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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凝眸七弦伤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txt下载     湘西赶尸鬼事之造畜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59】同一种调调

    王仙峤仿佛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总算是结束了,老祖,吓死我了。”

    唐方不屑地看了王仙峤一眼,道:“你不是号称活了几千年么,怎么连这点小东西都怕?”

    王仙峤苦笑道:“这是童年的阴影,老祖你是不会明白的咦,老祖,你果真确定这秦满就在这里么?”

    唐方摇了摇头道:“不一定,我也是猜的,不过若是是你,在凤凰山上你要藏一个男人,会把他藏在哪里?”

    王仙峤皱眉道:“藏他个鸟,直接一刀跺了,在加上一些毒物毁尸灭迹,不是最好么?”

    唐方点了点头,道:“不会,邬蠹此人向来不喜欢这样,他性格阴沉,说不定会留下秦满一命。”

    “留他一命,为什么。”

    唐方叹了口气:“让他生不如死。”

    王仙峤吞了吞舌头,道:“这地方我熟,跟我来。”

    说完王仙峤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符咒,道:“老祖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可以有半柱香的隐身时间,我当年可是下了大力气才偷来了两张,估计现在的道门中已经没有人会炼了,老祖这趟我可是为您鞍前马后,立了不少功劳,你可不要忘了啊。”

    唐方将这枚符咒在手中看了看,虽然唐方不懂祝由符咒,但是看颜色也知道,是个高端货,深以为然地道:“不错,果然是爬墙蹲脚,偷`窥人家小姑娘洗澡的必备之物。”

    王仙峤顿时热泪盈眶,握住唐方的手,深情地道:“原来老祖也是同道中人啊,老子当年挖空心思地弄过来此物,为的就是这调调啊。”

    唐方将王仙峤的手一拍,厌恶地道:“把你恶心的手给我拿开。”

    王仙峤嘿嘿笑着,仿佛得到了唐方莫大的称赞,喜滋滋地将符咒给唐方贴好,道:“老祖,走吧。”说完带头一摇三摆的向着前面走去,果然所有的蛊女都根本看不见两人,王仙峤愈发得意,神采飞扬。

    “哎呀,姐姐,你干吗捏我屁`股。”忽然一个蛊女猛地一震,回头有些埋怨地看了身后的另外一个蛊女。

    那蛊女一脸的无辜,疑惑地道:“没有啊,你怕是又疑神疑鬼了吧。”

    可惜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不到王仙峤那张坏笑到极点的脸。

    在王仙峤的带领下,两人避开了蛊女,向着一处暗室中走去,刚进暗室,唐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入眼处是很大的斗室,斗室高约十数米,在上面用红线吊着无数的干尸,成千上万,一眼望去,居然没有个尽头,吊在石顶上面,看上去甚为恐怖,只是这其中的大部分尸体都已经风干,顺着不知道从何处吹过来的风在微微摆动,微微响起了一阵阵的铁锁晃动的声音,唐方细细一看,只见在每个尸体的琵琶骨处,都沟了一个铁钩,上面贴着一个符咒,唐方并不识得。

    王仙峤道:“这地洞中地势潮湿,若是有人死在里面,很有可能产生尸变,为了产生意外,这些蛊女用勾魂铁钩将这些尸体锁住,强行将这些尸体的灵魂困在身体里面,让这些人无法转世,造孽深重。”王仙峤叹了口气道,“好久没来,似乎又多了不少,想必这些凤凰女又害了不少人。”

    王仙峤对着唐方道:“你快找找看,这上面可有秦满的尸首,时间快点,若是这符咒过了时效,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唐方双目一扫,这些尸体虽然干涸变形,但是大抵的相貌还是可以依稀认出,再说,若是秦满死了,便是新鲜的尸体,更容易在这些干尸中认出来,唐方细细看了其中一些新死不久的尸体,却没有一具是秦满,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

    王仙峤道:“这就奇怪了,一个都没有么?这么说来,这秦满便是还没死。跟我来。”

    说完向着石室的深处走去,在石脚处,横七竖八地堆着很多面黄肌瘦的人,就如柴禾一般,堆积在那里,有小山一般高,半死不活地在那里呻吟,看见唐方,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惊讶和希翼,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嘴唇微微翕动,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说的出话来。

    王仙峤道:“这都是檀香用过的药渣,精血全无,早已经半死不活,等着外面的那些蛊女拿去炼血婴蛊,你找找看,其中有没有秦满,不过看情况,秦满似乎并没有被檀香动过,所以在这里的机遇很小。”

    唐方不死心地在人山中翻了翻,果然和王仙峤说的一样,并没有发现秦满,当下皱眉道:“人呢?”

    王仙峤道:“老大,找不到就算了,对于花苗我们该做的事情都做了,符咒已经失效了,若是此时候有人闯进来,我们就有麻烦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在人山中,隐隐有了一丝微弱的声音,唐方耳根一动,飞快地走了过去,将这层层叠叠地数十具尸体扒开,果然在里面一个双手反剪,神智昏迷地人在呼救,只是声音如蚂呐,不是细听下,根本无法听到。

    一别数月,唐方看着眼前的人,却怎么也无法和当时在落洞前面丰姿英发的秦满联系到一起。

    此时的秦满,浑身是伤痕,奄奄一息,眼中透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看见唐方,如同在汪洋大海中看到了一根浮木,重新燃起了一丝生机,目光中透露出乞求的神色,只是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若是唐方再晚来半日,恐怕秦满在这人山中便要永远不知不觉地死去了。

    唐方微微皱了皱眉,缓缓地将秦满服了起来,摊手对王仙峤道:“拿来。”

    王仙峤难得大方一次,居然毫不犹豫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丸,递到秦满的嘴里,唐方扶住秦满,手贴秦满后背,源源不断地生气透过手掌传到了秦满的体内,秦满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血色,用舌尖润了润干涸的嘴唇,喃喃地道:“那小子,那小子简直就不是人。”

    秦满挣扎地坐了起来,道:“唐方兄弟……王老祖……你,你怎么也来了?”看着王仙峤,自然是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仙峤叹了口气道:“你小子居然没死,也算是命大了。”

    秦满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道:“那,那小子简直就不是人,他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留我一命……”

    唐方当然知道秦满所指的自然是那个变态的邬蠹,若是换做别人,肯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将秦满一刀宰了,毁尸灭迹才是最好,但是邬蠹不同,每一个人对他来说都是一个‘玩具’,只有他玩够了,才会让这人用最悲惨的方式死去,就像秦满这样,在这尸山中静静地受着内心的煎熬,然后眼睁睁地等待自己死亡。

    不过也正是这样,秦满才侥幸有命活到现在,等到了唐方的救援。

    唐方将秦满背在了肩膀上,果断的道:“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出去再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蛊女走了进来,看见了在唐方等人,下意识地要开口呼叫,就在这一瞬间,这个蛊女只觉得眼前一花,后颈一疼,再也没有任何知觉。

    唐方将这小妮子顺手一抛,抛入了尸山之上,虽然这些蛊女都作孽深重,但是归根结底,她们也是十分可怜的人,唐方并不想伤害她,只是将她击昏,等他苏醒过来,再去叫人的时候,唐方等人早已经远走高飞了。

    门外虽然也有几个蛊女,但是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外人杀入,唐方身手如电,在这些蛊女还没有发现自己之前,一击一个,三四个蛊女便应声到底,唐方背着秦满,沿着来路,扬长而去。

    等走了不久,确信没有人跟上来,唐方身上的秦满这才喘息道:“唐方,就在此处就行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秦满身负重伤,在唐方背上颠簸自然是难受至极,唐方将秦满放在地上,皱眉道:“你怎么上了凤凰山的?”

【360】白骨桥

    秦满脸色一变,道:“那人不是人,他是个魔鬼……”

    显然秦满在邬蠹的手里吃够了苦头,不然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何至于被整到如此奄奄一息地地步,想必邬蠹已经从秦满的嘴里撬出了他所有想知道的一切信息,才会有备无患地偷入凤凰山,骗到了凤凰山所有人。

    秦满脸色痛苦,解释道:“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人,当日我与唐兄一别之后,看见唐方兄弟敢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深入落洞,我却……于是我便想效仿唐方兄弟,从凤凰山中救下檀香……只是……”

    唐方想了想,当日邬蠹和檀香对话的时候,确实提过这一个茬儿,想必也被邬蠹套去了,以此假意套取檀香的信任。

    “结果呢?”王仙峤冷笑道,“结果就落到了现在这个田地,秦满,你当真是对得起你师傅啊。”

    秦满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老祖,我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在说我了,不过若是我不是不小心被那个人捉住了的话,恐怕檀香现在也被我救了出来了。”

    王仙峤冷冷地道:“救出来?秦满,你当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你知道那个小狐狸精是谁么?你居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地想去救他?”

    “我知道。”秦满痛苦地道,“但是我们确实是真心相爱的,当年她在苗寨的时候……”

    “算了吧?”王仙峤抬了抬手道,“有眼无珠的东西,血娘子也是你得罪得起吗?要不是那个假秦满误打误撞,扮作你的模样去与血娘子翻云覆雨,恐怕你现在早就是一具干尸了。”

    “血娘子?”秦满抬头看了一眼王仙峤干涩地道,“檀香不是,不是就是一般的蛊女么?怎么会是血娘子?”

    王仙峤道:“连对方的身份都没有弄清楚,就敢爱的死去活来,秦满,你当真是一个痴情种子啊,不过你现在也不用爱了,那个女娃儿已经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秦满抬头,满面错愕,唐方虽然知道,邬蠹和檀香“一战”,邬蠹无心算有心,胜算大些,但是王仙峤却如何敢如此斩钉截铁地说檀香必死呢?

    王仙峤道:“我在檀香身上下过追踪蛊,现在蛊虫死了,也就是说明檀香已经死了,可惜了檀香那对血娘子,估计也落到了那个小子手里,那小子当真也算是个人物,连血娘子都无法催动他**,秦满,你得好好跟人家学学啊。”

    秦满满脸失落,喃喃地道:“檀香,檀香……死了……檀香……死了!”说完猛地一垂地,大声道:“我定然要取了那小子性命!”

    说到这里,秦满触动伤口,顿时大咳不止。

    王仙峤鄙夷地道:“算了,你小子省省心吧,自己能活着就不错了,还去报仇?回家好好跟你师父学学,练个十年八年的在出来丢人,现在……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真的不配!”

    秦满垂下头,面色羞愧,悔恨不已,隔了好久才抬起头来,道:“唐方兄弟,说起来,我这条命还是你检回来的,兄弟我多谢了只是你们怎么回来这里?”

    “我们还不是上辈子欠你的,将这凤凰山都快翻遍了,才找到你这半死不活的东西!”

    “是师父让你们来的?”秦满喃喃地道,“这次肯定惹他老人家生气了,我真的没用!”

    “不是那个老鬼。”王仙峤道。

    “那是谁?”

    唐方道:“是蛰。是他求我来的。”

    “蛰,蛰他们也来了?”秦满面上有愧色,如同做了亏心事的小孩一般,不敢正眼看唐方一眼。

    “你小子也好意思,要是是我直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为了一个女人堕落到这等地步,你还有什么脸面在做这个花苗之主,我看你不如将这花苗之主让给别人得了,我看不如就让那蛰小子做了算了,至少人家不会像你这样,见色忘义,一点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王仙峤余怒未消,对着秦满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叱责。

    秦满惨笑道:“我就算是活着,也是废人一个了,那个畜生,已经将我手筋脚筋全部挑断,还废了我的气海天门二处,我就算侥幸活着,日后也是一个不能再用刀的废人,我……我……”

    “手筋脚筋断了,我可以给你接,气海破了,我一样可以帮你治好,只是若是你的心死了,那就是大罗天仙下凡也没有用了,秦满,唉……”王仙峤恨恨地道,“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你要是我的儿子,我早就一巴掌抽死你了!算了,你生死关我什么事,像你这样的蠢材,死一个少一个,没用的废物。”

    王仙峤的脾气,唐方也是略知一二,看得出这小子对秦满还是稍稍有些关心的,毕竟秦满是王仙峤看着长大的,人孰无情,王仙峤在这次营救秦满的过程中,费力颇多,看来也并非全然是因为买唐方的面子。

    “老祖,你就少说几句,秦满知道错了,”秦满低声道,“今日之后,我便返回落洞中,今生不再出来。”

    “说得轻巧,你当花苗的族长是小孩子过家家么,谁想做了就做,谁他娘的不想干了就不干,算了,朽木不可雕也,关我王大仙人鸟事。”

    “走吧,”唐方轻轻的拍着秦满的肩膀,以示鼓励,不过经历此事,恐怕对于秦满的内心来说是一个不能承受地打击,估计这个汉子很难在恢复日后的自信,若是如此,当真如王仙峤所说,这辈子秦满就算是废了,安慰道:“邬蠹此人心机狠毒,连我和紫玲玎都被他骗了,你栽在他的手里面,不算冤枉。”

    秦满感激地看了唐方一眼,道:“多谢兄弟对了,这次你进入落洞,可有救出你妻子。”

    唐方神色一暗,秦满立刻明白,反过来安慰唐方道:“落洞中诡异莫测,进入落洞的洞女都不可能出来的,你能够活着出来,已经是不小的奇迹了,命数天定,唐兄请节哀顺变。”

    “多谢。”唐方黯然道。

    忽然秦满心中一动道:“唐方兄弟从落洞中出来,可保留了那位姑娘的魂萝么?”

    “魂萝?魂萝是什么?”

    “所谓魂箩便是生者生前所穿的衣服,当招魂者一旦招魂遇到麻烦,便会借助死者生前熟悉的衣物引魂,这件衣服又叫做“腹衣服”这件“衣服”因为在生前被死者所穿着,所以染上了人的肌肤香泽,有着“**”和“气息”的双重联系;若是以此物招魂,魂魄也许会被它所吸引,依着熟悉的味道或形状而归附回来,在道门中,招魂一脉若是掌握死人生前的魂萝,加以利用,可以达到控制死者灵魂的地步,当然各门各派都有他的不同用法,我知道的不是很多,但是想必贡师会了解得多。”王仙峤抢着解释道。

    唐方摇了摇头,当日唐方失魂落魄,哪里顾得上收拾紫玲玎落在血池旁边的衣物,自然是没有了,这个时候,王仙峤已经从怀里面掏出了一件肚兜,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道:“老祖这东西你一定很熟悉吧?”

    “这个变态!”唐方想都不用想,王仙峤手里面这件东西,必然是紫玲玎的王仙峤这种变态,怎么会少了收藏女人内衣的嗜好?

    “那就好。”秦满点了点头,道,“只要有了这玩意儿,便是有了一线希望。”

    “什么?”唐方心中骤然燃起了一线希望,莫非这秦满当真能够救活紫玲玎?

    秦满道:“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若是那位姑娘的魂萝还在,只要而魂魄还在黄泉路上,没有转世的话,我到有可以将她救回来的可能?”

    “真的?”唐方顿时惊讶道。

    “人死后,魂魄便会被被勾魂者勾去,但是因为那位姑娘是死在落洞中,落洞中情况特殊,就算是勾魂使者也无法在那里将魂魄勾去,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唐方兄弟可以再次进入落洞,以那位姑娘的魂萝为引,找到魂魄。”

    唐方神色一暗,喃喃地道:“必须要有三魂七魄才能还魂么?”

