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坐而论道
魏柔的双目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唐方,怨毒之意极浓,若非是魏老鬼在的话,恐怕会将唐方生吞活扒了,然后生吃了进去,唐方耸了耸肩膀,受了魏柔不少窝囊气,好不容易逮住一个机会气气她,故意一脸色迷迷地看着魏柔,如同此时魏柔是被他拔光了衣服在床上任意肆弄的小妓一般,气的魏柔浑身颤抖,但是奈何忌惮爷爷在场,生生将她的火气压了下去。
魏老鬼轻咳一声,道:“天亮了,天色不错,唐方随我出门吐纳。”
“嗯。”唐方原本没有天明吐纳的习惯虽然被紫玲玎强制过几次,奈何唐方是个没有底线,没有追求的人,他更喜欢三更半夜地在坟堆里面吸纳死气,但是唐方也知道天明的时候,天地间灵气极足,此时吐纳,效果极佳,反正闲着无聊,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最好。
当然,更深一层的原因是若是魏老鬼出门吐纳去了,留着魏柔和自己在屋里面唐方想都不敢想,浑身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颤。
魏老鬼站来了清咳一声道:“魏柔,你在家中照顾紫小姐,切莫怠慢了她,我和唐方兄弟去去就来。”
魏柔虽然是祝由之人,但是对于龙虎山,并无前辈般的切肤之恨,大抵和那场祝由和龙虎山千百年首次联手抗敌之后,所产生的彼此互不侵犯的默契有关,祝由与龙虎山这些年来虽然小的摩擦不断,但是已经不似以前动辄十年八年来一次倾巢而出的灭顶之战,当然,这也和魏老鬼成为宗主之后,奉行的以和为贵的原则有关。
魏柔原本便是女子,面冷心热,与紫玲玎遭逢大难,魏柔自然也是心生怜悯,不远怠慢于她。
魏老鬼前脚出门,唐方后脚跟上,在魏老鬼的身边轻声的道:“老鬼,你说将魏柔许配给我,不是当真的吧?”
魏老鬼神秘一笑道:“怎么,我孙女配不上你吗?”
唐方轻咳一声,表情有些尴尬,道:“不是,只是,嗯,我与贵孙女性格不合,哈哈,再说了,他不是王云光的没过门的媳妇吗?我可不想做那种事情。”
“你与王云光不是仇深似海,能够横刀夺爱,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啊。”
“嗯,嗯,一码事归一码是,总之,总之,你别老把老子想的那么下流好不好,老鬼,丑话说在前头,一老子堂堂男子汉,可不做上门的女婿,你要把你孙女白搭给我也行,每天端茶倒水,洗脸洗脚的事情,在我唐家这可都是女人的活儿,别怪我没说啊。”
魏老鬼轻轻一笑道:“一切从权,此事日后再说。”
“还有,你说什么赶尸大会,什么的,是不是老子也要上去跟别人打一场啊?”
“怎么,没信心?”魏老鬼笑道,“这貌似不是你唐大将军的作风啊。”
唐方尴尬一笑道:“嘿嘿,不是,就怕老子下手太重,打残打伤了几个,你面子上不好看,毕竟我是你魏家的孙女婿,是不是,我亲爱的爷丈大人?”
“拳脚无眼,无妨,我祝由向来以强者为尊,能打残打伤是你的本事。”
说完,魏老鬼挑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道:“时间不等人,趁着这时候,好生吐纳,多少有些裨益。”
“怎么做道士的都喜欢这样,难怪这年头愿意做道士的越来越少了。”唐方嘟囔一句,挑了一处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很快便进入了忘我的状态。
不知道隔了多久,忽然‘咦’的一声,传进了唐方的耳朵里,唐方睁开眼睛,只见魏老鬼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喃喃地道:“僵尸之体,居然能够心有道念,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唐方鼻头猛地一收,一道纯白如雾的气体全部灌入唐方的口鼻之中,唐方顿觉通体舒泰,十分受用,看着一脸古怪的魏老鬼问道:“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魏老鬼喃喃地道,“你的吐纳之术是谁叫你的?”
“没有人,自己琢磨出来的。怎么你想学,想学磕三个响头,喊三声师傅,我可以考虑考虑。”
显然此时的魏老鬼已经没有心情跟唐方开玩笑,急声道:“不可能,这吐纳之法,与龙虎山的吐纳之术十分相似,但是又高上不止一筹半筹,是谁教你的,是不是紫玲玎那个丫头,不可能,这小丫头也不会这么高深的吐纳之术,快说,是谁。”
唐方笑道:“你都说老子是天才,天才自然是自学成才,不可以吗?”
魏老鬼猛地道:“对,一定是乌月鹤,除了他,龙虎山中没人能够创出这等精妙的吐纳之术,居然连一具僵尸之体都能修出道念,这当真是要逆天啊!”
“不是他,我不认识他,”唐方坦诚地摇了摇头道,“我以前救过人一命,所以人家送了我一本破书,照着这本书我无聊的时候练了练,结果就这样了,厉害吧。”
“什么书给我看看。”魏老鬼脱口而出,但是很快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要知道这些道家秘典,谁人不是珍而重之的视为珍宝,如何肯轻易借人。
哪知道唐方大方地将这本书甩了出来,道:“就这本了,你爱看不看。”
魏老鬼眼神激动,忙将这本书珍而重之地捧在手中,随手翻了一页,眼神中居然露出了狂热的神情,越看越快,越看越兴奋,最后猛地将书合上,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我三十年前能得此书,必定会弃功重修,可惜如今老朽之身,时日无多,气血已亏,已经无法再窥天人之道。可惜,可惜!”
“有那么厉害?”唐方吞了吞舌头,道:“又不是金童玉女双修、欢喜禅**,至于吗?”
魏老鬼珍而重之地将此书递给唐方,道:“此书你需要好好保存,这是你天大的福缘,赠你书的人是谁?”
唐方撇撇嘴道:“还有谁,就是小紫最恨的那个人呗。”
“林不依?”魏老鬼眉头皱了起来,道,“奇怪了,为何他会送你这等连龙虎山掌门都不曾修过的奇书,不过此人虽然行为乖戾,但是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他此做必有深意,唐方,你天生五福俱全,所遇之人非富即贵,但是你要知道福祸相依的道理,切勿太过贪婪,误了你这多少世才修来的好福报啊。”
唐方憋憋嘴道:“还五福俱全,你少听王云光那张破嘴瞎说,老子要真是五福俱全,现在怎么混的这么惨,晚上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
魏老鬼正色道:“不过,此书虽然珍贵,但是从你修炼的方法来看,依然有不少谬误,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日积月累,恐怕日后在你突破瓶颈之日弊端就会显露出来不过依着你的性格,能够将这么深奥难懂的古文全部翻译出来,也难得可贵。”
这些文字唐方哪有耐心翻译,全部都是唐梦琊的功劳,想起这个有缘无份的女子,唐方心中暗叹。
魏老者缓缓地道:“我祝由一脉数千年来道法精妙,遵循的无非:“内用成丹,外用成法。”八字,法修之道,基本上分为上、中、下三乘,法修之初乘,修气道,法修之中乘,修念力,上乘法术便是修神之术,下层,以天地灵气为引,吐故纳新,成就‘辟谷食气’之大成,气道之修,乃是基础,是根基,不管修为如何,只要未能在突破太极弦,白日飞升之前,都需要每日修习,不可一日荒废,而当修气之法大成之后,便可辟谷,饮风食露,日行百里,便已经初窥道门之堂奥,在者此时便可以气为引,以丹田为室,易经洗髓,在身体之中,成就太极,形成先天循环,生生不息,开始修习中层境界,念力,念力为引,先天元便可如臂指使,通用纯圆,以念导气,这等境界,在道门之中便是罕有之极,即便是我也不敢妄论境界,你居然能够歪打正着,修出道念,可谓奇才。不过,你虽然能够修出道念,但是若是以此方法,到了第三次神修的境界,我敢说千年不得突破一二不过无论是谁,到了这等境界,恐怕都是终身难有寸进,但是若是真的到了第三层境界,那真是元神所持之术,术法无痕迹可循,全凭你的元神运用。一招一式,皆是无敌道法,真正所谓的无招胜有招啊!”
“你到了第三层了吗?”
“说来惭愧,我进入第二层境界已经有一甲子,但是第三层境界,却迟迟不得寸进不过我达不到第三层,估计乌月鹤也同样达不到,彼此扯平了。”
“切!”唐方鄙夷地道,“没点追求,等老子突破第三层了的话,你就等着在老子背后等着吃灰吧。”
“你不可能。”
“为什么?”
“第三层境界修的乃是元神,元神,乃是内练成丹之后衍化而出的,相当于人类的第三道灵魂,灵魂不可修,你知道吗?因为灵魂之物,乃是人类最为脆弱的东西,一旦触碰,便会灰飞烟灭,此关之凶险,难以用语言形容,古往今来,多少才觉惊艳之辈,便是倒在了这一到关卡之下,饮恨而终,当真能白日飞升,不过五指之数。区区可数。”
“别人可以,我就不可以吗?明明是你自己贪生怕死,不敢放手一搏,还说别人也不行。”
魏老者神色一暗,道:“是啊,世间牵绊太多,谁又真正能摆脱世间俗世,超脱于尘世之上,当真要像老大一般,做出那等狠绝之事,才能放手一搏吗?”
“你不能专心突破第三层,对不对,因为你心有牵绊,你舍不得魏柔对不对?”
魏老鬼浑身一震,道:“不错。”
唐方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道:“虽然你不能突破第三层,但是我要表扬你你,魏老鬼,这是我第一次真正的开始欣赏你了,不错,人活一世,讲究的不就是情与义两字,若是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孤家寡人一个,就算活一千年一万年又有什么意思,我们之所以是人,不是行尸走肉,是因为我们有欢乐,有沮丧,有悲伤,有希望,有值得我们去保护的人。”
魏老者又是一震,道:“不错。”
唐方也难得神情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唏嘘道:“若是一个人,连一丝一毫的牵挂都没有,活着,还不如死了。””“好了,唐方,”魏老鬼道,“虽然你有这本真经,但是要知道无论多么高深的道法,都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上,不然若是根基不深的话,即便是在高深的道法,勉力为之,恐怕就会走火入魔,堕入魔障,你虽然体质迥异,但是也被看清我祝由道术,你看到过我出符咒,你可知道我单单那一个动作练了多少年。”
“不就是画几个手势,念几句不着边际的咒语吗?不出半日我就会了。”
魏老鬼笑道:“所以说,你还没有入门哩!”
魏老鬼舔了舔嘴唇道:“光我祝由符咒法类,虽然是入门之法,但是想学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符咒法我就整整学了五年”
“五年!**,太夸张了吧!”
“越是入门之术,便越是要加以浸淫,你看龙虎山的林不依,光光一个五帝大魔功,便穷他的一生钻研,结果却成了古往今来,凭着这一术便威震天下的人物,道术虽有高低,但是若是心浮气躁之人,即便是再高深的道法,修之也会一无是处,符咒之术有八步成就法、九步成就法、十步成就法等等系列技术方法,一纸之隔如隔千山,当真做到无散乱,无烦怒,无起著,无妄想,无贪爱,无邪娌,无放逸,方始得成。总之,万丈高楼平地而起,基本功不行,一味的追求速度,最后只会自食恶果,不过你索性沉溺不深,还来得及补救。”
“切!”唐方对着魏老鬼挤眉弄眼,道:“你小子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收了我这个徒弟,以后给你光耀门楣吗?有话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多伤感情。”
魏老鬼哭笑不得道:“你知道祝由中有多少人想拜我为师吗?”
“我怎么知道,难不成你老小子统计了?再说了,他们傻,你当我也傻,拜师傅是要磕头的,你当我不知道,不过要是不磕头的话,我们切磋切磋的话,我还是挺乐意的。”
魏老鬼(10)道:“也罢,我就破例,指点指点你,免得你陷入魔障而不自拔,也算是行善积德之举了。”
“你是怕老子乱练把下面练坏了,让你宝贝孙女儿魏柔守活寡吧。”
“你!”魏老鬼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油腔滑调。”
魏老鬼坐了下来,一老一小盘膝在地上,坐而论道,很快,魏老鬼驳杂的道学理念很快便把唐方给彻底征服,开始的时候,还不时插科打诨地插上几句,但是越听到后面,便越是认真,连连点头,时间很快过去了,夕阳西下,两人依然讨论不止。
果然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经过魏老鬼的这一番话,唐方心中很多关于修炼中的问题全部迎刃而解,而对《阴符经》中所提的道学理念又有了新的认识,一番长谈,唐方获益匪浅,天色尽没,两人才站了起来。
【272】宰相起于州郡,猛将发于卒武
魏老鬼道:“你乃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能够修出道念,实在是老夫闻所未闻的奇事,所以当真如何修炼,老夫也不能给你指出一条明路,若是按照我等寻常之人循规蹈矩的话,恐怕会误了你难得的体质。”
唐方双目一瞪道:“魏老鬼,你什么意思,一时又说要老子好好跟你练基本功,一下又说你教不了老子,这不是溜着老子玩儿吗?”
魏老鬼微微一笑道:“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福泽深厚,乃是五福俱全的之人,是否能够把握,还看你后天的有没有真正的造化,不过现如今,你有神兵杀生刃和九幽宝塔,这都是千载难逢的道器神兵,加上你前无古人的体质,说实在的,老夫看不到你的极限之所在,你若是跟着老夫,最多变成第二个我,小伙子,更多的还得靠你自己啊。”
“靠,那老子该怎么做?”
魏老鬼微微一笑,忽然搓掌为刀,一道白光从指尖电射而出,猛地刺中了在前面的那颗大树,树木一阵木屑纷飞,很快,一个大字在树上铁钩银划的出来。
唐方借微弱的月光,定睛一看,正是一个“悟”字。
“悟?”唐方微微一振,瘪嘴道:“老头子,你又那些老糊弄老子,难不成也要老子学着那些和尚一般,在树下静坐个十年八年,参透菩提,起来之后就成了绝世高手?”
魏老鬼不置可否,道:“天色已晚,你我就不要在此耽搁下去了,回去吧,柔儿还在等着你我呢!”
“又是那个婆娘!”唐方自然不敢大声说出来,在嘴里腹诽道,“吃她做的饭,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毒死。”
两人回走,唐方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看魏家老者写下的那个‘悟’字,心中若有所思。
魏家的茅屋中,灯光已经点燃,魏柔的侧脸映在了窗影之上,只见她托着香腮,似乎在想着什么,魏老鬼推门进来,魏柔连忙揩拭了一下面目,双目通红地道:“爷爷,你回来了。”
唐方对着魏柔尴尬地打了一个招呼,得到地自然是魏柔的白眼,唐方已经习惯,耸了耸肩膀道:“小紫怎么样了。”
“哼!”魏柔一声冷哼算是回答。
唐方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走了进去。紫玲玎在床上已经熟睡,唐方不敢打扰,蹑手蹑脚地走到紫玲玎的床边,轻轻地搬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紫玲玎的脸面,鲜血现在已经止住了,也算是魏家手段高超,居然在紫玲玎的脸上,那些坑坑洼洼地伤口,浅淡了许多,皮肤也隐隐有了一丝血色,唐方微微将灯光挑亮,端着膀子,在旁边斜着脑袋看着紫玲玎。
熟睡中的紫玲玎呼吸平顺,胸口起伏有致,看情形,在魏柔的悉心照料之下,内伤应该好的七七八八了,估计需要静养,所以还不敢下床,邬蠹和魏柔都是弄蛊的大行家,紫玲玎所中的是蛊毒,魏柔出手,自然是比一般的庸医好上许多,唐方端详了许久,脑海中一个念头猛地冒了出来:你说这个恶婆娘,以前凶巴巴的,还那么多人喜欢,现在变这样子了,性格肯定比以前还要厉害,可惜沈元那小子死早了,若是当时那个红衣小子答应把紫玲玎许配给沈元,沈元见到紫玲玎这张脸哈哈,不知道会是哭还是笑?不过表情肯定会十分有趣,哈哈。
嗯,这小妮子明明都已经毁容了,怎么还看上去不那么招人讨厌呢?这身段,这头发……咦好像还有身上还香喷喷的,比梦琊还香……要是关上灯,摸一摸胸前的那玩意儿,嘿嘿,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滋味,嗯……唐方的目光顺着紫玲玎的身躯猥亵地慢慢下移,盯在紫玲玎微微露在外面的那只没有受到蛊虫袭击到的依然光洁圆润的半支脚踝,居然忍不住地咽下一口唾沫,暗自道:这双脚,也算是人间少有了,当真什么来着,盈盈一握,滑不溜丢,估计要是沈元那个畜生,估计每天晚上在被子里都要捧着胸口,娘的,估计依着这畜生的德性,说不定还他娘的会衔在嘴里才睡得着,哈哈,呸呸呸,娘的,也他娘的不嫌臭。
我家梦琊的那双脚也算不错了,唐方想起唐梦琊用脚在桌底偷偷地揉搓自己的私处的时候,心中一阵春心荡漾,下面的某个部位忍不住地开始慢慢搭起了帐篷……
目光也更加肆无忌惮地变得淫亵起来。
“看够了吗?”紫玲玎双目都没有睁开,猛地开口道,吓得唐方欲念全无,连连咳嗽,掩饰自己内心的尴尬,勉强一笑,道:“你醒了,醒来也不打个招呼,哈哈,嗯。嗯。”
紫玲玎冷冷地道:“你娘没有教过你,进入女孩子的房间之前要先敲门吗?”
