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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凝眸七弦伤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txt下载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02】五道轮回

    依着在道门和军统中摸爬滚打若干年的经验,张若龙的这双招子早就已经炼得炉火纯青,从一进门开始,便着重开始注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这肖三开始便提了他有贵客招待,想必这个老者必然就是这肖三口中的‘贵客’了,只是道门中分支旁多,一时间,张若龙也没有想到这老者是何方高手,倒是这老者一句苏三娘子提醒了他,心中一动,待唐方和老者对话完毕之后,张若龙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可是当年人称段观音的段老爷子?”

    老者的眸星猛地一亮,唏嘘道:“想到快三十年了,这世间还有人记得我老不死的名号,有趣,有趣!”

    果然是这个人!

    张若龙心中猛的一沉,没想到中统居然如此神通广大,请出了这畜道之中的这尊大佛!

    五邪之中,除了判师乃是最为神秘的之外,畜道也是一样,虽然畜道排名五邪之末,但是并不代表畜道的人就是最好欺负,反而畜道乃是五邪之中最为厚重的一脉,他们的门派历史几乎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而且曾经在某一个时期,因为畜道之中的一个大人物的崛起,导致了畜道当年横扫天下,成为道门中最大的一个门派,但是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畜道的兴盛仅仅只持续了不到二十年,那个畜道之祖便被同时期更为厉害的一个人物降伏,从此,畜道便一蹶不振,游离于正邪之外,行踪飘忽,很少再在道门中出现。

    到了明末之后,这畜道一脉开始更为堕落,一些下作弟子,利用畜道的粗浅道法,绑了一些孤苦可怜的小孩子,毒哑之后,在用畜道的手法,将这些小孩子变成猴子,当街耍戏骗钱,因此,畜道从那之后便变得声名狼藉,正道之中人人不齿。

    但是,很幸运的是,虽然畜道弟子堕落,好在畜道的精髓还是得到了传承,每隔几十年,畜道五门之中就会出现一个才觉惊艳之辈,让整个道门中人刮目相看,但是由于畜道整体的堕落已经是不争之事实,谁也无力回天,这些人物也大多数专注于畜道道法的专研,很少理会门中之事。

    畜道,论道法不如祝由,论狠毒不及贡师,论奇诡不如虫师,但是,畜道之中,却有着一门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的道法,五道轮回,传说修习了此术,便可以借命瞒天,成就长生不死的体魄。

    稍微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修道之人,最大的敌人不是对手,而是时间,若是给人足够长的时间,什么道法炼不成,什么境界达不到?

    所以这五道轮回之术,曾经很久以前在道门中便引发了一阵哄抢,因为这是目前已经知道的,除了白日飞升,进入尸**之外的第三种长生不死之术。

    但是事实证明,除了那个号称畜道中旷古绝今的高手,传言活了七百岁之外,其他畜道之人,均不过百岁寿命,五道轮回之术虽然精妙非常,但是到底只是存在于理论上,稍微聪明点的人都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因为,毕竟当年张道陵、阴长生等人都成白日飞升,位列仙班。走这条路,或者才是比较实在。

    五邪之中,判师飘渺,数量极少,而且大多数是没有师承的隔代相传,数百年来,修成判师的人,不超过五个,靠的完全是机缘,而贡师也是择徒极度严苛,数量极少,鬼师则是门户森严,血脉相传,虫师一分为二,一则是偏安云南大理一代,极少出现中原,二则占据湘西凤凰,裹足不入中原,只有畜道,数量庞大,遍布中原各地,就算是在随便在街上逮个花子,可能也自称是畜道之人,庞大的数量,自然造成了畜道的稂莠不齐,既有无耻下作的街边卖艺之人,也有高深莫测来无影去无踪的高人,既有心狠手辣,满手血腥之人,也有大慈大悲,被成为万家生佛的人物,畜道五脉,极为松散,可以说除了共同供奉的祖师爷之外,估计再无任何相似之处。

    但是若是这几十年来,畜道之中响当当的人物,眼前的这个段观音绝对算是一个,当年塔教为祸中原,义和拳中十八魁便是其中翘楚,为黄连圣母一统中原道门的野心,做了不少丧尽天良之事,后来十八魁之首的人间阎罗阎书勤战死之后,十八魁便陆陆续续的被中原道门高人追杀,其中邪门高手王玉振、金眼贡师高元祥,畜道黄脉老祖李老兆等人悉数战败身亡,偏偏在十八魁之中,原本不显山不露水的段观音却不知所踪,不少复仇的道门弟子,穷尽天下都不曾觅得此人踪迹,都以为此人落难南洋,没想到三十年后,此人居然出现在了长沙城之中!

    十八魁,这可是当年号称天下无敌的十八个道门高手,死在十八魁手中的人物哪一个不是响当当,跺跺脚中原便要抖三抖的人物,能入选十八魁,成为黄连圣母林黑儿座下得力干将,足以证明这段观音的过人之处,戴笠为了对付日寇阴阳师,曾经穷尽天下,将隐居深山的人物找出来为军统所用,甚至不惜远渡重洋,请来了消失已久的金眼贡师,怎么会错过当年叱咤风云的塔教十八魁之人!

    只是任凭军统借着强大无比的情报系统,上穷碧落下皇泉都无法觅得段观音的下落,没想到段观音居然被中统收编,这不能不是一个让张若龙感到震惊而沮丧的消息。

    有了这尊大佛压阵,只怕以后中统在军统面前,会更加趾高气昂。

    原本肖三不想点破段观音的身份,但是此时既然被张若龙认出了,他也不想隐瞒,嘴角微微一笑,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不错,段前辈乃是我中统尊贵无比的客人,上峰对段前辈乃是极为看重,不日之后我们启程到了重庆,上峰会亲自接见段先生,张道士,我知道你们军统的手段,可惜这次,你们迟了半步。”

    “有么?”张若龙淡淡地道,脑中飞快盘算如何中途截胡,将段观音拿下,只要能将这尊大佛请到军统,他张若龙绝对是奇功一件,只要能拿下段观音,就算是杀了肖三等人,也没什么,只是管用么?

    如段观音这等人物,绝对不会为金银财宝所惑,他能够为中统效力,一定是中统许给了他不能拒绝的好处,自己若是做了肖三,只怕不但不会带走段观音,反而会惹怒于他。

    当年的十八魁啊,若是此人当众发飙,恐怕自己就算是有唐方帮忙,也只有作为炮灰等死的份儿。

    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怕,幸好刚才唐方即使出手,阻止了双方的一场火拼,不然,恐怕现在躺在地下的,就是他张若龙了。

    张若龙微微一笑,依着他谋定后动的性格,绝不会做出任何没有把握的事情,对着段观音微微一拱手,恭敬地道:“今天不知道段先生这里,张若龙莽撞了,打扰段先生的雅致,实在是抱歉,今日就此别过,我相信我们再见面,一定会很开心。告辞!”

    说完对着手下人一使眼色,领头走出了包间。

    诸人待退出了包间之后,这才将枪收了回去,其中一人微微有些不满,牢骚道:“张爷,今天难道就让这肖三在这里风流快活不成吗……”

    话说道一半,遇到了张若龙犀利如电的眼神,顿时整个人吓得汗水淋漓,噤若寒蝉,不敢再说话。

    张若龙目视前方,若有所思地道:“十八魁啊……中统好大的手笔啊……”

    “张富、钱发。”你们在这里候着,给我盯死肖三,只要他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告诉我,如有差池,军法处置。”

    “庞东,谭多,你们给我联络在长沙的弟兄,给我查清楚这肖三半年所有的事情,就算是他去过哪个茅坑拉屎,和哪个婆娘睡过都要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总之,不要怕麻烦,不要怕花钱,不要怕死人,有事,上峰给你兜着!”

    “薛举,给我找一辆车,我要马上赶回去,有事向上峰汇报。”

    张若龙对手下发了一连串的指令,得到命令的人,再也没有心思在醉花楼停留片刻,飞也似的赶去办差了,这个时候,张若龙才记起了唐方,一拍额头,赧然道:“不好意思,出来一些小状况,搅了唐方兄弟你的雅兴,兄弟我实在是……唉,人在官场,生不由己,杂事太多了……”

    唐方点头道:“自然是公事为重,有事你先忙着,我反正闲人一个,不急着回去,一个人逛逛也好。”

    “有唐忆和那苗族小姑娘在手里面,张若龙自然不怕唐方中途开溜,点头道:“也好,要不要我叫上几个兄弟,护住兄弟周全。”

    “你觉得有用么?”

    “也是。”张若龙哑然失笑,因为段观音的忽然出现,搅乱了他所有的布置,也再也没心情和唐方应酬,转身告罪之后出门,薛举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神通广大的弄来了一辆汽车,张若龙钻了进去,飞快地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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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请君来此一叙

    离开了张若龙,不用再和这些军统的人虚与委蛇,唐方顿时觉得浑身一松,唐方原本就是湖南人,从军的时候,只有有暇,就没有少跟着薛举这帮子损友在长沙城厮混,走在长沙城的街道上,虽然这长沙古城依然如昔,但是自己却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军中攒够了银子,然后在长沙城中买下一栋房子,娶个媳妇安生立命,黄花闺女不黄花闺女不在乎,反正以他的身份,好人家的姑娘也看不上他这样在军中厮混的油子,可是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一系列让他措手不及的变化,完全改变了他的初衷,依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是在长沙城买上最大的房子,军统的人也会满足他,但是他心已经不在此了。

    青石板回想着古老而沉重的声音,不断在街上走来走去的军人昭示着如今并不太平的年岁,唐方悠悠荡荡,在街上买了像唐忆这年岁的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又想了想,在一间首饰店门口停了下来,随手挑了一对适合花蔠的纳入怀中,忽然一声微弱的声音传来,唐方整个人浑身一震,连忙付了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首饰店的老板何曾见过这等阔绰的主顾,根本没有和自己讨价还价,但是心中又微微有些懊恼,若是不是刚才那一声不吉利的猫叫,或者自己还能骗到这个冤大头更多的票子。

    唐方循着刚才猫声传来的方向,飞速地找去,可是刚才那声猫叫之后,便再也没有第二声了,难道是自己幻听了,这年头,长沙城中野猫遍地,有猫叫,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唐方兴趣阑珊,刚才的那声猫叫,像极了张若昀声音,所以才让他急忙奔出,可是张若昀不是在魏家后山看守祖坟么?怎么可能在长沙城中出现,唐方自己都觉得好笑,再也没有闲逛的兴致,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喵……”忽然又是一声。唐方心中再次一震,判断出方位,也不顾街上行人惊讶的目光,一个翻身,跳上了街边的一栋民房之上。

    “在那里!”果然前方一个熟悉的黑影,一只短尾黑猫出现在墙头,那熟悉的毛发,不是张若昀是谁!

    唐方试探地对着那黑猫道:“若昀,是你么?”

    那黑猫回头似乎望了唐方一眼,飞快地跳下了墙头,唐方想也不想,运足身法,向前狂奔而去。

    那只黑猫在长沙城的巷弄中带着唐方兜兜转转,唐方也就跟着她身后,也不知道这黑猫要将自己带到哪儿去。

    终于,那黑猫在一处破败的,不满蛛网的房前停了下来,唐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这黑猫带到了长沙城的边缘地带,这一代,原本就是乞丐和地痞流氓的地盘,一般的市民根本不愿意来些地方,所以这一代极为荒凉,很多时候都是地痞流氓用来解决地盘纷争的地方,有不少人惨死在此,所以隔着老远,唐方就可以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

    “她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唐方心道,“一定是害怕有人跟踪,所以单单只叫了我一个人……只是若昀在不是在魏家吗?怎么回来这里?”

    唐方满肚的狐疑,那只黑猫回头,似乎示意唐方跟上,然后一个翻身,跳进了已经坍塌一半的大门中。

    唐方想也不想,跟在她身后进去。

    屋中早已经快要坍塌了,布满了蛛网灰尘,而那只黑猫去不见了踪影,唐方正待呼喊张若昀的名字,忽然脚步声响起,唐方回头冷冷地道:“是哪位高人引我来此,我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不敢见人!”

    “呵呵”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正是刚刚和唐方有过一面之缘的段观音。

    是他把我引过来的?唐方心中暗自猜度,自己和这段观音毫无交集,他将我引来此处,所为何事?

    “原来是段老先生,”唐方道,“段老先生不再醉花楼中风流快活,却引我来这里,不知道所为何事?”

    一道黑影闪过,段观音伸手一接,那个在醉花楼中一直陪在段观音身边的那个黑色狸猫般的怪物跳进了段观音的怀里,段观音笑吟吟地道:“干得好,不错。”

    原来是这个畜生幻做了张若昀的模样,引自己来这里,段观音撇开诸人,独自引自己来此,依他的身份,绝不是‘认个朋友’那么简单。

    只是自己出醉花楼之前,不是张若龙已经派人死死盯上了这中统的人么?这一转眼的功夫,段观音怎么会出现在在这里。

    不过想来也并不奇怪,段观音是何等人物,乃是当年威震天下的十八魁中的人物,几个虾兵蟹将能够难得到他?

    段观音看着唐方,淡淡地道:“我听苏三提过的事情,所以不得已用这种手段引你来此,得罪勿怪。得罪勿怪...”

    唐方对段观音,谈不上好恶,反而因为苏三娘子的关系,对畜道之人并没有抵触的心思,见这老者对自己态度还算客气,面色也微微缓和一点道:“我和段先生应该谈不上交情,但是前辈的这个玩笑的确开的有点大了,我敬你是畜道高人,就不跟你计较了,告辞。”

    段观音盯着唐方看了看,道:“看来果然不出老夫所料,赢勾血脉之后,果然都是情种。”

    唐方一瞬间又好气又好笑,莫非这段观音引自己此来,就是为了看看自己对张若昀是否真心?此时唐方哪有心情再和段观音聊天打屁,拱拱手道:“告辞。”

    段观音忽然道:“你知道当年法海为什么会败么?”

    唐方脚步微微一迟疑,虽然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但是人老成精的段观音已经知道,他一句话已经留下了唐方,嘴角微微一笑,道:“赢勾血脉之后,说起来,我畜道还跟你们有些香火情分,你若是想知道当年赢勾血脉的一些辛密,便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若是不想听,是留是走悉听尊便。老夫绝不出手阻拦。”

    果然唐方转过身来,嘿然一笑道:“听故事什么的,我最感兴趣了。”

【404】畜道无上真师

    段观音用手摸了摸怀中的狸猫怪物,眼中露出追思的神色,缓缓地道:“当年还是太古时期,盘古开天,女娲造人,方有了今日的人界,尔后天师姜尚登坛封神,方有了今日三界六道的伦常,三界六道各有法则,牢不可破,但是也有不再三界六道之外的怪物,僵尸。”

    “僵尸乃是积天地怨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不再六界之内,因此也就不受天地法则的管束,第一代僵尸在人界假托蚩尤之名,霍乱人间,是以引起了天界众仙之震怒,与之一战,蚩尤势单力孤,便分别从人道、畜生道、恶鬼道,各自提取戾气,炼成了三个僵尸,就是世间所谓的赢勾、后卿还有禹溪,为了得到三人信任,共抗天界,蚩尤甚至不惜倾囊相授,并与三人的地位与自己平起平坐,称为僵尸四大真主。”

    这段辛密,曾经欧阳风骨对紫玲玎提过,但是唐方却是第一次听说,因为自己乃是赢勾血脉之后,此事关系重大,所以耐下性子,静静等待着段观音的后话。

    “这一战,整整战了十万年,其中的险恶,我辈自然不能得知,但是我们知道的事,蚩尤败了,而且败的很惨,僵尸四大真主被仙界的之人囚禁在六界之外,一战之后,三界六道得以重新安宁。”

    段观音说到这里,嘴角微微一抽,道:“原本故事说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仙界胜利,僵尸被禁,皆大欢喜,不是么?但是命运总是出人意料,正待蚩尤在暗自恢复元气,准备再战的时候,可是谁人又知道祸起萧墙,他等来的不是复仇的时候,而是赢勾的叛变。”

    “赢勾背叛?”唐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段观音续道:“蚩尤虽为僵尸,不死不灭,但是其心志用愚蠢来形容也在不为过,六道之中,人道虽然为尊,但是若是我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从人道中炼出一具僵尸。”

    “为何?”

    “因为人类是世界上最狡猾,最凶残的动物。”段观音目光炯炯地看着唐方,道,“人性本恶,赢勾不可能一辈子永远甘愿受别人的驱策,即便那个人给了他生命,给了他无上的法力。赢勾即便修真千万年,始终无法突破人性的弱点——**!”

    “于是他们窝里反了?”唐方理所当然道。

    “不错,在得知赢勾背叛的消息后,蚩尤大怒,纠结了另外两人,要将赢勾铲除,赢勾本就是蚩尤造出来的,若是蚩尤全盛时期,杀死赢勾不过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奈何经历了一场大战的蚩尤此时早已元神具损,居然让赢勾活生生逃脱,并且不知道赢勾用了一种什么方法,居然从这不可能的禁地中,开通了一条与人界沟通的缓冲地带,活生生地让他逃到了人间。”

    “那是不是就是尸**!”唐方猛地道。

    “不错,那就是后世无数修真的人物,趋之若鹜的地方——尸**!只是这地方实在是虚无缥缈得很,当年赢勾能在蚩尤都不曾发觉的情况下造出此地,可以想象得出此地的神秘莫测。”

    “当然一场大战之后的赢勾,也身负重伤,根本在无法立足于人世,在加上为了躲避赢勾的追杀,赢勾又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方法。”

    “藏与人类之中,用人类的血脉的身躯作为掩护,也就是——轮回!”