    秦满自然是猜不到唐方的心思,点头道:“只要找到了那位姑娘的三魂七魄,便可以搭一座白骨桥,可以让那位姑娘还魂。”

    “白骨桥?”

    “不错。”秦满点头道,“人死之后,黄泉路,奈河桥,都是必经之路,但是在奈河上,并非只有一座奈何桥,还有两座,一座是天桥,专渡十世善人,只要过了这座天桥,便不会转世轮回,可以直接成仙,而另外一座就是地桥,转给十世恶人过,直接通往十八层地狱,另外,便是一座白骨桥,过此桥之人,既不转世,也不成仙,而是通过此桥便可返回人间。不过此桥并不存在,而必须是方士自己去搭建。”

    “不过此桥必须用一万根人骨搭建,这是难点,若是唐方兄弟想搭建此桥,生渡那位姑娘,我可以帮忙,以报唐方兄弟今日之恩。”

    “算了,此法太过伤天害理,小紫命数天定,而且……”唐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秦满皱眉道,“唐兄是觉得此法太过阴毒,所以不屑为为之么?唐兄乃是至情至善之人,为了救自己的这辈子最爱之人,又管他后果如何呢?若是我的话……檀香……只是我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无力搭建白骨桥,救她一命了。”

    “还惦记那个小妮子,不知道悔改么?秦满?”王仙峤冷笑道。

    “若是真能救小紫,宁负天下人又何妨,如今世风日下,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唐方也非什么圣人君子,只是可惜,小紫不是人……即便搭建了白骨桥,小紫也活不过来……”唐方神色黯然,秦满一愣,道:“什么,那姑娘不是人……”

    “你小子就别瞎操心了,我们自会找到办法救那位姑娘,你还是好好想想,这事如何跟端目那个小妖怪交代吧。”

    “走了,此地不宜久留,秦满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们还是先下山,我怕你的那些兄弟们等急了。”唐方拍拍秦满的肩膀,将秦满背在身上,在王仙峤的带领下,向着幽深晦暗的甬道走去……

    “娘的,”终于出来了,王仙峤抬头看了看天上,不觉已经是夕阳西下的时分,他们在里面已经待了十几个时辰了。

    忽然,在山顶上的凤凰神木一阵摇动,似乎隐隐还传来喊杀之声,王仙峤微微皱眉道:“怎么有人杀上凤凰山了?”

    一声爆喝隔着山丘传来,清晰入耳地传到了三人的耳中:“凤凰山的妖女们,快将我们族长交出来!”

    紧接着便是凤凰女的娇喝之声,此起彼伏地惨叫声随之响起。

    秦满浑身一震,脱口道:“刚才是蛰的声音!”

    唐方也听出来了,定然是蛰等人,见唐方迟迟没有音讯,终于按捺不住,冒死杀上山来了。

【361】背了一个黑锅

    看着地上正在哀号不断的苗人,卓静余怒未消,道:“现在当我凤凰山是什么地方,是不是谁都可以上山一闹!”

    蛰面色惨然,但是依然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吼道:“妖女,将我家族长交出来。”

    “都半死不活了,还要人,难道你们端目没有告诉过你们,凤凰山不是你们得罪得起的?”

    “我们每年给你们交上供奉,一分都不少你们,为何你们还要捉我们族长,秦满乃是端目老司的弟子,你不将他交出来,端目老司定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有本事冲我凤凰山来,难不成我们还当真怕了不成?”卓静冷冷地道,“来人,将这几个不知道死活的畜生给我扔进万蛊池中!”

    蛰等人面色顿时变得绝望,几个胆子小点的人,已经开始不住的哀嚎,在苗疆生长的他们,自然也是对凤凰山那恐怖到极点的万蛊池是略有耳闻的。

    忽然这个时候,一个蛊女神色慌张地走了过来,悄悄地在卓静的耳边耳语一番之后,然后悄悄的退下,眼中写满了惊慌。

    “砰!”卓静的手杖狠狠地往地上一顿,顿时数尺宽的青石板轰然碎裂,所有的蛊女吓得噤若寒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卓静发这么大的脾气。

    “调虎离山?”卓静努力地想让心情平复下来,冷冷地道,“好,很好,唐方,所有人都给我听着,马上给我收拾包袱,给我下山,不管天涯海角,给我抓到此人,我要亲手剥了这小子的皮!”

    一个年纪和卓静尚仿,看上去在蛊女中应该属于很有地位的人走了出来,皱眉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卓静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道:“血娘子没了……”

    “啊!”所有的人均面面相觑,脱口而出道,“怎么会这样!”

    “那,那檀香姐姐是不是也……”若只面色张皇,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都给我愣着干什么!快去啊!”卓静因为血娘子的事情,早已经丧失了应有的耐心,对着手下的蛊女大声吼叫道。

    “唐方!算你狠!!”卓静双目怨毒,这凤凰山上唯一的不速之客就只有唐方和他带着那个娃儿,除了他们,谁还有能力在那迷宫中任去自幼,还有谁有能力将檀香做掉,就走秦满!

    只是这一刻,他们上山,救秦满是假,夺取血娘子才是真的!卓静的心中悔恨,只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明白得太迟了。

    血娘子被外人偷走了!所有的蛊女都知道兹事体大,不等卓静发作,都如同逃命般,赶回自己的住处收拾,凤凰女全部下山,只为追杀一人,这在凤凰山这几百年都不曾发生过,上次发生这种事情,还是为了一个盗走凤凰山无尾的家伙,不过这事情在这些蛊女的心中,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看着这发生的一切,虽然蛰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隐隐从卓静口中提到的唐方,也大抵猜到了一些,眼中露出了希翼的色彩,喃喃地道:“是唐方么?他成功了……成功了……”

    “你们很开心吗?”卓静心情大坏,看着闯上山的这几个不速之客,所有的愤怒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就唐方是祝由之主,就算是得罪了整个祝由,我们也会要那小子为自己的无知和贪婪付出代价,而你们,私闯凤凰山,便是死罪!”

    说完,卓静微微抬起袖口,一道乌光从袖口飞出,向着蛰飞驰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白光一闪,和那道乌光对了个正着,一个回旋,白光瞬间归去,再看地上,一条已经断成两截的乌蛇,还在垂死挣扎。

    卓静回头看了一眼,唐方已经手握杀生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身后背着秦满,在后面,王仙峤正在气喘吁吁地赶上来。

    “唐方!”卓静如见仇雠,如刀的目光锁定唐方,道,“交出血娘子!”

    唐方微微一皱眉,看来自己这个黑锅定然是背定了,卓静已经认定自己盗走了血娘子了。

    “啊,唐方,是你……还有族长……你们来了……”大难不死的蛰艰难的开口,面容悲戚,这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刚才在生死一线之际,也没有服软,但是此时居然开始泣不成声,对着秦满道,“族长,我们花苗,花苗……”

    “花苗怎么……”一个不详的念头涌上了秦满的心头,急声问道,“蛰,花苗怎么了,快,快告诉我……”

    “花苗完了……完了……”蛰泣声道,“我们,我们对不起你……”

    “啊!”秦满如同被一块大石击中心口,低声道:“怎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心如刀绞,悔恨的低下来头。

    “唐方!”卓静大声道,“交出血娘子,否则我跟你没完!”

    “我没有拿那玩意,信不信由你!”唐方沉声道,“你们自己有眼无珠,连真货假货都分不清,还来找我要,真是好笑。”

    “一派胡言,这山中只有你两人,难不成还有其他盗走血娘子不成,唐方你还要狡辩么!”

    “反正不是我,”唐方淡淡地道,“有本事你留下我,不然少给我嗦,现在我要带这几人下山。”

    “好,算你狂,”卓静不怒反笑,将手杖往地上猛地一跺,“看来我凤凰山当真是成了客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偷就偷!”

    “来人,给我将这两人围住,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将逼这两人交出血娘子!”

    呼啦啦,所有闻到了风声的蛊女纷纷赶了过来,将两人围的水泄不通。

    王仙峤冷冷环顾了一下四周,道:“现在凤凰山的人,不仅功力退了不少,连脑子也退化了么?不问是非,不问黑白,便要拿人,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唐方道:“多说无益,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们么?”

    王仙峤耸了耸肩膀,道:“也对,对蠢人唯一的办法,便是打服了,只有把他们打趴下,可能他们才会听你说话。”

【362】反手而灭

    “呜……”忽然卓静撮唇为啸,在山顶处,那凤凰神木如同被狂风吹动了一般,发出正正的啸声,王仙峤顿时变得面色沉重,喃喃地道:“这女娃儿看来是想动真格了,否则怎么会将那压箱底的宝物都放出来。”

    “呜……”

    ……

    忽然在凤凰神木中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异啸,声音森然恐怖无比,让在场所有人脊梁冒凉气,王仙峤的担心地看了唐方一眼,轻声道:“老祖,我们还是先走吧……那些玩意儿不太好惹的……当年我老人家在那些玩意儿上面都吃了不少的苦头。”

    唐方问道:“什么东西?”

    “蛊尸,这是凤凰山看家的本事之一,不好惹……”

    唐方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但手中的杀生刃却精光四射,怒发飞扬,是啊,自从紫玲玎死后,自己已经很久知道噬血的滋味了,今日心情不错,就让这些小娘们知道,老子独闯阴山,夺魁赶尸大会,凭的不是他娘的运气!

    刷刷刷!

    在那颗高大的凤凰神木的附近的地面下,地面开始变得松动,紧接着,一道道的身影开始出现,一具具劈头散发,口吐长舌,浑身上下血迹斑斑的死尸开始出现,顿时,整个凤凰山上死气涌动,虽然此时,夕阳依然将最后一道光芒投在凤凰山上,但是不知道为何,这些尸体的出现,顿时让整个凤凰山变得阴冷无比,透着阴森森的死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难过之极。

    卓静冷冷地道:“唐方,我本不想与你为敌,但是你太过欺人太甚,这是你们自找的!”

    说完嘴中的啸声发出音调骤然转向高亢,那些死尸如同听到了号令一般,身形齐动,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如闪电一般,眨眼间分散了开来,将唐方包围在中央。

    唐方微微眯着眼睛,数了一下,整整三十多具尸体,想必这些为了炼制这些蛊尸,凤凰山下了很大的心血,葬送了不少无辜者的性命。

    真不知道,这些面如鲜花,心如蛇蝎的女子,双手到底蘸了多少无辜的人的血,而这凤凰山下,又埋葬了多少冤死的灵魂。

    唐方双目骤然发出宛如实质般的光芒,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些蛊尸,不知道为何,所有蛊女心中都涌起了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子,散发出的王霸之气,完全掩盖了所有蛊尸的气势,似乎只要这男子愿意,举手之间,这凤凰山上的一切都可以举手而灭。

    王仙峤也是微微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唐方一样,若是他没有记错,这是唐方第一次展示出自己的巅峰状态,主动求战,他也很想知道,这个继承了赢勾血脉的男子,真实的实力到底是几斤几两,真实水平达到了一个什么层次。

    一念至此,抱起了重伤的秦满,悄悄地退出了战局,找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脸色沉重地关注眼前避无可避的一战。

    “蛊尸,想必为了炼这些邪物,你们凤凰山伤了数不尽的无辜男子性命,今日我唐方就替天行道,将这些邪物灭个干净!”唐方战意高昂,冷目如电,真有一股睥睨天下的盖世强者姿态。

    卓静冷笑道:“唐方就算你是赢勾之后,祝由之主,但是这凤凰山上岂容你仓狂,今日便要你看看我凤凰山真实实力!”

    “真实实力?”唐方讪道,“就凭你们?笑话!”

    说完,唐方手中杀生刃抡起一道刺目的光芒,向着当头的一具蛊尸冲了过去。

    “呜!”所有的蛊尸一起仰天长啸,死气充塞天地,在卓静的指挥下,一起向着唐方涌动而去,澎湃而来的死气让在场的蛊女难受至极,甚至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但是这对于有着不死不灭的赢勾血脉的唐方,根本没有半分的影响,口一张,所有涌动的死气被他长鲸吸水一般,吸的一滴不剩,顿时卓静不由得大惊失色,脱口道:“不可能?”

    “我家老大的本事多得很,等会你就会慢慢发现。”王仙峤在旁卖力加油。

    吸了这无尽死气的唐方,不但没有受到任何波及,反而如同吃了大补神品一般精神焕发,整个人的气息提升到了极致,双目射出两道精纯到了极点的气息,盯住最近的一具蛊尸,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这具蛊尸与唐方双目相触,居然浑身爆裂!

    一堆蛊虫如雨般散了下来!

    怎么可能!卓静的美丽的脸庞变得有些扭曲了,任她的形象力再过丰富,恐怕也想不到这世间居然有这种恐怖的存在。

    不用一招一式,只是一个简单到了极点的目光,居然毁了一具蛊尸。

    这蛊尸可是他们凤凰山下了多少心血,赔了多少人的性命才堪堪炼出的一具,就这样,被唐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毁了一具。

    不可能!!

    有的蛊女甚至揉了揉眼睛,和卓静一样,眼前的一切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冲击,甚至她们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阴阳眼啊”王仙峤心中不由得翻起了滔天巨浪,无比艳羡地看着唐方,这小子到底还有多大的机缘,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恐怖技能?

    “这就是你唐爷的实力!”一招得手,唐方森寒的声音传到了每个蛊女的耳中,双手如电,脚下飞快,以常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在场上一连劈下了七道闪电。

    一道道凌厉到了极点的锋芒激射而出,又是七具蛊尸被唐方击飞,散落在地上,化作无数的蛊毒。

    要知道,这些蛊尸,每一具都是凤凰山历代的凤凰女孤心孤诣造出来的,每一具都有着无坚不摧的强悍体魄,如今唐方居然如同砍瓜切菜,一连便灭了八具,这对凤凰山创派以来,都曾未有见过这等恐怖的对手。

    卓静的目光变得愈发阴冷,在阴冷中开始出现一丝惧意。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了,自己惹了一个多么恐怖的敌人。

    “砰砰砰!”又是一连串的响声,数道让人睁不开眼睛的锋芒化出,杀生刃所到之处,蛊尸纷纷化作一堆堆的蛊毒,瞬间,数十具蛊尸便在唐方举手投足之间灭去了大半。

    “这,这不可能!”卓静又恨又急,整个人变得急躁起来,嘴里的啸声越发尖厉,刺耳的鬼啸在凤凰山上此起彼伏,剩下的蛊尸开始奋不顾身地向着唐方发动攻击。

    “凤凰山作恶多端,今日我灭了你们作恶的资本,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唐方一声大喝,手中不停,急速的身法提到了极致,整个人和杀生刃似乎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白色的闪电,飞速的在场内飞奔,带着无尽的杀气,连连劈出,每一劈之下,必然有一个蛊尸应声倒地,化作一团蛊毒,所有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只在一瞬间,在场的所有蛊尸已经消失殆尽,而地上剩下的只有一团团恶心的蛊毒。

    唐方双手持刀,静静地站在哪里,宛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崇山,让万物俯首,天地嘶鸣。

    场上静的落针可闻。

    显然所有人都没有从刚才发生的这一幕中走出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难道这蛊女费劲百年延绵而下的蛊尸,就在这眼前的男子举手投足之间,全部灭了?

    祝由宗主,僵尸真主唐方的实力,难道当真达到了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要知道这蛊尸,即便是祝由的那些高手,都是忌惮三分,不敢轻易锊其锋芒,是凤凰山借以开宗立派,守住山门的资本啊。

    难道非要动那东西,才能困住眼前的这个男人吗?

