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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秋     历史的尘埃txt下载     历史的尘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继承

    “我太小看你了。”公爵的声音已经丝毫没有了生机只是把字一个一个地往外吐。“你一直不过问政事我也就一直没提防你。以为你和那些军方的大臣们一样不过都是些刚直有余头脑不足之辈罢了。想不到你能够看出些端倪来还居然在阵前和原本的敌人协商联盟演上一出好戏给我们看。”

    “玩弄权势的人一定都是有头脑的。但是不玩弄权势的人并不都是笨蛋。”罗兰德团长淡淡说。

    公爵缓缓点了点头。**太强就会遮闭理智。太注意一些东西就不能够去感觉把握事情的全貌和其中的细微变化。被一片树叶吸引就无法看见整个森林。

    这些道理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在权势阴谋上追风逐浪得久了太过于沉迷其中。眼睛就只会通过权谋手段来分辨事物了。

    罗兰德团长指了指阿萨。“虽然我不大了解他上次团员被死灵法师杀死的事也让我对他有过疑心但是我至少看得出主教大人身上的伤口绝不像他这个连剑也不会用的人刺出的。虽然你也把伤口掩饰过一下但是至少在我的眼里却是欲盖弥彰。就算我不敢肯定是你却能肯定不是他。”

    公爵苦笑了一下。他自己感觉到似乎连脸上的表情也在崩溃。“我居然忘记了帝国第一剑士的眼光。”

    “那是因为你的圈套太完美了。所以你根本用不着在乎其他细节。”罗兰德团长淡淡称赞但是眼光里丝毫没有友善的意思。“之前的死灵法师杀死圣骑士团团员的伏笔主教大人亲笔签名的通缉令还有上百个牧师的证人。即便我看出了不妥也只有乖乖地按照你给我安排的路走下去。”

    “其实如果不是之前主教大人对待那件死灵法师事件的时候态度有点奇怪我即使疑心也绝不敢去和一个死灵法师商议妥协也就无法得知那张通缉令的真实内情。既然被通缉的人不会是凶手那么整个王都里有资格当凶手的人也不多。综合一些蛛丝马迹和当时你在现场的表现来看我几乎都可以肯定你是凶手了。”罗兰德团长的声音和眼光一起凌厉起来。“你为什么要杀罗尼斯主教?”

    “为什么?”公爵惨笑了一下。“因为他挡在我前面了我也挡在他前面了。他还要先制人所以不是我死就是他死。”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懒得说了。现在你们已经掌控全局慢慢调查就知道了。”公爵长叹了一口气。“但是就算你和这个死灵法师互相联手凭你们所知的和手段也绝对是走不到现在这一步的。”他缓缓转过了头看了看罗德哈特。他的眼里没有被背叛的愤怒只有死一样的灰心丧气。“其中还有不少是他的安排吧只是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能够拉拢他。”

    “我们不是拉拢他而是他自己选择了相信朋友和公道。”罗兰德团长也看着罗德哈特眼里已经有了赞许之意。“就在我和山德鲁老先生商量之后疑心是你却不知该如何着手的时候他来找我。他告诉我他相信他的朋友绝不是死灵公会的奸细他相信这件事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阿萨看着罗德哈特颇有些意外。

    虽然话题落到了自己身上但是罗德哈特的依然站得那么直依然那么自若从容对阿萨露出个依然是那么亲切温和的微笑。

    “要知道在那个时候那种情况下还敢站出来为朋友说话的人一定是个有眼光有担当更对自己的判断有信心的人。所以我相信他把我们所怀疑的都告诉了他。至于他到你这里来潜伏是他自己的建议。我们可以利用你的计划顺水推舟这都是他的功劳。”

    “他的功劳….”公爵思考了一下那被失败和绝望变成死灰色的眼神里突然冒出了点光彩。好象一潭沉寂的腐水突然又受到了点刺激从底下翻腾上来一些生气。他看向罗德哈特。“我记得你当时是参加了围剿死灵法师的战役的。”

    “是。”罗德哈特点头回答得还是那样有礼谦恭。

    “照罗兰德团长这样说。你是战斗后马上就去找到了他表示了你对朋友对公道的信任。”公爵连声音都恢复了点活力他的嘴边还抿出了一丁点角度似乎是在微微苦笑。

    罗德哈特点点头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我收到命令后才知道罗尼斯主教大人遇刺一时间实在太过震惊。还有当时的场面太大我也是一时犹豫所以没赶得上制止团长大人和山德鲁老先生的战斗。幸好他们自己能够分清形势。”

    公爵想了想缓缓点了点头。他的神情依然是颓唐失落伤心。但是却已经不再是那样了无生机。仿佛经过这些早已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的对权谋的思考他又找回了些生趣。“我曾经说过我知道你是个有眼光有决断有城府的人。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我对你的评价依然是低了。”他再挤出了个苦笑。“我原本以为自己养的是一只还没有成为老虎的猫想不到却是只装成了猫想把我一口吞下去的老虎。不过能够知道这一点我还是有点欣慰因为我不是败得那么糊里糊涂只是一代新人胜旧人而已。”

    “对不起。我不是对付您公爵大人。”罗德哈特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很诚恳好象一个小孩子在向大人表达自己的心声。“我只是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罢了。”

    “好气度。好眼光。”公爵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的笑是苦笑但是好象又有点会心的意思。如同一场精彩而艰深的牌局中的失败者虽然一败涂地但并不愤怒和歇斯底里除了失败的沮丧和失落外也有对对手的佩服甚至一点点惺惺相惜。

    但是旁人很明显是无法领会他眼光中的这点深意的。罗兰德团长叹了口气对公爵这样一个老奸巨滑难以对付的敌人却在失败的时候放弃得那样快那样彻底他似乎感到有些遗憾。“其实我没有想到你一看到我们出现就认输了。我还以为你会挣扎一下至少也要为自己辩解。”

    “既然你们敢同时出现在我面前那就说明已经没打算给我任何挣扎的余地。现在这样的场合已经没有任何手段和权谋能够起作用了。难道我连这个也看不出么?”公爵把眼光淡淡地在罗兰德团长和山德鲁的脸上扫过。“凭你们两人要杀我和杀一只鸡差不了多少我又何必要像一只鸡那样死得难看呢。”

    罗兰德团长看着公爵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其实凭你的聪明才智不管是好好用在哪一方面都足以名留青史。甚至你不用这么急慢慢来个十多年整个帝国也许真的会落在你手中。你又何必要在权势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偏以至把自己都葬送掉呢。”

    公爵微微怔了怔。现在回头看看似乎确实如此。如果自己不这样越走越远是不是会好一点呢?

    但是想了想公爵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因为自己已经开始走了。很多事情一旦开始就没办法再停下。胜利之后就会有新的目标然后不断地进取想不断地走得更高更强….最后就…公爵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久以前给女儿讲过的故事一个一旦穿上就只有不停地跳舞一直跳到死的鞋子的童话。自己就是那个喜欢跳舞的人权势和野心就是那双有魔力的鞋子一旦套上之后就让人疯狂至死。

    罗兰德团长的话把公爵的思路打断:“你错就错在野心太大**太强了。”

    “我说了。我不是错了我是败了。”公爵猛然站了起来声音也完全恢复了神采。“我没有错。走在权势和野心之路上的我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我只不过是失败了倒在路边而已。后面自然还有其他人跟着我的脚印走上来踩着我的尸体走得更高。”公爵的眼睛却没看向任何人而是抬头望着天花板。他一脸的严肃好象一个孤独的信者在诵念自己一个人的圣经。“我失败的原因就是太得意太过沉迷权势的力量了。**太强就会遮闭理智。太注意一些东西就不能够去感觉把握事情的全貌和其中的细微变化。被一片树叶吸引就无法看见整个森林。只有不拘泥于眼前这一点事物把眼光放得更宽广才能够走得更远。追求而不沉迷于权势才能够得到真正的权势。我的后来者们一定会吸取我的教训比我走得更远。”

    阿萨一直一声没吭静静地听着公爵和罗兰德团长的对话。罗德哈特也静静地听得很仔细。山德鲁的精神似乎全没放在这里一会底头沉思一会左右张望。

    公爵低下了头眼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缓缓而平静地说:“我再说一次我没有错只是失败了。”他重新坐下拿起了桌上的细剑掉转剑锋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插了进去。

    阿萨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但是他看到罗兰德团长和山德鲁都没有动也站住了。

    细剑穿过了公爵的身体从背后露出再刺穿了椅背血在胸口上不断地浸染出去。这一剑从他的心脏正中透了过去。

    带着一丝痛苦的平淡表情公爵叹了口气。他迎着阿萨看过来的奇怪目光用有点抽痛的声音说:“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像你这样什么都不理会什么都不去追求的人虽然是蠢了点但也真的很轻松……”随着胸口和椅背上的殷红不断地扩大公爵声音小了头也慢慢地垂了下去。终于他死了。

    书房内很安静除了山德鲁以外每个人都用不同的眼光看着依然坐在那里的公爵的尸体。半晌后阿萨突然问:“为什么要让他自杀?”

    “反正他都要死。自杀也是一样的。”罗兰德团长回答。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他就这样死了我们拿不出任何的证据来旁人会相信是他杀了主教大人吗?”

    “其他人自然不会相信。也用不着相信。”

    阿萨一楞:“那……我…”

    “对不起。”虽然在说对不起但是罗兰德团长看着阿萨的眼光却很平静好象没有丝毫的抱歉的意思。“你还是通缉犯。杀死主教大人的罪名还得扣在你身上。”

    “为什么?”阿萨完全弄不明白元凶已经授这个黑锅却不能够卸下。

    “姆拉克公爵的声誉不管是在朝在野都很好。他的势力也很大。这些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阿萨点头。公爵的声誉不只是好在和他现在如日中天的势力的结合下几乎已成了朝野上下有志者们的共同认定的目标。

    “如果我们突然宣布他其实是谋杀罗尼斯主教大人的真凶那朝野上下肯定群情哗然。一个在大家心目中是那样清正廉明能力卓越的一个形象突然破灭了那会怎么样?”