    “赢勾轮回!”唐方若有所思地道。

    “赢勾以这种方法,不仅仅避开了蚩尤的追杀,更是在轮回之中,不断的吸收着女娲赋予人类的傲于万物的智慧,在轮回中,不断的变得更为强大,终于待时机成熟之后,造出了一个绝世强者!”

    “法海?!”

    “不错,就是当年水漫金山的大无上修真士法海!”

    “可是让赢勾始料不及的是,自己辛辛苦苦轮回的过程中,因为无数代的吸收了人间的烟火,身体居然渐渐产生了变异,不再是纯粹的僵尸之体,而让他感到更为恐怖的事,在他的身体中不知不觉的形成了另外一个真正的‘人’!”

    “此时的法海,以天纵奇才的手段,在无数机缘巧合之下,居然控制了赢勾的血脉,将赢勾的‘真我’死死压住在体内,成为了一个完完全全的‘人’,而赢勾千年等待,居然成为了可笑的为他人做嫁衣,法海继承了赢勾强大无比的体魄,但是又有了超越了赢勾本尊的无穷智慧和野心,当时机成熟的时候,他居然策动了一次异想天开的谋反,杀入尸**,打开了那条进入蚩尤之地的要害,居然想将蚩尤的僵尸血脉也占为己有,成为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物。”

    “法海居然想吃掉蚩尤?”唐方吞了吞舌头,道,“好大的手笔。”

    “法海大真人的无上法力,尤其是我辈所能妄自揣度的,不过事实证明,这场完全没有可能的战役,居然被他差点成功了。”

    “差点成功了?”

    “是啊?”段观音续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法海不仅仅几乎统一了中原各大道门为他所用,甚至不知道用了方法,将原本赢勾留在人间的看门狗祝由一脉也策反了,法海居然真的杀进了尸**……若是真的让他成功了,可能人类,甚至包括三界六道的历史,都将改写,但是,有的时候,越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人物,就越会败在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上面。”

    “法海怎么败了,是因为蚩尤的法力太高强,连他都无法对付了吗?

    段观音摇了摇头道:“此时蚩尤,历经了和仙界、赢勾的两次大战,早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不可能是已经完全融合了赢勾血脉的法海的对手,若不是其他的两个僵尸真主的拼命相救,蚩尤恐怕已经灰飞烟灭,其实法海没有败在蚩尤的手上,他败在了一个不可预知的细节上。”

    “什么细节?”

    “一个女人……”

    “啊!”唐方似乎听到了一个世界上最为好笑的笑话,那个连赢勾和蚩尤都无法对付的人物,居然会败在了一个女人身上!

    ”很奇怪是么?”段观音笑了笑道,“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看似偶然,其实都是天命使然,归根结底,其实问题还是出在了赢勾的身上,正是因为赢勾出自人道,所以,才会天生带有其他五界不曾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七情六欲!”段观音道,“只有人类才有的**!”

    “其实法海通天智慧,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弱点,所以才不惜出家为僧,在金山寺中苦修百年,以为能够斩断七情六欲,但是人力到底不能逆天,法海最后还是败了。”

    唐方一瞬间联想起很多事情,问道:“那个女人是谁?可是青仙子?”

    “不错,正是我畜道大无上真师——青仙子!”

【405】世间所有相遇,都是久别重逢

    “啊!”饶是历经百年枯坐,又经历了数次生死一线的唐方,依他如今心性也不由的失声叫了出来,因为青仙子和紫玲玎的关系实在是太过错综复杂,当年紫玲玎‘濒临死境’的时候,曾经一股脑给他吐露了很多辛密,直到现在唐方还尚且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搞清楚。

    唐方脑海中心如电转,紫玲玎曾经说过,当年林不依为了将她炼化成人,曾经请过一个畜道的高手帮忙,难道……

    唐方深吸一口气,眼中露出希翼的目光,缓缓地道:“畜道可曾有个一个叫做白娘子的高人?你认识么”

    段观音眼中露出了追思的神色,淡淡地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唐方急切地道:“这么说来,你认识了,你可知道,此人曾经炼化过当年青仙子留在人间之物?”

    段观音笑了笑,道:“先师已在十年前驾鹤西去,留下了我和苏三娘两个不成器的徒弟,要不然,如今畜道如何会如此凋敝,能够真正精通造畜之人寥寥无几……”

    “白娘子死了?!”唐方心中猛地一震,当日他听到白娘子名字的时候,就暗自记了下来,这畜道的高人,能够将还只是一块顽石的紫玲玎炼化成人,如今紫玲玎三魂七魄尚被自己的一滴僵尸泪妥善保存,若是此人有神通,如何不能再复活紫玲玎一次?只是这次从段观音口中听到了白娘子死了的消息,让他又少了一条线索,不由得暗自喟叹紫玲玎时命不济。

    不过,虽然白娘子已经死了,但是眼前的段观音乃是畜道高人,又是当年白娘子的嫡系传人,说不定此人也能有大神通,救活紫玲玎。

    唐方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缓缓地打开,顿时一滴晶莹剔透,宛如珍珠的僵尸泪出现在了段观音的眼中,段观音浑身如遭雷击,似乎感应到了这僵尸泪中的气息,惊呼道:“这是我畜道先祖的气息,此物如何能够在你手中!”

    唐方目光紧紧地盯着段观音,道:“你可有办法,如当年白娘子一般,为她再造魂魄,重新立人?”

    段观音看着这滴僵尸泪,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仙师之力,功参造化,是我不能及她万一,造畜之法,也非我主修之功,说实话,我爱莫能助。”

    唐方的心顿时一下子又凉了下来,喃喃地道:“难道连你们畜道也没有办法么?”

    “办法也不是没有,不过……”

    “什么,你快说……”唐方急不可待的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段观音低吟半晌,看着唐方,一字一句地道:“我问你一句,若你真心回答,我便告诉你。”

    唐方此时那还会和段观音讨价还价,拍着胸脯道:“前辈尽管开口询问,只要我唐方知道的,必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段观音指着锦盒,道:“此人……你是否爱上了她?”

    “没有。”唐方不假思索地道,“此人曾经对我有大恩,现如今变成这副模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欠她一个天大的人情,所以,我不想一辈子都欠她的。”

    “你撒谎!”段观音断声道,“若是如此,就当老夫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恕不远送。”

    唐方站立原地,忽然之间,觉得心中的某个地位,猛地疼了一下,沉吟了良久,才轻声道:“好吧,就算是吧。你可以告诉我答案了么?”

    “什么‘就算是’!”段观音不假辞色地道,“我要你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唐方似乎想了很久,这才涩声道:“喜欢有能怎样?我是僵尸之身,不祥之人,凡是跟我有瓜葛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我已经害了小紫一次,不想再害她一次。不过,若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或者,我愿意娶她为妻子。”

    听到这个答案,段观音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这就是我今天想知道的答案。”

    唐方顿时有些啼笑皆非,难道这段观音废了这么大的力道,将自己引到这里,就是要听这些最为**的儿女风情之事么?难道这老不死的恶心老头还有窥阴癖这种高端嗜好。

    不过唐方很快否定了自己脑中这个龌蹉的念头,提出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告诉我,若是让小紫复活,你有什么办法。”

    “小紫就是当年我先师应了林不依的约,造出来的那个小女孩么?世道轮回,到底还是逃不过宿命,赢勾血脉,你终于和青仙子的后世再次重逢了,只是老夫猜不透天机,你这次与她久别重逢,不知道是喜是悲……”

    两人均顾左右而言其他,关心各自的问题,唐方心中关切紫玲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急声道:“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了,你快回答我的问题!”

    “你可以去找你的好姐姐——苏三娘子。”段观音终于给出了答案。

    “她是我们畜道这一脉中,柳脉最正宗的传人,也是最接近继承师尊‘白娘子’名号的人,不过她只能说是接近,但是真正能达到‘白娘子’的高度,或许是一瞬的顿悟,也或许是五年,十年,百年,甚至更长……”

    “苏三娘子”唐方心中听了这个答案,不由得苦上心头,当年张若昀因为苏三娘子的造畜手法,让自己足足登了九十年,而如今又是紫玲玎,同样是一个漫长没有尽头的等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历史,难道又要再一次重复上演么?”

    唐方蓦然抬头,一双眼眸已经充血,变得绯红,沉声道:“我乃是僵尸不死之身,莫说五年,十年,就算是百年我也能等,可是他娘的,我这辈子已经等得太久了,我不想,也不愿再等了!”

    段观音用手摸了摸怀里面的狸猫怪物,点头道:“不错,等待是一个太过熬心的过程,世间多少天纵奇才,就是因为受不了时间的煎熬和清修的苦楚,最后却一事无成,若是你还有良策,可以自行寻找,但是老夫只能言尽于此了。”

    唐方苦笑道:“这世间有十万年不死的僵尸真主蚩尤,有百世轮回才积攒十大罪恶的判师,有不生不死不知生死的王家老祖王仙峤,有玩弄魂魄于鼓掌,千里之外取人首级的贡师,能有点石成人,重塑七魄的白娘子,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一人,能够复活我家小紫!”

    “世间道法万千,无穷无尽,就算是我,修了一甲子的道,其实也不过是井底望月之蛙,也许世间真有此人存在,不过,这等高人,又如何能够轻易现世呢,唐方,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若是执意寻找,若是没有大机缘,我怕你就算踏破铁鞋,也无从下手啊。”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唐方在所不惜。”唐方斩钉截铁地道。

    段观音叹息道:“看来,王家的人,在你身上,当真花了大心思,动了大手脚。这个局,布了一千年,看来真到了官子的阶段了,老夫能够恰逢此时,当真希望能够看看,这解局之日,到底是谁输谁赢!”

    唐方问道:“你是说王家与法海之斗吗?”

    “不仅仅是这两人。”段观音摇了摇头,“这盘棋,早已经下乱了,局中早已没有执棋之人和棋子,祝由、赢勾、甚至包括尸**中的三大真主,甚至还可以扯上我们畜道和太平一脉,千头万绪,剪不断理还乱,我等这种身份之人,不过是神仙打架,小人遭殃,不过唐方,你是一粒极为关键的棋子,就看握在谁的手中了。”

    唐方反问道:“为何我不能成为执棋之人,而让他们成为我的棋子。”

    段观音盯着他,看了很久,仿佛要重新审视唐方一遍,良久之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字:“难!”

    唐方道:“为什么?”

    段观音振声道:“你有当年法海横空出世,横扫天下的气魄吗,你有赢勾百世轮回,世俗洞彻的智慧么?你有王家数千年苦心孤诣,在生与死之间煎熬的痛苦吗?你什么都没有,你不过是恰逢其时继承了赢勾的血脉,若不是一连串让你猝不及防的‘巧遇’你恐怕这辈子也只是一个兵痞油子,碌碌而终,而赢勾血脉依然在人间转世,等待时机,法海依然在等待破开封印,再次横扫天下的那一天,而王家,也依旧在为了如何遏制法海现世,一代代遵守着他们祖上的誓言。”

    “若是如此,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唐方苦涩一笑,道:“若是我不是赢勾血脉,王家小儿就不会找上我,我依然只是一个没钱没地位的下人,就不敢对张家小姐产生不敬之心,更不会遇到小紫,若是如此,我也许会战死沙场,也许年纪大了,退伍之后领赏一笔赏金,过上安安稳稳的小日子,不会有人追杀我,也有人因我而死,而我也不会欠人任何债……”

    “上天的智慧,不会让一个人白白活在世间一世,每个人的存在都有他存在的意义,我不想在这里跟你讨论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但是你必须知道,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宿命的久别重逢。当你真的能弄懂这一点,就是参悟天机的时候。”

    说到这里,段观音似乎动情,轻轻地拍了拍唐方的肩膀,道:“我今天所说的话,你或许不懂,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有时间参悟,你是这个世间上最为接近法海的人,法海与我畜道不共戴天,所以今日我前来,虽然不能点化你,但是我能做的就只有那么多,最后送你一句,希望能够帮到你:无论如何,你要记住,你不是赢勾,你是唐方,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唐方。”

    唐方浑身猛地一震,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他灵台霎时一清明,颤抖的说道:“你是说……我体内的……”

    段观音点头道:“邪恶的种子已经埋下,只要土壤足够肥沃,它就一定能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而给他提供营养的土地就会渐渐贫瘠,最后化成一缕黄沙,唐方,看来你已经发现了自己体内的这个秘密,也就不用我多费唇舌了,我希望这不是你最后的宿命,否则我会很失望。。。”

    唐方点了点头,真诚地道:“多谢前辈。”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舒服,”段观音哈哈一笑,但是笑容出现在他这张丑陋的脸上,实在是不让人恭维,“唐方,希望你有一天能够如法海一般破茧重生,成为真正的自己,不过你比法海幸运,你还有王家人在一旁协助,千年之谋,就为再造赢勾,祝由先祖的隐忍和智慧,实在是让我佩服地五体投地。放心,你和青仙子的后世自然还会有重逢之日,这是你们的宿命。”

    谈话至此,唐方已经被段观音的机锋彻底折服,在他的印象中,塔教十八魁的形象一直以来都是杀人盈野,心狠手辣的残酷之徒,实在想不通为何如段观音这类的高人,也会加入塔教,甘心情愿地为黄莲圣母效死。

    唐方不由得开口道:“前辈还打算去和肖三那些中统的人混在一起吗?”

    段观音眼中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淡淡地道:“那些垃圾,值得我去花精力么?不过我只是欠了他们中某个人一些人情债,当年我被祝由和太平门人追杀的时候,中统中一个人物的前辈,曾经救我一命,所以他们后辈开口相求,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办完此事之后,我自然还会来找你,不过希望到时候,你还有命在。”

    唐方点了点头,道:“前辈一切珍重。”

    段观音苦涩一笑道:“胜者为王败者贼,当年祝由太平灭我塔教,我本就应该死了,现在苟延残喘了三十年,也活够本了,若不是还有心愿为了,我何曾想再出现在这世间,我不过一个行将就木的老朽,有什么值得好珍重的,不过倒是你,我查过那个张若龙的底细,当年他本事太平道的一个弟子,却因为偷学了偷龙转凤之术,才被逐出了师门,此人面善心慈,表里不一,做事心狠手辣,六亲不认,你还需要多加小心……”说到这里,段观音看了唐方一眼,欲言又止,笑了笑,道:“再说下去,就是我在乱嚼舌根子了,死了都要下扒舌地狱。走了,见到你姐姐苏三,替我问候一声。”

    段观音不再停留,转眼消失在这破屋之外,留下了唐方一人,独自咀嚼着段观音的话中含义。

    段观音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这段话,必然和刚才一样,有着极大的信息量,特别其中的两个关键词,引起了唐方的深思。

    偷龙转凤。

    六亲不认。

    唐方思绪不禁又回到了那日那一幕惨不忍睹的画面,张若昀在所有乡亲父老的见证下,为了表明清白,剖腹取子,自尽在自己的面前,由于那段记忆实在是太过残酷,所以唐方选择性遗忘,很少在去细细深究,如今想起来,依然很多疑点直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比如,张若昀怀中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难道……

    唐方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陷入了痛苦的思绪之中……

    一个大胆的念头跳了出来,唐方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张若龙,若真是你,唐爷一定让用最为凄惨的死法去死!”唐方嘴角露出一丝狞笑,眼中杀意浓厚。

    唐方走了出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无数行人在雨中匆匆忙忙地赶路,路边的商贩也早已没有挣钱的心思,飞速的收拾着摊位,找个干净的地方赶紧避雨,唐方不闪不避,任凭雨水打湿浑身衣衫,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天色越来越黑,天空中乌云密布,雨水冲刷而下,唐方仰头,望着上空这片永远看不到边际的天空。

    “人世间所有的相逢,都是久别重逢么?”唐方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僵尸泪,脸庞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低声呻吟道,“小紫,我们何日再见面。”

【406】呼风唤雨

    不知道走了多久,唐方仿佛真的累了,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地上,尽管是在这大街之上,唐方眼中似乎也看不到任何一个人,整个人空空荡荡,仿佛漂浮在半空之中,他盘膝而坐,双手上翻,眼观鼻,鼻观心,根本没有理会世人的眼光。

    而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只是急着赶路,根本没有注意到唐方,偶尔的惊鸿一瞥,也只当是一个精神时常之人,并没有多加留意,只是若是细心之人,或许会发现,虽然这街上大雨倾盆,但是雨滴尚未落在唐方的身上,便被某种气罩一般的物体给弹开,唐方处于雨中,但是实际上此时未能有半滴雨水能够沾到他的衣服。

    唐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全身高度集中精神,几乎将所有的心神全部集中在一个圆点智商,排除所有的私心杂念,保持着灵台上那一丝清明,很快便进入心如止水的境界,周遭的一切,唐方都无法感知,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先天原界之门!”