“真不好意思,”唐方摊手道,“老子也不知道我老娘是谁。”
紫玲玎微微弯起了身子,正色道:“你当真不知道你父母是谁?你是哪村子的人,有亲人吗?”
“有个屁的亲人,老子自打有了记忆开始,就他娘的在教堂里长大,被一群蓝眼睛的外国佬养着,我哪有你命好,出生名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时外国人在中国传教,很多教堂中都收养中国孤儿,所以唐方在这里面长大,也不足为奇,紫玲玎点了点头道:“那这么说来,你从小也应该受过不少的修女的教育,怎么现在……弄成这样。”
“屁,那些老外,都是杀人不吐骨头的人,你当他们好心收养当真是因为狗屁上帝吗?他们,哼!”唐方嘴角泛出一丝冷笑,道:“当时若不是我晚上偶然看到了他们做的恶心的勾当,只怕早就被他们割得零零碎碎的了。”
“嗯?”紫玲玎好奇地道,“怎么说。”
“他们收养孤儿,就是将这些孤儿活活的全部给剖了!若不是老子晚上起来拉屎,正好看到了,恐怕怎么死的都不不知道!”唐方愤愤地道,“不过老子也没有让他们占到便宜,老子临走的时候,在他们的饭里面下了耗子药,听说后来一下子毒死了七个,这是老子长这么大,干的最他娘的爽快的一件事情。”
外国传教士进入中国之后,的确有不少是真心传教的,但是也有不少人是打着教义的幌子,坐着一些人口买卖的生意,当年就曾发生过震惊全国的‘天津教案’,就是有人怀疑,外国修女以育婴堂为幌子,实则绑架杀死孩童作为药材之用。因为此事处理不当,当年刚刚平定了长毛,被誉为中兴名臣的曾国藩就因为此案名誉扫地,得了“外惭清议,内疚神明”八字,一年后在国人唾骂之中郁郁去世。
紫玲玎神色一暗,没有想到唐方还有这么灰暗的童年,索性坐直了身子,问道:“当时你几岁?”
唐方想了想道:“六岁还是七岁,记不太清楚了,当时跟我一起逃出来的有七个,后来我们一起乞讨的时候,被当地的恶霸打死了三个,后来大家就都散了,也不知道他们还活着没。”
“后来呢?”
“老子后来就满世界的乱串呗,讨饭、偷盗、进黑帮讨债,总之不是揍人就是被人揍,甚至老子当年还想过进宫当太监,可惜皇帝没了,太监都不收了,幸好老子从小就长的壮实,十一二岁的时候,看上去有十五六岁的个头,待着一个机会,稀里糊涂地混了四五年,就当兵去了。”
紫玲玎心中一阵感概,唐方说来轻松,但是任谁都知道,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日子里,一个七八岁举目无亲的小孩,是怎么熬过那段非人的日子,难怪唐方对同为孤儿的唐忆会那么好,也许唐方在这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这个汉子,看似言语轻佻,粗犷不禁,这和他从小在下流底层打拼的原因有关,但是难得可贵的是,在浊世的污流中,未水波逐流,同流合污,依然保持一颗善良的心。而这份苦难岁月的锤炼,其实给了唐方一份极大的恩赐,终究会凝练出一个非同一般的人物。
因为:宰相必起于州郡,猛将比发于卒武!
紫玲玎盯着唐方看了好久,猛地道:“唐方,脱衣服。”
“啊!”唐方一声怪叫,猛地一把抱住胸口道,“紫玲玎,你想干什么,我唐方可不是随便的人,但是一旦随便起来就不是人,我警告你,你不要挑战我啊。”
“你!”紫玲玎脸骤然一红,啐道,“叫你脱你就脱,怎么满嘴的胡话!”
唐方老脸一红,吃吃地道:“这个,这个还是不太好吧……魏老鬼他们还在外面……再说,嗯,再说,你伤势未愈,不宜,不宜……”
紫玲玎这才反应过来唐方想到哪去了,骤然柳眉倒竖,啪的一个耳光甩了过来,唐方哪里受得了这紫玲玎这样反差极大的态度,正要发作,可是紫玲玎或许因为用力过猛,整条手臂颤抖得厉害,眉头整个蜷在一起,看上去好像疼痛地很,唐方忙抚着滚烫地脸,道:“你没事吧,怎么你这婆娘……就……”
紫玲玎喘息了一阵,摆了摆手,道:“你,你的脑子里面,什么时候能不装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你脱,脱下来衣服来。”
唐方也知道,依着紫玲玎的性格,也不是那种作风大胆的女子,这种事情,就算是当时和唐梦琊再荒唐,也不可能就隔着一道木墙就胡天胡帝,但是他耳朵没有听错啊,紫玲玎明明是叫自己脱衣服啊,一对孤男寡女在一起,女的叫男的脱衣服,除了干那事,还能干啥?!
唐方心中泛着嘀咕,但是不敢得罪了眼前的这尊恶菩萨,慢慢悠悠地将身上的衣衫解了下来,露出全身充满爆炸性的肌肉,半寸多余脂肪,坚实贲起,配着常年在军中打拼出来的一身黝黑的皮肤,闪耀着健康的亮泽,让任何女性的眼前都会顿时一亮。
紫玲玎自然也不能例外,勉力用手轻轻摩挲着唐方的肌肤,弄得唐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真不明白这小妮子是不是一次重伤,连脑子都烧坏了,干笑一声道:“嘿嘿,可以了吧。”
“好笔法。”紫玲玎喃喃地道,“唐方,你身上的这条虬龙,出自何人之手。”
“原来这小妮子要看的是老子身上这副纹身啊。”唐方如释重负之中夹杂着一丝失望,闷闷地道:“问这个干嘛?”
紫玲玎眼中闪耀一种奇特的光芒,道:“告诉我,这是谁人给你纹上的?”
“我也不记得了,当年当兵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弄这个调调,当时他娘的纹身又超贵,几乎要了老子三个月的饷银,后来老子一次休假的时候,遇到一个老道士,他娘的给老子看了看相,就免费给老子纹了这玩意儿,说实话,那老道士看上去邋里邋遢的,没想到手里面当真是有些功夫,虽然受了三天的罪,不过还是值了。”
“除了你,他还帮谁纹了吗?”
“没,当时几个兄弟看了老子这玩意儿,都纷纷去找那老道士,可是都没找到(9),所以,”唐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纹身,傲然道,“这玩意儿除了我唐大将军,别无分号!”
紫玲玎沉思了半晌,喃喃地道:“难道是他?”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紫玲玎淡淡地道,“以后打架的时候,稍微收敛些,别动不动就脱光了膀子,俗气。”
唐方挠了挠头,道:“难道你不觉得那样挺帅吗?”
“行了,你走吧,我困了。”紫玲玎微微打了一个哈欠道,“我累了。想睡了。”
“哦,”唐方举头便往回走,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又凑过来,道:“老子进来是问你正事的,被你一顿搅合,差点都忘了。”
“我知道,你想问我当日说的唐梦琊的事吧。”
唐方连连点头,双目中透出期待的神色道:“你当日说梦琊还活着,是不是真的?”
【273】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呵!
紫玲玎的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声道:“唐方,你真的想知道。”
唐方坚毅地点了点头。沉声道:“你就告诉我,梦琊到底是有没有死?”
紫玲玎看着唐方,两人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直视,直到紫玲玎仿佛认输了一般将头撇了过去,用几乎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道:“上次我跟你说的,确实是真的,唐梦琊确实没有死”紫玲玎生怕唐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来,急忙道:“但是唐方……”
“够了。”唐方抬了抬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告诉我梦琊没有死,你想说梦琊在我面前装死,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甚至她和王云光一样,是在欺骗我,这种女人不值得我去爱对不对?”
紫玲玎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安慰道:“唐方,看开点……”
唐方耸了耸肩,道:“我为什么要不开心,至少我知道了,梦琊还活在人世间,只要她活着,比什么都好,不管他是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单纯的是因为某种利益在利用我,这些比起梦琊是否还活着来说,不重要了,只要梦琊活着,我就开心。”唐方笑了,笑的毫无心机,毫无保留,如同一个孩童。站了起来,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走了出去,回头对着紫玲玎露出雪白的牙齿,如春阳一般洒然一笑真诚地道:“小紫,谢谢你。”
紫玲玎喟然一叹,心中波澜再起。唐方啊唐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唐梦琊骗了吗?
若是我告诉你,唐梦琊是细作,是西方势力门萨协会放入中原的一颗棋子,她接近你都是因为你只是他们一个很感兴趣的“研究目标”而已,你知道了,还会爱她吗?
若是日后你见到她的时候,你还能如以前一般信任她么?还会如恋人一般的爱她吗?唐方,你们的爱已经不纯粹了,从唐梦琊接近你的第一天起,就不纯粹了,她骗过你。不管真心还是无意,她骗过了你。
可是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呵!
在堂屋之中,魏老鬼和魏柔分别坐在椅子上,但是却似乎双方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屋里面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平日里对着爷爷无话不说的魏柔此时难得显得安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搓弄自己的衣角,许久不曾抬眼去看自己的爷爷。
终于魏老鬼开口了,柔声道:“柔儿,你就没有什么想跟爷爷说的吗?”
魏柔轻轻地道:“孙女不敢,只是孙女有一事相求,若是我依着爷爷的心意,嫁给了唐方,爷爷能否法外施恩,将求喜哥哥放了?”
魏老鬼道:“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犯下如此大祸,将他囚在落洞之中思过,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就算我有心,恐怕也无力,你也知道,若是求喜不是我的孙子,恐怕早就被祝由清理门户了。”
“但是求喜哥哥也是被逼的啊?”魏柔抗声道,“若是不是当年姓邬的小子激他,他也不会犯下这等弥天大错啊。再说了,他已经在落洞中整整过了五年不见天日的日子,什么错都应该抵了吧?”
“魏柔,你还小,不懂。”魏老鬼叹了口气道,“我们这一脉,人丁太过单薄,能够撑得起日后大局的只有你和求喜两人,求喜性格太过锋芒,若是不在年轻的时候折一折的话,恐怕日后还会惹出更大的麻烦,我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他好。”
“但是爷爷,求喜哥哥的性格你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在你面前低头的,难道你真的打算关他一辈子吗?”
“我虽然是祝由宗主,但是没有祝由四脉的共同决定,求喜很难出来,再说,这次他私自走出落洞,已经犯了忌讳,幸好这次只有我们魏家自己人看见,若是被其他的宗门的人看见,恐怕他们又会大做文章了。看来以后得在落洞前面加派人手,不然……”
魏柔讪道:“凭着求喜哥哥的身手,除非你亲自去看,不然加再多的废物,求喜哥哥还是会来去自如,求喜哥哥能够老老实实的呆在落洞之中五年,完全是因为他自己不想走。”
魏老鬼哑然一笑道:“那也是。希望这五年,求喜在落洞中并不是白过,能够明白老夫的一片良苦用心。”
魏柔忽然道:“爷爷,你是真的恨求喜吗?”
魏老鬼叹了口气,道:“犯下那等错,我恨不得将他掌毙掌下。可是……谁叫他姓魏……”魏老鬼站了起来,脸上露出萧索颓然之色,唏嘘道:“若是求喜也有意外的话,我们这一脉就算是绝了。所以我决不能让求喜有任何意外,绝不能!”
此时刚好唐方出来,也不知道听没有听到二人对话,嘻哈一笑道:“爷孙俩聊着呢?”
“嗯!”魏柔对唐方如今是恨之入骨,只要一见到唐方,就如同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是奈何遇到的是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大贱人,唐方丝毫不以为意,对着魏柔“嫣然一笑”,打了一个哈欠,道:“不聊了,累了,晚饭老子就不吃了,睡觉去了,千万别叫我起来。”
“迟早有一天老娘我会毒死你。”魏柔看这唐方一步三跳的步伐,恶毒地道。
哪知道唐方的耳朵比猫儿还灵,回头笑道:“不好意思魏大小姐,老子早已经功至化境,练成了辟谷之术,你这一招行不通了,不过老子到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江湖上不是有什么采阴补阳的迷功吗?你可(5)以去试试,也许还能让老子精元耗尽而死。”话一出口,唐方便知道玩笑开大了,怕惹怒了魏家爷孙,不给魏柔任何反击的机会,一溜烟躲进了自己的房间,猛地关上门。
“砰!”魏柔的剑直接钉在了唐方的门上,剑尾上发出剧烈的“嗡嗡”之声。
唐方在房中根本没睡,等到了屋中没有一丝声音,才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走出门外,到了与魏老鬼白日修行的地方,盯着魏老鬼在树上刻下的那个‘悟’,一看便是好半天。
“悟”?唐方苦声道,“老子又不是和尚道士,他娘的怎么悟啊?”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
【274】道念
唐方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心神。盘膝在地上暗自吐纳起来,脑海中一幕幕的画面从他的脑海中闪过,自从与那日在小树林中与王云光相遇之后,自己的命运变开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是王云光给自己一个吃饱混天黑的无耻小兵打开了另外一扇窗,让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不同于自己曾经熟悉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面,有着无数自己曾经想都不敢想过的高人,他们可以一跃三四丈高,可以空手哦变点燃手中的符咒,甚至有的还可以操控死尸甚至孤魂野鬼。他们几乎潜伏在普通人得周围,普通得让人根本无法区分,直到遇到和他们同一个世界的人的时候,他们才会露出真正地面目。
在这个世界里,甚至比之外面的世界更为残酷,更为虚伪,他们中有的为了复仇,甚至不惜一命抵命,有的为了得到力量,甚至连那些孤魂野鬼都不肯放过,有的为了自己的**,甚至愿意牺牲未来七世的福报。
自从遭遇到了王云光之后,唐方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自己永远不可能爬出来的大坑之中,甚至泥足深陷,越来越深,一路走来,所遇之人,虚伪者有之,自私者有之,残暴者有之,冷酷者有之,唐方甚至想过逃离,安安静静的终老一生,但是越是这样,那些人就越是拼命的扑了上来,想将他撕成四分五裂,当那场几乎灭绝唐方性命的一战之后,唐方开始渐渐明白,逃避,永远不是解决的办法,在这个世界中活下去的唯一的方法,便是不断的变强。
于是,从那开始,唐方开始主动的适应这个世界,收僵尸为仆,上阴山,杀欧阳风骨,闯方家,探‘耆之地’,救紫玲玎,唐方在战斗中开始一步一步的适应,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融入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是仅仅这样,根本不够,因为他不是普通人,他是赢勾之后,有着这个世界中人人垂涎的赢勾之体,只要他稍稍有懈怠,就会有人扑上来,杀死他,然后将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这仿佛成了唐方生命挥之不去的阴影,无数次让他从噩梦中惊醒,如一把利剑悬在他的头上,刺激着原本性格懒散地他,不断的要去变强,再变强。
或许一个女子的出现,成为了唐方这段亡命岁月中唯一的一道暖色,但是随着今日紫玲玎的话语,同样烟消云散了,唐方不但没有愤怒,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除了王道一,他在这个世界中,已经不再亏欠任何人了,而别人亏欠自己的,只有用他们自己的鲜血,才能洗尽。
唐方闭目沉思,甚至有种陷入到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玄妙境界之中,口鼻呼吸之间,一道如浓墨般长龙在他的周围不断盘旋,身上渐渐泛出阵阵光华,如水波一般的光晕不断向外扩散,而在这周围所有的草木,都如同失了灵性一般,萎靡不振,唐方盘膝在地,物我两忘。
唐方的脑海中,渐渐的一幕幕的画面次第而过,从出道到至今,唐方能够拿得出手的战役无非有三,第一次是在王家,他在半疯半魔的状态中第一次将赢勾血脉的实力展现地淋漓尽致,而第二次则是在与天心宗长老一战中,他同样开启了赢勾血脉之体,将赢勾之体中的杀意全力发挥,大破其九阳锁鬼大阵,最后因为他强横的体质,躲过了他们以精血引发的天劫,大获全胜,但是也因此一战,唐方几乎崩溃,直接导致了后来唐梦琊的‘死’。而第三战,则是唐方第一次主动出击,上阴山复仇,这次不仅仅多了两个帮手,唐方也是第一次从阴符经中悟出了生死二气的运用,一战成名。
这三战,唐方虽都获胜,但是只能说侥幸的因素太多了,对于这个连符决都不会使用的道门外门汉,所依仗的不过是他异于旁人体质和手中的法宝,正如魏家老者所言,唐方根本还丝毫不懂得道门真正的“符咒印器”的用法,与王云光、紫玲玎这些自幼便稳扎稳打的人比起来,这方面,他差太多了。
唐方只觉得体内一种从未有出现过的磅礴之气在体内经脉中不停的运转。往日大战(4)的过程在他脑中不断闪现,唐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所有的斗战的过程,心中似乎隐隐有了一丝明悟。
隔了好久,唐方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体内的一口污浊之气,全身的疲累似乎全部一扫而空,
“悟”,唐方看着在不远处的树枝上面。那一个“悟”字。
星光点点,月色如水。
唐方死死盯着那一个悟字,似乎想将它看穿,看透,此时的唐方,心中如同一潭枯木一般,无悲无喜,这种状态,只有当日在王家古墓之中才出现过,唐方静静地在思考这自己修炼的本质,结合自己今日从魏家老者一番轮道中体悟出来的真理,配合着阴符经中的道论,努力寻找着一条最适合自己修炼的路子。
自己能有今日之成就,完全取决与自己这副举世无匹的身体,也就是说,除了这具身体,他唐方依然什么都不是,依然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小人物。
但是这副身体,带给唐方,不仅仅只有力量,在其中似乎有着一种如同湖底中的暗流,随时可以将自己吞噬。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唐方才开始不断的挣扎,不断的探索,想了解自己身体的秘密,从而将这股暗流永久的压下去。
而现在,通过和魏家老者的一番促膝长谈,他已经隐隐有了方向道念。
只有强大到极致的道念,才能真正的控制这具身体,为他所用。
或许僵尸产生道念,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任谁都措手不及吧?
