什么。”
“你的来历,你的目的。”
王仙峤心中暗叫不好,腆着脸皮道:“老祖,你怎么忽然,啊哈,天上月亮好亮啊……”
有月亮吗?唐忆抬头,一片乌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从我认识你的开始,你就在算计我,先是想夺我真身,后又引我入阵害我,后来虽然你归附了我,并且你我成了朋友,但是扪心自问,我确实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你……”
“老祖,你别说了,你这一说,我老王的眼泪都快要来了。”
“但是后来,我还是选择相信你,因为我觉得,就算一个人再狼心狗肺,也总会有良知的一面,所以我开始真心把你当朋友看待,我唐方烂命一条,从小便是吃百家饭长大,无父无母的野人一个,让我唐方真心相待的,只有那么几个。而你王仙峤算是一个……”
噗通,王仙峤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痛苦地道:“老祖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得这么煽情,搞的老子几百年都没有流的眼泪都要出来了,老祖啊,我老王何德何能,承蒙你这般披肝沥胆相待,老祖。老祖……我……”
唐方笑了笑道:“收了你的演技,我们都早就看惯了。”
唐方握着唐忆的手,道:“所以我从来没问过你的来历,也从来没有问过你的目的,甚至我给了自己一个底线,就是——即使有一天,你背叛了我,我也会选择原谅你一次,但是——有且,仅有一次。”
王仙峤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收脸上的哭容,嘎声道:“老祖,你当真这般想的?”
“所以,”唐方看着王仙峤,一字一句道,“你可以告诉我,紫玲玎现在何处吗?若是你说,唐某人真心一辈子感激你。”
王仙峤身躯猛震,看着唐方,大声道:“老祖,你是怀疑我吗?”
“罢了……”唐方抬抬手,有气无力地道,“都回去吧。”
说完,唐方领着七人众,缓缓地离开落洞,魏柔和唐忆跟在唐方身边,一左一右,唐方细心的从手掌心中缓缓传过一丝道念,让原本已经因为赶路而疲惫不堪的身体,顿时精神不少。
只留下王仙峤一个人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欧阳风骨小声道:“老祖,你真的打算放过他?”
“一个秉性不坏的人,总会有他的苦衷,而且,王仙峤是我兄弟,我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欧阳风骨点了点头,道:“老祖英明,只是小人还有一事不明。”
“说。”
欧阳风骨小心翼翼地道:“若是小人没有看错的话,刚才,老祖只是坐了天人四衰,为何第五衰……”
唐方脚步一滞,冷冷道:“你问的太多了。”
【678】持大器者,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
诸人走后,王仙峤一个人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久,才稍稍晃动身子,嘴角一扯,喃喃道:“唐方小儿,你真他妈的这是要把老子往死里逼啊……说的那么煽情干嘛,又不是一个小女娘们跟他姘头表白,老子五百年好不容易熬成今天这副样子,结果他娘的,被你几句话,五百年修为都他妈的要败在你这杀人无形的口遁上了,唐方啊,唐方,你他妈的可比当年法海厉害多了……罢了,罢了舍命陪君子,老子这条老命就交给你了,只是老子今趟要是回不来了,老子的坟头,每年你都要记得烧几斤黄纸,浇几碗黄汤,不然,老子做鬼了也不放过你……娘的……你他娘的是赢勾真身,老子做了鬼也不是你对手……娘的……娘的……早知道人事这般凶险,老子还不如困在尸**里面了不出来了……”
出了落洞,天空一片开朗,不觉朝阳升起,洒遍山野田间,让人恍然间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间沁人心脾,似乎所有的疲劳都一瞬间烟消云散,几人也是同样觉得毛孔疏散,极为受用。
只有魏柔一个人微微有些感伤,暗自道:“没想到我哥哥当年就是一个人在这种鬼地方生活,真不知道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魏十三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饿其体肤,魏求喜能够挺过一关,对于他,对于魏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自从赶尸大会后,哥哥就消失了,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真的急死我了。”
唐方微微一笑道:“我相信,求喜自有分寸。”
魏柔轻叹一声道:“唐方,自从你从幽冥归来,变了很多,我都不知道现在的你,还是不是当年的唐方。”
“你觉得呢?”唐方笑道。
魏柔不言,唐方接着道:“林不依如何?”
“我不清楚,但是从他的行事作风,我真的很难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
“和你一样,其实我心中何尝不想——他是真心帮我和小紫的啊,若是他今趟不为私利,是真心对我,我唐方必然对他肝脑涂地,生死相随,可是他错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心相信过任何人,所以才会多此一举想将我炼成他的第五张脸,成就他的五帝大魔功,他的所作所为,只会让我更加看透这个人世,看透人性。”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往林不依修道这么多年,却依然看不透这个利字,可悲,可叹。”魏十三摇头叹息道,“王仙峤本人虽然行为猥琐,但是细细想来,若是老夫没有得到他的点化,怕是今生依然困在利字之中,不能自拔。”
“所以,我唐方并没有变,试想若是我当真对林不依多了那么一分戒备,怕是今趟从落洞中走出来的,就是他了。”
魏十三点头道:“老祖做的没错,持大器者,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魏柔,你要知道,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老祖若是要当真与那些累世修行的大人物周旋,不处处谨小慎微,怕是不用战,便已经败了。”
“是啊。”唐方抬头看着远山,道,“或许我们的对手已经窥伺了我们很久了,可是我们对他们却是一无所知,我若败了,包括你,还有唐忆,小紫,肯定都会被人赶尽杀绝,我不想看到你们惨死,因为悲剧,我唐方已经经历太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以几乎肉眼难辨的速度在诸人面前一闪而过,欧阳风骨眯着眼睛道:“王仙峤已经动身了……”
唐方点头道:“他若不负我,我绝不负他。”
唐方一扫七人众,朗声道:“还有你们,只要你们真心待我,真心替我唐方卖命,我唐方保证,只要我唐方在世,必给你等一个交代!”
七人众一起道:“我等誓死追随老祖,肝脑涂地,生死不悔!”
唐方看着冉冉上升的太阳,又回头看了看花蔠,道:“时辰刚好,即来此地,也该给故人一个交代了。”
凭着当年的印象,唐方再一次来到了秦满的驻地,鹰嘴峡,当年花苗与白苗一战,尽管白苗当时已经几乎灭了整个花苗,但是花苗在唐方的助力下,绝地反击,赢得了最终胜利,只是再无进击之力,,全族人在鹰嘴峡中休养生息,换来了几年的平静时光,而秦满也不愧为中兴之主,短短几年,便将花苗整治得井井有条,欣欣向荣。
刚入鹰嘴峡,只见一尊高达十数米的雕像出现在几人的眼前,下面还有不少的工匠在雕琢着,似乎还并未完工。这尊雕像,唐方记得当时初来时候,并没有过。
“那个……”唐忆细细地看了看,又回头将唐方打量一个遍,惊呼道:“那个雕像好像是叔叔啊!”
“不错,正是唐方,”魏柔也道,“眉眼还真的有几分像,唐方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这些人为你做了这么威武雄壮的雕像。”
唐方笑道:“也许是你们弄错了吧,我那有本事让他们为我弄这么一个大玩意儿……”唐方虽然这么说,但是其实也知道,这定然是花苗报答自己的一种方式,越是想到这里,唐方心中就越不舒服,真的想一走了之,不想面对秦满。
若是此时王仙峤到场的话,免不了又要被他嘲弄一番了,习惯了王仙峤风格的唐方心中暗自一叹。
唐方几人再走进,顿时被守门的花苗族人发现,没等唐方开口,便一名大汉跪倒在地,欣喜若狂道:“是唐方,唐神仙来了,唐神仙来了……”
顿时整个人谷口都沸腾起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儿,真个如同看神仙一般,围着唐方又跪又拜,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行啊,唐方,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魏柔横了唐方一眼,笑道。
唐方有苦自知,说话间,谷中的花苗族人早已经惊动,十几个有身份的人,慌忙出来迎接,唐方远远看见,为首的正是秦满。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啊。
唐方心中苦涩,心中想着如何能够用秦满最能解释的语言,解释花蔠的遭遇。
【679】若非太思念,如何能相见
兴匆匆跑过来的秦满,看见唐方,猛地给了一个熊抱,如同许久没见的亲人一般,亲切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唐方你我还有再见之日。”
唐方神色微微有些尴尬,顿时引起了秦满的注意,秦满对着魏柔等几人一扫,目光停到了魏柔的身上,支支吾吾地道:“这位……这位……这位莫非是嫂子?”秦满将目光留在了人群中最为不起眼的花蔠身上,脸色阴晴不定。
唐方小声道:“进去再讲。”
秦满看了左右一眼,也觉得左右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对劲,忙暂且压住自己心中的疑虑,仰天打了一个哈哈,道:“对,先进峡再说,边吃边说。”
说完,一群人如众星捧月般拥簇着唐方等人进如峡谷之中,唐方神色越发尴尬。
唐方进门,秦满识趣地将左右喝退,屋中只有唐方一行人和秦满。
秦满心中记挂着妹妹,但是此时看着花蔠,虽然容貌未变,但是总是透出一股说不出的阴寒之气,而且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花蔠一路走来,面无表情,看上去有些木讷,甚至似乎连自己这个亲哥哥也不认得了……秦满不敢深想。
秦满喝退了左右,当大厅里面只剩下自己和唐方一行人之后,深吸一口气,急切问道:“唐方兄弟,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唐方叹息道:“秦满,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花蔠。”
唐方的口气引导着秦满向着越来越不好的方向去想,秦满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自然,所有人,包括唐忆,都变得有些神情凝重,等待着唐方如何对这件事给秦满一个满意的解释。
唐方叹了口气道:“秦满,你把花蔠交给我,我感谢你,但是……”看着秦满的表情,唐方于心不忍,将答案揭晓:“她已经死了。”
“死了……”秦满神色顿时大变,他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妹妹居然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可是,花蔠妹子明明不是在这里了吗?”秦满强自笑了笑,道,“唐方兄弟我知道你跟我开玩笑,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唐方只得将其中的原委一一道来,秦满听到脸色阴晴不定,直到唐方将所有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才长叹一口气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了,你要是想骂我,甚至打我,我唐某人绝不还手,到底是我对不起花蔠。”
秦满点了点头,一拳打在唐方的胸口,笑道:“原来是这样,花蔠妹子能有这番机缘,其实我还得感谢你呢?”
“机缘?”唐方一愣。
“能得到赢勾血脉的一滴血,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机缘么?试问这天下间修道之人,何人不觊觎这段机缘,花蔠能够得到你的青睐,是她的福分。”
秦满说的确实有理,但是唐方想不到依着秦满的见地,居然能够看得这么开,不由得问道:“可是她已经死了啊。”
“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又是轮回,生死轮回本就是障眼之术,困住了无数生灵在其中痛苦纠结,花蔠能够看透生死,跳出轮回,何尝不是一桩好事。”
唐方又是一愣,不由得对着秦满刮目相看,一个在苗疆长大的,没有修过道法的苗人,居然能够看透生死,直抵人心,比起那些终生修道,却依然看不开的道士和尚来说,境界上,已经不可同日而言了。
“好了,花蔠妹子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我兄弟今日难得相逢,还需要斗酒三百碗,一醉方休!”
能够和秦满解开这个心结,唐方心中不由大慰,加上苗人热情好客,几乎每人上来都敬上几碗,没过多久,唐方等人似乎有些微醺了。
秦满点了点头,神色一扫,马上有人会意,悄悄地下去了。
“一方水土倒是养一方人,此间好山好水好风光,让人心旷神怡,唐兄弟能够这么潇洒惬意地在这饮酒作乐,倒是羡煞了小弟我了。”
说话间,一个声音响起了,唐方抬都没有抬一下头,就知道来的是谁了,天底下除了这小子,谁说话还似乎嘴里永远衔着一口痰一般,不阴不阳了。
唐方将杯中就酒一饮而尽,虽然唐方等人早已辟谷,但是这苗疆特质的米酒,喝起来依然能够让他口舌生津,赞不绝口,不免多喝了几杯。
“你小子倒真是阴魂不散啊,”唐方喃喃地道,“我本想到这里了总算能够避开你这个晦气的瘟神了,谁知道你小子倒是鼻子灵的很啊……”
邬蠹微微一笑道:“唐方兄弟想避开的人,不应该是我邬某吧。”
来了……唐方暗自叹了口气。
唐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和这人想见了。
唐梦琊轻轻走了进来,叹息地看了唐方一眼,道:“酒多伤身,少喝点。”
唐方红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了,粗着声音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在这里。”
“你既然来了落洞,就必然会来此地,”唐梦琊轻声道,“所以我们只要在这里等,你一定会来。”
“若是我不来呢?”
“你一定会来。”唐方轻轻笑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唐方叹口气道:“你还是那么聪明。”
“不是我聪明,是我了解你……”唐梦琊毫不避讳地走到了唐方身边,用手轻轻夺下了唐方手里的酒杯,用衣袖轻轻拭去唐方嘴角的酒渍,一切都那么自然,毫无半点生疏。
唐方心中苦笑。
“你来找我,不是因为你想我了吧?”唐方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是语气中却透出一丝苦涩,
唐梦琊低低地道:“若非太思念,如何能相见……”声如蚁讷,却字字如锥子一般刺中唐方的软肋。
唐梦琊还是唐梦琊,还是那个让人随时随地都能为她容貌所倾倒,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俱如往昔。
只是,只是属于唐方的那个唐梦琊,已经死了……物是人非,不能回头。
邬蠹对着秦满打了一个眼色,秦满识趣退下。邬蠹也慢慢地离开了房间。
唐梦琊低着头,眼神中透出恳求,道:“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唐方不能拒绝。叹了口气,道:“你们先退下吧。”
魏柔似乎有话要说,欧阳风骨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带着余下的几人,退了下去,临走时,魏柔还忍不住狠狠瞪了唐方和唐梦琊一眼。
邬蠹识趣地将门关上,轻声笑道:“故人相逢,**,你我又何必搅人雅兴呢?”
魏柔忍不住道:“邬蠹,你又在耍什么把戏,为什么又把这个女人带来,这个女人不是早就和唐方一刀两断了吗?”
“唐夫人,唐方性格多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想稳稳当当地坐稳你的这个大妇之位,还是不要太管别人的闲事!”
“哼。”
“算了,柔儿,何必跟这个肺痨一般见识。这个局,我相信唐方稳得住。”
“温柔乡里最杀人,你不懂吗?”魏柔反驳道,“这小妮子一股劲的狐媚劲,处处算计唐方,唐方……”
邬蠹仰头望天,轻描淡写道:“王云光快死了你知道吗?”
“轰,”一个炸雷似的在魏柔而耳朵边炸响,魏柔一把揪住了邬蠹的衣襟道,“你刚才说什么。”
“王云光被邬家暗算,现在生死未卜……”
“他现在在哪里,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出手救他,快告诉我他在那里?”