    唐方再次用阴符经中的手法开启了先天原界之门,一口生气,带着唐方最原始的意识,缓缓地进入了他的身体之中,在他浑身慢慢地移动,唐方的周身,似乎发出一种几乎肉眼难以发现的毫光,他面色平和,宛如结跏跌坐的佛子一般,小心翼翼的在那道体内的毫光指引之下,慢慢地再次向体内的那个神秘深处慢慢推进。

    在这种玄妙的境界中,忽然,一道熟悉的蓝光又重新出现,唐方精神为之一振,小心翼翼地向着这一处‘明点’缓缓地推进。

    忽然,那一道明点和上次一样,毫无征兆地放大,唐方只觉得头昏目眩,但是早已有准备他,并没有和上次一样,陷入昏迷之中,整个人如同中风了一般,在地上开始瑟瑟发抖,面色惨白,瞳孔放大,嘴唇乌黑。

    “快,快来看……”不知道是谁率先发现了异样的唐方,高声喊道,“快来人啊,死人了,死人了……”

    “快来,快来!”很快一群人便围拢了过来,纷纷窃窃窃私语,这三大五粗的汉子怎么会忽然在这街上犯病,但是怕闹下祸根,都不敢前来搭救,终于一个在旁做生意的人,怕自己门口死人了晦气,不得不招呼身边的人过来搭手,将唐方抬走。

    “啊!”这人刚刚一接触唐方,就觉得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大声叫了起来,很快,几个挨过唐方的人,也七嘴八舌的痛苦地喊叫起来,众人面面相觑,忽然不知道谁大声喊道:“你看,你看……”

    顺着那人惊恐的吼叫声,众人这才发现,唐方的头发早已披散下来,脸庞变得狰狞恐怖,而在嘴角处,两颗森森獠牙正在渐渐的伸了出来……

    “妖怪!”

    “僵尸……”

    “鬼啊……”

    在旁围观的人,顿时间都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唐方的死活,纷纷做鸟兽散去。

    而此时,开启了先天原界之门的唐方,整颗心脏就如同被重鼓猛击,每击一下,便要将心脏撕裂一分,唐方四肢匍匐在地上,双手十指缓缓地长出数寸长短的指甲,将这千百年来被人类磨平的青石地板抓出深深的痕迹。

    “你到底是谁?你可是赢勾!”唐方的心中开始猛喊。

    “我的儿,你终于还记得回来看看本尊。”一个桀桀的怪声音在唐方的身体中传来,“我本不欲这么快便与你想见,但是你违背本尊的意愿,偷习道念,若是我不及早将你降伏,来日只怕你又是一个和那个畜生一样无法无天之人!”

    “你……你是……赢勾真身……”唐方的心中呐喊着,猛地一跪,一声轰天巨响,将身下的一块千年青石板磕得粉碎,石屑纷飞而起,吓得旁边的店铺纷纷关门,不敢出来偷窥。

    “我赢勾千年轮回,吸收人间香火,本就是为了对付蚩尤,但是没想到既然出了一个法海这等不肖之人,为此我将本尊一分为二,分别以血脉和记忆加以轮回,就是为了控制后世的力量,让他们不能融合,成为第二个法海!没想到王家孽子,居然找到了你和我记之传承,并且欲再次合二为一,造出第二个赢勾!天理难容,我赢勾乃是天上地下,举世无双的僵尸真主,岂能容你等下界蝼蚁摆弄!”

    说到这里,忽然间唐方的冥冥意识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轮廓,轮廓慢慢的慢慢的变得清晰起来,出现一张宋朝妇人的脸面,脸面格格一笑,瞬间消失,化成了一个五大三粗将军,对着唐方微微一笑,接着又消失,变成了手中拿着屠刀的屠夫模样,同样一笑,又消失,又变成读书郎、元朝教书先生,明朝妓院名妓、清朝抗清义士……一幅幅人脸宛如走马观花一般在唐方的脑海中慢慢的闪过,最后定格在一张小孩的脸上。

    那小孩脸色惨白,嘴角却始终紧紧闭住,一脸的倔强,他看着唐方,忽然开口道:“你想起我来了吗?”

    唐方浑身如坠冰窟,整个人刷的一下,瘫软在雨水中,此人正是当日与王云光所救的白童子!

    白童子摇摇头道:“是我低估了祝由那些蝼蚁的道术,他们居然真的算准了本尊今世血脉轮回和记忆轮回的真身,并且将我前生记忆强行关灌注在你体内,我原本不想这么快与你相见,因为你的这副身子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我纵然匆忙将你我融合为一,恐怕也难以达到我心中最理想的那副身躯,我赢勾千年隐忍,为的就是等到一副完美无缺的**,但是现在也只有将就了……谁让你修出了道念,擅自打开先天原界之门,发现了这个你不应该发现的秘密!”

    忽然白童子双目圆瞪,大吼道:“王家孽畜,快将盗走本尊的一部分记忆还回来!”

    唐方此时只觉得浑身仿佛被什么物体牵引了一般,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一道白光闪出,杀生刃猛地冲向半空之中,那些雨水仿佛都有灵了一般,居然纷纷忙不迭地避开这杀生刃的光泽。

    这是唐方第一次看见杀生刃如此光芒四射的场景,仿佛就如同夜空九天高悬的皓月,或万里晴空的毒日一般,让人不敢窥伺,唐方浑身似乎千百道绳索捆绑,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可以动一根指头的力气,而那杀生刃却一点一点的带着寒光向着唐方的咽喉处逼了过来。

    唐方的瞳孔放大,眼中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他知道这杀生刃的威力,若是被这杀生刃直接抹去了脖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命在!

    一寸一寸,这杀生刃缓缓地靠近,而唐方体内的那个声音又再一次传来:“当年法海误我,让王家小儿盗去我了一部分记忆,炼成此物,没想到今日还有归还之时,你我三物合为一体之后,便均再无半分神智,便重新又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赢勾天尊!”

    那杀生刃的光芒靠的越来越近,唐方几乎都能感受到刺骨的寒风划过脖间,只是奈何此时他纵然有千般本事,却完全不能动上半分,只能闭目等死!

    难道我唐方今日便必死于此吗?

    唐方的心在呐喊,那颗心脏在勃勃跳动,将雄浑的生机不断的传向唐方的全身。

    忽然,那个白童子猛地一惊,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迟疑道:“不对,还有……”

    噌!就在这杀生刃在唐方的脖子间微微划开的瞬间,一只手伸了过来,两只手生生的夹住了杀生刃,那人手中捏了一个道指,加了几分力道,那杀生刃刀刃不停地嗡鸣,他急声道:“虚元一窍在玄关,正在人身天地间!”

    此人一语,虽然对于凡夫俗子,根本来说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唐方此时已经是将阴符经熟读百遍,顿时如同黄钟大吕,醍醐灌顶,放下心中所有一切,甚至无视在自己喉前不到一寸的杀生刃,整个人顿时进入天地冥想新的阶段,

    无物无我无生无死。

    很快唐方的祖窍穴中一到柔软的光芒顿时炸开,照亮了唐方原本乌黑一片的内天地,那人接着道:“阴潜阳内,阳伏阴中,阴阳相磨,天地为荡!”

    唐方垂手闭眼,忽然口中猛地一口白气吐出,那气息在空中凝而不散,仿佛成为了一朵盛开的白莲,而周围的风汩汩刮来,仿佛以此为中心,不断地向着唐方的这团白气聚集,各种气息在不停的翻滚交合,不停的吞噬着对方,终于,这五道气息变成了黑、白、青、红、金五色,五色在半空之中交缠,甚是好看。

    那人再喝道:“震而为雷!”

    轰隆,唐方双唇猛地一吸,五道气息如同压盖而来的乌云隆隆之下,一声巨响,将地上巨大的青石板砸下了一个巨大的坑洼!

    那人再次喝道:“击而为电!”

    唐方双唇再次呼吸,那五道气息瞬间聚拢,一道力劈华山般的闪电带着可以刺下任何一人的光芒急促而下,一栋民房轰然倒塌,雷电过去,居然碎成齑粉!

    “鼓而为风!”

    唐方嘴唇啐起,五道气息如同轰然扩大,变成一股无人可敌的龙卷风,将这四周的民房全部连根拔起!

    “结而为雹!”

    唐方依言,顺势一吸,那五道气息便瞬间凝固,天地之间无端端六月飘雪,周遭的气温瞬间跌至零度一下,一头来不及逃走的家犬瞬间被冻成冰棍!

    “蒸而为云!”

    唐方哼哈一声,瞬间云破天开,骤雨立止,周遭的一切云蒸霞蔚,如同到了神仙府邸,煞是好看。

    “啊呀!!!”

    一位骑在墙上偷窥了很久的小朋友,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直接从墙头翻了下来,大惊失色道:“呼风唤雨之术!!这不是当年龙虎山失传已久的绝招吗?怎么我家这位祖宗也会??这,这可是当年龙虎山祖师爷的看门法宝啊,当年只有张道陵那个等级的高人才会学会的吗?爷爷,你怎么也会,你到底是唱的哪出啊?我跟不上爷爷您的节奏啊!”

    唐方做完这一切,只觉得神清气爽,丝毫没有刚才那种难以言喻的痛苦,此时的唐方,浑身的衣衫早就已经破烂不堪,但是站在这长沙城的街头,赤。裸。裸的身躯上面,纹着一身彪悍的纹身,看得闻风而来的市民们目瞪口呆,不知道是谁领头,所有人都跪倒在唐方的脚下,齐声喝道:“下界草民参见上界大仙!!”

    “草民参见神仙!!”

    “我等参见上界大仙,愿上界大仙指点我等神功,让我等在有生之年能够参悟天道,白日飞升!”

    黑压压的一片,跪倒在唐方脚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虔诚,似乎此时的唐方,和传说中的铁拐李,吕洞宾一样,都是下界的神仙。长长的一条马路,跪满了几乎所有前来参拜的人群,所有人都低着头,眼中露出恐惧而期盼的目光。

    “哼!”

    一声冷哼从唐方的心中传来,“是太平一脉的阴符经!”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倒真是低估了你,居然能在我即将吞噬你的片刻,瞬间开悟,开启了玄牝门,进入先天原界之门的第二重境界,保持住了自己的一丝灵台清明,我就算吞噬了你,恐怕也会留有后患,我原本以为你产生道念不过是巧合,没想到你居然也修了太平一脉的阴符经,有趣,有趣。”

    “也……”唐方微微皱眉。

    “没人跟你提过么?当年法海就是因为偷学了太平一脉的阴符经,所以才能摆脱我的控制,修出真正的‘真我’,想不到太平一脉居然又想故技重施,效仿当年的故事,只是不知道这次,太平一脉又派出的是哪个国色天香的小娘子呢?”

    ”赢勾!”唐方忽然沉声道,“当年法海能够摆脱你的控制,我也能,我是唐方,不是赢勾血脉之后,更不是任你摆布的工具,我是有血有肉之人,不是僵尸!”

    “是么?”那个声音阴恻恻地在唐方的体内响起,”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唐方,我们这场游戏,没有完,还没有完……”

    那声音原来越小,终于消失在唐方的体内。

    唐方张开了眼睛,却不知道何时,天色尽没,圆月高悬,而周围却是一片打斗过后才会留下的残垣断壁,自己刚刚隐隐记得,似乎用了自己体内的生死二气流转,然后吸收了天地之间的五色之气,分别化作了雷、电、风、雹、云,肆虐这一代,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亲手造成的。

    可是,自己还记得,刚才,似乎有一个白衣人就在此处出现,是他出手替自己挡住了那杀生刃的割喉,又是他点醒自己,让自己的先天原界之门能够陡然开悟,躲过了赢勾记忆的吞噬。

    也是他,将这手以气化作风雷的道术交给自己的,可是转眼之间,却没有看到此人的踪迹了。

    而杀生刃还在躺在地上,只是光明不在。

    唐方心情复杂,走过去,拾起了这把与自己生死与共多次的兵刃,感慨一叹,收了起来。

    转身便要离开。

    “上仙请留步……”

    忽然一群人大声喊道,唐方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边跪下了无数的平民百姓,一脸虔诚地望着自己,似乎期待着什么。

    唐方不由得哑然失笑,定然是自己刚才不禁意地露了一手,被他们当成世外高人了。

    话说世外高人下凡,见者有份,怎么着也得留点什么才像那么一回事吧。

    唐方一摸怀中,除了张若龙给自己的一些散钞之类,还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是若是被人知道一个陆地神仙,给凡人发些黄白之物,岂不是会被‘同行’笑掉大牙?

    这个时候,一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大家不要挤,不要慌,我是上仙太乙真人的守门大弟子小木吒,大家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吧?”

    “太乙真人的徒弟不是哪吒吗?怎么又是木咤了,再说……太乙真人是个白胡子老头……”

    “咦咦咦,你这个不知道好歹的家伙,还要不要上仙的好处的,要的话赶紧闭嘴。”

    唐方莞尔一笑,听声音就知道是王仙峤来了,这等擦屁股的事情,他干起来最为欢实了,让他尽情去忽悠吧。

    唐方摇了摇头,不理王仙峤,径直走出了人群。

    “不要挤,不要挤,五两银子一粒,人人有份,人人有份——哦,现在不流行银子了,那一块光洋一粒,有钱的把钱拿在手上,没钱的就散了,别挡着后面的人了……

【407】七寸之土

    王仙峤用手手中沉甸甸的包裹在空中抛了抛,面有得色的从里面掏出一枚雪亮的光洋在唐方的面前晃了晃,道:“好东西啊,老祖,这些人倒真把你当成神仙了,要不要我们在这里摆个地摊,保证是日进斗金。”

    唐方道:“你卖的都是写什么东西。”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当心,没有毒,对我们或许没有什么用,但是对这些人,吃了说不定还能够强身健体,反正一块光洋,算是他们赚了。”

    唐方道:“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你不应该在家里睡觉的么?怎么,昨晚的伤,好利索了,就开始坑蒙拐骗了?”

    王仙峤脸色忧郁,道:“我这不是关心老祖吗?你看,天色都这么晚了,老祖还不回去,我心里担心极了,就出来找您了,刚好看到这里仙气浓郁,我想必有大神仙在此,跑过来一看,果然是老祖在这里,老祖,您老人家当真是深不可测啊,连道门中最精深的‘呼风唤雨’之术都学透了,我真不知道这世间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老祖办不到的。”

    说到这里,王仙峤似乎及其不经意地道:“我刚才见到,老祖身边似乎有一人,不知道这小子是哪方的神仙,看上去挺帅的。”

    “嗯?”唐方顿了顿,暗自想到,难道是他?淡淡地道:“没有什么,一个普通朋友罢了。天色已晚,再不回去,花姑娘和唐忆他们有的担心了。”

    王仙峤顿住了步伐,摇头道:“老祖,我怕我们今晚是回不去了。”

    “嗯?”唐方疑惑地道,“怎么回事?”

    “那个你心肝宝贝唐忆小女孩,您走了之后,就一直在发烧,后来你的姘头吓得不轻——”

    “说话嘴放干净点!”唐方怒喝道。

    “是是是,”王仙峤吞了吞舌头,道,“后来花小姐差人找到我,我过去一看,乖乖,不得了了,这小妮子要受到牵连了。”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唐忆到底怎么了!”唐方听说唐忆似乎有难,心中着慌,连忙问道。

    “老祖,你想啊,我王大神仙大施神威,灭了那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金眼贡师,而那些鬼童都是金眼贡师炼制出来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如今金眼贡师死了,这些个鬼童自然也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要跟着造反,唐忆作为宿主,没有半分的贡术,根本压制不住身体里面的鬼童,自然是……”

    唐方顿住了脚步,眉毛深深地拧在了一起,喃喃道:“怎么会这样,贡师不是都已经灭了,唐忆怎么还……”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谁让她有您这么一个大慈大悲的好叔叔,又遇到了像我这般神通广大的另外一个好叔叔,这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王仙峤拍着胸脯道。

    “不是当日,那个唐忆被贡师带着的另外一些鬼物缠身的时候,那个鬼童还出来帮忙了的吗?怎么会反噬唐忆呢?”

    “是啊,正是如此,当日我才放了这鬼童一命,一则是看在这鬼童本性不坏,二则这唐忆已经与她定了契约,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如是灭了这个鬼童,唐忆虽然可以留了一命,到底身子骨弱,怕是即便能够痊愈,也会留下一些病根,等年纪一大,恐怕就会显露出来,影响了元寿。只是鬼童到底是受到了那金眼贡师污秽的污染,日后乖戾气质会渐渐迷失本性,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得如此之快,唐忆如是被这鬼童操控了,本性迷失,便会变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怪物,我原本想细细调理,现在只能下重药,除重根了。”

    “怎么办。”

    “其实也什么,我说过,鬼童如镜,善恶取决于养鬼之人,我只需先用七寸之土除去这鬼童身上的污秽,鬼童便会慢慢宁静下来,在唐忆的感染下,心存善念,成为唐忆的本命之物,日后若是能修炼有成,唐忆在帮其转世投胎,对唐忆来说也是积了一段无上的善果,无论是对本人还是后世,都会有无穷殷泽。”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不下手救她!”

    王仙峤苦笑道:“老祖稍安勿躁,我说过,我虽然有良方,但是却缺良药,若是无此药引,我也是无处下手啊。”

    “你说七寸之土?”

    “正是!”王仙峤道,“这七寸之土,便是坟场、蚁穴、蟹洞、良田、码头、旺地、寺庙、山洞、情缘七处,这七处之土,各有妙用,而且每七处只能取一寸,共需要七处,才得七寸。”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而且时间紧迫,所以我才不得不断了自己的修习,出来寻找老祖商量此事,若是天明之后,我们不能取到七寸,恐怕这唐忆小女娃就神仙难救了。”

    “七寸,一晚找七处,确实有些麻烦。”

    “老祖好像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呢?我是说七寸之土,每七处才得一寸,七七四十九,我们一晚上得跑七七四十九个地方,任务大着呢!”