    “不知道。”阿萨摇头。

    “对外。这是帝国的大丑闻。帝国的声誉在国家之间会受到打击教会和帝国的关系也一定会受到影响。对内百姓和小官小吏们对朝廷的信任会一落千丈。人心动荡之下原本依附公爵的那些官员和商贾会怎么样也不好说总之对帝国肯定是不利的。所以公爵其实是凶手的消息不能散播出去。只有这里的人知道就够了。”

    “所以我就非得要给他背黑锅。”阿萨皱眉。

    “对不起。”罗兰德团长叹了口气似乎也有点语重心长地看着阿萨。“其实我也不希望你被人捉到。毕竟那么大的悬赏金额对帝国的国库也是不小的负担。”

    “反正你也被通缉惯了再通缉通缉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山德鲁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而且这通缉令对你也有好处。如果我没记错死灵公会的混蛋们好象也在追杀你吧。这张通缉令可以帮你自己随时保持高度警惕。”

    阿萨无力地长叹一声回答:“好吧。反正我拒绝也没用。不过既然公爵不是杀害罗尼斯主教的凶手你又怎么解释他的死呢。”

    “当然是被你杀死的。”罗兰德团长淡淡地说。“反正你已经背上了那么重的罪名应该不在乎多这一条。放心吧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等时机成熟之后我们会帮你洗清这些罪名的。”

    “想不到元凶死了之后他的所有罪名都要我来继承。”阿萨无奈地苦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但是如果我依然是凶手那…小懿怎么办呢?她….她也和我一起…”

    “对。按你所说的她也有东西要继承。只不过和你有点不同。”罗兰德团长点头对罗德哈特说。“你去把她带来。”

第十四章 阴影中

    当看着小懿被那群剑士带出了地牢。这里顿时空荡荡地就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克劳维斯的眼角突然湿了。

    这是软弱。绝对是软弱的象征。如果是在以前克劳维斯绝对会因为这个自己的反应而恼怒如狂。在他心目中自己一直是最强最完美最成功的化身如同神话中站在世界之颠的天神一样那么地威严俯视天下的苍生如刍狗。不管是任何的享受温情微笑眼泪在他看来都是软弱的标志废物的特点。他不只拒绝这些还极端厌恶就像唯美的诗人受不了腐烂的尸体大便和在上面翻腾的蛆虫一样。

    但是现在他已经觉得无所谓了甚至还有点痛快的感觉。除去这在牢里疯狂边缘的泄不算至少在他自己的记忆中正常的情况下这是他第一次哭。

    一个多月前还是大名鼎鼎的圣骑士团的小队长帝国第一剑士的弟子王都第一骑士帝国中最有权势的姆拉克公爵的副手甚至可以说是继承人。但是突然之间就什么都不是了。甚至比那些最低等的贱民还不如他只是个囚犯甚至不算是个人只是个被拿来要挟别人的道具而已。

    从光辉万仗的名利和权势的云端飞落到地狱而且还是被他自己仰若神明的公爵大人当作垃圾一脚踢下来的。他完全崩溃了几乎疯了。但是在这里他面对的只有冰冷的墙壁和钢栅栏还有一个纯粹把他当疯子的小懿没有任何人来理会他。于是在无数次徒劳的泄和痛苦的疯狂之后他终于接受了现实清醒了。

    而对面那个名义上是自己妻子的女人虽然同样被当作人质关押在这里但是却是那样的冷静从容。如同去参加一个难得的庆典一样仔细准备着。他这才现自己原来一直如此厌恶她的原因:在她的那种真实的坚强面前自己不过就是个用自命不凡包装起来的懦夫。而自己其实一直是很羡慕她也喜欢她但是却害怕在她面前自形惭秽害怕自己现自己一文不值。所以才那么地厌恶她躲避她。

    看着她一脸平静似乎还带着点期待地地走向火刑场克劳维斯心里酸。他不相信有明知死路一条还要来的蠢货但是他又知道公爵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她离开良久之后终于从地牢的上面传来了骚动。克劳维斯从士兵们的叫喊和跑动中可以判断出那个来送死的蠢货终究还是来了。是来为感情而死的么?真是无可救药的蠢货。

    骚动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就有近卫军的士兵们兴奋的谈话声从通气口中传下来。说那通缉犯的死灵魔法是如何的邪恶狠毒公爵大人是如何的英明神武如何飞身而上将要逃脱的两人一剑斩下。现在那个通缉犯已经被带到公爵府中由公爵大人亲自审问。

    克劳维斯知道公爵这审问是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把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所有剩余的利用价值全部挤出来。为了什么狗屁爱情来窃法场虽千万人吾往也很伟大么?很轰轰烈烈么?最后还不是只有被公爵大人抓住榨干最后一点有用的东西然后像处理垃圾一样的处理掉。

    垃圾。克劳维斯苦笑了一下。他感觉得到自己现在心中有点羡慕的感觉。蠢人自己去主动送死临死前还可以在千万人前为自己的愚蠢展现一点壮烈。而自己现在却只有在这地牢中等死。

    一声难听的金属摩擦的声音突然在地牢中回荡。地牢的门开了。然后又是一声同样难听的关门声。

    克劳维斯有点意外公爵现在应该没空来理会自己才是。而自己现在是身份特殊的重犯除了公爵亲自下令以外任何人都不得接触。听进来的脚步声只有三个人。不知不觉中外面士兵们的谈话声也完全安静下来了。只有这三个脚步声在地牢中回荡。

    三个人的脚步声响到了克劳维斯的牢室前借着昏暗的火光可以看见这是两个身着白袍的牧师和一个近卫军头领。他们进来的时候关上了门很明显不是想带人出去的.

    “你们是来送我上路的吗?”克劳维斯坐在地上淡淡问。秘密处死犯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是他这样的知道太多的人。对于死他现在已经觉得有点无所谓了。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完全接受现实了。

    “是。”一个牧师轻笑了一下。他轻松的语气对这森严幽暗的牢狱和他来执行的任务有点不符。

    克劳维斯苦笑了一下原来公爵已经懒得亲自动手了。他开口问:“我可以问最后一个问题么?”

    “你问多少都可以。”这个牧师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我父亲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还是你自己去问他吧。”牧师依然是那个古怪的表情在火光下看起来好象一个刻意做出来的鬼脸。他拿出一个卷轴扔给克劳维斯。

    克劳维斯怔了征如果扔进来的是个把他炸得粉碎的魔法或者一瓶毒汁之类的他还有心理准备但是却是个魔法卷轴。他拣起卷轴从上面微微的魔法波动辨认得出这是一个传送卷轴。卷轴的样式也相当精美两端上刻着两个小小的骷髅出微微的萤光和独特的魔法波动。克劳维斯皱眉问:“这是传送卷轴?”

    “当然了。”

    难道是先让他传送到一个地方然后再秘密杀掉吗?或者这根本就是个劣质的卷轴把人传送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死掉…但是这种比脱了裤子放屁更无聊的事绝对不会是公爵做的。克劳维斯艰难地猜想但还是不明白他问:“这是…传送到哪里的卷轴?”

    “当然是笛雅谷了。”牧师淡淡回答。

    “笛雅谷….”克劳维斯喃喃地重复然后他马上反射性地跳了起来声音已经有点颤。“你们是死灵公会的人?”虽然到了现在的地步‘死’对他来说早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但是‘笛雅谷’三个字给人的震慑远不只是‘死’这么简单。

    “快去吧。你父亲应该在那里等着你。是他让我们来救你的。”另一个牧师回答。

    “我父亲让你们来救我?他在笛雅谷等我?”克劳维斯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一样吃力地重复这两句短语想弄清楚背后蕴涵的意思。骗人的什么把戏吗?但是骗自己这个将死的人做什么?难道是真的?但是父亲….和死灵公会有什么关系?

    “对了。把你的衣服和这个人换一换。”这个牧师打扮的死灵法师走到了牢笼前嘴里低声咕哝着几句词语伸手在精钢的大锁上点了点。一阵古怪的滋滋声后他再伸手一扭锁就开了。

    琐是为了防止最危险的犯人而特别制作的即便是一只食人魔也不可能凭力量去扭开。空气中微微有点金属融化的特殊气味锁的外表丝毫无损但是内里肯定已经一塌糊涂了。能够把魔法控制在这样小的范围内产生这样大的效果魔法学院中一流的魔法师和这戏法般效果背后代表的魔法水平一比起来简直就成了个乡巴佬。

    那个近卫军打扮的人走进了牢室。克劳维斯这才现这个人的神情呆滞走动之间动作也很僵硬仿佛一个巨大的扯线木偶。克劳维斯依照死灵法师的吩咐把自己身上的衣物都和这个人互相交换了。他做着这些的时候平时灵活清晰的头脑感觉已经混混僵僵的了他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正在做一个梦。

    原本以为自己再听到什么样的消息再遇到什么样的变故都不再吃惊了。但是就在自认必死的绝境中想不到居然会有人来救自己。但是来救自己的并不是天使而是传说中的地狱使者。还是父亲让他们来的……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越他原本的理解能力了好象自己突然跳进一个胡编乱造的故事中。

    衣物刚刚换好。一个死灵法师就做了个手势。这个穿着克劳维斯的衣服的近卫军突然弯下了腰低下了头用一个好象是模仿一头牛一样的动作朝牢室的岩壁上猛力地冲了过去然后他的头颅就像颗鸡蛋一样地碎掉了。一点脑浆和血溅到了克劳维斯脸上。