唐方开始隐隐的有些明白,当年的那个人,为何会送给自己一本阴符经了。
【275】打开先天原界之门
唐方再一次坐了下来,心中难得如此安静,细细的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细细的梳理了一遍,自己的命运变化始于王云光,而真正产生变化的是那次在王家大墓中的经历。
那次玄之又玄的经历,让唐方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在那老祖的棺木之前坐化了,而当时那具棺木的棺盖上,曾经用古纂写的两个字,当时的唐方或许并未引起重视,但是如今他细细想来,应该正是‘赢勾’二字。
赢勾?
唐方心中猛地一跳,自己第一次知道自己是赢勾血脉传承,是从司马谈手的嘴里,而当时的王家并未有否认。
而王家,正是奉的老祖正是赢勾。
若是自己是赢勾血脉传承的话,那个在棺木之中坐起来的僵尸又是谁?
而自己当时在王家古墓之中,枯坐了百年,而这百年之中,自己不吃不喝,最后坐化在了棺木之上。
而在此之前,他可以确认,自己曾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绝没有发现过自己有任何超能力的存在,若是一顿不吃,就会饿得慌。
不吃不喝,枯坐百年,唐方细想下来,即便是如今的自己,恐怕也做不到真正的‘辟谷’,即便是风餐露饮,也需要时不时的补充一下能力。
而这世间,能够不吃不喝的,除了‘死人’,就只有‘僵尸’了。
唐方心中一阵颤栗,难道自己当时早已经死了?只是,没有人告诉过自己,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不错,唐方当时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已经被那个棺木中的僵尸剜去了心脏,一个剜去心脏的人,如何能够活着!
唐方开始细细地回想那段经历,不错,当时在古墓之中,那两只小鬼,当自己初次进入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现身,只敢用幻觉吓唬自己,因为自己是人,有着充足的阳气,所以,他们靠近不了,但是后来……这两只小鬼已经敢接近自己,甚至开始和自己嬉闹,若自己当真还有‘阳气’的话,这两个小鬼断然不会如此!
换句话说,当时自己的存在,只是一种以灵魂的状态在漂浮。
而当一百年之后,唐方在棺木之中坐化的时候,之所以能够‘死而复生’,也正是因为自己曾经被剜去的那颗心脏!
唐方的心跳动的越来越激烈,他开始有些触摸到了所有的问题的本质了。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唐方的心中出现。
自己根本不是赢勾血脉的传承!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真正的赢勾传承,是躺在那个棺木之中的那具僵尸!
没错,自己当时已经浑身化作了一摊血水,而最后也是因为那颗依然跳动的心脏,自己重塑了一具坚不可摧的身体!
也就是说,在他以灵魂漂浮的这一百年中,那个真正的赢勾血脉的传承者,已经将自己的血脉注入到了自己的自己的心脏之中,也就是将赢勾血脉传给了自己。
若是当真这样。这个真正的赢勾血脉的传承者,为何要这样做?
他又是为何躺在了棺木之中,成为一具不能行动的僵尸?
这一切和王家又有什么关系?
唐方陷入沉思之中。
唐方的开始大胆的设想:只有一种可能,那个赢勾血脉的传承者,虽然是僵尸之体,但是可能因为某种原因,死死的困在了棺木之中,处于休眠的状态,而只有找到一具合适的躯壳,通过某种手段,将自己‘植入’到这副躯壳之中,才能冲破某种桎梏,获得重生。
也就是说,自己的身体中,应该还隐藏着一个自己现在还不知道的另外一个‘人’!
唐方的心开始跳动,汗水开始缓缓滴了下来,他开始感觉到了,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迷局之中,不错。
若非如此,自己为何在王家大院血战之中,心神时常,变成了一个疯狂的杀人狂魔,还有当日在与沈元一战的时候,为何自己会变的如此噬血。
当时,唐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因为自己是赢勾之后,所以理所当然。并未细想。但是现在细细想来,恐怕并非如此。
还有在方家水潭的时候,唐方就曾经清晰地看到过,另外一个人自己。
没错,就是他!!一定是他,隐藏在自己身体中的人就是他!
或许因为某种原因,他暂时不敢被自己发现,若是当他强大到一定的时候,他一定会出现,夺取自己身体的主导权,然后在无情的将自己的神智抹去,成为这具身体的主角。
唐方的汗水淋漓而下,他开始觉得,自己进入王家古墓,并非是偶然,而是王家人在有意操作,他们就是为了让自己进去,就是为了让自己去见王家古墓中的那具僵尸,然后……
唐方虽然不知道王家的这个计划所在,但是这具僵尸在王家的古墓之中,便定然与王家有着不可割舍的关系,或许,此人才是王家口中的先祖!
而自己……而自己,则是那副‘嫁衣’!
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唐方整张脸面变得铁青,汗水湿透了后背,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将这个威胁自己生命的存在从自己的身体中抹去,自己才是这具身体的主宰!
可是如何才能做到了?
唐方有些泄气了,自己的一切推断若是成真的话,王家能够想出这等慎密到了极点的毒计,肯定是各种可能都已经想到了,自己即便已经知道内幕,但是要去做,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不过,任凭王家如何去想,估计也没有想到一点。
就是林不依会大方到将这等珍贵的阴符经赠给了自己,而在机缘巧合之下,自己通过唐梦琊的翻译,误打误撞地修出了道念。
道念,可能才是自己反击的唯一资本。
难道,林不依当真早已经将这一切都看穿了?
唐方深吸一口气,若是世间当真有如此人才,真的应该好好的会一会他,也许这世间,只有他才能够解开这个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解开的难题了。
但是此人不是卖国求荣,投靠了日本人吗?
唐方深深吸了一口白气,全身高度集中,几乎将所有的心神都集中到了一个圆点之上,他决定去试一试,用阴符经中所记载的‘内视’之术,去探一探自己身体的秘密。
唐方排出所有的心中所有的一切私心杂念,保持灵台的清明,这是“内视”之术所需要掌握的最基本的境界,这点境界对于常人来说难如登天,但是唐方有枯坐百年的经历,加上这些日子久练阴符经,早已能随时将心境进入止水境界,很快,周围的一切唐方都感知不到,整个人进入一种玄妙境界。
一口生气,带着唐方最原始(6)自我意识。缓缓的进入了身体之中,开始缓缓地在周身慢慢的移动,这一切在唐方看来,似乎稀松平常地很,但是,若是让真正的修道之人,看见定然是会大吃一惊的。
能做到这一点,代表着一个修道人的身体,有了质的变化。
这代表着,此人已经开始初窥“先天原界之门”了!
唐方的身体,缓缓的发出一种似乎有些看不清楚的毫光,他面色平和,宛如结跏跌坐的佛子一般,那股带着唐方先天元神的真气,在唐方的体内流转,唐方在黑暗中似乎隐隐透出一丝光亮,他甚至能够‘看到’自己体内中血脉的走向,他摸索着,小心翼翼的在在道毫光的指引下前进,内视之术,乃是危险之极的道术,唐方此时丝毫不敢大意。
在这种玄妙的境界中,终于,唐方看到了一丝柔和的蓝光,唐方猛地一喜,暗道:这就是所谓的‘明点’吗?唐方精神一振,朝着这道蓝光小心翼翼地推进。
忽然这道蓝光猛地放大,唐方只觉得心神猛震,一个声音猛地在唐方的心中响起:你终于还是来找我了……
唐方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276】启程
当唐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魏家家中了,唐方瘫软在床上,觉得四肢百骸宛如火烧过一般疼痛无比,魏家老者坐在自己的床头,见唐方醒了过来,盯着唐方道:“你用过内视之术?”
唐方觉得口干舌燥,很久不成有过的虚弱涌了上来,艰难地点了点头,魏老者淡淡地道:“此术乃是上等之术,连老夫都不敢轻用,你功力尚浅,以后最好不要轻用,否则后患无穷,你好好休养一番,明日清晨,你我山中见面。”说完魏家老者走了出去,唐方虽然知道,这魏家老者肯定知道不少关于王家的秘密,但是此时自己若是问了,恐怕不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还会打草惊蛇,引起了魏家老者的防范,想了想,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唐方独自呆在屋中,外面的一束阳光打了进来,唐方这才觉得有些身体有些灵活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一跃而起,平日里的常规动作,这次却疼得唐方几乎要了老命,好在唐方也是在军中经受过锤炼之人,咬了咬牙,出门上了和魏家老者约定的地方。
魏家老者早已经好整以暇地在吐纳练功,唐方坐在他的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开始吐纳,清晨的灵气果然极足,几个周天下来,唐方顿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的疼痛也消散了,此时魏家老者也吐纳完毕,两人又在在山中,魏家老者如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一般,为唐方讲经布道,不觉又是一天。
此后几天,两人在山中作为论道,唐方从中受益匪浅,而唐方在阴符经中的独到理论,也为魏家老者解惑不少,要知道,魏家老者的功力,在祝由之中已属登峰造极,但是若是再有寸进,比之登天还难,虽然阴符经属于太平一道,但是道法相同,且阴符经中记载了前人不少修炼心得,对于魏家老者的裨益,可谓不小,只是来日慢慢吸收炼化,便是一场不小的造化。
几日来,一老一小相得益彰,互师互友。山中岁月倒也过的极快,但是两人似乎也很默契地不提唐方独自晕倒的事情。
终于一日唐方起来,却发现魏家老者并未如同往日一般,及早在山林中去修习吐纳,而是在堂屋之中,静待唐方,唐方一看魏家老者,一身洗的发白的褐色道袍,脚下穿着一双五色麻绳变成的草鞋,腰间用一根麻绳系着,唐方跟祝由打交道的日子也有不少了,知道这乃是祝由中最正式的装扮,若无重大事情,一般祝由弟子很少穿着,不由得一愣,问道:“老鬼,你这是这是要出门?”
魏老鬼微微一笑道:“再过一天,便是祝由的赶尸大会了,我们也该启程了。”
“哎呀!”唐方一拍脑袋,怪叫道,“差点忘了,嘿嘿,怎么你老鬼打算走了?”
“先不急。”魏老鬼拿出三缕清香,点燃之后,用嘴一吹,青烟袅袅而上,递给唐方道:“你也算是我祝由半个人了,若是这次赶尸大会事成之后,你便是我祝由宗主,先给我祝由老祖上三炷香吧。”
唐方恭恭敬敬地走到神龛前,神龛中供的乃是一个人面牛头的怪物,这玩意儿,唐方在王云光处也曾见过,不用说,这便是祝由的所敬的宗主蚩尤了。
唐方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魏家老者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要跪!”
在魏家老者面前,唐方可不敢如王云光一般放肆,只得满腹牢骚地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道:“我们可以走了吧?”
魏家老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魏柔,你在家好好‘照顾’好紫小姐,我和唐方兄弟去赶尸大会了,切记,切莫怠慢了紫小姐。”
魏柔在里屋里面不耐烦地答应了一声,接着大声道:“唐方,祝你这次赶尸大会上,横死当场,尸骨无存。”
唐方嘿嘿一笑道:“多谢魏大小姐,唐方若是这次去了,当真如你所愿,你便去找你那奸夫吧,若是老子一不小心,嘿嘿,你就等着八抬大轿来迎娶你吧。”
“啪!”屋里面一把板凳飞了出来,唐方闪身躲过,魏老鬼沉声道:“柔儿,够了!”
魏柔在里屋连连冷哼,里面一阵噼噼啪啪的乱响,显然是在屋中的家具撒气。
魏家老者不再多言,领着唐方上路。
隔了好久,魏柔才从屋里面出来,撅着嘴对着唐方的背影呸呸呸连吐了三口唾沫,这才钻进了厨房中,一阵倒腾之后,端着一小碗的菜粥走进了紫玲玎的房中。
紫玲玎依然在睡觉,魏柔拍了拍紫玲玎的肩膀,余怒未消地道:“喂,那个谁,吃饭了。”
紫玲玎微微转过身来,从魏柔的手里面接过了菜粥,勉强道:“多谢。”
魏柔扶着紫玲玎喝了几口之后,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唐方那个臭小子啊?”