    “那还等什么!”唐方不假思索,飞速地向着前方狂驰而去。

    王仙峤手中的罗盘指针,一定,两人在山顶停了下来,王仙峤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道:“娘的,找了这么久,最后终于找到了这,长沙城中的乱葬岗当真是不多啊,看来死的人还不够啊。”

    “少啰嗦,给我取土!”唐方极为反感的就是王仙峤身体中的冷血,微微有些不悦道。

    王仙峤一边取土,一边嘟囔道:“这坟岗之中,死灵经过最多,所以最具能量,是七寸之土中的能量之土,也是我做法的根基所在,我们连跑了七个坟岗,这才搜了这么些,唐忆啊,你可以要记得你王大祖宗的好处,来日要听爷爷的话啊……”

    王仙峤和唐方取了最后一处坟岗中的土,也不停留,飞也似得寻找下一个地方。

    一晚之间,长沙城只见两人飞驰如电的身影,几乎整个长沙城中都被两人跑遍,好在两人都有超凡脱俗的身法,若是换做常人,如何一夜之间,连跑七七四十九处地方,就算能,估计也要累死在地上。

    当早晨六点多的时候,两人终于完成了取土大业,唐方也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看着前方即将喷薄而出的红日,断声道:“回城!”

    七寸之土,除了坟土之外,其他六处也是各具能量,各有妙法。

    蟹土,泥土中充满了螃蟹成长中的脱壳,乃是绝处逢生之地,有着绝处逢生之寓。

    蚁土,蚁丘往往越建越高,有着步步高升之寓。

    良田土,肥沃,物产丰富,有着五谷丰登的寓意。

    码头土,经商之人来来往往,拥有经商聚财的能量。

    旺地土:人潮汹涌,是寸土寸金的商业聚集地,拥有招财揽客的能量。

    寺庙土,僧人每日诵经,感悟天道,乃是具有正气仙佛之能量。

    山洞之土,神仙,精灵,山神,土地居住的地方,有用神奇之能量。

    情缘土,各种培育情缘之树的树根之土,有好人缘之寓。

    七寸之土每七处取上一寸,加以妙法加持,自然能够产生极大的威力,乃是用于对鬼童净身涤尘的必须之物。

    两人急不可待地跑到了唐忆的住处,此时还童还在手忙脚乱的照顾着大病的唐忆,唐方将手探到了唐忆的脑门处,果然滚烫非常,花蔠见两人回来,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眼睛不自禁的红了,轻轻地道:“爷,您们总算是回来了,若是再不回来的话,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你们交代了,”说到这里,不由得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不用慌,不用忙,有老夫在此,百无禁忌!小乖乖,让老子看看你病的重不重啊。”说完,王仙峤不安分的大手,就向着唐忆滚烫的脸颊贴了过去。

    “还好,来得及时,一切还在老夫的掌控之中,花蔠 你速速准备祭坛,老夫要做法!”

【408】救唐忆

    花蔠不再耽搁,连忙按照王仙峤的指点,从厨房中拿来了三牲六畜,将祭台搭好,甚至连唐方也忍不住过来搭手,因为时间实在是太过于紧迫了,很快,在两人的合力之下,一个简易的祭台已经搭好,在旁盘膝打坐良久的王仙峤老神在在地站了起来,点了点头道:“虽然差强人意,但是世间紧迫,也只能这样了,唐方给我护法!”

    “你!”听到王仙峤大呼自己的名号,唐方冷哼一声,王仙峤连忙一脸谄媚地道:“凡是道士做法,最重要的是气势,我这不是培养培养我的王霸之气么,这样小鬼才会忌惮我,老祖休怪,休怪!”

    唐方冷声道:“若是治疗不好唐忆,你提头来见我!”

    王仙峤将唐忆抱了过来,唐忆此时早已经神志迷糊,嘴里却不停地念叨着唐方的名字,脸色绯红,体温更是高的怕人,当真是人见人怜,王仙峤叹了口道:“不跟着个好师傅,到底是要吃亏的,希望小女娃你这次福大命大,能够逢凶化吉,也不枉本祖在你身上下的大心血了。”

    王仙峤轻轻地将唐忆放在了祭台上,想了想,又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油腻腻的包袱,笑着对两人解释道:“好久没有弄这些玩意了,俗话说佛要精装,人要衣装,老夫还得换个装束,不然就显得老夫不敬天地了。”

    说完,将手中的包袱抖开,从里面掏出了一副脏兮兮的道袍往身上一套,道袍宽大整个将王仙峤的身子遮住,看上去王仙峤到有些沐猴而冠,十分滑稽,唐方往窗外望了望,只见第一缕阳光马上就要喷薄而出,心中焦躁,大声喝道:“你小子少给我装神弄鬼,给我快点。”

    王仙峤打扮完毕,又用一根麻绳在腰间系好了,这副装扮,唐方也是见过,正是祝由王家的正经装扮,只有赶尸做法的时候才会穿,王仙峤从怀里面掏出了一把桃木剑,嘴里喃喃道:“老夫要做法了,诸位神仙神灵,土地公公,山神老爷,都给我让让,不然老夫认得你们,老夫手中的剑可不认识你们。”

    唐方不由得啼笑皆非,这老小子当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啊。

    王仙峤将祭台上的信香点亮,顿时屋中充满了清新好闻的味道,花蔠睁大了眼睛,看着王仙峤的一举一动,确实感到十分的新鲜,王仙峤手中搓掌为刀,在祭台上猛地一拍,单掌捏了道指,面北朝南,默念咒语:“老祖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证,速归本性来!”

    “啪!”王仙峤铜钱桃木剑猛地在桌上一拍,神色木然,倒真有些道骨仙风的模样,唐忆果然干咳了两声,很快周围都安静了一下,大家都知道,做法乃是极静之事,受不得丝毫的干扰,在旁护法的两人,同时大气都不敢出。

    隔了不久,在唐忆的脖子上悬挂项链开始渐渐发光,似乎有些谨慎,光芒一点一点的放出来,如同一个小孩子在门外偷窥一般,看有没有危险,一小会之后,那道光芒忽然变亮,叮的一声,一团雾气猛地散开,就在这个时候,王仙峤眼疾手快,不由分说,将袋子的七寸之土猛地向半空中撒开,大声喝道:“妖灵现身!”

    七寸之土落在了那团雾气之上,那团雾气似乎在努力挣扎,但是却被这七寸之土沾染,无论如何也回不到珠子中去了,那团被沾染的雾气,被七寸之土渐渐地勾勒出一个小男孩出来,正是昨日曾经救过唐忆一次的那个小鬼童,只是此时,这个小鬼头面色狰狞,青面獠牙,全无刚开始的时候的天真可爱,对着王仙峤不断的嘶吼。

    王仙峤道:“我原意本放你一条生路,你却执迷不悟,还企图反噬其主,实在是不能容忍,我今日便要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说完手掌高举,默念引雷咒,一道闪电从王仙峤的掌心中出现,猛地半空中的小鬼童打去,那小鬼童顿时吃痛,脸色痛苦,对着王仙峤不断的嘶吼。

    王仙峤不由分手,又是一连几道闪电劈了下来,边劈边喊道:“你服不服!”

    那鬼童到底只是一个孩子,如何能做到心智坚韧,顿时神色萎靡,不敢抬头看王仙峤,更是不敢与王仙峤分辨。

    王仙峤厉声道:“报上生辰八字!”

    那小鬼童不敢反抗,将自己的生辰八字报于王仙峤,王仙峤掐指一算,顿时喜道:“难得还是一个四柱全阴之象,难怪引你为鬼童,也罢,待我将你身上的戾气除去,你日后便好生伺候你家主人若是还有三心二意之举,我直接将你打得灰飞烟灭,魂飞魄散!”

    小鬼童连连点头,王仙峤手中一变,桃木剑在半空中飞舞,脚踏七星禹步,那七寸之土,依附在鬼童的身上,发出七道不同的光芒,鬼童渐渐面色也变得祥和起来,盘膝做了下来,七道光芒轮流在这鬼童的身上流转,看上去也是一道璀璨莹莹之象,王仙峤一连三遍静心咒之后,鬼童脸上的戾气也越来越淡,恢复了小孩子应有的天真懵懂,王仙峤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你只要悉心修炼,好生伺候你家主人,你家主人乃是心地淳厚之人,来日你有成之后,定然会助你轮回转世,你乃是天生孤贫之人,死后又被那金眼贡师强行拘了魂魄,在阴司早已消了名号,若是你一意孤行,今生恐怕永远是一个见不得阳光的孤魂野鬼,现在我给你一段因果,只要你自己好生了却,来日必有修成正经果子的时候,那时候,在与你在阴间定了名号,助你轮回转世,来世还有不小的福报,你听明白了没有?”

    小鬼童连连点头,丝毫不敢违逆了王仙峤的意愿,王仙峤点头道:“既如此,你先去吧,来日好生对你家主人。”

    小鬼童跪下来对着王仙峤拜了三拜,又回首对着在祭台上的主人一连三拜,这才小心翼翼地回到了那项链之中。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完了,老夫这辈子,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做善事,没想到今日和这小鬼童结了一道善缘,不知道死后会不会下地狱啊。”

    “你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是你死后必然会下地狱的。”唐方见大局已定,这才开口道,“都搞定了,没留什么后患吧?”

    “老祖我办事你放心。”王仙峤咧开嘴笑道,“我堂堂王家老祖,这点小道法对我来说不就是牛刀杀鸡,我已经用七寸之土涤净了那鬼童心中的戾气,你也看到了,那小鬼头现在又是一个聪明活泼,人见人爱的小朋友了,只是老夫作恶半生,今天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于心有愧,于心有愧啊!”说完,叹口气,摇了摇头。

    唐方走了过去,摸了摸唐忆额头,果然高烧退下了大半,余下的只需要用心调理,便可无事,唐方又毫不客气地从王仙峤那里讨来一些强身健体之类的温和药物给唐忆服下,唐忆这才悠悠地转醒。

    “叔,这是什么地方?”唐忆望了望周围,茫然无措地道。

    “好地方。”王仙峤抢话道,“小妮子,不知道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认了这么一个好叔叔,下半辈子好吃好喝,绫罗绸缎什么的,不愁了!”

    “我不要那些东西,我只要能跟在叔叔的身边。”

    “好好好,给我调养好身子,我们一起走。”

    唐忆喜道:“叔叔这次不再丢下唐忆我一个人了么?”

    “不会了。”唐方柔声道。

    唐方原本独来独往一人惯了,多了一个多嘴多舌的王仙峤已经够烦了,但是此人神通广大,是唐方必备的药罐子兼武器库,当然最大的作用是给王云光那小子难堪,谁知道,又多了一个怎么也赶不走的娇滴滴的花蔠,现在又拉扯着一个唐方,唐方本来是一个人晃悠,现在变成了组团晃悠,想想,不由得觉得头大。

    若是小紫,梦琊,还有若昀都能来的话,唐方干脆也不用混江湖了,买块地直接落地生根,开枝散叶算了。

    左拥右抱,儿孙满堂,不就是唐大将军最大的梦想么?

    就在这个时候,王仙峤似乎记得了一事,对着唐忆道:“小妮子识字么?”

    “怎么不认识,唐诗三百首我都会!”

    “那就好,”王仙峤从怀里掏出一本书,郑重其事地道:“此书中记载了本祖宗一生的修习所得,是我呕心沥血之作,你需要习得一鳞半爪,就足以笑傲道门,成为天下无敌的高手,老夫今日恩准了,三两银子,我就卖!”

    “切!”唐忆不屑一顾地道,“你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知道是从哪儿偷来的。”

    王仙峤被唐忆歪打正着,讪讪笑道:“好吧,看在老祖的面上,跳楼大甩卖,二两银子!”

    “不要!”唐忆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算了,白送。”王仙峤心痛地道,“老祖你要记得我好啊,我这可是都是为了您啊。”

    “唐忆收下吧,好歹是别人一番心意。”唐方劝道。

    唐方开口,唐忆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了过去,看都没看一眼就扔到一边。

    要是那个死的连渣都不剩的金眼贡师知道他最为珍爱的东西,被别人当成比街边的三流言情小说还不重视的话,不知道会不会从地狱里面跳出来再气死一次?

    天色终于大亮。

【409】明月沟渠

    四人在房中只等了片刻,便有人送来早饭,除了大病初愈的唐忆之外,几人都很少用餐,唐方和王仙峤自然是不用说,早已经练成了辟谷的境界,而花蔠则是因为原本吃得就不多,稍微意思一下之后,下人便将食物撤了下去,唐方忽然道:“张若龙在哪。”

    仆人道:“张将军正在和几位将军在大厅议事,从张将军回来之后,就没有出来过。”

    唐方哦了一声,又问道:“还有多久才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张将军只是交代,唐先生今日若是无事,可以在长沙城中继续游玩,钱财可以在帐房处直接支取。”

    “我找张若龙,你给我通报。”

    “这……”那人显然有些为难,唐方摆摆手,道:“算了我自己去。”说完,便向着大厅走去。

    大厅之中,挤满了人,有的军装革履,有的便服便衣,或站或立,均是表情严肃,所有人都眼眶微微红肿,显然都通夜未眠,大厅中的灯光明亮刺眼,让里面的人分不清白昼黑夜,门外站了一群挺直如标枪的战士把守着,长枪上膛,似乎只要稍微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将来人击毙在枪下,远远看见唐方,便开声喝止道:“来者何人,此乃是军区重地,速速离开。”

    唐方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越走越快,道:“我乃是你们张爷的朋友,唐方,有事见你们张爷,速速给我通报。”

    “张将军等人正在里面议事,没有时间见你,等张将军议事完毕,我自然会通知你。”那军人显然知道唐方的来头,语气稍稍缓和了不少,但是却自己职责所在,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

    “我要见张若龙,立刻,马上。”唐方淡淡地道。

    “唐方,你也是当过兵的人,知道军中的规矩,别逼我们难做。”那人见唐方越走越近,丝毫不给自己面子,离开有些急了,手微微地握在扛在后肩的长枪。

    “哼!”唐方冷哼一声,步子不停,依然越来越近。

    “嗖”数十人整齐划一地将长枪拿起,瞄准唐方,厉声喝道:“唐方,你若是再向前半步,休怪兄弟们不客气了!”

    唐方嗖的加快身法,诸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唐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欺身进来,单手堵在那人的抢眼处,淡淡地道:“你若是知道我是谁,就当明白,这些东西吓不倒我的,”

    那人脸色顿然一变,只见唐方慢慢地握住枪口,居然整个人枪身在他用力之下,慢慢的玩去变形,向上翘了起来!

    这个……诸人看得面面相觑,他们何曾见过这等恐怖之人,被唐方握住枪管之人,脸色更是吓得惨白,但是军人的常年训练,让他依然下意识地执行命令。

    “砰!”一声响起,那人扣动扳机,顿时子弹在弯曲的枪管中一声闷响,枪管产生巨大的摩擦让枪身急剧升温,那人烫得急忙将枪一把扔在地上。

    “日本货,果然质量太差!”唐方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开了大门。

    “谁!”里屋的人显然听到了门外的异动,纷纷扭头向门外望来,只见唐方身影出现在门外,身后一群人用枪指着唐方,但是这次,再也没有一人开枪。

    唰唰唰,里面的一群人纷纷掏出手枪,对准唐方。

    “误会,误会!”张若龙显然也没有想到唐方此时会进来,顿时一脸苦笑道,“唐方兄弟,怎么是你进来了,进来之前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们这……”

    “我打了招呼,可是没人肯放我进来,我只好自己进来了。”

    “唐方,你,”张若龙一边招呼着自己一方人放下枪,一边苦笑着道,“我们正在议事,所以实在是没有时间……怠慢之处,请慢慢体谅,唐方兄弟你暂且回房,等会为兄亲自上门告罪如何?”

    “我有几句话问你,问完我就走。”唐方站在原地,丝毫不理会张若龙的尴尬,但是旁边的人却没有张若龙这般好的脾气,一人已经忍不住道:“我倒是谁呢?原来是你,祝由宗主唐方,不过你既然是我们军统的人,就应该知道我们军统的规矩,上级在议事的时候,是你应该进来打断的么?”

    另外一个更是丝毫不假情面情面地道:“张若龙,你怎么管你的手下的,若是哪天上峰在此,他也这般放肆的话,岂不是惹得上峰大怒,到时候如何收场,这事不能这么过去,你必须好好管理一下你的手下。”

    更有一人阴阳怪气地道:“山野匹夫,果然不懂得规矩!”

    “你说谁山野匹夫。”唐方紧紧盯着他,慢条斯理地道。

    “我说……”那人话音未落,唐方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他的眼前,单手掐住他的喉咙,将他高高的举起,顿时间那人觉得呼吸困难,双脚离地,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唐方掐死。

    这里的人,都是张若龙紧急招过来的议事的,在军中的地位不少人都比张若龙要高上半截,各个都是军统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张若龙都不敢轻易得罪,见唐方与这些人闹僵了,顿时有些急了,连忙道:“唐方,你先下去,等会我再去找你!”语气中已经微微有了些不满,但是依然还算是客气。

    “是么?”唐方手一松,那人顿时仰面跌倒在地上,面色惨白,爬起来掏出枪抵在唐方的脑门处,声色俱厉喝道:“小子你知道老子是谁么?”

