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魏家老者
唐方此时或许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下了弥天大祸,张嘴一吐,杀生刃已经到手,在阴风之中,冷冷的看着方家父子,道:“把紫玲玎交给我!”
方柳道:“十万阴魂一出,我方家命根已断,今日我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方柳说完将祝由尺祭出,两人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忽然,
“吒!”
一声短促的道声如大道伦音响彻天际,紧接着,一阵急促而短暂的铃声响起,这铃声如同一道道如涟漪,音波如水,流淌向四面八方,黑气中的阴魂,开始安静了下来。
一人猛地出现在房屋之上,手中拿出阎王符七张夹一张,六金一黑,用右手拿着,左手雷印将金纸点燃,轰然一声响,那人垂首闭目,交手于项中,闭息七次,叩齿七通,渐渐的,在鼻端出现如黄豆大小一般的白气。须臾之间,笼罩全身,层层相叠,一共九层,下至两足,上至头上。白雾缭绕之间,宛若上仙,只见他咒语急念:“天门开,地门开,天神地将排兵半天排开,五雷八卦阵门,为人左手用是金木水火土,打人魂飞魄散,在地不停留!”手中一挥舞,五枚颜色不一的五帝钱迎空而起,那人舌尖一咬,一口真阳血喷向天空,顿时将五帝钱染得绯红,红光弥漫,照满了满整个夜空,五帝钱飞旋激舞,放出熊熊火光,光芒将整个方家大宅全部照定,然后那人在手中的摄魂铃急促的摇动,那些阴魂仓皇失措,似乎被某种物体所控制了一般,一起举头望天,那人脚踏禹步,一连踏出七步,禹步顿止,手捏金刚指向下凭空写“雷火”二字,然后将此精光闪耀的两个字扔向天空。
天空凭空一个炸雷响起,顿时那些一道闪电当空劈下,部分阴魂避无可避,飞快虚化,而后成为雾气,不过片刻间,数千人马消失了大半。
老者急促的喊道:“唐方,你还不收了道法!难不成当真要血流成河,你才肯甘心吗?”
唐方想想,举头将宝塔祭起,那些剩余的阴魂这才心有不甘的纷纷被宝塔吸入,阴气消失,露出朗月。
老者面色有些发白,踏在半空中的脚步似乎有些虚浮,缓缓地降落而下,此人,正是当日与唐方在十里孤坟有过一面之缘的道人。
看见此人,方柳不由得有些心虚,冷哼道:“魏家主,你怎么来了?”
“哼!看你们做的好事!”魏家老者一声冷哼,面如寒冰,“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就要酿成弥天之祸了!”
“恐怕不是‘及时’二字吧。”方云冷冷的道。
“方云,你可曾还当自己是祝由门人!”魏家老者厉声喝道,“我祝由门人曾与龙虎山有约,放下恩怨,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违背我的命令,私自对龙虎山的人下手!”
“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这点常识你都不懂吗?魏老鬼,你龟缩湘西,不肯与龙虎山的人正面为敌,但是我方家不怕!”
“好胆!今日不小惩大诫,来日你眼中可还曾有我魏家存在!”魏家老者须发皆张,猛地将五帝钱迎空抛出,方云同时一声爆喝,阴阳眼开启,方柳在旁手中祭出祝由尺,蓄势待发!
“你敢!”魏家老者一指方柳,果然,被魏家老者威势所摄,方柳祭在半空中的祝由尺迟迟不敢妄动,方柳面色变得难堪到了极点,脸色犹豫不决,但就是不敢一尺打出。
“区区莲眼境界,也敢猖狂!”魏家老者捏指为决,顿时五帝钱上光芒暴涨,方云只觉得压力倍增,光芒相触,方云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几乎要瞎了,大汗淋漓而下。
魏家老者一出手,便以雷霆手段震住这对狂傲到了极点的父子。
方云的面容扭曲,倔强地道“有本事你杀了我!”魏家老者一出手,方云顿觉这人已经高出自己功力太多,只要他愿意,自己便会如同一只蚂蚁一般被他捏死,自从坐白骨观之后,方云野心倍增,自认为即便不是天下无敌,也少有敌手了,哪知道这天下间人才济济,这魏家老者只一出手,便让他几乎信心崩溃!
“你当我不敢吗?”魏家老者杀机隐现,手中一动,五帝钱光芒更炽,方云的衣衫短短碎裂,露出一身蛇纹。
“七步断头杀!好小子,我原本念着你们小辈短浅无知,所以一再纵容你们虎作为非,今日若不严惩,我祝由颜面何存!”魏家老者手上一抬,顿时方云面容铁青,整个肌肤之中渗出丝丝血丝,方云显然在经受着非人的折磨,但是难得是依然硬气,一声不吭。终于支撑不住,双膝瘫软在地,整张脸面如白纸,汗水如瀑而落。
“够了!”方柳一声大喝,魏家老者目光一横,扫中方柳,方柳与他目光一触,便不敢看他第二眼,垂下头有些乞求地道:“我儿年幼轻狂,还恳请宗主饶命。”
“哼!”魏家老者一挥手,五帝钱落在手中,方云整个人瘫软在地,虚空一抓,方云居然整个人被他那只虚无的手提起,飞出十数米的距离,方柳赶上急忙一把将他扶住,关切地道:“没事吧?”
方云面色乌青,牙关打颤,就差一口气提不上昏死在方柳怀中。
“你们的这些破事我懒得管,把紫玲玎交给我带走。”唐方冷冷地道,大步朝着已经紫玲玎昏死的地方走去。
“慢!”魏家老者阻止道。
唐方肩头一震,停下脚步,回首(5)冷冷地道:“怎么,你也要阻我不成?”
“紫玲玎事小,但是他关系到我祝由与龙虎山的全局,我必须用她给龙虎山一个解释。”
“放心,这事我会好好的‘告诉’龙虎山,紫玲玎是如何被方云和邬蠹两个小子暗算的,用不着你操心。”
“唐兄弟。”魏家老者道,“我祝由与龙虎山争斗千年,好不容易换来这十多年的和平相处,互不侵犯,我希望不要因为此事引发了龙虎山与我祝由的误会,请先将紫小姐交给我,我定然会好生对她的。”
“交给你!你们祝由还有一个人可以相信的吗?”唐方仰天大笑,“魏老鬼,你好好看看,你都调教出了些什么人物!”
魏家老者面色一惭道:“十日之后,我祝由的赶尸大会便会开启,唐方兄弟你若是能在等我十日,到时候,我会在赶尸大会上,将紫玲玎的事情还给你一个清白,可好。”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邬蠹,给我滚出来!”魏家老者一声爆喝,在门外一个双手插兜,佝偻着身子的邬蠹畏畏缩缩地探出了头,缓缓地走了进来,看见唐方,勉强一笑道:“哈,是唐兄啊,别来无恙啊。”
“是你!是你小子通知的魏家!”方云睁开眼,用尽全力大声道。
“咳咳,原来方师弟也在啊,方师弟现在模样儿长的是越来越俊俏了。嘿嘿……”
“紫玲玎此时**已经被邬家的小儿”
【257】巧舌如簧
方家父子的脸色阴沉难看,此时魏家老者的出现当真让他们始料不及,要知道,这些年,魏家一直韬光养晦,几乎与世隔绝了,更是这十年来没有出过一个杰出的年轻弟子在湘西赶尸走脚,除了一个刁蛮任性的魏柔,时不时地做出一些过分的事情,但是比起王云光、邬蠹等后起之秀,光芒黯淡了多,不会引起太大的重视,魏家后继无人,式微的形势早已经在四大宗门中流传,从而激起了年轻一辈野心。
从当年邬家敢冒着魏家的铁令,偷袭王云光一事就可以看出来,一则,是王云光太过锋芒毕露,将邬家弟子惹急了,二则,也是邬家长辈们默许了,想探探魏家的底线。
谁知道最后惹出了魏柔,魏柔乃是魏家老者的掌上明珠,邬家如何不知,只好自认栽了,而魏家也默契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不再追究。
这十年来,王家独大,邬家跋扈,方家看似最弱,但是三家心中其实都有觊觎魏家家主的心思,但是由于魏家老者的坐镇,三家才不敢轻举妄动。
年轻人或许对魏家老者因为不了解而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是在老一辈的眼中,魏家即便全部男子死绝,即便只有妇人在勉力支持,只要这魏家老者在世,魏家的宗家地位就不可撼动,虽然这魏家老者已经常年隐居,不问世事,但是老一辈谁都知道,他依然在主宰着祝由的整个局势,这就是为何魏家老者一出现,方家父子截然两个不同的态度。
当年灭塔一战,当日魏家老者的威风历历在目,犹如昨日,他轻易不动,若惊动他,便是定然是祝由中有了天大的事。
这次,魏家老者终于按捺不住了,出面干预了,方柳不由地一阵心惊肉跳,魏家老者的手段他如何不晓得?
赶尸大会,又要开启了吗?
不是时辰未到?为何?
难不成?方柳的心猛地一沉,面色更加难看。
魏家老者不言不语,却不怒自威,缓缓地在已经一片瓦砾的方家祖宅面前微微一环首,盯住了地上的一颗已经看不出模样的人头,不禁喃喃一叹,“李氏双雄,想当年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没有想到,到今日居然尸骨无存,惨死到了这里,英雄末路,也算是一桩悲事,唐方,找个好点的棺材将他们捡拾起来,好生葬了吧。”
“我!”唐方一愣,道,“凭什么是我。”
魏家老者淡淡地道:“死者为大。”
唐方似乎被这魏家老者的强大气场所震慑,但一方面也是不忍见此二人暴尸,想了想,也算是行善积德之事,四处寻找之下,挑选在附近散落的一副还算完好的棺木,看着满地的血腥,唐方心中不但不感到恶心,反而有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魏家老者道:“慢着!”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一座金棺,迎风暴涨,道:“用此收敛此二人的尸骨,等收敛完毕,唐方,你助我做一场法事,超度这些在此枉死的冤魂。”
“又是我。”唐方嘟囔了一句,但是看着满地李氏二老的尸骸,心中确实不忍,金棺并不大,刚好只能盛方两人的头颅,至于这两人的肉身,早已经残肢断臂,不可能在凑拼起来,唐方照着两人的头颅走去,魏家老者看着唐方将两人的尸骨拾捡好,眼中露出了赞许的神色道,“记住,死者为大,不敢生前如何,你都需要好生照顾,也许来世会有福报也说不定。”
唐方将两人的头颅放好,魏家老者大袖一挥,将两人的头颅盛好,唐方冷冷地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带走紫玲玎!”
唐方不傻,刚才与方家父子一战,方家父子区区一枚金色符咒便将自己定住,而这魏家老者一出手,便是六金一黑,唐方即便是不懂符咒,光光从颜色上看,也知道这魏家老者的实力,再加上魏家老者一出手便将方云制得服服帖帖,再加上方柳和邬蠹对他的忌惮。更是让唐方也不禁有些惧意。
这老者的实力深不可测,绝非此时的他可以硬撼的,不能硬撼,便先礼后兵,与人为善,实在不行,从目前的情形来看,魏家老者目前对自己尚无敌意。
魏家老者对着唐方微微一笑道:“此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请容少侠稍稍移步,待我处理完了我祝由内部事情再说好不好。”
说完,魏家老者双目骤然凌厉,看着方柳,道:“方柳,你好大的胆子!”
方柳面色微微一变,道:“魏宗主,你虽然是我祝由宗主,但是我方家也是四大宗门之一,我方柳更是方家家主,论地位,你我相差无几,我尊你为长者,所以让你三分,别忘了这里是我方家的地方!”
魏家老者冷哼一声道:“你方家所作所为,原本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是……”魏家老者一指那颗已经坍塌的大槐树,厉声道:“这个如何解释!”
方柳脸色又是连变,依然孽勾结,色厉内荏地道:“此树原本就是我方家镇宅之物,倒与不倒与你魏家何干!”
“哼!原本理当如此,但是你与塔教余私藏塔教妖人,并将红灯照藏于你方家大树之中,妄图瞒天过海,欺瞒天下道门,这就与我有关了!”
方柳冷冷地道:“一派胡言,我妻赵方氏温婉贤淑,我自从三十年前与她结成伉俪之后,她在我家相夫教子,并无任何不轨之举,可惜生方云之时年岁已高,难产而死,她的清誉,岂容你污蔑!”
魏家老者连连冷笑,一指地上已经光芒黯淡的红灯照,厉声道:“那你如何解释这盏红灯?”
“我说是我家院内所挂的宫灯,你相信吗?”方云在旁冷冷地道,“勾结塔教,乃是重罪,希望魏宗主查清之后再做定论,不然不但我方家不服,祝由其他的宗脉也会不服!”
此言一出,魏家老者不由的一阵语塞,的确,红灯照在林黑儿手中威风八面的时候,确实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见过那盏红灯照的人,在那场塔教之战之中,死的死,伤的伤,现如今祝由中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红灯照要配合塔教妖术才能发挥威力,如方家父子不施展这灯的话,单说此灯为红灯照,确实难以服众。
唐方在旁插言道:“这盏灯差点将我困死,我可以作证!”