“我为什么要救他,”邬蠹耸耸肩膀道,“我跟他又不熟。”
“他现在在哪里?”魏柔急切的问道。
“快到了黄泉路了吧,也许过了奈何桥也说不定,被几百人围攻,还能支撑那么久,王云光也算是不错了,换做是我,早就叩头求饶,满地打滚了,这年头,什么比命还重要。”
魏柔摇了摇头道:“云光不会死的,云光一定会没事的,云光……云光在哪……”
“将死之人能去哪?”邬蠹咳嗽道,“自然是回去最熟悉的地方了……”
“啊。”魏柔头也不回地向着峡谷外面跑去,泪水已经浸湿了脸颊。
【680】一子踏错,满盘皆输
唐梦琊微微目视唐方,却似乎又有意无意躲闪唐方的目光,屋中只有两人存在,原本这是两人最为熟悉的相处方式,只是现在对于两人来说,或多或少都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倒是唐方率先打开了这个沉闷的僵局:“你这次来找我,肯定又是为了你们门萨招揽我吧。”
唐梦琊点了点头,毫不遮掩道:“不错。”
唐方深吸一口气道:“那么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秦满也被你们收买了吧?门萨的手段当真是可以通天啊。”
“紫姑娘还好吗?”
唐方苦笑道:“你既然有军统做耳目,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唐梦琊低下头道:“唐方,紫姑娘肯定还在人世,你们一定有再见的一天。”
唐方心中一动,问道:“你有紫玲玎的下落不成?”
唐梦琊微微摇头,打破了唐方心中的幻想,唐方喃喃道:“也对,连林不依这等通神的人物都没找到小紫,你们又如何能找到?是我痴心妄想了。”
“你如果肯跟我们门萨合作,我保证门萨的实力,再加上军统,一定为你找到紫姑娘。”
唐方盯着唐梦琊,生硬地道:“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互相利用的关系了?”
唐梦琊只得将话题岔开道:“盟军现在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优势,日本投降已经指日可待,唐方,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不仅仅是我们,包括所有中国人,都需要你的帮助。”
“一介武夫,谈何救国救民的大计,唐姑娘,你太高看我了。”
“唐……唐姑娘……”唐梦琊抬起头看着唐方,眼中似乎闪动着晶莹的泪光,“你刚才是叫我唐姑娘吗?”
“你我之间,若是还有些什么……也是唐方对不起你了,算唐方欠你的……”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欠不欠的,再说我已经答应嫁给peter了,他喜欢我很多年了,上个月,已经……已经向我求婚了。”说完,唐梦琊扬起了手中戒指,强笑道,“好看吗?”
“是那个舌头老是捋不直的老外吗?”唐方笑道,“那个小子虽然看起来贼头贼脑的,但是本性不坏,加上又是一个有钱人,你嫁给他应该不会错,恭喜。”
唐梦琊也抬头看了一眼唐方,点头道:“也希望你能够和紫小姐白头偕老,幸福一生。”
“嗯,谢谢,”唐方道,“也许我们的对话应该到这里就结束了,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唐方便踏步往外走去。
“唐方!”唐梦琊从后面叫住他。
唐方脚步一停,沉声道:“梦琊,真的结束了。”
唐梦琊一口气道:“王云光被邬家所杀,法海救了他半条命,便是为了引你上钩,你的紫玲玎现在在日本的李鑫手里面,他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安倍**师,并且欧阳风骨就是他放在你身边的一颗棋子,还有,如果你去找法海,肯定会被他所杀,你只有投靠我们,靠我们西方教廷的实力,才可以跟法海周旋,我们共济会中已经有研制出了十三个堕落天使,你若是跟我们合作,我们不仅仅可以帮你打败法海,并且救回紫玲玎。”
唐方猛地回身,一把揪住唐梦琊的衣襟,怒道:“既然知道小紫的下落,刚才为什么不说!”
唐梦琊没有反抗,仰头看着唐方扭曲的面容,一行清泪从眼角划过……
唐方这才猛然发觉自己失态,忙收回了手,讪讪地看着唐梦琊,解释道:“梦琊,刚才,刚才我是一时……冲动……”
“我明白了。也许刚才,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在刚才那一刻结束了……就好了……”
唐方颓然地找了一张椅子坐下,道:“梦琊,希望你不要恨我。”
“恨,我有什么资格恨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骗你,是我伤透了你的心,如是紫姑娘真的能够替我照顾你一辈子,我恨你干嘛?人在年少轻狂之时,哪个没有几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但是人会长大,当你长大了,也许会发现,当年的所谓刻骨铭心,只是一生中一段不长不短的经历罢了,就如同一根点燃的蜡烛,流的泪再多,但终会熄灭的。”
“法海和王云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紫玲玎又为什么会落在李鑫的手里?”
“当然王云光假扮法海,引出了邬无极,却不想被邬无极所伤,我和邬蠹本想救他,但是他天生傲得很,宁死不想跟我们门萨和军统有半分瓜葛,后来不知道怎么法海来了,似乎救了他一命便不知所踪了,现在王云光生死下落军统都在打探,但是似乎结果很不乐观,而……李鑫……”唐梦琊深吸了一口气,“或许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他。”
唐方皱眉道:“李鑫,难道不是安倍**师留在中原的一颗棋子吗?不错李鑫确实狡诈莫名,但是难道他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出生吗?”
唐梦琊道:“你还记得我和你当年去过的那处龙脉吗?”
唐方当然记得,当年他和紫玲玎等人去过的那处龙脉,据说是养龙之地,但是到底那养龙之人是谁,期间又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当时根本没有兴趣弄清楚,甚至现在都有些记不起来了,只是唐梦琊旧事重提,让他从记忆深处努力寻了出来。
“你还得记得那个我们要找的人吗?”
唐方似乎有点印象,思索道:“好像是叫方云麟。方云麟啊。方云麟!方!方家的人。”
原本一个无关紧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的名字,此时在唐梦琊的刻意提醒下,似乎存在了另外一种意思。
方家!莫非是造畜四大宗主中的方家的人不成?
唐梦琊再道:“那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女鬼吗?”
唐方思索道:“忘了,我似乎记得好像是一个提着宫灯的女人,那个宫灯……对了,对了……”唐方似乎努力想到,有点眉目,道:“似乎是,什么天河,天河段氏的。”
唐梦琊点头道:“知道天河段氏的来历吗?”
唐方茫然摇头。
唐梦琊道:“这些辛密,我们是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死了多少兄弟才得到的,唐方,我们告诉你,只是想表示我们和你合作的诚意。”
唐方点头,道:“我知道。我不会让你们白费心血的。”
“你知道什么啊……”唐梦琊幽幽地道,“其实若是为我,你什么都可以不做,但是现在的我,也不过是被人操纵的一颗棋子罢了……”
唐梦琊看着唐方道:“你了解法海吗?”
法海这个名字,几乎从唐方出道以来,就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唐方岂能不了解,正要回话,唐梦琊道:“他俗家之名叫什么。”
唐方一时语塞,似乎从林不依口中听过,只是现在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唐梦琊看着唐方,悠悠地道:“我真替你感到担忧,法海对你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但是你却对他一无所知,唐方,你不要自信过头了。”
唐梦琊看着唐方,道:“法海自幼聪颖,换过无数个名字,但是他本家,不信裴,而信段。天河段氏。”
咚!一个炸雷在唐方的头脑中炸响,赶尸方家,天河段氏,自己到底还错过了多少线索!
“而且,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唐梦琊似乎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判祖……也姓方。”
一个一个辛密,在唐方的脑海中转悠,在一瞬间唐方也似乎理不顺这其中的关系厉害,但是隐隐觉得,那种养龙脉,并非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似乎这一切,都跟法海,跟林不依,跟判祖,甚至跟着紫玲玎有着千丝万缕,梳理不清的干系。
不然,世间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可是唐梦琊告诉自己这么多,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呢?
唐梦琊看着唐方,道:“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一切都不是巧合。只是曾经有人提醒过你,甚至想点醒你,你都错过了……”
唐方喃喃地道:“提醒我,点醒我,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当然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甚至连身在局中的紫玲玎也想不到,我们都想不到,这一层,埋得实在是太过于晦涩了。那你在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唐方抓住自己的头发,喃喃道,“我们去那里,是为了找寻人骨剑,而人骨剑是你们请来的一个高人要的宝贝,而那个高人是唯一能够治好小紫眼睛的人,而小紫的眼睛,小紫的眼睛……林不依!”
唐方终于似乎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惊呼道:“小紫和我们去上山,都是林不依安排的!”
唐梦琊微笑道:“你似乎有点明白了。”
“但是林不依为什么这么做呢?”
“因为那里养龙之地,埋的正是林不依的真身!”
“林不依的真身?云道子??”
“不错,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各方证实了这个秘密。其中付出的代价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唐方,和我们门萨合作,论智商,天下没有人能够和我们门萨相提并论,这种几乎泯灭了千年的辛密,只有我们门萨能够破开!”
“可是林不依为什么要引我上山,而方云麟,还有那个荫尸,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这就是三方势力真正角斗的地方。云道子。法海。还有判祖。别看这千年来三人相安无事,其实这三方势力早已经暗斗了很多年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林不依,法海,判祖,三人之间的恩怨你了解吗?”
唐方摇了摇头道:“略知一二,但是不是很清楚。”
“判祖本名姓方,是法海的弟子,也是当年畜道白娘子的丈夫,更是挑拨法海与青仙子之间关系的关键人物,若是没有此人,法海何至于如此,林不依何至于如此。青仙子,又何至于如此……”
“你都知道什么。”
唐梦琊摇头道:“我们门萨虽然在中原活动很久,找寻三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到底我们门萨中很少有精通中国道门历史的人,所得到的情报也大多数是由军统和我们在中国自己的探子汇总报给总部的,大多数都是由门萨中的那些智商极高的人综合形成的一种猜测……”唐梦琊笑道,“不过就算只是猜测,当一群智商超过常人难以想象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给出的答案应该还是非常靠谱的。”
唐方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所以,唐方和我们门萨合作,好处多多,相当于全世界最聪明的人都在为你服务,这个世界有的时候靠的是道法武力,但是有的时候,一个聪明的头脑,带给你的好处,绝对会超过你的想象。”
唐方看着唐梦琊道:“果然,这次你们是有备而来了。”
“若是没有给你提供几条让你信服的线索,你又怎么肯跟我合作。”唐梦琊越发笑的开心了,“唐方,我们若是分析不错的话,在那个养龙地中,天河段氏是法海的后裔,而方云麟则是判祖……当然也可能是判祖的人,而李鑫……”
唐梦琊深吸了一口气道:“他绝对是一个隐藏极深的人,他很可能已经拜入判祖门下,此人心机深不可测,你应该好好的记住这个人。”
唐方问道:“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其实这三人应该是在相互掣肘,谁也奈何不了谁,因为他们三人,都是在绑着一只手在打架。”
“怎么说。”
“林不依没有真身,所以以只得夺舍以僵尸之身从头开始,僵尸修道,何其之难,林不依的僵尸之身在耆闍大战后,虽然保住了他一条命,但是却成为他修道路上的一大瓶颈,所以他只能修习五帝大魔功,以外力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判祖,当法海得知他的背叛之后,早已经将他打的魂飞魄散,他现在甚至连僵尸真身的林不依都不如。法海则更不用说了。被王家封印,最近才出来。”
“所以这三方谁都不想看到对方坐大,法海被王家封印,乃是王家最大的秘密,判祖虽然厉害,但是对王家似乎十分忌惮,似乎有什么把柄掌握在王家手中,所以不敢轻易动法海,只好从林不依的真身下手,让林不依不能接近自己的真身,完成另外一次夺舍,而与判祖有同样个想法的人,便是法海,他同样留下了一道禁制,便是利用自己后人天河段氏,造了一盏凤凰灯,针对的其实也是林不依。”
“既如此,为何判祖不将林不依的真身毁去,以绝后患?”
“三人鼎足而立,成了一种极为微妙的平衡,其中的细节……”唐梦琊细细道,“即便我们门萨也没有想明白。可能与青仙子有关吧……”
“其实,林不依不灭法海,是用法海来掣肘判祖,判祖不杀林不依,则是用林不依来掣肘法海,同样,而判祖不杀法海,则是另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应该与王家有关。”
“不过既然法海已然出关,三人的恩怨,也到了尽头了,这三人若是其出,不知道又将掀起一阵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到头来,受苦的,都只是那些无辜的百姓。”
“不过现在也不用想的那么复杂了,至少,林不依应该不会再出来了。”
唐梦琊睁大眼睛道:“怎么说?”
“林不依已经被我灭了。”
唐梦琊几乎不可置信地道:“怎么可能。林不依狡黠如狐,怎么可能被你所灭。”
唐方自然不会将幽冥血池中自己与林不依斗智斗法一事细细说来,微微一笑道:“侥幸而已。”
“咚!”唐梦琊猛地一把坐在了椅子上,喃喃道:“唐方,你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唐方不解道:“怎么说。”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唐梦琊一脸绝望道,“唐方你太冲动了,这件事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唐方苦笑一声道:“我怎么跟你商量,你根本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你知道为什么判祖这些年一直守在养龙山中却不夺走林不依的真身吗?”
唐方摇头。
“那是因为林不依还彻底没有死绝,他依然留了一滴心头之血在自己的真身上,现在他一死,那真身变成了无主之物,千年养龙,你知道林不依的真身现在有多强大吗?”
“现在林不依一死,判祖必然夺舍,判祖原本就是十世恶人,可断阴阳,一旦有了真身……唐方,你知道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吗?”
唐方顿时知道事态严重,一跃而起,道:“我现在马上去找林不依的真身!”
“迟了……”唐梦琊摇头道,“我现在才明白,林不依当年引你我上养龙山的缘故,原来他是想借助你的手夺回自己的真身,可惜……一子踏错,满盘皆输……”
【681】掘地三尺有神仙
唐方听唐梦琊说了这么多,瞬间明白了很多,这里面的水实在是太深了,深的连他都有些不敢踏入进去,一个不好可能就会被巨浪打翻,淹死在其中。
但是,唐方还有退路吗?紫玲玎既然下落已经知道了,唐方自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对着唐梦琊道:“梦琊,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唐梦琊叹了口气道:“你我之间何须这样生分呢?”
“你既然已经是他人的未婚妻了,那么,就好好地过日子吧。”唐方甚至有些害怕再面对眼前的这个人,逃跑一般,冲了出去。
邬蠹在门外,见到一脸不善的唐方,笑道:“唐方兄弟,你脸色看上去不怎么好啊。”
唐方冷哼一声,甚至懒得跟邬蠹打招呼,对着七人众沉声道:“该上路了。”
邬蠹阴恻恻地道:“这番,唐兄弟是自己上路,还是送别人上路呢?”
唐方回过头来,看着邬蠹道:“说不定唐爷我哪天心情好,送了你小子上路也说不定呢?”
邬蠹嘿嘿一笑道:“我与唐方兄弟之间的仇怨早已经是成年旧事了,唐方兄弟何必和小弟为难呢?”
唐方硬生生地道:“那么你和小紫的呢?”