    “开枪,你要是不开枪你就是孙子。”唐方淡淡地道。

    那人面色狰狞,狠狠地道:“你不要跟我赌,老子手里面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杀你一个不算多。”

    “开枪,不开枪你他妈的就是孙子。”

    “好了,好了,都不要闹了,都是自己人,传出去让人笑话!”张若龙大声道,“自家兄弟有必要这么闹这么僵吗?许都你把枪放下,唐方,你先出去!”

    那人也知道,杀了张若龙的人,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用枪抵着唐方的脑袋,无非是面子上挂不下,冷哼一声,缓缓地放下枪,冷哼道:“算给你姓张的一个面子,姓唐的,下次最好不要栽在我手里!”

    张若龙沉声道:“唐方你先下去,等会我再找你。”

    “我来,就问你一句话。”唐方丝毫不将这群军统中有头有脸的人看在眼里双眼紧紧的盯着张若龙,一字一句地道:“张若昀,到底是怎么死的!”

    “嗯?”张若龙显然没想到唐方大清早的跑过来,就是问自己这件事情,道:“我妹妹怎么死的,你应该最清楚,你那日不是在他身边吗?这事,我们等会再说。”

    “我知道,我想问的是……”唐方盯着张若龙,沉声道:“张若昀肚子里面的孩子……”

    “是不是你的!”

    张若龙立在那里,足足呆了半晌,随后一阵哈哈大笑,道:“荒唐!我若昀的哥哥,岂能做出这等人兽不如的事情。”

    唐方是何等人物,张若龙这区区一句‘荒唐’又岂能打破他心中的疑虑,,面色丝毫不为所动,道:“当日我在若昀的床头,曾经发现过一个东西,姓王的小子曾经说过,那玩意叫做勾魂钩,只有精通道术的人,才会明白他的作用,张家的人,都是平民百姓,根本无人懂得道术,更加不会有人有意加害若昀,当然,凡是都有例外,”唐方抬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张若龙,道:“在张家中,会道术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你,张若龙!”

    张若龙微微一怔,淡淡地道:“唐方,你这个玩笑开的有些大了,若昀可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我和她自幼一起长大,我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害他呢,唐方,我明白你对我妹妹的感情,也明白你急于为她报仇的心态,但是凡事过犹不及,若是你i一味的偏执,就会有解不开的死结,到时候,只会做出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我相信这不是若昀所想看到的,若云的事,我们稍后再议,你在后院等我,我开完会之后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唐方不理张若龙,自顾自道:“若昀是个听话的孩子,从小家教甚严,张家大院又戒备森严,一般的登徒浪子莫说亲近若昀,就算是走进张家大院不被人发现也是很难的,若昀肚子的孩子只可能是张家大院中混蛋东西才做得出来,但是若昀直到死,都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原因,此事不仅仅关系到他张若昀的脸面,更是关系到整个张家的脸面!”

    唐方续道:“此人原本想杀人灭口,用勾魂钩慢慢消磨她的生气,让她在被人发现肚中怀了孩子之前死了,这样,就没人会发现这桩丑事,而此人也可以保全名声,继续做他的官儿,我说的对么,张大将军?”

    张若龙饶是脾气再好,此时在众多同僚的面前,被唐方一番数落,未免也有些怒意,冷冷地道:“唐方,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你是我军统的人,便应该遵守军统的规矩,上级在议事的时候,岂能让你随意进出?你退下!”

    在旁的一群将领何曾见过这等飞扬跋扈的人,一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冷冷地道:“唐方,你虽然是我们军统中极为看重的道门高人,但是你也必须自重身份,得罪了军统,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唐方何曾理会这些人,环顾四周,冷冷地道:“你们哪个自己觉得有本事的人,就上来。”

    “放肆!”一名军官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上前,便是一拳,唐方身形微微一矮,以闪电般的速度避开此人势在必得的一拳,砰的一声,铁拳直接垂在了此人的右肾之处,要知道,唐方乃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物,阴人的功夫绝对是炉火纯青,这右肾之处,乃是男人命门所在,一旦中招,带来的剧烈疼痛感绝对的其他地方的十倍之巨,也是唐方手下留情,不然依着现在唐方的膂力,这一拳要是当真打实了,此人怕是十天半月下不了床。

    饶是如此,被击中的人,也是疼得整个人如同虾米一般弓了起来,脸上豆大的汗珠掉落下来,好在也是军统中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才,只是哼了一声,退了三步,硬生生地站稳脚跟,不至于当场出怪露丑。

    唐方一出手,顿时激怒了在场所有人,刷刷刷刷,所有人掏出手枪,指着唐方,显然形势的发展,已经不再张若龙的掌控之中了。

    厅中的火药味顿时浓烈起来,战事一触即发。

    唐方何曾将这些人放在眼中,双目之中,只有张若龙一人,唐方从慢慢的掏手入怀,缓缓道:“张若龙,若是凭我一面之词,恐怕你是不会承认的,但是幸好当年若昀死之前给我留下了一物,有此物在手,我看你如何抵赖!”

    顿时,张若龙的整张脸骤然一变,脱口道:“什么东西?”

    仅仅是一个面部表情细节的变化,落在了唐方眼中,就已经足够了,张若龙心虚了!

    瞬间唐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的向前一冲,单手掐住了张若龙的咽喉,厉声喝道:“果然是你!"

    说着将张若龙高高举起,厉声道:“张若昀死前根本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我,但是若是不是你做的,你会心虚吗?”

    张若龙只觉得唐方的手如同两把铁钳,夹得他喘息不过来,在空中断断续续地道:“误会,误会,唐方你当真是误会我了!”

    “误会?”唐方冷声道,“若不是你,还会有谁?张若昀肚子里面的孩子会凭空冒出来吗?只是,张若龙,若昀当真是瞎了眼,宁肯自己死了,也不肯将你供出来,若昀有你这样的哥哥,当真是她生命中最为可悲的事情,今天,就是你为你自己所做的苟且之事偿命的时候!”

    说完手中一紧,忽然,只听见砰砰砰砰砰砰,数十声枪响,数十把枪同时开枪,一枚枚子弹砸在唐方的身上,冒出缕缕青烟,唐方吃痛,一声嚎叫,将张若龙扔在了地上,飞也似的遁了出去,大声吼道:“张若龙,此事我们没完!”

    砰砰砰,外面再传来一阵枪响,紧接着便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等众人赶出去的时候,早已经不见唐方的身影,只留下一群在地上哀号的守卫。

    “没用的东西!”张若龙气急败坏地骂道。

    “张若龙,这就是手下的人?”

    “幸好这事没在戴老大的面前发生,否则,张道士我看你如何收场!”

    诸位军官均是一脸铁青,唐方如此藐视他们,又在诸人面前生生逃走,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的阴狠人物,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诸位,”张若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愤怒到了极点的心情,道,“此事我自然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唐方穿着一身被枪子打的稀烂的衣服飞也似得闯进了门中,虽然经过在王家祖宅中的身体重组,此时唐方早已经刀枪不入的强悍体魄,但是子弹带来的强大冲击力还是让他感到身体疼痛无比,走到床边,不由分手一把将唐忆抱起来,对着王仙峤和花蔠大声道:“走!”

    “怎么回事”看着唐方浑身弹孔,花蔠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一时呆在那里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王仙峤却是在旁幸灾乐祸拍手道:“嗷,翻脸了,翻脸了……”

    唐方此时知道不是解释的时候,一把牵过花蔠的手,沉声道:“此处不宜久留,等会再跟你你们解释。”

    说完不等花蔠反应过来,一把拉着她冲了出来。

    咚咚咚咚,脚步声瞬间响起,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已经出现在门外,唰唰唰,黑色的枪管直接瞄准唐方和花蔠,花蔠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拽住唐方的肩膀。

    很快,张若龙便出现在诸人的中间,看了唐方一眼,面色居然还能够带着些许笑容:“唐方,误会,误会,你真的是误会为兄了,若昀的死我也很痛心,我发誓,我比任何人都想找出凶手,但是你不能因为自己无端的猜测,就把什么屎盆子都往我身上扣吧,听我说一句,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今天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唐方森森地道:“张若龙,收起你那张虚伪的脸,我现在只觉得恶心。”

    张若龙道:“唐方,凭良心说,你来我府上这么多天,我待你可曾丝毫怠慢?”

    唐方想了想,道:“你待我确实不错。但是你害死了若昀。”

    “大丈夫自在四方,建功立业之后哦何愁没有如花美眷,唐方你乃是上峰极为看重的少年高手,只要你肯为我军统卖命,天下女人你想要哪个我军统就可以给你哪个,何必为了一个女人,丧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唐方,为兄劝你三思。”

    “一个女人?”唐方冷笑道,“张若龙,那可是你妹妹啊,你亲手设计害死了你亲妹妹,难道你良心上就没有一点点不安吗?”

    张若龙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承认,若昀的死,我是脱不了干系,但是此事之中另有隐情,绝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想想,我张若龙是何等人物,会缺女人么?我再禽兽不如,也不会打我妹妹的主意啊。”

    唐方握着花蔠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扬声道:“张若龙我问你一句话,若昀肚子里面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张若龙想了想,终于生涩地道:“是,但是此事……”

    唐方哪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截口道:“你既然承认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张若龙,那可是你的亲妹妹啊,你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加害,你当真是禽兽不如!”

    “哎呦,有好戏看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仙峤探出脑袋,手里面拿着一个苹果笑嘻嘻地道:“两兄弟玩过家家呢?”说完啃了一口苹果,笑吟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张若龙满脸的阴翳,唐方乃是祝由宗主,更是军统湘西计划中一枚极为重要的棋子,为了唐方,甚至折了一位金眼贡师,即便是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想跟唐方闹翻,竭力争取:“唐方我待你不薄,已经为你在上峰面前谋了一份极好的差事,跟着我,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男人一生,不就是图个出人头地吗?现在机会放在你眼前,希望你能好生想想,和军统为敌,没人会有好下场,就算你是赢勾之后,祝由宗主,军统要除去你,依然简单得很。”

    唐方丝毫不为张若龙的威逼利诱所动,站在那里,如同一根标枪般笔直,冷声道:“张若龙,就算是你能除去我,我也保证,让你付出你想象不到的代价,首先,我唐方从来没有承认过我是你们军统的人,其次我唐方要来便来,要走便走,绝不是你张若龙够资格指手画脚的,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走,你若是敢动手,我保证在场的没有一个人看得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一手牵着花蔠,一手抱着唐忆,转身看都没看张若龙一眼,扬长而去。

    “嘿嘿,孙子,有空再找你逛窑子啊。”王仙峤走进张若龙,毫不忌讳地拍了拍张若龙的肩膀,跟在唐方后面,啃着苹果,满嘴嘟囔着追了上去。

    张若龙面色阴晴不定,手微微上扬,所有人枪口对准唐方,子弹上膛,只等张若龙扬起的手落下来。

    但是直到唐方走出大门,张若龙扬起的手依然没有放下来……

    “唉!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张若龙仰天长叹一声,看着唐方越走越远的身影,呆立在原地久久不做声。

    “老大,就这么放他走了?”

    一人极为不忿,放下了手中的枪,埋怨道:“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这唐方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老大就是太惜才了,这种人就是养不熟的狗,你说我们老大对他,好吃好喝供着,这倒好,随便找个借口就撂下摊子跑路了,什么玩意!”

    张若龙的心腹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均为张若龙鸣不平。

    “老大,不如……”一人走了上前,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你和阴山的欧阳风骨比,哪个厉害”张若龙横了他一眼,道,“连阴山这等大门大派都被这小子闹得底朝天,然后扬长而去,就凭你们几杆破枪就能弄死他吗?”

    “那怎么办,要是这小子当真走了,岂不是让军统其他人看笑话了?”那人闷闷地道。

    “唐方啊唐方,荣华富贵,高官厚禄都不能打动你,你到底要什么呢?”张若龙仰天长叹,喃喃地道。

    “每个人都有价,只看他值不值这个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走出了一个人,缓缓地道。

    看见此人,顿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聒噪,张若龙更是神色一变,恭敬地道:“李先生?您怎么来了。”

    “唐方乃是赢勾血脉之后,自然是心性高傲,寻常的凡间富贵,又怎么会让他心甘情愿地为你效死呢?若龙啊,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还请李先生点拨一二?”张若龙神情恭谨。

    此人不过二十余岁上下,长的清秀无比,甚至比一般女子都长的娇媚动人,但是一双眼睛却铮亮无比,闪动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寒意,来人缓缓地道:“唐方此人,重情重义,你只要找准了要害,不怕他不从你。”

    “你是说。”

    “要想唐方为你效命,你必须从她身边的女人下手啊。”那人呵呵一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至于如何取舍,张先生乃是聪明人,自然不要我教你了。”

    张若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410】五鬼搬运术

    唐方走出了大宅的门口,心中紧张的情绪才稍稍放了下来,刚才说实在的,自己也是在赌博,虽然自己不怕张若龙,但是奈何唐忆和花蔠却并非和自己一样刀枪不入,若是张若龙刚才开枪,花蔠可能难逃一劫,但是就是这样,这个女子却始终站在自己这一边,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怯意,更是让唐方心中怜爱之情大增,轻声问道:“花蔠,你没事吧?”

    花蔠轻轻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唐爷,刚刚怎么了。你怎么会忽然和张爷他们?”

    唐方长叹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关系到我和他之间的一些私人恩怨。”

    花蔠乖觉地点了点头,道:“唐爷不说,花蔠便不问了。”

    王仙峤凑了上来,笑嘻嘻地道:“还能怎么样,肯定是为了一个女人,我们老祖乃是性情中人,这世间除了女人,谁又能让他发这么大的火气?”

    唐方瞪了王仙峤一眼,却没有否认,道:“我们暂时找个地方歇息,明天花蔠我们便送你会家好么,跟着我们,毕竟不方便。”

    花蔠浑身猛地一震,道:“唐爷是不要我了吗?”

    唐方叹口气道:“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和军统的人已经闹翻了,张若龙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你跟着我,始终不安全,还是去找你哥哥秦满,以后我有空会回去找你的。”

    花蔠抬眼,轻声道:“花蔠不怕。”

    “你怕不怕是一回事,但是问题是,跟着我,你始终要提心吊胆的,再说我们俩个人毕竟精力有限,唐忆和你都需要我们照顾,稍不留心,便很有可能……军统的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花蔠泪眼迷蒙,喃喃地道:“唐爷,难道你真的忍心扔下花蔠吗?花蔠已经是你的人了,若是再回去的话,我只有一死了……”

    唐方默认,他知道花蔠的脾气,属于内刚外柔,若是她决定的事情,便是九匹马也难得拉回来的,只有暂时停住这个话题,日后在从长计议。

    因为唐忆重伤初愈,不适宜长途颠簸,唐方心疼唐忆,只得在长沙城中暂且租了一间民房安顿下来,等唐忆伤势痊愈之后,再赶赴苗疆,将花蔠的事情了解之后,唐方才能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长沙城中人口稠密,加之人员复杂,就算是军统有通天的本事,恐怕也不会在短时间内发现自己,只要三人稍家注意,应该不会有事,为了花蔠和唐忆,唐方和王仙峤还是不得不小心万分,除了吩咐唐忆和花蔠两人不准出门之外,唐方连唐忆和花蔠的饭食也是着人亲自去买,就算这样,唐方还是不放心,每顿饭前,都让王仙峤进行验毒,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会让两人吃。而唐方和王仙峤则是早已达到了辟谷境界的高人,只需要一些清水便可,四人都几乎大门不出,悉心照料唐忆,这段时间几乎是唐方自出道之后,最为清闲的一段日子,终日无所事事,便和王仙峤两人讨论道法理论,王仙峤果然也算是奇人一个,和魏老鬼所谓的祝由正统不同,王仙峤居然也是学识渊博,不仅仅是祝由道术,甚至对全真、龙虎、阴山等门的道术都涉猎驳杂,对所有道法理论的解释,几乎都是剑走偏锋,其中很多还夹杂了自己对祝由术的理解,让唐方也不禁眼界大开,对阴符经的认识也是再上重楼。

    只是自己在无把握,重开内窥之术,打开先天原界之门,与身体中那个‘怪物’交流。

    王仙峤原本是坐不住的人,从第一天便开始嚷嚷着出门,但是被唐方死死困住,不敢得罪唐方,只得忍了。

    唐忆虽然伤势还未痊愈,但是在王仙峤的连哄带骗之下,居然也开始留心王仙峤留给自己的那本怪书,虽知道这小妮子天生便似乎有着连唐方都自叹不如的智商,所有东西一点即透,就算是遇到瓶颈处,王仙峤也能恰如其分的给出自己的见解,让这小妮子顿时茅舍顿开,很快便全身心的沉溺在养鬼道术之中,

    不知不觉间,半月已过,一日,唐方惊奇地发现,唐忆的眼睛,瞳孔之中居然隐隐泛出了幽兰之色!