方云冷冷地道:“你是何人,有何资格参与我祝由内部之事,哦对了,我想起了,王家上下七十一口俱丧在你手中,魏家主不但不将此人生擒,以祭奠王家之灵,反而一再纵容此人行凶作恶,不怕凉了我祝由诸位门人的心吗?”
方云果然机锋甚是厉害,单单几句话,便夺回了话语主动权,在旁的邬蠹阴冷地道:“一事归一事,唐方的事情,我相信魏宗主自然会给祝由上下一个交代,只是你方家违背魏家家主的禁令,私藏紫玲玎,惹怒了龙虎山,可能会给我祝由带来灾祸,这件事情,你是无论如何也赖不掉了的把?”
方云冷冷地道:“邬师兄果然贵人多忘事,这紫玲玎如何能到你我的手里面,难道还要我向魏宗主反复解释吗?再说了,我祝由经历这么多年的休养生息,困在湘西一隅之地,(6)你们甘心,可未必我方家甘心,我擒紫玲玎,大不了我方家一力承担,我方家是生是死,你祝由两脉均袖手旁观,与你无干不就成了?”
邬蠹道:“任你两人巧舌如簧,但是也脱不了与塔教勾结的干系,这盏灯是否红灯照,我相信祝由长辈一看就知道,你两人若是清白,又有何惧呢?魏宗主,此时干系极大,我恳请魏宗主召集各门长者,在赶尸大会上彻查此事!”
魏家老者长叹一口气道:“我赶尸四脉,同气连枝,千百年来相互扶持,才能在正一门人的打压下延绵生存,若是内斗不暇,倾覆之日便为期不远了,方柳,你若是清白,你可愿意在赶尸大会上自证清白,若是当真是我冤枉了你,我定然会向你赔罪。”
方柳面色犹疑,方云已经踏步上前,昂首道:“我方家千百年来上敬禹溪,下忠祝由,家世清白,有何不敢。”
魏家老者点头道:“如此,十日之后,檀溪乱葬岗,我等恭迎你二人!”
“这两人狡猾得很,肯定会撒丫子跑路的,魏宗主不要信他!”唐方连忙插口道。
“唐兄,你多虑了,湘西乃是方家安生立命的根本,即便是想逃,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若当真逃了,方家上下数百口族人,难道要我邬家代为照顾不成?方家主乃是明白人,如何取舍,他自然会知道的。”
邬蠹的威胁之语,方柳如何听不出来,冷冷地道:“邬蠹,你要是敢碰我方家上下任何一人,我必然让你血溅五步。不得超生!”
邬蠹哈哈大笑道:“方家主,你我同门同宗,只要你不背叛我祝由,我邬家如何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呢?十日之后,我邬家在檀溪恭迎二位大驾。”
【258】招魂术中的暗战
“不要吵了!”
魏家老者开口,邬蠹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在说半句,魏家老者道,“刚才一战,不不知道误伤了多少阴魂,这些阴魂被你方家老宅困住多年,早已在阴司消了名号,我刚才情非得已,以雷火之术,将他们打了魂飞魄散,添了不少杀孽,唐方,此事因你而起,你陪我做场法事,也好消弥了你我的不少罪孽。”
唐方点了点头,这魏家老者看上去位高权重,但是难得心怀仁善,不由得心中有了些许好感:“你要我如何配合。”
这些孤魂野鬼魂魄消散,再想往生已经是不可能了,我们只能希望能够赠其福荫,泽被后人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
“邬蠹你去找点搭灵台之物,准备三牲九畜,我自有用处。”
邬蠹得令,向着方家后院走去,方家大院虽然被毁,但是后院并未波及太多,方云父子冷冷地在旁旁观,魏家老者显然已经对两人起了戒心,不想让他们参与太多,方家父子也乐得清闲。
或许不久之后,双方就会完全扯破脸皮,刀兵相向。
很快邬蠹和唐方便搭好了灵台,三牲九畜依次而列,魏家老者一整衣冠,穿戴整齐,神情肃穆,再这等关系阴人福泽的大事上,即便是他也丝毫不能怠慢,棺材遮盖,三人嘴里各自含上一枚青玉,用以辟邪。一则可以辟邪,再则防止自己走了生气。(其实唐方此举大可不必)
魏家老者神色凝重,走到灵台前面,打着手势告诉二人,自己要做法了,要邬蠹和唐方护法。”
在灵堂上依次放了镜子、桃枝、桃木剑、枣核七枚、扫帚、铃铛、易经、通书、墨斗线、石工锥、斧尺、糯米、米、米筛、赤豆等物,均是辟邪镇鬼之物,方家家中自然不会少了这些东西,所以邬蠹一翻便有。
在魏家老者的指示下,唐方小心的用扫帚,清扫了院内灰尘,魏家老者用墨斗在方家大院四周密密麻麻的弹过一番,然后在灵台之前,燃了一堆火,用火钳拨弄着火种,不一会儿,火焰越来越旺,一簇一簇的火苗跳动着,魏家老者整张脸也显得时明时暗,嘴里还念念叨叨着,按照道家的手法,先在地上画个十字;然后将纸钱放在十字中间点火焚化。
这也是有讲究的,所画的十字要东、西、南、北横平竖直。南方指向“幽阴”;北方指向“幽酆”;东方指向“幽冥”;西方指向“幽夜”;其四角东南方为“幽冶”;西南为“幽关”;东北方为“幽都”;西北方为“幽府”;十字的中央为“幽狱”。画十字的意义是不论亡人在何处都可以收到这份冥资,把纸钱放在“十字”之上是防止其它孤魂野鬼来抢。待纸钱烧毕,魏家老者又用糯米水在棺材上洒了一便。嘴里默默地念着咒语,双手捏着奇怪的法决,忽然拇指一伸开,一道明火在手中点燃,火光颜色暗淡,发着微微惨绿的光芒,又依次点燃自己右手的食指和左手的拇指、食指和无名指,五道惨绿的光芒忽明忽暗的在这个夜幕降临的晚上闪动,更将在空气中平添了几分鬼气。
“好大的阵仗!”方柳微微一哼,但是心中觉得有些许不妥,但是又不能察觉是哪里出了问题。
嗖!魏家老者表情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怀里面掏出一大把香,整整一百零八根,在一处平地中插好,手中一挥,五道明火飞也似的脱离了魏家老者手指,一百零八根香同时燃烧,此香高一尺二,榆皮包裹,色成金黄,乃是王云光当日所用的一模一样的信香,非布生死轮回大阵,绝不肯轻用。一百单八根信香,分主香、副香、分龙香,呈九宫太极格局,青烟袅袅而上,月色笼罩下,如入仙境。魏家老者单手用准备好的惊堂木在灵台上猛的一拍,整顿精神伸手一展,从怀中掏出八个八个直径为三寸,厚九毫米,状如月饼的凹凸圆形玉块。然后将右手食指咬破,凌空用灵力在每个玉块的凹面用鲜血分别画上八卦符号。
滴溜溜地一阵声响传来,这八个八个玉符凌空悬置在半空中,手一直,这八枚玉符自动按照先天八卦方位排列,魏家老者又烧了无数的纸钱祭灵,然后从灵台上拿出灵符和黄裱纸个一张,上书“魁罡”二字,放在地上,用双脚踏上去,取了灵台前面的铜钱剑,仗剑批发,顿时院内狂风大作,方家父子顿时似乎擦觉到了一丝不妙,心中猛地一沉!
果然,那潭底一阵翻涌,无数的阴魂如同疯了一般喷涌而出,向着灵台处张牙舞爪而来。但是八个玉符瞬间放光,将这些阴魂全部弹开,阴魂向着四面八方狂涌而去。魏家老者依旧做法,一阵飞沙走石。
“该死!!”
方家终于明白了!父子明白了,这魏家老者的真正意图,他不是要超度这些冤死之阴灵,而是要收!
要收他方家千百年来,镇在这颗大树之下的阴灵!而且是全部!
可是此时方家父子再想反应,已经迟了,因为方家父子唯一能够收住这些阴灵的法器只有红灯照!
可是若是此时祭出红灯照,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吗!
这些阴灵,穷了方家多少辈人的心血才收集而来,是方家祖宅根基之所在,正是因为这些阴灵的存在,所以方家的老槐才能够得到滋养生存,而方家所有的福荫都源自这株老槐,现在老槐虽然被魏家老者唤出的紫雷劈断,但是根基未断,只要稍加滋养,又能蓬勃生长,继续泽被后人!
而一旦这树底阴魂被收,方家老槐便会枯萎,再无存活的道理!
魏家老者这番,是要断了他方家的根基啊!
这魏家老者好毒的心肠,一石二鸟,要么逼你(5)方家父子不打自招,要么绝你方家门户,好一招绝户之计!
难怪区区安魂之术,魏家老者会如此慎重,原来他心中早有打算!这一仗,方家父子口舌之争似乎占了上风,可是谁知道,形势会如此快的急转而下,无论是否出手,方家父子都已经输得血本无归!
姜还是老的辣啊,
方柳的心中快要滴出血来,手指微微颤抖,跃跃欲试,但是方云强行将他按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方柳天人交战,最后还是放弃了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闭上眼,双目中一行清泪流出。
方家的根基,断在自己手中了。
但是他心中还有微微一丝希望,那就是方云,拥有阴阳眼的方云,终究有一日会一遇风云化为龙,只要方云能够有那一日,他方家所有的付出都值得了!
一场唐方看不见的祝由之中的暗战激励的展开着,邬蠹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微笑。
那些阴魂从潭中涌出,黑雾霎时间笼罩方家,阴魂四面八方逃散,但是一触碰到墨斗线便尖叫着弹回,在院中不得逃出,魏家老者大叫道:“唐方,放宝塔!”
唐方大喝一声,祭出宝塔,手中一片精光,那些阴魂似乎被一种莫名的拉力所牵扯,飞也似的向着宝塔中涌去。
方柳已经不忍目睹,只有方云,面色阴沉,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发生的种种。
终于当最后一道阴魂飞入宝塔之后,唐方的宝塔光芒更炽热,流转着千光百色,笼罩方宅,煞是好看,光芒缓缓黯淡下来。一切又归于平静。
魏家老者面容稍稍泛红,想来这场法事,也耗了他不少精力。
【259】父子谋皮
唐方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宝塔,只见这里面光芒似乎犹胜当日困欧阳风骨之时,里面隐隐传出阴魂凄厉的哭号之声,邬蠹也偷偷地瞟了一眼,眼中艳羡之色显露无遗。
魏家老者将手中的铜钱剑放下,对着唐方道:“你我合力而为,也算是积了一些功德,不过你手中的九幽宝塔太过凌厉,不到关键之时,不可善用,要知道,阴魂难控,一旦你失去控制,这些戾气出来,你虽是赢勾血脉之身,但是恐怕当地的百姓就要遭殃了,你性子不差,只是做事太过鲁莽,行事只凭一己之好,若是能该改,对你将来会有莫大的好处。”
魏家老者看着方家父子难看的到了极点的脸色,心中暗叹,对着唐方道:“去,把那老槐中心的还算完好的树心取了。”
唐方一愣,不解其意,道:“为什么、”
邬蠹道:“那可是好东西啊。你可知道辟邪木?”
唐方大摇其头道:“不知道。”
“雷击枣木乃是雷电击中了树木之后,其中雷电之气便会被树木吸收,蕴藏起来,所以又称“雷劈木、辟邪木”,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木头都可以吸收雷电之威,一般枣木可以,称为雷击枣木,若是用雷击枣木制成的枣木钉,其驱鬼镇鬼的效用,比之桃木更胜一筹,但是雷击枣木的概率实在太低,且必须是树龄达五十年以上生在在山顶的枣树,所以雷击枣木极为稀罕,是道家镇魂的无上之物,而此树虽非枣树但是犹胜枣木,此树的来历,方家最为清楚,以此木心制成法器,威力比之雷劈枣木犹胜,确实是件好东西啊。连我看得都有些眼馋啊。”
“哦,”唐方点了点头,走过去收集了不少树心,因魏家老者紫雷威猛,虽然大树苍天,倒下之后,真正完好无损的木心并不多,只收了三五根四五尺长的木心,但这单单几根木心,已经让道门之中的人物眼馋不已,是制造道器的上好之物,若是放入鬼市之中,定然会引起一番哄抢。
但是无知无惧的唐方,根本不知道其珍贵,随意扔给了魏家老者,魏家老者手下之后,道:走吧。”说完手中一挥,将紫玲玎卷入大袖之中,唐方连忙跟了上去,道:“喂,紫玲玎交给我,我来背她。”
邬蠹也对着方家父子微微一拱手道:“方家主,方师弟,就此告辞,来日檀溪赶尸大会,请两位不要缺席才好啊。”阴阴的一笑,跟在魏家老者身后扬长而去。
看着仨人的背影,方柳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双拳猛地一砸,厉声道:“魏家,欺人太甚!”
方云摇头道:“道门之中原本就是以实力说话,我们不是魏家的对手,败在他手中,有什么好说的。只怪我方云学艺不精,丢了爹爹的面子。”
“这事不怪你!”方柳截口道,“魏家的人,好狠毒的心肠,就算我们真正……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为何要断了我方家的根基!”
“也许魏家早就由此念头了,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魏家这是要向所有祝由的人证明,他才是祝由之主,他要谁死,谁就得死,看来,这只是开始啊,魏家隐忍多年,终于开始出手了。”
“十日之后的赶尸大会,你我当真要去吗?”