邬蠹笑道:“紫仙子舍不得杀我的。”
唐方扬声道:“邬蠹,我不取你小命,一则看在你在魏家老宅对我和花蔠有恩,二则……希望你好生看照梦琊,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邬蠹苦笑道:“唐方兄弟何必如此说,唐方兄弟你红颜遍布天下,若是各个都让邬某代为照顾,邬某怕是在仔细也照顾不过来啊。”
“你好自为之……”唐方扔下这句话,不再和邬蠹纠缠,心中记挂着紫玲玎,甚至都不再和秦满等人打招呼,飞快的离开了峡谷。
唐梦琊依着门口,目光直到唐方的身形离开自己的视线之外,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幽幽的叹了口气。
“唐姑娘倒真是一个真情真意的好人啊。”邬蠹在旁道。
“事已至此,又何必强留不该留的东西呢?”唐梦琊声音哀怨。
邬蠹续道:“唐姑娘就没想过将唐方留在自己的身边,我看得出来,唐方对姑娘还是用情极深的,只要姑娘能够稍微走进唐方,和他坦然相对,未必不能回到过去。”
“回到过去……”唐方低语呢喃,“回到过去,回到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呢?无非是再次伤害彼此罢了。”
邬蠹凑上去道:“上峰对唐方极为看重,若是唐姑娘能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或许唐方就能更快地倒向我们这边了。”
“够了。”唐梦琊娇喝道,“邬蠹,我门萨与你们军统只是合作,我并不是你的手下,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那是,那是。”邬蠹眼中杀意一闪而没,道,“唐小姐乃是门萨的人,邬蠹自然没有资格在唐小姐面前指手画脚,但是上面对唐方的事情盯得很紧,唐小姐若是误了战事,这件事,邬蠹和唐小姐两颗脑袋加在一起也扛不起吧?”
唐梦琊淡淡地道:“我自有主张。”
“那是最好,就怕唐小姐顾念旧情,关心则乱。”邬蠹阴**。
就在这个时候,秦满已经探头探脑走了过来,看见两人正在商量要事,隔得很远,没敢过来,唐梦琊招手让他过来,道:“秦满,这件事你做得很漂亮。”
邬蠹道:“你们苗人只要能够尽心竭力为党国办事,党国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想要的迁地入籍的事,我会禀明上峰的,不过秦满,苗人彪悍,你能够有此态度固然好,但是你要约束你手下,现在正直国难当头,莫让他们给党国找麻烦。”
秦满点头道:“那是,那是,这个一定一定。”
唐梦琊看了秦满一眼,道:“你现在恨唐方吗?”
秦满摇头道:“唐方对我苗人有再造之恩,我又与他情同手足,就算是我妹妹遭了……也不是他的错,我怎么会恨他呢。”
唐梦琊语带嘲讽道:“也对,苗人中,女人对你们男人来说本来就是如同货物一般,你又怎么会当真紧张你的妹妹。”
秦满嘿然一笑,不敢接话。
唐梦琊对着邬蠹道:“走,去看看王云光那边怎么样了,他要是真死了,当真可惜了。”
邬蠹双手插在袖中,懒懒地道:“王云光那小子命硬得很,哪会那么快死。”
“死自然是不会死的,我只是担心他……”唐梦琊眼中微微有些忧郁,“他性格过于偏激,我怕他……误入歧途啊……”
唐方等人日夜兼程,向着养龙山上狂奔而去,但是时日已久,唐方如何还记得清楚路途,加上唐方心急如焚,为了赶路,遇山过山,遇水过水,根本不考虑到底有路无路,反而陷入了迷途中,即便是唐忆派遣阴灵探路,但是这养龙山阳气极盛,寻常的山魈鬼怪何人敢靠近,唐方关心则乱,几人在荒山野岭中绕了三日,才堪堪找到了去养龙山之路。
但是时辰已经耽搁下来了……
而此时的养龙山上,一个大窑之上,一个童子已经静静地坐了好几天了,此时已经过了烧大器的时光,养龙山上一片宁静,月光照在这个童子的身上,这个童子穿着一件不知道从哪来偷来的道袍,跟他的身材极为不称,他眉头紧皱,似乎下了决定猛地站了起来,胸脯刚一挺,又马上如同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瘪了下来,一屁股坐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一连几个晚上都是如此。
“娘的,这个整个是要将老子整个放在炭炉上烤啊。”
那个童子嘴里不干不净地,似乎在骂着某个人的祖宗十八代,骂完了似乎又不解恨,狠狠地将拳头往地上砸了几下,从旁边一把抓起一壶酒整个往嘴里灌了进去。等到面红耳赤这才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刚走几步,似乎像一名即将上沙场一般的老将雄赳赳地走了几步,被一个石子绊倒,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呼地睡着了。
直到日上三杆,才悠悠地醒来,一拍身上的灰土,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已经将唐方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仙人在此徘徊了多日了,为什么不上来呢?”
“仙人……”王仙峤嘴里骂开了,“我正要日你的全家仙人呢!”忽然感觉不对劲,一个翻身起来,盯着眼前的年轻人道,“你认识我?”
“世言王家有子,妙手空空,自好夺宝仙人,我说错了吗?”
“你是谁?”王仙峤有些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冷冷道,“这个名号我早就不用了,你是从哪来得知的。”
“判祖座下,李鑫见过多宝仙人。”
“娘的,老子猜的果然不错,你当真是他的人,看来他早就知道我来了?”
李鑫神秘一笑道:“掘地三尺有神仙,不迟不早,来的刚好。”
“掘地三尺有神仙,看来老子这鼻子果然没有闻错了。”
“仙人手上异宝无数,能找到此处,自然不会很难,既然来了,还请仙人上山一叙,有道是故人相聚,甚有意思,小侄也好为仙人端上香茗,以飨来客。”
“不是给老子喝的断头茶吧?”王仙峤喃喃地道。
“哪里,仙人这些年对我们有恩,我等自当将仙人是为上宾。”
王仙峤将李鑫上下看了一个遍,喃喃道:“那小子生性多疑,原本就是一个欺师灭祖的货,怎么会认了你这么一个徒弟?真是奇怪了,不过看上去你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货,和他倒是王八绿豆,对的上眼。”
“我尊恩师为师,但是哪里有福分继承他老人家衣钵,说起来只是我十年前偶来此处,得遇恩师,说起来,最多也只是恩师身边一个端茶倒水的小童罢了。”
“你这小子根骨不佳,料想那老小子也看不上。”王仙峤嘲笑道,“倒是肚子里坏水不少,正和他口味。”
“那是。那是。”李鑫眼中杀机一闪而没,淡淡地道,“仙人乃是百世不出的奇才,我等愚笨之姿自然不能入您老人家法眼了,不过仙人还是请跟我上山,莫让恩师等得太久。”
“来都来了,总不能又灰溜溜回去吧,那不还让唐方他们笑死,我跟你去就去,大不了……大不了……娘的我还真不信他真敢把老子怎样,老子死了他也活不长,走,老子跟你走就是了……”王仙峤嘴里嘟嘟囔囔,但是脚下却没有半分动弹的意思。
“仙人请上山。”李鑫在前引路,王仙峤只得硬着头皮跟上,隔了不久,忽然王仙峤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嘴里哇啦哇啦地道:“不行了,不行了脚扭了,今天上山不了了,明天明天再去。”
“不要紧,我背仙人上山就可以。”
王仙峤一个翻身起来,道:“老子走就是了,娘的催什么催。”
隔了不久,王仙峤脸上又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兜着肚子道:“不行了,内急,内急,老子要拉屎。等不得了……”说完急匆匆地往山下跑,李鑫拉住了王仙峤的去路,冷冷道:“仙人上去在如厕也不迟。莫让恩师久等了。”
“娘的,唐方小儿,你今趟真的把老子害死了。”王仙峤这下肚子一下子又不疼了,咬紧牙关,跟在李鑫身后,越走心越颤得慌。
终于,一间草庐出现在王仙峤的眼前,王仙峤的腿肚子越发哆嗦地厉害,似乎上刑场一般,走一步退三步,走到草庐的门口,忽然王仙峤哇哇大喊起来:“娘的,老子忽然记起来了,老子被窝里面热着鸡汤呢,今天就不进去了,下次再来,下次再来……”说完,如同兔子一般弹了起来,向着山下没命地逃了下去。
李鑫早有准备,在身后一把拽住了王仙峤的衣领,道:“仙人,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王仙峤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李大人,李祖宗,李大神仙,大人有大量,就……就……就当是做件好事,把我当成一个屁一样给放了了吧?”
“仙人来此,必然是有要事,难道仙人回去了,就怕没个交代吗?”
“交代,交代……老子自己都要交代在这里了,还回去跟谁交代啊……”王仙峤几乎急的要哭起来,“老子这次是真的怕啊。”
“你来了?”忽然屋中一个声音轻轻地响起。
王仙峤浑身一震,立马挣脱李鑫的束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扯着喉咙喊道:“小人王仙峤,给判祖老爷爷请安,祝判祖老爷爷你千岁千岁,不对……是万岁万岁,也不对……是十万岁百万岁,千万岁——寿与天齐,永世永昌,天下无敌,称霸宇宙!”
“进来说话。”里面的声音又响起。
王仙峤瞬间变成一只温顺到极点的兔子,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然后靠着门后立正站好,如同一个犯错了小学生一般。
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红木棺材,和紫玲玎唐方上次来时候一模一样。
“我没去找你,你居然敢来找我?”
“我这不是心里记挂着判祖爷爷,所以日夜想着,所以不自禁地就找到了您老人家,你说我这双脚怎么就这么奇怪,居然能不听我的使唤,就这么冲着您老人家修身养性的地方就来了……”
“王仙峤,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啊……”
“没变,一点都没变,您老人家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要我往东,我就往东,要我向西,我绝不往东。”
棺木中又响起了声音,道:“王仙峤,论辈分,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堂叔,你年纪辈分均长于我,又何必如此低三下四。”
“哪里,哪里,您老人家乃是千年不现的判祖,我王仙峤算个什么东西,跟您老人家提鞋都不配,您老人家在我心中的份量,比我太太太太祖爷的重,我对您老人家可是打心眼里面的尊敬的。”
“你拍唐方的马屁的时候,也是这么肉麻吗?”
王仙峤心里下了一跳,猛地摆手,道:“唐方算个鸟,无非就是赢勾之后我才委曲求全,跟在他身边,替您老人家守着他,其实我的心,可是无时不刻不再判祖您老人家这边的,唐方,您老人家要是去杀他,我明儿就把他的头提过来!”王仙峤说的慷慨悲壮,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势。
棺木里面的声音又响起了:“那你就去。”
“是!”王仙峤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回头道:“判祖,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唐方现在还杀不得,杀不得,留着他可有大用,判祖,你听我跟你细细说来……”
“算了,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我不过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王仙峤面色极为不自然,古怪地笑道,“判祖老人家,您老人家可是越来越幽默了……”
“说,你不请自来,所谓何事?”
“其实,其实,其实,就是想来看看您老人家。”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王仙峤鼓足了勇气,轻轻地道,“其实,就是想问您老人家要个人。”
“你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那棺木的声音阴冷地响起,听的王仙峤汗毛直立,“紫玲玎我凭什么给你。”
“那丫头对您老人家没什么好处,留着也是个祸害,还得好吃好喝伺候着,留着干嘛,还不如给小人,小人替你好好处理了……”
“她得罪过我。”
“这个……这个……这个……”王仙峤搜肠刮肚地想着托词,“这个,嗯,这个……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紫玲玎……嗯,判祖大人大量,就把她交给我,我来严刑拷打,嗯,严刑拷打,然后把她卖窑子里面去,嗯,卖了……”
“唐方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自己的小命都不顾了,跑到我这里来要人来了?”
王仙峤吓了一跳,道:“哪里,哪里,我跟唐方一点都不熟,我这次来实在是紫玲玎那小女娃实在太可恨了,我不杀她难泄心头之恨,所以还请判祖成全小人。”
“王仙峤,你这几十年在落洞中,功夫不见长进,但是胆子可真是长进了不少啊。”棺木缓缓传来异动的声音,那口红漆棺盖居然缓缓的移开,一只白骨从里面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没有一丝血肉的骷髅从棺木中坐了起来,双目空荡荡地看着王仙峤。
王仙峤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嘴里哆哆嗦嗦地道:“判祖,判祖……是您老人家,真的是您老人家……”
李鑫如同猫戏耗子一般,看着如同小丑一般在自导自演的王仙峤。
那具骷髅的头颅稍稍转动一下,发出嘎嘎的声音,十分难听,上下颚之间不断扣动,发出奇怪的声音:“王仙峤,死字,你知道怎么写的吗?我三番两次的提醒你,告戒你,让你知道,你是在替谁在办差,可是……你却让我失望得很啊……”
“小人不敢,小人知罪,判祖饶命,判祖饶命……”王仙峤叩头如捣蒜,吓得整个人都直不起腰来。
【682】判祖的选择
ho_yuu3; 判祖冷冷道:“王仙峤,你肯真是几百年来一直丝毫没改变,还是那个王仙峤啊。[*/ ”
王仙峤道:“判祖,小人这几百年,可都是对您忠心耿耿,丝毫不敢王家您老人家对我的栽培。”
“忠心耿耿?”判祖一哼,道,“你现在是投了的主人,早已经忘了还有我了,唐方乃是赢勾血脉之后,你去投他,也算是明智之举。”
王仙峤吓得不轻道:“判祖,我王仙峤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当年在落洞中,我可是为你差点连小命都丢了的。”
“当年之事,还须在提吗?”
判祖冷哼道,“再说了,当年你又岂是真心助我,无非是想拥有蚩尤之心罢了,现在你王家已经有了这玩意儿,你这些年在尸**中所吃的苦,也算是没有白费了,但是我呢?我当年被法海打的魂飞魄散,生不如死。”
王仙峤道:“您老人家福大命大,一定有再现风光的一天,王仙峤鞍前马后,一定为您老人家效劳。”
判祖道:“说的比唱的好听,那我问你,你既然已经出了落洞,为何迟迟不来找我,还需要用判术现身去寻你?你为我办的差事现在又办的怎么样了?”
王仙峤道:“唐方等人,时刻被林不依和魏家的人盯着,小人不找您老人家,是不想暴露了身份,让魏家或者林不依起了疑心,至于您老人家交代我给我的事情,小人已经有了眉目。”
“判经有落了,”
王仙峤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小人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不敢断言,但是请判祖您老人家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让判经完璧归赵!”
判祖微微有些赞许道,“总算你还算有点良心,也罢,紫玲玎那丫头本来对我就没有什么用处,你要是需要,便送给你吧,也让你以后好好为我办差。”
王仙峤面容一喜,想不到这件事情居然这么顺利,连连叩头,李鑫默不作声,走到了后堂,带出了一人,王仙峤微微抬眼,眼角一扫,顿时觉得有些不对
劲,道:“判祖,这紫玲玎好像有点不对劲吧。”
判祖桀桀怪笑道:“怎么不对劲,难道这女娃儿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不成?”
王仙峤深吸了一口气道:“判祖,我王仙峤全心全意为您老人家办差,您老人家若是要这么对我,怕是这买卖我和您老人家就要吹黄了。”
判祖大喝一声,道:“王仙峤你好大的胆子!”