    唐忆不过十岁小孩,半月之内,居然已经窥到蓝眼贡师境界的门庭,这番修行的进度,让见多识广的王仙峤都大为惊异,对唐忆大加赞赏。

    只有花蔠一人始终闷闷不乐,虽然在唐方面前强带欢颜,但是任谁都知道,花蔠舍不得离开唐方,于是,关于遣返花蔠回苗疆一事,唐方也不由得大为头疼,双方都心照不宣,不曾提出。

    夜色深沉,王仙峤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那盏串着蓝色火苗的孤灯,神情紧张,在旁边的唐方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唐忆双目微微开阖,坐在床上,双手捏印,口中喃喃低语,王仙峤双目眨都不眨,嘴里轻轻地道:“快快快!”

    忽然,唐忆捏了一个法决,蓝光之中,隐隐出现了五个五寸大小的鬼物,对着唐忆拱手作揖,王仙峤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唐忆也是睁开眼睛,单手一点。

    那五个鬼物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一个小鬼从手中变出一把金沙,洒在了桌上!

    唐忆脸上得意的神色更浓,再一指那五个小鬼,五个小鬼得令,缓缓地消失在半空之中!

    蓝色火苗光影一暗,将桌上的那把金沙照的更加璀璨夺目!

    “好!”王仙峤忍不住拍手道,“厉害!”

    唐忆深深的吐了一口气,一下子从床上跳了出来,拍手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五鬼搬运术!”王仙峤嬉笑道,“没想到你昨天才学,今天就能做得这么好,要是再这么练下去,恐怕这国库中的金子都会被你搬光!”

    “你这破师父,好的不教,尽教导一些下五流的东西。”唐方虽然开口责备,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不悦,显然也再为唐忆感到骄傲,“以后别跟着这破烂师父学了,再学下去,你也快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偷儿了。”

    王仙峤忙不迭地将桌上的金沙收了起来,满脸不在乎地道:“老祖,你这就有所不知道了,‘五鬼搬运术乃是道门正统之术,若是学得精了,不仅仅可以空手套白狼,无本万利,今生吃穿不愁之外,还能够将别人的福报搬运到自己身上,当真是所谓心想事成,对于修道有着莫大的好处,唐忆,你可知道当年你们贡师之中,有个高人么?他五鬼搬运之术可谓是炉火纯青,可以将八万四千魔军藏在一根藕丝里头。藕丝多细?八万四千魔军可以藏在一根藕丝里头,神通大极了吧。你要是能够学到他一半的本事,保证天上地下,无人能够抵挡你一招半式。”

    “切!你心里想着什么我还不知道,还不是想唐忆学会了之后,和你同流合污,将天下那些奇珍异宝,珍奇道术统统给你偷来,唐忆,此术可学,但是千万不能用于邪道上面,不然你就要和王仙峤一样,遭了报应,一辈子长不高了。”

    “嘿嘿!”王仙峤被唐方点透了心思,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笑道,“反正那些正统道门的人,都是一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好东西越多,越是害人,唐忆你这是替天行道,别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偷有什么不好,咱们只管偷东西,不管偷心,有的人,满口的道德文章,还不是一年四季祸害别人,把别人花姑娘的心全部偷来就不还了。”

    唐方佯装生气,死死地瞪了王仙峤一眼,淡淡地道:“有的人是不是皮痒了,要松松啊?”

    王仙峤吞了吞舌头,笑道:“小忆儿,我们再试试,嗯嗯,这次咱来点大的,弄个金灿灿的大元宝怎样?”

    “切!”唐忆对着王仙峤做了一个鬼脸,从床上跳了下来,打了一个哈欠,道:“本姑娘累了,小王子,快伺候本姑娘洗脸。”

    “好嘞,”王仙峤得令,忙不迭地忙活起来,回头笑道,“功不可废,若是懈怠,很有可能前功尽弃的,咱们等会接着来怎样?”

    “去死吧!”唐方笑骂道,站了起来,道,“花蔠呢?”

    “估计还没有起来吧?”王仙峤摆手道,“不用管她,这小妮子整日一张苦瓜脸,像是死了亲爹一样,还是我们小忆儿好,小忆儿,以后我就跟你混了,鞍前马后,你想要什么,只管点头,我全包了,你呀,只要好好的把这五鬼搬运术学好就可以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天快亮了,我们在这里也住了半月了,唐忆伤势也好的差不多,是该时候离开了。”唐方道。

    “唐忆,你去看看你花姐姐,看她起床了没有,要是起来了,我们收拾一下,就回苗疆吧。”

    “真的要把花姐姐送回去?”唐忆微微有些不忍道,“我都看出来了,花姐姐喜欢你,她不想离开你的。”

    “唉,那又怎么样?”唐方道,“我们得罪了军统,她跟着我们始终不是那么一回事,随时都可能有危险,再说了,我过些日子还得去龙虎山一趟,带着她始终不方便。”

    “妾心如水,奈何郎心如铁啊。”王仙峤摇头晃脑的叹气道,迎来的却是唐方一个爆栗。

    过了不久,出门的唐忆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急声道:“不好了,花姐姐不见了!”

    “什么!”唐方霍然站了起来,从唐忆的手中接过了花蔠留下的字条,略略一扫,大意就是花蔠不愿拖累唐方,但是却又无脸回苗疆,所以便决定不辞而别,若是有缘,日后再见之类的。唐方揉碎了字条,急声道:“这小妮子怎么这么笨,现在外面多危险,若是被军统的人发现,就会出大事情了,唉!”

    唐方破门而出,径直走到了花蔠的房间,一探手道:“还好,床还是热的,应该没有走远,王仙峤,我们分头去追。”

    说完,唐方急匆匆地带着唐忆出门,瞅准一个方向,飞快地去追花蔠了。

【411】飞来横祸

    长沙的清晨确实有些冷,寒风吹得花蔠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回头忘了一眼,喃喃的道:“唐爷,对不起了,我苗疆的女子若是跟定了男人,便是一辈子的事情,唐爷不肯收我,我只能浪荡江湖,苗疆,我是没脸回去了。唐爷保重,若是日后,花蔠还有缘能够伺候唐爷,花蔠一定回来。。。”

    街上人迹罕至,除了早期做工的穷人,打着哈欠,低头缩腰走过之外,便只有几盏零星的灯光,整个长沙城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细雨中。

    花蔠一人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目的地,她自幼在苗疆长大,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之极,没有目的的漂泊,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却不知道前路何方。

    “命运是我的,我自己去选择,唐爷,我选择跟你,至今没有后悔,虽然你不要我了,但是你在我心里就是……真的存在。”花蔠闭着眼,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向前走去。

    “别了……我的唐爷……”

    “再见……我的亲人……”

    “这么早,小姑娘一人独自行走,就不怕遇到坏人吗?”忽然一个人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拦住了花蔠的去路,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点头对着花蔠示意。

    花蔠根本没有心思搭理这些登徒浪子,看都不看一眼,便要绕过去。哪知道那人居然横插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花蔠哼了一声,道:“请让开。”

    那人不言不语,嬉笑着看着花蔠,道:“小娘子不像是本地人啊,不知道有没有兴趣陪我喝上几杯?”

    花蔠冷冷道:“这位朋友,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还有事,请您让开。”

    “这么急着,不是去见哪个心上人吧?”那人一脸的淫邪,笑道,“小姑娘看看我怎样,不如我俩好上呗?”

    花蔠知道,定然是遇到了地痞流氓,若是再跟这种人纠缠下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转身便沿着原路返回,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几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都是一脸的淫笑地看着自己。

    花蔠不自觉地用手抱住了前胸,故作镇静地道:“你们要干什么?”

    “陪姑娘玩玩呗?”一人摸着下巴,笑嘻嘻地走来,用手摸了花蔠的俏脸一下,啧啧道:“细皮嫩肉的,我最喜欢了。”

    “滚!”花蔠大怒,一把打开那人的手夺路而逃,谁知道那人一把抱住了她,狂笑道:“小娘子被我们逮住了,不陪哥几个好好玩玩,就走吗?”

    “上了床,你就知道本爷的本事,保证你再也别想走了。”众人齐声大笑,惊动了附近的路人,但是没有人赶出来为花蔠出头,都是吓得连忙快步走开,生怕惹祸上身。

    几人更加猖狂了,毫不忌讳地在花蔠的身上揩油,花蔠又气又急,但是奈何这几人都是大汉,自己一个柔弱女子根本无法从他们的手里面挣脱。哀求地看着周围的人,急的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领头的人冷冷地道:“带走!”一人猛的在花蔠的脖间一砍,花蔠立刻昏死了过去。

    等花蔠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一个不知道哪里的破庙这种,刚才那几个恶棍均一脸丑陋地看着自己,如同看着一头待宰的羔羊一般。

    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再在门口,望着窗外,其中一人恭敬的道:“李公子,人带到了。”

    李姓公子点了点头,淡淡地道:“交给你们了。”

    “李爷,你可是说。”几人顿时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一双眼睛在花蔠的脸上滴溜溜的转个不停。

    其中一人似乎稍微有些不放心,凑了过去轻轻地道:“李爷,这女娃毕竟是唐方的人,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唐方不就是一头畜生吗?当日我师妹在她身上受的委屈,我现在在他的女人身上收回点利息,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也是,”那人点了点头道,“可是若是张爷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呢?”

    “有什么不高兴,张若龙不过是戴笠手里面的一条狗而已,再说了。别忘了我们来中国的目的,军统的人和唐方干起来,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吗?不然我干嘛把张若龙身边的那几个蠢货带来,这场戏我们就是要做给唐方看,一石二鸟,中国人不是最喜欢窝里斗了吗?我这次就让他们斗个够!”

    “李爷果然高明,”那人一竖大拇指,道,“李爷要不要啖了这女娃的头汤,这女娃看上去可是个雏儿啊,被他们几个糟蹋了,太可惜了。”

    “算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那人推门离开,轻声道:“唐方快到了吗?”

    “我们沿途都留下来暗记,唐方肯定会来,估摸着大概十五分钟就会赶到了,十五分钟,对这几个蠢货来说,时间应该足够了。”

    “走吧。”;李姓公子道,“我暂时还不想和唐方照面。”说完不动神色地离开了这破庙。

    屋中只剩下花蔠和几个垂涎三尺的大汉,几人色迷迷地看着花蔠,吼间耸动,似乎恨不得一口将这小妮子吞了下去。

    “你们要干什么?”花蔠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前胸,惊恐无比地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几人似乎很享受花蔠害怕的模样,其中一人淫声笑道:“小姑娘,我们要干什么你还不清楚吗?哦,不清楚,不要紧,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说完,猛地上前,猛地一撕,将花蔠的衣服撕下了一大块,露出了一块晶莹如雪的肌肤,这几人顿时看得眼睛都直了,七手八脚地扑了上去。

    “不要!”花蔠发出撕心裂肺地吼声,双手不停地在身边扇着,几人按住花蔠的手脚,飞快地剥落着花蔠的衣衫。

    顿时一个雪白的身体便出现在这几个人面前,几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人忙不迭地便要扑上去,一人连忙推开她,气喘吁吁地道:“我先来。”

    “凭什么!”被推开的人立刻火冒三丈,大声吼道,“人是我背回来的,自然是我先上。”

    “人是我逮住的,肯定是我!”

    “是我,是我,你们几个人都给我让开!”另外一个人也吼道。

    几人顿时吵做一团,花蔠的心顿时绝望到了极点,心中不禁开始后悔,可是这个时候,后悔又有什么用,自己马上就要被这几个恶棍蹂躏,根本避无可避。

    “唐爷,你在哪里?快来救我啊!”花蔠的心中在狂喊,两行泪水汩汩的划过脸颊。

    就在几人在争吵的时候,依然已经强行扒开了花蔠的大腿,举着身下的已经涨的不成样子的东西,便要刺了进去。

    “不要!”花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这人,挣扎着爬起来,想逃开。

    “啪啪!”一人猛地删花蔠几个耳光,打的花蔠眼冒金星,那人吐了一口唾沫,冷冷地道:“落到了老子的手里面,还想跑吗?”

    花蔠心中绝望了,看着眼前这几张憎恶到了极点的脸,恨只恨自己一意孤行,这才落在了这几个畜生的手里面。

    “死也不能让这些畜生糟蹋!”花蔠心中打定决心,绝望的情绪涌了上来,悲戚地看了门外一眼,默默地道:“唐爷,今生你我再无再见之日,来世,花蔠再来伺候你!”

    花蔠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猛地咬了下去!

    “糟了,这小婊子咬舌自尽了!”不知道谁先发现,猛地一把捏住了花蔠的脸颊,但是已经迟了,那人从花蔠的嘴里掏出了一截断舌,鲜血汩汩地从花蔠的嘴里流了出来。

    “操!晦气!”煮熟的鸭子飞了,顿时几人心思全无,骂骂咧咧地开始提起裤子。

    “没想到这小妮子这么硬气,居然……妈的,让你争,现在谁他妈的都轮不上了吧!”

    “走开!”一人闷闷地道,“趁着还暖和,老子先放一炮!”

【412】天下只容我杀人,何容人杀我!

    唐方一路跟着花蔠留下的气味,心急如焚地追赶,越走越发发现荒凉,不禁心中暗暗地觉得有些不妙,终于,在一间破庙前面,花蔠地气味越来越浓,应该是这里,唐方终于松了口气,总算赶上了。

    可是,心中越发感觉到气氛异样,大门斜斜的掉落在一旁,里面隐传一群男人的争吵之声。

    “糟糕!”唐方顿觉事情不妙,飞快地闯了进去。

    入目的情景顿时让他睚眦俱裂。

    只见花蔠被几个人搂在地上,上衣脱至腰间,整个人似乎昏迷不醒,任凭这群禽兽蹂躏

    而另外几个人则是笑嘻嘻地围在一起,脸面猥琐地看着这令人发指地暴行。

    那人嘴里哼哼叽叽地不停,不断的耸动着自己的身体,顿时发现有人闯了进来,给人猛地跳了起来,纷纷拔出短枪,对准唐方。

    “找死!”唐方一声爆喝,身子如同闪电,飞快地冲了过来,一脚斜踢在正在花蔠地身子上风流快活地人的脑门之处,顿时那人脑浆迸裂,甚至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此了帐,做了花下之鬼。

    刷刷刷,唐方等这群人立足未稳,一连闪电般地几脚,顿时又是给人骨断筋折,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当!”一人惊慌失措地胡乱开了一枪,唐方冲到他身边重重的当胸一拳轰了出去,劈手躲过了对方手中的手枪。

    那人顿时虎口爆裂,唐方在一脚,正中他下阴之处,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上。

    一群人大惊失色,纷纷夺路而逃,唐方那会这般便宜了这群下流之辈,手中抬起,毫不客气地砰砰砰的几枪,全部正中脑袋,鲜血顿时将地面染得血红。

    唐方红着眼睛,一把将受辱的花蔠抱起,这才发现,这时候花蔠早已经咬舌自尽,身体的温度正在慢慢的消失……

    “畜生!”唐方心中暴怒之极,双目气的差点喷出火来,死死的盯着在场唯一一个还有半条性命的歹徒,咬牙切齿地道:“我认得你,你是张若龙的人。”

    那人在地上捂住下身,没命的打滚,他何尝不知道唐方地手段,只是没想到自己几人将花蔠抓到了这等人迹罕至地地方,唐方居然还能够跟上来,顾不得下身的疼痛,在地上哀嚎道:“唐爷饶命,唐爷饶命,我们是军统的人,唐爷不能杀我!”

    “杀你,怕脏了我的手!”唐方咬牙道,“是张若龙派你们来的?!”

    “是是是……”那人忙不迭地点头道,“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唐爷要报仇的话,尽管去找张若龙,跟小的们无关……唐爷饶命,饶命啊……”

    唐方抱着怀中已经香消玉殒地花蔠,心中宛如刀割一般,喃喃地道:“花蔠,我说过,我唐方乃是命犯天煞之人,哪个女人跟着我都不会有好下场的,你就是不听,现在……”

    唐方此时几乎泣不成声,死死的将花蔠揽入怀中,神色悲戚,花蔠虽然与自己非亲非故,自己也从未习惯过他,可是最难消受美人恩,花蔠为了自己背井离乡,将整个人交给了自己,可是自己带给她的却是这等悲惨到了极点的下场!

    又是一个与自己有过瓜葛的女子离开,此时的唐方不由得心如死灰,抱着花蔠的身体,怔怔的如同掉了魂魄一般一动不动。

    那人挣扎的站了起来,发现唐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这边,忍住下身剧烈的疼痛,想逃出去。

    刚到门口,只听见‘砰’的一声,一粒子弹从自己的后脑穿过,带着脑浆,射入了墙上。

    唐方抱住花蔠的身体,呆呆的跪在原地,似乎痴了一般。

    隔了好久,王仙峤带着唐忆赶到,闻着满屋子的血腥气味,王仙峤皱了皱眉头,而唐忆则是一声悲鸣,整人扑了上去,大哭不止。

    此时的花蔠身体已经冰凉,唐方依然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双手深深地掐在头发里面,唐忆接过了花蔠的身体,扑在上面,大声嚎哭。

    王仙峤也叹了口气,走到唐方面前,低声道:“老祖,命该如此,节哀顺变。”

    唐方忽然仰起头,道:“你能救她吗?”