方云惨笑道:“不然你我还有退路吗?邬蠹既然敢当着魏老鬼说出那种话,显然是受了魏老鬼默许,若是我们不去,断的就不仅仅是我方家的根基,或许我们方家一脉,都会从这个世间消失。”
方柳皱眉道:“你说,这魏老鬼当真会做得出?”
“魏家是什么人爹爹你还不清楚吗?顺我昌,逆我的亡,不就是魏家一贯作风吗?白家,蔡家,那个原本不是声名显赫的家族,下场又如何?我祝由十三脉的其余九脉,现在又沦落到了什么地步爹爹你不是不知道,前车之鉴啊,爹爹。”
方柳道:“若是到时候,魏老鬼反咬一口,存心置我们于死地,我们又该如何?”
“我们还有选择吗?”方云叹息道,“去,或许还有一(4)线转机,不去,我不仅方家根基便白白地搭了进去,魏老鬼也会因此坐实我们私通塔教的罪名。”
“去亦难,不去亦难,这魏老鬼好生卑鄙!”方柳面目狰狞,道:“都怪邬蠹这小子,若不是他通风报信,恐怕现在血玉玲珑早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方云道:“邬蠹心机虽然深沉,但是在魏家老儿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提,你当真我们的所作所为,魏家全然不知吗?他是在给我们挖一个我们永远爬不上来的坑啊!”
方柳喃喃地道:“难道我方家,当真要断送在我的手里吗?”
“爹,其实你也不用过于担心,目前魏老鬼陷害你我的罪名无非两条,一条私自捉拿紫玲玎,二则是私通塔教,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没有私通塔教,魏家无凭无据,任他在飞扬跋扈,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恐怕也难堵我祝由悠悠之口,至于第一条罪名,,紫玲玎与唐方的情侣关系,天下皆知,我们单说只是为了王家复仇而捉拿唐方,而紫玲玎强行阻挠,所以不得已才刀剑相向,相信也能洗清这条罪名,但魏老鬼就不同了,唐方今天是他救走的,到时候你我只要一口咬定这一点……”
方柳犹疑道:“你是说……把王家灭门的惨案……一股脑的推到魏家的身上。”
方云露出狡黠的笑容:“无需我们点穿,只要我们稍稍放出一些风声……试问,当今祝由各脉,谁对魏家的宗主之位最构成威胁?那些老头子们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不错,不错”方柳展颜笑道,“三人成虎,魏家这下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同门相残,本就是祝由大禁,魏老鬼坐看王家灭亡而袖手旁观,祝由之中早已有人腹诽不已了,我儿此计甚妙,甚妙!”
方家父子同时仰天大笑,笼罩在心头的阴翳一扫而空。
【260】争取方家
在长沙的一处宅院之中,看似宁静,一个小姑娘在满面的汗水,手中舞者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烧火棍子,看上去也虎虎生风,似模似样,小女娃儿长的皮肤虽然稍稍有些粗糙,但是好在眉目灵秀,隐隐有些飒爽之姿,在旁的一个老妈子忙着准备晚上的饭食,看着小女孩笑了道:“小唐啊,我看大城市里的小姑娘家,都上学了,你怎么不去啊,整天在这里舞枪弄棒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那女孩扔下手中的棍棒,对着老妈子乖巧一笑,道:“吴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啊,只是暂时借住在这里,过阵子我叔叔就会来接我了,至于上学,那都是有钱人家的事情,我哪里有资格啊。”
“你叔叔能把租得起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不是穷人,怎么偏偏不让你上学呢?唉,搞不懂,女孩子家,不学点东西,日后怎么好找婆家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些年,也该说上一个婆家了,我说你家大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叔叔是做大事的,我不能让他在我的身上操心,总之,我叔叔会回来了,我要学好武功,以后不能连累叔叔。”
“呵呵,小孩子气,虽然你大人不懂事,但是难得你小小年纪这般懂事,过来,帮吴妈摘菜。”
“唉!”唐忆乖巧的走了过去,和吴妈坐到了一起,这个时候,远门忽然开了,一对军装的人冲了进来,吴妈吓得连忙将手在身上擦干净,怯怯地道:“将军。”
唐忆也小声道:“张叔叔。”
张若龙轻轻地哼了一声,算是答应,带着几人往里屋径直走了进去,然后外面士兵森严把守,不让外人靠近,吴妈知道这群人有来头,自然也不敢多事。
张若龙进屋,道:“唐方那边怎么样了?”
一人凑了过来,摇头道:“这小子当真是个煞星,走到哪都会有惹上一堆的事情,这次,听说还将方家的祖宅都毁了,方家大院的老槐也被一道紫雷劈成两半。”
“当真?”张若龙若有所思地道:“方家这颗老槐是干系到方家的根基所在,难道方家就咽得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下啊,这次方家把事情弄大了,居然还惹出了魏家的人。”
“魏老鬼!”张若龙一惊,道,“这老鬼终于出山了?”
“正是,一出手便带走了龙虎山的紫玲玎,似乎唐方也跟着他走了。”
“唐方,跟着他走了?”张若龙道,“你说这魏老鬼,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赢勾血脉,谁人不想得到,我估计,这魏老鬼也是想示好唐方,然后再……”
“他就这么有把握,能够控制得住唐方?要知道王家就是因为达唐方的注意,被唐方整个连锅端了,魏家不会也……”
“将军……”一人凑了过来,小声道:“请恕小人直言,小人跟踪唐方很久了,说实在的,唐方这人粗中有细,绝非好惹之辈,而且甚为重义,若是与他结交好了,他会对你极好,但是若是一旦背叛,他杀起人来,也绝不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
张若龙皱眉道:“薛举跟唐方联系上了没?”
“尚未,”那人道,“现在有魏老鬼在,薛举不敢轻举妄动。”
“听说魏家重开赶尸大会?不是时辰未到吗?”
“嗯,确有此事,魏家以诏告赶尸各门各派了,就在七日之后的檀溪。”
“当前形势如此错综复杂,按道理说,魏家绝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段召开赶尸大会,如此大张旗鼓,就不怕引起地方的注意吗?”
“听说此时召开赶尸大会,与方家有关。”
“有何关系?”
“魏老鬼怀疑,林黑儿当年并没有死,而是下嫁给了方柳,而,方云就是林黑儿和方柳的儿子!”
“什么!既然有此事!!”张若龙沉吟道,“若是当真,倒是一桩大事了,林黑儿当年掌握有塔教秘宝的秘密,若是这个秘密落在方柳的手里方家父子能够争取到我们这里来吗?”
那人笑了,道:“每个人都有价格,就看张将军开的价格够不够高了。”
那人话锋一转,道:“而且,魏老鬼将方家根基断了,方家定然恨他入骨,若是将军此时招揽,并然胜券在握,方家为了对抗魏老鬼,很有可能会借助将军的实力,只要能够将祝由这块铁板打破,湘西可定。”
张若龙沉吟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用方云取代唐方?”
“最好不要,唐方是我们选出未来在湘西的主事人,唐方毕竟是军中出生,算是我们军统的半个人,而且此人无根无基,比方家好控制,方家我们可以招揽,但是唐方,我们更是要尽力扶植,最好能够让他取代魏家在湘西的地位,毕竟,他有赢勾血脉,算起来,也算是祝由的半个主人。”
“有道理,看来这次赶尸大会,对我们来说,倒是一次天赐良机,只要我们好生把握,将唐方推上前台但是赶尸大会,向来是以武为尊,唐方他行吗?”
那人邪邪一笑,道:“唐方的实力深不可测,他只是不愿表现或者是根本不知道如何表现,现在的唐方,便是一个火药桶,差的就是那根点燃的引线,只要将那根引线一点燃,唐方一飞冲天之日指日可待。”
“若是到时候,他还会任你我摆布吗?”
“唐方此人重义,只要唐忆(5)在我们手中一日,他就是我中统的傀儡,不听也得听!”
“若是一切顺利,我们也好对上峰交差了,安倍**师不日便要前来中国,到时候若是我方还不能出一个与之匹敌的人物,只怕来日陪都也会沦落了啊。”张若龙一阵唏嘘,“李鑫,你速速去联系方家,摆明你我的立场,钱物就不用带了,相信方家也看不上,关键是诱之以利,晓之以理,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会怎么做了。”
“还有,马上联系薛举,无论如何,也让他联系上唐方,告诉他,这次赶尸大会,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展示实力,震慑祝由!”
李鑫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垂首道:“属下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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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不识好歹
魏家老者身形如电,向着前方急急掠去,唐方紧随着他,生怕他途中变卦,带着紫玲玎逃之夭夭,但是不管唐方如何发狠,魏家老者总是与他保持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唐方既追赶不上,也落下不太远,但是邬蠹则是跑得有些要了老命,终于一口气提不上来,坐在地上半天直不起身来。
“这就不行了?”魏家老者放缓了步伐。
邬蠹苦涩一笑道:“宗主恕罪,我天生隐疾,不擅脚力,实在是……若是宗主有事可以自行先去,不用等我,在赶尸大会的时候,我邬家定然会到的。”
魏家老者道:“此番你虽有过,但是能够及时与方家划清界限,功过相抵,我便不再追究了,不过我希望你能以方家为鉴,好自为之。”
邬蠹心中一沉,强自笑道:“我邬家自然会遵守本份的,请宗主放心。”
魏家老者冷冷地道:“那是最好。”脚下不停,“唐方,你有本事追上我吗?”
唐方大声道:“那有何难。”脚下加快了脚程,但是即将追上魏家老者的时候,魏家老者长笑一声,又拉开了不少的距离,唐方自从得到赢勾血脉之后,在速度上从未输过任何人,但是这魏家老者怀抱一人,还能将自己落下,更是心中不服,竭尽全力,向前冲去,两人一前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魏家老者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的一座草庐,笑道:“到了。”
“这?”唐方心中虽然已经猜到这就是魏老鬼的房子,但是心中依然不敢置信,要知道,王家,方家的老宅都是何等气派,而魏家,贵为四脉之首,在唐方的心中,那更应该是金碧辉煌,门院森森之所,与眼前的这栋丝毫不起眼,甚至比白寒家还要简陋的草庐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魏家老者在屋外喊道:“柔儿,你在家吗?”
屋中无人回答,魏家老者摇了摇头道:“这野丫头,一定又是去找王家的小子了,唉,女生外向。”魏家老者又提高了声音,道:“柔儿!”
听到王云光的名字,唐方心中黯然一叹,若是此人在此,自己恐怕当真不知道如何面对。
自己灭了王氏满门,王云光以德报怨,不管他心存如何动机,但是自己当日被欧阳风骨追杀的时候,若不是他及时来救,恐怕自己免不了会被那些道人活捉,炼成旱魃,自己若与王云光想见,是立即拔刀相向,还是装作素不相识,或者似乎什么都忘记一般打个哈哈,笑道:“哈哈,王兄,好久不见,吃早饭了吗?”
唐方当真不知道如何自处。
忽然草庐的门猛地一下开了,里面一个青衣女子电一般的射了出来,手中的长剑幻出一道厉芒,直刺唐方,厉声道:“还道一的命来!”
唐方自知理亏,不敢迎敌,向后闪躲,避开魏柔的一剑,讪讪地道:“魏大小姐,好久不见……”
“哼!”魏柔一见唐方,便是如见仇雠,挽起剑花,便要再上前缠斗,唐方不由得眉头大皱,若是自己一味的闪躲,依着魏柔的身手,恐怕在她手里讨不到便宜,这个时候,幸好魏家老者上前,伸出两指,不偏不倚地在一片剑芒中夹中了魏柔的剑,道:“柔儿,难道你忘了爷爷的交代?”
“爷爷!”魏柔企图将长剑抽了回来,但魏家老者双手若磐石一动不动,魏柔只得放手,跺脚道:“爷爷,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护住这小子,你不许我找他寻仇便罢了,为何要将他领回来!”
魏家老者道:“王家灭门,另有隐情,柔儿,难道你不相信爷爷吗?”
魏柔对他爷爷是三分敬,七分惧,平日里耍耍小性子还不打紧,但是若是在爷爷已经决定的事情上跟他过不去,那后果将会非常严重,魏柔狠狠地瞪了唐方一眼,冷冷地道:“有时间再找你算账!”
唐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哈哈一笑道:“魏大小姐长的倒是越来越标致了。”
“流氓,下流,无耻,下贱,低能……”魏柔骂了一连串地脏话,愤愤地走进了屋子,把门啪得震天响。
魏老鬼摇了摇头道:“都是惯坏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唐方小兄弟,你不介意吧。”
唐方若是知道会遇到魏柔,打死他都不敢来,哪敢‘介意’,哈哈一笑道:“大小姐是女中豪杰,自然好爽得很,待客之道也要与众不同得多了。”
魏老鬼推门进去,将紫玲玎放在一张干净的竹床上面,唐方连忙紧张的过去,紫玲玎此时乱发覆面,唐方小心地揭开了紫玲玎的发丝,此时的紫玲玎,一张俏脸容貌全毁,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无数空洞,看上去甚是骇人,唐方心中一阵心揪,叹了口气,回头对着魏家老者道:“能救救她吗?”