轰!只听到一声巨响,一个灌溉i顿时间被判祖一掌打为齑粉,一具光洁无暇,完美到了极致的骷髅架便从这棺盖中掠起,出现在王仙峤的身边。
王仙峤浑身一抖,没有说话。
这具骷髅,可以说完美到了极点,每一根骨头都如同羊脂白玉一般,流光溢彩,看上去不但丝毫没有恐怖的感觉,反而让人心生好感,如同一尊出自大师之手的完美艺术品。
那具骷髅的上颚一合,于此同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喉骨耸动的模样:“王仙峤,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跟我这么说话。”
王仙峤缓缓地从地上爬了一起,低着头,看不清脸色的表情,但是声音已经没有刚才那般趋炎附势,甚至有一丝阴冷:“判祖,我竭心尽力为你办差,你老人家没打赏,我王仙峤不在乎,但是,判祖你好歹也是经历过尸**大战的成名人物,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忽悠我王仙峤,你好意思吗?”
判祖一愣,道:“你要的是紫玲玎,现在我给你紫玲玎,难道有误不成?”
王仙峤一字一句地道:“我要的是一个活生生,活蹦乱跳的紫玲玎,你摘了紫玲玎的血玉玲珑,现在的紫玲玎便是一具行尸走肉,这样的紫玲玎,我留之何用!判祖,俗话说得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还请判祖将紫玲玎的血玉玲珑一并送给我。(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判祖的骷髅脸庞变得阴晴不定,冷冷道:“王仙峤,你这算是威胁我吗?”
“不敢。”王仙峤声音变得越来越冷,道,“我只是想提醒您老人家一件事,玉石俱焚的场,我不想看到,您老人家想必也不想看到!”
判祖猛地一伸手,五根白森森的爪子便朝着王仙峤的头顶抓来,这五根手中,便如同五把镰刀,只要将王仙峤的头颅抓住,王仙峤定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王仙峤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轰!只听见一声巨响,判祖的手从王仙峤的头顶半寸处移开,五根指头直接钉在了王仙峤身边的木板之内,那块有着三只厚度的木板,瞬间便被判祖抓成齑粉!
王仙峤平静道:“十世为恶,放得一世为判,你的修行,比之我等,更为不利,你若是肯放弃,我王仙峤也很愿意陪你赌上这一局,我王仙峤胆子很小,贪生怕死,但是若是有人坑我,有人玩我,我王仙峤也不是任人摆布的。”
判祖的一张脸变得狰狞恐怖起来,要知道,这世间除了王仙峤,没有人更清楚自己的底细,不错,王仙峤的一条小命是捏在自己的手里,但是同时,自己的一处软肋同样也被王仙峤捏得死死的,王仙峤这人,看似贪生怕死,但是一旦让他疯起来,还真的会做出一些连他都难以想想的事情来。
判祖道:“别忘了,我天生为判,我让人三更死,便不会留人到五更!王仙峤,你要清楚,跟我斗,你没有好场。”
“是,小人明白,所以小人还是希望和判祖您老人家合作,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不算什么东西的紫玲玎伤了我们之间合作的默契!”王仙峤此时已经将“办差”两字,化为“合作”,显然是在刺探判祖的反应,判祖冷哼一声道:“王仙峤,紫玲玎不过是林不依用幻术弄出来的一张人皮而已,你又何必这么在意她?”
“你我之蔽履,别人之珍馐,这紫玲玎对于你我二人来说,没有半分的厉害关系,但是偏生这世间就是有人甘心为她翻山越岭,倾其一生。”
李鑫在旁忍不住道:“师尊,这紫玲玎乃是唐方的姘头,唐方对她很在意的。”
判祖道:“这女人的身份来历我会不清楚,我之所以将此女留在身边,便是因为她是唐方的女人,这样的好东西,我怎么舍得就这么拱手让给你呢?再说了,林不依不是也很在乎这个女人吗?若是这个女人留在我这里,林不依肯定会很不高兴,很不高兴的。”说到这里,判祖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判祖,您老人家怕是永远也看不到林不依了……”
“怎么回事?”判祖一愣,连忙道。
“林不依那小子已经被唐方给灭了!”王仙峤道。
“唐方杀了林不依,怎么可能?林不依乃是当年的云道子,功参造化,而且一肚子的坏水又岂是唐方所能对付的?王仙峤你休要诓我!”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林不依若不是贪心不足,又怎么会掉到唐方为他设的圈套之中……总之,林不依这一次算是阴沟翻船,彻底的栽了!”
“林不依当真死了……”判祖喃喃地道,“难怪我这几日感觉林不依真身有异,整日哭号,我还以为是林不依修炼五帝大魔功出了岔子,没想到这林不依居然……”
穿堂风穿过判祖的身体,判祖的每一根骨架似乎都在猎猎作响,而那双早已经没有了半分皮肉的眼眶中,一双黑漆漆阴森森的瞳孔便是这么空荡荡的吊在那里,不停的转动,似乎在想着什么……
判祖一双眼睛在王仙峤的身上不停地流动,看得王仙峤的心都有些发毛:“判祖,林不依被唐方所杀,乃是我亲眼所杀,千真万确,不敢骗你。”
“林不依死了?林不依死了……如此一来,岂不是天上掉了一个大馅饼,我若是不取,那当真是逆天行事了……”
李鑫也连连点头笑道:“若是王仙峤所说没错的话,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总算是有些成绩了……”
判祖似乎还不放心,对着王仙峤道:“你把当日唐方杀林不依的事情,给我一一道来,要是有半个字假的,我便饶不了你!”
王仙峤连忙将当日在幽冥血海,唐方是如何赚得林不依上当,如何将林不依‘杀死’的,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地清清楚楚,让旁人不能不信,只是在最后,王仙峤将唐方将林不依收入塔中变成杀了,仅此一个细节的变化,便可能影响判祖的全盘判断,可见王仙峤用心之毒!
“真的死了……”判祖怅然若失,道,“真死了,林不依居然真的死了……这几百年来,我跟他明争暗斗,没想到他居然玩不去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唐方实力很强,不仅仅有了整个祝由的相助,更是有魏十三、欧阳风骨等七人众的相助,实力极强,未必不会成为法海第二!”
“法海第二,法海能过天人五衰,他能过吗?”
“法海当年过没过天人五衰,想必判祖你心里清楚得很,唐方现在绝对有和法海抗衡的实力,这点判祖你老人家想必很清楚吧?”
“哼,那又如何?”判祖道,“不过又是不会动脑的僵尸罢了,何惧之有?”
“判祖,恕我大胆问一句,现在天人皆知,法海已经醒了,判祖您老人家应该明白,法海醒来之后,第一个要找的人,便是您老人家,您老人家若是不未雨绸缪,怕是……”
“王仙峤,你当真以为我怕法海不成?”
“您十世为判,自然不怕,但是您若是能够和唐方合作,不但不用怕法海,甚至可以杀了法海……法海一死,您老人家的心头之恨便也消了,从此天间谁还能找您老人家的麻烦?”
“唐方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你要我跟他合作?笑话!”判祖一口回绝,“我只要找到判经,便可以重塑真身,王仙峤你有了想法,还不如将心思放在如何快速给我找到判经上面,我要是死了,王仙峤你也活不长久!”
“判祖我不是不去找判经,法海现在醒来,第一个找您老人家不错,但是第二个人要找的边肯定是我啊。当年我在尸**中暗算他,他早已经将我恨透了!我怎么不怕死,但是入世我们能够和唐方合作,并非不能反客为主,反制法海的!”
“所以你才不惜卑颜屈膝,投靠唐方,甚至为他来找他的姘头?”
“时事所迫,万不得已,我王仙峤只想保一条小命。”
“当唐方的走狗,就能保住小命不成?”
王仙峤苦笑道:“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打败法海的人,就只有唐方了。”
“你这是找死。”判祖冷声道,“赢勾生性凉薄,唐方既然是赢勾血脉之后,迟早是第二个法海,我投靠法海,场如何,你自己不是没有看到,你?我今日的场,就是你的明天,而且,你还不见得有我这么好的明天。”
王仙峤沉声道:“唐方不是法海,我相信他。”
判祖将王仙峤上左右看了个遍,饶有意味地道:“你到底还是过不了你心中的那一关……”
王仙峤浑身一震,连大气都不敢出。
判祖道:“其实,和唐方合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现在的唐方,远没有法海这般的恐怖,和他合作,总比坐以待毙地好。”
李鑫忍不住道:“师尊,唐方反复无常,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我们岂能和这样的人合作。”
“我现在是不是还要问你怎么做不成?”
李鑫心中虽然不忿,但是却不敢和判祖顶嘴,他和唐方,早已经结了深仇大恨,而且,自己欺师灭祖,杀了安倍**师,安倍沙罗投奔了唐方,李鑫不用猜吗,安倍沙罗定然是与唐方达成了某种条件。
安倍沙罗已经将自己恨之入骨,而唐方又是安倍沙罗的主人,若是判祖真的要与唐方合作,未必不会将自己献给唐方,示之以诚。
为了自己的退路,李鑫不得不多加一个心眼。
一念至此,李鑫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低头用眼角看着王仙峤。
王仙峤见判祖似乎心动,连忙进言道:“判祖,只要你将紫玲玎完璧归赵的给唐方,唐方对判祖你老人家定然感激涕零,唐方的性格就是这样。”
“紫玲玎对我来说,无非就是鸡肋,给与唐方,又有什么关系……只是……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走了。”
王仙峤冷汗淋漓之,判祖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不清楚。强颜欢笑道:“判祖,这……小人还要将紫玲玎交给唐方,就……就不……久留了吧……”
“紫玲玎之事,我自有安排,你我五百年未见,也是该好好叙旧了……”
“我……你……”王仙峤的心越沉越深,判祖恩义寡情,他如何不知道,他既然这么说,自己今天怕是绝难离开此地了……
甚至,永生永世也不能离开了……
“叙旧……我们确实应该好好再叙旧了……”王仙峤牙尖一咬,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体,对着判祖砸去,而自己身影如同一道飞虹一般,向着门外直掠而去。
轰,只听见王仙峤一声惨哼。
身形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倒卷进入屋中,去势为止,一头栽进了棺材之中,重重的声音传来,外面一个棺盖飞速盖上,整个把王仙峤困在棺木之中,不得而出。
噗……一口鲜血从王仙峤的嘴里喷了出来,王仙峤嘴里恶喊不断:“**你祖宗十八代!姓方的,你居然出卖我!!”
“出卖?”判祖嘴角化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道,“你还是在这里替我好好的保管肉身为好,在外面风吹日晒的,弄坏了我的身体,我可要心疼的。”
王仙峤破口大骂,几乎将所有的污言秽语的骂了一个遍,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无论再如何巧舌如簧,在这方寸之间也是插翅难逃了。
门外,一个锦衣高冠之人,缓缓地走了进来,开口道:“王仙峤,我找你很久了……”
“阴长生……**你姥姥!!”棺木中传来王仙峤哀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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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3】白骨生肌观
阴长生怎么可能出现在此地此时!要知道这时候才刚刚日上三竿的时间啊,这……这简直就是乱七八糟,视天地法则如无物啊!
但是阴长生肉身成圣,虽然在人世来说已经是受万世膜拜的大神,是但是在六道之内,根本算不上什么,比他有本事的大能很多,他是北方鬼帝,更是应该遵守天地法则,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难道阴长生恨王仙峤已经到了不惜自毁天地法则的地步,王仙峤相信阴长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但是阴长生为什么会出现?王仙峤嘴里一边操着污言秽语臭骂阴长生,一边再想脱身之计。
王仙峤知道,阴长生和判祖皆在此地绝非巧合,自己若是软语哀求可以保全一命的话,王仙峤就算是把头磕破了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问题是,王仙峤知道这么做没有一点点用处,只有利用阴长生与自己结下的梁子臭骂阴长生,让阴长生恼怒非常,将自己从这棺木中提出,自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这棺木的看似平平无奇,但是王仙峤是何等识货之人,这棺木乃是用千年阴沉之木打造,上面净是是判祖这些年苦心孤诣研究了很久的符箓,王仙峤甚至可以肯定,这副棺木乃是判祖留给自己最后一招。
隐身此棺,躲避法海。
法海都不能打开,自己这点道行,又怎么能从里面逃脱呢?王仙峤汗如雨下,一边扬声怒喝,一边暗中祈祷能够激怒阴长生。
但是外面便如同死一般的沉寂,王仙峤甚至都怀疑这棺木中的声音是否能够传出去,要是如此,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生不如死了。
隔了好久,等王仙峤的嗓子都喊沙哑之后,外面的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才缓缓传入耳朵中:“你。可知道为何我要如此对你。”
王仙峤听到这声音,心中顿时感觉一松,只要有人跟自己说话就好,他怕就怕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打入地中,若是那样,王仙峤只能祈祷早点来次大地震,自己方有重见天日的时候了。
只要两人肯听自己说话,那么王仙峤便是什么愿都能许,什么咒都能赌,只要能出来,让他干什么都行。
但是一旦出来,就什么都好说了。
王仙峤哇哇大叫道:“判祖,小人知错了,小人知错了,您大人大量,先把我放出来好么?阴爷爷,我上次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您了,但是当时小人也是被迫的啊,小人对你可是久仰已久,早就想去北方郢都拜访您了?”
“哼,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本尊的性命吗?本尊早已将你列入必杀名单之中,你今日插翅难飞。”
“阴长生,你不要这样对我,你这样对我对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你以为我这么傻吗?我告诉你,我早已经跟唐方商量好了,只要我三天没有回去,他便会去广秦王那里告你一状,你也知道,你不过野封的鬼王,他才是正统的阎君,你白日现身,已经违了天地法则,要是唐方在阎君那里参你一本,你定然要被削去仙根,万劫不复,你要是放了我,就就当今日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你依然是你的鬼王,而今天的事情我也会为你保守秘密。”
“哼!你当真以为我怕了吗?”阴长生虽然这么说,但是依着王仙峤的心智,怎么听不出,阴长生对于十殿阎罗还是极为忌惮的。
“你可知道,十殿阎罗可都是唐方的好朋友,争着抢着要讨好唐方呢,我和唐方乃是过命之交,你杀了我,唐方还是十殿阎罗都不会放过你的,你把我放出来,我们大家都还是朋友……好不好……”王仙峤越说越没有底气,说到后面都快要哭了出来。
“本帝既然敢来此,便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只要杀了你,我自然还会去找唐方算账,我已经与他结下了梁子,又岂能看他坐大,威胁到我?王仙峤你只怪你自己脑子不灵光,选错了阵营!”
“你可知道唐方身边有一个叫唐忆的小姑娘已经修出了盘古识,天地间阴阳变化,她皆能感知,你身为北方鬼帝,临世人界,她岂能不知道。”唐忆的盘古识到底如何厉害,王仙峤其实心中也没有底,但是现在无论如何先唬住了这阴长生再说。
阴长生沉吟道:“盘古识吗?想不到这小女娃倒修出了盘古识,老夫上次居然被那女娃儿给骗了……王仙峤,任你口若悬河,现在也是枉然了,你当年跟我做对,伤我一眼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的下场。”
王仙峤听见外面脚步声响起,浑身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大声道:“判祖,我这些年来对你如何你心里应该清楚,你为何要与阴长生合谋害我!你若是真的将我永生永世困在这棺木之中,你这副皮囊你也休想要了!”