“咳咳!”紫玲玎一口热粥几乎呛进了肺里面,忙不迭地咳嗽,魏柔忙轻拍紫玲玎的后背,越带埋怨地道:“当心点,烫着呢?我问你,你不会是真的喜欢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吧。”
紫玲玎轻轻地将碗放在桌子上,微微坐直了身子,淡淡地道:“你觉得呢?”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不对,是云光先看出来的。”魏柔越带得意地道,“当时云光出手救唐方的时候,唐方那小子无耻的开溜之后,当时云光还着急了一阵子,生怕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又撞到了谁的手上,你后来也不见了,云光居然就一点也不着急了,居然还笑了。”
“我当时就问他,干嘛不追唐方那个臭小子。云光就说,有你保护着他,那臭小子一定没事。”
“我当时还很奇怪,现在想想,原来云光当真是有先见之明,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那个臭小子!哈哈,我说得对不对。”魏柔学着王云光说话语气与神态,倒真有三分相似,看得出魏柔平日里多在意王云光,且说起王云光的名字的时候,眉眼中就不觉露出的一丝柔情。
“唐方不信‘臭’也不叫‘小子’,他有名有姓的。”紫玲玎淡淡地道。
“这么护着那‘臭’,嗯,小子,还说不喜欢他,”魏柔道,“我就不明白,那小子到底哪一点好,论身手,十个他都不是云光的对手,论气度,和云光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就算不和云光比,这世间的男子,哪个不比他强上一百倍,你是龙虎山的掌门女弟子,当时追你的不少吧,我可听说当年的欧阳风骨,徐牧迟等人可都是对你垂涎三尺的,我就不明白了,你这么一个天仙一般的人,怎么就看上了唐方这只癞蛤蟆,还有云光,我也不懂,云光是何等骄傲的人,怎么也对这小子推心置腹的,视为知己,说实在的,云光我了解得很,但是我就是不明白,唐方明明杀了王家那么多人,云光为什么一点都不责怪他,而且,还想这如何去救他还有爷爷也是的,不知道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想让一个外人来做魏家的家主,还,还要将我许配给他,这唐方真不知道哪点好,你们各个都围着他转。气死我了。”
“因为他真。”紫玲玎淡淡地道。
“真?”魏柔不明白,“什么意思。”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你我都是道门众人,从小便懂得一个道理,那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唐方不同,只要你肯对他好,哪怕是假意的对他好,他都会真心相待与你,把你当成朋友,和他在一起,你可以很放心,比如在战斗中,你可以很放心的和他联手,不用担心他是不是在身后阴你一刀,你可以很放心的和他分享食物,也不用担心他会不会在食物中动了手脚,再比如,当你生病的时候,你可以很放心的去喝他端过来的药,不用去费劲心思的去猜,他在药中有没有动手脚。”
“嗖!”魏柔猛地站了起来,可是紫玲玎的反应比她还快,手腕一抖,一道符咒已经打了出来,贴在了魏柔的脑门上面,魏柔顿时呆若木鸡,全身半分都不能动弹。
魏柔整张脸都变了,冷冷地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除非我是傻子,我才会以一个龙虎山门人的身份去相信一个祝由弟子。可惜,邬蠹虽然把我容貌虽然毁得七七八八了,但是我的脑筋却没有变笨。”
“你要杀我?”
紫玲玎摇了摇头道:“魏姑娘,我怎么会杀你呢?若是没有你这些日子的悉心照料,我断然不会好的如此之快,再说了,你在药中并没有下什么歹毒的药,只是一种软骨散而已,看样子你只是想将我困在床上,然后成为你们的人质以备不时之需,而且我看得出,这也不是你的主意。”
魏柔咬着嘴唇,半天不曾开口,确实,对于此事,她内心挣扎颇久,但是奈何魏老鬼的威严,她不得不从,原本想着,当爷爷回来之后,再央求他,放过紫玲玎,没想到现在居然被紫玲玎当场揭破了。
紫玲玎柔声道:“魏姑娘,你天性善良,确实不适合在道门中生存,要知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凡事多留几个心眼总是好的,你不是唐方,没有他那番好运气不过若是有王云光在旁照拂,旁人也伤不了你。”
魏柔犹疑了一下,问道“你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紫玲玎道:“祝由与龙虎山争斗千年,彼此知根知底,我只要尝一口你们的药物,便知道有没有动手脚。”
“但是不可能,你可以瞒过我,但是你定然瞒不过我爷爷的,他每天都会为你诊脉,肯定会看出这里面的不妥。”
紫玲玎叹了口气道:“若是没有唐方的话,我确实即便是明知你药里面有毒,也是要喝的,但是幸好有唐方在,他的生死二气很是玄妙,他不仅可以用生气帮我抽出体中的毒素,让我伤势恢复的速度快得超出了你们想象之外,并且可以用死气造成我经脉虚弱的假象,所以即便是魏老鬼为我把脉,也没有想到这一层,至于你,就更加不可能发现了。”
“什么!”魏柔面色大惊,道,“难道我和我爷爷给你下药的事情,唐方也知道?”
“嗯。”紫玲玎点了点头道,“是我告诉他的。”
“那为什么?”魏柔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他既然知道了,为何在我爷爷面前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难道,难道他的城府居然这么深?连我爷爷都骗过了?”
紫玲玎笑了笑道:“告诉你一个真理千万不要小看唐方,否则,你会付出超出你的想象的代价。”
说完,紫玲玎从床上跃了下来,回头道:“我这张符咒,只是一张普通的定身符,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副作用,只是这几天要稍稍委屈你一下。三日之后,你便可行动自如了。”
魏柔赶紧追问道:“你要去哪?”
“赶尸大会(9)那么热闹,我也想去凑个热闹,顺便会一会那两个人。”紫玲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不由自己的摸了摸脸上的伤痕。
“赶尸大会都是祝由的高手,去了会暴露身份的!”魏柔急声道。
紫玲玎回首一笑道:“魏姑娘,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你我二人不是仇敌之后,或许,真的可以做很贴心的姐妹呢。顺便说一句,你这几天做得菜粥,很好吃。”紫玲玎笑了笑道:“至少比某人做得好很多。”
“那你当心点,你伤势还没有痊愈呢。”魏柔大声道,“你这么急着去,是不是担心唐方那个臭小子?你是不是真心喜欢他?”
紫玲玎的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肩膀猛地抖了抖,断声道:“是!”
人影已经消失在魏家之外。
【277】启程(二)
邬家大院的一处密室之中,昏暗的灯光映出几个苍老的面孔,屋中静的落针可闻,只是一个双手插在袖管之中,佝偻着身躯人发出不断的咳嗽声音,打破了屋中沉默的气氛,几位面容有些近似的老者和少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面,在正中间供着一尊牛头人面的怪物,上插的三柱清香,发出清淡好闻的香气,众人的脸色都有些沉重,面容拘谨,似在商议大事。
终于,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此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上下,长相与邬蠹颇为相似,只是轮廓更为锋芒,眼神更为锐利,他的指甲几乎有五六寸长,弯弯的如同镰刀一般,指甲乌青,泛着黝黑的光芒,他开始用手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着酸枣木制成的大椅,众人同时一紧,甚至连一直在咳嗽的邬蠹,也强压着胸口的气息,大气都不敢出。
那人开口说话道:“魏老四又要重开赶尸大会了?”
邬蠹小心翼翼地道:“启禀家主,此事乃是小侄亲耳所闻,五日之后,魏老鬼便要重启赶尸大会。”
邬家家主冷哼一声道:“不是时辰未到吗?这魏老四越老越糊涂了,当真以为祝由是他家开的么?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不和我们通个气就擅自决定了?”
一旁一个微胖的老者冷哼一声道:“我看魏老鬼是嚣张跋扈惯了,眼中早已没有我邬家的存在了。”
“无霜。”邬家家主微微抬了一下眼皮,道,“虽然这是我邬家,但是有些话说习惯了,恐怕就会不该说的场合说漏嘴了。”
邬无霜冷哼一声道:“一群寡妇,怕他做什么!魏家不是魏老四和那几个老不死的人撑着,祝由中谁还会将他们放在眼中,我说了又怎么着,我就不信那个魏老四当真敢动我!”
另外旁边的一个人冷冷地道:“老六,这话你可也只敢关着门在屋里说说吧,若是当真遇到了魏老鬼,你敢当着他的面把你刚才说的话重复一遍,我老七就要真的写一个‘服’字了。”
邬无霜闷哼一声,反唇相讥道:“老七,你敢吗?我记得当年魏老鬼的宝贝孙女,动你儿子的时候,你可是屁都没有放一个啊?哈哈,是我记错了吗?”
邬家老七面色铁青,此事被他引为平生奇耻大辱,偏偏这个邬无霜哪壶不开提哪壶,偏偏家主在这,他有奈何不了这个邬老六半根毫毛。
邬无霜看着邬老七铁青的脸色,心满意足地啜了一小口茶水,不再发言。
邬家家主似乎对他们之间的斗嘴早已经见怪不怪,其实这也不奇怪,祝由一脉向来推崇强者为尊,而四脉之中,逞勇斗狠,又以邬家为冠,他们能够混到如今这等地位,一路走来,私下间不知道接受了同门多少次挑战,彼此之间早已经矛盾重重,但是对于这种状况,邬家当家之人,不仅仅不加以制止,反而暗中还有些鼓励,只要不真正弄出人命,他们大多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祝由千百年来生息繁衍,单单一脉就不知道衍化出多少旁支,但是真正能够进入宗门,在进入这间代表权利的房中,其中不知道暗自下了多少的心血,可以说,能够做到这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是靠着祖辈的福荫,而都是真刀真枪,一战一战凭着自己的实力夺来的,没有一个无能之辈。
“邬蠹,你最近跟魏老鬼走得很近,你说说为什么魏老鬼忽然这么忽然地便要重启赶尸大会,他不是一个做无用之事的人。”
邬蠹微微起身,佝偻着身躯,一连串的咳嗽,最后才轻声地道:“恐怕这与方家有关。”
邬家家主轻轻地用手敲着椅背,漫不经心地道:“魏老鬼终于想动方家了?”
“不错,”邬蠹道,“魏老鬼怀疑,方家私通塔教”
邬家家主冷哼一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方柳和林黑儿的那段风流韵事,你当真他魏老鬼全然不晓?只不过方柳只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魏老鬼才懒得管他,可是这次,方家出了一个人物,魏老鬼终于按捺不住了。”
邬蠹心下一惊道:“家主你的意思是?”
邬家家主冷冷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些日子,方家那个小子方云锋芒太过耀眼了,天生阴阳眼,再加上光明琉璃之体,你说若是等这小子成了气候,你说这祝由,日后还有谁能够镇得住他方家?”
邬蠹皱着眉头,慢慢地道:“家主的意思,魏老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以此为借口,为的只是将方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邬家家主道:“你们可曾还记得当年蔡家的故事?”
老一辈的几个人同时动容,邬家家主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为何当日蔡家的那两头地狼长成之日,便是他蔡家被逐出祝由之时?这一招,魏家玩了好几百年了,魏老鬼现在居然还在玩,真没出息。”
邬蠹想了想道:“那这次赶尸大会,我们该如何去做?”
邬家家主极为欣赏邬蠹,含笑道:“邬蠹,这小一辈中,就你的脑子还稍微灵活点,你觉得该如何做?”
邬蠹试探地道:“如果魏老鬼当真是狠心灭了方家,我们却偏要扶着方家一把,用来日后掣肘魏家?”
邬家家主微微闭上了眼睛道:“观一路而应知后三路,邬蠹你再想想。”
邬蠹笑了,露出满嘴如同锯齿一般的牙齿,道:“我明白了,魏家后继无人(5),魏老鬼这一辈的若是死了的话,魏家只能靠着一个被关在落洞中的魏求喜独撑大局,而方家方云若是这次不除,日后必然养虎为患!”
邬家家主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道:“去做吧。”
邬蠹一拱手,邬家家主又道:“老七,老八,老五,老四,你们也跟着邬蠹去一趟,毕竟如今魏家宗主之位还在,我们不能逾越了本份,再带上几个头脑灵活,身手还算可以的年轻人,也该让他们见见世面了。”
邬家几个老者一起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邬家家主拱手起身,邬家家主用手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翠绿色的鼻烟壶,用小指甲挑了一点浅白色的粉末,凑到鼻子上吸了进去,脸上泛出桃红色的光芒,满意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众人均乖觉起身,拱手告别。
【278】启程(三)
在方家后山隐秘的一处洞穴之外,一老一少两个人影,如同标枪一般跪得笔直,斗转星移,不知不觉已经整整跪了三天。
方柳再一次长拂在地,涩声道:“不肖子孙方柳,拜见诸位老祖,恳请老祖恕我无能,赐我一见。”
方柳此时面色惨白,身形都有些摇摇欲坠,但是脸上依然坚毅,双目充满了期待的眼光。
终于,那处石门缓缓地打开了,方柳面上终于一喜,如释重负,一个晃神,差点摔在地上,幸得在一旁的方云连忙搀扶。
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道:“进来说话。”
方柳这才艰难的扶起早已酸疼麻木的双腿,甚至来不及去揉一揉,便迫不及待地快步走进石门之中。
里面是一间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石窟,几乎不见天日,只是隐约从石缝之中透出一丝毫光,可以略微可以看地清石窟,方云举首四目打量一番,发现在石窟壁上,满是阴暗潮湿的蛞蝓,布满了整个石壁,看得人毛骨悚然,在三块微微凸起的石头上,三个已经老得看不清年岁的人在闭目垂首而坐,任凭蚂蝗之类的恶心之物爬在自己身上,只看着这三人,方云忍不住胃里面一阵翻腾。
方柳低声道:“不要抬头,跪下。”
说完,方柳忙跪了下来,方云心中一阵泛着恶心,用手一挥,用风将脚下的蛞蝓吹开,露出一层厚厚的粘液,看得方云眉头大皱,但是父命难为,也只好捏着鼻子跪了下来,方柳道:“不肖子孙方柳,拜见三位祖师。”
“起来吧,”其中一个老者微微开口,抖落在脸上的一些蚂蝗蛞蝓,露出半张干枯的面容,这一动作,又让方云一阵的不舒服。
方柳道:“不肖子孙方柳实在是再无面目面见三位祖师,但是实在是此事关系到我方家的死生存亡,这才不得已前来叨扰三位祖师清修。”
“何事?”
方柳眼眶一红,咬牙切齿地道:“魏家之人欺人太甚,既然将我方家老槐毁去,还污蔑我方家私通贼寇,想一举将我方家灭绝,方柳无能,不能保我方家命脉根基,请求祖师降罪。”
“树倒了?”刚刚开口的老者道,但是三人依然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惊诧。
“都是魏家之人欺人太甚,仗着执掌祝由一脉,欺我方家无人,居然将我方家的根基毁灭,而且还将我老槐树心抽走,要做成法器,三位祖师,若我方家的老槐当真被魏家制成了法器,我方家颜面何存,三位老祖颜面何存?”
依然是那个老者,淡淡地道:“谁人做的?是魏家的老大,还是老十四?”
方柳道:“三位祖师在此清修三十年,自然是不知道的,魏家老大早已经将家主之位传给了老四,而老十四因为与魏家前任家主有隙,早已经不知所踪,传言,已经遭了魏家老大的毒手了。”
“老四?”那个老者眯着眼睛,似乎在记忆中收索了很久,才缓缓地道,“是不是那个在与塔教一战中,用黑色阎王符反败为胜,杀死了人间阎王阎书勤的那个小子?”
方柳点头道:“正是此人,经此一战,他声名大噪,接过了魏家家主之位,正是现任祝由宗主。”
老者冷冷地道:“一跳梁小丑而已,居然敢如此猖狂,老夫……”
“老幺!”一名老者忽然开口了,“你我在此清修三十年,早已经与世隔绝,你本也应该收了当年的火气,为何还如此不堪!”
“是。”老者应了一声,重新闭上了眼睛。
方柳急声道:“祖师在上,方家如今已经生死存亡只在诸位祖师一念之间,三日之后,魏家便要重启赶尸大会,在赶尸大会上,便要将我方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所以才恳请三位祖师做主!”
“你也算是一家之家主了,为何还如此无能,若连此事都解决不了,方家亡在你手,不冤。”说完,三个老者垂首闭目,再次进入石化的状态。
方柳还待哀求,忽然在旁边的方云站了起来,冷冷地道:“三位先祖,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三位以为凭此,就能坐过白骨观吗?”
三人依然不言,此时方云已经缓缓开口道:“日月合井,金木和合,回光返照,返观内视。含眼光,凝耳韵,调鼻息不知道徒孙说得对不对?”
三个老者同时耳朵一动,一个老者缓缓睁开眼,双目射出一道凌厉之极的光芒,方云不闪不避,双目如电在在半空交接半分钟之后,方云终于忍不住身子晃动,退后三尺,喘息不定。老者开口道:“不错。你是谁?”
方柳连忙上前道:“这正是本人犬子,也是老祖你算定天生阴阳眼之人。”
“嗯?”这个老者终于感了兴趣,道:“你坐过白骨观?”
“是,”方柳又抢着回答,“犬子的确坐过白骨观,而且侥幸生还,如今已经有了光明琉璃之体,只需时日炼化,便可成为我方家古往今来第一人,正是如此,魏家这才处心积虑地要将我父子二人除之而后快。”
老者叹了口气道:“若是真如此,到真不知是福是祸了。”
方柳忙着道:“而且,魏家已经和赢勾血脉之后联合,若是让赢勾血脉落入了魏家之手,恐怕天下间将出一具无敌旱魃,到时候魏家一家独大,而我方家恐怕就要被他灭族了!”说到这里,方柳七情上脸(5),十分悲怆。
“赢勾血脉出世了?”老者道,“没想到你我三人在此清修三十年,枯坐白骨观,在世间到发生了这么多事。”
“是,我方家全然是仰仗三位老祖的福泽,方有今日的兴盛,若是三位老者此时再不出手,恐怕日后我方柳便是下了九泉,也没有面目去见方家的列祖列宗了。”
“我方家既有天生阴阳眼之人,且又坐过了白骨观,倒真是一个奇迹,姑且不论此子日后造化如何,但是若是就这样白白折损在了魏家之手,倒也是一件憾事,两位师兄,你们怎么看?”