魏老鬼道:“湘西蛊毒原本是有解的,但是这小妮子性格太过急躁,当时有强行将体内蛊虫逼出,反而导致蛊毒入骨,恐怕神仙难救,不过我能给你保证,能够保住这小妮子的一条命,至于容貌嘛……好在这妮子也是一心向道之人,并不过于注重这些。”
唐方心中一叹,这紫玲玎倒是当真命途多舛,当日与林不依一战,伤了一只眼睛,自己多方奔波,好不容易搭上了唐梦琊的一条线,才将这小妮子的眼睛复原,现在又,不知道紫玲玎醒过来,能不能接受这番打击。
忽然唐方心头一亮,中医不行,那西医呢,那个唐毛毛的朋友,连紫玲玎的眼睛都能治好,定然也能治好这小妮子的容貌,等将这里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再去重庆找唐毛毛一趟,只是不知道唐梦琊一死,唐毛毛还肯不肯出手相助。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紫玲玎命中注定了,唐方也没有办法了。
紫玲玎性格高傲,不知道能不能承受这等打击。
魏老鬼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道:“这是邬蠹留下来的,给这小妮子和水服下,能够拔毒。三五日之后,不会有大碍了。”
唐方连忙接过,和水与紫玲玎服下,隔了好久,紫玲玎才悠悠转醒,一看眼前的唐方,双目一垂,缓缓地道:“我好恨!”
唐方连忙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没事了。”
紫玲玎虚弱地将唐方的手臂一把打掉,冷冷地道:“你给我滚开。”
“好好好,”唐方心疼紫玲玎,陪笑道:“你好生休息,我滚,我滚。这里有一碗安神的汤药,你喝下之后,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紫玲玎望了望四周,道:“这里是哪里?”
“魏家。湘西的魏家,魏老鬼就在隔壁。要不要我叫他过来。”
紫玲玎挣扎地想坐起来道:“我轮不到他魏家可怜……”可是此时紫玲玎虚弱无比,挣扎了一番又倒在床上,紫玲玎也是个性格倔(6)强之人,又在床上挣扎着起来,唐方有些火了,声音放大了道:“我说你这娘们,怎么一贯不识好歹,不是我和魏老鬼救你,你可能早就死了。”
紫玲玎冷笑道:“我要你们救了吗?我求你们救么?”
“你!”唐方再也憋不住性子,道,“你这娘们就是天生的下贱性子,娘的,早知道,老子就该让你被方云这小子弄死!”
“我被他弄死,我心甘情愿,我技不如人,可是唐方,你是我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救我。”
“我……”唐方气的在屋里面团团转,“娘的,是老子下贱行了吗?老子欠的慌,救你还不如救一条狗!”说完气呼呼地出门了。顺便将门猛地带上。
紫玲玎看着唐方的背影,在床上又挣扎了一番,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猛地一倒在床上,抬眼看着房顶,目光茫然,不知不觉,一行清泪流了下来。
【262】可怜
魏家老者坐在堂屋之中,手里面把玩着一只茶壶,看见唐方走出来,微微一笑道:“怎么,吃瘪了?”
“没什么,这小丫头片子,就他娘的是个没心没肺,不知好歹的东西,早知道老子就懒得救她了。”唐方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余怒未消。
“但是你还是去了,是不是。”魏家老者微微一笑,替唐方斟满一杯茶,悠悠地道:“尝尝,老夫自己弄得清明雨前茶。”
唐方正郁闷的口干舌燥,接过来一股脑的喝下,顿时觉得一阵辛辣扑鼻,连连咳嗽,魏老鬼笑道:“如何?”
唐方讪讪地摸了摸头。出于礼貌只得勉强地道:“很好,别……别有一番滋味。”
魏老鬼微微一笑,再次满上,道:“再尝尝,慢点喝,别急。”
唐方不好意思拒绝,试探着用舌尖轻轻一撮,依然苦涩难咽,但是在苦涩之中,居然多了一丝甘甜之气,唐方再浅尝半口,这次果然入口依然辛辣,但是回味之中,却多了几分笔墨难言的淳厚的味道,唐方虽不懂品茶,但是也渐渐地尝出其中的真三味,慢慢品尝之下,赞不绝口。
魏老鬼微微一笑,道:“茶道即是人道,出品之下,难以入口,但是细细品尝,便有了几分甘甜,便会食髓知味,爱不释手了。而有些人,也是这个道理。”
唐方笑道:“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么多的道理,不过这次小紫能够逃脱大难,还多亏了你的帮忙,那丑……小紫是个不知好歹的人,无论如何,我还是得替她对你说一声谢谢。”
魏老鬼道:“举手之劳,我只是不想和龙虎山那边产生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倒是你,千里来援,才是真的对这小妮子上心啊。”
唐方嗤之以鼻道:“我不过是还她的一个人情罢了,现在我救了她一次,此事之后,我便与她再无瓜葛,以后这婆娘的事情,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再管了的。”
“你当真能过做到?”魏老鬼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方道,“若是如此,倒也少了不少情趣了。”
唐方一愣,道:“什么意思。”
魏家老者轻轻地喝了一口茶,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开始闭目养神。唐方嘟哝一句,对魏家老者也是三分惧意,不敢放肆,在旁无聊地打坐起来。
两人一坐,不知不觉便是一日,日下西头,忽然猛地唐方站了起来,道:“糟了!”
魏家老者眼睛半开半合,道:“何事。”
唐方急声道:“那小丫头片子还没有吃饭呢,受了这么重的伤,若是再饿坏了,怕是不好,不行,我得去弄点东西给他。”
“你不是说过再也不管她的事情了吗?”
“呵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既然被我救了,我自然要送佛送到西了,要是这小妮子,没被方家杀死反而饿死了,多不好是不是?到时候龙虎山的那些臭牛鼻子来找我的麻烦,我怎么办”
魏家老者呵呵一笑道:“厨房就在后面。你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了。”唐方应声进去,在屋里面咣当哐当地一阵乱搞,端着一碗热气腾腾地粥出来,对着魏老者赧然一笑。偷偷又摸进了紫玲玎的房间。
紫玲玎睡在床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唐方小心翼翼地将粥放在紫玲玎的床边,嘴里一连对着自己说了三句忍住,然后调整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他自以为最温柔的笑容,轻轻地在紫玲玎的耳边道:“睡了一天了,多少吃点东西吧。”
紫玲玎没有任何反应,唐方用手轻轻地推了推紫玲玎,似乎睡着了,唐方用用了点些劲道,道:“小丫头,起来喝点东西好不好啊。”
紫玲玎终于似乎醒了一般,冷冷地道:“滚!”
“你!”唐方强自压住自己的脾气,陪着好气道,“算了,都是我的错行了不,你就算现在想杀我,也得有力气对不对?喝点?”
“你不懂人话吗?我叫你滚!”
“好,我滚,你叫我滚,我就滚,但是你好歹吃点东西,身体是自己的,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你不吃东西,到时候饿死了,怎么找方云邬蠹他们报仇,你说对不对?”
“我饿死了你不就更高兴了?”紫玲玎嘲讽地道,“现在我落得这般光景,你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何必猫哭耗子假慈悲。”
“你!”唐方恨不得扇上紫玲玎几个耳光,世界上不知好歹的人,他见的多了,可是从来没有像这个泼妇这样的不是好歹,自己这般低三下四,反而遭到她的冷嘲热讽,好心当成驴肝肺,也不知道自己这般,到底是为了谁。
“好!”唐方恨不得一下将将碗摔在地上,可是一想起紫玲玎命运的凄惨,强自按下自己的怒意,再次低三下四地道:“祖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你好歹吃点吧,紫玲玎大祖宗。”
唐方几乎要跪了下来,紫玲玎这才绷着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微微直起身子,道:“我问你,当时我叫你杀了邬蠹,你为何不出手?”
“那时不是……”唐方想辩解,但是却当真找不到借口,若是当时自己听从紫玲玎的话,一招杀了邬蠹的话,恐怕也不会惹来后面这么多的故事。
“唉,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邬蠹跟你无仇,你下不了手,但是唐方,这个弱点,你自己要明白,道门险恶,你不一定会有真正的朋友,但是一定会有真正的敌人,当你发现任何一人,在未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敌人的时候,就要毫不犹豫地将他抹杀以绝后患,不然,下场,就会和我一样。”
“嗯,我知道了,”唐方心中虽然不以为然,但是为了劝紫玲玎吃些流食,也只有这般了。
紫玲玎看了唐方好一阵子,才幽幽的道:“端过来吧。”
“嗯。”唐方兴高采烈地将粥端了过去,可是马上整张脸整个就绿了下来,紫玲玎心中微微奇怪,探了探头,看了一下碗里面。
天哪,这哪里是粥啊。一堆黑乎乎的焦炭般东西,用垃圾来称呼它都是抬举它了,让人看着就一阵反胃,唐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不好意思,从来没有做过这玩意儿,一回生二回熟,要不我再回去重新弄一碗给你?”
“算了,”紫玲玎叹口气,对唐方的厨艺根本不报任何希望,“就这样了,将就能吃就行你喂我。”
“嗯?嗯!”唐方端起瓷碗,兴高采烈地用勺子舀了一勺黑乎乎的米粥,可是看着这玩意儿,唐方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虽然这烧饭是女人的活儿,但是能做出这样奇葩的饭食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当心烫。”唐方细心地吹了吹上面的雾气,凑到了紫玲玎的嘴边,紫玲玎露出一副和这张狰狞恐怖的面容丝毫丝毫不相称的雪白如编贝般的细齿,轻轻地吃了一口。
紫玲玎的吃相,永远都是那么优雅动人,即便是容貌全毁,但是依然有着一般庸俗女子难以模仿的气质,或许是因为伤势,紫玲玎不敢过于用力咀嚼,细细的贝齿轻微地动着,隔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将一口并不多的稀粥吞了下去。
唐方猛地想起初遇紫玲玎的时候,她在崖上吃着精致食物那种飘然若仙的姿态,不得不承认,就在那一刻,唐方看到的是他这辈子最美的一道风景。
可是现在……
紫玲玎眉头微皱,显然味道十分不好,但是紫玲玎还是微微颔首,示意唐方再来一勺。
唐方如奉音轮,自然是丝毫不敢怠慢,两人默契地配合着,一碗米粥,几乎吃了一个时辰。
“哈哈,”唐方心中一舒缓,将碗砰地往旁边一方,呻吟道:“我就说嘛、我唐大将军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天才,虽然这食物卖相不好,但是味道却一定是一等一地,这碗粥要是端到北平,全聚德、东来顺、王致和啥的,全部都得关门,唐方大将军,您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佩服,佩服。”
紫玲玎皱着眉头,道:“你自己尝尝。”
“尝尝就尝尝。”唐方毫不避讳地将喂过了紫玲玎的勺子放进自己的嘴里,整张脸顿时垮了下(7)来,呸呸呸,一连吐了好几口唾沫,抱着旁边的一大壶凉水灌了个通透,才停了下来。
紫玲玎似笑非笑地道:“味道怎么样,我的唐大厨?”
唐方苦着脸说道:“只能说是天分还是有的,提升的空间也是很大的。”
“噗哧!”紫玲玎猛地一下笑了。
终于笑了,唐方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傻傻地看着紫玲玎,不知道为何,心头隐隐一股暖流涌了上来。
“你走吧。我累了,要休息了。”紫玲玎冷冷地道。
“这婆娘变脸怎么比六月的天还变得快,”唐方心中暗自道,但是无论如何,紫玲玎吃下了自己亲手弄得美食,自己也算大功告成,肚里能撑船的唐大将军自然会在将这小节放在心上,端着碗,出去,轻轻地将房门带上。
“唐方啊,”紫玲玎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我如今容貌尽毁,再也配不上你了……你这样对我,是因为可怜我吗……”
“我紫玲玎居然也会有让别人来可怜的一天了。”紫玲玎嘴角抽动,不知道该哭该笑……
【263】阎王叫人三更死
唐方出门,天色尽墨,那老鬼似乎永远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晚饭一说,依然一动不动地在椅子上打坐,看到这个时候,唐方总想用一个神龛将魏家老者框起来,然后再在前面点燃三炷香,直接供起来。所谓进门是客,但是这魏家的待客之道,未免也太过随便了,进门先挨魏柔的一阵刀剑不说,现在连个做晚饭的人都没有虽然唐方自己也不饿。
魏老鬼看着唐方出门,双目都没有睁开,道:“出来了。”
“嗯。”
“月色不错,有兴趣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吗?”
“没兴趣。”唐方闷闷地道。
“你会有兴趣的。”魏家老者站了起来,向着门外走去。
“操,这老鬼到底在卖什么药?”唐方嘟囔了一句,但是还是跟在魏家老者身后,出去了。
月色如水,夜空如碧,玉兔高悬,树影斑驳,魏家老者一身轻松,踏月而出,唐方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两人走得倒也惬意,魏老鬼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头,道:“就去那坐坐?”
两人走去,渐渐的借着夜色,唐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这老鬼怎么深更半夜地带自己来这个地方,随着越走越近,很快看清前方景物的唐方证实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老鬼居然带着自己来到了一处坟山附近。
风黑月高杀人夜,这老鬼不会想在这里结果了自己吧?但是若是这老者要出手的话,恐怕也不用这么费劲了,这里冷僻不会有人来,难道!操,这老鬼不会是看中了自己这副伟岸的身体了吧?娘的,这老鬼怎么是这种变态!喜欢这种调调?