    “你快去吧。难道这里还没呆够么?”死灵法师催促着克劳维斯。

    拿起传送卷轴克劳维斯犹豫了一下猛地拉开。兰色的魔法光芒将整个地牢都照亮了。

    “不得不承认因哈姆那小子的头脑是很好。好象一切都在他预料中似的。这个时候来救这小子果然可以剩不少功夫。”死灵法师看着克劳维斯离开后空荡荡的牢室喃喃地说着。“我们也可以顺便在这个地方安心等着好消息。”

    “偶尔客串一下盗贼们的把戏也很有趣呢只是这东西戴多了对皮肤不好还是那种密银面具要舒服高雅得多啊。”另一个死灵法师伸手在脸上拉下了一张面具露出那张优雅端庄的脸。是阿德拉主教。

    另一个死灵法师也拉下了面具这是个白白胖胖保养得很好的中年人。他用那双白净细腻的手揉了揉自己的面孔叹了口气说:“确实还是挺有趣的。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张过了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冒险的味道。这次因哈姆还真说的对改变之前的策略冒险来这里真的会有不少惊喜的地方。”

    “真的是有很多惊喜啊。”阿德拉主教微笑着点了点头。“先就是见到了我们安然无恙的前代理公会长山德鲁老先生。因哈姆说得不错如果他没死那么法场的时候他肯定回在现场。而且伪装的最好办法莫过于扮成一个牧师了。虽然带着面具但是魔法是绝不会骗人的。整个广场上惟独只有他这位牧师没有使用白魔法但是解毒效果却反而是最好。呵呵。”

    “最大的惊喜就是等到了那小子。”中年人笑着点了点头。“因哈姆说得没错他真的来了。你刚才看到了么?那个小子用的是山德鲁的活尸术。操作得相当好啊。”

    “只可惜那尸毒用得却完全不像样我可以感觉到那尸体中的毒素似乎是花了很大魔法力才造成的是么?”

    “呵呵是啊。不过那毒素简直太没艺术性了枉费了那么多的魔法。简直如同一个拙劣的厨师花了莫大的功夫和无数珍贵的材料却只拼凑出了一锅大而无当的杂碎而已。居然一大半的人都没毒死。换作公会中的任何一个人来整个广场的人没一个能活。”中年人摇头叹了口气。“这小子似乎只在活尸术上的造诣还不错可能是世界树之叶的缘故吧。”

    “但是这小子的头脑还是很好用的几乎真的让他把人救走了。只可惜功亏一篑啊。”阿德拉皱着眉头充满了遗憾地叹了口气好象是他自己失败了一样。“可惜…”

    “是啊。可惜啊……”中年人也叹了口气。“如果当时他们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你知道么?如果不是顾忌着尊敬的山德鲁在场我就一个闪电过去把那个碍事的公爵变成烧猪了。”

    “呵呵那样的话那两个人就可以顺利离开王都了…我们也用不着再在这里干等跟在后面该杀的就杀该捉的就捉拷问出我们可爱的世界树之叶的下落。还有我实在很好奇一只双足飞龙到底能够对付得了几只我们的石像鬼呢?”

    “放心吧。以后会有机会慢慢实验的。现在我们就在这里静静等着消息了。尊敬的山德鲁居然和圣骑士团的那个团长搅在一起相信我们等到的一定会是好消息呵呵……”

    并没过多久地牢的门又被打开了。一个牧师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我似乎闻到好消息的气味了尊敬的尼姆巴丝先生。”阿德拉笑着对他说。

    被称为尼姆巴丝的死灵法师走下来几步苦笑了一下说:“是有好消息的。”

    “难道还有坏消息吗?”阿德拉怔了怔。

    “我先说好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尼姆巴丝叹了口气。“公爵大人把那小子带去单独审问然后我就看见我们的前代理会长山德鲁和圣骑士团团长就等在了公爵府门口他们把所有近卫军都撤离了公爵府。我就知道会有好戏了。”

    “什么样的好戏呢?”

    “可惜我看不见幕后的真正好戏只能够从外面表演的东西去猜测。没过多久山德鲁和那位团长冲了进去。然后再没过多久就有消息传出来公爵大人被杀了。凶手正是那个小子他摆脱了束缚杀掉了公爵。然后那小子就逃了出来后面则追着山德鲁还有那位团长。至于结果自然是追丢了。”

    “呵呵果然是好消息。他们追丢了就该论到我们了。”阿德拉拍了拍手。“好了还在这里等什么呢我们走吧。”

    “你不听我的坏消息吗?”尼姆巴丝苦笑着没有动。

    “什么坏消息?”阿德拉和中年人一起皱眉。

    “坏消息就是我们只能够回去不能去追那小子。”尼姆巴丝有气无力地说。

    “为什么?”两个死灵法师一起愕然。三个死灵法师同时出手去抓一个人这不是牛刀杀鸡简直就是杀虫。既然山德鲁已经和目标分开了他们大可以放手行事。

    中年人突然现了一个问题。尼姆巴丝走进地牢之后就站在台阶上既不走下来也不走上去。中年人问:“你为什么站在那里不动呢?”

    “因为我不敢动。”尼姆巴丝苦笑这回答。“我的颈后有一把匕顶着我。”

    一张暗金色的骷髅面具从尼姆巴丝的背后飘了出来。要必须很用力才看得出这其实是一个和周围地牢的的阴暗融在了一起的人影。人影的一只手上握着一把漆黑的匕放在了尼姆巴丝的脖子上。

    惊奇之后中年人立刻低头行了一个礼声音中全是惊讶还有点激动。“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尊敬美丽的艾格瑞耐尔。你的风姿和身手依然是这样美丽无双和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一样……”

    “行了。你好象也是老样子啊诺波利诺特。还是那么能说。”暗金色的骷髅面具点了点头。飘下来几步离开了尼姆巴丝。尼姆巴丝松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脖子但还是没有挪动脚步。

    “不知道您来这里有何贵干呢?”中年人很恭敬地问。

    “听说山德鲁死了我来看看。结果无意间碰到一只侦察的猫头鹰我随便顺着魔法气息搜了搜哪知道就真把他找出来了。”

    “可是尊敬的山德鲁先生依然是那样精神充沛啊。我们看到他好象还加入了魔法学院呢您可以去调查一下….”

    “我看到他了。”暗金骷髅点了点头。“倒是你们我听尼姆巴丝说了。特意来了三个人就是为了抓那个小子吗?哼什么时候高尚的死灵公会也和那些山贼强盗们一样喜欢依多为胜了。”

    “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小子知道世界树之叶的下落。你也知道我们对这个东西是志在必得的…”

    “然后呢?我听说你们是打算杀了他。因为他就是阿基巴德所说那个汇聚了力量之人的缘故。你们忘记了阿基巴德阁下所订立的会规了吗?”

    “这个…”中年人诺波利诺特擦了擦汗看了看上面站着的尼姆巴丝。尼姆巴丝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听说你们还把维德尼娜那丫头关了起来。虽然我也一向不喜欢她但是她毕竟是公会的一员。你们居然在神圣的笛雅谷里动手内斗。”暗金骷髅下飘出的声音并不高昂但是冷冰冰的直浸到人的骨髓里。“高尚的死灵公会在你们的手上居然成了贼窝官场一样肮脏的争名夺利勾心斗角之处。这样的人不配继续待在笛雅谷里。”

    在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阿德拉开口说:“这是所有公会成员共同商议的决定。尊敬的前代理会长。”他的声音很柔和亲切话语也很简短但是恰到好处地把要表达的意思表达清楚了。

    暗金骷髅下的眼光朝阿德拉脸上闪了闪。阿德拉依然是那样端庄有度的微笑。

    半晌后骷髅面具下的光芒转回暗淡然后又很无奈叹了口气。“对啊。我已经不是公会的人了。你们的事我好象是管不了了。”诺波利诺特和尼姆巴丝刚刚松了口气这个声音又说:“以后我不管但是今天你们必须给我回去。”

    三个死灵法师互相看了一眼。今天无疑就是个绝好的机会否则以后这小子隐匿起来那就不好找了。

    “把你们的传送卷轴都拿出来拉开。”这声音并不大但是淡淡的威严和气势却不容任何人忽视。

    阿德拉微笑得更灿烂了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似的说:“尊敬的艾格瑞耐尔女士虽然您是我们的前代理会长但是您也不能…”就在他笑得最灿烂最温和的时候他的手猛然前伸一股白色的光芒瞬间就把整个牢室填满了。

    ‘麻痹术’。白魔法中效果最为显著的进攻型辅助魔法。虽然不能造成直接伤害但是可以让机体内的生命力在白魔法的影响下完全紊乱失常导致对方动弹不得。在阿德拉这样等级上的魔法师手中用出来只要对手还是血肉之躯即便是一只比蒙巨兽大概也得僵上好一阵子。

    但是用出这个魔法后僵住的不是那个戴着暗金面具的人影而是阿德拉本人。

    那只黑色的匕就架在阿德拉的脖子上匕身上延展出来的两条尖刺好象恶魔的爪子。阿德拉可以感觉到脖子上匕周围的汗毛正如同冰风中树叶一样在纷纷脱落。

    “年轻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永远充满了斗志和野心敢于向鄙视权威向权威起挑战。这是进步的原因。”暗金骷髅头又漂浮在了阿德拉的身后。根本没有任何的风声和移动的迹象好象那原本就是在那里一样。“但是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是容易死的理由。”

    “哼。请您知道我们有三个人。”阿德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身上已有白魔法的光芒在闪耀。

    “我看得出你的白魔法很不错在你这个年纪算很了不起了。”暗金骷髅头下飘出的声音不紧不慢。“但是只要被这把尼克匕扎上一下我保证就算整个魔法学院的牧师一起来也只有看着你活生生地变成一具木乃伊。”