    卓静的心在滴血,先是血娘子,然后是蛊尸,全部毁在了自己的手里,自己如何向凤凰山的列祖列宗交代?

    天人交战了很久,卓静终于用理智说服了自己,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凤凰山不如你,唐方,你去吧,我凤凰山认栽了。”

    拿得起,放得下,卓静在此刻显示了一派宗门之主,应有的气度,但是说完此话的卓静,整个人宛如虚脱了一般,双目泪水盈盈,显示出一个女子柔弱的一面。

    山上所有的凤凰女都是面容凄凉,有些年纪小的凤凰女甚至开始嘤嘤抽泣。

    “嗯哼?”唐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手中心爱的杀生刃,宛如不世魔王,似乎刚才这一幕,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试身手,这些蛊尸,甚至连做他的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王仙峤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努力平复心情,开始计算刚才唐方真实的实力。

    对于这些蛊尸,没有比他自己更清楚的,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这上面吃过的苦头,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他们的实力绝对恐怖,绝不是刚才这样显得不堪一击,王仙峤虽然表面对唐方俯首帖耳,但是内心并没有将这用阴谋手段强行胁迫自己的小子放在眼里。

    可是通过刚才一战,王仙峤开始对唐方刮目相看,重新评估唐方的实力,要知道,就算是现在的他,历经了这么多的事情,和唐方同样炼成了不死不灭之身的他,也不敢说能够像唐方这般轻描淡写地将这些蛊尸毁去。

    要知道,这些蛊尸,曾经的对手都只是有血有肉的人,只要是人,这些蛊尸只要一放出死气,功力弱的,可能就要横死当场,就算是道术精纯,也会大受影响,实力大大减退。

    他曾经和三四具蛊尸缠斗过,曾经对这些蛊尸放出的死气就深恶痛绝,其中的惊险,只有亲自试过,才会知道这些蛊尸的恐怖所在。

    但是眼前的这个人,竟然能够吸附尸体的死气,这令常人来看,简直难以置信,不可想象!

    这也只能算是凤凰山倒霉,谁让她们触到了眉头,惹了一个赢勾血脉的传承者,这蛊尸放出的死气居然在对敌时起不到半丝作用,反而成了唐方的大补之品,反而助涨了他的气焰。

    再就是唐方的武器,杀生刃!

    王家的镇山之宝杀生刃,无坚不摧的实力,他王仙峤岂有不知,当年正是凭着这把道器,他王仙峤才一次次地躲过了凤凰山的追杀,活到现在。

    只是眼前的这把熟悉而陌生的道器,却让他产生了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第一次,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把道器,刚才杀生刃在唐方手中,发挥出的实力,比在自己手中,整整高了十个档次!

    这就是所谓的绝配吧。凤凰山今天的运气,当真是背到了极点。

    王仙峤眯起了眼睛,想着当年自己炼制这玩意时候的故事……

    给读者的话:

    1号,希望自己每天坚持。大家一起加油!

【363】邬蠹现身

    蛊女们一齐噤声,神色慌张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山仰止的男子,变得有些手足无措,唐方连地上的尸首看都不看一眼,同样不说话,整个凤凰山似乎沉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啪!啪啪!啪啪啪!!”王仙峤率先鼓掌,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道:“凤凰山的小娘么们,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么?三十多具蛊尸啊,千年炼尸毁于一旦,我都替你们可惜。”

    听到这句话,卓静都急的掉出眼泪,沙哑的声音道:“你们,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怎么还想报仇不成?”王仙峤嬉笑道,“爷爷随时接下。”

    “真不知道我凤凰山触了什么霉头,居然惹了这么一个怪物,”卓静心中苦涩难言,举起颤抖的手,指着王仙峤道,“你们……你们,你们……”整个身子颤抖,到最后居然说不出话来。

    先是得到了檀香横死,血娘子被人夺走的消息,然后再是唐方大发神威,将凤凰山数千年的老底一锅端了,卓静长叹一口气,心中顿时生了绝生的念头。

    颤抖的举起了自己的手,然后看了一眼在周围为自己马首是瞻的诸位蛊女,作为凤凰山当代的掌门,事到如此,似乎只有一死才能向蛊神谢罪了。

    诸位蛊女似乎看出了卓静的心思,各个变得花容惨淡,纷纷抢出,将檀香抱的死死地,泣声道:“阿婆,不要……”

    檀香残笑道:“事已至此,凤凰山在我手中毁于一旦,我还有什么面目活在这个世间,”说完怨毒的盯了唐方一眼,狠狠的道:“唐方,只要你今日杀不尽我凤凰山,总有一日我凤凰山会找你复仇的!”

    唐方微微皱眉,但是没有说话。

    “凤凰山就拜托诸位了。”檀香也不禁泪水长流,显示出她女性怯弱的一面,唐方忽然抢了上去,将檀香的手一把握住,檀香娇躯乱颤,哑声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够么?非要将我凤凰山羞辱到你满意为止么?”

    唐方淡淡地道:“檀香不是我杀的,血娘子也不是我夺走的。”

    这句话虽然唐方一开始就说过,但是此时,配合着他强横无比的实力,让凤凰山的人不得不相信了几分。

    “当真?”

    唐方道:“我们上山,为的便是秦满,但是这秦满并不是在密室中那个。你若是能够安静点,我或许可以提供一些线索给你。”

    卓静放下手,事到如今,尽管还是和先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唐方的一面之词,但是此时的一面之词,却让她不得不信。

    依着唐方的实力,根本没有必要跟她解释这么多。他现在能够耐下心来跟自己解释,已经显示出他的诚意,而说出的可信度,也大大的增加。

    唐方道:“我问你们,你们可曾有过什么仇人?”

    卓静想了想,摇了摇头,王仙峤已经开口讽刺道:“可能是杀人太多,所以一时记不起来了吧?”

    “你们的蛊术,可有传过男人?”

    卓静摇了摇投头道:“我凤凰山蛊术传男不传女,千年来历代如此。”

    唐方缓缓地道:“我认识一个蛊术十分厉害的人。”

    “啊!”卓静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地道:“是他,是他么?他真的来了?”

    唐方扬眉道:“想起来了?”

    卓静点了点头,喃喃地道:“难道真的是他,他不是已经……也对,血婴蛊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他真的上山了?”

    “不错,夺走血娘子,杀死檀香的正是此人,邬家的邬蠹!我不知道你跟他到底有什么恩怨,谁是谁非我也不想过问,但是我唐某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是我做的,我承认,但是若是别人想要我替他背黑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说完唐方身形如电,向着凤凰神木飞速而去,手中祭出翻天印决,一道金光闪过,翻天印化作一道金光,轰然砸向凤凰神木。

    一声阴阴的声音在树上传来,“唐方,你那鼻子倒是真灵,老子藏的这么好也没有瞒过你!”

    灰色的身形从树上飞速的闪了出来,落地后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双手插在袖口中,佝偻着身躯的邬蠹已经站在场内,身形瘦弱地让人担心,是不是只要来一阵山风,便可将他刮走。

    惊叫之声此起彼伏,显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凤凰山上还有其他男人的存在。

    唐方盯着邬蠹,冷冷地道:“果然是你,紫玲玎居然没有杀死你。”

    “就凭你那姘头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弄死你邬家爷爷。”邬蠹的声音依然怪声怪气,像一个肺痨之人半死不活般道,“唐方,怎么不见你的小娘们,是不是那小娘们进了落洞当真死了?若是这样当真是可惜了,我还想好好的和她亲热一番呢。”

    提到紫玲玎,唐方的眼中骤然闪过了一丝杀机,淡淡地道:“这个不劳你费心。”

    王仙峤心下暗惊,要知道邬蠹躲在凤凰神木上,连自己都没有发觉,为何唐方会知道?难道这小子当真炼成了天眼通?

    其实唐方也不知道凤凰神木上是否有人,但是依着他的对邬蠹的了解,邬蠹此人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着别人痛不欲生,如今他夺走了凤凰山的镇山至宝,想必很有兴趣去静静欣赏这群女子悲痛欲绝的模样儿,而这凤凰山上能够藏人的地方,只有凤凰神木之上。

    所以唐方才大胆一试,没想到当真就把邬蠹给诈出来了。

    所有的凤凰女瞬间围了上来,将邬蠹围的水泄不通,卓静盯着邬蠹,冷冷地道:“居然真的是你。”

    邬蠹嘿然道:“卓静,难得你还记得我。”

    卓静一字一句地道:“是不是你杀了檀香,抢去了血娘子?”

    邬蠹居然毫不客气地点了点头道:“不错,”转过头对着唐方拱手道,“兄弟,多谢你替我背了这么一个大黑锅,多日不见,功力见长,当真是可喜可贺啊。”

    卓静脸上闪过一丝悔恨,道:“我好恨啊……”

【364】分庭抗礼

    卓静脸上悔恨交加,道:“当年若不是我一时糊涂,答应那个老鬼,如何能造出你这个畜生。”

    “说起来,凤凰山还算是我的恩人,”邬蠹阴声笑道,“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喜欢恩将仇报,”说完抬眼看了唐方一眼,道,“一出手便将凤凰山三十多具蛊尸一举而灭,唐方,你现在让我手很痒呢?”

    唐方冷目扬眉,道:“我也很想知道,这几个月,你这个肺痨是不是还是那么没用?”

    “试试?”邬蠹惨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庞抬了起来,用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嘴唇,喋喋怪笑道,“说起来,你我兄弟二人倒是有些日子没有亲近了。”

    说完,邬蠹一脚踏出,邬蠹看似弱不禁风的身躯,此时似乎有了雷霆万钧之力,脚踏禹步,迅疾而而凌厉,直接向着唐方扑杀而来,唐方心下暗自凌然,想必这邬蠹大难不死,又有奇遇,不然依着以前邬蠹的性子,绝不是这样声势凌厉,说战便战之人。

    唐方转身,以同样迅疾的速度,闪身离开,嘴一张,杀生刃在手,一个俯冲,向着邬蠹劈了下来。

    邬蠹不急不缓,双手合十,居然硬生生地将杀生刃别在了手心处。

    唐方心下暗自吃惊,自他出道至今,杀生刃百试不爽,万军辟易,邬蠹的实力他也是知根知底,想不到邬蠹此番如同脱胎换骨一般,居然能够和自己的杀生刃分庭抗礼!

    这小子到底蜕变了些什么?!

    邬蠹嘴角阴笑,道:“很吃惊对不对,不过让你更吃惊还在后面,唐方,你当真这世间凭着你具不属于的强横体魄便可以横行无忌么?”

    说完,邬蠹身后急速后退,与唐方拉开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猛地一道符咒打出,在身前一连筑起了三道防护,邬蠹的整张脸变得阴沉不定,低首垂眉,变得有些神情恍惚,全身的毛孔在一瞬间全部闭塞,再也感觉不到身体内的一丝一毫的生气流动。

    看到这里,王仙峤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原本戏谑人间的脸变得慎重无比。

    莲生慧根,圣住助灵。

    邬蠹嘴里低低的念出了这几个字。

    天人合一金光**!

    同时,唐方和王仙峤两人一齐惊呼出来,这法术,不是邬家年轻一辈第一高手邬的压箱子绝技么?当年在赶尸大会上,邬曾经便是用这法术震撼了整个祝由,虽然以一线之差,在方云的光明琉璃之体上面吃了鳖,但是依然给唐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唐方骤然响起当日与紫玲玎刺杀邬蠹的时候,这小子不就是在打着邬的主意么?

    这玩意真的落在了邬蠹的手里了。

    唐方心下暗凛,刀光闪现,整个人将所有的注意力提到了一个巅峰状态,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和当年邬的手法如出一辙,在邬的手心里两团凝聚不散的白气出现,换做两道白莲,邬蠹手握白莲,一瞬间这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道:“唐方,想不到老子大难不死,还有后福吧?”

    唐方喝道:“当年方云尚且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又如何斗得过我?”

    邬蠹轻蔑道:“这天人金光合一落在了邬那智商和猪一样的家伙手中,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今日我便让你知道这祝由第一神术的厉害!”说完,手中的宝莲忽然放大数尺,如云遮天一般向着唐方重重地砸了下来!

    “砰!”

    似乎这一瞬间地动山摇,邬蠹看起来身材佝偻的身材,却在这一刻爆发了强横无比的实力,唐方知道厉害,不想硬接,急速地向旁边一躲,那朵白莲毫无花俏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一道巨大的裂缝,蔓延而开,地表开始发出宛如地震一般的震抖。

    “你走不了的,唐方,我们好好的玩上一玩吧,拿出你的真本事!”邬蠹边说变动,脚下变得飞快,另外一只白莲也是发出隆隆的声音,拍了下来。

    “轰!”那只白莲带着雷霆万钧之力,拍在地上,似乎周遭的一切气流变得急剧起来,猛烈的罡风刮向四面八方,在旁观战的蛊女何曾见过这等高手的决斗,一些年幼的蛊女被这飓风扫中,险些被刮走。

    “唐方,你的姘头是不是在落洞中死了,那可真可惜啊,我邬蠹原想亲手结果她的,紫玲玎未免也太不争气了!”邬蠹嘴里喋喋不休的,唐方喝道:“邬蠹,你废话太多了!”就在间不容发的瞬间,唐方手中杀生刃席卷着无尽的杀气,近身向着邬蠹杀去,邬蠹嘴角一笑,大袖飞舞,无尽的黑气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整个天空在一瞬间被这黑雾笼罩,黄昏的黑夜居然再也见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我邬蠹就是属于黑暗中的魔鬼,唐方你我在黑暗一战如何?”

    犹如白昼黑夜的反差来的太过激烈,即便以唐方的目力,也似乎在一瞬间没有适应过来,眼前短暂一黑,这感觉虽然只在短的不到零点零一秒,带唐方的目力适应过来的时候,早有准备的邬蠹早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前,并指如刀,向下挥斩!

    在邬蠹的手中,居然在一瞬间洒出了数丈高的火苗,单手如同一把火焰神刀,炽热无比的温度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到难受。

    这小子居然炼成了这种蛊毒!

    有见识的蛊女和王仙峤同时一震,这可是火精啊!这小子居然连火精都可以炼成蛊毒?!

    火焰高涨,王仙峤都忍不住开口道:“老祖,切不可沾上一点!”

    邬蠹的脸色露出得色,唐方是不死不灭的身体,凡人刀剑符咒根本对他没有半分作用,这些日子他苦心孤诣,终于在一处绝灭多年的火山口寻到了这种千年火精,并用他出神入化的炼蛊之术,强行将这蛊毒炼成一把火焰刀,这一招,就是专门为了唐方所准备的!

    僵尸惧火!

    黑色的天地之间,只有这团火焰闪闪发亮,如同在无尽黑暗中闪烁的一丝温柔,让人本能地忍不住地去亲近,唐方得到提点,身形急速倒卷,在这一瞬间,与邬蠹的火焰刀擦肩而过。

    但是散落在火焰刀旁的发丝依然沾染了半丝火苗。

    轰!唐方的整个头皮如同炸开了一般,唐方不假思索,手中杀生刃向着头上一割,发丝散落在地,瞬间在地上燃烧起来了,眨眼间,地上熊熊火焰燃了起来,如同火龙一般向着四周蔓延,一个比较倒霉的蛊女站的太近,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一颗火星被唐方打散,向着她急速地飞了过来。

    轰!