唐方觉得后面凉飕飕地,看着老者的背影,脸色越来越觉得不自然。
前面走的魏家老鬼自然是看不到唐方的脸色,更是猜不到唐方心中的乱七八糟的龌蹉心思,看着前方的坟头道:“我祝由四脉的传统,前山造屋,后山埋人,这后面便是我魏家历代先祖的长眠之所,你我二人还需要轻些,莫要惊扰了他们。”
魏家老者回首道:“上去看看吧咦,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上去看看……嗯,上去看看……也好……”唐方面容越发显得古怪。
魏家老者上前,摸着一块新堆的坟头,看上去似乎没有多大的年岁,碑上的字迹也很清晰,看得出这里面埋的应不是死了很久的人,魏家老者脸色露出了一丝悲伤,喃喃地道:“这是柔儿的生父……”
“啊!”唐方稍稍吃惊,道,“那当真是可惜了……”
“是啊,所以我才会对柔儿这般的溺爱,若是她对你有了冲撞的地方,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还要多多担待才好。”
唐方尴尬地道:“哪里,哪里。”
魏家老者又走到了一处墓碑的前面,同样,墓碑上的土堆时日并不久,也是新死之人,魏家老者脸色的凄伤的面容越发浓重,叹了口气道:“这是老二,魏柔的二叔,我的第二个儿子。”
“啊,老二也死了,你们魏家当真是,唉,可怜,可怜。”
“不仅仅是老二,”魏家老者顺手一指道,“那边埋的是老三,那边的老四……看到那里了没有,上面种着一株万年青的那里,那里是老五。”
“怎么回事,你们魏家的人怎么都死绝了,应该年纪不大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们魏家的命,当真是惨啊。”
“这不是命,”魏家老者淡淡地道,“是诅咒。”
“诅咒?!”
“是诅咒,一个让老夫注定看不到自己儿子成年的诅咒,一个让柔儿注定永远看不到自己生父的诅咒,一个注定要灭了我魏家世代根基的诅咒。”
“什么东西,这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诅咒,还这么恐怖?娘的?”
“阎王注定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你听说过这句话吗?”
“嗯。”
“这就是诅咒,一个人间阎王对我魏家下的诅咒。”
“人间阎王,阎王不都是在地狱里面的吗?人间怎也会有阎王?”
“判、贡、畜、尸、虫,江湖五邪,你听说过吗?”
“嗯,你们祝由不就是鬼师吗?是尸道,而我认识一个朋友,是畜道柳脉的。还有一个朋友,曾经被人误认过是贡师,可惜……”唐方想起了蓝眼的唐梦琊,猛地记起了一事,糟了,紫玲玎这丫头片子知道唐梦琊没有死的消息,我怎么就忘了问了,该死,回去一定要将这事情打听清楚。
可是唐方自己是亲手将唐梦琊下葬的,心里面也很清楚,其实也知道当时很有可能是紫玲玎为了诓骗自己出手对付邬蠹所撒的谎言,但是不论希望如何渺茫,自己也要找紫玲玎好好的问清楚。
“给我们下这个诅咒的便是五邪之中,号称实力最强,也最为神秘的判师。”
“判师?什么是判师。”
“判师,能通晓阴阳之事,可以自行判改一个人的寿命的长短,只要他存在,只要他愿意,只要他大笔一挥,在他的阎王簿上大笔一挥,便可定了你的阳寿,一念之间,便可决人生死。不是人间阎王是什么?”
“怎么可能会存在这样的人?不可能,若是真有这样的人存在,那天下不都掌握在他的手里面了,这样的人,恐怕当皇帝的要对着他叩头,不然那小子大笔一挥,皇帝都得死翘翘了。”
“皇帝乃是紫微星下(5)凡,他判不了他的命,但是一般凡夫俗子,生死的确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那,那他为什么不短别人的阳寿,偏偏断你魏家的人的?”
“唉!其实说来,也是老夫自作孽。殃及了自己的子孙,”魏家老者眼中的歉意渐浓,道,“判师在人间,有掌握人间生死的权利,自然很少出现,因不同与人类,所以他们根本很少与人类为伍,绝世独立存在,且大多洁身自好,很少做出有违天和的事情来,偶现人间,也是救死扶伤,赠人寿元,所以在无邪之中原本就是一个超然的存在,天下道门人尽仰之,奉为地仙。”
“不对啊,既然是神仙,为何又成了邪了,和你们这些邪门歪道并称……哈哈,我不是说你们魏家啊。你们是大大的好人,大大的神仙。”
“因为在数十年前,判师之中出了一个败类。玷污了所有判师之名,从此让判道声名狼藉,人人憎恶。”
唐方兴趣大增:“哦,是谁?”
魏家老者眼中射出了仇恨的目光,咬了咬牙,一字一句地道:“塔教教主,拳匪十八魁之首,人间阎王阎书勤!”
【264】塔教之祸
“拳匪我很清楚,当年拳祸山东,打的就是扶清灭洋的口号,当年在北方一代很是威风,后来慈禧老娘们纠集了一群外国鬼子,生生给镇压下去了,据说当年很多人都死的很惨。唉,可惜了,听说他们之中也有不少英雄豪杰这塔教又是什么教,和义和拳有什么关系。”唐方虽然文墨粗通,但是在军中,至今还有不少关于义和拳当年的故事流传,英雄相惜,自然对那些口口相传的义和拳之中的英雄人物十分欣赏。
“拳匪乱中原,造成了中原道门之中的一场天大的祸事,正是因为其中塔教为祸,塔教听说乃是白莲教分支,以蛙为尊,纠集了当年道门中不少败类,而其中拳匪中的十八魁更是纠结了不少当年道门中邪门歪道中的高人,他们行事隐秘,做的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自然是不会知道了。”
“嗯,反正我觉得他们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好人。”唐方自出道以来,也曾遇到过不少所谓的‘塔教余孽’当年的龙门真人便是其中之一,除了畜道的苏三娘子,其他的确实都没有什么好感。
“义和拳十八魁,当年不仅仅纠结了人间阎王阎书勤,还有五邪之中的金眼贡师高元详,畜道的黄脉老祖李老兆等人,各个都是不好惹的人物啊。再加上黄莲圣母的那盏红灯照,当年这些人操纵道门,在道门中掀起的一阵腥风血雨,或许现在年轻一辈的人都不记得,可是我们这些老骨头却是记忆犹新啊。”
“到后来,不还是被你们给灭了吗?”唐方不以为意地道,“你这是在夸奖他们,还是在自夸啊。”
“只能说,我们胜了,但是,这些人大多数都下落不明,虽然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努力寻找,但是这些人大多数都音讯缪无,若是斩草不除根的话,这些人始终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啊。”
“阎书勤也没有死吗?”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此人已经死了,当年我与此人一战,三天三夜,最终不得不用我祝由大无上之术才将此人战败,此人倒也硬气,居然灭绝自身元寿,降下诅咒,让我祝由魏家受此磨难。”
“我听说,那场大战,是你们唯一一次和龙虎山合作,对不对。”
“嗯,原本此事也与我祝由无关,若不是塔教之人利欲熏心,居然想打我祝由十三门的主意,或许我祝由也就不会卷入这场是非之中,我魏家也不会……”
“算了啦,你们也是维护正义,为道门清除祸害,天下道门会明白你们自我勇于牺牲的精神,你们魏家之名定然是会名垂青史,永垂不朽的!哈哈。”
魏家老者微微一笑:“油腔滑调的小子,真不知道王家到底是那根筋搭错线了,居然选了你这么一个人做他的赢勾血脉继承人,王家那把老骨头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气的上串下跳,说不定还会直接从石头里面蹦出来呢!”
唐方郁闷地道:“你以为我想啊,娘的,这身份,谁背着谁死。老子只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生活。”魏家老者笑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饿其筋骨,空乏其身,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吃点冤枉对你未来有好处。”
“说吧,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到底是干什么,不会只是想让我听听你们魏家的苦难史吧。”
“唐小兄弟果然是聪明人,”魏家老者道,“老夫确实有一点小事情相求……”
“老子不干!”唐方嚷道,“老子算是明白了,每次你们这些老鬼一开口说小事,小事的时候,定然就是天大的事情,老子不上你的当,老子不干!”
“唐兄弟不想听听老夫的条件吗?”
唐方眼珠子一转,道:“先说你的报酬,然后我再考虑考虑是不是再听你说下去。”
“唐小兄弟几番周折,无非就是想弄明白尸**到底是什么,自己和尸**到底有什么联系对不对。”
“我以前挺想知道的,但是自从被方云和邬蠹那两个小子骗了之后,现在不怎么想知道了。你的条件没有吸引力。”
(4)魏家老者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方道:“当真?要知道,我乃是祝由宗主,天下间除了我,没有第二个更了解尸**。”
“了解又怎么样,不了解又怎样,老子算是想不明白了,这人啊,能活着就是不错了,管他明天刮风下雨,老子过一日就要好好过,好好享受人生,等小紫好了之后,老子就去把手里面所有的家当全部卖了,买个大房子,讨个七八个老婆,每天换着花活儿玩。就算他娘的哪天死了,也算是死而无憾了,管他娘的,你看小紫,多厉害,多漂亮的人儿,就是被你们祝由暗算,现在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以后就算是当了神仙又怎么样,还不是丑八怪一个,你们混的这条道,太***险恶了,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以后老子是说什么也不想跟你们打交道了。”
唐方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魏家老者安静地等着他说完,才笑道:“这好象不是唐小兄弟的真心话吧。”
唐方耸了耸肩膀,道:“信不信由你,反正老子,老子现在一边想当救世主,而不想当被人耍的团团转的傻瓜,老子只想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魏家老者悠悠地道:“恐怕这世间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
唐方爆操地道“老子说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中国不行,老子去日本,日本不行,老子去美国,我就不信,这地球这么大,你们哪儿都能找到老子。”
唐方虽然此话有些含忿,但是也不全然不是自己内心的想法,紫玲玎的事情,这些日子让他反思了很多,确实有些心灰意冷,这每天刀口舔血,提心吊胆的日子,他的确有些厌倦了。
魏家老者悠然的道:“不知道有一个人,唐兄弟还记得吗?”
【265】再见伊人
唐方一愣道:“谁?”
“张若昀。”
“若昀,你拿她怎么样了!”因为接连被王云光和方云骗过,唐方心中对祝由有着天生的不信任,所以凡事自然会往不好的方向去想。
“这小姑娘命运凄惨,老夫就算在没有良心,也不会那她怎么样的。”魏家老者微笑道,“不知道现在你想不想见她?”
唐方浑身一震,自从当日在王家老宅中匆匆救过了张若昀之后,张若昀乘着唐方昏迷不醒,便消失无踪了,这些日子,唐方日夜担心,生怕张若昀有事,脱口道:“怎么,她在这里?我要见她。”
魏家老者唿哨一声,忽然一道黑影一闪,一只黑猫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地向着唐方缓缓地走了过来,唐方见这只黑猫,依然瘦骨嶙峋,毛发干枯,心中一酸,喃喃地道:“若昀,你受苦了。”
那只黑猫停在了离着唐方不远的一处坟头之上,发出一声喵呜之声,但是迟迟不肯靠过来,似乎对唐方十分的警惕。
唐方道:“若昀,你怎么了,难道你还不肯见我吗?”
造畜一事,唐方事到如今,依然不知道是对是错,但是张若昀依然不肯与自己相见,很可能是她依然在责怪自己。
那只黑猫尖叫一声,几个起落,消失在黑暗中,唐方欲追,但是哪里还见得到她的声音,顿时心情惆怅,喃喃地道:“她到底还是在怪我……”
“唉,剪不断理还乱,现在的年轻人,当真是……”魏家老者叹一声,道:“唐方,你回来。”
唐方回头,红着眼睛对着魏家老者道:“、若昀怎么会在这里。”
“说来也怪,当日我在山中寻你不得,无意之中却遇见了这只黑猫,见她形单影只,叫声凄厉,便动了恻隐之心,将她收了回来,帮我守护祖坟。”
“你居然,你居然让若昀做这等下贱之事!”唐方顿时火起,道:“把若昀交出来,我要带她走。”
“若是她愿意跟你走,会对你避而不见吗?”魏家老者道,“别急,这黑猫命寿已断,帮我魏家看坟守墓,也是积德行善之事,来日若是当真九命成人,也能够抵些福报,是件好事啊。”
“这里孤零零的,全是死人,若昀他一个孤苦伶仃的弱女子,她她不怕吗?”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命途坎坷,有那么一个哥哥呢?”魏家老者微微一叹,“我也是很同情她的,但是福报这种东西,别人给不起,只有靠自己去攒的。”
“九十年,还有九十年啊。”唐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若昀难道还要过这种非人的生活整整九十年吗?我……都是我造的孽啊,若是当时我若昀何至于今日受这么多的折磨……”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种方法,能够让她躲过九十年的劫难,飞快的成人吗?”
唐方浑身一震,道:“真有这种办法吗?”唐方心中燃起了希望,又摇了摇头道:“连苏三娘子和王云光都没有办法,说了逆天改命,乃是天下最为大逆不道之事,凡人根本没有办法,只有造畜一法,才能瞒天过海……这世间上还有什么人能够救得了若昀呢?”