判祖缓缓地道:“王仙峤,你当真以为,我真的还在乎你的这副皮囊吗?说到底,你不过只是我的一个备胎而已,现在林不依已经死了,他的这副身体很快就会属于我了,你这副皮囊,比起林不依来说,若是换做是你,你又该如何取舍?”
王仙峤喘息道:“姓方的,算你狠,但是你连判经都不要了?没有这个东西,你绝对不是法海的对手,到时候,你的下场会比我还惨!我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但是你对上法海,可就是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有鬼帝在此,我又何惧法海?”
“哈哈哈?”王仙峤仰天长笑,道,“你居然相信他?你问问他,天人五衰,他可敢过一衰,你问问他,若不是当年在耆闍之地侥幸得道,他现在早已经成了一胚黄土了,法海是何人?他又算老几,姓方的,天底下对上法海,唯一能占到便宜的,除了我王仙峤,世间可有第二人,你今日封我,便是自掘坟墓,我且在地下,看你如何败亡,到时候我一旦重见天日,必然要将你挫骨扬灰!”
王仙峤许下毒誓,看似发自内心,连判祖都不由得沉吟,王仙峤确实两面三刀,不足为信,但是他说的也的确是事实,阴长生答应帮助自己,首要条件便是王仙峤,与王仙峤相比,阴长生确实重要很多,但是正如王仙峤所言,阴长生并无稳赢法海的本事,自己若是不成,反倒折了一副皮囊,实为不智。
判祖的算盘原本是这样打的,灭了王仙峤,可以讨好阴长生,而且没有王仙峤在旁掣肘,自己可以更好的和唐方建立合作关系,无论是和阴长生合作,还是和唐方联合,自己都是稳赚不亏,但是现在唐方身边有身怀盘古识的高人,自己这一石二鸟的计谋还真有戳穿的可能,到时候唐方一怒找上门来,自己平白又竖了一个大敌。
判祖不怕唐方,他怕的是自己与唐方相斗,在旁渔翁得利的法海。
法海既然已经现世,却迟迟不现身,越是这样,判祖也是心中没底。
他虽然十世为恶,但是到底是法海的徒弟,法海对他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对上法海,总觉得会没来由矮上半分。
“而且……”王仙峤忽然大声道,“白骨坐忘观……你可还想有更上一层的可能!”
轰!一个炸雷一般的声音在判祖的心中炸响。
白骨观……
王仙峤一言诛心,终于点中了判祖的死穴!
因为判祖的这个秘密,只有王仙峤才知道。
要知道,判祖年轻的时候,可是当时祝由的第一美男子,若非有着惊世绝艳的容貌,法海岂会收他为徒,将他培养成接近青仙子的一枚棋子,他又如何能够轻易虏获当年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白娘子的心?
法海当年将他皮囊毁去,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要知道对于自己容貌,判祖可是极为自负,即便自己夺舍了云道子的那副身体,对于判祖来说,也是比吞了十只苍蝇还难受,若是自己当真你能够白骨生肌,重塑当年的那副身体,那对于他来说便是梦寐以求之事。
但是白骨坐忘观何其难过,他身为方家弟子,便更能体会其中的艰险厉害。自己五百年苦修白骨流光观,现在也不过是第三重境界,离着那遥遥无期的第四层白骨生肌观不知道还有多久。
甚至连他自己都放弃了,都认命了,王仙峤的无极童子他也认了,云道子那副七老八十的臭皮囊他也认了,到底这两副皮囊都是极为珍贵。
但是万一真的能够重塑真身呢?
判祖的心里砰然心动,强自按下心中的冲动,冷冷道:“白骨坐忘观何其难也,你休要逛我。”
王仙峤心中狂喜,鱼儿上钩了!
“判祖,你当真是不问世事久已,你们方家幼子方云已经坐过了白骨观,你居然都不知道,而且他已经找到了坐过白骨生肌观的捷径方法,当年他过关之时,我就在他身边!”
王仙峤欺负判祖避世已久,信口胡扯,只求能让判祖相信,至于其他他也管不了许多了,而且方云坐过白骨观,也是确有其事。
“哈哈哈,白骨观何其难也,天下何人能过,王仙峤你这谎扯得也太没有水平了。”判祖虽然如此说,但是言语中还是透出浓浓的贪意。
“如有天生阴阳眼呢?”王仙峤呵呵笑道,“那方家幼子便是凭着天生阴阳眼坐过了白骨观,要知道世间道法,一人成,便万人成,只要他稍微点拨你一二,让你规避白骨观中凶险,依你对白骨观的了解,岂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坐过?”
判祖听得怦然心动,王仙峤说的没错,自己白骨观枯坐百年,早已到了瓶颈阶段,若是当真有坐过白骨观的人点拨一二,自己定然会如同醍醐灌顶,融会贯通,第四层境界指日可达!
判祖问道:“那人在何处。”
王仙峤神秘一笑,知道自己的一条小命算是保住了,“说起来此人与我还是生死至交的好朋友呢。”
【684】豪赌,三千九百五十世
点到为止,王仙峤便不再说话,判祖也同时陷入了沉寂中,王仙峤在棺木中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但是他知道光盘自己一面之词,绝对难以让判祖心甘情愿上钩,但是他想赌一赌。(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反正事已至此,他已经输无可输了。
果然,判祖桀桀怪笑道:“既然已经有人已经有了阴阳眼,老夫便将他提过来便是,也用不着你了。”
王仙峤呵呵笑道:“你若是能离开此山,我王仙峤便给你磕五百个响头如何?”
判祖心猛地一沉,这王仙峤果然奸猾似鬼,自己的秘密居然被他发现了……
王仙峤见判祖没有回答,便知道自己的判断绝无错误,道:“我初来乍到,虽然不懂什么,但是这山势险峻,处处险机,绝对是有人有意为之,这移山填海之术,依山势布阵之术,显然不是出自你手吧?姓方的,从当年在苗疆之时,你以假身见我,我便知道,你定然深陷困顿之中,这阵,是云道子布下的吧?也对,云道子既然将真身葬在此处,定然会有后手……”
判祖冷哼一声,间接承认了王仙峤的判断,王仙峤更得劲了,续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当年云道子与法海一战,身负重伤,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有担心你的存在,日后祸害天下道门,所以才想出一石二鸟之计,倾龙虎山全派之力,在此布下遮天大阵,这阵,连天都看不穿,你姓方的自然也就看不穿了,云道子将这自己的真身放在一处,一是用龙脉之力加以温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取回真身,二则就是以自己为饵,引你上钩,很显然,你上了当,只是没想到你在这养尊处优这么久,这阴狠诡诈的性格,可是丝毫没变啊。”
“王仙峤,看来你在山下这几日并非没有收获啊,不错,云道子是在此布下遮天大阵,但是依着我的手段,破开此阵如反掌而已!”
“你若是真能破开此阵,便不会收下李鑫为徒弟了吧,呵呵,你这个好徒弟可真是孝顺啊,你可知道他曾是军统的人,而军统对道门中所有事情均是了如指掌,而方家出了一个光明琉璃之体,天下皆知,为何你却不知道?”
判祖脸一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身边的李鑫,李鑫顿时如遭雷击,连忙跪下来道:“弟子是知道方家出了一个光明琉璃之体,但是弟子并不知道此人对师尊如此重要,以为只是小事一桩,怕师尊烦心所以才没有向师尊禀报。”
“你是真心为我着想啊……”判祖阴声笑道,“不知者不罪,此事我怎么会怪你呢?”
王仙峤道:“姓方的,你若是能放我出来,我不仅能破开这遮天大阵,还你自由,而且还能让方云心甘情愿将白骨观秘密双手奉上。(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李鑫接话道:“方云早已经被母占子身,成了黄莲圣母林黑儿了,又岂能听你摆布。”
“咦,原来这件事情你又知道啊?姓方的,你倒是真教出了一个好徒弟啊……”
李鑫脸色阴晴不定,而判祖看他的眼神也越发阴寒,慢条斯语道:“你到底还有什么没向我提过。”
李鑫噗通一下跪了下来道:“师尊,您老人家只交代,事关法海与唐方的事情才向您禀报,其他的事情,李鑫害怕师尊烦心,所以才没有一一禀报,李鑫以为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李鑫该死,李鑫该死……”
“你的背景来历,我不想去问,你和军统的事情,和日本阴阳道的事情,我都没有过问,因为我知道凭你,在我手心里面反不出多大的天来,李鑫,你要明白,我乃是判祖,天下人性命皆操我手,我要你三更死,你绝活不过五更,别让我失望。”
李鑫后背冷汗直冒,道:“李鑫该死,李鑫明白,李鑫绝不敢做出任何不利于师尊的事情,李鑫这就去将林黑儿捉来,将功赎罪。”
“哈哈,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就凭你,也配捉林黑儿,你可知道林黑儿的来历。”
“林黑儿无非就是林不依调教出来的好徒弟,现在林不依一死,李鑫何惧她?”
“不说别的,光红灯照你也是对付得了吗?判祖,你放我出去,天下间除了我能够降住林黑儿,实不相瞒,林黑儿早已被我我胯下之物降伏,欲罢不能了。”
判祖知道,王仙峤这句话定然是假的,但是依着王仙峤的为人,若是句句都是真话,判祖肯定不信,反而话中多了那么三四分的假,更能让判祖相信。
判祖沉吟道:“我放你出去,你若是远走高飞,再不回来怎么办。”
“判祖小人这条小命还握在你手上,我就是那孙猴子,你就是如来佛祖,我再怎么翻,也翻不出您老人家手掌心的。”
“这倒也是。”判祖沉吟半晌,见判祖动摇,阴长生阴阴地道:“方家小儿,莫非你当真要将此人放出不成?”
判祖笑道:“莫非您老人家也怕了这无耻小人不成?”
阴长生冷笑一声,道:“也好,刚才是我出手偷袭,你将此人放出来,我再取他性命又有何难?”
判祖缓缓道:“王仙峤,我且信你一次,若是你敢诓我,我必让你神形俱灭,生不如死!”说完,缓缓用手一推,将棺木推开。
呱,忽然,一声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拇指大的青蛙从棺木中一跃而起,在瞬间便成了庞然大物,将判祖一口吞下!
王仙峤居然敢骤然发难,这一变故,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没想到王仙峤居然又这么大的胆子。
而判祖显然也想不到,还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便被吞了下去,那巨蛙还没有停止长大,瞬间将整个屋子撑破,宛如一栋小楼一般,对着阴长生张口而下!
阴长生修为岂是判祖所能比拟,冷哼一声,电光火石一般推出一掌,瞬间那巨蛙便被击退数丈,轰的一声,一团血雾喷开,一人和一骷髅同时从蛙身中跃了出来,张口大骂道:“王仙峤,你居然敢背叛我!”
王仙峤落地,不顾浑身蛙血,口中连连吐,无数绿色的蟾蜍从他口中飞也似的出来,对着判祖密密麻麻的飞去,判祖那双手如同镰刀一般展开,那些蛙尸纷纷落了下来,王仙峤身影幻做一道长虹,一把抱住紫玲玎,头也不会地向着山下狂奔而下。
阴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阻住了王仙峤的去处,冷冷地道:“想走?你未免太天真了吧?”
一掌缓缓推出,一道恐怖之极怖杀气,向着王仙峤疯狂汹涌,王仙峤只要稍微粘住这掌风半点,便将会被活活打成肉酱。
王仙峤抱住紫玲玎,居然身形极快,一把将紫玲玎抛向半空之中,让紫玲玎避开了阴长生夺命一掌,但是自己却再也难以躲开,鲜血顿时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喷了出来,染红了半边天空,缓缓地坠落下来。
“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阴长生不再出手,因为他知道,依他的实力,王仙峤必死无疑。
王仙峤整个人身体血肉模糊,几乎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判祖走了上来,稍有惋惜地道:“可惜了我那副好躯壳。”
“无极童子而已,你视为珍宝,但是在我眼中,和一般垃圾又有何区别。”阴长生冷冷道,“云道子的本尊便在此地,已经有了更好的替代品,又何必恋栈不去?”
“鬼帝所言极是。”判祖的骷髅头动了动,发出嘎嘎的恐怖声音,道,“做了此人,也算是了了鬼帝的一桩心愿,”
只是两人心中都有一点想不通,王仙峤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又怎么平白出来送死呢?
而让两人更加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了,这王仙峤已经死透的身体居然动了一动。
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不仅阴长生,这次连判祖都觉得有些奇怪,阴长生是何等人物,王仙峤虽然说是无极童子之身,但是到底是**凡胎,在阴长生这等级数的高手下,绝无生还的可能。
阴长生瞳孔收缩,慢慢的盯着王仙峤,在他的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一个恐怖到极点的传说……
王仙峤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变得通红无比,冷冷地盯着两人,平日里的戏谑表情一扫而光,配合着浑身的鲜血,仿佛一头来自地狱的索命阎罗。
“我今日若不杀你二人,来日绝难有这么好的机会。梁子既然已经结下了,也该是了解的时候了。”
阴长生抬头看天,天空上那一抹圆月,照的他有些目眩神迷,白日之光,确实对他这种昼伏夜出的鬼帝来说,不仅仅只是不适应。
鬼帝,这是只属于黑暗中的王者,在苍天白日之下,他确实被禁锢了绝大部分的实力。
但是即便如此,杀王仙峤这等小人,足够了。
刷!王仙峤忽然身形一动,如同一只苍鹰一般,向着空中直掠而上,纵步虚空,禹步踏出,每走一步,便留下了一道幻影,如鹰击长空,引天而啸。
顿时所有的日光如同被他吸收了一般,那血淋淋的身体被红光笼罩,森森的杀意,透骨可知。
“我猜的不错,你果然修炼了这等邪术!”阴长生神色变得正经起来,他之所以必杀王仙峤,不仅仅是为了报当日一箭之仇,而是,就是在那日与王仙峤对战之时,依他的本能,他已经隐隐感觉出来了,在王仙峤身上笼罩着一种让他不寒而栗的东西,他当年成道之前,便曾经无数次在这道术之下吃过亏,即便是现在,一旦想起当年此术,依然浑身都有一种寒意彻骨的感觉。
但是此术,狠绝程度,已经超过了凡人所能企及的境界。
王仙峤不断地在吸收着日之精华,而每一道精华在他体内都似乎变成了宛如实质的杀意,杀伐之气在王仙峤身体中弥漫而出,王仙峤每一寸的血肉都在颤抖,浑身鲜血汩汩流出,每一根骨头都在轻微作响,发出一声声让人颤栗的声音。
“此术不是早已被张道陵封了吗?”阴长生想不到,早已经绝迹人世的那道杀术,居然在王仙峤的身上重现了。
阴长生微微喘息着,道:“王仙峤,三千九百五十世轮回不入人道,永生永世不窥仙道,你可真是舍得下血本啊。”
“不错,但是,我还有选择吗?”王仙峤喘息着,脸上每一寸肌肤都扭曲变形,血红的眼睛看着地上两人,道,“你两人已有必杀我之心,我王仙峤已经难以逃出你两人之手心,还不如放手一搏,让你两人陪我王仙峤一起死!而至于以后,我王仙峤管不了许多了!”