    那个蛊女居然浑身在一瞬间化为灰烬。

    所有蛊女面色惨白,惊呼着向着四面八方逃遁,这等神仙打架,好奇心只会让她们死的更惨。

    场面上瞬间只留下了王仙峤和卓静等人还在观战,还有花苗几人有心逃却无力站起的族人。

    唐方扫了一眼,飞快地道:“王仙峤,保护好花苗的人。”

    火势变得愈发凶猛,王仙峤懒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无数小虫跳了出来,看见火苗一阵欢呼雀跃,扑在地上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居然将这火精当成食物,滋滋滋地享受了起来。

    火焰渐渐消退。

    “轮到我了!”唐方眨眼而至,手中杀生刃直刺邬蠹心脏。

    邬蠹眼露寒光,猛地一张嘴,一个木人从他舌尖卷出,幻做数丈高的金光幻身,浑身金光闪烁,烁烁奇华。巨大的身躯挡在了邬蠹的身前,硬生生地挡住了唐方势在必得的一招,与此同时,邬蠹厉声道:”借我元神,赠你修为,你我同体,金光普世!”

    金光大炽,在这没有一丝光亮的场内格外醒目,”喝!”邬蠹一声清啸,手中掐决,那金光幻身,如臂指使,向着唐方就是一拳而下!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发出,唐方的头顶忽然出现一块金光四射的金印,硬生生地抵住了这金光幻身的一击,

    ”好!”邬蠹声大喝,手中连连变幻手决,猛地一张嘴,一口金色的血液喷在了金光幻身之上,猛地身形疾驰,整个人与金甲神瞬间融为一体。

    “唐方你该上路了!”邬蠹森森地道,金光手掌瞬间暴涨,变得硕大无比,如同铺天盖地一般向着唐方一印而下!

    饶是历经了无数惊涛骇浪的唐方,这个时候也能感觉到从这金光幻身上传来的巨大无比的能量,天空中瞬间隆隆作响,邬蠹幻做的金光幻身,吐气如雷,浩荡如海,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向着唐方冲击而去。

    似乎即便是僵尸之身,在这一击之下,也会发作齑粉!

    轰!金光幻身幻出的巨大掌印铺天盖地而下,重重地向着唐方拍了下去,唐方一咬牙,这时的邬蠹实在是太强了,当年他与方云一战,胜在了一个不可预测的变数,而当时的邬的实力,确实已经不再方云之下,

    而这时候的邬蠹的金光幻身比当日的邬使用地更加巧妙,更加难以抵挡!

    这是唐方出道以来,除了面对方云之外,最为艰难的一战!

    大手发出震撼人心的可怕波动,如同一座不可抵挡的山岳一般,落了下来。

    唐方运足十分力道,将翻天印的能力运到了极致,操控着翻天印迎上了邬蠹这势在必得的一掌!

    “轰!”那个巨大的掌印与翻天印对了个正着,瞬间四分五裂,而唐方在气息波动下,浑身的衣衫四分五裂,在他所站定的地方,居然硬生生地劈开了一个数尺深的掌印摸样的巨坑!

    而唐方的翻天印在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轰!忽然天地在一瞬间变得清朗起来,邬蠹大袖一抖,造出的黑暗天地烟消云散,所有的人因为这急促的光暗的变化,眼前同时一错,待眼目清明后,场面上,哪里再有邬蠹的身影。

    “痛快,痛快!唐方,你是我邬蠹金光之身大成的第一个对手,今日我承认取不了你的性命,但是来日再见之日,便是你我生死对决之时!唐方好好修炼,莫让我失望”

    邬蠹的声音遥遥传来,人已经远去。

    唐方站在原地,一种沮丧感觉涌了上来,或者自己出道以来,一切都进展地格外的顺利,让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错觉,但是人外有人,世间道门高手无数,又岂是他凭着区区赢勾血脉便可以横行无忌的。

    与邬蠹一战,虽然不说败了,但是唐方自知,若是两人生死相斗,各凭本领,唐方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王仙峤走了过来,轻拍了唐方的肩膀,道:“天地合一金光幻身**是我祝由奇术,老祖能与此术分庭抗礼,已经难得,此子不错,前途无量。”

【365】下山

    血色残阳下,枯藤绕青石,林鸟归巢,落叶飘零,经历过连番大战的凤凰山顶,此刻显得一片凄静。

    唐方看了一眼王仙峤,默默不言,有些懊恼的将砸落在一旁的翻天印拾了起来,转身扶起秦满,秦满挣扎地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自己的族人,此时的蛰,已经处于一种半昏半迷的状态,嘴里不断呓语,秦满心中有愧,走了过去,轻轻推了他一把,蛰微微有些感应,干涩地叫了一声:“族长。”便再无下文。

    秦满望向唐方,眼中乞求之意净显。

    王仙峤用手微微在蛰的身上一抚,淡淡地道:“没事,不过是中了一些不入流的蛊毒,带我王大仙人用妙法解之。”

    说完王仙峤不知道用了一个什么手法,蛰等人均是一声闷哼,王仙峤再在蛰的人中掐了一下,蛰这才有了感应,缓缓地睁开眼睛,盯着眼前诸人。

    “族长……”蛰入眼便看见了秦满,满面悔恨,三大五粗的汉子,居然眼眶红了起来。

    秦满急声道:“刚才,你说我们花苗怎么了。你快说?”

    蛰一叹,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微微泣声道:“我花苗,花苗快完了。”

    “啊!”秦满只觉得天旋地转了一般,整个人差一点就当头栽了下去,当蛰第一次告诉自己的时候,他还幻想着是自己听错了,但是此时当证明自己没有听错的时候,秦满有些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族长,族长!”蛰忙不迭地抱着秦满的肩膀晃动,秦满有了感应,悠悠转醒,咬牙切齿道:“都是我的错啊。”

    蛰低头不语,秦满急声问道:“蛰,族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晚我接到消息,白苗的人已经在断的带领下,杀进寨子里了,因为族长你不在,所以……”

    “那现在还好么?”秦满急促的问道,生怕自己的族人遭受不测。

    “我们得到消息之后,便与寨子里失去了联系,不过……”

    所有人都知道失去联系意味着什么,所以蛰等人这才不顾自己生命的危险,闯入凤凰山上,来要回秦满,不是他们忽然之间变得勇敢了,而是实在是没有办法。

    或许秦满回去,有人主持大局,还能够保全花苗一族,否则……

    诸位花苗族人,想起自己留在寨中的母女妻儿,都神色黯然,低头落泪。

    秦满挣扎着站了起来,急声道:“还等什么,花苗的汉子们,都给我起来,我们回山……”

    说话间,身子一个不稳,又虚弱地瘫软了下来。

    唐方叹了口气,说实在的,苗人内斗,于己无关,他不想管,也不该管,但是此时看着秦满焦躁的神情,加上心中依然觉得亏欠蛰,想;了想,道:“我跟你们去一趟吧。”

    “啊”蛰顿时惊呼起来,刚才唐方与凤凰山一战,自己在半昏半醒的状态下勉力记下了,唐方强横无比的实力,让他在心里已经将唐方当神仙一般的人物供了起来,若是当真能有唐方的一臂之力,那花苗何愁此战不胜。

    秦满看着唐方,低声问道:“你当真愿意助我么?”

    唐方淡淡地道:“我是外人,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插手你们苗人中的事务,但既然让我赶上了,也算是天意,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你们同族相残,血流成河罢了。”

    蛰冷冷地道:“白苗的人都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只要我花苗尚有一人活着,定然要杀进他们寨中,取断小儿的狗命!”说完双目中射出怨毒之色,显然早已经白苗之人恨之入骨。

    唐方心中微微一叹,苗疆三族,积怨已久,几百年都是刀刃相见,结下的冤仇,绝非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自己此番前去,并不不单单在危难中扶助花苗一把,心中更多的是希望这两族能够化干戈为玉帛,了去了这场灾难。

    冤冤相报,到底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自己能做的,或者能平一时之干戈,但是平得了国人内斗的劣根么?

    唐方心中暗叹,如今天下倾覆,国将不国,奈何即便是偏安一隅,依然不懂得彼此想辅,相安无事,难怪倭人入侵,如此迅猛。

    夕阳斜下,如同一道血色笼罩在唐方的肩头,唐方看到的是如火般的江山,但是却看不到这江山风雨飘摇的未来。

    花苗此此刻危在旦夕,唐方等人救人如救火,也不想再与凤凰山的女子纠缠,毕竟就算唐方把凤凰山一举而灭,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反而落了一个欺负女子的名头。

    看见唐方等人即将离开,许久不曾开口的卓静忽然道:“等等。”

    唐方冷冷回话:“怎么,还有事么?”

    卓静脸色复杂,似乎绝难启口,隔了好久才缓缓地道:“我凤凰山冤枉你了……”

    “小事,不过你们还要自我检点,若是还做出天怒人怨的事情,下次上山,我唐方便不再如这般好说话。”

    卓静道:“我凤凰山虽然害人无数,但是也绝非灭绝人性的女魔,在苗疆,哪个敢说没有得过我凤凰山的好处?而且我们所杀之男人,大多数都是负心绝义之人,并非滥杀无辜。”

    “那你们在地下炼得那些小孩怎么解释?”

    “那都是一些早已经出生后就夭折的小孩……”

    唐方懒得在这上面跟他争辩,冷冷地道:“好自为之,总之人在做,天在看,凤凰山惹得天怒人怨,迟早自有天收。”说完看都不看凤凰山的女子一眼,转身便要下山。

    “等等。”卓静似乎打定了主意,叫住了唐方。

    唐方心中不快,微微皱眉,站在原地,卓静似微微有些讨好地上去,道:“秦满,这是我凤凰山的上等药物,可以助你伤势复原。”

    秦满自然是不会接了,看着卓静道:“檀香……檀香真的死了吗?”

    卓静心中一痛,缓缓地点了点头。

    秦满一声苦笑,心头苦涩难言。

    “接着吧,凤凰山的玩意还是有些门道的,你身负重伤,逞一时之痛快,日后当心后悔莫及。”王仙峤在旁斜眼看着秦满,开口道。

    其实,凤凰山的凤凰女也绝非十恶不赦之辈,在苗疆中,害了男子不少性命自然是不用说,但是,她们只要下山,对苗疆妇孺却是极好的,不少苗疆之人,确实如卓静所言,得了凤凰山不少的好处,而且,正是因为有凤凰山的约束,所以在苗寨中的其他蛊女,才不敢乱来,下蛊也都收敛很多。

    当然,这一切并不能抵消凤凰山所犯下的罪孽。

    “唐宗主,”卓静看着唐方,犹疑地道,“能否……能否助我凤凰山一次?”

    唐方心中已然已经有些了解卓静接下来的话,刚才唐方与邬蠹一战,卓静看再眼中,惊在心头,或许,和唐方一样,她也想不到,如今的邬蠹居然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加之凤凰山与此人前宿孽债累累,此人只要存在世间一日,他凤凰山便无法高枕无忧。

    “你向我要去做了邬蠹?”

    卓静微微点头,唐方与邬蠹虽然不胜不败,但是场面上似乎还是占据一定的上风,当然她也看得出,刚才一战,两人均只是相互试探,并未尽全力,邬蠹如今实力恐怖如斯,现在能够做掉邬蠹这个怪物的,估计也只有眼前赢勾血脉之后,祝由宗主唐方了。

    唐方淡淡地道:“邬蠹此人,与我一个朋友有着深仇,我日后自然会找他麻烦,但是你凤凰山,与我何干?”

    卓静道:“我知道,我凤凰山唐宗主此前有过不快,请唐宗主出手助我凤凰山,无异于痴人说梦,但是只要唐宗主能够将此人人头提上凤凰山,唐宗主只要看上我凤凰山任意一女子,凤凰山上下无一敢不从”说到这里,卓静咬了咬嘴唇,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甚至包括我……”

    “哈哈哈,极好,极好!”王仙峤欢乐地拍手道,“凤凰山什么时候变成了勾栏妓院了,干起来买肉的勾当,好极好极!”

    卓静眼中怒意一闪而过,此时她哪里敢发作,低声下气地对着唐方道:“唐宗主,这是我凤凰山能开出的最高条件了,还请唐方宗主考虑一二。”

    唐方心中一动,目光将在场的所有凤凰女横扫一眼,果然肥环燕瘦,无一不是天姿国色,只是此时各个均是垂头丧气,如丧考妣。

    “此事我会考虑。”唐方冷冷地道,带着王仙峤等人径直下山。

    卓静看着唐方远去的背影,眼中忧郁重重,血色残阳下,她娇俏的身影显得越发孤独。

    曾几何时,他凤凰山变得如此狼狈不堪,人人欺凌,眼看着血娘子就要大成,谁知道邬蠹横插一手,断了他凤凰山数代心血,五毒至尊,如今他凤凰山仅存一物,而邬蠹的出现,又使得他凤凰山如芒在背,不得不防。

【366】谢谢

    山下,邬蠹悠悠的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一间茅屋之中,旁边一张憨厚的脸已经凑了过来,呵呵笑道:“你醒了?”邬蠹下意识地往怀里一掏,紧张的道:“干什么,你是谁?”邬蠹稍稍一动,混身便如同散了架一般,疼得就算是邬蠹这等心智坚韧之人也受不了。

    “狗+日的唐方。”邬蠹心下暗自咒骂了一句,警惕地打量身边的这个汉子,这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带着山中特有的淳朴笑容,似乎并没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一个万分惊险的地步,挠了挠头,脸上露出真诚地笑容,道:“他娘,这人醒了。”

    “啊,醒了?”外面一声惊喜的声音传来,一个和那汉子年纪相仿的女子走了进来,皮肤粗糙,留下了岁月的无情的痕迹,但是隐隐看出这女子年轻时候也似有几分姿色,穿着朴素而干净的衣裳,手上留着厚厚的老茧,看着邬蠹,双手有些羞涩地不知所错地放在哪里,而身后则是一个半大的小子,躲在娘后面对着邬蠹眨着眼睛。

    邬蠹警惕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处甚至连一个‘家’都算不上的土房中,凌乱的散落着一些破烂的器皿,而自己身后的床上散发着恶心的霉味,一床脏兮兮的棉被铺在自己的身上,看得出,这是这户人家中最为值钱的东西了。

    邬蠹隐隐记得,自己和唐方一战之后,看似不胜不败,但是内心极为清楚,自己修炼天人合一金光**时日尚浅,根本无法做到如邬一般如臂指使,加上自己原本身体体质极差,根本不能动用道念,强自催动自己尚未熟练的金光**,早已经将自己体内的能量透支,逃下凤凰山之后,他一路狂奔,早已经精疲力尽,一头昏倒在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再醒来的时候,便是此时了。

    中年汉子看着邬蠹,不由得唏嘘道:“看你也是年纪轻轻的,怎么瘦成这样,唉,这狗+日的世道,真的不如死了算了。”说完,不由得长吁短叹起来.