魏家老者微微一笑道:“难道你忘了老夫的身份?”
唐方这才猛醒了过来,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乃是祝由的宗主啊,是天下间少有的高手,连王云光这等身份的人,在他面前都是晚辈后生,也许他有办法!
唐方忙道:“莫非你有办法?”
魏家老者傲然道:“苏三娘子是什么人,不过是得了一些畜道小术的晚辈罢了,老夫不是念她是个女子,这几十年来也算是安稳,不然早去十里坡取她性命了!”
“当真你有办法。”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逆天改命,确实难上加难,但是若是在一处连天都管不到的地方,就不是不可行了了。”
唐方冷冷地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条件吧,我承认,你的条件确实很诱惑我,也值得我去冒险,好吧,说说你要我做什么事情。”
“唐兄弟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我没有看错你!”魏家老者赞道,“我的请求,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难上加难,但是对于唐兄弟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只看唐兄弟愿意不愿意了。”
“说。”
“我要你去杀一个人,先别急,你肯定会说,杀人这种事情,老夫去做肯定比你做得更加干脆利落,但是此人,老夫杀不了,但是唐兄弟去,却是很容易的事情。”
“杀谁?”
“当年老夫与人间阎王阎书勤一战,虽然老夫险胜,但是此人在最后一刻,燃烧了寿元,对我魏家下了如此歹毒的诅咒,老夫这些年来,一直在研究如何破解,终于有了些眉目,人间阎王阎书勤虽然已死,但是在世间他依然留了一道衣钵,只要灭了他的衣钵,我魏家的诅咒便可解除,所以,我请唐兄弟杀的人,就是继承了人间阎王阎书勤衣钵之人。”
“你都说了,判师杀人,如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我如何能杀得了这么厉害的人物。”
“且慢,唐兄弟请听我细细说来,判师却是厉害,但是有几种人的寿元却勾不了,一是天下下凡的谪仙不能杀,比如说紫薇正宫下凡的皇帝,二是童子命之人不能杀,三是僵尸不能杀,唐方兄弟乃是赢勾血脉之后,僵尸之体,你说(5)我判师杀得了你吗?既然杀不了,依着唐方兄弟的本事,灭了一判师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吗?”
唐方点了点头道:“若当真这样,这笔交易倒是可行,你说,这人间阎王阎书勤的弟子在哪里,我取他头来便是。”
“不急,判师行踪飘忽,我现在一时还能确定,但是一旦确定之后,我必然会请唐方兄弟出手的。”
“我杀了判师之后,你是否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这个自然,唐兄弟乃是赢勾之后,算来是我祝由的半个先祖,对唐兄弟我自然是宁可为友不可为敌,区区小事,自然是要为唐兄弟去做的。”
唐方讪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先救若昀?”
魏家老者赧然道:“不是不愿,实在是时辰未到而已。不过我可以答应唐方兄弟,不管你能不能够解除我魏家之诅咒,我都帮你复活张若昀,如何。”
唐方冷哼道:“这才算是一句人话。”
“如此?我们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266】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魏家老者仰头看了一下天,月色空如洗,叹声道:“我魏家命途多坎坷,我也不知道我魏家是否还有再能复兴之日,九日之后,我重启赶尸大会,便是希望能够退出这个漩涡,我魏家为了祝由已经做得更多了,是时候退位让贤了。”语言萧索,其中不乏心灰意冷。
唐方道:“你老小子终于想通了?”
魏家老者苦涩一笑道:“其实我魏家虽然贵为祝由一脉之宗主,但是宗主之位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之上,如今魏家还有这根老骨头在支撑,但是若是来日我归墟之后,怕是……与其等别人来抢,不如自己主动地让出来好得多,至少,可以免去我魏家一场不必要的灾祸。”
唐方皱眉道:“祝由四脉,你打算传给谁?”
魏老者叹口气道:“原本王云光这小子我是最为看好的,这小子虽然心高气傲,但是难得心地纯良,若是由他来坐祝由之主我是最为放心的,可惜王家……”
唐方讪道:“这小子肚子里的祸水最多,你要是传给了这小子,保不齐这小子把整个祝由都会卖了。”
“唐方兄弟对他的怨恨还是很深啊。”
“哼!”
“可是唐方兄弟,我问你,事到如今,你与王云光相处这么久,他可曾真正害过我你?”
“还没!”唐方脱口而出,但是顿时语塞,是啊,王云光虽然对他心怀不轨,屡次欺骗他,可是细细得想来,他当真没有真正的伤害过自己,反倒是在那场追杀之中救过自己一命,反倒是自己,一怒之下,灭了整个王家。说起来,受害人应该是他才对。
“反正那小子就不是好人。”唐方道。
“也许其实你心中早有断定了,只是不愿意面对自己而已,只好委过于人,来原谅自己。”
“我没有。”唐方大声道,“王云光那小子想将我炼成旱魃,难道就是好人!”
“周公恐惧流言后,王莽谦恭未篡时,在这个问题上我不想和你争论太多,有朝一日你会想明白的。”魏家老者俯身摸着那块石碑,道,“可惜我膝下已经无子,只有柔儿在一个孙女,偏生有刁蛮任性,不过眼光倒是不错,看中了王家的小子,若是王云光能够委下身段,入赘到我魏家,我未尝不可以将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交给他,可是这小子,心气太高了……”魏家老者说道这里自顾自的笑了笑,道:“不过年轻人,心高气傲也宛全然不是坏事,想当年老夫比他还要荒唐的多,不然如何敢去找当年道门中人见人怕的人间阎罗去死拼一场,若是没有这份功绩,这魏家家主的位置,如何又能落到我的手里。”
魏家老者续道:“邬蠹虽然品行不端,性格有些乖戾,但是我祝由原本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性格乖戾一点也全然不是什么缺点,想当年我祝由出的一些人物,比他邬蠹做得事情还要龌蹉得多,不一样成为我祝由一脉的豪杰,成王败寇,这世间只看结果,谁又会去看你用的手段,邬蠹再怎么说,也是我祝由的人,大是大非上面他自己自然会拿捏地准,若不是他猜到了方云的身份,恐怕连我也会被方家父子给骗了。”
唐方道:“那你是准备将祝由传给邬蠹了?”
魏家老者摇头道:“若是论心机,邬蠹确实是一个人才,可惜此人身有隐疾,大器难成,来日恐怕不是方家父子的对手。”
“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成?难道你当真要把祝由传给了方云不成?”
“方云!”魏家老者哑然失笑,道,“若是当真传给了方云,恐怕我祝由将成为第二个塔教,千年的根基恐怕要毁于一旦,此人不能留。”
唐方摊手道:“那你到底要传给谁,实在不行的话,我建议你们祝由的人干脆全部回家种田算了,守着一亩二分地,也能混个温饱。”
魏家老者看着唐方,意味深长地道:“若是我将祝由之主,传给唐方你,你会接手吗?”
“啊!”唐方吓了一跳,道,“你别害我,我可没本事接手,你看高我了,再说我也没兴趣,整天和你们这些赶尸走脚的人打交道,迟早脑筋会变得和你们的那些喜神一样。不干,不干,打死不干!”
“唐兄弟你可知道,我祝由虽然是小门小派,但是若是放在道门之中,哪个不敢给几分面子,只要你成了祝由之主,天下你可以横着走。”
唐方嚷道:“老子横着走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你们祝由,本部在北平重庆这些好地方,老子还可以考虑考虑,在这等地方,穷乡僻壤出刁民,一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可以赚,二没有漂亮的花姑娘可以干,我跟着你们在这地方受苦干嘛?老子不干!”
唐方手一挥,便要下山,“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要劝我,若是你再劝我,老子跟你朋友都没得做了……好像我们根本就不是朋友,对了,你干嘛跟老子这么熟,搞得老子还以为跟你认识很久了似的。”
“唐兄且慢!”魏家老者上前几步,拦住了唐方的去路道:“唐兄弟请考虑考虑。”
“怎么要打架不是,来来来,信不信老子拆了你魏家的祖坟。”唐方一掠袖子,道,“跟你说,什么事情都好说,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我并不是要你管祝由的事情,我只需要你挂一个虚名,祝由的事物老夫自然会交给其他的人去处理,你大可顶着我祝由的招牌去招摇撞骗就可以了,这还不行吗?”魏家老者苦着脸道,“唐兄弟,这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唐方眼珠子转了转,道:“不用管事,又可以顶着你魏家的招牌去招摇撞骗,嗯,是不是就是和我们唐大将军一样,逛窑子的时候说老子先来,打仗的时候就说兄弟们上!嗯,这个有点意思……”
魏家老者哭笑不得道:“正是这个意思。”
“天下有这么好事?”
“天下间为什么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唐方指着魏家老者道:“你老小子忽悠我,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老子不上当,嘿嘿,拜拜。回家睡觉去咯。”
说完唐方哼着歌儿,便要下山,魏家老者道:“其实老夫也是权宜之计,只是让唐方兄弟暂且代我掌管祝由来日当我魏家的诅咒解除之日,唐方兄弟便撒手而去,一切都不用管了。”
“为什么是我?我可不是你们祝由的人,就算老子愿意,其他的人未必肯吧。”
魏老鬼道:“你怎么不是,论辈分,你乃是赢勾血脉,算是我祝由的半个真主,由你坐祝由之主,有何不可,、论声望,你灭阴山,杀欧阳,多少年来,道门中没有出像兄弟这般的少年英雄了,祝由谁人不服你!”
唐方吞了吞舌头道:“没想到老子的朵儿这么响了。”
“论本事,你乃是赢勾之后,有将是不灭之体,论法器,你有王家杀生刃,翻天印、九幽神塔,哪一样不是天下有数的法器。这祝由之主,你若是坐不得,谁人又能坐的。”
唐方洋洋得意地道:“老小子说得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嗯,不过老子先说好了,老子可什么事情都不管啊,只是任你你们祝由当个泥菩萨供起来,不管你们祝由是窝里斗还是联手打龙虎山的,或者又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不管我的事情,也不要来烦我。”
魏家老者啼笑皆非地道:“好,依你,依你总行了吧。”
“嗯,这才差不多。”唐方打了一个响指道,“一个月多少银子。”
“银子,”魏家老者一愣道,“什么银子!”
“**,你不会这么不上道吧,寻常人家就算请个洗衣做饭的老妈子,一个月好歹也要十个八个光洋吧,你让我给你打工,不可能让我给你白干吧?”
“好好好,你开个价,总行了吧?”
唐方心中略微一盘算,暗自道“小王曾经说过,这赶尸走脚的活当是最他娘的挣钱的,这魏家别看表面上寒碜,但是说什么是祝由的宗家,小王小方他们还算是偏门,你看那房子造的,要少了老子岂不是亏了。”
唐方伸出五个手指摇了摇道:“这(7)个数,行吗?”
“五个光洋?”
“操,你打发要饭的呢?”
“那就依你,五十个。总行了吧?”
“五百少一个子,老子就不干!”
魏家老者微微一迟疑,“一年五百块光洋。”
“是一个月。”唐方懒洋洋地道。
魏家老者微微肉痛:“好依你,一月五十块。这下唐兄弟你满意了吧?唐兄弟做人留一线,来日好想见,风大了会闪着舌头的。”
唐方也是肉疼得厉害,看这魏老鬼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早知道,就该开五百块一天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道理三岁小孩都懂,英明神武的唐大将军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魏老者微微看了看天色,道:“他们应该快到齐了吧,走吧。”
“谁?”
【267】家主之争
唐方和魏家老者到屋的时候,居然发现魏家家中灯火通明,里面不时有人头攒动,似乎来了不少人,唐方危危迟疑,道:“家里都是谁来了,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就不进去了。”
魏家老者一拉唐方道:“怎么不进去,大家等的就是你。”
唐方不由自主地跟着进去了,果然发现屋里面坐满了二十多个人,小小的茅舍中满满当当全部都是,看脸面,都与魏家老者有几分相似,不用猜,全部都是魏家的人,其中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只有几个小辈稚气未脱,其中年轻壮年的不到三四个。
魏柔有意无意地坐在紫玲玎房间前面,面如寒冰,显然刚才和这些人相处并不愉快,一见魏老鬼进来,忙站了起来,道:“爷爷。”
其余的人,看见魏老者进屋,除了年纪较轻的几个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宗主之外,其他几个年长的人,纹丝不动,看都不看魏老鬼一眼。
魏老者微微横扫一眼,不言不语,坐在了主座,唐方在旁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到底是站是坐,魏老鬼轻轻地拍了拍旁边的椅子,亲热地道:“唐兄弟,这边坐。”
一名老者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冷冷地道:“你就是唐方?”
“再坐都是比你年长之人,为何如此不知礼数?”那老者寒声地道:“目无尊卑,该罚!”
唐方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给那个长者行了一个大礼,哈哈一笑道:“晚辈唐方见过前辈,不知道前辈可是祝由魏家的长者?”
“不错,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魏羡生便是。”
唐方“哦”了一声,板着指头算道:“祝由四脉,魏、方、邬、王,你是魏家的人,祝由向来以僵尸四大真主为尊,尊为先祖,老子是赢勾血脉之后,也算是你们一半的先祖,好,老子再给你打个折,就当你四分之一的先祖,好好好,老子再打折,论辈分,老子就算是再再再谦让,和你爷爷一辈,可有错?”