    “您手下留情。年轻人确实不大懂事…”诺波利诺特和尼姆巴丝也没有一点动手帮忙的迹象只站在旁边说。他们不是年轻人并不冲动而且他们也很清楚面对的是什么人现在的是什么样的形势。他们三个魔法师即便可以剿灭整个王都的军队但是在这样的斗室里对一个最顶尖的杀手来说几乎就等于三只兔子。

    “我也是公会成员您难道要杀我吗?”阿德拉虽然已经不笑了但是并不紧张。

    “如果刚才你用的是攻击魔法现在你就已经是具干尸了。我已经很多年没杀人了希望你们今天别逼我。”匕离开了阿德拉的脖子声音中的命令的味道更重了。“我再说一次把你们的传送卷轴拿出来拉开。”

    诺波利诺特叹了口气返身走到了克劳维斯的囚室前张望了一下嘴里念了几句咒文几道魔法分别打在三面石壁上。‘轰隆’一声巨响。囚室被塌下来的巨石填满了里面那具尸体也被压在了下面。

    外面响起了士兵们的嘈杂声。被催眠术送入梦乡的士兵们这才醒了过来正朝这里涌。

    诺波利诺特和尼姆巴丝拿出了传送卷轴拉开阿德拉犹豫了一下也不得不跟着两个同伴一起拿出了传送卷轴。

    当门被打开的时候冲进来的士兵门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地牢还有那塌方了的一间牢室。

    圣骑士团的总部中。

    罗兰德团长刚要派人去牢中把克劳维斯放出来的时候就接到了地牢因为年久又渗水的原因而塌方正好把里面的犯人压死了的消息。

    罗兰德团长震怒之极。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子身上应该还有很多公爵的秘密他一直在等着解决了公爵后去把他放出来仔细询问。但是这样一来许多不为人知的事就永远归于黑暗了。

    震怒之余还有心痛。那是他培育了多年的弟子。但是事情既然已经生了再心疼也无计可施。而且现在将是一段最忙碌的时期所有精力都要留在这方面。

    所幸的是自己也看到了一个更能干更有才华的人才。罗兰德团长决定了把他收为弟子-

第十五章 结束 开始(上)

    “姆拉克公爵大人啊…”格芬哈特十七世揉着哭红了的眼睛还有鼻子。虽然他已是愤怒悲伤之极但是无论如何努力他的那张脸上也装不出一个皇帝应该有的威严和气势更像是一个激动过度的小孩子。“还有罗尼斯主教的仇我一定要让这个凶手付出代价。还有死灵公会我要给教庭写信要求他们支援帝国十万大军一定要把那个什么什么谷夷为平地!”

    小懿暗地里叹了口气。无须猜想结果倾全国之力去攻打笛雅谷攻得下攻不下这种战斗力的论证暂且不管关键是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生。以倾国之力去进行一场不会有任何实际政治利益的远征只要是稍微还有点理智的大臣都不会赞成这种冲动。

    而且即便是所有人都和年轻的皇帝陛下一样悲痛愤慨确定了这样的计划这依然也只能是个计划而已。除了野蛮的游牧民族国家的战争只是政治和谋略的最后手段按照自己从山德鲁和阿萨那里听来的说法笛雅谷中几乎每一个死灵法师在人类社会中的地位都是举足轻重。影响一个国家的政治环境经济状况和外交形势都轻而易举可以让任何针对他们的战争计划胎死腹中。而失去了罗尼斯主教也无人再有能力和影响力更没有决心和勇气去集结各方面的力量来对付他们了。

    还有最关键的她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父亲一手造成她绝不能让这整个国家都为父亲的罪过去付出莫名其妙的代价。

    年轻的皇帝喘了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看向小懿说:“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朕就知道你绝不可能去和死灵公会有什么勾结的。”

    “谢谢陛下的信任。”小懿低头回答。

    “罗兰德团长已经把事情所有前前后后的经过缘由都告诉我了。想不到公爵大人和你这样用心良苦你自己忍辱负重甘愿入狱受罪就是为了引诱那个奸细出来。可惜最后功亏一篑不但没有把凶手绳之以法还连累公爵大人…罗兰德团长已经向朕说了姆拉克公爵的遗愿是让你继承他的爵位和职务。虽然帝国之前并没有这样的先例但是这是公爵的遗愿诸位大臣们对你的能力也一直多加赞赏更有罗兰德团长代表军方大臣们支持你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有了你这样能干的人来辅佐国政不但我放心得多想必公爵大人在天之灵也会欣慰吧。”

    最后泪眼婆娑的年轻皇帝用安慰的口气对面容沉静如水的小懿说。“听说你丈夫也在一场意外中去世了….朕看得出你是很坚强的人眼泪都往心里流。你别太伤心了。放心吧公爵大人的灵魂一定会上天堂而那个凶手终究会得到正义的制裁的。”

    “是。”小懿低头回答沉静黯然似乎确实如皇帝陛下所料是一个把悲伤都藏到心里的坚强的人。其实在她的内心里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退出皇宫的途中有两三个来晋见皇帝的官员看到了她都很恭谨地对她行礼不过称呼已经是‘公爵大人’或者是‘宰相大人’了。她微笑着以与这些头衔相称的气度回应。

    虽然只是不知从哪里透露出去的一点小风声但是谁都知道得到了军方大臣们支持和皇帝陛下信任和喜爱妹妹又很有可能成为皇妃关键是她自己的精明干练丝毫也不下于父亲宰相职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连宫廷守卫们看她的眼光中也全是敬仰和崇拜。

    一个年龄只是二十刚出头的女性宰相在整个大6的历史上不但空前大概也绝后了吧。这就是她从父亲手上继承来的东西。小懿暗地里自己苦笑了一下没有丝毫的成就感更多的是责任和压力。这并不是种幸运。

    皇宫大门一辆马车在那里等着她了。

    车是精致豪华的车马也是四匹千里挑一的好马。连驾车的车夫也是一身精悍的身材腰杆挺得笔直。即便旁边就是金碧辉煌的皇宫也目不斜视只看着一脸木然地看前面前方手握缰绳仿佛他活着就只是为了驾车而已。公爵府下人们的素质在王都是众所周知的。

    小懿上车。驾者一抖缰绳四匹骏马同时力起步带着马车朝前飞快但又平稳的奔去。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公爵府。

    姆拉克公爵被刺不过才两天但公爵府中一切已经恢复如常了。下人们的良好素质和公爵之前一直保持的严格要求让他们并不会因为主人的更替而显得沮丧。虽然格芬哈特十七世曾有意要风光大葬姆拉克公爵这位为国为民的万世师表但是公爵的两个女儿却执意拒绝了皇帝陛下的好意。葬礼很平静低调也很快捷甚至有点隐秘没有什么多余的仪式贯彻了公爵本人生前的风格一切都讲求效率。

    小懿刚下马车就有一个下人来报告:“小姐。罗兰德团长和诸位大臣已经把公文送来了都已经送到您的书房去了。还有。魔法学院来了一位牧师说有机密的事要和您商量。”

    “知道了。你叫他来书房。”小懿微微一怔点点头朝书房走去。

    书房依旧还是公爵的那间书房。这里是公爵处理事务的机密处所在周围三间空房间的刻意包围下甚至没有窗户下人们如果没有紧急情况也绝不会接近这里。小懿走进了书房看到了书桌上堆积的重重公文叹了口气走到书桌前坐下了。

    一位年轻的牧师也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书房。下人转身离开了。牧师顺手带上了门。

    “怎么样?皇宫里的一切都还顺利么?”牧师取下了面具露出阿萨那张微瘦而轮廓分明的脸。

    “哦?这两天我一直在魔法学院里对于他的安排我倒并不是很清楚。是什么样的故事?”阿萨走到了书桌前。

    “一个伟大的公爵一家和一个潜入王都的死灵公会奸细对抗的惊险故事。合理地把现在的情况和以前所生的一切联系在一起用上了很多骑士小说中的桥段……就在那次吸血鬼出现在围猎场之后公爵大人就因为一些偶然现的蛛丝马迹怀疑上了那个神官于是秘密地调查。在很多惊心动魄的勾心斗角之后现他居然很有可能是一个死灵公会派来教会卧底的奸细。只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合理的怀疑而一直抓不到证据。如同所有小说的曲折情节一样那个奸细爱上了公爵大人的女儿…”小懿似笑非笑地看了阿萨一眼。“不过这个公爵小姐有着虔诚的信仰和坚定的意志没有被邪恶所诱惑。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奸细终于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原来那次的吸血鬼本来就是他的同伙他消灭吸血鬼救了皇帝只是因为要借此立功去接近罗尼斯主教大人。奸细刺杀了主教大人后逃逸了。公爵大人追悔莫及誓一定要把这个奸细抓到绳之以法。于是他就和自己的女儿上演了一场逼真的苦肉计想利用那个奸细对公爵小姐的爱慕之心来抓住他。一切都很顺利可惜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那个奸细杀死了公爵大人然后逃跑了。公爵大人在垂危之际对自己的女儿留下遗言希望她能接替自己的工作继续为帝国效力。大概就是这样了。”

    阿萨足足怔了半天才长叹一口气脸上挤出个古怪之极的苦笑:“确实是个好故事。这….真的是罗兰德团长编出来的?”

    “怎么可能。”小懿也扑哧一笑。“是罗兰德团长交代我妹妹去编的。”

    “是她?难怪。”阿萨苦笑着点了点头。

    “而且由她去给陛下讲这样一个故事效果肯定是比从罗兰德团长和我嘴里说出来要好得多。”

    “皇帝那个小孩子完全相信了?我看仔细推敲下来也会有破绽的吧。”

    “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征服男人。”小懿微微一笑。“这是我妹妹说她从书上看来的话。”

    “能够被征服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阿萨微笑着摇摇头。“不管是被女人还是什么所征服。”

    “那你说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小懿微笑着看着他。

    “我也不知道。”阿萨耸耸肩。

    “不过至少我们并不需要陛下是真正的男人只要他相信就好。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与其费精神去推敲事实更愿意顺从自己的心情去接受这样的故事。只要他相信再有罗兰德团长的帮忙所有的情况都在安排掌握之中了。”

    “其他人相信吗?”