    那个中年女子走了过来,从桌上拿着一只脏兮兮的碗,对着邬蠹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们家中就只有这些了……等会我们……我们可能就要去逃难了,再呆在这里,孩子已经受不了了。”说完一叹,快哭了出来。邬蠹看着碗中几乎只是一碗清水米粥上面飘着的黑乎乎的东西,知道是山中的野菜,这等粗鄙食物,让他闻着就觉得难以下咽,但是在旁的小孩子口里面已经哈喇子掉了一地。

    邬蠹怕食物中有毒,依着他的性格如何肯咽下去,看了这户人家一眼,确定这户人家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普通人后,心中的戒备才稍稍松下,冷冷地道:“拿走。”

    汉子并不动怒,呵呵一笑,道:“看你斯文秀气的模样,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出来的,你们这些人,比我们更难,家中一落败,便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凑合着吃吧,这世道能活下去就不错了,树皮,草根什么的,都是宝物啊。”邬蠹不答话,暗自调息,但是依然浑身毫无半分劲道,甚至连蛊毒都不能使用,所以暂时绝了杀人灭口的念头。这个时候,门外一声高喊道:“张三哥,准备好了吗,大家都等你了。”

    张三应了一声,对着邬蠹道:“小哥,你跟我们走吧,留在这里只有等死了。”邬蠹冷冷地道:“滚开,别碰我。”“呵呵,性子还挺倔,”张三丝毫不以为意,一把将邬蠹瘦到不到六十斤的身子扛在肩上,对着他妻子道:“阿花,你将这收拾一下,别让大伙等急了。”张三的妻子阿花将床上的棉被一滚,然后背在身后,牵着自己的儿子,叹息道:“还有什么好收拾的,走吧。”说完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家’,眼中隐隐有些泪水。

    邬蠹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想着自己堂堂赶尸祝由邬家出来的高手,现如今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乡野村夫肆意摆+弄,而自己居然连一丝一毫的还手之力都没有。门外站着一个年长的汉子,看了张三背着的邬蠹一眼,有些不悦地道:“张三你怎么把这小子也带上了,看着他面黄肌瘦的模样是不是有肺痨啊?”

    “呵呵,人活着都不容易,能帮就帮一把,难道我真的要看着这小子活活饿死?我张三做不出来。”

    “好吧,好吧,走吧。”年长的汉子摇着头走来,村头已经集聚了三十人,都是手中拿着破碗,拄着拐杖,身后背着一床棉被,携老扶幼,举家出动,一行人心情沉重,相互搀扶,恋恋不舍地看了这个世代居住的古老村落,看向前方,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希望。

    若是不是逼到绝路了,谁愿意举家逃荒?

    跟在滚滚的人流中,张三背着邬蠹,一家三口日行夜宿,没有几天,带出来的口粮便消耗干净,前几日,邬蠹依然警惕,不喝一口张家的水,不吃一口张家的饭,但是到底身子不是铁打的,很快,整个人便处于虚脱的边缘,而金光**带来的反噬之力依然没有丝毫消减,看上去半死不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但是尽管这样,张三还是不厌其烦地劝着邬蠹,甚至强行扣克自己和妻子的口粮,让给邬蠹,邬蠹终于忍不住,开始吃东西了。

    看着邬蠹肯吃饭了,张三高兴的裂开了嘴。“这算我欠你的。”邬蠹吃完了冷冷地道。“甭说这些,活下去别什么都好,前面应该就快到大城市了,到了那里我要是能找份工就好了,到时候你也去,你应该识字吧,比我们强,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一家三口还要你照顾呢!”张三笑嘻嘻的道,对未来绝望中充满了希望。

    邬蠹暗自提气,虽然这几日,身子好了不少,但是这蛊毒依然无法从身体中逼出来,更加遑论金光幻身,此时的他,恐怕连一个三岁小孩都能轻易结果了他的性命,不过还好,跟在这逃荒的大队伍中,也算是大隐之法,唐方紫玲玎之辈,就算是有一千万个本事,也想不到他邬家少爷会藏在这里面吧。想到这里,邬蠹微微有些得意,只希望身体快快康复起来,好早些离开这乌烟瘴气,臭气熏天的地方。

    忽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不少人拿出了碗筷,张三一个玩得较好的朋友嚷道:“张三,快走,前面似乎有军爷,说不定能够赏我们一点吃的!”

    “真的。”张三一喜,忙道,“阿花,你在这里照顾狗剩和这位兄弟,我去前面看看。”说完兴冲冲地拿起了破碗,涌进了人流之中。

    隔了不久,“轰!”忽然一声枪响传来,邬蠹心中猛地一惊,暗道一声:糟糕!果然紧接着便是张皇失措的喊叫声,人群开始骚乱起来,砰砰砰砰砰砰,一连串的枪声响起,人们开始惊慌失措地四散逃命,而张三的媳妇则是吓得一脸无助,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儿子,浑身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地上。

    此起彼伏的枪炮声,喊叫声,哭闹声,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整个逃荒大队顿时变得一盘散沙,邬蠹心猛地一沉,大抵想到了,估计这群山野村夫,根本还不明白这世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居然跑到了日本鬼子的军营中去乞讨,这不是去送死吗?砰!果然一声枪响,靠着邬蠹最近的一个小孩子茫然不错地看了看四周,甚至连哭闹都来不及,一头栽了下去,鲜血汩汩地流了出来,不远处,站着一个面目狰狞的日本鬼子,枪口还隐隐冒着青烟。

    似乎发现了什么,一小撮日本兵向着邬蠹的方向跑来,邬蠹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幸好这群日本人并没有在意这个面黄肌瘦的青年,反而对在旁哭闹不止的张三媳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邬蠹自然是明白这群人接下来要干什么,忙开口大声道:“快跑啊。快跑!”可是那村妇早已经被吓傻了,跪在原地,除了哭泣和发抖,什么都不敢做。

    邬蠹心中焦急万分,想勉力放出蛊毒,奈何只要一动,依然浑身如同针扎了般,根本不受控制。那群日本鬼子嘴里带着淫笑,提着尚未穿好的裤头,向着阿花走来,嘴里用日语不断的高声呼喝着什么,邬蠹双拳紧握,若是自己这时候还能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力量,这群日本鬼子将以他们自己都难以想象的痛苦死去!

    奈何与唐方一战后,金光幻身强大到连他自己都想不到的方式反噬己身,让这个能够与赢勾血脉分庭抗礼的年轻高手,变成了一个连一只蚂蚁都捏不死的废人。那群日本鬼子如饿狼扑食一般扑了上来,压在阿花的身上,阿花大声叫喊着,手死死的拽住自己的儿子,邬蠹大声道:“狗剩,快跑,快跑!”

    可惜那个孩子和自己的母亲一样,被眼前的一幕完全吓傻了,站在那里只知道哇哇大哭。结果不出邬蠹所料,一颗子弹穿过了这个可怜孩子的脑袋,血花四溅,脑浆溅满了邬蠹一脸。

    邬蠹闭上了眼睛,眼前这惨绝人寰的一切,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冲击着他,这对夫妻,在往日的邬蠹眼中,只不过是最为下贱的蝼蚁,他们身份低贱,品味粗俗,可是就是这对夫妻,让邬蠹一直不想面对的一个事实是:他的命,是这对夫妻捡回来的。

    邬蠹不想欠世间任何人的情分,但是这份情,他邬蠹欠定了,

    而且今生甚至连偿还的机会都没有。

    阿花看着自己儿子惨死在自己眼前,居然没有半分悲伤,居然呵呵的笑了起来。邬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她已经疯了。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的快枪手们在这可怜的妇人身上耸动着,然后意犹未尽地提上了腰带,最后一个鬼子整好衣服之后,反手一刀,如同屠杀畜生一般把刀刺进了阿花心口。阿花痛苦地脸扭曲了,在这一刻,似乎眼神稍稍有些清澈,回光返照般看着在旁的邬蠹,嘴角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快跑。

    张三淳朴的脸,阿花死前痛苦的脸,还有这些日本鬼子兽性大发的脸在邬蠹的脑海中交替出现,邬蠹缓缓地闭上眼睛,或许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怒。可是,自己什么都无能为力。“咦,还有一个?”一个日本鬼子似乎发现了在旁一动不动地邬蠹,抬起来枪,对准了邬蠹。

    邬蠹心中忽然一种荒谬的感觉涌了上来,死,他不怕,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让他内心的某一个地方隐隐作疼。邬蠹挣扎着动了动身子。

    轰!忽然一声大响,那个枪口对准邬蠹的人轰的一声爆炸,黑色的粉末散落一地。邬蠹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对着这些日本鬼子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习惯性地用鲜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枯的嘴唇,双眼阴恻恻的,用着怪声怪气地腔调道:“好玩么?”

    怎么回事?

    这些日本鬼子甚至没有反应过来,邬蠹已经艰难的举起了手臂,黑色的粉末如同乌云般席卷了过来,这些粉末只要一黏到他们的身上,顿时便皮开肉绽,这一次轮到这些日本鬼子开始鬼哭狼嚎,邬蠹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子晃动地更加厉害,眼神冷得如同九幽地狱中的恶魔。一个个日本鬼子瞬间化作了一堆堆的白骨,那些黑色的粉末在天空中飞旋散落,发出哄哄的低鸣,将这些日本鬼子一个个的蚕食干净。

    邬蠹浑身大汗淋漓,这次用蛊,他头一次感到这么艰难。还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到底还是逼出了体内的蛊毒。待所有人日本人全部死绝之后,邬蠹的嘴角习惯性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已经死透了的阿花身边,艰难地拾起了地上的已经撕碎的衣衫,盖在了她的身上,然后缓缓地将她尚未瞑目的眼睛合上。

    嘴唇抽动,沉默了很久,终于说出了他这辈子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两个字:谢谢。

【367】承诺

    时近黄昏,黛青色的群山在远方迤逦蔓延,夕阳洒在路旁的树枝上,摇下了万点金光,让这苗疆原本崎岖难行的道路上多了一丝诗情画意,但是在这山道上策马疾驰的数人均没有欣赏这份美景的心情,疾驰着胯下的骏马,向着远处疾驰而去。

    山路陡峭,大型的机车根本难以进入,所以秦满动用了自己花苗的招牌,在前方的集镇处租了几匹快马,向着花苗寨中日夜疾驰,好在在这偏远之处,马帮随处可见,古老的畜力依然是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所以马匹并不难寻,秦满等人自然是一等一的马上高手,唐方也是混过军营的人,马术虽然不精,但是在他矫健的身手下,也很快跟上了秦满等人的进度,就是可怜了王仙峤,虽然五短身材根本还不够马缰,上马后大喊大叫,被唐方一阵斥责后就安静下来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虽然动作难看至极,但是好在跟得上几人的进度,没有被落下太远。

    秦满擦了擦额头上汗水,焦灼的看了看远方即将落下的夕阳,忧心忡忡得到:“希望还能赶得上。”

    蛰猛地单手一拉马缰,来了一个漂亮的人马合一,马一声嘶鸣,人立而停。蛰飞快的下马,用手捂住嘴唇,发出一种奇特的尖啸,一连叫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蛰显得愈发脸色难看,有些灰心,难看的挤出一个笑容,道:“寨主,这个时候没人守在那里也是正常,我看我们还是直接进去吧……”

    秦满神色一暗,道:“只有如此了。”说完便要策马进入山林中。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呼啸,从山林中传来,似乎在和蛰做着呼应一般,众苗人登时都是脸上一喜,蛰更是立马回应,两人经过了一番呼啸对话之后,隔了不久,山林中的呼啸停了下来,丛林中走出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孩子。看了蛰一眼,顿时脸色一红,道:“三叔。”

    蛰脸色一变,急忙问道:“怎么是你,你爹呢?”

    小孩子登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揉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这些日子这小子一定没有睡好,道:“我爹他……他死了。”

    秦满顿时满脸悲戚,喃喃地道:“杜波,杜波死了……”脸上歉疚之情更甚。

    蛰道:“你爹死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爹说了,我们杜家就是帮花苗守住寨子的,他死了,我要留下,我死了,我儿子要留下,只要我们杜家还有一个人在,就不能没人。”

    秦满下马,摸了摸小孩子的头道:“好孩子,告诉叔叔,寨子里面发生了什么。”

    小孩子看了秦满,又看了看蛰,道:“秦叔,蛰叔,就是半个月前,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爹忽然就被坏人杀死了,然后好多人都进来寨子里面,后来我就一直守在这里面,后来蓝叔来找我,要我一起去鹰嘴峡,我没去,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爹说了,我杜家不管是谁,一辈子都只能守在这里。所以我不能走。”

    秦满点了点头,道:“不愧是我花苗的汉子,好!”

    蛰皱眉道:“族长,可能他们都躲进鹰嘴峡了,若是这样的话,就好得多,鹰嘴峡地势险要,我花苗还能抵挡一下。”

    “走吧,”秦满神色焦灼,道:“我们立刻赶去鹰嘴峡。”

    说完翻身上马,对着小孩子道:“上来,跟我走。”

    小孩子摇了摇头,神色坚毅地道:“不行,我爹说了,要我守着这儿,秦叔,你们快去,我怕我娘他们……”说完忍不住哭了出来。

    秦满拍了拍小孩子的脸蛋,断声道:“只要我秦满还在,白苗欠我们的,我就会讨回来。”

    说完急急拍马,一声吆喝,一马当先而去,小孩子似乎犹豫了一下,忽然喊道:“秦叔,慢点。”

    秦满回头道:“怎么有事么?”

    小孩子扬起脸,看着在马上的秦满,犹疑道:“秦叔,我们花苗不会被白苗打败吧?”

    “不会!”秦满斩钉截铁地道,“只要有我秦满在。”

    小孩子点头点头,无比崇拜地道:“我信,我爹说了,秦叔是我们寨子里面最厉害的人,有秦叔在,我们花苗一定能赢,秦叔,我长大了也要向你一样。”

    秦满点头,小孩子这才开心了不少,向着树林深处跑了去,秦满等人不再耽搁,向着鹰嘴峡出发,在半路上,秦满陡然看见前面浓烟弥漫,神色一滞,呆了半晌,越发催马向前。

    一条罕有人烟的小路,在山中蜿蜒,隔着重重的树林看去,很多地方都是烽烟四起,甚至伴着烧焦的臭味传到诸人的鼻中,花苗的人脸色越来越沉重,秦满握住马缰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但是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一贯屁话甚多的王仙峤,也闭上了嘴,跟在队伍最后面。

    山路越来愈窄,到后面连马都根本无法上山,秦满索性将下马,将马放了,几人沿着山路急速而行,显然这是一条只有花苗的人才知道的后路,走了好久,秦满示意了一下,蛰顿时发出犹如狼嚎般的叫喊,在山中回荡,来了!我们都要……”说着几乎都要掉下泪来。

    “我知道了,花苗的男儿头可断,血可流,但是没有哭的男人!”

    几人浑身一震,均是脸色收敛,习惯性地道:“是。”

    唐方冷眼旁观,看得出,秦满这个烂人,让他有些意外,因为一直以来,秦满都没有表现出与众不同之处,当上族长的原因估计是看在了老司的面子,但是看着这几人发自内心的秦满的崇拜,这小子,居然在花苗中的地位不低。

    秦满点头,果决地道:“先进去再说。”

    几人看了看唐方和王仙峤两个陌生人,欲言又止,还是带着秦满几人进去。

    从后山一条羊肠小道上走了进去,唐方稍稍懂些行兵布阵的知识,略略一看,这地方,莫说人迹罕至,很难发现,就算是被人发现,也是易守难攻,根本打不进来,看上去这里无论水源还是战略物资都是常年备着的,显然不是匆忙行事,可能是常年三苗之间的战争,让花苗族人都有了天生的忧患意识,将此地作为一个转圜之地,显然,现在在战事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终于派上了用场。

【368】出手相助

    穿过这个陡峭高俊的山崖,眼前霍然一亮,山谷开阔,四周的火把点燃,将整个山谷照的通透,山谷的空地上面,有数百人散散坐着,在身边零零散散地放着各种兵器,有的在包裹着自己还是渗血的伤口,有的拿出了自己随身的树叶,吹起了苗疆特有的曲调,将整个气氛渲染得有些悲愤,有的则是怒气冲冲,依然嘴里咧咧地骂个不停。

    当不知道谁回首的时候,发现了走在诸人正前方的秦满,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脱口道:“族长,你终于回来了……”言语中有些哽咽,诸人同时停下了手上动作,回首看着秦满……

    “族长,族长回来了……”顿时间谷中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的欢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跑了上去,迎接秦满。

    秦满看着四周一下、面色沉重,似在找寻着什么,隔了好久,秦满开口道:“巴哥杜、彻负、保虎他们人呢?”