王仙峤看了在旁已经被判祖抽去了魂灵的紫玲玎,喃喃地道:“臭婊子,老子今趟可真是为了你下了血本了,你可要给我好好活下去啊……老子是个赌徒,可也没有向今天赌这么大的一把,老子这三千九百五十世的赌本都下在你身上了,你可要给我活蹦乱跳地见到唐方啊……”
【685】天字第一号傻瓜
王仙峤终于撕破了他所有的伪装,在这两个强大到站在人界顶端的人物,展示出了自己全部的实力。
可是,当真就能逃过此劫吗?
阴长生双手负手,仰天望着在天空中的王仙峤,金冠锦袍随风而动,眼神如同猫戏耗子一般。
王仙峤嘴一张,只见王仙峤的嘴慢慢地长大,上下颚之间的距离离奇得变得匪夷所思,上嘴唇渐渐超过了鼻尖、眉眼。额头,而下嘴唇更是夸张,直接垂到了腹部以下,嘴里面一团黑气在滚动,黝黑一片。
嗷呜!王仙峤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口中的舌头如长蛇吐信一般伸出,随风一甩,一只超过了王仙峤半身的青蛙出现在王仙峤的舌尖之上,仿佛这只青蛙已经和王仙峤连成一体,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珠子在转动,嘴里发出雷鸣一般的吼叫。
“凡间蛊术,何足挂齿!我还真以为你能翻出多大浪花,”阴长生嘴里一声长笑,嘴里似乎丝毫没有将王仙峤放在眼里,但是手中幻出的那一柄神剑,已经出卖了他。
王仙峤借着青蛙之嘴回道:“你且试试!”
阴长生眼中一闪而没,手捏剑诀,伺机而动。
呜哇,青蛙低吼一声,嘴里一张,又是一只青蛙从嘴里吐出,这只青蛙比刚才王仙峤吐出的那只青蛙更加惊人,居然身躯超过了王仙峤两倍的存在!
第二只青蛙再次张嘴。
又是吞出一只超过前一只青蛙两倍的青蛙!
一连几次,在半空中的王仙峤一连吐出了十只青蛙,最后一只,已经有了三十余丈!连绵数百丈,宛如一只半空中飞腾的巨龙!
而龙尾,就是王仙峤!
判祖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眶中吊着的两只眼珠,紧紧地盯着王仙峤,眼神中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王仙峤在半空中低声喝道:“吞了他!”王仙峤身子一动,那数十只青蛙便如同巨龙回首,对着阴长生全力而去!
其身如龙,去势如虎,风雷相随,气势逼人,任谁也想不到这样气势惊天动地的大招居然是出自于这个不足五尺的王仙峤之手!
“喝!”阴长生一声低喝,狂笑一声道,“王仙峤,你总算使出了真正配得上我出手的实力,光凭这一点,你就足矣笑傲当世整个道门了!”腾升而起,浑身如同一道虹光,对着龙头处最大的那只青蛙奔杀而去。(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若是换做别人,或者避其锋芒,选择龙尾击杀,但是阴长生是何等人物,鬼帝的称号岂能让他做出这等投机取巧之势,他就是要冲着王仙峤这一式的最强点而去,然后将王仙峤这个大招毫无花俏的破去,任何一点机会都不留给王仙峤!
果然,王仙峤的长剑如同破帛一般,噼噼啪啪一阵爆响,王仙峤幻出的十多个青蛙全部被阴长生毫无滞涨的全部破去,剑光所指,便是一片零落!
鬼帝,实在是人界不可战胜的存在,尽管这白日之光已经最大限度的限制了他的发挥!
每破一处,王仙峤眼中的惊怖之色便增上一分,几乎眨眼之间,阴长生长剑已经近在王仙峤眼前。
剑势去势未绝,直接从王仙峤的嘴里插了进去,直到剑柄几乎莫入了王仙峤的嘴里,阴长生这才松手。
剑身颤抖,发出宛如龙吟一般的声音,阴长生负手,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当真会那一式,原来只是画虎类犬,只得皮毛而已。我高估你了,安心的去吧!你的生魂我会锁在此剑之中,永世不得超生,这就是你得罪我的代价。”
王仙峤通红的眼睛此时已经眼神凝滞,张开的嘴久久合不上来,鲜血淋漓的身躯看上去要多恐怖就多恐怖,要多可怜就多可怜。
鬼帝用手亲亲点在王仙峤的眉间,淡淡地道:“安心去吧……”
手抬起,一点蓝色之光,微弱得随时似乎都可能熄灭,鬼帝叹息道:“拼到这个地步,连生魂之光都几乎熄灭,你也算是对得起唐方了,可惜……”
话音未落,忽然那道蓝色之光微微一跳动,如水球一般散破,瞬间在鬼帝的手里融化,鬼帝的锦袍顿时被染得蓝光一片,一瞬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将阴长生整个人染得蓝汪汪一片。从头到脚,甚至连嘴唇都染得乌蓝一片。
鬼帝阴长生一声尖叫,飞速后退,嘴里骂道:“王仙峤,你居然有此物!”
王仙峤嘴里插剑,不能言语,但是眼神已经露出嘲弄之色,慢慢地将嘴里阴长生的长剑从嘴里拔出来,倒提在手里面,鲜血从王仙峤的嘴里喷出。王仙峤一边吐血,一边喘息:“不错……这个……这个……就是专门为你备下的……”
王仙峤倒提长剑,冲向阴长生,吼声道:“鬼帝又如何,老子今天就是要削去你的仙根,让你一辈子后悔得罪老子的下场!”
砰!阴长生浑身一爆,整个人被炸的四分五裂,从爆点处平白又出现了一个阴长生,蓝光已经消失,只是衣角金冠多出破碎,看上去样子有些狼狈。
“王仙峤你用凡间污秽污我,想让我纯洁仙根沾染凡世污秽未免太天真,本帝只需要毁去一尊仙体便可,本尊有三万六千九百尊仙体,我看你能毁我几尊!”
“当真!”终于,王仙峤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戏谑,就如同刚开始时,鬼帝阴长生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鬼帝眼神一变,张开手,只见自己的右手指甲缝里,依然留着一汪蓝光,虽然并不显眼,但是在此时的阴长生的眼中,却如见最可怕的东西一般。
“你……该死……”阴长生眼中杀意浓厚,单手一挥,王仙峤连人带剑都被他吸到身边,阴长生一把躲过王仙峤手中的剑,对着王仙峤心脏处猛刺而下。
剑身破体而入,可是王仙峤的眼中乖戾色更浓,抬头狂笑道:“杀得好,杀得好!”
轰!阴长生剑身一转,王仙峤整个人便四分五裂了,尸块向着四面八方飞泻而去。那飞走的头颅还在狂叫:“阴长生,你的仙根已经破了,再修几百年也难再入仙班了,这个跟头,你总算是栽了!”
阴长生单手一挥,王仙峤整个头颅轰的爆炸,化成一蓬血雾。
阴长生用剑支撑,在半空中微微喘息,脸色依然恨意不减,阴沟翻船,王仙峤居然能用世间最污秽的五灵血子灵幻做自己的生魂,骗自己上当,让自己唯一尚未炼成仙体的右手无名指染上世间这最污秽之物,自己仙体受污,虽不至于如王仙峤所说那么惨,但是闭关修炼数月已经是在所难免。
最难的的是,自己好不容易将右手无名指修的大圆满境界,只需要一点就可以成为不灭不破的真正仙体,拥有挑战天人五衰的境界,如此一来,又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要知道天人五衰乃是修成仙体之人必过之天劫,虽然仙寿绵长,但是修仙之人自知分秒必争的道理,一旦误了时辰,天人五衰便无必过之胜算,到时候打入凡尘,重头再来,是任何修仙之人都不能承受的代价。
此时阴长生已经恨王仙峤入骨,就算将他挫骨扬灰也难消心头之恨。
阴长生回头,看着判祖,冷冷道:“你为何不出手。”
判祖冷冷道:“鬼帝乃是仙界上仙,对付一个凡间蝼蚁我如出手,反倒是显得多此一举了。”
阴长生大声道:“此人三魂六魄俱在你手,你交给我,我要用天灯日夜点他之魂,用地火日夜烧他之魄,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此难消有心头之恨。”
判祖想了想,点头道:“鬼帝所言极是,此人若是如此就死了,是在太过便宜了。”
说完判祖往自己的右肋处一掰,将顺手第二根肋骨拿在手中,“此人三魂六魄我日夜待在身边,鬼帝想要,便拿去吧。”
阴长生接过判祖的第二根肋骨,狞声道:“王仙峤,我让你永生永世记得跟我做对的下场!”说完将那根肋骨一分为二。
顿时间阴气弥漫,阴长生脸色一变,身形急退,只见这那肋骨中无数的阴灵漫出,或男或女,但是他们每一张脸孔都是长的一模一样。
判祖的双眼几乎都快凸出来了。嘴里惊呼道:“不可能,不可能……”
而阴长生则是跺足大笑,几乎将眼泪都笑出来了。
“方家小儿,方家小儿,我阴长生活了一千九百三十四年,第一次遇到向你这样蠢的傻瓜……你居然能被人算计成这样!!”
【686】如日,如月,如龙
判祖依然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天空中四处飞舞的阴灵,喃喃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事实如此,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方家小儿,枉你一身判术,十世为恶,居然愚不可及到这等令人发指的地步,你难道都没发现,王仙峤这三魂六魄这一直都留在你体内吸收你体内所判的阴灵吗?五百年了,整整五百年了!三魂六魄,现如今已经修成了十万魂,十万魄!雀占鸠巢,也只是一步之遥,方家小儿,你太蠢了!”
判祖的脸色又惊又怒,道:“难怪这小子心甘情愿将自己的三魂六魄交给我,我还以为这小子是为了表示对我的忠心,原来他早已经在算计我,可恨,若不是我**被法海打散,早已经没有知觉,我岂能让这个小儿阴谋得逞!”
“而且,你发现这些脸孔中的秘密了吗?”
判祖瞳孔几乎缩成只有针尖一般大小,嘴里生硬地吐出了两个字:“法!海!”
不错。这里每一张脸都是一模一样,都是法海!
无面的法海,面目,原来在此!
王仙峤,放在判祖手里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一只老虎,一只随时可以张牙舞爪将判祖吞噬的饿虎!
五百年了……王仙峤居然能这么沉得住气,不动声色,若不是今日机缘巧合,阴长生将王仙峤的三魂六魄放出,还不知道判祖要到何时才能发现这个秘密!
想到这里,判祖几乎不寒而栗。
可是现在已经迟了,王仙峤,三魂六魄,在判祖的体内已经经过五百年修成了十万魂,十万魄!
当年尸**一战,唯一能够让法海吃瘪的就只有王仙峤,而王仙峤用盗去的法海记忆炼成了一柄杀生刃,当年看起来,似乎并无任何不妥,只道是王仙峤走了狗屎运,捡到了一个大宝,但是现在,当法海的面目被放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显得那么不正常起来。
难道法海和王仙峤之间,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然为何当年不可一世的法海,就偏偏在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王仙峤手里面吃瘪!
阴长生深吸一口气道:“十万魂,十万魄,要灭起来当真要费上一番功夫,不过王仙峤我既然说了让你生不如死,就一定会办到!”
抬手,长剑在手。
忽然,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响起。
阴长生脸色一变,道:“怎么回事!”
嘎砸,嘎砸,天崩地裂一般,这养龙山便无端端地破开了一道深渊,深渊中紫气弥漫,一道道白光从深渊中升起。
每一道白光中,都是坐着一个垂眉低首的老者,葛衣道袍,仙气弥漫。
“他们?”阴长生惊呼一声,回头一看判祖,冷冷道:“你什么时候触动了这个大阵了。”
判祖更是脸色一连三变,刚才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闪画一般在他的脑海中过了一遍。
终于想清楚了症结所在。
就是王仙峤从棺中出来的那一瞬间,将自己吞下后,又猛地扑向阴长生的那一瞬间。
王仙峤幻出蛊神无尾,将判祖吞下后,立刻想在吞阴长生,而阴长生自然下意识的一掌将王仙峤轰出,就是借着阴长生这惊天动地的一掌,王仙峤已经将判祖带出了这遮天大阵所布下的结阵之外!
这个阵,判祖走不出去,但是阴长生乃是仙人之体,他的一掌,完全可以劈开结界,将王仙峤和判祖同时带出!
又是王仙峤,王仙峤从战斗的一开始便已经将所有步骤设计得天衣无缝,所有的战斗,都是按着王仙峤预想的在一步一步地进行着。
难怪王仙峤胆子这么大,敢以一对二,原来他早已经打上了这遮天大阵的主意!
遮天大阵,乃是林不依用来保护自己的真身的绝世大阵,其间厉害,已经超过了判祖的想象,判祖已经被这遮天大阵困在这养龙山上这么多年了,依然没有勇气越出雷池一步。
可见此阵的厉害之处!
龙虎山第一大阵,用的不仅仅是奇门遁甲的玄妙,而是……
阴长生依次将这些老者一个个看去,道:“耆闍之地。”
不错,所有的老者,都是当年法海攻打耆闍之地时,战死的龙虎山在耆闍之地修行的老者!
难怪耆闍之地自林不依消失之后,也紧接着消失了,原来林不依将此地藏在了此处!
用数百个拥有了破碎虚空的老者来照看自己的真身,难怪林不依敢将自己的真身放在此地。而林不依口口声声想要恢复耆闍之地的秘密,也埋在这里!
“好大手笔啊!”饶是阴长生千年之寿,阅便凡间仙界百态,也不由得感叹一声。
那个让阴长生错过的年代,似乎历历在目。一管窥豹,王仙峤、林不依两人,心机深沉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很想知道,当年那个群星璀璨,厮杀惨烈的年代,是如何一番光景。
五百年前,当真是道门繁盛一时的时候啊,多少奇骏人才如雨后春笋一般涌出,方家判祖、白娘子、青仙子、邬妄脽、云道子、王长松、王仙峤还有那些耆闍之地中作者因为偷懒懒得取名字但是确实又是离着破碎虚空只有一步之遥的龙虎山长老们……他们几乎每一个都有了破碎虚空的能力,但是其中却没有一个真正破碎虚空的人出现。
是他们实力不行吗?