    小懿一笑。“其他人?谁?其他大臣们?陛下都已经相信了他们还敢不信?罗兰德团长很明显也站在我这一边他们不是傻瓜知道该信什么不信什么。至于老百姓们他们原本也不会去分辨什么错综复杂的因果缘由他们只需要简单地知道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就行了。所以一切都没问题只等着几天后的仪式和手续过后我就完全正式继承了我父亲的公爵爵位和宰相的职位了。这是罗兰德团长拜托给我的事要我重新站在我父亲的位置上稳定局势。我也觉得这是我的责任。”

    阿萨吐了吐舌头重新上上下下地看了小懿一遍。“那你不就是帝国的宰相了?还公爵….大概也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

    “好累人的。”小懿叹了口气。“陛下说为了防止你这个邪恶的家伙以后再来找我麻烦吩咐圣骑士团以后一定要加强对我的保护。”

    “于是就这样。帝国最能干最年轻还有最漂亮的宰相大人就这样隆重华丽地登上历史的舞台了。”阿萨想起了以前听过的故事看过的小说似乎上面总会有一段类似的话语来表达生了一件什么什么影响未来的大事。“书上也一定会这样写的吧。”

    “然后还会同时写着:大6上最危险悬赏通缉最高的罪犯逃逸出王都。从此大6的所有雇佣兵组织和赏金猎人们都为了这个人而疯狂。进入一个什么什么猎杀的年代。”小懿笑了笑又叹了口气。“其实这样真的对你很不公平。所有的罪名都要你一个人来承担刺杀一个在大6历史上都声名卓著的主教大人刺杀一个兢兢业业为国为民的宰相大人。以后…也许你就是个被万人唾骂的大罪人了。”

    “随便他们骂就骂吧。反正我身上也不少块肉。”阿萨淡淡一笑举了举手里的那张面具。“不只不会少而且还会多出这种东西。以后就随时要戴着这种从死人脸上剥下来的东西了。”

    虽然罗兰德团长曾经答应过要在合适的时机下帮他把罪名洗掉。但是即便是再不通世事的人现在也看得出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宰相大人将整个国家和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这种事绝不可能只为了一个人的清白就去告昭天下。

    小懿走到了阿萨身边伸手环搂住了他把自己的头埋到了他胸口上低声喃喃地说:“对不起。”

    阿萨一笑说:“这就奇怪了你在什么时候有哪里对不起我了?我做这些也都只是因为我自己要做而已。”他捧起小懿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叹了口气。“既然这里的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我今天其实是来找你告别的”

    小懿抬头惊奇地看着他问:“这么快?你….不多留两天吗?”

    “格鲁将军已经传话过来在催我他说我再不去的话他就直接坐双足飞龙来抓我了。只可惜这两天我都被山德鲁那老头抓了过去没时间来好好陪你。”

    山德鲁现在已经通过罗兰德团长的安排成了魔法学院里一个平平无奇的牧师。这两天把阿萨叫到魔法学院之后几乎是不分昼夜地给他讲授关于魔法方面的事项。阿萨问他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魔法学院山德鲁长叹一声说:“罗尼斯既然死了我就更不能离开了。我们一起留在这里其实是看守着一件东西的。要不他也许早就去做教皇了。”

    “东西?什么东西?”阿萨问。

    山德鲁眼睛一瞪说:“总之是和你无关的东西别乱打听。”他顿了顿皱眉说。“还有这件事情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解决了但是我总觉得有哪里好象不大对劲所以我更不能走了。你既然要走那个什么兽人的城市去现在就必须抓紧时间。这两天你就别睡觉了我告诉你的东西就算是听不懂你也得给我背下来……”

    然后这两天中阿萨几乎真的就没睡觉。山德鲁先是把他在火刑场用出的尸毒说得狗屁不如得知阿萨几乎是用了全部魔法力的反复催化才把三具从坟地里挖出的尸体附加上了毒素之后更是要他以后别在用这种魔法以免丢了死灵魔法的脸。然后就是没日没夜地给他讲解如何操作尸体如何运用肢体魔法等等的知识弄得他头昏脑涨。直到今天早上一个报信的来魔法学院找到了他他这才从山德鲁那里解脱出来。

    “为什么你一定要去欧福?”小懿问。

    “其实当时塞德洛斯城主是反对我回来这里的。幸好当时波鲁干大人就是那个曾经的布拉卡达的地方官还有格鲁将军都愿意帮我这样我才好不容易和他们商量好只要他们出手帮我我就全心全意地帮欧福工作一年。虽然事情并不和我们预料的一样但是毕竟答应了他们的事就必须去做。而且在那里我也大可不必担心被人通缉。”

    “那么一年之后呢?你帮欧福做完了工作后打算怎么办?”

    “自然是去周游世界了。这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现在事情都基本上解决了我也可以放心地去了。”

    小懿沉吟了一下再问:“那么你周游世界之后呢?”

    “我也不知道…”阿萨想了想然后看着小懿一笑。“我想来打搅你一段时间行不行呢宰相大人。”

    “那也得看我有空没有了。”小懿轻轻一笑。

    “没空我就等到你有空为止….”阿萨的声音越说越底埋头吻向小懿。

    一阵急促的脚步向书房靠近。两人连忙分开。阿萨拿出面具戴上。

    王都近卫军的长官走进书房朝小懿行了个礼语气带着焦急又满是坚定地说:“公爵小姐。据报有一只双足飞龙正在朝王都上空盘旋而来很有可能就是前些天那个凶手又回来了。我们已经派人去通知圣骑士团了我已经派人把公爵府保护起来了请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可以抓住…”

    “我自然不会担心。”小懿冷哼了一声。

    近卫军长官愕然地看公爵小姐难看的脸色。其实谁也猜得出那个悬赏五千金币的通缉犯绝不可能这么大摇大摆地自己靠近王都而罗兰德团长早也对他们提醒过欧福方面迟早会有人来解释那个凶手的双足飞龙的问题。这位长官也是听说了公爵小姐即将继承公爵的爵位和宰相之位赶着来表一下忠心而已。但是现在却是这样的反映他实在不知道自己的马屁怎么拍到马腿上的。

    “没有办法了。”公爵小姐长长地叹了口气对那名牧师说。“这样的情况下看来也只有请您去把这只双足飞龙赶走了。”

    “请小姐您放心。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的。”牧师点点头。“那我就走了。”

    “一定要小心点。”公爵小姐轻声说。“再见了。”

    “再见了。”牧师轻声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公爵小姐的眼光一直送着这位牧师的背影直到他消失这才坐了下来长长地呼了口气。突然她转头看了在那里呆的近卫军长官一眼皱眉冷冷地说:“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难道还想我打赏你么?”

    “卑职不敢卑职不敢。卑职告退卑职告退。”近卫军长官几乎是逃出来的。对自己这次彻底失败的马屁追悔莫及。

    宽大的会议桌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水晶球。每个水晶球中都映出不同的景象。一个面孔漆黑头卷曲的老头守在会议桌旁一双全是血丝的眼睛扫视着每个水晶球。

    一个水晶球的影象中天空中一只双足飞龙的影子盘旋着靠近。另一颗水晶球中一个牧师从公爵府中出骑马而出直朝城外奔去。

    老头眼睛一亮对着两个水晶球一挥手里面的影象变得更大更清晰了。他凝神看了看想了想叹了口气喃喃说:“守株待兔还真的有效。我以后再也不和因哈姆那小子打赌了….”

第十六章,结束 开始(中)

    双足飞龙全地飞行着山川和河流如同布景一样从下方看似缓慢地掠过。不过阿萨却知道这看似的缓慢其实只是距离太远而产生的错觉而已即便是最快的千里良驹也赶不上这只巨型爬虫的一半度。而且这是完全直线的前进只要再过一天就可以到达欧福了。

    双足飞龙从一片轻云中穿过把丝棉般的云撞得支离破碎。云中所含的水汽高刮在脸上甚至有点隐隐生痛如果不是脸上戴着那块奇特的眼罩的话阿萨大概连眼睛都睁不开。

    眼罩是一块皮革上镶嵌着两块玻璃片戴在头上后既透过玻璃片看得到东西又不会被风刮得痛。这东西很明显是由欧福的巧匠们专门为乘坐这种奇特的飞行野兽的客人们定做的一般的蜥蜴人驾者不会需要这种东西蜥蜴人的眼上天生就有一层透明的角质膜用不着这种古怪的道具。

    但这只是蜥蜴人的专利而已。阿萨可以确定格鲁身上绝对没有这种器官但是他却比蜥蜴人还显得自在。这高空的寒风如刀如果是稍微娇嫩些的普通人大概连皮都会被掀掉一层但是格鲁却气定神闲得好象在桌前办公一样。他拿着一只炭笔膝上放着一张皮革一边观察着下方的地形一边在皮革上绘画着。那双修长有致的手拿着炭笔一阵快的划动下面一片山陵地带就勾勒得清清楚楚。

    阿萨还记得以前自己第一次去西边的时候穿越这个地形复杂的山陵地带用了整整一天。现在坐在双足飞龙上只是十多分钟的时间就已经飞过去了。阿萨突然想到如果坐这东西去周游大6大概也用不了一个月吧。不过那样就毫无意义了路本来就是用来走的而不是飞越的。

    “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有苍蝇。”格鲁突然冷冷一笑。他的眉和眼都没有动只是嘴边的纹路变了变变出了一个如同磐石般冷硬的表情。

    “苍蝇?”阿萨一怔左右看了看。在双足飞龙的气息影响下周围连飞鸟都不见一只。

    “大概是来找你的吧。”格鲁把绘制的地图收入怀中冷冷地看着斜下方。

    阿萨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终于看到了五个小小的黑点正朝这里接近。只是看形状和大小也知道这绝不会是苍蝇那张开的翅膀似乎有点像蝙蝠。但是绝对没有任何蝙蝠可能飞得到这样的高度来。阿萨猛然惊醒差点从双足飞龙的背上跳了起来:“是死灵法师。”

    五个小黑点飞地朝这里接近着形状已经越来越清楚了。老鼠一样的面孔猴子一样却巨大百倍的身躯背后一双硕大的翅膀。正是在低语之森外见到过的那种石像鬼。而且可以看见有三只上面还分别坐着三个人影。

    “怎么办?”阿萨额头有点冒汗。“冲下地面去?”