    人群中默然不做声,面色凄然,秦满又问道:“吃图、满肚他们呢?”

    依然没有人回答,秦满哑声道:“难道我花苗就只剩下你们了?”

    一人走了出来,点了点头道:“这次白苗的人太毒了,他们烧了我们的寨子,杀了我们兄弟,连我们的小孩都不放过,我们好多的女人都……”

    秦满的额间青筋暴起,狠狠地用手锤了一下大腿,厉声喝道:“断,我跟你势不两立!我花苗的汉子,都给我听好了,所有的男人,都给我拿起你们手上的刀,给我冲出去,抢回我们的寨子,抢回我们的女人!”

    “好!”所有花苗的人,彪悍的情绪在秦满的归来后,得到了释放,纷纷应和,顺手拿起手中的刀,有的甚至脱掉了上衣,便要冲杀出去,这个时候,一个年长的汉子一把拉住了秦满,带着哭腔道:“族长,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秦满回首,看着此人道:“多桑,难道你要阻我不成?你还是不是我花苗的汉子。”

    多桑满脸悲痛,道:“我们三千多花苗,如今剩下的汉子不到三百人了,秦满,给我们花苗留下一点骨血吧,若是我们在这么冲出去,我花苗便是真的全完了啊!”

    秦满怔了怔,王仙峤也淡淡地开口道:“这娃儿脑子就是不好使,你现在出去与人硬碰硬,不是鸡蛋碰石头是什么!而且现在是晚上,乱战一开,你花苗一个都别想逃走,到时候门户一开,白苗冲进来,你花苗便当真要断了根!”

    秦满稍稍想了想,长叹一口道:“先进去再说,多桑,你带我去看看我花苗的族人,我要在最短时间内掌握所有的情报。”

    多桑点了点头,带着秦满和蛰等人进去,唐方想了想,正要进去,王仙峤扯了扯他的衣袖,摇了摇头。唐方停住了,便坐顺势坐了下来。

    “这都是花苗的内务,你我是外人,多有不便,老祖,说真的,这花苗也算是活到头了,你当真要帮这些卑贱的苗人么?”

    唐方正要答话,忽然嗖嗖嗖地几声响,几个苗人已经满脸怒容的冲了上来,将王仙峤团团围住,领头的一人大声呵斥道:“你要是有种的话,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王仙峤鄙夷地望了围上来的诸人,阴阳怪气地道:“怎么人多了就可以欺负你家王家祖宗不成。”

    这个时候,人群中一个眼尖的人忽然大声道:“我知道这小子是谁了,他就是当日在客栈中弄伤了蛰的那个小子,大哥,千万不能轻易放过他!”

    “啊,原来就是你小子!”那人大声喝道,刀光一闪,便对着王仙峤砍去,只见眼前一花,自己的刀宛如被铁钳钳住了一般,落在半空中进退不得,定睛一看,不知道唐方什么时候已经绕在了自己身前,伸出两根手指,夹住自己的苗刀,虽然只有两根手指,但是自己的苗刀仿佛在唐方手上生根了一般,丝毫不能动。

    唐方贸然出手,当然不是为了救王仙峤,他知道王仙峤是什么东西,一下手,这小子大约小命就要到阎王那里报道了。

    果然,王仙峤伸出的手微微缩了回去,冷哼一声道:“算你小子命大。”

    这人满脸涨的通红,要知道,在花苗中,他也是有名的大力士,居然被唐方双指夹住刀便动弹不得,顿时颜面大跌,色厉内荏地道:“你们到底是谁,怎么跟着秦满族长一起进来了?”

    唐方微微一松,那人因为用力过猛,居然向后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十分狼狈,唐方好整以暇地道:“蛰的那条手臂,我们已经替他还上了。”

    王仙峤搭腔道:“可不是,若不是我们出手,你们当真秦满那个愣头青在凤凰山下还有命下来么?”

    凤凰山,顿时所有的苗人面面相觑,难道这秦满当真是被此人从凤凰山救下来的么?若是如此,这人当真还是花苗天大的恩人。

    唐方淡淡地道:“留着力气明早对付白苗,现在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那人站起来嚷道:“你当真是来帮我们的么、若是真心帮我们打白苗,我杜索把头给你都可以,但是若是白苗的奸细,我就是死在这里,也要把你杀了。”

    唐方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这苗人心性倒也当真坦率,不像汉人般一贯笑里藏刀。王仙峤走了过来,悄悄的在身下伸出大拇指,嬉皮笑脸地道:“老祖刚才那招空手入白刃,果然已经到了化境,厉害,厉害。”

    唐方哑然失笑,这小子倒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拍马屁的机会,虽然知道这小子惯来言不由衷,但是听到耳朵里,还是当真是舒坦。

    秦满看着在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一张张垂头丧气的脸,心中一疼,用手抚摸走过来的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沉声道:“我们到底死了多少人。”

    多桑涩然道:“当您失踪之后,没过几天,白苗的人便打了进来,夺了我们的寨子,我们抵挡不急,幸好是巴哥杜、彻负、保虎他们舍命相救,我们才能够有命逃进这里来,但是寨子被烧了,而且还有很多的人没来得急转移,所以……”多桑眼中泪花涌现,道:“我花苗现在连着老弱妇孺不过一千多人,其余的都……”

    “怎么会这样!”秦满又悲又怒,道,“白苗一向跟我们不和,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白苗一贯实力不如我们,就算我不在,白苗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进寨子中来,多桑,你们怎么搞的!”

    多桑叹了口气道:“秦满,你当真是不能怪我,这次,白苗的人和疯了一样,根本不像以前一样,根本就是要一口气将我们置于死地……”

    “就算是这样,我花苗的男儿难道就怕死不成!”秦满佯怒道,“就算这样,我们也不可能败的这么惨,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事情。”

    “白苗,白苗用了巫术!”多桑痛苦地道。

    “巫术?!”秦满一惊,骇然道,“莫非他请动了老司助阵不成?若是这样,白苗便坏了我苗族的规矩,祖上有训,若是只要其中一苗交战动用老司,其余两族便可联合一并灭之,你们难道没有通知青苗的人?没有通知我师父?”

    多桑摇了摇头道:“白苗的老司并没有参战,而且他们动的也不是我苗人巫术,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用了什么魔法,只知道我们花苗的人只要一上场,便仿佛中了邪一般,开始互相残杀,所以我们才……”

    秦满倒吸了一口凉气,道:“既有此事?!难道白苗请了什么道门的高人助阵不成?”

    “很有可能?”多桑点头道,“秦满族长,你回来就好了,请你立刻联系端目老司,您是他的徒弟,他断然不会看到我们花苗当真就这样断了根,时候来不及了,只要天一亮,他们便会冲进谷来。”

    秦满犹豫了一下道:“此事稍后再议,我这次也请动了两位高人,有他们在,我花苗有救。”

    “就是刚才跟着你们进来的那两个人?他们其中一个看上去还能行,但是另外一个不过是小孩子而已,有什么本事。”

    “小孩子!”秦满呵呵一笑,道,“汉人有一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你要记住了,你当真以为那小孩子只是一个小孩子?”

    “那是谁?”

    秦满往落洞的方向指了指,道:“他可是从那里面出来的。”

    “他!”多桑失声道,“难道他就是那个人?”

    秦满点了点头,道:“不错,另外一个人来头也不小,叫唐方。是祝由这新一代的宗主。”

    “啊。”多桑顿时喜上眉梢,道:“若是真有这么两大高手助阵,我花苗何愁不能反败为胜!”

    “唉!”秦满却没有多桑那么乐观,道,“只是不知道这两人愿不愿真心帮我花苗,还有,到底肯出多少力气了。”

    天色开始蒙蒙亮,所有花苗的能战之人,全部集中在谷中的旷野处,而老弱妇孺则躲在谷深处,为等会就要血战的花苗儿郎祈祷,唐方和王仙峤有些不合群地坐在一处,虽然从蛰等人口中得到这两人来历的花苗众人有心讨好两人,但是见两人拒人千里之姿态,也就不敢轻易靠近,秦满忙着准备即将到来的血战,也就没有时间跟两人交谈,等交代完了所有的一切,秦满这才红着眼睛走到了唐方的身边,沉声道:“等下,还请唐方兄弟你助我花苗躲过此劫。”

    唐方道:“看情况再说,我自有主张。”

    “拜托了。”秦满学着汉人姿势,一揖到地,长久不起,唐方眼皮都不眨,这一拜,唐方唐方受得起。

【369】战端开启

    天边的一丝阳光终于跳出云层,将一束光芒打进了山谷之中,花苗中已经有人提刀站了起来,秦满忽然大声道:“花苗的儿郎们,你们是孬种么?”

    “不是!”所以的花苗汉子热血沸腾,齐声喝道。

    “不是的话,就给我出谷,拧下断粲的人头回来,我花苗妇孺的血,必要白苗之人偿还,听我的,拿起你手中的刀子,抢回我们的女人,夺回我们的寨子!”

    众苗人轰然应诺,唐方微微皱眉,看来花苗白苗两族,积怨深深,恐怕自己有心化解,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满回来,极大的激发了花苗的斗志,似乎不再是交战初期一般士气低落,再加上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唐方和王仙峤的真实名号,似乎有了极大的信心,斗志和信心都提到顶点,在秦满的带领下,数百人一起出谷。

    唐方和王仙峤默默地跟在诸人身后,来到谷口。

    这谷成“凹”形,两面都是断壁,立壁千仞,人力根本不可以攀援,确实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处,也难怪这花苗经历惨白之后,能够在谷口死死守住,与白苗诸人周旋数日,终于等到了秦满的回归。

    谷外早已等候了数千苗人,应该就是花苗的死敌白苗族人,三三两两的坐在谷口,似乎根本没将秦满等花苗之人放在眼中,领头之人,光着上身,即便是在这等寒冷的早晨似乎也没有半分凉意,这人身材和唐方相仿,头大圆脸,上胡须浓密,而在额下只有一小撮硬须,长长的耳垂上带着一只耳环,头上除了头顶处一小处束发之外,其余的全部剃光,宽大的裤子用一小撮草绳在脚踝处扎紧,腰间背着一个牛皮制成的箭袋,一身黝黑的肌肉看上去似乎比唐方更有爆发力,懒洋洋地看了秦满一眼,拍手笑道:“哈哈,怎么,我们苗寨中最钟情的汉子,居然也出来了,秦满,你不是跟了你的小婆娘私奔了,怎么又夹着尾巴逃了回来,是想看看你们花苗的婆娘是怎么一个个变成我断粲的老婆的么?”说完招了招手,一个汉子压上了一个苗女上前,断粲好不掩饰地在这个婆娘的胸脯一摸,呵呵笑道:“秦满,看到没这就是你们花苗的婆娘,现在已经成了我白苗的人,生下的汉子,也是我白苗的战士!”

    那个花苗的苗女,看上去神情憔悴,有气无力,显然这几日在白苗的手里被折腾地够呛,断粲此举,顿时激怒了所有的花苗之人,人人出声喝骂,恨不得上去将眼前这些白苗之人活活吞了。

    秦满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厉声喝道:“断粲,你欺我秦满不再,攻我苗寨,今日我便要血债血偿,讨回我花苗的血债。”

    断粲冷笑一声,指着白苗谷口之人,大声道:“白苗的人,都被我杀得差不多了,就凭你们几个,想守住这里?秦满,你大限已至,今日便跪下来,在我断粲面前磕上几个响头,我可能还考虑给你一个痛快!”

    “废话少说,断粲,你要是汉子,就用你手中的刀说话,何必为难女人!”秦满知道断粲这是激将法,强压住怒火,回声道。

    断粲仰天长笑道:“好!秦满,今日看我白苗如何将你花苗彻底灭了。”说完,手一挥,手下的诸人一起呐喊,苗人特有的乐器芦笙之声呜呜作响,更为大战增添了几分威势。

    秦满虽然悍勇,但是也非头大无脑之人,知道双方实力对比,白苗已经元气大伤,能不能守住这谷口还尚且两说,若是当真舍弃了这天然的屏障,出谷和白苗拼杀,可能不出半盏茶的功夫,这花苗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秦满手中的苗刀一举,大喝道:“所有花苗的汉子跟我听着,守住谷口,谁进谷一步,便杀了谁!”

    断粲嘿然一笑,道:“我看你秦满能撑住几时!”说完手中长弓宛如满月,一支长箭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射出,让在后观战的唐方都不由得脱口而出道:“好箭法!”

    唐方虽然脱离行伍日久,但是体内逞勇好斗的性子并没有完全收敛,看着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他虽然不是局中人,但是也不由得有些热血沸腾,不由地用手摸了摸在怀中好久不曾用过的王八盒子。

    秦满深吸一口气,在断粲长箭即将在眼前的时候,手中苗刀一挥,化出一道凌厉的白光,卡擦一声,这根长箭便被他从中而断,花苗中的第一高手,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断粲与秦满交手多次,也知道秦满的身手,知道此箭只为壮声势,并未有想过这一箭就能结果秦满,手中长弓一振,大声道:“白苗的汉子,给我冲进谷去!”

    所有的白苗之人手中握着苗刀向着谷口狂冲而去,唐方冷眼旁观,这些苗族之人,虽然根本不懂得行军打仗的方式,甚至连方阵都不列,若是遇到了正规军,不消片刻便会全部被消灭,但是胜在这些人各个悍勇,比之他们那群吃着皇粮,穿着黄皮的军队,不知道要好了多少,若是当真让自己当年的部队遇上了这些人,恐怕还不消交战,那些平日里除了欺男霸女便一无是处的兵痞油子,就算用的武器再先进,装备再精良,怕也在瞬间变成变成一盘散沙,丢盔弃甲而去,就看谁跑的比较快了。

    秦满手中挥舞着巨大的苗刀,大声道:“花苗的兄弟们,给我死死守住这谷口,那些白苗的兔崽子要是一个人敢进来,便给我死死按住打3,除了我花苗的汉子,谁也不能进入谷口半步。”

    众人齐声应允,顿时喊杀之声大起,震耳欲聋,号鼓声,厮杀声响成一片,朝阳的阳光,瞬间谷口染得一片血红,两支素以悍勇闻名苗疆的两族,瞬间短刀相接,没有人后退半步,苗刀相交,顿时一阵鲜血淋漓而下,两边的战士都是如同困在囚笼中的野兽,所有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花俏可言,每一刀下去,便是砍去敌人的头颅或者胳膊,然后第二刀,便是被对方一刀撂倒,一群敌方战士猛扑而至,将他剁成肉泥。

    秦满站在阵中,手中苗刀微微扬起,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的族长断粲,高声大喝道:“断粲小儿,你对手可是我,何必算上这些小罗罗来送死。”

    断粲微微一笑,站在队伍后面回声道:“秦满,你死期已到,迟早而已,又何必污了我的手!”