    王仙峤摇了摇头。

    唐方霍然起立,厉声道:“你不是一直自称神仙么,不是号称活了一千多年吗?现在要你救一个人就这么难吗?”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不是不能,是无能为力。”

    “你……”唐方一把揪住王仙峤的衣襟,大声吼道:“你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老祖,人死入土为安,花蔠姑娘命该如此,我就算是有本事强行救活她,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害了她,老祖你明白吗?花蔠姑娘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命数上天早已经注定了,命中有此一劫,若是我强行逆天改命,反而会坏了此人的福报,就算今生不还,来世,甚至来来世,她都必须背负着今生所造下的孽债,后患无穷啊。”

    王仙峤说到这里,连自己都觉得说不下去了,深深地叹息着,看了面目依然狰狞的花蔠一眼,用手缓缓的将花蔠还没有闭上的眼睛抹下,道:“我能做到的,就是为这女子找一处风水宝地,让她入土为安,老祖,花蔠不比你我,她只是一个凡人,身处六道轮回之中,命数早已经天定了,若是你我改了她的运程,实在是福祸难料,恐怕连轮回转世都会出现问题,人死如灯灭,老祖乃是赢勾转世,难道连这点世间的生离死别都看不开吗?”

    唐方不再说话,颓然倒地,整个人在没有半分力气。

    王仙峤又走过去拍了拍唐忆,道:“好徒弟,别哭了,你花蔠姐姐今生身遭如此惨祸,上天定然会垂怜她,来世必然会给她一个大富大贵的命格,你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唐方忽然站了起来,双目通红,沉声道:“我要杀人。”

    说完不等王仙峤等人反映,唐方飞快地抓起地上的尸体,横七竖八都堆在了一起,猛地喷出了一口白气,这几个已经死透的尸体霍然张开了眼睛,唐方咬破指尖,一滴鲜血滴在了这几人的额上。

    霍!

    几人双目顿时赤红,如同僵尸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破碎的脑袋中还可以看见森森的脑髓,王仙峤双目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喃喃得道:“造僵尸?”

    看到眼前惊异的一幕,唐忆也似乎被吓呆了,止住啼哭,双目瞪得老大,长大的嘴巴迟迟合不拢来。

    “老祖,你要做什么!”

    唐方阴森森地道:“冤有头债有主,花蔠的仇,自然也需要有人填上!”

    王仙峤皱了皱眉头,道:“老祖可以要我帮忙?”

    唐方抬了抬手道:“这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们无关,王仙峤,你好好照顾唐忆,帮花蔠找个好地方葬了,三日之后,若是我还有命在,城外等我,若是我没来,带着唐忆远走高飞,不要让她落在了军统的手里。”

    王仙峤道:“老祖你可是要……军统中可是藏龙卧虎,当年那个金眼贡师就厉害非常,连老子在他身上都差点吃瘪了,张若龙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付这样的好牌,老祖一人前去的话,恐怕并非良策。”

    “所以我才不要你瞎搅合,”唐方冷冷地道,“王仙峤,你我虽然非亲非故,但是这段时间,你既然跟了我,就是我唐方的朋友,你过来。”

    王仙峤走了过去,唐方咬破指尖,伸出手,淡淡地道:“得了这滴僵尸血,你的禁咒就算是解了,你我二人从此以后便再无瓜葛,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

    忽然王仙峤猛地跪了下来,摇了摇头道:“老祖,我早已不需要了。”

    唐方眼中闪过一次惊诧之色,旋儿哈哈大笑起来,道:“好你个王仙峤,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连老子的赢勾血咒都困不住你,有意思有意思。你走吧。”

    王仙峤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沉声道:“老祖,三日后我在城外等你,若是你来,我依然是你的跟班,若是你不来,我保证,长沙城三日之后不会再有一个活口,所有人都得为您陪葬。”

    唐方苦笑道:“冤有头债有主,你又何必迁怒于长沙城那些无辜的百姓呢?”

    王仙峤一字一句地道:“所以,老祖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唐方挤出一丝凄苦的笑容,道:“这算是威胁吗?跟了我这么久,你果然还是一头没有驯化的畜生。”

    王仙峤也笑了,道:“我王仙峤从出生那天起就是这样,我可负天下人,但是绝不负你。”

    说完一把抱住花蔠的尸体,一手牵着唐忆,回头看了唐方一眼,道:“老祖凡事量力而行,你乃是赢勾血脉,是有大造化的人,天下之大,等你去做的事还有很多,所以,你不能归墟。”

    “我死不了,”唐方站了起来,一瞬间浑身涌出无穷的战意,冷冷地道:“天下只容我杀人,何容人杀我!”

【413】五成把握

    张若龙这几日心情烦躁到了极点,先是被自己物色了很久的畜道高人被中统的人抢先一步拿下了,再就是自己那点事情被唐方识破,搞的两人撕破了脸皮,唐方一怒之下,离开了自己,为了这事,张若龙没有少受到上峰的训斥,而原本一片大好的仕途也因为这事,受到影响,渐渐在军统里面失势,若是自己再没有力挽狂澜的手段,怕是要渐渐地沦为军统中的边缘人物,从此一蹶不振。

    每到这时候,张若龙总喜欢泡在醉花阴的酒楼里面,这里面的一个叫子澄的姑娘,是自己的禁脔,每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张若龙才会忘了世间的一切杂事,专心致志的享受美人深恩,两人奸情正烈,若不是战事紧张,张若龙怕是早就想着如何帮着这窑姐儿赎身,娶回去做一房小妾。

    张若龙调亮了屋里面的灯光,合衣起身,回头看了一眼露出一大截酥胸,如同小猫一样蜷在床上的子澄,终于显露出了这个军中铁血汉子的柔情一面,深深地俯下身吻了她一下。

    “嗯。”睡梦中的子澄似乎有了感应,迷迷糊糊地露出玉臂一把圈住了张若龙,呢喃地道:“要走了?”

    “嗯,你在睡会,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

    “天还没亮呢?”子澄嗔道,“每次都这样,下次我我再也不给你留门了。让你一个人冷死在外面。”

    张若龙哑然失笑,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塞在了子澄喷薄欲出的酥胸处,柔声道:“没办法,这几天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钱够花吗?不够尽管开口。”

    看得出,张若龙对这个女子似乎动了几分真心,子澄跳下床,随手拾起一床毯子遮住凹凸有致的身材,道:“再等五分钟好么,我给你弄点吃的来,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昨晚你那么累……”

    张若龙呵呵一笑,点头道:“好,在等五分钟,我看看我的小宝贝,厨艺是不是和床上的本事一样厉害。”

    子澄没好气地瞥了张若龙一眼,笑骂道:“死鬼,你还好意思提。等着!”

    张若龙呵呵一笑,从旁边操起一本书,坐在椅子上慢慢地读起来,玉手调羹汤,怕是每个男人都难以拒绝的美事。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可是子澄却一去不返,张若龙看了看怀表,有些坐不住了,忍不住叫了几声,可是却没有听到回声。

    “怎么搞的,”张若龙微微有些觉得不妥,就在这个时候,门外的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张若龙皱起了眉头,冷冷的道:“是谁。”

    “张爷,是我,”门外的声音响起。

    “我没跟你说过吗?不要在这里找我!”毕竟在一个青楼女子这,张若龙的身份多少还是需要有些顾忌的,所以他十分忌讳手下人来这里找自己,手下人也很识趣,从来没有人来过这里。

    “张超,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张若龙轻声斥道。

    张超在门外应道:“张爷,出大事了。”

    “什么事,进来说!”

    “张爷,”张超推门而入,见四周无人,这才凑到了张若龙的耳边,轻声道:“好像李淮等人找到了和唐方在一起的那个丫头。”

    “哦,”张若龙顿时精神一振,这几日,他都在长沙城中寻找唐方等人的行踪,但是这几人都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张若龙正恼着此事,还以为这几人已经不在长沙了,“这是好事,唐方呢,找到了没有?”

    “本来确实是好事,”那人满脸愁容地道,“可是好像这几人……这几人没有管住自己下面的家伙,把那个丫头给办了!”

    “啊!”张若龙猛地一惊,站了起来,厉声道,“好大的胆子!”

    “这事好像李爷也搅和进去了,总之,唐方这次肯定跟张爷您彻底掰了,张爷还是早点回去,不然要是唐方来了,张爷一个人怕是不好对付!”

    “奶奶的,这李鑫的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这不是给老子难堪吗?”张若龙面色铁青,吩咐道,“赶紧给我备车,我去找李鑫!”

    张若龙急冲冲地赶往住宅处,推门便道:“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少年此时怀中正抱着一个女人,叫有人来,也丝毫不觉得尴尬,拍了拍怀中的女子,懒洋洋地道:“张爷来了,怎么也不先通报一声。”

    “你!”张若龙余怒未消,道,“你做的好事。”

    “张将军知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不错是我指使他们干的,怎么张爷这事要来兴师问罪的吗?

    李鑫伸出一双修长的手,不停的弹弄着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若是张爷是来兴师问罪的,大可将小弟带到你们军统的寻讯室,兄弟也想见识见识你们军统的本事。”

    “你!哎!”这李鑫乃是上峰极为看重的人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这几年在军统中提拔得出奇的快,现在几乎成了戴笠心腹之人,这次来长沙,便是顶着特派专员的帽子,摆明了是协助自己,其实是戴笠派来监视自己的,即便是张若龙心中一肚子的火气,也不得不考虑到这人的身份地位,强行压住,苦笑道:“李兄弟,你这次可真是害惨了兄弟了。”

    “不就是弄了唐方地一个姘头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李鑫依然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在身边的女人脸上啃了几口,嬉笑道:“张兄弟,这女子可能在兄弟这里再住几天,说起来,兄弟我还真有些乐不思蜀了呢!”

    “那个丫头是唐方的女人,你弄死了他,唐方必然大怒,唐方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发起狠来,怕是你我都招架不住!”

    “兄弟不是也弄过他的女人吗,现在不一样大摇大摆地活的上好?”李鑫嘿然一笑道。

    “你!”张若龙怎不知道李鑫话中所指何事,饶是如他这等隐忍的功夫,也不禁动怒,李鑫跳了床来,拍了拍张若龙的肩膀哈哈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张若龙强自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沉声道:“李先生,这事是你闹出来的,说什么也得给我和兄弟们一个交代。”

    “不就是一个唐方吗?看把你吓成什么样子了,弄死他就是了。”李鑫轻描淡写地道,“此人早已与我军统离心离德,留着反而是个祸害,张兄弟惜才,唐方又是您的妹夫,你自然是下不了手了,这等恶事,我李鑫帮你做了就是。”

    “你是说……”张若龙沉吟道,“这事有把握吗?要知道唐方身边还有高人相助,那个小孩子,到目前我都没有摸透此人的底细,但是此人可是能杀死金眼贡师。”

    “这人乃是祝由王家的高手,算起来也算是现在王家的老祖了,王家的传家宝杀生刃便是这人的手笔,乃是当年王家最大的叛徒,想必你也知道当年祝由和法海的恩怨吧,算起来这小子也活了上千年了。算个人物。”

    “啊……”张若龙倒吸了一口凉气,脱口道,“此人不是早已经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这小子命大,和判师之祖做了一笔交易,所以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论真本事倒也稀松平常的很,只是这小子善偷,手里面有些好东西,所以确实会有些头疼,不过只要找准了他的七寸,杀他易如反掌。”

    李鑫笑了笑道:“他之所以能做了金眼贡师,完全是因为当年他的三魂七魄被判师改了的,那金眼贡师何曾会想到这小子会有这等本事,若是真的凭实力,王仙峤未必是那个金眼贡师的对手,你放心此人交给我就是了。”

    “那唐方呢?他可是有魏家的人撑腰,就算是我们灭了他,怕是魏家的那个老鬼不会善不甘休。”

    “祝由一脉,早已经式微,若我不是忌惮祝由那人是不是还活着,魏家早已经被我连根拔起了,这样也好,通过唐方,引出魏老鬼,若是还能够引出那个人物,就再好不过了,一网打尽,省得我在劳心劳力。”

    张若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李鑫,疑惑地道:“不是小弟看不起你,只是祝由魏家到底是延绵了上千年的大脉,根深蒂固的很,祝由道术博大精深,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李鑫摊手道:“我没有。”

    “那……”

    “放心,虽然我没有,但是唐方有啊,只要我们捉住了唐方,他乃是赢勾血脉之后,有了他的血脉,你觉得我有几分把握?”

    “原来。”

    “呵呵,赢勾血脉,天下人谁人不想得到,不然当年唐方刚刚出道的时候,也不会再道门中引起那么大的风波了,天心宗,阴山一脉,哪个不趋之若鹜,只是唐方先是从道门中的围捕下活了下来,还灭了天心宗的几个大人物,后来又独上阴山,几乎将阴山闹的天翻地覆,这样一番敲山震虎之下,那些人才不得不重新掂量自己的实力,断了得到赢勾血脉的心思,不过兄弟对此人可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可是就算是如此,你又何必杀了唐方的女人?”

    “人之心,如深潭,深浅总难测,但是一旦知道了深浅,办起事来就好办了很多,张兄弟和唐方相处这么久,唐方的性格是怎样,你难道不知道吗?我若是不杀了他的女人,他会乖乖的自投罗网,任我摆布吗?”

    “嗯。”张若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唐方一向重情重义,特别是对女人,那是有仇必报的,看来兄弟当真是要把我当成勾出唐方地鱼饵了。”

    “那个女人一死,唐方必然会报仇,长沙城很快便会有一场腥风血雨了,兄弟便在这长沙城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他一人!”

    “李先生你有几分把握?”

    李鑫缓缓的摊开手,在张若龙面前摆了摆。

    “五成?”张若龙皱眉道,“李先生只有五成把握。”

    李鑫微微一笑道:“五成还不够吗?”

    张若龙权衡了一下利弊,叹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

    “张将军这几日最好不要走出兄弟的视线之外,不然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莫怪兄弟没有提前相告了。”

【414】敲山震虎

    深秋的长沙透露着一丝让人感瑟瑟的凉意,张马夫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睡眼迷蒙的眼睛,天色刚刚放亮,他便赶着马车进城收集垃圾,这门生意他已经做了不下几十年了,却不知道还能做多久。

    一阵晨风吹了过来,张马夫顿时清醒了不少,却隐隐之间闻见了一股腥臭的血腥气味,这年头,灾荒加上战乱,横死的尸体无数,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在意,催促了一声,赶着跟了自己很多年的老马入城。

    太阳缓缓地出现在东方,洒下了一片红霞,破开天地之间云遮雾笼,露出了在长沙城老旧的城墙,城墙上,不少刚刚过来接班的士兵们在上面走来走去,现在是非常十分,对于进城的每一个人,都要严格询问。谨防细作进城。

    算了算时间,离城门开启还有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张马夫跳下车了,从马背后面抽出了一根老旱烟,吧嗒吧嗒地抽开了,长时间的惯例,让他已经习惯每次在城门开启之前,抽上这么一口。

    张马夫正在吞云吐雾之间,忽然一滴水滴滴在了头上,张马夫茫然地用手抹了一把,顿时觉得似乎有些蹊跷,摊开手掌,顿时大声叫了起来,只见整只手掌猩红一片,刚刚滴下的分明是一滴鲜血!

    张马夫仰头向城门口望去,入眼处更是让他吓的惊魂失魄,不由得跌声大叫一声:“妈呀!”

    只见在城门的上头,吊着一具已经死透了的尸体,浑身**,雪白雪白的身体里面不断渗透出鲜血。

    张马夫何曾见过这等诡异到了极点的事情,顿时大声尖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

    张马夫一叫顿时惊动了在城门上守城的士兵,一人大声叫道:“吼什么吼,当心老子毙了你!”

    另外一人认出了在楼下尖叫的张马夫,嬉笑道:“张瞎子,你叫什么叫,是不是你媳妇昨晚被别人弄了?”

    张马夫用手战战兢兢地指着城门的上方,吓的浑身哆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几人觉得张马夫行色有些异常,顺着张马夫手指的方向,顿时齐齐色变。

    城门轰然开启,一人仰头看着城墙上,寻思良久,张马夫在旁早已经吓的面无人色,那人沉吟道:“是你最先发现的?”

    张马夫连连点头,那人又问道:“可曾看见其他人。”

    张马夫摇头。

    “这就奇怪了,到底是谁有这等本事,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尸体钉在这么高的城门上?”那人怔怔地看着城门,那具女尸居然是被一根木棍直接刺穿了喉咙,钉在城墙上,身上的血渍现在已经干了,在阳光下闪着一种耀眼的黑紫色,长发扑面,遮住了半张脸孔。

    “这女子到底得罪了谁,居然被人扒光衣服钉在城门上?”那人眯着眼睛,作为长沙城中的守备队长,城中出了这等大事,他必须要在顿时间内破案,否则难以向上头交代。

    忽然身边的一人看了许久,脸色有些犹疑,凑到了他耳边说了一段话,顿时这人整张脸都变了,轻声问道:“你确定?”

    “醉花阴我经常去的,应该不会认错。”

    “那么说来,这娘们是张大帅的女人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张大帅的女人下手,而且有谁知道,他是如何爬上这半高的城墙,然后将女人钉上去的,你们这些守城的人都是吃屎的吗?”

    长官发怒,顿时手下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忽然一人眼尖,指着城门的另外一处,大声道:“老大,你看。”

    那人用手在额上搭了一个凉棚,这才发现,原来在这女子的尸体旁边,还钉着另外一根三寸长短的木棍,在木棍的上方还蘸着鲜血写着一行很难看清楚的小字:张若龙死于此!

    “好大的口气!”那人冷笑了一声,“看来是所谓江湖的侠客找我们张大帅寻仇来了。不过张大帅乃是军统的人,又懂得呼风唤雨之术,岂是你们这些所谓的江湖中人能对付的,哼!”