在旁的两人似乎都无动于衷,方柳在那里急的手心之中都快要冒出汗珠来,隔了好久,最后一人才缓缓地道:“老三,既如此,你就出去一趟,了了这桩冤孽,魏家已无会天罡五雷掌之人,何惧之有。”
老者点了点头道,对着方柳道:“你们只管前去,若是需要我出手的时候,我自然就会出现了。”
得到了老祖的首肯,方柳这才长吁了一口气,放下压在心中的大石,恭敬地道:“多谢老祖。”说完领着方云轻轻地走了出去,石门自动关闭。
【279】心照不宣各藏刀
唐方和魏老鬼两人星夜兼程,在赶尸大会开始前一天到了檀溪,此时月朗星稀,天地间一片幽暗之色,倒也和这赶尸大会的气氛应景,赶尸大会设在一处人迹罕至的乱葬岗中,这里在湘西一代,早就已经是禁地,方圆数百里之类都罕无人烟,但是此时,乱葬岗上忽然一夜之间出现了无数孤魂野鬼一般,鬼影重重的,无数的冷翠烛燃起,把整个气氛渲染到了极致,在一座较大的坟头上面,一盏破旧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里面数年一度的长明红烛再一次点燃。
这片乱葬岗占地极宽,四面环山,又有无数树林做遮掩,若不是有人刻意寻觅,根本找不到它的所在,看来祝由的先祖是刻意选在此处的。
或许因为本次赶尸大会乃是魏家老者“一时兴起”而为之,所以到场的人很少,大多数祝由在附近的一些旁门,因为消息灵通,所以特地赶来观礼,但是他们心中其实也知道,这赶尸大会,基本上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自己前来,最多只是凑个热闹,不过能够看到一些在祝由中最为顶尖的人物,也是一饱眼福,不枉此生了。
唐方看着这一切,心中一犹豫,想了想赧然一笑道:“我看我还是……”
魏老鬼微微嘲讽地道:“怎么到了地头上,就要做缩头乌龟了,收了人家的钱,却不帮人家办事,这好像不是我熟悉的唐大将军的作风啊。”
唐方嘴角嘿然一笑,挺直腰板,道:“老子是怕老子出场太拉风,太霸道,惊吓了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山野小民。”
魏老鬼似笑非笑地道:“是吗?到时候老夫可就要拭目以待了。”说完大踏步地走了前去,唐方有些做贼心虚地跟在魏老者身后,佝偻着身子,有些怕被人认出来一般。
此时月过中圈,这原本不大的乱葬岗中,已经乱糟糟地挤满了人头,所有的人都是统一的青布长衫,腰间系一腰带,颜色不一,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这是祝由一脉最正式也是最庄重的装束,但是他们所系的腰带无论什么颜色,腰带均为布料制成,不似魏老鬼一般,系着麻绳。魏老鬼和唐方初进人群之中,其貌不扬的魏老鬼并未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其中一个眼尖之人,无意中瞄了一眼魏老鬼腰间的麻绳,顿时神色大变,“麻绳,这是宗家之人,却不知道是宗家的哪位前辈?”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魏老鬼的身上,所有人都面上露出了崇敬之色,自动地为魏老鬼和唐方让出一条路来,忽然从旁边猛地钻出一个年轻人,跪倒在魏老鬼的跟前,高声道:“秦风拜见宗主。”
此言一出,顿时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私下暗自道:“那人难道就是我们祝由的宗主?”
“是啊,不然怎么连秦风都会拜倒在他的跟前。”
“原来他就是宗主啊,快快快,你我也跟着前去拜他一拜,说不定他一时兴起,会教给你我祝由的几招秘术,那你我就发达了。”
“我看你是疯了吧,你又不是第一天入门,怎么不知道,祝由真正的秘术乃是家传之术,传男不传女的,你这样冒冒失失的上去,惹恼了宗主,我怕性命难保啊。”
“对对对,你我本就是旁门弟子,能够瞻仰到宗主的威风,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切莫惹火烧身。”
魏老鬼对着跪在前面的秦风道:“你伤势好些么?”
秦风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道:“承蒙宗主还记得小人,上次承蒙宗主援手,我才捡回了一条小命,伤势已经无碍。”
魏老者和蔼地道:“下次记住走脚之时,一定要量力而行,否则若是在引起诈尸的话,你就不会还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秦风恭恭敬敬地道:“谨遵宗主教导。”
“退下吧。”秦风连忙退下,脸上遮不住的得意之色,在众位同门的面前,自然是免不了要吹嘘一番了。
唐方没想到魏老鬼的架子这么大,顿时跟在后面狐假虎威,挺起胸膛,一摇三摆地走起了台步,大有不可一世之状。
“那跟在宗主身后之人是谁?”唐方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纷纷猜测他的身份。
“肯定是魏家的后起之秀,看他这么得宠,很有可能是魏家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那他不是可能成为下一代的宗主?”
“不对啊,”一个年长的人皱眉道,“魏家的后辈,不是人丁凋零了吗?特别是宗主这一脉的,不是都夭折了吗?应该不会有这么年纪的后生啊?”
“不,魏老四这一脉还有一个没死,他应该是魏求喜。”
“魏求喜?”另外一个人压低了声音,似乎怕人听见了一般,“不是传言他被关在落洞之中了吗?怎么又出来了?”
“谁知道,宗家行事,你我又岂能妄加揣度,我怕这次宗主召开赶尸大会,大有深意啊。”
“此人我见过。”一人缓缓地走了过来,道,“我曾经去过王家,见过此人一面。此人就是灭了王氏一族上下七十二口人的那个僵尸。”
“啊!”在附近窃窃私语的几个人同时变色,低声道,“方兄,你确定你没有看走眼?”
“不会错的,”那人将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只是怎么他会在宗主的身边。”
“不要猜了,当心惹祸上身,”一个长相敦厚的老者道,“看,好像又有人来了。”
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刚刚在密谈的几人其中一人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道:“邬兄,好像是你们宗家的人来了。”
果然,一行人越走越近,只见十来个人年轻人拥簇着几个年长之人,领头的正是邬家的老六邬无霜,在最后拖着的是一个面容瘦削,双手插在袖中的病秧子,不用猜,正是邬蠹。
顿时不少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倒在地,高声道:“邬家弟子参见七师祖、八师祖、五师祖、四师祖。”邬无霜冷哼一声,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冷冷的道,“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
原本志得意满的唐方抽空后瞄一眼,顿时成了霜打了茄子一般,嘴里啧啧羡慕道:“老鬼,看看人家的排场,那才是大门大派的风范,你也太弱了吧,还他娘的宗主,我看你趁早回家种田去吧。”
魏老鬼似乎没有听见,脚下不停,往人群中走去。
就在此时,在西方的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众人又将目光移了过去,疑惑地道:“这次又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来人只有两个,一老一少,待走到跟前,已经有人认出来了,来人正是方家家主方柳。
“方兄,你家宗主到了,还不去迎接?”
方姓老者不说话,默默地走了出去,人群中也有不少方家旁支的弟子凑近方柳,前去接驾,只是在方家身后的那个少年却没人认出来。
那少年看着含笑前来的方家老者,含笑道:“八叔,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您老的身子骨还这么硬朗。”
方家老者疑惑地看着方云,他虽然是方家旁门,但因为在方家资历不浅,每年在年关的时候,都有机会去一趟宗家拜会家主,所以方家宗家之人,上上下下,他都有留意,可是眼前这个长相英俊得令人只见一面便终身难忘的少年,他却丝毫没有印象了。
正当这老者心中揣测如何称呼眼前的少年的时候,方云已经抢先道:“八叔,我是方云啊,我记得我小时候,你还抱我呢?”
“方云?”方家老者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要知道一年前他还曾见过方云,当时的印象中他不过还是一个黄毛稚子,为何一年之内,变化会如此之大,偷瞄了一眼方柳,只见他含笑看着自己的儿子,慈爱之情尽显,自然不会有错了。
“难道?”方家老者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心中猛地一沉,但是他在人老成精,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着方柳道:“方承志见过柳家主,见过云少爷。”
方柳微微颔首道:“方八,你也是我方家的老前辈了,就不用这么多礼。”
方八见礼之后,心情复杂地回到了人群之中,几个要好之人凑了过来,打趣道:“方八,没想到你在方家还蛮有声望的啊,不像我们,连个屁都是不是,以后可要多多的照顾兄弟几个啊。”
方八叹了口气,没来由地道:“恐怕方家,此番将有一劫了啊。”
几人不解,但是方八也没有心思跟他们解释,闷闷不乐地站在暗处,神情沉重万分。
几人也不再搭理方八,继续兴致盎然地谈笑,话题自然是离不开此次赶尸大会,忽然一人面色猛地一沉,瞳孔放大,失口道:“他怎么也来了!”
“谁!”众人齐齐摇头望去,同时脸色大变,均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居然是他!”
人群中骚动更加厉害,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缓缓走上乱葬岗的一个人,只见他不紧不慢,从阴暗处孤独地走着,若不是事先有人发现,并发出惊呼。恐怕大多数人都不会注意到此人。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他,眼神中都是和前人一样,不可思议。
很快,人群的骚动引起了唐方的注意,他回过头来,借着朦胧的月色,也看清了来人。
唐方目光一寒:“王云光!”
王家硕果仅存的弟子。王云光也来了!
王云光因为这几年在祝由中走动频繁,所以认识他的人极多,特别是上次赶尸大会上,王云光风头尽出,给人印象深刻,被誉为祝由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是不少年轻一辈的偶像,而王家此时家族大变,更是在祝由之中引起了轩然大波,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使得王云光的人气不降反增,人们都很想看看,这个年轻高手,在遭此大变之后是一蹶不振还是卧薪尝胆,矢志复仇。
可惜此后王云光在道门中消声灭迹,让不少人扼腕叹息,认为王云光就此沉沦,一代天骄,从此夭折。而这个时候王云光的意外出现,顿时勾起了无数好事者的兴趣,这次赶尸大会,似乎开始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王云光似乎对大家的目光根本没有在意,只是缓步向前,人群中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路,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叫一声,道:“王兄,王家遭此大难,不仅仅是你王家的事情,我曾大牛挺你,只要你说出谁是杀害王家的凶手,我第一个不放过它。”
“对,王家被人灭了,是我们祝由一脉所有人的奇耻大辱,我们应当团结一致,为王兄弟复仇!”
“王兄,只要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赵三思万死不辞。”
人群中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王云光在祝由中行事谦和,对人有礼,人缘极好,加之同仇敌忾,不少人加入到了声援王云光的队伍中来。
王云光微微一笑,依然保持一贯谦谦君子的作风,道:“多谢大家美意,大家的心意,云光心领了,但此事乃是我王家家事,就不劳烦诸位了。”
王云光虽然如此,但是声浪越来越大,在前面的唐方嘴里冷冷一哼,正待出口,魏老鬼一把抓住了他,淡淡的道:“切莫轻举妄动,坏了大事,凡事听我安排。”
此时魏家老者已经走到了乱葬岗的中心,此处用临时的木架搭着一个高台,上面摆放着几张太师椅,魏老鬼不动声色,径直在最当中那把最大的太师椅中坐了下来,这时候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凑了过来,恭谨地道:“自从接道了宗主重启赶尸大会的消息之后,我等兄弟日夜不停赶工,已经将一切事宜筹备完毕,如今只等宗主在此主持大局了。”
魏老鬼颔首道:“辛苦你了。”
此时邬家众人也来到了高台之上,邬无霜上前一拱手,道:“邬家弟子,见过宗主。”
魏老鬼和蔼地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见外。对了,无锥兄弟为何没来。”
“家主如今正在闭关,因为宗主召集的时间太过仓促,家主闭关尚未完成,所以只得缺席今年的赶尸大会,还请宗主海涵。”
“无妨。今年我原本是一时心血来潮,想见见几个老兄弟,好好聚一聚,无锥既然还在闭关,就由他去吧,对了,回去之后,代我向无锥兄弟问安。”
唐方在一旁看得暗暗心折,姑且不论这邬家家主是否真在闭关,但是这邬家众人的嚣张气焰,他唐方是看不下去了,若是他是魏老鬼,说什么也要借着宗主的辈分,借题发挥,好好的压上压他们,但是魏老鬼居然丝毫不怒,对答得体,不卑不亢,一代宗主虚怀若谷的气度尽显,看来自己跟在这老鬼身边,在气度修养之上,还有得学。
此时方柳父子也上台,方柳看见魏老鬼,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当日在方家祖宅中发生的事情,上前一躬身,道:“方家家主方柳,见过宗主。”
魏老鬼也似乎并没有马上就要找方柳麻烦的意思淡淡地道:“你来了?坐。”
方云走上前,热情地对着唐方道:“原来唐方兄弟也来了,你我两人等会可要好好的叙叙旧。”
唐方两字一出,底下一片哗然,众人终于知道唐方的来历,顿时将目光均投向王云光,都想看看他如何面对这个天字第一号的仇人。
唐方心中暗骂方云歹毒,但是受了这魏老鬼的影响,也想表现地十分有‘风度’,淡淡地道:“原来是方云兄弟来了,不知道方云兄弟来之前,有没有忘记给自家院内的花花草草浇完水啊。”
方柳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了,倒是(11)方云,哈哈一笑道:“唐方兄弟说笑了。”
王云光缓步走上台,径直坐了下来,众人一阵失望,但是也知道,前台之人,都是有身份地位之人,即便仇深似海,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要打生打死,好戏还在后头。
其中有着敏锐嗅觉的人已经感觉出来了,这次赶尸大会,意味非常啊。
邬无霜和方柳两人各自而坐,邬家几位老者也在在邬无霜的身后,而年轻一辈众人则是拥簇在众位老者的身后。
唐方立在魏老鬼身后,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四下观望,虽然月光黯淡,但是依着唐方的目力,居然在人群中找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白寒,隐在人群最边缘处,因为刻意隐瞒,所以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唐方目光再搜寻,忽然心中猛地一震,看到了一个人,那人似乎目光也有感应了一般,和唐方遥相对望,缓缓地摇了摇头。
“紫玲玎?她怎么也来了?”