【370】谷口血战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冲入花苗阵中的白苗之人,逮住了秦满,顿时双目放光,大声道:“这就是秦满那个小子,杀了他,花苗便算是亡了!”说完,几个邀功的白苗族人强行向前,向着秦满扑杀而去,秦满高举苗刀,自己不日前在邬蠹的手上吃了大亏,几乎命悬一线,但是也不知道这王仙峤用了什么神仙法术,居然不仅仅将他从阎王的身边拉了回来,而且让他自己感觉到比未受伤之前更要强大不少。

    “嗷呜!”被白苗族人轻慢恶毒秦满顿时爆发出一声怒火,这些日子压抑在心中的积郁瞬间如同山洪一般爆发,他高高举起了双手,苗刀在眼光下发出刺目的白光,在一瞬间,秦满的精气神终于提到了极致,手中苗刀一挥,告诉在场的所有人,那个花苗第一高手又回来了!

    他要杀人了!

    秦满一个高高跃起,将自己暴露在所有白苗的击杀范围之内,已经靠近秦满的白苗族人眼中发出了贪婪的光芒,高高举起手中寒光四射的苗刀,等着秦满落下之后给他一个肠穿肚烂,秦满面目狰狞,手中苗刀一挥,居然整个人落在了几个白苗那唯一的空隙之中,而瞬间一个白苗人,整个人身子成了两段,内脏,鲜血流落了一地,秦满并未停顿,手中刀光闪现,向着前方毫无花俏地直劈而去,每一刀,便一个花苗的人倒地不起,根本在他手中没有半合之敌,堆堆肉酱,血浆,如同下雨一般喷在了秦满的数丈之内。

    秦满高举苗刀,鲜血在瞬间已经将他染得通红一片,双目通红,如同来着地狱的恶魔,高声叫道:“白苗的孬种们,记住,我就是秦满,苗疆第一高手秦满!”

    秦满的悍勇顿时激起了花苗的斗志,所有人都高声嗷呜而叫,杀红的双眼渗透着血丝,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是在气势上已经完全将战事逆转了过来。

    “白苗的汉子,杀!杀了这小子。”雷霆般的怒火在白苗的阵后响起,瞬间数百名白苗已经向着旋风一般冲了过来,瞬间布满了谷口的每一个角落,看似凌乱,但是各自形成诡计,向着花苗的防线冲杀进去。

    秦满的苗刀在阳光下发出冷冷寒光,似乎每一次劈刀,都能感觉到那苗刀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滋滋的细长震音,虽然这谷口没有栅栏、没有铁刺,没有削尖的竹桩,甚至连最古老的巨石遮掩都不存在,但是这三百花苗之人,却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在这细长的防线上筑起了一道人肉长城,形成一把尖刀,不断撕扯着白苗的阵势,而秦满则是这把尖刀上的最锋利的刀刃,只要他苗刀所到之处,便是一片腥风血雨,必然会会扔下几具死不瞑目的白苗族人。

    战事如同旋风,毫无花巧的以硬碰硬,比的就是双方的意志和勇气,虽然身经百战的唐方,也从不曾看见这等惨烈而且原始的战斗,没有空中掩护,没有地面的枪战,也没有侧翼的掩护,拼的就是手中这把毫无人性的刀,不是你砍死我,便是我砍死你。

    肉搏战,永远是战争中最惨烈最没有侥幸可言的战斗,唐方从军数年,以前每次历经这等战斗,脑海中除了想到逃走便是装死,今日看着这被汉人斥为野蛮之人的苗人之战,也是不由得一阵脸红心跳,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秦满倒真是汉子,以往我倒是轻看他了!”唐方悠悠地道,“这汉子若是从军,那还不是唐大帅手下最稀罕的宝贝,可惜却将满身的本事留在这等毫无意义的斗争之中,实在是不智。”

    王仙峤讪道:“这小子吃了几贴老子比春药还猛的大力丸,要是不上去撂翻几个贼子,岂不是辜负了王老神仙的一番美意,多了老子的名声爷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出手。”

    唐方想了想道:“在看看,如今白苗的阵脚并未乱,而花苗的攻势也是凌厉之时,等他们再缠斗一番,两军都到了士气低落交缠不止的时候,我再出手,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王仙峤大拇指一竖,赞道:“爷爷到底还是晚生了几千年。”

    唐方一愣道:“为了。”

    王仙峤发自肺腑地道:“若是爷爷生早几千年,那哪有白起他们什么事?”

    唐方顿时无言语对,双目盯着战局,沉声道:“好像那个断粲要出手了。”

    果然,断粲终于悠悠晃晃地站了起来,嘴里吐了一口浓痰,手中接过了一把硕大无比的狼牙棒,厉声喝道:“秦满,爷爷就来结果你!”

    秦满手中苗刀连挥,遥阵高呼道:“小子,爷爷等你都等得不耐烦了!”

    断粲一声怒火,手中狼牙棒高举,如同一头发情的猩猩,咆哮着向着阵中冲杀而去,手中狼牙棒一挥:“兄弟们上,给我杀了这些***!”

    身躯如同黑炭的断粲,身形倒也并不笨拙,如同一条黑线贴着地面飞射而来,左手一扬,两只手指已经插入了靠在身边的花苗族人的眼中,然后用力上翻,居然将这个的半个头颅整个掀开了!漫天飞舞的脑浆飞了出来,落在了断粲的脸上,断粲伸出舌尖舔了舔,怪叫一声:“好味道!”手中狼牙棒不停,如同一个巨木一般横飞而去。

    顿时三五个人皮开肉绽,一连飞出去了好几丈远,心肝脾肺肾散落一地,这几人中不仅仅有花苗之人,甚至还有两人是白苗之人!

    断粲大大大笑,向着山谷冲了过去,他知道,只要将这山谷捅出一个窟窿,自己白苗的人便会如同潮水一般涌进去,而花苗灭族便必然是一定的了!

    花苗之人那会容他得逞,顿时数十把苗刀呼啸而至,断粲身形一矮,硬生生地扛住了这数十把苗刀,狞笑道:“给我去死吧。”居然长身而起,手中巨大的狼牙棒如同滚木一般向天推去,数十人居然都抵不住断粲一推之路,脚下虚浮,断粲顺势狼牙棒横扫一片,数十人全部击飞,落地之时,已经骨断经折,到底不起,被冲上来的敌人一阵乱砍,手脚头颅四散一地。

【371】降头之术

    忽然一人冲了出来,手中苗刀向着断粲恶狠狠地砍下,断粲狼牙棒一沉,心中微微惊讶,抬眼看去,蛰已经一脸悲愤地站在了自己眼中,手中苗刀连连砍下,虽然蛰如今只有单手,但是体力却比一般的族人强太多,丝毫不影响他的发挥,一战之下,已经有十几个白苗之人躺在他的刀下。

    “好,总算来个像样的了!”断粲狂喝,手中狼牙棒向着旋风一般向着蛰狂攻而去,一连三连击,蛰扛过三次之后,单手虎口已经冒血,整个人摇摇欲坠,断粲狼牙棒再次当头砸下,蛰已经力竭,根本再无力抵挡,只得闭目等死,忽然一声金鸣交铁之声响起,秦满身形一晃,率先挡在了断粲的前面,高声道:“你的对手是我!”

    “痛快!”断粲高声大叫,如同黑塔的肌肤早已经被鲜血和汗水浸透,闪着凌凌的黑光,一刀一棒顿时缠斗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数十下,都是毫无花俏地劈刺,比的便是膂力和速度,这两人,若是放在正规军中,无一不是以一当百的兵神,正是当年让唐方叹为观止的军中肉搏高手,而现如今,这两人的身法在唐方的眼中,却慢的如同乌龟再爬,唐方自付只要自己出手,只要一招,便可双手插入敌人的胸膛。

    想到这里,唐方不由得暗自觉得好笑,自己乃是赢勾之躯,连邬蠹的天人合一金光**和方云的红灯照都尚不能战胜自己,何况这些光凭膂力的普通凡人,只是此时,自己再见这等让人热血沸腾的血战,心中在没有年少轻狂的那种盲目的崇拜。

    眼中有的只是怜悯,对苍生的怜悯,就如同,看着两队蝼蚁为了争夺一块方糖而产生的两族之间的灭族之战,唐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何苦来由?”

    战场上霎时间风云突变,和秦满缠斗了数十招的断粲,渐渐狼牙棒变得有些凌乱,而秦满手中的刀势更是凶猛,一刀一刀直逼断粲的寸心之处,断粲开始渐渐有些穷于应付。

    秦满一声大喝,举刀直下,刀棒摩擦下,产生一声极其难听的声响,再次将断粲逼退两步,断粲心中焦躁,眼前刀光急闪,到齐翻滚,秦满毫不客气地欺身而进,手中苗刀席卷着惊涛骇浪般的攻势而来。

    “当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转眼的功夫,秦满的刀已经连劈七刀,每一刀都如同激电,刺耳的刀风刮过战场,即便隔着数尺的敌我都同时感到耳根一阵生疼,秦满将整个人的气势提到了极点,趁势而为,将断粲击得一阵东倒西歪。

    “断粲,拿命来!”秦满高叫道,手中刀法发挥到了凌厉极致,如影随形般抢上,让心中早已经叫苦不迭地断粲有些难以招架。

    断粲与秦满的实力,相斗数十年,其实双方的胜负都在一线之间,如今不过三年不见,秦满的膂力和速度似乎比之前有着本质的飞跃,这是断粲始料不及的,但是此时生死一线,根本让他来不及细想,只得硬着头破将狼牙棒横头向上,接着秦满这声势和气度几尽完美的一刀。

    轰!

    断粲的狼牙棒应声而断,断粲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再也不顾身份,向着后面猛地席卷滚去,身边的几个白苗之人连忙抢身而去,护住断粲,用身体挡住了秦满势在必得的一刀。

    血肉横飞,几个白苗的人被秦满一刀两断,秦满心中暗自叫了一声可惜,刚才正是斩杀断粲的千古良机,错过此机会,恐怕再想杀他,恐怕难上加难。

    果然,断粲身边的白苗之人顿时团团围了上来,将断粲围的水泄不通,秦满虽然未能在阵前斩杀对方大将,但是刚刚王对王的巅峰之战,已经将花苗的气势提升到了极点,虽然不过三百之众,但是借着天然地地势,将白苗的攻击队伍死死地抵在谷口,甚至在攻势上还隐隐占了上风。

    断粲心中的滋味,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明了,撕声大吼道:“仙子,此时不助我,更待何时!”

    正在浴血鏖战的多桑心中猛地一沉,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了上来:难道又来了?

    一声爆喝之下,一阵奇寒透骨的风从谷外刮了进来,席卷着绿色的光点冲向了所有的花苗之人,无数的光点钻进了花苗族人的身体中,顿时,不少人脸上泛出一种惨绿的光芒,皮肤下更是有着一些蝌蚪般的文字出现,浑身如同堕入了严寒无比的冬季,秦满也是浑身一冷,随后便猛地觉得一股热浪从小腹直冲脑门,整个人只觉得一阵气血翻腾。

    轰!忽然在阵中忽然几个花苗之人的身体整个爆炸,整个身体炸成了粉末,就剩下一个头颅牵扯出身体中的肠肚,在空中遥遥的站定,这些人双目泛着绿光,浑身腥臭一片,空荡荡地头颅在这血腥的战场上变得格外的恶心。

    所有的花苗之人顿时大惊失色,多桑甚至站在原地忘记了厮杀,嘴里喃喃地道:“这是鬼,这都是鬼啊!花苗被诅咒了,被诅咒了……”

    怎么回事,战场上形势骤然逆转,让秦满顿觉地气急败坏,大声喝道:“断粲,你用了什么鬼术!岂不知我两苗交战,决不可用邪门歪道之术么?”

    断粲呵呵大笑,狞声道:“我管你的!我知道胜者王败者贼,你花苗一族这些年一直死死的压在我白苗的头上,今日便是我白苗了断你花苗最后一处血脉之际,兄弟们给我杀!”

    那些奇异地人头悬在半空中,吊在身下的肠肚看上去极为恶心,忽然向着身边的花苗之人冲了过去,狠狠地一口咬在了花苗族人的脖子下,那人顿时一声惨喝,在脖颈处留下一道绿色地宛如月牙一般的咬痕。

    唐方也是一时间不知所措,惊声道:“这是什么情况。”

    王仙峤神色有些沉重,隔了好久才缓缓地道:“这是降头之术啊,此术只有贡师才会用,贡师大多在南洋一代活动,很少进入中原,而且行迹飘忽,生性乖戾,很难合作,,没想到白苗居然请来了贡师助阵,只是不知道时过境迁,如今的贡师到底到了何等层次,是否还有金眼贡师现世!”

    “贡师!”唐方第一反映便是想起了蓝眼的唐梦琊,急声道,“如何解除?”

    “中术之久,不能解,只能灭,若是不讲这些人头全部铲除,恐怕这所有人都会被下了降种,只消贡师做法,便随时发作,变成这不人不鬼的东西为祸人间!”

    唐方心中焦躁,道:“王仙峤,快想办法。”

【372】梦琊,是你么?

    唐方点了点头,“此物不死不灭,唯有雷决能灭,容我做法,老祖请在旁为我护法。”

    唐方点头,王仙峤也收了眼中戏谑之情,手中一掏,一块惊堂木大小的雷劈木迎空飘起,王仙峤左手捏雷决,右手捏招雷印决,大声喝道:“雷霆号令,赦招众灵,上通无极,下彻幽冥,先天月字,九州赦令,血食之兵,大轰霹灵,招如汝来临,若违帝命,如逆上清!”须臾之间,忽然鼻端出现了一道黄豆般的白气,笼罩全身,舌尖一咬,一口真阳血喷在了那雷劈木之上,顿时那雷劈木染得绯红,红光弥漫,凭空出现一个硕大的雷字!

    招雷决!

    忽然在远方传来一声娇喝,似乎有些惊奇,唐方隐隐听着有些耳熟,但是又一时间想不起在何处遇过此人。

    果然,天空如同平地惊雷,雷劈木中忽然闪出一道闪电当空劈下,对着一个头颅炸裂,顿时那颗头颅化作齑粉,王仙峤口中连连念咒,一连数道闪电劈下,将所有悬空的头颅全部劈成粉末,王仙峤这才喘了口气,将雷劈木收了回来。

    这招雷决一气呵成,让唐方都不禁暗暗叹服,这小子会的东西可真多。

    王仙峤喘了口气道:“我这招不过是雕虫小技,对付这些玩意还有用,当真遇上了雷决高手,我恐怕只能徒增笑尔。”

    唐方不由得大感奇怪,难得这王仙峤居然还有如此谦虚之时,不由得道:“你小子还有这么谦虚的时候。”

    王仙峤唏嘘道:“天地万物,皆有定理,五行唯之根本,然神之利器,谓之勒,雷过之处,万物损毁,实乃道法中最精深也最为难掌握的道法,用之顺法,便天地万物,反手而灭,逆之,便反噬自身,灰飞烟灭,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之术啊,我王家一脉,修雷之人,罕有成功者,但是祝由有一脉,却将雷决化作了本身之道,引天地之威,灭世间万物,实乃是逆天之道,我辈不及万一。”

    唐方忽然猛地想起一事,当日在方家老宅,魏家老者所引之术,让万千鬼魂灰飞烟灭的道法,不就是雷决么?莫非王仙峤所指的祝由便是魏家么?