不是,是因为同时代出现了一个如皓月般耀眼的名字,将这些所有人的光芒都遮掩殆尽,任凭他们如何努力,却永远只能是成为衬托皓月的萤光,他们在他的压力之下拼命修炼,费劲心机,而可笑的是,只是为了在这个人的强大阴影下苟延残喘。
这个人,如日,如月,如龙,如彗星般划过天空,又如彗星般消失无踪,但是留下来的痕迹,却是多少人穷尽几百年也难以达到的高度。
他叫法海,一个如迷一般的男子。
阴长生忽然涌起一种想和这个男子见面的念头,但是很快就从心底消失了,虽不曾相见,但是他害怕了。
就如当年自己见到张道陵时,那种感觉。
【687】一日遮天
耆闍之地,遮天大阵,看着眼前这一幕,即便是贵为鬼帝的阴长生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阵势一开,果然煌煌天象,如万莲席卷,如万兽奔腾,如万雷齐发,龙虎山精髓,皆在此阵之。(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所有的龙虎山长老们都是低垂眉眼,仙气飘飘,尽管他们身上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但是数甲岁月打磨出来的那份气度,已经让人心折不已。加上这么多年在养龙之地的温养,比之在耆闍之地之时,已经更胜一筹。
当王仙峤的十万魂,十万魄,更是叫嚣着,在空飞腾,气势骇人。阴长生的眼闪过一丝战意,双手飞速掐决,瞬间,在阴长生的身边白光飞掠而起,如同一支一支森森白箭,对着王仙峤的十万魂,十万魄飞速射去。
“起!”忽然间耆闍之地的那些老者同喝一声,手的无数的烂漫般的五光十色光芒渗透出来,在空凝成一支巨大的五彩莲台,如骄日明月升在半空之,阴长生所发出的白箭全部被这莲台吸入其内。
“好大的胆!”阴长生大怒,道,“耆闍之地的修士们,我乃是北方鬼帝,拥有上天名册正封,你等居然敢阻我!”
“无量天尊!”所有的耆闍之地的老者一起稽首,如同唱诗一般的声音响起,“我等受命封于此地,布下大阵,入阵者,无论是谁,死!”
“难道修成仙根者,也不能通融吗?”
“奉命难违,请鬼帝体谅则个。”
“我阴长生当年在耆闍之地坐化,白日飞升,受仙露成道,与你等也是同道之人,因此在再三忍让,若非看着我卖张祖一面,你们这等级数的对手,能敌我半招吗?你等皆是半仙之体,难道不懂得仙界常伦,人不与仙斗的道理。”
“我祖常言,阴长生生性诡异,才智心智皆不足修道,即便受了仙露,也终有陨落之日,我等在此,便是送鬼帝轮回。”
“送我轮回?”阴长生闻言大笑,道,“你等俱是已经死了的人,充其量不过为半个鬼仙,居然想送我北方鬼帝轮回,好大的口气,今日我便与你等一战,顺手将耆闍之地毁去,我看龙虎山没了这修仙神境,日后可还有白日飞升之人!”
阴长生面色阴翳,手一幻,仙剑在手,一声呼喝,一跃而起,其速度之快,已经超过了所有人想象,几乎在转眼之间,便冲入了遮天大阵之。
耆闍之地诸位老者唱喏一声,举手指天,均捏出一道诡异的剑诀,那在半空旋转的莲台转动地越发急促,在阴长生近身的同时,莲台轰然罩下,将阴长生困在里面。
“长!”阴长生猛喝一声,整个人如同飞速长大,一倍,五倍,十倍,直到了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大小,而这莲台也随着阴长生的身躯的变化而变化,死死将阴长生困在里面。
阴长生大喊一声,双手一撕,那已经胀大大数百丈的莲台被他这用力一撕,居然撕成两半,阴长生眼乖戾之色越浓,大笑道:“龙虎道法,不过尔尔。”
话音未落,阴长生顿时眼大变,忽然脚下莲瓣忽现,嗖然拔节,缠绕而起,如一条条毒蛇一般,由阴长生的脚下而起,当阴长生已经发现的时候,已经到了腰身,紧紧收缩,将阴长生缠了一个结实。
莲瓣倒刺疾生,根根插入阴长生体内,阴长生闷哼一声,用力一挣扎,但是那些莲瓣居然越绕越紧,根本无法动弹。
“好!有趣。”阴长生头顶一阵清光越过,一株黑色莲花出现,如漆如墨,甚为诡异。
莲花一展,黑风妖气跃动,阴长生周身也开始发生着变化,原本金冠锦袍已经变成漆黑一片,甚至连脸面,手脚变成黑色,而那黑色的瞳仁更是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潭,发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异气息。
阴长生在笑,阴森森道:“今日,我就让你们鼠目寸光之人,见识见识我仙界鬼帝的能力,也让不枉费你们百年修为之功!”
说完,阴长生嘴里发出一种从来没有听过的语种,伴着极有节奏的起承转合,渐渐的,所有人在场的人,都眼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判祖望天喃喃地道:“终于,这些人把阴长生惹怒了。仙界之手将现世了。”
鬼帝入世,其实都是碍于天地法则,以凡胎肉身为本,而自己的那尊真正的本尊依然藏于仙界,而现在,阴长生要召唤的便是自己的真正仙体!
仙界之手!
鬼帝一声呼喊,忽然间天空出现了一双遮天蔽日的大手,双手一动,一个大印冲天而降。
天地如同狂洋一般抖动,仿佛承受不了这种超越了凡界的能力,随时有可能崩塌一般,望着这遮天蔽日的一掌,所有人都心头都在颤栗,这瑰丽的天地奇观,世间能有几次,凡人能有几次,能够亲眼目睹。
用毁天灭地四字,似乎也不能形容这一掌的强大!
大掌落下,
如同一道道的黑色涟漪,冲向四面八方,仿佛要把这个世界都击得粉碎!
这种力量,未能破碎虚空的人,根本无法抵抗,即便是耆闍之地这些修行百年的长老们。
涟漪所在,便是终结之时,所有的长老们在这一瞬间便化为无形。
就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天地顿时寂灭了。只有黑色的阴长生踏地顶天,披靡当世,而那双仙掌,掠在半空之,昭示着他才是凡间最为强大的存在,在他眼,无论是谁,只要没有破碎虚空,都是蝼蚁。
阴长生回首,却发现王仙峤的千万魂魄已经不见了。
这小,利用自己与耆闍之地的长老们周旋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
“出来!”阴长生的目光一扫,如同一道电芒射出,仿佛能将天地一切无形之物全部看穿看透一般。但是却寻不到王仙峤的半根毫毛!
十万魂,十万魄,岂能在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垠无踪,阴长生勃然大怒,一双仙掌猛地向旁边砸去,一座小山顿时如同地震一般,飞沙走石,山崩地裂。
“我就不信你小能够逃出的手心!”阴长生再次催动仙掌,对着另外一处猛地砸下!
又是一片狼藉,但是依然没有王仙峤的踪迹!
“你这样做是徒劳的。”判祖眼神冷漠,“你破不了这遮天大阵,便寻不到王仙峤,他已经和这大阵融为一体了。”
“什么?”阴长生冷冷道,“耆闍之地那些废物都被我一掌打死了,这遮天大阵早已经不复存在了,我如何没破!”
“看来,你根本不了解张道陵呵!”判祖叹了口气,举头望天,道,“你且看天。”
阴长生抬头,昏黄色的天空,那轮红日已经日薄西山,似乎很快就会落下,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阴长生冷哼一声,道:“不过尔尔。”
忽然阴长生的瞳孔飞速的收缩,因为,啊发现这一轮红日似乎越来越近,而在这轮红日之后,似乎有着人影一般,推动着这一轮红日向着自己不断的靠近!
“一日遮天!”判祖冷冷道,“这才是遮天大阵的精髓所在。”
“你如何知道这阵的?”阴长生眼精芒大炽,急速问道。
“因为……”判祖的眼神露出一丝恐惧,道,“当年……即便是他也差点毁在此阵之,可是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那一日如轮,越来越近,而在他的身后,这一次阴长生终于看清了,原来是刚刚的那些耆闍之地的老者们,在这一轮红日背后,推动者,这一轮红日便如同一辆承载了天地间无限能量的战车,向着阴长生碾杀过来。
温度骤然升高了千百度,地面草木枯焦,瞬间燃烧,而阴长生的衣诀处,也开始发出一阵一阵焦枯的气味。
“一日遮天!”阴长生长身而起,道,“遮得了天,却遮不了仙!”在半空,操动那双仙界神掌,照着那轮日一拍而下!
【688】仙凡有别,天不可逆!
轰!
轰!
轰轰轰!!!
阴长生的一轮仙掌不断而下,均砸在那一轮红日之上,打的那轮红日不断颤动,却始终没有被毁掉!
“妈的!”阴长生脸色大变,没想到这一轮红日居然如此厉害,连自己一双仙掌都不能破开,心不免焦躁,骂了一句好几百年没有骂过的粗言秽语。(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稳定)
而在身后的那些耆闍之地的长老们,也是同时运立,催动着这一轮红日,向着阴长生不断碾压而去!
阴长生双手结印,同时,在他头顶的那一双仙掌也同时结印。一个诡异到极点的鬼印在半空形成,阴长生操动鬼印,对着这一轮红日顺势拍下!
一阵巨大的声音在空响起,传到地面,山石滚动,地裂无数!可见仙界之战,却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红日从而断!
阴长生一擦脸上的汗水,黑袍黑冠具有损坏,看上去有些狼狈。
但是这遮天之日,总算被他破开了。
那红日破开后,居然一半燃烧越发炽热,一般则是红光消失,白光闪现。
成了一日一月,当空而照!
日月当空!
阴长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自己乃是本位仙尊,居然,居然破不开这凡世的诡异之阵!
怎么可能,若是传到仙界,他阴长生还怎么混!
阴长生一咬牙,顿时间头顶黑莲暴涨,直冲上霄云外,而他身体的仙力也如同海啸一般冲出,十倍百倍的叠加,发出一种无法想象的神威。
一尊黑袍黑冠的身体,沿着那黑莲搭成的接天之路,缓缓从天空下来。
阴长生的本命本尊!
阴长生一睁眼,飞身而起,和自己本命本尊融为一体!
终于,阴长生迫于这遮天大阵的压力,不顾仙界法则,招来了自己本命本尊。
阴长生双手合什,嗖嗖嗖,三头猛然出现,一头为狗,一头为龙,一头为人。
三头扭动,嗖嗖嗖嗖嗖嗖,臂出现,一手用剑,一手持刀,一手握枪,一手拿斧,一手擎砖,一手掌幡。手所用兵器,各不一样。
阴长生向前踏上一步,三面黑旗从身后升起,迎着黑风招展,浑身黑气弥漫,似乎随时可能喷薄而出,但是又死死的被阴长生锁在自己身躯不到三尺之内。
阴长生的本命本尊。现世!
阴长生一声咆哮,向着这一日一月奔去,人头低声喝道:“吞了它!”
天狗之头迎风飞舞,张开大嘴,便一口将红日吞下。天龙头同样张嘴,白月吞下!
天狗吞日,天龙吞月。
阴长生的实力实在是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界,一吞之下,日月无光,而那些耆闍之地的老者们则是**裸地出现在了阴长生的面前,
阴长生臂飞动,刀枪剑斧砖幡同时挥动,那数百名老者便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被阴长生的兵刃扫,纷纷落地!
阴长生眼的战意更浓,抬头狂笑,喝道:“张道陵,你所创的遮天大阵,也不过如此!”
“你们,人世间已容不下了!”阴长生一双眼睛看着地上那些已经毫无还手之力的耆闍之地老者,一手一张,黑幡舞动,千万阴气弥漫,便要将这些耆闍之地的老者全部吸入其。
就在这时候,一个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蓦然间,阴长生的龙狗二头开始飞速的膨胀,猛地炸开!
百名老者也同时飞升而起,向着半空与阴长生的两头炸开的星点相溶。
星星点点,如同漫天繁星一般出现在阴长生的眼前。
日而分月,日月分星。这话遮天大阵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变化还在继续,而些星星开始流动,有规律的在流动着,在半空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这个诡异的图案,在凡人的眼或许不懂意思,但是在阴长生的眼,则是脊背透凉。
因为这个诡异的图案,来自于伏羲河图,只表明了一个意思,而翻译成人间的语言就是八个大字。
仙凡有别,天不可逆!
阴长生的气粗了,遮天大阵确实让他费了一番手脚,但是却伤不了他,但是这八个大字,却是如同重锤猛鼓一般,重重敲在他的软肋处!
阴长生的面色,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惧意!
他明白了这遮天大阵的意思,这遮天大阵便是专门对付他们这些私自下界,逆天行事的仙界之人的!
但是开弓的箭,岂能回头,事已至此,他阴长生已经没有退路了!
阴长生三头舞动,手齐挥,对着这漫天星斗冲杀上去,他已经明白了,他要破阵,即便是遮天大阵,他必须破了,不然他知道,自己将永远困在阵,永世永远!
一剑而至,便刺一颗星斗,星斗与阴长生长剑相溶,就如同奔溃一般,四下散开,幻做无数星点,星点长大,每一个星斗都化作了一个星球!
阴长生这试探一攻,已经知道,自己破不了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王仙峤的肉身已经被自己毁去了,算是收回一部分利息了,以后的,慢慢再算,若是自己被困在这遮天大阵,当真就得不偿失了。
一念至此,阴长生大袍一抖,身形如离弦之箭,向着星空飞腾而去。
星斗图案变动,一颗星斗好巧不巧的阻挡在阴长生的面前。
阴长生剑光一点,星斗炸开,幻做无数星球。
阴长生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空间之内,而这个空间似乎无边无际,除了自己就只有无穷无尽的星斗。
而自己每一个可以遁逃的方向,都有一颗星斗拦阻了自己去路。
除非你能将这星斗炸开!
但是若是你将这星斗炸开,这星斗就会变化更多的星斗。
也就是说,这空间又会变大数十倍,甚至数百倍!
遮天大阵!!
连天都遮住了,自己又何处能去?
阴长生如同一个孤零零的小孩,站在这漫天星斗之,面色难堪之极。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为什么搜不到王仙峤了,因为从一开始,他便被这遮天大阵迷住了双眼,陷入了一个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死循环之,而这个死循环脱胎于当年张道陵苦心孤诣推衍的奇门遁甲之术,就是龙虎山精髓奇门遁甲的推衍,只是这推衍之妙,已经到了感应天道,顺应天意的境界,自己逆天而下,如何能够破得了!
自己太自信了,因此低估了这个遮天大阵的厉害。但是当自己醒悟过来,却已经迟了……
怎么办?阴长生成仙以来,终于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生命受到了威胁。
天空摇动,无尽星球浮现,阴长生被这无尽的虚空束缚了,在遮天大阵之根本无计可施。
【689】一念之间,可活人,可死人。
判祖将头缓缓地低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道:“阴长生出不来了。”
李鑫嘴角泛出了一丝冷笑道:“他太过托大了,以为自己是上仙之体,便可以在人世横行,却不知道人上有人的,仙上有仙的道理。”
“他若是法海那般天纵英才,或许能将此阵破去,但是他虽为仙体,但是却偏生修了一颗凡心,争强好斗,遭此劫难,实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你师尊,我们?”