    “这事要不要人通知张大帅,”旁边人轻声问道。

    “废话。来个人去告知张大帅一声,让他提早防备,不要让这些小人得逞了。”

    “另外,找几个身手好的,把那个婆娘给我弄下来,别弄花了身子,他是张大帅的女人,给我注意点,不然张大帅发怒了,当心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薛举闻讯赶来,看着放在一张临时弄来的担架上的女尸,身上的鲜血已经被有心讨好军统的地方官弄干净了,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张毯子给盖了,薛举掀开了毯子,脸色露出了不忍的神色,接着盖上,问道:“这是你们发现的。”

    那个军官谄媚地道:“不错,正是下官,不知道有没有认错人?”

    “应该错不了。”薛举抬了抬手,道,“找几个人给葬了吧,张帅那里就不需要再过目了,免得他老人家伤心,还有这事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下官这点事还是懂的,”那人笑道,“这事关系到张帅的名声,我等自然要小心处理,除了我的几个心腹,绝对没有人其他人知道。只是这贼儿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将张帅的女人暴尸城门上,当真是心狠手辣,还请将军提醒一下张帅,莫着了这些贼儿的道儿!”

    “这事我自然会处理,你处理下现场,别留下了什么痕迹,也不要在百姓中引起恐慌,若是流出些张帅不愿意听到的流言蜚语,我唯你是问。”

    “下官知道。”那人笑嘻嘻的从怀里面掏出一叠钞票,悄无声息地塞进了薛举的手里面,笑道:“这事,还请将军多多费心,替我在张帅面前美言几句。”

    “嗯,我知道了。”薛举收下了钞票,此时的他早已经心乱如麻,不用猜,能够干出这等疯狂之事的人,必然是唐方无疑 ,唐方叛出军统,已经让他的日子十分难过了,一边是在军中患难与共多年的兄弟,一边是能给他荣华富贵的上司,薛举这几日茶饭不思,要知道,他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全赖自己与唐方相熟,成为唐方与军统之间的传声筒,而现在不仅仅自己身份尴尬,恐怕还很有可能因为唐方受到牵连,这些日子,他一直在祈祷唐方能够想通,重归军统,但是现在这血淋淋的事实,已经告诉他,唐方彻底与军统反目成仇。

    唐方女人的事情,他也是稍有耳闻,不过没想到 ,唐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会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向着军统,向着张若龙宣战!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兄弟啊,你这又是何苦呢?”薛举看着墙上那触目惊心的一行字,心中暗自叫苦,但是却无能为力,只能暗暗盘算如何不牵扯进张若龙和唐方之间的恩怨中,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

【415】严阵以待

    日上三竿,长沙城中又开始渐渐地热闹起来,城门上那些不想让人看到的字迹已经被人铲除,血渍也被人用清水洗净,进城和出城的人川流不息,没有一个人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城门处多了若干陌生的面孔,而对进出之人的盘查也比往日严格了很多,不少陌生的脸孔出现在城门处,可是没等进城便有专用的汽车等候,这些人钻入汽车之后,便一溜烟的不见了。

    这些人或僧,或道,或孺,有老有少,但是均是眼神凌厉,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感。

    长沙城一如往昔的热闹或平静,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能够感受到大战将来的压抑气氛,在张家大宅中,李鑫负手仰天,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不觉已是一日。

    一日忽骤而过,太阳渐渐西沉,张若龙坐在大厅之中,双手死死的攥住手中的椅背,面色铁青,身边人立着数十个全副武装的好手,虽然他知道,尽管这样,张若龙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没有半分的安全感。

    子澄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而那‘张若龙死于此’几个字宛如诛心之语,深深敲打在张若龙的心脏深处。

    唐方与自己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而今日,很有可能,唐方便会向自己讨还那比血债。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张家大宅中的人,每个人都全身戒备,虽然对手只是一个或者两个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一个是曾经凭着一己之力,从阴山上硬生生地将欧阳风骨活捉,在祝由赶尸大会上力挫强敌,最后夺魁的少年高手,赢勾血脉唐方。

    而另一个,深浅不知,但是绝对有超过金眼贡师的实力。

    单凭这两人,已经让长沙城中所有军统的高手惊恐不安,虽然在李鑫的指挥下,不断的从外地火速增援军统近年来网络的道门高手,可是谁心中都知道,唐方,以一己之力,挑战中国近代最为庞大的特务组织,绝非是以卵击石!

    “难道我会是第二个欧阳风骨?”张若龙面色阴沉,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屏息等待。

    李鑫依然负手望天,仿佛眼前这由他挑起的一切事端,都于己无关。

    一道璀璨的流星划过夜空,天空骤然一亮。众人这才猛然觉到,不知不觉,已经长夜过半。

    李鑫心中猛地一动,暗自道:“来了。”

    张若龙霍然起立, 只听见轰的一声,张家大院长数十米,高数米的南墙,整面墙轰然倒塌!

    顿时灰尘甚嚣尘上,叭叭叭叭叭叭,连串的枪声响起,所有的枪手们在一瞬间对着外面激烈的开枪,恨不得在一瞬间放光枪管里面所有的子弹。

    枪声持续了数分钟才渐渐停了下来,枪手们一边换着弹匣,一边好奇的伸着脑袋向门外望去。

    “嗷呜”仿佛一声来自于地狱般的吼叫声,一行人从尘烟未止的南墙倒塌处缓缓的步入院内。

    不等这群人进来,枪手们第二轮的枪声又响起对着这群人玩命的扫射,可是这群人却不闪不避,任凭子弹深深地打入自己身体之中,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在眨一下。

    这些人何尝见过这诡异的景象,一瞬间几乎全部惊呆了,甚至忘了扣动自己的扳机。

    顶着枪林弹雨,这群人却丝毫没有后退半步,一步一个脚印,向着在院内一字排开的枪手们靠近,握着自己手中的枪,这些人却丝毫没有安全感,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居然连枪都不怕!

    嗷呜!其中一人忽然仰天长啸,不经意间露出了口中的森森獠牙。

    “是僵尸!”枪手们瞬间吓的魂飞魄散,一人甚至吓的屎尿齐出,扔下枪,向后面没命的逃去。

    砰!身后一声枪响,身后一名军官凶神恶煞地吼道:“后退着,杀无赦!”

    眼前的僵尸越走越近,枪手们却全无后路可退,闭着眼睛,死命按住扳机,一串串的子弹打入僵尸体内,泛出绿绿青烟,奈何这些早已经没有了疼痛感的僵尸们似乎丝毫没有感受,一步一步,向着枪手们越走越近。

    “刷!”一个僵尸猛地一把抓住了一个比较靠前的枪手,张开嘴,猛地向着他的脖子处咬了下去,那人一声惨叫,还没有等僵尸獠牙咬下去,自己先吓的昏死了过去。

    枪手们步步后退,在前面这群强大的僵尸面前,他们甚至忘了后退便是死的命令,尽管身后的军官一连击毙了几个后退的枪手,但是丝毫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一名僵尸猛地抓住了一个枪手,双手插入他的胸膛处,然后猛地向两边掰开!

    刷!一阵血雾,这个人居然被僵尸整人撕成两半,见到这一幕,就算是胆子再大的枪手也吓傻了,扔下枪,向着后面抱头逃命,这个时候,再也没有军官开枪阻止,因为这些军官同样吓的面色发青,颤抖的手只能象征性地向着僵尸开上几枪,当僵尸越走越近的时候,他们再也顾不得军令如山,和所有枪手一样,四散逃命。

    大院之中,只有一人,尽管枪声雷做,僵尸凶猛,但是他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仰望着黑色的天际,似乎周遭的一切于己无关找到一个僵尸逼近道自己身边。他的嘴角才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缓缓的后退半步。

    那僵尸闻到了生气,顿时凶性大作,张嘴深处森森的獠牙,对着李鑫一口咬去。

    李鑫轻蔑地看了这僵尸一眼,双手缓缓掐诀念咒,忽然间周身一团黑气笼罩,将自己和那具僵尸一起裹在了其中,僵尸遭逢大变,灵智未开的它一瞬间微微有错愕,似乎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身形急速的向后退去,可是就在这一瞬间,似乎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这僵尸牢牢地抓住了,然后猛地向着团黑雾中拖去。

    僵尸身不由己,如同被掐住了七寸的蛇一般,根本无从反抗,身子仿佛坠入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之中,越陷越深,再也爬不起来。

    浓黑如墨的雾气散去,显出了李鑫好整以暇地身形,开口淡淡地道:“唐方,你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何必造了这些没头脑的僵尸出来送死。”

    躲在暗处的唐方不由得心中凛然,他超强的直觉已经感受到这个人身体仿佛带着一种强大到了极致的恐怖波动,如同汪洋一般浩瀚莫测,而周遭的一切,都宛如浮萍一般,无根的在这片汪洋大海中漂浮无定,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汪洋所吞噬。唐方觉得此人的气息如此似成相识,又如此陌生,但是他体内所拥有的浩瀚无比的气息,更是似乎与中原传统的道念迥异。

    这人是谁,张若龙居然能够请到这么厉害的人物助拳,看来自己这番当真要小心以对了。

    唐方不动神色依然躲在暗处,继续掂量此人实力,在场的僵尸毫无惧意地向着李鑫扑杀而去,李鑫嘴角冷然一笑,身后黑气啥时间弥漫散开,将周遭数尺的地方照的透黑,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唐方运足了目力,死死盯住这团黑雾。

    黑雾笼罩,人眼根本不能看清其中任何,但是唐方却不同,在黑雾中,他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些东西,只见李鑫的身后,一个三丈高的怪物渐渐地成型。

    唐方心中猛地一沉,暗自叫道:式神!

    李鑫身后的怪物一把捏住了扑杀过来的僵尸,然后猛地往嘴里一送,居然整个人吞了下去!

    如法炮制,那些送上门来的僵尸,此时却如同一盘盘送上门的美味,任凭李鑫身后的式神大快朵颐。

    原来如此!唐方站了起来。

【416】十二式神

    唐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道:“今日乃是我和张若龙的私人恩怨,与旁人无关,若是有人阻拦,别怪我唐方不客气。”

    李鑫哈哈大笑道:“唐方你好大的口气,难道你当真以为我军统上下都怕了你不成?”

    唐方知道多说无意,冷冷地道:“那就试试。”

    唐方缓缓的从后面现出真身,只见他双手附后,浑身闪着让人不敢正视的杀气,即便是相隔数丈的李鑫,也感觉到了唐方那强大到了极致的杀念。

    刺骨的寒意从门外刮来,在院中的李鑫如临大敌,随时等着唐方毁天灭地的一招。

    唐方眼中露出嘲讽的神色,双手猛的晃动,一道刺目的光芒出现在唐方的手掌上面,唐方不知道何时,手中多了一座流光溢彩的宝塔。

    九幽神塔。

    此塔一出,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强大无匹的压迫之感, 唐方气度沉凝,将宝塔往半空中一抛,瞬间这宝塔便在空中放大了数百倍,宛如一道山岳一般,向着李鑫当头砸来。

    李鑫面容冷峻,不敢丝毫怠慢,手中猛地翻出了一罗盘,这罗盘由方盘和上方可以转动的圆盘组成,圆盘中央为北极星,周围有十二月神。方盘代表地,上面刻有二十八星宿。罗盘在手,李鑫周身黑气更是浓厚,照定了整个院落,瞬间天地无光,而在半空中闪耀的宝塔越发显得如山岳一般巍峨。

    李鑫手中的罗盘在急促的转动,发出滋滋滋的声音,李鑫一声爆喝,大声道:“扬于王庭 孚号有万 不利即戎 利有攸往!”就在这瞬间,在李鑫后面的那个式神宛如一团黑雾一般,消失殆尽,所有的雾气重新凝结,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条腾升而起的黑蛇,朝着在半空中的那九幽神塔飞腾而去。

    铮!

    那腾蛇猛然变大,翱翔天空,向着九幽神塔急促的撞去,气势骇人。

    唐方打出的九幽神塔宛如十丈高塔一般,悬在半空中,任凭这腾蛇如何撞击,均不动分毫,唐方嘴角微微一笑。手掌猛地向下一翻!

    轰!

    九幽神塔再次暴涨,发出几乎刺瞎旁人双目的光芒,对着这腾蛇猛地坐了下来!

    砰!一声巨响,这腾蛇的身躯几乎被这九幽神塔撞的四分五裂,哀嚎一声,李鑫手中的罗盘催动,黑气弥漫上天,这腾蛇猛地一吸,将这黑气吸入鼻子中,再次振奋精神,向着唐方地九幽神塔撞去。

    轰!这腾蛇展现出了他及其强横的一面,巨大的响动声响彻天际,光芒四射而出,看的让人心悸,腾蛇不屈不挠,终于这九幽神塔的光芒骤然一俺。

    李鑫见己方处于上风,不免暗自有些得意,这罗盘,乃是阴阳一脉的至宝,即便是粗通道术之人,也可以召唤出阴阳师梦寐以求的十二上古式神,这原本乃是师尊至宝,自己立下了无数功劳才央求自己借给自己一用,正是因为身上怀有这等异宝,李鑫才敢出手一较高下!

    唐方手中一挥,冷冷地道:“你就这点本事了吗?”手掌往下一按,顿时一声厉叫从这九幽神塔中传了出来,青光瞬间大作,一条青色的大蛟龙从青塔中钻了出来!

    李鑫但见此物,顿时神色一沉,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尖声道:“此物如何会在你身上!”

    对于通灵术,原本唐方是一窍不通的,而且在林不依授予自己的那本阴符经中,也大多数是道法总纲,并无具体的技法,所以如今的唐方,除了几个法宝之外,还真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道法,但是总从那日青蛟被困在塔中之后,戾气慢慢消磨,在王仙峤的怂恿下,唐方尝试着将此物放出,没想到此物居然和自己心意相通,不用多加训练便可以如臂指使,当然,唐方自然是知道,之所以能够如此,这与小紫有着莫大的关系。

    青蛟见到腾蛇,顿时双目泛出惨绿的光芒不由分说,便是张开了森森巨口,宛如在半空中裂开一个暗红的巨洞,獠牙森森,长舌席卷数丈,喉中发出仿佛雷鸣般的低吼。

    巨口张开,唾沫横飞,当头对着这腾蛇一口咬下!

    这腾蛇乃是上古神物,被大神通之士擒服强行炼成式神,但是凶悍之气却并未稍有削减,毫不留情,迎着青蛟便是当空撞去!

    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只见在黑雾笼罩的上空,带出巨大的波动,将整个张家大宅震得摇摇欲坠,大有坍塌之势。

    “镇!”唐方双手举天,一身大喝,那九幽神塔如山岳一般当头压下,威势无双,撼人心魄。

    “上!”李鑫也是同时大喝,腾蛇甩脱了青蛟,迎头再次撞向了神塔,就在电光火石的瞬间,青蛟尾部猛地一扫,宛如一根巨大的铁棍一般,向着腾蛇滚去!

    腾蛇吃痛,这一次撞击,已经让它消耗了太多的真元,若是再来一次,恐怕这式神便被灭了。

    李鑫脸色一白,他如何不知道这式神若是逆风,对自己产生的反噬会有多么巨大,而且是这等上古十二式神中的腾蛇!

    李鑫咬牙,手中罗盘飞转,这腾蛇一声嗷叫,化作一团黑气,消失无踪!

    唐方怎么可能错过这前千载难逢的良机,望天一指,一块金砖在几乎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出现在唐方的手中,向着李鑫当头砸下!

    翻天印!

    唐方一出手便是接连逆天神器,李鑫大有招架的形式。

    形式逆转。李鑫知道这翻天印的厉害,若是被砸中,怕是性命难保,一咬牙,手中罗盘飞转,大声吼道:“地缚灵!”

    忽然,原本李鑫周身漆黑一片,瞬间亮起了五芒星阵,在五芒星阵中,一道道的金光出现,金光中充斥着无数阴灵般的鬼物,向着翻天印飞去!

    啪啪啪啪!一连串宛如爆竹般的声音响起,所有的那些阴灵在翻天印强大的灵压之下,全部化作了齑粉,但是这些阴灵却为李鑫争取了一线之机,李鑫如何肯乖乖地站在原地让唐方胖揍。身形连连后退,找到了一个安全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李鑫的眼前一花,唐方不知道什么时候,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手中杀生刃出现,照着李鑫当头劈下!

    好快的速度,李鑫心中猛地一惊,但是,他笑了。

    没错,他笑了!

    手中罗盘急速的传动,身后居然出现了一只雪白的狐狸!

    十二式神中的太阴!

    唐方一刀劈下,居然劈空了!李鑫居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怎么回事!

    在十二式神中,最为厉害的便是太常和太阴了,太常是日精所幻,外形为一只金乌,常用火术,而太阴月精,外形为一只白色的狐狸,和其他的式神不同,她可以在短时间内造出空门扭曲,甚至暂停时间!

    而刚刚出现在李鑫身后的式神,便是白狐太阴!

    所以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李鑫召唤出了太阴,利用这短到了极点的时间,逃脱了唐方地必杀一击!

    顿时,黑雾弥散开来,李鑫长笑道:“我以已经将此人引到了阵中,接下来的,就看巨子的手段了。”

    一身阴沉沉的声音从角落中出现:“李先生,进入我墨家阵中的人,还没有一人能够活着出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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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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