魏老鬼、方家父子、邬家诸子、白寒、紫玲玎、王云光,这些道门中响当当的人物,难得同时出现,其中恩怨交缠,复杂万分,但是难得人人保持平静,心照不宣各自藏刀。
山雨欲来风满楼。
【280】赶尸大会前夜
紫玲玎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篷,遮住脸面,甚至身上穿的也不再是自己平日里最爱的紫色,显然是为了隐藏行迹,但是即便是这样,唐方还是在众人人中一眼就认出了她,隔着数不清的人头,两人一句话都不说,但是已经如心有灵犀一般,目光只是一触,便各自分开,唐方故意将头瞟往别处,不再去看紫玲玎。
“不用说,她此次来此,必为复仇,只是……”唐方看着在场的这些巨头们,心中不禁有些为紫玲玎担心,“这么多高手在此,她又是祝由的死敌,若是现身,必然成为众矢之的,恐怕会有些麻烦,而且她的伤势……”
不过唐方转念一想,紫玲玎的心思比他机巧细腻百倍,她既然敢来此,必然心中已经有了周密的计划,而且依着她的身手,在场的能够留住她的人寥寥无几,就算当真紫玲玎陷入危险之中,大不了自己跟祝由这些人撕破脸皮,拼个鱼死网破,反正自己对这些人没有几个有好感的。
祝由四大宗家的均在赶尸大会的前一天已经到齐,这倒也是赶尸大会中少有的情况,显然四脉之人均对此次大会多有看重,均提前一天来踩场,随着时间的推移,前来乱葬岗的人数陆陆续续地越来越多,很快人山人海,看不到尽头,将原本不小的乱葬岗挤得满满当当的,靠近高台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在祝由四门的旁门中有些身份的弟子,而越向外,则越发血脉稀疏,等级分明,当然,也有几个散修中的高人,不屑靠前,坐在树桠之上,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但是既然来了,肯定还是承认自己的身份,若有大事需要他们出手的话,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唐方放眼望去,略略一数,满满当当的不下五百余人,唐方原只道这祝由不过是湘西小派,没想到居然势力如此之大,难怪连以龙虎山为首的正一道门千百年来都无法绝了祝由一脉,心想自己若是当真成了祝由之主,一呼之下,群雄应和,倒也不比在军中做个连长团座的来的差,不由得心有些飘飘然起来。
魏老鬼端坐太师椅上,眼光一瞟,轻声道:“顾峰,既然本次赶尸大会是你替老夫安排的,就麻烦你替老夫主持,老夫人老了,心也懒了,坐着看就行了。”
那个在旁一直伺候地顾峰顿时受宠若惊地道:“这个,恐怕,我资历太浅……”
“老夫说你成,你就成。”
顾峰瞄了一眼在场的另外几家家主,见他们的神色无常,这才壮着胆子道:“那,那我就试试。”
说完顾峰将腰杆挺直,朗声道:“诸位,暂且安静,安静。”
顾峰在祝由虽然属于旁门,但是威望也颇高,人脉极广,否则魏老鬼也不会点他操持大会了,顿时底下的躁动安静了不少,
见见一轮圆月挂于中天,顾峰朗声道:“各位师兄师弟,顾某在此有礼了。”
祝由弟子纷纷还礼道:“宗主好,各位宗家家主好,顾师兄有礼了。”
顾峰声音洪亮,朗朗道:“诸位同门,我等接宗主号令,召开赶尸大会,此乃是我祝由门中顶天的大事,如今宗主已到,三位宗家当家的也都到了,可见我祝由一脉对赶尸大会之重视,祝由能有今日的兴盛,都是宗主领导有方,请诸位和我一起,三跪宗主。”
说完顾峰转头过来,对着祝由掌门魏老鬼,当头拜下,在地下顿时黑黝黝地跪了一片,但是依然有不少人在左顾右盼,似乎在权衡,但是最后还是跪了下去,在台上的邬家和方家两人则是稳坐泰山,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魏老鬼坐在那里,面色泰然,但是已经有不少精灵之人,从这一跪之中,嗅到了不少的味道。
三拜之后,顾峰站了起来,道:“明日子时赶尸大会正是开始,诸位若是无事的话,就在此等上一晚。”
顿时门下的一些年轻的弟子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要知道,在祝由有个传统,那就是在赶尸大会前一天,是专门留给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切磋的,若是在这一天能够‘(4)出头’的话,便可以得到各大宗门的青睐,前程远大。
当然,前提是不准弄出人命。
顾峰转身,道:“宗主,还是先歇息一晚,明日还有大事等着您主持呢。”
魏老鬼微微一哼,站了起来,在顾峰的带领下,向着后山走去,而随后,邬家、方家的代表也随后而去,顿时宗门之人一走而空,而底下躁动的弟子脸色愈发兴奋,待宗门一走,一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大声道:“栾在此,领教诸位师兄弟的高招!”
一人拔地而起,大声道:“栾师兄,小弟来领教你几招。”
下面一阵叫好,将气氛推到了**。
后山的一处缓坡上,用附近的松竹搭着几栋精舍,看上去年代久远,是专门供祝由的宗家在赶尸大会的间歇歇息的,虽然小巧,但是也雅致,只是不知道年岁几许,而其他旁门则没有这么好的待遇,顾峰显然是有心之人,已经将此地细细打扫一遍,祝由弟子也是知道规矩,自然没有人贸然敢闯入此地,魏老鬼领着唐方,向着其中的一处精舍走去,而方家和邬家,也分别进了自家的精舍,只有王云光,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
进屋之后,魏老鬼坐了下来,亲自起沏了一壶清茶便自斟自饮起来,唐方在旁边百无聊赖,道:“此处阴气颇重,我索性无事,便出去透透风。”
魏家老者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了一句,不要走远,明日还有大事,便不再管唐方。
唐方出门,看看天色,大约还有三四个小时就要天亮了,踏着月色,走到了一处无人之处,坐在坟头之上吐纳,忽然前方一阵嘈杂的吵闹之声,让唐方心中有些烦闷,站了起来,向着那处走了过去。
【281】军统来人
只见前方的一处密林之中,唐方定睛一看,原来是十几个人正在围攻一人,而此人正是唐方的曾经的军中故人薛举。
这小子,怎么混进赶尸大会中来了,而且还得罪了祝由中的人物,遭受了这样的麻烦。
围攻薛举的大多数是一些年级不到二十的年轻人,看上去也只不过学了些祝由的皮毛法术,但是饶是如此,在围攻之下,薛举已经强弩之末,身上已经有了几片血渍,眼看着就要丧生在此。
但是这群人似乎并不急着将薛举一举擒下,反而如同猫戏耗子一般,在和薛举周旋,领头者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年纪不大,但是看上去绝非善与之辈,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冷笑,轻蔑地看着在眼前如同鱼肉般的薛举。
“说,你到底是谁,是不是太平一道派来的奸细,为什么混进我祝由赶尸大会,说出来,我保证给你一个痛快。”
薛举倒也不愧是当过兵的人,嘴角喷出一口鲜血,狞声道:“乖儿子,怎么,连你老子都不认识了吗?今日难不成要杀父犯上吗?”
那人脸色一沉,狞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我将他的左肩砍下。”
一人猛地挥出一刀,薛举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倒地才堪堪避开那人的一刀,但是已经狼狈之极,一把钢刀已经从后面,带着破风之声,猛地袭来。
唐方知道,若是此时还不出手,薛举就要命丧黄泉了,不再思索,大喝一声:“儿子们,给爷爷住手!”一个闪身,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窜了出来,身体后发先至,两指一夹,正好夹中那人钢刀,拇指轻轻一弹,顿时,刀身发出宛若龙吟般的声响,刀身猛颤,那人大惊失色,连忙将刀扔下,连退数步,再看虎口之处,居然已经开裂,整个乌青一片。
唐方地贸然出现,几乎没有人看清,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顿时所有人身形一滞,不敢贸然强攻上来。
唐方轻蔑地看了在场的诸人一眼,冷冷地道:“你们是何家弟子,叫你们当家的过来见我。”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在我邬家面前撒野。”领头的那个小男孩傲然道,“想必你也知道我邬家的身份地位,识趣地话,赶紧离开,否则我太爷爷杀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邬家的。”唐方眯着眼睛道,“邬蠹是你什么人。”
那人猛地一惊,道:“你怎么认识我表叔。”
“回去问问邬蠹,你就知道了。”唐方漫不经心地道,“连邬蠹见了我都要退避三分,原本你们这些虾兵蟹将,根本不值得我出手,但是你们得罪了我的朋友,所以……”唐方耸了耸肩膀,道:“我也知道得罪了。”
这是一人猛地凑到了那小子身边说了几句,顿时那人的脸色大变,惊呼道:“你说他就是今天站在魏老鬼身边的那个人!”
此人不过是邬家以分支弟子,根本没有资格跟在邬家的几个长老身后,但是因为是邬蠹的表弟,所以在邬家还算有些许地位,借着邬家的声势,网罗了一些旁门的狐朋狗友,平日里在湘西作威作福惯了,但是谁也不想惹上邬蠹这个大麻烦,所以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是助长了此人的嚣张气焰,飞扬跋扈,除了邬家的几个长老和表兄邬蠹之外,旁人几乎都不放在眼中。
邬宋此时虽然知道了唐方的身份,但是并不十分着慌,因为此人一向被宠溺惯了,自以为天底下出了邬家的几个大人物,便是老子天下第一,唐方刚才虽然露了一手,但是以他们的眼力,如何知道深浅,不过以为是巧合而已,再说了,他们这里十几号人,难道还拿不下这二人吗?
一念至此,邬宋大声道:“此人跟着魏老鬼,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大家合力将他擒了,送给太爷爷,说不定还能得到赏赐,大家并肩子上,做死他!”
邬宋手臂一挥,呼啦啦地抽出一根赶尸棍,对着唐方便是猛地敲了过去,对于这等层次的虾兵蟹将,唐方甚至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任凭邬宋的赶尸棍拍在自己身上,邬宋心中刚自窃喜,但是顿时发现不对劲,自己的赶尸棍敲在唐方身上之后,唐方非但纹丝不动,反而自己手中的棍子卡擦一响,断做了两截。
唐方忽然欺身而上,双手卡住邬宋的手臂,猛地一扭,只听见咔的一声,邬宋整个手臂被唐方生生折断,邬宋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唐方冷冷地看着周围不断后退的人,淡淡地道:“还不滚?”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纷纷鸟兽散去,其中一个还算讲点义气的人,一把拖着邬宋,飞也似地逃命去了。唐方也懒得追赶,抱起在地上重伤不起的薛举,微微皱了皱眉头,一口生气喷出,直冲薛举的口鼻之处。
隔了好久,薛举才缓过劲来,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娘的,好死不死的遇到了这群畜生,要是平日,老子早就一梭子过去了,扫他个娘的脑袋开花,虎落平阳被这群畜生欺负,娘的,此仇不报,我薛举誓不为人。”
“已经断了他们领头的一根胳臂了,你这条小命,还是好好留着吧,说不定哪天就断送到了哪个婆娘的裤裆下面了。”
微微清咳一声,强笑道:“说来,我欠你两条命了。”
“自家兄弟不说这个。”唐方道,“你小子怎么也来湘西了,又怎么惹上了这么一群人。”
“还不是为了你这个杀千刀的报应,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每次遇到你就没啥好事。”薛举苦笑着摇了摇头。
薛举咳嗽一声,因为唐方的生死之气的疗效,看上去伤势好了许多,脸色微微有些红润起来,他直了直身子,正色道:“我是奉上峰的命令,前来找你的。”
“找我?”唐方微微一愣,道,“难不成张若龙有任务给我不成。”
“不错。”
唐方见到薛举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不动声色地道:“什么事,说说看。”
薛举正色道:“上峰希望你能够借此次赶尸大会的东风,一举拿下祝由。”
唐方哑然失笑,道:“我又不是祝由之人,此次前来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如何能够一举拿下祝由,张若龙也忒看得起我了。”
薛举笑道:“今日我看你在魏老鬼的身边,恐怕绝不是巧合吧,魏老鬼看样子很是看重你啊。”
唐方摊手道:“我跟他最多不过算是忘年之交,你不会觉得魏老鬼会疯到把千百年祝由的规矩打破,让我一个外人来做祝由之主吧。”
“哈哈,”薛举神秘一笑,道,“唐方兄弟,也幸好是我来给你传话,否则这话若是别人听了去,上峰恐怕要致你一个欺上瞒下之罪,我问你,魏老鬼是不是答应把他宝贝的孙女嫁给你?然后已经在祝由家长会议之中明确的表示,只要你入赘魏家,便捧你做祝由下一代的宗主?”
饶是唐方再心思慎密,此时也不禁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薛举笑而不答。
唐方叹了口气,这军统的势力果然是无孔不入啊,居然连这等机密之事都了如指掌,说不定自己一天吃几顿饭,拉几泡屎此时都已经放在了张若龙的案头之上。自己看来还是太过天真,低估了军统的实力。
若是当真要是与这等势力周旋的话,恐怕自己就当真是赢勾之后,僵尸之体,依着军统的势力,要灭了自己,恐怕当真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唐方顿时头大如斗。
但是可以断定的是:魏家当日在开家长会议的时候,其中一人,必然是军统的细作。
军统的实力居然早已经渗透到了祝由之中了!
唐方心中暗自震撼,但是很快又了然,依着军统的势力,依着戴某人的谋定后动的习惯,若是当真不在祝由中插上几百个探子,那才叫做奇怪!
唐方心如电转,将那天参会之人细细数了一遍,但是一时间也不可能发现到底是谁泄密给了军统。
唐方叹息道:“确有此时,但是因为魏柔那小妮子以死相(7)逼,坚决不肯下嫁与我,所以此事根本不可能成,所以我刚刚也就没说。”
薛举撇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魏老鬼答应了,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难道他魏柔还能反了天去不成?再说了,这桩婚事,原本就只是一个幌子,无非就是想给你唐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唐方,我可真是羡慕你啊,几年不见,你现在是金钱在手,美女在怀,祝由和重庆那边都对你青睐有加,做成这档子事之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到时候可别真的忘了兄弟啊。”
唐方敷衍道:“一定,一定。”
薛举满意地站了起来,道:“唐方,做兄弟有一句掏心窝子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既然知道不当讲,那就给我闭嘴。”唐方暗自道,表面上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色,笑道:“你我兄弟,原本就应该以诚相待。”
“你我都是军人,应该知道我们当兵的,这条命就算是卖给了别人,不用说我,你也知道军统是什么地方,若是这事办砸了,”薛举笑道,“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是……”薛举拍拍唐方的肩膀,道:“好自为之。”
说完,便匆匆地向着密林深处走去。
唐方此时只觉得心中万般心事涌了上来,看来,天下当真没有免费的午餐,一入军统深似海啊,自己若是在不谨慎,哪天当真一个不小心,不是断送在了军统的手里,就是被那个到现在还看不穿是好人还是恶人的魏老鬼手里。
不过万幸的是,军统的任务与魏老鬼的交易并无冲突之处,若是军统当真哪天心血来潮,下个让老子去刺杀魏老鬼的命令,那老子当真就要收拾衣服,有多远跑多远了。
以后凡事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啊,唐方叹了口气,再无心思吐纳练功,怏怏地回去了。
【282】赶尸大会的彩头
进屋之后,魏老鬼依然坐在那里,如同泥塑木雕一般一动不动,唐方不知为何一时童心大起,悄悄地凑了过去,单指凑向魏老鬼的鼻尖处,想看看这老小子到底有没有鼻息,就在这时,魏老鬼双目猛地睁开,吓得唐方的手猛地缩了回去,埋怨地道:“你他娘的想吓死我啊。”
魏老鬼未卜先知般地道:“出去打架了?”
“嗯,”唐方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心不在焉地道:“揍了几个不开眼的邬家小蟊贼。”
魏老鬼站了起来,不以为意地道:“你就快成祝由之主了,以后这种事情少做,轻贱了自己的身份。”
对于这等不痛不痒的要求唐方满口答应下来,魏老鬼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缕初生的阳光已经透了进来,魏老鬼淡淡地道:“今晚会有大事发生,你也不要到处瞎逛了,好好地呆在屋里给我养精蓄锐,晚上有的你忙。”
唐方一个翻身跳上了床,盘膝而坐,调笑道:“魏老鬼,老子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魏老鬼没好气地道:“正是因为你,老夫才一百个不放心。”
唐方哈哈一笑,不再理会,专心的盘膝静坐,渐渐地进入了无我无物的超然状态,再睁眼时,天色尽没。
魏老鬼淡淡地道:“走。”
门外早已守候多时的顾峰忙迎了上来,恭敬地道:“宗主,人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就等宗主大驾。宗主请随我来。”
来到赶尸大会的乱葬岗,果然声势更甚,黑压压地看去,全是一张张兴奋到了极点的脸,比起昨日,足足多了好几百人,唐方吞了吞舌头,暗自道了一句:好家伙。
见顾峰领着魏老鬼前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高喊着魏老鬼的名号,气氛瞬间被推向了极致,唐方走到了乱葬岗的高台之上,只见空气中飘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再看高台之上,隐隐有还未完全擦拭干净的血渍,看来昨晚,在此地,必然经过了一番惨烈的比拼。
台上,一张大桌上,三根拇指粗细的上好信香已经点燃,在高台的背后,悬挂着一张巨大的牛头人身像,正是祝由信奉的真神蚩尤。
邬家,方家两家均已到齐,但是王云光却不见人影,魏老鬼大马金刀地坐在最中间最大的那把椅子之上,唐方立在旁边,立刻又小厮奉来茶水,魏老鬼轻轻抿了一口,倒也是架势十足。
唐方站定,双目立刻在人群中四处搜索,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很快便在其中搜到一双眼睛,两人的目光瞬间交错,一闪即过。
她到底还在。
唐方心中微微不安,紫玲玎,她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当真要在祝由的赶尸大会上做那种不要命的事情吗?
依着紫玲玎缜密的心思,她不会如此鲁莽啊,但是唐方恰恰担心的是,这个心思慎密的女子,常常会做出一些好不理智,不顾后果的事情来。
紫玲玎,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啊。
唐方默默祈祷。
魏老鬼清咳一声,示意顾峰可以开始了,顾峰用舌尖润了润嘴唇,中气十足地道:“天地有正气!”