唐方忽然站了起来,直起身子,怒目而叱:“魏羡生,你好大的胆子,见你你爷爷,还不下跪!”
魏羡生怒声道:“岂有此理!老夫今年年过七十,岂有向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孩行礼的道理。”
一直为说话的魏老鬼端起魏柔给他准备的茶水,淡淡地道:“唐方说得没错。”
“你!”
“来来来,乖孙,给爷爷磕个响头,磕得响了,爷爷一高兴,说不定多给你一点今年的压岁钱。”
“唐方,你……你……胡闹!”
魏老鬼的眼神半开半闭,但是却闪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光芒,冷冷地道:“唐方乃是赢勾之后,论身份地位,确实配得上半个先祖之名,魏羡生,你对先祖血脉不放在眼里,有一天是不是也会将我祝由不放在眼中,是不是有一天也会把我这个宗主不放在眼中!”
这句话可轻可重,但是由魏老鬼说出来,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魏羡生顿时矮了半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旁边的一个老者连忙拉了拉魏羡生的衣诀,轻声道:“老九,你这是何必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的脾气。”
唐方原本只是看不惯魏羡生的嚣张气焰,所以才借着赢勾血脉的尊位打压一下,心底里可真没觉得能受得起这老者的一拜,借坡下驴地道:“算了,老子今天没带钱,磕头就免了,留着下一次吧。”
“老四,”一名老者站了起来道,“你这么急着招我来,是什么事情?”
魏老鬼喝了一口茶道:“九日之后,我决定重开赶尸大会。”
那人皱着眉头道:“赶尸大会十年一次,如今不过八年,而且赶尸大会乃是我祝由最高盛会,就算要开也需要前后筹措半年之久,你这么急匆匆地召开赶尸大会,我怕时间会很赶,来不及准备啊。”
“我说来得及就一定来得及,不就是祝由众门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切磋接错祝由道法的心得而已,需要什么准备。”
“嗯,老四,你是我们祝由一脉的宗主,这件事情既然你没有问我们这些老骨头的意见就定了,我们也无话可说,但是你需要告诉我,这召开赶尸大会的原因吧,我祝由好歹也算是道门中的大派,若是把赶尸大会弄成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我怕会招到龙虎山那边的笑话。”
“理由很简单,我决定放弃祝由宗主的位置,交给其他人。”
“啊!”顿时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但是其中几个年轻人却是喜上眉梢,这祝由由魏家为尊,千百年没有变过,魏老四这一脉人丁凋零,独木难支,这天大的馅饼岂不是要掉到自己的头上了。
其中一老者站了起来点头道:“老四这几十年来担任我祝由宗主位置,确实是劳苦功高,他年纪大了,想休息一下也是情有可原,只是,老四你退下来之后,有没有想好继承人,毕竟你这一脉,嗯……理由大家都很清楚,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我们这些老家伙确实老了,也该是年轻人起来振作我魏家威风的时候了。”
另外一个老者站了起来,环视一下四周,道:“我承认,我魏家这些年来确实后继无人,比起邬家,方家和王家来说,年轻一辈的可造之才却是不多,但是好在还有我们几个老骨头在,只要我们能够悉心扶他们一把,相信他们迟早能够将魏家的重担挑起来,我魏家宗家地位依然会坚如磐石。”
“老八,你家老三不错,难得年纪轻轻,却知书达理,我看你儿子蛮合适,就他吧。”
坐在末位的一个年轻人微微直起了身子,面有喜色。
老八站了起来呵呵一笑道:“我家三个儿子虽然都不成器,但是好歹老三还给我挣了些面子,老五谢谢了。”说完喜滋滋地坐了下去。
一名老者冷哼道:“魏宗文虽然敦厚,但是狠辣不足,我听说方家方柳之子方云、邬家邬蠹都是狠辣非常的角色,他如何能够镇得住他们,只怕我们一遭进了黄土,这魏家就要翻天咯。”
“老六,那你说谁可以?”
“老七的长子宗龙,看似有些锋芒,是个做家主的料子,我看只有他做了家主魏家才能保住宗家之位。”
“一个连金色符咒都做不出来的角色,你觉得将魏家交给他放心吗?”
“宗龙虽然资质愚钝了不少,但是现在这年代,谁还打打杀杀的,凭的是头脑,懂不,头脑,老九,你落伍很多年了。”
“难道宗龙和宗文可以,我家老五宗涛就差了吗?”
“老五,你家的那个还是混吃等死的好些,我怕到时候连王云光一招都挡不住,丢了我魏家千百年的脸面!”
“老七,你什么意思!”
“你(6)又是什么意思!”
几个老者吵得面红耳赤,而身后的几个年轻人,表情时而沮丧,时而欣喜,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插话。
唐方心中冷冷笑道:“王云光他们总是说魏家后继无人,我看果然是真的,这大好机会,自己不去捉住,在几个老者面前展示自己实力,反而畏畏缩缩地缩在自己老爹的后面,若是王云光魏家果然一代不如一代了。”
“都不要吵了。”魏老鬼微微一哼,众人不再争吵。
魏老鬼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地道:“关于祝由下任家主,我心里面已经有了定数。”
“谁!”几个老者侧过身子,看着魏老鬼,而那些年轻一辈的几个人,更是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268】逼婚
魏家老者悠悠地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我们这几个人之中。”
此话一出,魏家年轻一辈的人脸面都变得潮红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因为在这其中,除了自己几人,谁人还能担此重任,同时也是用目光警惕地打量着自己的竞争对手,隐隐有了几分敌意。
“老四,你就不要绕弯子了,你认为是谁,尽管说出了,只要是我们魏家的子孙我们都会支持的。”
魏老者微微一笑道:“大家以为唐方如何。”
唐方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也不由得一惊,喝进去的半口茶水喷了出来,洒在衣衫上,连忙用手去揩拭,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不行!”魏家老者同时出口反对,其中反对最激烈的正是魏老鬼的嫡孙女,魏柔。
“谁都可以,就是这个唐方,万万不能,他什么东西,难道以后还真的要骑在我等的头上拉屎拉尿不成,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魏柔骤然站了起来,拔出宝剑,对着唐方,厉声道:“说,你给我爷爷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还是威胁我爷爷了!”
“魏柔,住口!几位长者都在此,岂容的你放肆。”魏老鬼厉声道,“给我坐下!”
魏柔忌惮爷爷,只得气呼呼地坐了下来,双眼如同两道利剑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唐方,刺得唐方一阵不舒服,唐方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膀,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气的魏柔娇躯止不住颤抖。
“魏老四,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我魏家千年老祖宗的规矩,哪有外人担当家主的道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这小子捉住了,说出来,都是自己人,有什么难题我们共同解决。”
魏老者淡淡地道:“谁说唐方是外人了。”
另一位老者冷冷地道:“他信唐,我们姓魏,连名字都不一样,这要是流传出去,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老四,你是不是越老越糊涂了,看来你当真是该退位让贤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就算他姓唐,又如何不能担任我魏家家主之位,祝由宗主的位置,再说了,我已经将柔儿许配给了他,唐方入赘到我魏家之后,以后他就是我的孙女婿了,有何不可!”
“噗!!”唐方一口茶水再次喷了出来,这魏老鬼和自己谈条件的时候,可没有这一条啊,这老鬼,当真是老眼昏花,乌七八糟地乱点鸳鸯谱了,没等唐方抗议,魏柔已经按捺不住,猛地站了起来,浑身气的如同筛子一般颤抖,大声道:“爷爷,你疯了吗?你居然要把我许配个这个无赖,你!我今生生死都是王家的人,我誓死不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本就我等长者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放肆!你给我坐下!”
“我不嫁这个人!”魏柔双目通红,反手抽出长剑,放在喉间,哭着道:“爷爷,你就只有我一个孙女了,难道你也要逼死了我不成?”
“胡闹,此事我主意已定,你从与不从,都必须遵守,容不得你瞎胡闹了,再说了,唐公子一表人才,比那个王云光哪点差了!”
“反正我就是要嫁给云光,你要是逼我,我就死在你的眼前!”说完魏柔的长剑猛地向自己喉间移了几分,隐隐看得有血丝透出,魏柔为人虽然刁蛮任性,但是在魏家到底还是蛮受人喜欢的,一些平日里与她交好的长辈也有些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去劝阻,但是魏柔是何等性格,说不定还会做出玉石俱焚的事情来。
唐方神情尴尬,手足无措,但是又插不进话,这魏老鬼,到底是在唱哪出啊!
性格温和的老八道:“柔儿,你先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你爷爷不疼你,五爷爷疼你,五爷爷给你做主。”
平日里对魏柔甚为宠爱的老三道:“魏柔,听话,别任性,先把剑放下!”
一名老者责备道:“老四,你也是的,怎么事先也不跟柔儿商量商量,这等大事,虽然是我们做长辈的拿主意,但是也至少也要遵从一下她的意思不是,若是这样的话,这孩子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当真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老四,强扭的瓜不甜啊,这魏柔与王云光那小子自幼交好,青梅竹马,你也是默认了的,怎么现在王家败了,你就想另攀高枝了?”
曾经在唐方嘴皮子下面吃过瘪的老九,不阴不阳地道:“老四,要不要你把家务事处理完了,然后再来找我们议事?我们来这里可不是想看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啊!”
“啪!”魏家老者猛地一拍桌子,冷冷地道:“柔儿,我自幼甚为宠溺你,凡是依你,但是婚姻大事,岂容你行做主的?此事关系到魏家的大事,你身为魏家的人,就理应为魏家出一份力!”
“魏家的大事,魏老四,你自己儿子死绝了,就想招一个入赘的孙女婿吗?好让魏家的宗主之位在你的手里一直传下去吗?别忘了,魏家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也是魏家的人,也有资格继承魏家家主之位。”
“就是,当日若不是魏老四你在与塔教交战的时候,表现英勇,独抗人间阎罗阎书勤的话,大哥怎么可能将家主的位置传给你,别忘了,长幼有序,何况你还只是老四,若是论资格,论身份,也该是由大哥的子嗣继承。”
又一个老者冷哼道:“大哥那一脉虽然没有男丁,但是老二我这一脉倒是有几个不成器的孙子,若是只论辈分,不论本事的话,恐怕也轮不到你老四这一脉了。”
“我祝由魏家家主一脉向来都是由我魏家下一代最为出色的弟子继承,何时还轮到过外人,老四,你私心太重了!”
魏老四听着几个兄弟的反驳,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我意已决,柔儿,你必须嫁给唐方。这是我的命令,也是魏家家主的命令!”
魏柔浑身颤抖,泣声道:“爷爷,你当真要逼死我吗?”
魏老鬼冷哼一声,魏柔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心中一横,道:“好,爷爷,你要是当真这样,今天我就死给你看!”说完,狠狠地瞪了一眼唐方,咬牙切齿地道:“今日是你逼死我的,就是我死了,我也会变成厉鬼,日夜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生!”手中的长剑一横,对着自己脖子就抹了下去!
“不要!”唐方大声道,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暗骂道:“该死!”事情怎么变得如此一发不可收了!
但是同时几个长者闪出,就要夺魏柔手中的剑,忽然一块石头击中了魏柔的手臂,魏柔的手一滑,一把宝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门外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魏老鬼,你好威风。”
魏柔的身子顿时整个颤抖起来,看着门外缓缓走进了的人,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哭道(6):“求喜大哥,爷爷,爷爷要逼死我!”
进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魏柔的发丝,眼中射出温柔的目光,轻声道:“柔儿,哥回来了,哥回来就一定会给你做主的。哥答应你,你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好不好。”魏柔点了点头,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汉子在这个汉子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汉子轻柔地抚摸着魏柔的发丝,缓缓抬头,目光盯着魏老四,冷冷地道:“谁要是逼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哥哥就杀了他!”
【269】我答应嫁给唐方了
“哥哥?”唐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魏老鬼这一脉的子孙,不是受了人间阎王阎书勤绝命诅咒,不是应该已经死绝了吗?怎么魏柔又凭空冒出来一个哥哥?
而一见此人,几个老者的脸色顿时露出了古怪的表情,而几个年轻人则在窃窃私语,打听这人的名号,似乎知道此人身份之后,都不自禁地看了他几眼,既有欣赏,也有鄙夷,但是更多的是惧怕。
见到此人,一直从容淡定,即使在魏柔以死相逼前也不露声色的魏老鬼霍然站了起来,叱声道:“逆子,谁让你进来的!”
男子长相有些清秀,眉眼之间有几分魏柔的模样儿,只是皮肤太白,是那种常年不见日光的白,轻轻地抚摸着魏柔的发丝,淡淡地道:“我回来见我妹妹,有什么不对吗?”
“你早已被我逐出魏家,今日你有何脸面回来!”
男子仰天大笑,一字一顿地道:“天下之大,我爱来便来,爱去便去,关你什么事,有本事的话,你!杀!了!我!”
魏老鬼勃然大怒,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梨花木椅上,顿时木屑纷飞,整张椅子都塌陷下来,吓了旁边的唐方一大跳,道:“你当我不敢吗?”