    这三个死灵法师绝不可能只是骑着石像鬼在天上兜风路过这里而已。在他们那种高等级的魔法师特别还是死灵法师的面前双足飞龙这种大6最强大的空中的霸者和一只鸡也没什么分别。而如果是刻意冲着他来的那就绝不会怕他逃。双足飞龙再强悍毕竟是活生生的东西耐力上绝比不上石像鬼那种用魔法力驱动的怪物。

    “下地去做什么?飞过去。”格鲁冷冷地回答。

    “飞到哪里去?”阿萨一勒缰绳大喝回答。因为用力过猛双足飞龙一声闷哼翅膀鼓动得更用力了。

    格鲁一皱眉。上去接过了阿萨手里的缰绳。但是他并不是继续催促双足飞龙朝前飞而是一扭缰绳双足飞龙反身向着那几只石像鬼飞去。

    “你干什么?”阿萨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格鲁淡淡回答。

    “我看我们还是下地去找个地方藏起来好一点。”虽然阿萨也对格鲁的战斗力是非常相信的但是这毕竟是在数千米高空并不是可以随意驰骋的6地。

    “我们又不是老鼠藏什么。”格鲁淡淡地说。

    阿萨叹了口气看了看已经越来越近的五只石像鬼。这种情况下似乎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五只石像鬼很快地接近了。上面三个死灵法师银色的骷髅面具在高空的阳光下闪出诡异的亮光。他们没有过分地接近双足飞龙只是在距离二三十米的地方停住围成一个扇形。三个死灵法师分散到了三个方向看着双足飞龙上的两人。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不逃呢?”左边的一个死灵法师问。虽然声音因为嘴里的道具改变过而显得难听但是惊奇的味道还是听得出来。

    “因为我们不想逃。”格鲁淡淡地反问。

    “那么你们是来向我们投降的吗?”右边一个死灵法师点点头匝匝嘴。“看来你们判断力还真不错。”

    “你们来干什么?”阿萨问。

    “自然是来杀人的。杀你既然你和他在一起。那就顺便连他一起杀了。所以你们还是快逃吧。”中间的死灵法师开口了。这应该是个老头尽管脸上带着面具但还是露着他一头卷曲的白和嘴边满是皱纹的漆黑皮肤他的声音似乎有点暴躁。“不管你们是因为识时务而自己来投降也好还是想和我们谈什么条件也好。我们都不接受。你们只有死路一条。”

    格鲁笑了。这个原本很好看的笑容和眼里光芒混合在一起。阿萨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头咧开嘴的豹子。

    “真是对不起了。尼姆巴丝老师的心情不太好。因为他打赌输了。”一个死灵法师轻笑着朝阿萨指了一下。“他原本认为你应该已经远离王都了的。但是我们的代理公会长却赌你一定会去公爵府。他说你走之前一定会去见那位美丽的公爵小姐一面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就行了。果然被他料中了。”

    “想不到你们公会长居然对我那么了解。”阿萨不自然地笑了笑。

    “是泰塔利亚的贤者尼姆巴丝么?”格鲁看向中间那个死灵法师。“想不到你居然会是死灵公会的人。”

    “既然在我们面前直呼名字看来他们真的是没打算留我们的活口了。”阿萨叹了口气。贤者尼姆巴丝在泰塔利亚的地位犹如罗尼斯主教在爱恩法斯特帝国的地位即便是国王在很多地方也要征询这位德高望重的贤者的意见。也不知道当泰塔利亚的人民知道自己所崇敬的人其实是个死灵法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过你们既然早就下定决心要我们死为什么还要戴那个面具呢不让我们看看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吗?”

    “对不起这是公会规定。”

    “你们不要怕。虽然我们会杀死你们但是怎么死你们还是有选择的。”那个喜欢笑的死灵法师又轻笑了一下。用哄小孩子的口气温柔亲切地对阿萨说。“只要你告诉我们那片世界树之叶的下落免得我们多费力气费精神去寻找。那我们可以让你死得轻松点。”

    “那我不告诉你们世界树之叶的下落不是至少可以留着条命吗?”阿萨回答。

    “你不告诉我们我们自然会去找。只要这东西还在大6上就不可能逃脱我们的把握。”死灵法师叹了口气用很认真充满了善意的口吻劝说着阿萨。“我劝你还是告诉我们吧。我们每一位会员都是大忙人有着无数的重大事务要去处理空闲的时候还有很多高尚优雅的娱乐和艺术生活。你告诉我们帮我们节约了那无比宝贵的时间我们自然会报答你的。没有痛苦也许连‘死’这个概念你都感觉不到就回归那永恒安详的死亡国度了。”

    尼姆巴丝却摇头说:“不用了你们还是逃吧。我们特意来了三个人就是预想到你们肯定会拼死抵抗或者逃跑。我很多年没有体验过追猎人的兴奋感觉了。”他顿了顿用一半施舍一半激励的语气说:“也许你们运气好也许真能逃得掉呢。你们如果就这样丧失了斗志也是很无趣的。”

    三个死灵法师如同主宰者的语气和姿态显得很轻松。但是他们并没有松懈。他们很清楚面前的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也才有足够的兴致。

    阿萨一边在说一边在观察着这三个死灵法师的呼吸眼神精神状况。只要有略微的一丁点破绽有机可趁他立刻就要全力出手。

    但是可惜。他始终没有找到这样的机会。三个死灵法师三个方向。不管是他们表现得如何得意洋洋所乘坐的三只石像鬼一直和双足飞龙保持着数十米的距离。在这数千米的高空这一段距离就足以杜绝任何突然的近身袭击。而他们相互之间在半空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三人之间的距离完全相等无论是哪一个受到攻击另外两个都可以在第一时间反应和救援。

    三个死灵法师身上散出淡淡的魔法波动在三角形中不断的流动徘徊。他们虽然得意但是并不忘形。他们每一个都是聪明绝顶的卓人物绝不会犯那种因为有了优势就疏忽大意的低级错误。

    但是阿萨并没有绝望甚至还有点希望因为背后的那个人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自己即便找不到出手的机会他一定有。

    “怎么了。你们快逃吧。”尼姆巴丝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他手上有一阵墨绿色的波光在跳跃那是高级死灵魔法之一的死亡波纹。

    这个魔法对物体没有什么破坏力但是那蕴涵着死亡和混乱的波动对生物却是致命的。而且这是一个范围魔法几乎没有躲闪的意义。即便是双足飞龙被这个魔法扫中了也会丢半条命。

    “我说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逃。而且我很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格鲁的眼光在三个死灵法师脸上扫过一字一顿地说:“为什么你们自己不逃呢?”

    “哈哈…”“呵呵…”三个死灵法师都笑了。尼姆巴丝笑得尤其开心他手里的绿色光芒猛地一盛。

    但是下一瞬间如同流星的眨眼光辉这光芒突然就消失了。

    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尼姆巴丝的那只手。原本这个魔法的操控准备共鸣都已经准备得妥妥帖帖如同捏在手里的一团烟气只要手一张一个最简单的动作立刻就会自己爆出来。但是偏偏就连这个最简单的动作他都来不及去做他的手和上面凝聚的魔法力就一起像一堆风中的碎纸屑一样散开了。

    双足飞龙巨大的躯体向下一沉格鲁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完全凹了下去同时两声肋骨断裂的闷响从飞龙体内传出。

    尼姆巴丝的惨叫丝毫不逊于双足飞龙。他们的惨叫同时响起同样是凄厉无比混作了一片。

    上一瞬间还在双足飞龙上静立不动的格鲁现在已经站在了石像鬼上尼姆巴丝的身前。他落脚处是石像鬼的头部那里已经石屑纷飞。站到石像鬼上的同时格鲁也伸出了手。

    同样是手他手上也和尼姆巴丝一样有一层光芒不过却是白色的。他用这白色光芒的手似乎只是随便伸手一拍尼姆巴丝那只凝聚满了魔法的绿色光芒的手就飞散成了一片肉屑。

    但是格鲁同时身体也一顿一道蕴涵着无数细小五彩斑斓的光点的白色光辉照耀在他身上。无数的小光点只一接触就溶入了他的身体他立刻顿了一顿。

    这一顿只持续了不过一眨眼的工夫。但是只凭这一瞬间的停滞尼姆巴丝已经惨叫着后退着跳下了石像鬼。那原本可以让他的头也同样粉碎稀烂的另一只手只是从他胸前略过带起了一蓬血花。

    志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落空而且居然还中了魔法格鲁转头瞪向另一只石像鬼上的死灵法师。他全身上下都有白色的光辉亮起。

    死灵法师全身一震。他看到了那漆黑的眸子中那沸腾狂暴着的杀意和斗志。他这辈子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恐惧。

    虽然他开始就一直在笑一直认为胜券在握但是他也看得出这个人应该很厉害也明白他必定会出手更清楚既然对方这么有自信必然有自信的资本。所以他得意的大笑同时也凝聚了一个魔法随时准备着放出去。他是有心等着这个人出手也猜得到他必定是跳到石像鬼之上。他等着看这个人在半空中变得僵硬然后从这千米高空掉下去摔成肉泥的样子。