接着,底下的弟子纷纷齐声喝道:“天地有正气!!”
一时间声动荒野。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
在顾峰的带领下,祝由弟子认认真真地将文天祥的正气歌念完,因为文天祥乃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正义的形象之一,祝由弟子深信这正气歌有驱鬼镇邪之用,所以在赶尸走脚的时候,均喜欢大声念出,所以祝由门人,即便是目不识丁之人,也能流利地背出正气歌。
顾峰清咳一声,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朗声道:“我祝由一脉,赶尸大会乃是最高规格的盛事,今日魏、方、邬三脉均在此,祝由各路精英云集在此,便是要耀我祝由千年神威,特别是选拔我祝由年轻一辈的人才,上次祝由赶尸大会,乃是由王家王云光独占鳌头,今日又不知道是哪位才觉惊艳的后辈能够一鸣惊人,独冠群雄呢?”
台下众人越发兴奋了,纷纷蠢蠢欲动,顾峰道:“按照老规矩,想必昨晚大家都已经切磋了一番,哪位夺魁的,请上台来!”
人群中高声道:“是顾家的老五,你顾峰的亲弟弟啊。”
顾峰含笑道:“原来是顾五你这个不成器的小子,上台来吧,昨天只不过是开胃小菜,今天才是真正的考验,你小子最好给我接下五招才趴下,否则回去之后,我定让你娘罚你跪搓衣板。”
顾峰谐趣的语言顿时引来台下一阵哄笑,在众人的推搡之下,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有些扭捏地走了上来,看着顾峰,不好意思地轻声叫了一句:“爹。”
顾峰笑道:“台下有哪位少年英雄上来,送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下台?”
顿时台下一个早已经按捺不住的人冲天而起,炫耀般的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引来台下一阵叫好之声,才面有得色地道:“顾师叔,你可不要假公济私啊。”
顾峰呵呵一笑:“原来是古家的后生,放心,有三位宗门前辈在,我顾峰就算想徇私,也逃不过这三位的眼睛啊。”
古姓少年笑道:“那就好。”转身对着台前几人恭敬地道:“古家老四,古城飞见过魏宗主、方家主,邬长老。”
(5)顾峰道:“往年的赶尸大会,宗家都会出一件法器作为彩头,今日不知道宗主将以为物为彩?”
魏老鬼不动声色慢慢地从怀里掏出一物,确是一个不起眼的破旧小铃铛,颜色古朴无华,放在旧货市场之中,都不知道能不能值一个馒头钱。
但是当台下所有人看到这个铃铛的时候,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甚至在台上的方柳和邬无霜等人,也是神色大变。
“魏家至宝摄魂铃!”台下惊叹之声此起彼伏,如同炸开了锅一般。
魏家至宝摄魂铃,不仅仅是魏家至高的法器,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只有宗家家主才配使用。
换句话说,谁要是有了摄魂铃,便是新一代的魏家家主,也就是新一代的祝由宗主!
也就是说:
这次赶尸大会的彩头是魏家宗主之位!!
【283】七步尘技
换句话说,也就是:若是今日谁人胜出,便是祝由之主!
底下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终于悟出了这次为何魏老鬼要如此着急地召开赶尸大会了。
祝由要变天了!
魏老鬼这一脉势单力孤,只有魏求喜一脉单传这是祝由中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是为何魏老鬼不再其他分家中挑选一个出来作为祝由宗主而要靠着赶尸大会上挑选呢?
将祝由交给一个不信魏的人,这可是祝由开天辟地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不少年长之人已经砸吧出其中的滋味了:魏家向来不和,魏老鬼看来这次是要将祝由宗主之位宁于外人,不予家奴了。
摄魂铃!
当顾峰捧起这传说中祝由中最为神秘的神器的时候,手都不禁开始有些哆嗦,他强自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激动的情绪,猛地一把将手中的摄魂铃举起,高声喊道:“大家可知道此为何物?”
诸人在下齐声高喊:“摄魂铃!”
“对,这就是我祝由的无上神器,摄魂铃!”顾峰顿了顿,道:“这神器的含义,还需要我给大家解释吗?”
“不需要,不需要!”
顾峰道:“那好,今日彩头便在此,我祝由有本事的,就来取吧!”说完将摄魂铃放在台几之上,摄魂铃似乎配合气氛的响起了一阵轻吟般声响。
地下的轰喊之声更甚,在台上的两人更是双目激动,眼睛一闪不闪地看着放在那儿的摄魂铃。
“开始吧!”顾峰清脆地道。
缓缓地退到了台后,给场地让给了在场的两个主角。
顾五因为有一个八面玲珑的父亲,所以自幼也耳濡目染之间有了些处事之道,微微一笑道:“古家兄弟,师弟这厢先有礼了。”
古云缓缓地将身后的一个黑色的尸袋放在竖放在地上,道:“昨晚,见顾兄一双肉掌,不用道法,便连克十三个强敌,小弟心中甚是佩服,不知道顾兄弟所用武器为何?”
顾五道:“到时候,有必要的时候,我自然会拿出来的,古兄弟还是快些动手,你我打完之后,再去喝酒。”
古云点头道:“好。”缓缓地将手中的尸袋打开,从里面露出一个颜色古朴的裹尸布,顿时尸体恶臭之味便传来出来,让不少人眉头大皱。
古云将裹尸布一扯,大声道:“顾兄小心了,”裹尸布拉开,顿时三具骷髅露出出来,古云手中挥舞着裹尸布,三头骷髅不由分说,像大鸟一般向着顾五飞了过来,顾五脸色变得沉重,单手打出一道符咒,贴在自己面门之处,顿时整个人蓝光闪烁,如同穿了一道蓝色的盔甲一般,三头骷髅探出鸡爪般的手骨,对着顾五当面抓来,顾五不知道深浅,不敢硬接,脚下连闪,堪堪躲过了这三个骷髅的围攻,间不容发问空翻而起,在刹那间冲上了高空,躲避过了那只鬼爪。而后头下脚上俯冲而下,手中蓝色的光芒激发出一道刺目神光。斩向下方的一具骷髅。
古云手中裹尸布发出瑟瑟之声,激发在场上战斗的三具骷髅,同时发出一声低吼。连连后退,顾五动作如风似电,且轻灵如光影一般,在空中扭转身躯,不依不饶地手中蓝光向着其中的一具骷髅再次斩去。
“好符!”场下观战的一名老者大声道,“此符咒绝非等闲之物,不知道顾兄从何而来?”
顾峰看着场面上自己的儿子暂时占据了上峰,稍稍宽心,应道:“难得燕兄眼尖,这符咒乃是当日魏家先祖传给我我家的,威力自然非同一般。”
说道此时,顾五的身体连动,一层蓝色的光幕如同护盾一般保护着他的身体,丝毫不惧这骷髅中的带着地刺鼻尸气,单手狠狠劈在劈在那只其中的一只鬼爪上。顿时那个骷髅的鬼爪被砍落在地,黄色的尸水喷溅的到处都是。
“吼……”虽然是鬼物。但是他仿佛也感觉到了剧痛,发出了让人心神皆寒的咆哮声,其中两只未有受伤的骷髅不退反进,向着顾五的后背空档处猛地袭击了过去,顾五单脚一踢,那只掉落在地上的鬼爪倒飞而去,电射其中的一个骷髅,将其中一个骷髅头颅打落在地上,再顺势起脚,一个侧踹,将仅剩下的那具骷髅踢散在地,做完这一切,顾五站立当场,遥遥抱拳,:“古师兄,承让!”
一切的动作,都干净利落之极。自然是赢来了台下不少的叫好之声。
“如此,就够了?”古云嘴角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显出任何挫败感,手中一抖,裹尸布猎猎作响,如同长卷一般,向着台前抖落而来,卷起在地的三具骷髅,顺势在一放,三个骷髅一声咆哮,双目中惨碧色地光芒剧烈跳动。崩碎的左掌竟然重新鼓胀了起来,而被顾五打断的头颅竟然再生。三只骷髅完好地出现了。
“嘿嘿,有些意思。”唐方饶有兴致地看着以前两人的比拼,此时恐怕只怕差上一壶好酒,一碟花生,才配上此时他这般闲情逸致地光景。
顾五倒吸了一口惊气,顾峰也眉头紧皱。暗道:“这古云平日里在祝由之中,并没有显山露水,看来正是为了赶尸大会一鸣惊人,他的战力相对这些年轻弟子来说,已经是非常恐怖了,估计破他之法,唯有断了他手中的裹尸布,否则怕是如此耗下去的话,老五的那张符咒效果一旦消失,必输无疑,希望他能够看到这点……”
“吼……”三只骷髅咆哮着冲了过来,荡起阵阵黑雾,顾五脸颊上涌起丝丝血色,蓝色光幕大开,双手合十,深吸一口气,如同离铉之箭一般,绕过三只骷髅,直接向着古云狠狠地劈将过去。
古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乖戾之气,双手一挥,裹尸布骤然展开,如同一段云锦一般,直到这时候,顾五才看清了这裹尸布的真实面目,只见在这裹尸布上,血渍斑斑,里面刻画着无数的骷髅状的画面。黑气在裹尸布上层层而出,到现在,任谁都知道,这古云手中的裹尸布,绝非寻常,应该是一件极其厉害的凶煞邪物。
鼓荡出阵阵阴风。吹的顾五感觉头晕目眩,一道道幽冥之光缠绕在他的周围,像是重重鬼影在舞动一般。顾五竭尽全力挣动,但是裹尸布非常地邪异。竟然无法真个损毁。从裹尸布上面发出的黑色之气,很快便要将顾五吞噬进去。
顾五身上的护身蓝光越来越暗,神智都似乎都有些迷幻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三只骷髅见缝插针地冲了上来鬼爪挥动间划出一道道森然地死亡之光,死亡气息向着顾五笼罩而去。
成败胜负转化如此之快,让人目不暇接,不少弟子大开眼界,大呼过瘾,而古风则是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喃喃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此物为何了!只是为何,会出现在古家弟子的手里面!”
“我知道了!”顾峰眼中灵光一闪,道:“古家向来是王家的分支,隶属王家调遣,古云与王云光自幼交好!这东西,不是古云的,是王云光那小子的!”
一念到此,顾峰大声道:“古家贤侄,暂且住手,我顾家认栽了!”
古云哈哈一笑,急速后退,双手将裹尸布一合,顿时黑气消散,而三只骷髅也在瞬间消失,古云道:“顾师兄,刚刚多有得罪了,恐怕师兄请我喝酒,还要等上几时了。”
顾五叹了口气道:“技不如人,理应如此,多谢刚才古师兄手下留情。”说完,也不在台上耽搁,向着在场的诸位长者鞠躬,便飞也似的下台。
顾峰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自己精心调教出来的弟子,一场未胜,便被逼下台去,面子上确实不好看,干咳一声道:“不知道还有哪位俊彦,向这位古兄请战?”
古云刚才大显身手,那神秘莫测的裹尸布已经让不少人望而却步,断了心思,但是仍然不少弟子对自己的身手抱着极高的自信,话音刚落,一人又翻上前来。
但是,这古云的裹尸布确实厉害非常,已经连连挑翻了前来挑战的数人,有的人甚至连比顾五还要差劲,只觉得黑雾一闪,便整个人头昏脑胀,陷入迷幻之中,轻轻松松地便被古云踢下台去,这一来,挑战的人越来也少,等待的时间也是越来越长。
顾峰高声道:“还有没有弟子,前来向古家挑战?”
台下鸦雀无声,几乎已经无人赶上,古云傲视全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那摄魂铃上。若是昨日之前,这摄魂铃,他是想也不敢想,但是如今,有了手中的这个道器,他已经触碰到了祝由最高的边缘。
“还有人前来吗?”顾峰一连三喊,都没有人回应,顾峰顿了顿道:“那……”
“慢!”忽然一人冷冷地道,“我来!”
“不就是当年赢勾归寝的时候,用的一张裹尸布而已,有何玄奥,我邬上来破了他就是!”
一人从邬家长者的身后走了出来,踏上前去。
邬!
邬家年轻一辈最有希望的第一高手。
他终于出手了!
赶尸大会的第一个**这么快便掀起来了!
在祝由邬家中,邬蠹虽然是邬家公认的第一智囊,但是由于自身的原因,道术并不是很高,再加上邬蠹性格韬晦,所以在祝由中,声望并非最高,风头自然也是被邬家年轻一辈,最为被外人看好为下代家住的邬牢牢压住。
邬因为上届赶尸大会惨败在了王云光的手中,一时间声望大跌,这些年卧薪尝胆,原本就是想在赶尸大会上击败王云光,夺回祝由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美誉,这五年来,功力大增,奈何王家惊变,让他复仇的希望几乎化作泡影。
幸好,这次王云光孤身前来,给了他希望。
邬走了前去,冷冷地看着古云,道:“叫王云光那小子出来,藏头露尾,派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上来,算什么本事。”
见是曾经高不可攀的邬前来挑战,古云的气势不禁弱了三分,但是一握手中的裹尸布,道:“你不过是王师兄的手中败将,有何面目向王师兄挑战。”
邬看着古云手中的裹尸布道:“此物,是王云光传给你的?”
古云想了想道:“不错,王师兄说了,对付你,只要这裹尸布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他老人家亲自出手。”
“哈哈!”邬不怒反笑道,“好,我到要看看,这曾经包裹着王家先祖赢勾的裹尸布,到底有何玄妙!”
说完,邬蠹踏步向前,脚踏禹步,不由分说,手中挑起一根赶尸棍,棍尖直指古云,古云顿时大惊失色,咬咬牙,手中的裹尸布一抖,三个骷髅同时放出,与邬纠缠在一起。
“来得正好!”邬一声清啸,手中赶尸棍化作看不清的青芒,将整个身子裹住,抵住了三只骷髅的攻击。
整个台上只看到青芒一片,看得人眼花缭乱,光芒中只见一道身形如电射出,直接对着古云而去,邬蠹的手戟张,对着古云的裹尸布便要割裂而下。
擒贼先擒王,看了顾五和古云一战之后,邬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便是一上来便要夺走这古云手中的唯一屏障,没有了裹尸布的古云,便是没了爪牙的老虎,任其宰割了。
在场的老者眼中都露出了赞许之色,这邬不愧是邬家第一高手,眼光了得,手段更是狠辣,邬家弟子更是在下面呐喊助威,声震四野。
由于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而且在邬的障眼法中,古云根本没有想到邬会忽然杀出,加上邬的积威,让他未战先怯,士气已经跌了大半,仓促之间只得猛抖手中的裹尸布,这裹尸布不愧是邪异的凶物,在抖动之下,黑雾大盛,翻涌而出,涌向扑杀上来的邬,顿时间鬼哭狼嚎,浩荡的死气弥漫而出,弄得在旁的唐方胃口大动,这些死气,对于唐方来说,确实一餐饕餮美味。
黑雾将整个高台几乎全部淹没,只听见在黑雾之中,喊叫之声越发凄厉起来,任谁都知道,这黑雾之中,定然弥漫了无数的鬼物,邬虽然是祝由年轻一辈的高手,但是在这神秘莫测的裹尸布下,是否依然能够稳操胜券,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有十足的把握,均是翘首以盼,期待着这次比斗的结果。
忽然只听见,在黑雾之中,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出来:“乾元北斗,太上神威,布云覆气,万邪不摧,超我成仙,度我金身,七七修炼,踏云升天。”一气念三遍之后,忽然云开雾绕,所有鬼怪收声,只见在台上,邬单手剑指指天,右手赶尸棍横放胸前,头上云遮雾绕,宛如上仙。
而那三个骷髅已然不战自溃,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七步尘技!”一人在台下已然大喝,“没想到祝由之中,除了王云光,还有人能够练成此术!邬果然厉害!”
邬不由分说,再此开口,手中赶尸棍一指,傲然道:“这赢勾裹尸布不过是邪魅的道器,留在世间始终是个祸害,今日,便由我毁去!”
说完手指大动,一连捏了好几个法决,朗声道:“定你头,定你腰,定你腿。前不动,后不动,左不动,右不动!”邬蠹手一指,喊声“给我!定”!!
顿时间,古云整个人如同点穴了一般,钉在当场一动不动!
定身咒!