“王仙峤那小居然敢如此阴我,我必然让他付出他想象不到的代价!”判祖空洞的眼神露出一抹恨意,盯着这被阴长生弄得满目疮痍的养龙山,平淡地道:“轮到我们出手了。”
“可是这王仙峤小狡猾得很,利用阴长生对阵的时候,自己已经溜了,他**以破,只留了魂魄在世,我们并无阴阳眼,如何能够捉住他。”
“不要紧,他自己会出来的。”判祖淡淡道,“别忘了他为何会来,我们手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他走不了。”
“而且,王仙峤如今肉身以破,若是在三个时辰之内,没有找到容器,那永世变成了孤魂野鬼了,在方圆百里之内,你觉得依着王仙峤的性格,他会去找那些凡夫俗作为皮囊吗?”
李鑫微微一笑道:“那么师尊的意思是?”
“王仙峤既然来此,便是已经抱了必死之心,他真正的目的,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世间之人皆好赌之人,但是如王仙峤这般赌得这么大,赌得这么狠的,恐怕世间罕有难有吧?”
判祖道:“无论如何,阴长生这一次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这遮天大阵他虽然破不了,但是遮天大阵也只能困住他一人了,我们便能够走出这养龙山,做点我们该做的事情了。”
“那么,师尊下一步准备干嘛?”李鑫恭敬地问道。
“下一步,自然……”判祖的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云道那副身躯虽然长的太丑,但是比起王仙峤的无极童来说,却是好上了千倍百倍,他云道既然如此慷慨,我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李鑫在此先预祝师尊重获肉身!”李鑫一脸的谄媚,“只要师尊能够重获肉身,便可以重掌道门五邪,完成师尊一直以来的心愿了。”
“法海未灭,吾心不安啊。”判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一挥,白骨森森的手忽然多了一只朱砂金毫笔,判祖用手轻抚笔身,叹息道:“你乃是我十世轮回换来的宝贝,我与你生死相随,你不可负我。”
李鑫看着判祖手的金笔,眼露出了贪婪的神色,他知道判祖的来历,自然也知道这只笔的来历,对于判祖来说,此笔便是一切,便是他身份的象征。
当年人间阎罗阎书勤也有一支,曾经勾去了无数无辜人的性命,但是阎书勤的那只笔,差了不知不少。
这才只真正阴阳笔,用十世的恶行换来的阴阳笔!
判祖用笔在空缓缓一点,只是那么写意的一划,在半空便出现了十个力士般模样的人,只是体型虚无,看似没有**。
判祖淡淡地道:“这些都是我当年判过的黄巾力士,养来办事,也还算放心。”
“黄巾力士!”李鑫不由得听得眼睛都直了,要知道凡人修道,要经历多大的磨难,苦修多少年的道法,才能够遣动这黄巾力士移山倒海,而判祖一支阴阳判官笔,则是可以轻飘飘地将数十名黄巾力士呼来喝去,是何等厉害!
判祖用笔一点,道:“搬山。”
那十几个黄巾力士对着判祖微微鞠躬,便听话地来到了养龙山底,十名黄巾力士一齐着力,顿时,整个养龙山居然被硬生生地拔根而起,被这十名黄巾力士扛在了半空之!
“卸岭!”判祖冷峻地道。
四五个黄巾力士飞上半空,用力一掀,养龙山半个山岭居然从而断,成为两截!
在这养龙山,一尊金黄棺盖便缓缓出现。判祖指使黄巾力士将养龙山归复原地,两人飞驰而去,来到了这黄金棺木之上。
判祖用手轻轻地拍动这棺木的边角,深有感触地道:“我们终于见面了。”
为了这尊棺木,判祖已经殚精竭虑多少年了,今日终于等待到了这一刻。
功夫不负有心人,若非自己将阴长生引来此地,让他将这遮天大阵“破去”,自己如何能够完成这埋在心多少年的夙愿。虽然王仙峤说过,方家有,能传白骨生肌观法门,但是比起那虚无缥缈的白骨生肌观来说,眼前这尊云道真身来的现实很多。
判祖深吸一口气,便要上前打开棺木,李鑫拦住了他,道:“师尊,难道你不怕有诈吗?”
“云道的为人确实不怎么样,但是也绝不会用那些江湖屑小用的伎俩。”说完伸手将棺木揭开,果然,云道的肉身便出现到两人眼前。
李鑫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这五百年前龙虎山的一代枭雄。
虽然五百年岁月,但是云道的真身保存地极为完整,面色红润,宛如睡着了一般。
鹤发童颜,果然是修道有成的大能之士,判祖上前,用枯骨拍了拍云道的肩膀,笑道:“老朋友,我们终于见面了。只是今日你我二人,一人有身无魂,一个有魂无身,倒也有趣。”
云道自然不会开口说话,判祖上前,似乎并不急于马上将云道的肉身占为己有,如同看着老朋友一般,道:“当年你我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我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只是你我都失败了,赢了的,只有青仙。”
“我知道,其实你心一直惦记着她,可是礼教大防,你身为龙虎山掌教,自然是要恪守你们那所谓的正道法理,可是当年你若是听我一言,又何必搞的天怒人怨,龙虎山一门精英均因你而死。而你,可能也已经早已破碎虚空,位列仙班了。阴长生那种不成器的东西,都能成仙问道,而你……”
“说到底都是一个‘劫’字,当年法海对我千里追杀,我上门求你,你却害怕得罪法海,不敢收我,想当年堂堂道门至尊,居然连我一个上门求助的人都不肯救,实在是有损你们天下第一道门的名号。”
“但是你到底还是毁在了法海的手里面。耆闍之地也毁了,你为了一个女人,将龙虎山的千年基业毁于一旦,你后悔了吗?”判祖笑道,“无论是你,还是法海,都是一个个一等一的傻瓜,女人,女人算得了什么。修道之人不是应该心如止水吗?可是你们到底斩不断情丝,反而只有我,我才应该成为这一场战役的赢家,我十世为恶,修的判祖之身,我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才是这个世界的生死判官,所有的生灵都应该尽控我手!”
判祖笑道:“愚不可及之人,自然不配存于天地之间,云道,你这么多年温养的身体,现在却成了老夫之嫁衣,你若是知道该做何感想?你那僵尸之躯见到你的本尊,又会有何感想?我很想知道,也很想看到啊……”
判祖用枯骨轻轻地抚过云道的身体,那个骷髅头吊着的两颗空荡荡的瞳仁显得格外的恐怖,判祖的枯骨似乎就要插入云道的身体之……
阴风乍起。判祖眼露出一丝嘲弄,道:“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无数阴灵乘着阴风,向着此地呼啸而来,每一张脸都是一张相同的脸,判祖眼一寒,淡淡地道:“我讨厌这张脸。”
指节一动,判官笔在空一划,一道山土之门凭空出现,拦住了那无数阴灵前来之路。
“王仙峤,你已经死了,死了,就应该乖乖去投胎!”判祖判官笔一动,那到土门忽然打开,无数阴灵蜂拥而去,全部进入门。
大门关上。
判祖嘴上一丝笑意出现,“我乃是判祖,掌控着天下生死,这道生死门便是通向畜道之门,王仙峤,来世祈祷自己做一只比较聪明的猪吧!”
李鑫忍不住道:“这,王仙峤当真死了?”
“肉身已被阴长生毁了,而他的魂魄,刚才也被老夫遁入生死门,他已经往生投胎了。”
李鑫手寒意森森,这是自己看着判祖第一次出手。拿到判官笔当真是有夺造化之妙,王仙峤何等人物,乃是与鬼帝阴长生缠斗过的高手,在判祖手却只是轻描淡写,便往生投胎,那道生死门,实在是太过恐怖了。
“若是判祖给自己遁一道生死门,那自己岂不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李鑫的后背寒意森森。
判祖,果然是站在道门最顶点的人物,只要没有白日飞升之前,生死都在他的掌控,他一念之间,可活人,可死人。
【690】一盏红灯照世间,孽镜台前无好人
判祖深深的望着云道子的真身,就如同望着相恋一生的恋人,是啊,他来此养龙山,目的就是为了这具真身,只是忌惮此地的遮天大阵,所以迟迟不敢动手,反而被困顿于此,不得而出,如今云道子的真身就在眼前,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内心难免有些激动。看小说首发推荐去看书
“我在夺舍之时,便是有千般变化,你要替我稳住,若是我夺舍成功,我必然将判术传与你,到时候,你便是这天下间,第二个掌握判术之人,但是你若是叛我,王仙峤便是你的前车之鉴!”判祖阴森森地道,“当年……我也曾传过王仙峤判术,他和你一样,同样算是我的半个弟子。”
李鑫内心一凛,判祖的手段,他自然知道,当下点头道:“我定然会稳住局面,无论生什么意外,我都不会让您老人家出意外的。”“这样最好不过了。”判祖点头,又靠着云道子的身体前进半步,枯骨一把将云道子的真身抓住,与云道子四肢相对,口鼻想通,一股黑气缓缓地从判祖的嘴里吐了出来,而云道子也微微翕动嘴唇,似乎要将判祖的这股黑气吞噬。
判祖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之情,口中黑气蓬勃而出,对着云道子口鼻直喷而入,云道子的嘴也越长大……
啪!
咕咚!
忽然一声异响出现,云道子的嘴里忽然蹦出了一个蛤蟆!
判祖不敢迟疑,抽身后退,全身枯骨已经泛出一种惨白之色,绝非刚开始的时候那般晶莹剔透。
一步之遥,判祖气的浑身抖,狂声呼喊道,“王仙峤,就算你死了,难道也不肯放过我!”
那只蛤蟆一声闷叫,蹦了起来,对着判祖头顶处冲过来,判祖一把将这蛤蟆捏在手里,顿时这只蛤蟆肠肚被判祖捏炸,腥臭之气弥漫而出。
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荒山野岭,你与人尸苟合,连畜生都看不下去了……而且还是和一个男的……判祖您老人家胃口可真重啊……”
“王仙峤……”判祖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自己明明已经将王仙峤打入轮回之中,可是这声音……
“王仙峤,你居然没死!你在哪里,给我出来……”
“哈哈哈。”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起来,“你猜……”
猜你妹啊!!
此时的判祖快要郁闷死,眼看着自己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得到云道子的真身,可是好死不死,怎么也死不了的王仙峤就如同背后的一道冤魂,时时缠住自己。
就不能好好的让自己夺一个舍吗?
“姓方的,你看你身后,有人来索命了哦……”那个声音又响起。
判祖心中一凛,回头一看空无一物。
“你作恶多端,十世为恶,难道当真就不怕天谴吗?你在看看的左边,你害死的冤魂都来找你算帐了!”
“王仙峤,你有种的就给我出来!”判祖狂怒地吼道。
“我出来了,不是又要给你打入轮回啊,我才没那么傻……你看你右边,咦这个是谁呢?白衣秀,长的蛮漂亮的嘛!”
“白娘子吗?”判祖心虚,明知道王仙峤诓他,但是还是忍不住地再扭头,右边依然空无一物,但是王仙峤不除,自己根本无法将云道子真身占为己有,但是自己又偏偏不知道王仙峤所在方位。
判祖一时间被王仙峤整的头昏脑胀,大声喝道:“王仙峤,你休要用这些诓我,有种的给我出来。”
“你是判祖,我哪里敢出来,再说了,我王仙峤连肉身都毁了,哪里还有种,没种,没种……”王仙峤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出来,飘忽不定,让判祖根本拿捏不准方位,“哦,我弄错了,索命的,不在你旁边,在你身后,你且往身后看!”
判祖骤然扭头,一盏宫灯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那盏红灯,鲜红如血,流转着宛如实质一般的光芒,那一灯如日,将半边天空照出如同朝霞初现一般的景象。
判祖空荡的眸星在收缩……他看见了这盏红灯,一时间想起了太多太多……
青仙子!
这是青仙子之物!是法海当年亲手交给青仙子的定情之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判祖的浑身寒颤骤起,他甚至不敢想,此时法海或者青仙子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景象……
“红灯如照,四方皆明。姓方的,你的勾魂无常,索命恶鬼来了,你还不束手就擒吗?”王仙峤的声音又响起,“你不乖乖听话,当心你师父打你屁股哦……”
“红灯照,为何会在你手里面!”
“哈哈哈,你猜!”王仙峤话音刚落,那盏红灯照便开始急促转动,流动的红光出一阵胜似一阵的芒尾,向着判祖前进。
不错,这正是林不依手中的那盏红灯照,至于如何落在王仙峤的手中,这自然是当日在落洞中,唐方与林不依那场生死较量后,王仙峤得到的好处。
这种神物,唐方不屑有之,魏柔不配有之,而七人众没有唐方的命令不敢有之。但是既然被爱财如命,收宝无数的王大神仙撞见了,不收为己有对王仙峤来说简直是天打雷劈,天理不容之事。
当然,唐方心知肚明。王仙峤既然要去为自己办事,自然不能亏待了他。
红灯照便理所当然地落在了王仙峤的手里。
红灯如照,绚烂如阳,一灯现世,万鬼哭号,红灯照转动越急促,在光芒中黑气涌出,化作无数的鬼魂,朝着两人喷了过来。判祖冷哼一声,道:“即便如此,王仙峤你真的以为这等级数的宝物,就能与我抗衡不成!”
“我乃判师!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判师!”判祖手中一挥,一道生死门遁出,将那些鬼魂全部吸入,一滴不剩。
“哈哈哈……时间长得很,我们还可以慢慢玩。姓方的,你看这个玩意儿,你遁得了遁不了!”
红灯照得判祖和李鑫两人心神摇曳,似乎一种极大的压迫感从内心深处涌出,让人感觉这盏红灯照中蕴藏着无与伦比的威力,如同雷霆降世,要将世间一切化为齑粉!
而王仙峤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调,都有板有眼,仿佛在召唤者一头沉睡很久很久的古荒之物……
“一树红花照碧海,一团火焰出水来,,霹雷一声震四海,浪走云飞大军来。”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能量在红灯照里面狂暴汹涌,摧毁万物,吞纳一切,比渊海还要不可测。
轰!以红灯照为中心,一道道的黑色大裂缝在地上开始蔓延,这黑色大裂缝仿佛有形有神,代表着黑暗之源。红灯照再起,此时已经高如大岳,阔如大地,如同一座山一般,眼前尽是一片刺目惊心的红!
大地剧烈颤抖,黑色的大缝隙在地上越拉越大,黑色的恐怖物质让人不寒而栗,那红灯照如同打开了地里面恶魔的枷锁,让他们从地狱中闯了出来。
王仙峤厉声喝道:“一殿广秦王,孽镜台前无好人!”一语而闭,只见红灯照在空中如日高悬,照空一切,将所有天地寰宇之内的光芒尽其收去,大地裂缝轰然作响,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何人又扰我!"
声音冰寒刺骨,让判祖都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
轰隆隆,轰隆隆!大地裂缝轰然而动,只见一道殿宇琼楼平地而起,在这琼楼的顶端,一个十围大镜,向东悬挂,上有一块横匾,写了七个大字:孽镜台前无好人。
“孽镜台!!”
李鑫吓得浑身抖,为何明明苍天白日,却寒意刺骨?
红灯一照四方动,十万阴兵入阳来!
红灯再现,阎罗入世!
王仙峤一上来,就是大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