    那个人的攻击方式他确实都料到了只是他却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的反应。自己的目光反应的度和对方的动作居然有如此大的差距。直到尼姆巴丝的手碎对方的身形因为攻击而停了下来他才现这是怎么回事才有机会出这个早就准备好了的魔法。而且还因为这个魔法的几乎没有射程时间才勉强救下了尼姆巴丝一条老命。

    这不是趁虚而入攻其不备这是真正的实力。这个死灵法师知道如果这个人是冲自己来的那自己的全神戒备根本毫无意义。真的也许就连‘死’的概念都还来不及产生脑袋就和尼姆巴丝的手一样碎掉了。

    也就是说在这个人面前他其实和一只虫子没什么区别。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就席卷了他的全部神经。

    足可以让一只大象也僵直半个小时的顶级白魔法麻痹术不过只换来了一眨眼的迟滞而已。如果是两个势均力敌的强者间的战斗这也许会是一个致命的机会。但是他们三人不过却是魔法师。即便是再顶级的魔法师身体的反应判断和常人并没有太大的分别这一瞬间实在是太短了。

    这个死灵法师没有再用出攻击魔法他的信心已在瞬间消失。恐惧和紧迫感让他下意识地用全力施放了一个高级的护身白魔法‘天之佑’。在几乎顶级的白魔法水平之下瞬间他就拥有了类似‘力量术’‘祝福术’‘幸运术’‘振奋术’‘石肤术’等等十数种辅助法术。

    格鲁弯腰起跳脚下石像鬼庞大的身躯顷刻间就四分五裂了。他的身形在死灵法师加持了‘鹰眼术’的眼里变作了一道直线的带着白光的残像如同弩箭一样射向了死灵法师所在的这只石像鬼。

    ‘天之佑’确实佑住了这个死灵法师的命。‘鹰眼术’让他看到了格鲁要弯腰冲过来的姿势‘迅捷术’和‘力量术’让他有了足够的反应和力量躲避开。根本来不及操纵石像鬼他也和尼姆巴丝一样慌忙不迭地跳了下去。

    背后传来石像鬼碎裂的声音。死灵法师在半空费力地做出了手势吟念咒文用出了飞行术拼命地飘飞开去。当他转身之后看到那个人正站在一具石像鬼上躬身一拳。隆然巨响之后足有他体型数十倍的魔法生物就迸裂碎成了一堆烂石头往地面掉去。

    唯一剩下的一只石像鬼在那个死灵法师的操纵下逃开了这里飞赶到下面去接住了往地面掉去的尼姆巴丝。

    格鲁从石像鬼掉落的残躯上跳回双足飞龙对阿萨点了点头:“干得好。”

    当格鲁一动的时候最先有反应的是阿萨。他立刻开始凝聚魔法力双足飞龙惨叫之时他立刻一个高级治疗术用了上去。否则翅膀根处断掉了一条肋骨的双足飞龙立刻就要朝地面栽去。

    当尼姆巴丝的手碎那个死灵法师的麻痹术出手的时候另一个死灵法师也正要出手但是阿萨的三颗火球也已经到了他面前。死灵法师不得不用三霹雳闪电将火球击得粉碎。只是这一耽搁麻痹的那一瞬间机会已经失去了。看到格鲁那如同箭矢一样根本无法用眼睛捕捉的身形死灵法师再不敢出手慌忙驾着石像鬼朝下俯冲接住了下落中的尼姆巴丝。

    空中飞翔着的死灵法师同时也落到石像鬼上三个惊魂未定的死灵法师现在都聚在唯一一个石像鬼上了。在这短短的呼吸之间他们的情绪从天堂掉到了现实中摔得痛苦万分。如同博学多才的傲视天下学者却突然面对一只凶猛的野兽现自己依仗骄傲的事物如同笑话一样苍白无力。无论是如何的魔力智慧技艺在那最本原最野蛮最直接的度和力量之下都如同废物一般。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和普通人一样的无力。

    死灵法师面具下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不管是由于愤怒痛楚和恐惧这被摧毁的不只是四只石像鬼更是他们的信心。

    惊惧震怖耻辱再加上无比的痛楚就成了歇斯底里的愤怒。尼姆巴丝握住了自己的断手死盯着双足飞龙疯一样地尖叫:“杀了他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虽然他的样子仿佛是在疯但是这却也并不是疯话。他们三个毕竟是大6最顶尖的魔法师只要拉开了距离有足够的准备优势依然在这边。毕竟只要能够使用出大咒文血肉之躯是绝对无法抗衡的。

    但是他们还来不及有任何的准备双足飞龙就已经嘶号一声猛然开始朝下直俯冲向石像鬼。

    双足飞龙上的对手也很清楚绝不能让他们拉开距离准备大魔法。石像鬼已只剩下唯一的一只死灵法师们辗转的余地已不再大了。

    如同刚才一模一样一道带着白色光芒的人影从双足飞龙上激射出以眼睛几乎捕捉不到的度朝石像鬼冲来。

    依然只有加持了‘天之佑’的死灵法师能够看到这淡淡的人影。虽然他依然无法准确地抓住这样高的对手但是现在的距离已经比刚才远了很多他已经是全力提升魔法力在准备着关键是他能够看清对手冲来的方向。但是这样快的度下任何法师也不可能用出大范围的高等级魔法他双手一张把已经提升到极限的魔力全灌注在一个低级的法术上瞬了出去。

    一阵古怪的破裂声从半空中响起弥漫在空气中。然后那道人影猛然一顿度减弱了下来了。

    这个死灵法师脱力跪下委顿。他面具外的脸色已是一片苍白咳出一小口鲜血。他只感觉好象反噬回来的魔法力好象把五脏六腑都绞了个稀烂。

    魔法是低级的但是他为了提升效果而把自己全部的魔法力都用了上去。用来阻挡箭矢和敌人行动的‘力场盾’原本就是个危险的低级魔法如果力场破碎魔法师本身的魔法必定紊乱以至伤身。虽然他的全力使用的‘力场盾’足可以挡住一枚投石机抛出的巨石但是在这道人影的冲击下却脆弱得像张薄纸。如果不是因为体内白魔法的温和纯正力场破碎后的魔法反弹已经可以要他的命了。

    但是他拼命用出的这个魔法确实是得到了效果。虽然格鲁依然在向这里俯冲但是在冲破力场后他已经从原本的白色的光影变做了一个谁都看得清楚的人。

    而且他已经身在半空完全无从借力。另外两个死灵法师带着尸毒般的眼光落在他身上。

    尼姆巴丝一声尖叫死绿色的波纹在他仅存的那只手上涌出聚集。那死绿色浓烈得好象他是握住了一潭腐烂了千百年的死水。这潭死水在他手上翻涌变形成为了一只浓烈得似乎有形质的箭。

    尼姆巴丝扬起了手对准了半空中的人影。即便是再厉害的斗者这样毫无借力地浮在空中也不过就是个活靶子。手上的死灵之箭是他数十年魔法修为的精华绝对没有人没有生物能够承受这一击。

    一个猛烈的爆炸突然炸在了半空中格鲁的身上。狂暴的气流和火焰在空间中一瞬间就长成了一大团死亡之花连石像鬼都在气流冲击之下开始摇晃。巨大的爆炸产生的火团下瞬间就将格鲁的身影淹没在了其中。

    三个死灵法师都怔了怔因为他们谁也没出过手。

    但是下一瞬间那个身影又冲出了火焰恢复了原本的高继续朝石像鬼上的三个死灵法师冲来。狂暴的魔法能量没能把他撕碎爆炸的冲击力反而让他骤然加。

    他的身体上白色的斗气光芒已经亮到了极限。他扬手那修长有致的五指弯拢握拳。即便是在这爆炸声中三个死灵法师也有了听到轰鸣的感觉

    双足飞龙上阿萨收回手掌吃力地喘了口气。这一比箭矢还快的火球还蕴涵了这么大的威力如果不是这两天在山德鲁老头那里学习了一下还真用不出来。虽然他和格鲁并没有事先的商定但是他也知道现在这一火球绝对是正确的选择。

    尼姆巴丝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因为这骤然而来的加他知道自己手上的魔法绝快不过这一拳。但是他感觉到领口一紧身体陡然开始悬空向后倒退。

    格鲁的脚终于踏上石像鬼的头坚硬无比的黑岩瞬间开始崩裂四溅。但是石像鬼上已经空了没人了。

    三个死灵法师已经飞到了半空。或者应该说只是一个死灵法师提着另外两个。

    就在第一个死灵法师因为脱力委顿软倒尼姆巴丝准备攻击的时候站在最后的那个死灵法师也没有空闲他同样也凝聚起了魔法力。当爆炸一生半空中的格鲁一加特别是看到那举起的拳头的时候一种潜意识中的恐惧不由自主地把他原本也打算攻击的魔法力瞬间就转化成了逃跑的动力。

    在身体方面他确实是个和普通人差不多的老朽之人没什么敏锐的身体动作更毋庸说什么爆力如果只是身体方面的躲闪他足够死上一千次。但是他那精修了一辈子的魔法使用出来度几乎不下于对面冲来的对手。他双手抓住两个同伴的背心立刻以一只受惊了的秃鹫的度拔空而起同时嘴里吼道:“原来那天就是你。”

    “原来那天就是你杀了艾斯瑞。”半空中拖着两个同伴的死灵法师在大吼骷髅面具下的眼光里一半是愤怒一半是恐惧。

    格鲁没有答话。他弯腰起跳脚下的石像鬼的头粉碎他又如同弩箭一样地直飞向高空中的三个死灵法师。

    但是这一次他却落空了。恐惧已经把半空中的死灵法师的神经碾压得敏感到了极处几乎就在他弯腰的时候死灵法师就开始作出了躲避的动作拖着两个同伴朝旁边如同水中鱼一样的一滑格鲁就从他们身边几米处掠过了。