他居然练成了这等神奇的咒语,这!
太不可思议了!
在场的人均是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要知道,定身之咒,在祝由中极为难学,平日里定身之法,大多是以符咒的出现,而且这等符咒极为(11)难得,非门中长辈不可请得,而有此定身咒,在战斗中能够随时定住一人,予取予夺,悉听尊便,这等神奇的咒语,原本就是一个不可能的存在,在祝由之中,即便是有人会,也不敢说十拿九稳均能成功,十次中能有一二次定住对方,便是了不得了。
所以不少人心中暗自安慰:这次一定是巧合,若是让邬再来一次,定然是无法定住古云的。
这里,只有一人,眼中露出了玩味的神色:定身咒,有点意思,不知道遇到了我的阴阳眼,谁又能定得住谁呢?
邬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宛然如同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伸手将古云手中的裹尸布一把夺过,淡淡地道:“我说你能有,你才能有,我说你没有,你就没有。懂了吗?”
说完手中一动,一股青烟从手中出现,化作一团明火,缓缓地烧向这裹尸布,瞬间裹尸布化作一团灰烬。古云的眼中在滴血,但是又能如何?
谁叫自己技不如人。
举手投足之间,邬便破去了这令人惊异的裹尸布,而且定身咒术一出,更是惊异一片,在场的弟子纷纷缩了缩头,不敢正眼看他。
这位爷的脾气确实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邬的目光锐利如刀,在人群中一扫,厉声道:“王云光,你还要躲到几时!”
【284】王道一再现
“王云光,你如果是个男人的话,就给我出来!”邬大声喊道,“今日我便要在这赶尸大会上,讨回当年的公道!有本事的,给我出来!”
公然的挑战,顿时引起了台下的年轻一辈的叫好声,特别是邬家的旁支或者邬家交好的家族,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嘶吼:“王师兄在哪里,快出来一战!”
“王云光,莫非你是怕了我邬师兄不成?畏畏缩缩地躲在人后,不是我祝由弟子的作风!”
“他昨天来了,定是看到了师兄,自知此时已经不是邬师兄的对手,所以才躲了起来,师兄,王云光既然已经做了缩头乌龟,你又何必呢?这摄魂铃交到你手里,才是实至名归!”
其他王云光的崇拜者则是义愤填膺,大喝道:“王师兄岂会怕了你!当年你邬已经是王师兄的手下败将,今日又有何面目再向他挑战!”
“不管如何,王师兄若是真是我祝由第一人,今日便出来迎战邬,好让人们心服口服!”
“王师兄出来!”
“出来!”
“出来!!”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所有人都在呼喊着王云光的名号,但是人群中却没有王云光的半分影子。
忽然,人群中一人缓缓地踏上了高台,隔着好远,身形矮小,像是一个侏儒,但是绝对不是王云光。待唐方将此人看清楚,虎躯猛地一震,脱口而出道:“道一!”
来人居然是早已经死在了唐方手下的王道一!!
为何,他会出现??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王道一走了上来,唐方正待要上前,被魏家老者死死地按住,低声道:“不准轻举妄动!”
“是王道一,他是王道一!”
唐方双目几乎渗出泪来,这个他心中一直觉得再无面目相对的小男孩,此刻居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灭王家,唐方不悔!但是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约过他嗑瓜子,一起看过王云光耍宝,最后还跟他一起召唤阴人的这个孩子。
他是王家唯一无辜之人。但是当时已近癫狂的他,已经无法阻止心中滔天的杀戮了。
“道一……”唐方喃喃地道,“你当真没死吗?”
王道一双目微微一扫,扫过在场的诸位,在这眼神触到的一霎那,唐方已经感觉到,这个当年天真无邪的孩子,如今,那双眼,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性,静如水,冷如冰。
“他真的是道一吗?”唐方暗自按住心中席卷上来的万般巨浪,面有愧色。
“唉……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又何苦这般自责?”一个声音猛地在唐方的耳边响起,是紫玲玎,估计她在台下已经感到了唐方内心的煎熬,所以这才用道术传音,安慰唐方。
“你是……”邬冷冷盯着王道一,从王道一的身上,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种让他不寒而栗的气息,所以,并未有因为王道一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就加以轻视。
王道一冷冷地道:“王家遗孤王道一。”
王家的人!王家除了王云光,居然还有人活着!
台下又是一阵骚动,已经有去过王家祖宅的人似乎记起了王道一,大声道:“我记起来了,他是王家的那个小子,王云光的侄儿,是王云光亲手调教的,我听说王师兄说过,这小子天分不在他之下……咦他不是应该死了吗?怎么还活着?”
“小朋友,过十年之后的赶尸大会你在来吧,现在你还太嫩了,何必在邬师兄的手下自讨没趣呢?”
“看来王云光当真是怕了,不然怎么会叫一个这么一个屁大点的孩子上来敷衍,王云光出来!祝由之中,没有你这种藏头露尾,故弄玄虚之辈!”
邬离着王道一极近,加上身经百战的经验告诉他决不可忽视任何一个对手,特别是妇人和孩子,王云光是祝由中心机少有的人,敢派这个孩子上来,必断定此子有惊人之技。
邬冷冷地道:“王云光呢?叫他出来。我的对手是他。”
王道一道:“赶尸大会不是众人夺魁之战吗?别人上来得,为何我不可以?”
“可以?”邬道,“只是在这里可不是如你在家中一般切磋,若是你少了点零件啥的,就不要怪我当然,看在同门的面子上,我不会伤你性命。”
王道一的神情如同死尸一般,没有半分表情道:“试试便知。”
“道一……”唐方知道这小子的深浅,怕他在邬的手上吃亏,忍不住出声要阻止,但是被魏家老者拦了下来:“这小子有古怪,你先看看再说。有我在,他不会吃亏。”
王道一似乎根本就不认识唐方一般,听不到唐方的提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没有任何结印的意思。
“以大欺小,若是胜了,恐怕也显不出我的威风,但是若是不战,更是不行,”邬暗自道,“看来只有用雷霆手段,一举收拾了这小子,王云光才肯现身。”
邬道:“校场无大小,小子,若是你现在退出的话,我不会拦你,但是若是当真开战,进退就由不得你了!”
“好嗦。”
邬的脸色变了变,嘴角斜斜一笑,道:“那我就出手了!”
说完,邬的赶尸棍微微向前,遥遥地指向王道一的胸口,清啸一声道:“小子看好了!”
赶尸棍迎风而起,隐隐幻出风雷之声,向着王道一劈头而下,王道一到底不过是个孩子,若是一上来便运用道术,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若是能够单凭武学之道,兵不血刃地拿下,才配得上他邬蠹邬家第一年轻高手的称呼。
赶尸棍眨眼便至王道一眉心,只听见宛如铁牛入海一般的声响,所有的青芒顿止,众人还来不及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邬手中的赶尸棍已经寸寸碎裂,而王道一的右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抬了起来,用两指夹住了邬的赶尸棍,似乎用了一个巧劲,不仅仅破去了邬的招数,而且将邬的兵刃也一并毁了去。
邬蠹连退三步,顿时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嘿嘿地冷笑,一连三个好字,搓掌为刀,再次扑杀而上:“我原本念你年幼,所以不过用了三分力道,谁想到你小子这般得势不饶人,我只好认真地跟你玩玩。”
王道一不动声色,举起拳头迎了上去,与其拳指碰在一起,发出一声大响,跟惊雷降落一般。
以硬对硬,一个半大的孩子,身体无论如何发育,恐怕在体力上也绝不可能是邬蠹这样的成年人的对手,这一对上,恐怕轻则骨断筋折,重则整条手臂都恐怕要废去,诸人已经不忍目睹,似乎看到了王道一垂死挣扎的画面。
唐方已经蓄势待发,去救王道一,但是手死死的被魏老者拉住,魏老者几乎有些怒意道:“你难道不相信我?”
就在这眨眼之间,“砰!”一声响,邬整个人居然倒卷而飞,台下顿时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这个小孩子,经此一战,已经扬名祝由,想当年在他这般年纪,即便是天之骄子王云光,也每绝对不可能如他这般的强横!
这不科学!
魏老鬼的双眉紧紧皱着一起,喃喃地道:“这小子实在是太古怪呢?难道……”
魏老鬼倒吸一口凉气,沉默不语,唐方在旁焦急地道:“怎么了,你不要老卖关子行不?”
王道一身体猛地加速,再次向着空中倒飞的邬挥出一拳,邬半空中身躯一蜷缩,堪堪避开王道一势大力沉的一拳,拳风刮得他整个人面容生疼,落地之后,不由分说连连后退,对王道一这等丝毫不讲理的攻击手段,他心中已经有了忌惮。
邬手中飞快捏决,念出定身咒,大声道:“定!”
定身咒语毕,王道一正待攻击过来的身子整个人停了下来。
“定住了!”邬家弟子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邬蠹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若是这王道一的身法在快些,恐怕自己就要当场出乖弄丑了。
“三息之后,定身咒自解,王云光,你家弟子已经败在我手,难道你还要龟缩吗?”邬(7)朗声道,但是气势却比刚才战败古云的时候,弱了三分。
“谁说我败了!”王道一一声清喝,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邬蠹弹去,邬蠹的瞳孔再收缩,这五年来,自己苦练定身咒,此咒在他手里面已炉火纯青,定不住魏老鬼这般功力深厚之人,但是定住这王道一,绝不可能失手,为何如此!
但是在眨眼而至的王道一面前,紧张战斗已经不容他细想,王道一硬桥硬马的功夫实在是太厉害了,不说他邬蠹,就算是祝由上下,恐怕都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邬不敢在与他以硬对硬,身子一转,踏出一个玄奥的步伐,如同游鱼一般地在场上与王道一周旋开来,而王道一则是丝毫不管,对着邬不停的撞击,两个拳头如同两把铜锤,破空之声猎猎作响,一场游斗展开。
“我明白了。”魏老鬼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道:“原来如此,难怪连这祝由定身咒都定不住这娃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老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有话就说,道一到底怎么了。”
“你确定这小子是当日你在王家中的那个人吗?”
唐方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错,但是……但是哪里有些不同,我也说不上来。”
“祝由定身咒为何能定住人,你可知道。”
唐方摇了摇头。
“只要是凡胎肉身,祝由定身咒都能定住,当然前提是是咒之人的咒法足够强悍,比如说是我,邬小儿就万万定不住的。”
“还有一种,邬也定不住。”
“那种。”
“你!”魏老者含笑看着唐方,道,“连阴阳眼都无法定住你,邬的定身咒自然也是定不住你的。”
“那为何道一也定不住。”
“你应该明白的。”魏老者微笑不答,唐方想了想,点了点头。
【285】天人合一金光大法
场面上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看得台下的诸人昏昏欲睡,不停的聒噪,邬不由得有些尴尬,而邬家诸人的脸色也是十分难看,到底邬家第一年轻高手,和王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缠斗这么久,即便是胜,也是胜之不武了。
一念至此,邬牙尖一咬,忽然猛地一道符咒打出,蹭蹭蹭三声,在身上连连筑起三道防护,稍稍阻止了王道一的进攻之势,就在这片刻喘息的瞬间,忽然只见邬双目低垂,似乎神态恍惚,你猛地握住手掌中的四指。似乎浑身的毛孔在一瞬之间全部关闭,没有半分生气流转而出,默诵真言:
莲生慧根,圣住助灵。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忽然之间,在双手虎口处,一股白气从手心而起,幻做一朵白莲盛开,邬手握白莲,虚空处于半空之中,上不看天,下不挨地,气散神定。
“天人合一金光**!”在台下众人还未有看出道法所为何的时候,在场上的这些高人却是包括魏家老者一样,一脸的惊怖,方柳甚至脱口而出,惊呼道:“天人合一金光**!”
邬家的最高道法:天人合一金光**,在邬家弟子身上重现了。
方云一脸的沉凝,冷冷地道:“没有想到,这邬居然练成了这道法。”
方柳冷冷地道:“他的金光**比你的光明琉璃之体,何如?”
方云沉默了,隔了好久才道:“各有千秋。”
“不过光明琉璃之体,只许坐过白骨观便可获得,一劳永逸,但是这金光**,虽然没有白骨观的凶险,但是实则是一种极为艰苦的道法,数十年的浸淫,或许还不得寸进,在邬家道法之中,虽然声名显赫,但是修炼之人却是寥寥。”
方柳点头道:“此法五乘,初法一乘:接圣住心,递法二乘:默运乾坤,缘法三乘:无上交融。定法四乘:万法归空,宝法五乘:意明心动,一乘二乘并无太过困难,但是到了缘法,修炼起来,比之二乘要难上十倍,而四乘,比之三乘又要难上百倍,至于最高乘宝法,则是要比定法难上千倍,若是想炼成此功,难上加难。”
魏老鬼悠悠地道:“天人合一金光法,乃法中之秘,神授之功,非人为人所创编,实乃圣祖在定中传授,功法中凝我祝由之上乘智慧。本法乃夺天地之玄机,护体伏魔之妙法,修神通灵之妙门。是以无数祝由邬家的人,对此法趋之若鹜,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他比那小子如何?”唐方道。
魏老鬼呵呵一笑道:“邬家的天人合一金光法与方家的光明琉璃之体,各有千秋,均是由创门之祖留下的顶尖神功,但是由于凡人资质愚钝,且此两术皆为逆天之道,为鬼神所不容。”所以根本没有人能将这两种天人合一之法修成化境,所以根本无从比较,不过从修炼的角度来说,方家的白骨观更凶险,而邬家的金光法则是更为艰苦,两者皆是考验人类意志的极限。”
“他练到第几乘了?”邬在邬家众人身后缓缓地道。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兄弟,他也不清楚他的底细。
邬无霜缓缓地摇了摇头道:“儿向来眼高于顶,喜欢独来独往,或许是上次惨败在王云光手上,所以痛定思痛,我观他的法相,应该已经到了三乘之境,这等境界,即便是我邬家创派以来,达到此境的高手也是屈指可数。我邬家后继有人了。”
“那是,”邬蠹皮笑肉不笑地道,“师兄他天资聪颖,加上知耻后勇,是我邬家之福也。”
“呵呵,那是自然。”邬无霜面有得色,邬则是眼中杀机一闪而没,后退半步,隐入邬家众人之中。
邬手握白莲,法相庄严,这场下弟子何曾得见如此高深的道法,都屏息凝神,静静地看着场上,双目一眨不眨,生怕错过半分精彩。
邬双手掌心向上,手指结出金光指根本印,舌尖一卷,默颂金光真言:莲洁如圣涤我心,青隐玄德道出尘。邬双目放光,一道光芒从双目直刺而出,一朵白色(4)莲花,由小渐大,莲似出水,剔透晶莹,假幻空真,而邬则是浑身金光四射,光照全身。
“啵啵啵”三声连响,此时王道一已经突破了邬设下的三道防护,直接来到了邬的身前,双手如刀,不管不顾,对着邬一招而下!
邬微微一笑,双手中莲花轻摇,柔弱似水地向着王道一席卷而去。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王道一与这朵莲花相触,浑身如遭雷击,身形倒卷而去,一退数丈。
“师兄威武!”邬家弟子顿时振奋了精神,狂声呼喊。
邬得势不饶人,双目一眨,眼中的那朵白莲飞也似的旋转而去,直接刺向王道一,王道一身形尚未站定,在半空中被这莲花刺了一个正着,似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将他的身子直接砸在了地上,顿时木屑纷飞,整个高台直接被砸出来一大窟窿。而王道一弱小的身子已经看不见了。
“这还不死?”邬家弟子均是翘首以盼,“即便是不死,这一下也得重伤。看来这一战,我邬家是赢定了!”
“虽然说我赶尸大会以切磋为主,但是刀枪无眼,两强相斗,若是一方稍有顾忌,便是将自己置于死地,想必宗主也不会怪罪的。”
邬脸色微微一松,手中的白莲微光微微淡去。
“这小子,到了无人能及的第四乘境界了,万法归空。这可是我邬家中除了邬妄之外,第二个达到这种境界的高人啊。”在旁观战的邬心中酸涩难言,心中难免有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心中默默盘算,一个个计划在瞬间形成,想到妙处,邬蠹的嘴角露出一丝邪笑,只是在场所有人都关注着邬,没有注意一个从不显山露水的他罢了。
只是他或许不知道,一双眼睛,从一开始就已经盯上了他,他的一举一动,俱在她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