    唐方问道:“可是魏家。”

    “不错啊。”王仙峤有些惆怅道,“魏家雷决,炉火纯青,即便天威难测,依然被他们的本事,如何能执掌我祝由之牛耳,正是因为这天轰地裂的大招压阵啊。”

    王仙峤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道:“时间一去这么久,不知道如今的魏家,是否还有掌控雷决,学会天罡五雷掌之人存在?”

    王仙峤一身,亦正亦邪,偏生恋物成痴,只要他看上眼的东西,便是如同吸毒了一般,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中,但是他自己知道,自己最为眼馋的便是魏家那镇门至宝,天罡五雷掌,为了这玩意,王仙峤差点几次横死,但是依然不能窥得一豹,一怒之下,自创出四不像的招雷决出来,也算是弥补了内心的一个遗憾。

    一声娇喝迎空而来:“来者何方高人,居然破了我的术?报上名来。”

    王仙峤盈盈笑道:“小贡儿,我乃是王家大祖宗,能败在我招雷决下,也算是你足以自傲平生的本钱,来来来,显出的真身,让爷爷看看你的眼睛,可有入爷爷法眼的本钱!”

    一阵风吹过,在白苗阵中,一个黑衣长袍的站了出来,袍子里面空荡荡,身材娇小,现实出他并非赳赳男子,在风中舞动的黑袍中隐隐透出他绝妙凹凸有致的曲线,脸上遮了一个玉质的面具,看不见双目的颜色。

    王仙峤微微有些失望,因为贡师难得,所以任何一道门中人对贡师都抱着极大兴趣,希望以一睹贡师真面目,连王仙峤这等层次之人也不能免俗,唐方看着此人,心中竟然有着一个极其荒唐的念头。

    贡师……

    是你么?

    真的是你么?

    唐方心中莫名苦涩,若是此人真是自己所料的,那么她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甚至助纣为虐,惹下这滔天的血债。

    唐方心中复杂,一方面希望能再见之人出现,另一方面,则是生怕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所想之人。

    王仙峤则是一脸笑意,看着眼前的此人,隔了好久,才道:“原来是个雏儿!”

    那女子受到了侮辱,身子似气的微微发抖,厉声道:“你是何人,快报上名来,我手中不杀无名之鬼。”

    “哈哈哈,猖狂小儿,你爷爷的爷爷都得叫我做老祖宗,你算什么东西,脱掉你的面具,让爷爷看看你的真面目,若是金眼,爷爷保证与你大战三百回合,让你欲仙欲死,否则你没有资格值得爷爷动手!”

    “你!”那女子显然生性高傲,何曾受过这等**裸的侮辱,不怒反笑,道:“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让你这些化外刁民死个明白!”

    说完那女子从黑袍中露出一支晶莹剔透的柔荑,手中拿出一根是箫非箫之物,放在唇边,顿时惹得王仙峤笑骂不止,大声道:“小骚娘们,你箫技如何,还是等天黑之后再慢慢地为你王大祖宗吹来欣赏,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王祖宗确实有些不好意思!”

    王仙峤话语露骨,顿时引来了花苗诸人的一阵哄堂大笑,可惜这女子面罩玉质面具,不知道表情如何,但是从她瑟瑟发抖的身躯,不难看出,此女已经怒道了极点,

    一阵清脆悠扬的箫声悠然传来,王仙峤顿时脸色一变,低声道:“不好,老祖,这小婆娘有些门道,不单单只是贡师这么简单!”

    说话间,只听见山壑之中云霞渐起,弥漫席卷,霎时间变成狂风扑面而来,云雾遮掩之中,传来咆哮之声,唐方定睛一看云雾之中,顿时大惊,同时大声喝道:“都给我退下!”

    说完身法如电,向着云雾之中狂奔而去。

    箫声陡然一便,急促阴诡,云雾之中腥气弥漫,尚来不及退去的多桑,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什么状况,忽然眼前一黑,一个数丈高的庞然大物手掌一拍而下,将自己拍成了肉泥!

    “嗷呜!!”震天的吼声从云雾之中传来,所有人,无论是白苗还是花苗之人,纷纷丢下兵器,夺路而逃,云雾渐渐散开,一个高约数丈的巨兽出现在诸人的眼前。

    唐方心中大凛,没想到这女子不仅仅是贡师一道的高手,没想还有这本事,难怪在她的帮助下,白苗之人可以势如破竹,攻下花苗,灭其苗寨,若是这次不是自己答应出手相助,恐怕这花苗当真是要遭到了灭顶之灾。

    同时一阵头痛,看着眼前这庞然大物,唐方也不由得一阵头皮发麻,实在想不通,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还有这等本领,对付这等异兽。唐方也没有把握。

    那个女子忽然箫声顿止,看着在谷口第一次现身的唐方,冷冷地道:“是你?”

    唐方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旧识!

    只是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唐方抬头,看着后面的那个女子,忽然道:“是你么?梦琊?”

    话音刚落,忽然那女子的箫声变得高亢尖厉,带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魔魅之力,弥散而来,就是唐方这等心智,经历了百年修心的锤炼,也是一阵心惊肉跳,似乎一个不留神,便会灵台失守,狂躁不安。

    而在场的那些花苗和白苗之人更是东奔西走,根本忘了此战的目的,只求能够在这箫声之下保住性命。

    箫声急转,一个回旋,急促诡异,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一般,催促着在云雾中那庞然之物,向着谷中冲去,唐方一夫当关,定住心神,嘴里一张,杀生刃在手,如同一尊神坻一般挡在那处,迎着越来愈近的巨兽。

    秦满、蛰的心都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面对着庞然巨兽,就算是悍勇如同秦满,此时也失去了抵挡了勇气,他们现在唯一能够祈祷的便是唐方能够大发神威,挡住这异兽,不然,花苗倾覆,便在今日!

    “嗷呜!”巨兽双目通红,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唐方急冲而至!

【373】凶兽

    “轰!”气浪炸射喷涌,只听一声如雷怪吼,唐方掌心一麻,仿佛被巨力猛推,竟身不由己地倒飞而出,重重地撞在崖壁上,饶是如他这般铁打精钢一般的身子,在着巨大的冲击之下,也是觉得骨骼欲散,脏腑如翻,不由得心中大骇:什么怪物,竟如此了得!

    唐方凝神望去,只见这只巨大的巨兽俯身低首,作势欲扑,龇着獠牙,喉中像吼,一双赤目红睛,如火球灼灼地瞪视。下颌上那撮淡金色的细绒毛轻轻摆动,口涎滴答,瞧来凶暴已极。

    那玉面女子手握玉箫,箫声凄寒诡厉,从战后传来,那巨兽一声咆哮,向着四面八方横冲直撞,巨大的尾巴横扫而下,一块块巨大的石块被它凌空扫起,砸向四面八方可怜的苗人,滚过他们的身体,去势不减,一直飞快地压过去,直接撞在山崖之上。

    箫声陡然一变,急促阴诡,那个巨兽缓缓地挪动身躯,轰然向着唐方疾冲而去。

    霎那间,天地风云色变,凶禽尖啼,惊飞辟易。

    山谷中瞬间,一片鸦雀无声,如死寂一般,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在场的一人一兽。

    凶兽在箫声的催动下,仰天嘶吼,吐气开声,刹那间风云变色,脚下大地是沙飞石走,几乎不能立人。风云之中,黑气腾腾,与那凶兽融为一体,瞬间那凶兽的身躯再次膨胀了三倍,数十道突出的黑气从它嘴里喷出,如触手一般凌空飞舞,搅乱天地阴阳变化。

    那黑气只要触及草木,草木枯焦,触及尸首,尸首化作一摊白骨,就算在不开眼的小子,也知道其中利害,“当心!”此时在现场观战的秦满等人,都将心不由地提在了嗓子眼,情不自禁地叫喊了出来。

    而在场的唐方,更是能够感同身受,那黑气弥漫而出,让他不由得一阵血气翻腾,但是此时的唐方,早已经身经百战,临危不乱,哈哈大笑,凶悍的血性瞬间被这凶兽激起,手中杀生刃一扬,身躯微微曲成七十五度,然后猛地发力,对着这凶兽狂奔而去!

    吼声不绝,怪啸连连,显然唐方的挑衅已经完全激怒了它,与那怪异的黑气融为一体,宛如地狱出来的恶灵,带着风云呼啸,卷起猎猎狂风,一人一兽瞬间眨眼的时间便相接。

    轰!”

    一声震天之声响起,如无声处的一个惊雷,敲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上,一人一兽直接撞到在一起,顿时间激起无数飞沙走石,凶兽的四蹄着地,想不到在它一向鄙夷的人类之中,居然会有与自己势均力敌地一战之人,凶性大发,四蹄不住地在地面上摩挲,奋力地一点一点向前,将唐方抵入山崖的死角。

    受到黑气的影响,唐方胸中气血翻腾,难受至极,用尽了全身全部的力量,死死抵住凶兽向前,忽然单手猛地一抽,杀生刃,恶狠狠地向着凶兽的额间刺了进去,而双脚死死钉在地面之上,丝毫不后退半步!

    “嗷呜!”凶兽发出一声哀号,身子猛地向前一冲,黑气将唐方全部席卷,唐方顿时觉得一阵头昏目眩,再也力不能胜,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抛向后面,被杀生刃刺入头颅的凶兽终于激怒了,身子一个俯冲,硕大的头颅猛地一甩,对着在半空中的唐方狠狠地砸去!

    “砰!”唐方再次受到重创,身子以比刚才更加迅疾的速度抛开,凶兽不依不饶,再次发动进攻,双蹄猛地抬起,整个人身子如同山岳一般高高人立,然后用比大象腿还粗上数倍的蹄子,直接踩下,想将唐方直接踏死在脚下。

    花苗的人已经有些不忍不睹了,背过脸去,似乎已经看到唐方必死无疑的下场,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那巨兽的甚至一个停滞,抬起脚的脚迟迟落不下去,而脚面上则是一阵金光闪烁,破开了所有的黑气,原来唐方已经祭出宝塔,而塔尖正好抵住了这举手惊天动地一踏!

    在这千钧之力下,九幽神塔居然并没有半分倒塌的迹象,女子似乎心神也微微受到了影响,箫声骤然一停。

    唐方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一个翻身,从凶兽脚下逃出,同时嘴里大喝道:“涨!”

    瞬间,九幽神塔光芒大盛,飞涨而起,凶兽三脚着地,顿时失去平衡,轰的一声,如同一座小山一般向着旁边倒去,顿时激起了无数的尘烟。

    唐方那容得错过这千钧一发的好时间,想都不想,飞身而起,冲到了巨兽的头颅边,抓住还依然钉在那巨兽天灵处的杀生刃猛地一击!

    杀生刃没顶而入,只剩下一个刀柄。唐方再次抽了出来,那巨兽发出惊天动地的哀号,腥臭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直冲上天。

    呲!唐方抽出杀生刃,再次全力刺下!

    那女子玉面下身神情显然发生了变化,手中急促地催动箫声,箫声瞬间变得平缓梳离,巨兽眼中闪过一丝惧意,挣扎着站了起来,鲜血遮住了头脸,嗷嚎一声,向着阵后逃去。

    一战逞凶,唐方哈哈大笑道:“孽畜,岂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爷爷是什么人!”

    说完,祭起九幽神塔,悬在半空,底座发出万道毫光,照定了那巨兽,这巨兽凶悍之色全无,居然在毫光下身子瑟瑟发抖起来,玉面女子手中箫声更加急促,显然是在召唤巨兽归来,但是凶兽挣扎着想冲出毫光笼罩,回归主人处,但是这九幽神塔便如同化作了一个巨大的牢笼,任凭凶兽在其中左突右冲,就是不得而出。

    唐方用手一点凶兽,傲然道:“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收了这孽障!”

    精光愈盛,那巨兽哀号之声越发急促,似乎发现了什么恐怖的存在,回眸看着自己的主人,眼神中哀求之意尽显,哪有刚出来之时,那份凶悍与神气,女子尽管还在催动箫声,召唤巨兽,但是此时巨兽已经身不由己,无法得出,而身子也开始慢慢变小。

    嗖。忽然一声清脆响声,凶兽整个被这毫光笼罩,直接吸入了九幽神塔之中。

    嗷,进入九幽神塔中的凶兽,愈发感到危险的气息,整个身子如糠筛一般瑟瑟发抖,居然身不由己地四肢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一道清光在九幽神塔之中出现,形成一条无角青龙,但见此物,那凶兽愈发感到害怕,嘴里不停嘶鸣,似乎在乞求什么,清光一闪,青龙张开大嘴,一口将这凶兽吞了下去!

    箫声至此,戛然而止。

    在黑袍下,玉面女子的娇躯抖动地更加厉害,显然是气到极点,嘴里娇喝道:“唐方,你居然敢伤我神兽!”

    唐方哈哈大笑,道:“米粒之珠,也敢放光,今天我就要揭下你的面具,看看你到底是谁?”

    说完唐方身化长虹,向着玉面女子飞驰而去,五指探爪,向着玉面女子的面具一抓而下。

    轰,玉面女子手下一抖,顿时周身黑雾弥漫,唐方担心其中有诈,身形急忙后退,手中抓住了玉面女子的面具,但是黑雾散去,哪里还有那女子的身影。

    唐方手握玉质面具,站在原地不由得微微有些发呆,喉间一阵涩然,这女子,到底是谁?

    难道真的是她?

    “杀!”似乎此时两族的苗人似乎才从梦中醒了过来,想起了此行的目的,秦满大喝一声,手中苗刀一挥,带头向着白苗族人砍杀而去。

    唐方此时大败对方高手玉面女子,瞬间将花苗一族的气势提升到了顶点,花苗人人振奋,各个争先,尽管在人数上依然处于劣势,但是场面上却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泄了气势的白苗族人,此时哪里还有心思作战,战线开始从谷口处慢慢后撤,而每一处,都留下了白苗族人的尸首。

    “族长,今日若是再不撤退,我们便真的要败了!”白苗族人护住受伤的断粲,急声道。

    “退!”断粲双目通红,刚才与秦满一战,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原本以为凭着有高人助阵,可以般原本失去的劣势扳回,但是哪知道对方居然有了两个如此深不可测的高手横插一手,特别是那精壮汉子,连那无与伦比的凶兽都被他灭了,今日一战,若是再强撑,只要那两个高手中的其中一人出手,白苗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回去,退!给我退!”断粲咬牙大声道,几个白苗的近卫,拥簇着断粲,向谷外后撤,更是助长了花苗士气,花苗趁势掩杀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白苗族人的尸首。

    花苗族人还待乘胜追击,忽然唐方高声道:“穷寇莫追!”

    唐方一战,在花苗族人中竖起了不可磨灭的印象,顿时不少族人如同听到了圣旨一般,当真停了下来,秦满也不假思索地道:“所有人停下,听唐方的,穷寇莫追!”

    捡回一条命的白苗族人,哪里还敢再战,头都不回的向着谷外跑去。

    看着白苗族人仓皇失措的败退,山谷中响起了如浪潮般的欢呼:我们赢了。

    所有人擦了擦脸上的血雾,露出了灿烂笑容,今日若非王仙峤和唐方鼎力相助,所有人心知肚明:他们难逃一死。

    朝阳照在秦满的脸上,绝处逢生,此时他,从未有过如此快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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