“算了算了!”性格和蔼的老八魏羡尊道,“求喜,你怎么不好好在落洞中自思己过,怎么没有等到吩咐就擅自出来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八爷爷也保不了你了。”
老九魏羡生大声道:“魏求喜,当年你闯下弥天大祸,我等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没有杀你,只是将你逐出祝由,终生在落洞中思过,你今日为何出来!”
魏求喜眼皮子都没有看一眼老九,冷冷地道“我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关你什么事,当年你们做的那些丑事,还需要我当着这么多人再说一遍吗?”
“好胆!”魏老九一跃而起,整个人如同利剑一般冲着魏求喜而去,魏求喜不闪不避,冷冷道:“我到要看看,你杀得了我不!”
哪知道魏柔猛地挡在了两人中间,摊开双手,闭上眼睛,大声道:“不许你杀我哥哥。”
“哼!”魏老九硬生生止住了去势,挥袖一拂,气鼓鼓地坐会原处。
魏柔转过身子来,看着魏求喜,哀声道:“哥,你还是回去吧,不然,爷爷真的会杀你的……”
魏老鬼神色阴晴不定,面罩寒霜,而唐方则是又开始局促不安,渐渐变得兴致昂然起来,这魏家到底是在唱哪出啊,而且越唱越来劲,刺激的剧情一波接着一波,不比上海滩剧院里面放的那些肥皂剧差多少。
魏老鬼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心中复杂的情绪,冷冷地道:“魏求喜,我和魏家诸位长老在议事,你已经非我魏家之人了,给我滚出去,回到落洞中自思己过,我便饶你今日擅自离开落洞之罪。”
魏求喜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想到五年了,魏老鬼,你还是那么虚伪。我今天来只是想带走我妹妹,至于你们又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我半点兴趣都欠奉,柔儿,我们走。”说完牵着魏柔的手,便要往外面走。
魏柔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松开了魏求喜的手,摇了摇头道:“哥,你回去吧。”
魏求喜柔声道:“怎么了,难道你怕哥哥保护不了你吗?”
魏柔轻轻摇头道:“哥,你斗不过爷爷的,你回去吧,只有这样,或许爷爷还能够留你一条命,我不想看着你死。”说完魏柔泫然若泣,眼泪止不住地滴了下来。
“为什么?”魏求喜猛地一抬头,盯着唐方道:“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那个不人不鬼的畜生吗?”
唐方不由得火起,自己没有半分得罪魏求喜,这魏求喜一上来便是这般侮辱自己,再何况,魏老鬼魏柔下嫁自己,你们不愿意,就当老子愿意啊!老子唐大将军还他娘的不想娶这个悍妇呢!
唐方冷冷地道:“朋友,说话注意点,从头到尾都是你们这群老鬼一厢情愿,老子还不一定高兴娶这个婆娘呢!”
魏求喜反唇相讥道:“娶了魏柔,你就不是魏家正主了吗?只要魏老鬼有意扶持你,祝由宗主之位不就是你囊中之物吗?攀龙附凤的小人,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操!”唐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大声道,“谁他娘的想娶这个……哎呦!”唐方摸了摸屁股,魏老鬼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动神色地伸手过来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捏了一记,魏老鬼接过话头道:“魏求喜,我给你三分钟的时间,若是你还不离开这里,回到落洞,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哥,你走吧。”魏柔焦急地推了一把魏求喜,哀求道,“哥,你回去吧,求你了!”
“柔妹,你真的甘心嫁给他吗?”
魏柔一行清泪夺眶而出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爷爷带大的,爷爷说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可是,你喜欢的是王云光,我知道,你从七岁开始不就喜欢王云光吗?当年还是你告诉我的。”魏求喜有些急了,“你嫁给了这小子,王云光怎么办?他也是真心喜欢你的!”
魏柔凄然地道:“算了,算了,我又有什么办法,云光,就当我负他吧,日后他恨也好,怨也好,我又能怎么办,难道你要我学着你一样,判出魏家吗?爷爷已经少了你一个孙子,难道最后连为他送终的孙女也要没了吗?(5)”
“可是,可是……”魏求喜还待说,魏柔已经一把开始把他往门外面推,急声道,“哥,你走吧,回去吧,这里……算我求你了,你难道真的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柔儿!”
“走吧!哥!!”魏柔猛地一把将魏求喜推进屋外面,道,“别在回来了,求你了……下次回来,爷爷真的会杀了你的……”
砰!魏柔猛地一把将门关了,心中暗暗地道: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今天你来了,搅了爷爷的局,爷爷一定会怪你的,若是我今天不嫁给唐方,恐怕爷爷一定会迁怒你的,到时候,你恐怕连会落洞的机会都没有了。我们魏家只有你一根独苗了……我实在不想看着你死在爷爷的手里面……求你,回去了,只要爷爷百年之后,你就可以出来了……
至于云光……我定然不会负他……我死也不会负他的……
魏柔擦干泪眼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道:“爷爷,我答应嫁给唐方了。”
说完整个人一个站立不稳,几乎瘫软在地上……
【270】家丑不可外扬
屋外传来清冷的声音道:“魏老鬼,有朝一日,你总有天会老,会死,我慢慢地跟你斗,跟你耗,别忘了,我比你年轻!”
“哥,你少说几句,快点回去!”看着魏老鬼阴晴不定的脸色,魏柔焦急地道。
魏老鬼平复了心情,淡淡地道:“家门不幸,让唐小兄弟见笑了。”
唐方摆了摆手,不屑地道:“干我屁事。”
“以后就有干系了。”魏老鬼道,“既然柔儿已经答应下嫁唐方兄弟,诸位还有什么意见吗?”
“哼!就算他愿意了,他依然不是我魏家的人,我魏家就算人丁凋零,也不用一个外人做我魏家的主!”一名老者依然忿忿,道,“再说,就算这小子是赢勾血脉之后,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有何德何能,能够支撑祝由宗家魏家的本事。”
“这几个月,这小子做的事情,难道还少了吗,老五,就算你在深山中修生养性,不问世事,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一名老者冷冷地道:“可不是,这小子以一人之力,灭了整个王家,让我祝由在道门中声望一落千丈,可真是厉害啊。”
一名老者插话道:“咳咳,虽然王家这些年骄横跋扈,欺辱我魏家二三代弟子,我也早就看不惯想出手教训一二,但是怎么说我祝由四脉同气连枝,王家别他所灭,老四你不但不将他擒拿,交给我祝由诸位长老惩处,反而一再纵容,现在居然还想将我祝由大仇敌纳为孙婿,恐怕会寒了整个祝由的心啊,说你魏老四不公不正,包藏私心啊。”
“唐方与王家已有旧仇,就算我们答应让他出任魏家宗主之位,你说,王云光那小子会放过他吗?王家现在式微,正是需要我们另外三家扶持的时候,到时候,你在祝由赶尸大会上一将这小子推了出来,哈哈!就有好戏看咯。”
魏老鬼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茶,道:“王家那里我自然会交代,若是连王家都不反对唐方出任祝由之主的话,诸位可还有什么意见吗?”
老六耸了耸肩膀道:“王家若是当真这么宽宏大量,以怨报德的话,我也就心服口服了,可是王家小子你不是不知道,也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主儿,当然,王云光小子你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到时候大不了来个杀人灭口,哈哈这不是你的拿手好戏吗只是,恐怕到时候惹怒了王家祖坟里面的那个人,你我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魏老鬼淡淡地道:“我既然敢这么做,也必然有把握,诸位觉得,若是赢勾血脉为我魏家所用,我魏家宗主之位是否能够够稳固呢?”
一名老者点头道道:“那都是,赢勾血脉确实人人欲得的宝贝,若是有这小子为我魏家站台,确实是有些好处的?但是老四,你至于要将整个魏家都交给他吗?这可是我魏家千百年开天辟地的第一遭啊。”
“我意已决,诸位还有何意见?”
老九哼道:“你是魏家的家主,这里只有你说话管用,我们算什么东西!”
老五道:“算了,一人少说一句,若是王家不反对的话,我们自然也无话可说,但是老四,老规矩不能变,若是这小子在赶尸大会上不能拔得头筹的话,一切就免谈。”
魏老鬼点头道:“这个自然。我祝由向来强者为尊,不分长幼,到时候我相信唐方兄弟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惊喜。”
“什么!”唐方大声道,“还要老子去打架,魏老鬼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
魏老鬼在唐方的屁股后面又狠狠地捏了一记,低声道:“此乃是权益之计,你且坐好,不要一惊一乍的。”
“好,你老小子要老子当你的泥菩萨,老子就好好做泥菩萨,娘的,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娘的,悍妇也要我娶,家主也要我做,还不让人说话,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唐方心中默默地发着牢骚。
“此事既然大家达成一致了,我就算了,还有一事,需要跟大伙商议,我想听听大家的主意。”
老九冷哼道:“你不是一贯独断专行惯了的吗。什么时候问过我们的意见。”
魏老鬼微微一笑,面色变得凝重不少,道:“我此次去了趟方家,发现方家的一个秘密。”
“什么?”众人顿时感了兴趣,忙侧耳倾听。
“方家……”魏老鬼深吸一口气道,“方家,很有可能跟塔教勾结,而现任方家家主老七的老婆,很有可能是当年消失了的黄莲教母林黑儿。”
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面相觑,一人忍不住发问道:“老四,你的消息可靠吗?”
“虽无十分把握,但是**不离十。”
众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喃喃地道:“这可是关系到我祝由命脉的大事啊,若是方家老七当真敢跟塔教余孽勾结的话,便真有麻烦了。而且还是黄莲教母林黑儿……”
“林黑儿死了没?”一人发问道。
“应该死了,不然她也不会将红灯照留在方家大院之中……但是,据邬家的邬蠹怀疑,黄莲教母可能用了一种很邪的邪术,将自己的一道生魂附在方柳的儿子,也就是她自己的儿子方云的身上!”
一老者喃喃地道:“母子连心,以精血为媒,子宫为室,造魂夺舍,这等歹毒的手法,应该是西域黑教之术,当年盛传黄莲圣母的邪术传自黑教秘法,看来这事情到也非绝无可能,虎毒不食子,这若是母魂夺魄,子魂便会飞灰湮灭,百世不得轮回,这等歹毒之计,也只有当年以狠毒出了名的黄莲圣母林黑儿这些妖人敢于尝试,若是当真让这黄连圣母夺舍成功的话,”老者说道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道:“道门又有大事发生了。”
另外一个老者皱眉道:“这事难道方家的那些老骨头就没有一个人知道。”
魏老鬼摇了摇头道:“这正是我所忌惮之处,有两种可能,若是他们不知道方柳的此事,而被我们魏家揭穿了的,你说他们的老脸往哪里放?恼羞成怒之下,恐怕会生出许多事端出来,方家那的几人,这些年虽然号称不问世事,一心向道,但是你我都知道,当年他们乖戾的性格,若非当年魏家势大,死死压住他们,才绝了他们称霸之心,当然,这尚在其次,若是方家的那些老骨头明知这林黑儿在方家,那便是有意包庇了,此事棘手啊。所以当日我才有意放过这方家父子一马,就是不想将方家逼的太紧了,给这些老鬼一个权衡利弊的时机毕竟,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对我们整个祝由都没好处,反而徒增笑尔。”
老六点头道:“确实,家丑不可外扬,你打算如何处置。”
魏老鬼道:“所以这才是我提前召开赶尸大会的原因之一,到时候等方家的那些老鬼来时,我再将此事与他们通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最好的方式,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方云那就是最好了。”
老五点头道:“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不管这方云是否是林黑儿,最好都要铲除干净,不然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魏老鬼苦笑道:“问题是这方云有天生阴阳眼,又是方家下人家主的最佳人选,你觉得方家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弄死这个小子吗?恐怕到时候不但杀不了他,反而我魏家要背上一个嫉贤妒能的丑名。”
“此事我们最好不管,让方家自己处理,若是方家人真的有意包庇的话,我们也只好插手了,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林黑儿重现人间!”
“也只有如此了,我们魏家虽然是祝由宗家,但是也不能太过独断专行,不然必然惹得另外三家的不满”魏老鬼点头道,“到时候,赶尸大会开启之日,我们见机行事,走一步算一步吧。”说到这里,魏老鬼长叹一口气道。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天快亮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一名老者站了起来,打着哈欠道:“所有的事老四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何必再召集我们来这里,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走了,走了。”另一名老者站了起来,看着依然沉浸在失(7)望之中的自己这一脉的弟子,微怒道:“还不走,留在这里还不嫌丢人吗!”
“丢人,有什么丢人的?”一名老者冷嘲热讽地道,“魏家几天之后就要改信唐了,这才是最丢人的事情啊。”说完深深地看了唐方一眼道,“恭喜唐公子了,你在好了一个好爷丈啊,哈哈。”
一名老者也跟着站了起来,唏嘘道:“其实魏家诸位弟子之中论天赋,原本是求喜最好,可惜了,唉……魏家式微已成定局,可悲,可叹啊。”
“若是老大和老十四还在的话,哪里容得方、邬两家在我们头上这般耀武扬威。”
一句话,顿时在场的所有老者,包括魏老鬼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魏家诸位长老三三两两的离开魏老鬼的草舍,屋中再次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垂首低坐的魏老鬼和魏柔、唐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