    尼姆巴丝看着掠过的身影眼中的慌张之色已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狰狞。他手上的魔法已经成形他手扬起握着纯粹由魔法波动凝聚而成的死灵之箭朝掠过的格鲁一挥大喝:“去…”

    后面的应该是个‘死’字。他应该是喊‘去死’。但是尼姆巴丝没有吼出来因为他的嘴一下就没有了。

    不只是嘴连他的头整个一下都全碎了。不是和鸡蛋番茄碎掉烂了一样的到处飞溅他的头猛然就成了一个无声无息地爆炸开的小型礼花。旁边两个死灵法师的身上全均匀地粘上了他的血肉骨头碎片还有其他零碎的东西。那个银色的骷髅面具是他头上唯一没有碎的东西但是也完全扭曲变形成了一团破烂。

    没了头他手上的只差最后一点就可以出手的死灵之箭出蓬的一声响消散了。

    余势不减依然在朝上冲的格鲁收回拳头喘息了一口气。他第一次露出些许疲态因为他出拳的时候和这个死灵法师之间的距离足有二十米。

    飞行中的死灵法师略为一楞立刻出一声恐惧之极的叫声。

    他恐惧不是因为看见同伴的死而是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尼姆巴丝即将出手的攻击那么碎掉的就是他的头。

    没有任何事先的征兆更没有任何的魔法波动。他只仿佛看到那个人在急掠过后在半空中转身散出白色的拳头朝虚空中击出然后尼姆巴丝的头就炸开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凭自己对空气流动的微妙体会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常。那不是魔法还是纯粹的力量和度。对着虚空挥出的那一拳实在是太快太有力居然把空气一拳‘击’了出去。被这一拳击出的空气团也许只有这一拳几十分之一的力量但是对一颗人的头颅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没有任何的停留死灵法师丢下了尼姆巴丝无头的尸体拖着另一个同伴朝远方飞去。比来时乘坐石像鬼还快上成倍几眨眼就成了一个小黑点。

    格鲁的度慢慢地随着上升的高度减弱然后开始下落。阿萨驾着双足飞龙接住了他。

    重新站上双足飞龙格鲁显得有些狼狈。不过这狼狈却是出自阿萨之手那一在他背上炸开的火球把他衣服几乎全炸碎了露出雕塑般充满了力量之美的身体头似乎也被烧焦了大半脸也有些黑。但是他的表情却是欣慰和肯定对着阿萨一笑:“炸得好。”

    阿萨也一笑:“你打得更好。”

    “我以后一定要更小心些。”格鲁叹了口气仿佛对刚才的战局并不十分满意。“想不到这三只苍蝇对付起来比我预想的要麻烦一点。”

    “一点?”阿萨问。

    “一点。”格鲁点头。

第十七章 开始 结束(下)

    夕阳西下将高原傍晚的金色辉煌洒落在下面的城市中。阿萨终于又回到了欧福。

    阿萨看着下方林立的建筑和纵横的街道。这个城市已经比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扩大了十多倍的规模几乎已经和帝国的王都同等大小。工坊街上冒出的火光和浓烟这空中都可以听到下面的喧闹声到处都是生机和活力。城市边缘和街道中还随处可见不断出现的建设中的新建筑这个城市如同一个巨大生物在缓缓蠕动着。随时都在改变成长。

    那些错落有致的街道就是血管在其间不停忙碌奔波中的兽人们就是血液。而心脏无疑就是城市中央的那坐新的城政厅。巨大而显眼的体积从空中一望便知从四面八方来往进出的人和兽人将生机和活力带出这里散布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虽然欧福绝大多的建筑依旧是那样由巨石搭建的粗糙房屋但偶尔也开始有了做工比较考究的与众不同的。这个新的城政厅就是如此。庞大的体积足可以媲美大6其他地方的任何建筑依然全是石料堆砌建造的但是细节上已不再是那样粗糙了。简洁明了的建筑线条平整的外壁上偶有几处简单但是恢弘大气豪迈奔放的花纹配上那巨大的体积和粗犷的材料散出一种和这座城市相匹配的气势。

    城政厅前那三块刻着法律的巨大石碑和绞刑架依然以独特的气质矗立着和城政厅一起阐述着这城市独特的风格和威严。

    阿萨知道自己至少要在这里呆上一年从某个角度来说这里将是他暂时的国家处所。不管是卡伦多盆地还是帝国王都相对来说他更喜欢这个粗犷而生机勃勃的城市这里既不压抑没有伤悲更没有什么政治阴谋。虽然回到这里是履行自己的承诺也算是个任务但是却反而有种轻松解脱的感觉。

    双足飞龙在城政厅上空盘旋了几周号叫了三声确定下面的人会把这个情况报告到城主那里然后朝城外飞去了。阿萨依然还是大6头号通缉犯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地降落。

    欧福边缘那座被平整出来的山峰上双足飞龙扑扇着翅膀降落了。不一会儿两匹快马从欧福疾驰而出直奔这里。

    当波鲁干大人的大头刚从山顶边缘露出来的时候他就看着阿萨大喝一声:“好呀。看来我们的风险投资确实没有白白浪费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阿萨看着他笑了笑:“因为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而且除了这里我暂时也想不出什么地方可去的。”

    “哦。难道不是因为格鲁将军的押送你才没跑的么?”这个矮子身手灵敏地一翻上了山顶。

    “绝对不是。”阿萨苦笑了一下。如果他真的自己一人不声不响地躲着格鲁逃跑了那么最高兴的也许是那三个不知用什么办法跟踪上他的死灵法师。

    “好。哈哈。”波鲁干大人用手指着他大喝。“从现在开始的一年你那价值五千金币的脑袋每一天约价值十三金币六十九银币零八十六铜子。每一小时折价约五十七银币连睡觉拉屎的时间都算在内绝对算是大6最昂贵的雇佣兵了。请你要记得你那身价务必要以与之相称的质量来帮我们工作啊。”

    阿萨笑了笑他很喜欢这个矮子口无遮拦的性格。他微笑着问:“你们不会在最后一天里把我抓起来然后再去卖个五千金币吧?”

    “放心。”格鲁淡淡地开口了。“那个叫罗兰德的家伙绝对不会付这笔帐的。因为他也知道你根本值不起这个价钱。即便以后有人真的拿了你去领赏他和你的那个宰相情人也绝对会想办法赖帐帮你逃跑的。”

    塞得洛斯城主走上山来。他依然是轻快的步伐腰挺得笔直干练精悍丝毫不弱于年轻人的神情。金色的夕阳将他的须染成了红黄色仿佛更有精神了。他看着阿萨和格鲁两人也笑了:“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想你们一定能够带给我一点好消息。爱恩法斯特帝国那边怎么样了?”

    听着阿萨的讲述塞德洛斯城主的表情也波澜起伏不定。虽然他也猜想过种种变数但是也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的进展居然会是这样。事态转折起伏得如此之大不但局面顷刻更改元凶授连后事安排都这样快就已经妥当了。

    “老了啊。”塞德洛斯苦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他脸上的神采依然不减。“如果当时你真的被我阻止了那我真的要这辈子第一次希望有后悔药卖了。”

    阿萨微笑着说:“您有您的考量。谨慎并不是错。那是您考虑所有因素之后做出的判断。而我坚持要去说起来其实也只是不顾厉害的任性罢了。”

    “好个不顾厉害的任性。”波鲁干大人似乎想拍拍阿萨的肩膀无奈手只够得到他的背心于是也用力拍了拍。“我只是愿意帮你这任性小子一把罢了所以才极力劝说城主和格鲁将军帮助他。其实我也知道从利益权衡理智分析上来说这个计划是很冒险的。”

    塞德洛斯呵呵一笑:“知道冒险还提出这样的建议你作为我的助手皆参谋可是失职了。”

    波鲁干大人点点头。幸好他的脖子够粗够短才支持得起上面那个大脑袋的摇摆。他说:“不过幸好这次失职的后果实在不错。公爵死了帝国终究也没有陷入动乱你的情人也捞到了宰相的职位所有的一切都很理想。”他看向阿萨嘿嘿一笑。“不过除了你的罪名和黑锅以外。”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太在乎这个。”阿萨看向帝国所在的东方叹了口气。那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星星。在那片天空下他摆脱和舍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点头喃喃地说:“对啊。那里的都结束了。”

    “对了。”格鲁说。“我们在路上回来的时候遇到了三只苍蝇……”

    “苍蝇?”塞德洛斯一怔。

    阿萨一笑说:“不过添了点小麻烦而已已经被我们赶跑了。”

    当听着阿萨的格鲁的讲述塞德洛斯原本轻松的脸色完全暗淡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和忧虑。他缓缓摇了摇头说:“不那绝不会是什么小麻烦。”

    “原来是很大的麻烦。”波鲁干大人。

    “你的意思是说死灵公会会来报仇?”阿萨点点头。“一群顶级魔法师看来真的会是很大的麻烦。”

    “我倒真希望他们就只是魔法师而已。”塞德洛斯苦笑了一下继续摇头。“接下来的事根本就不是‘麻烦’这两个词就能够概括的。那是问题而且是一个最大的问题。”他遥望向南方叹息着说:“这个问题原本就是迟早要去面对看来是要提前开始了。”

    “只希望我们能够比他们快吧。”格鲁淡淡说。

    塞德洛斯点点头看向下面夕阳下的欧福。这个金色的城市的勃勃生机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宏伟壮大。而接下来的问题却是它是否还能够继续存在下去了。

    笛雅谷的会议室中。两个死灵法师向代理公会长述说着那场战斗。骷髅面具已经拿下了露出阿德拉主教和艾登大师两人的脸。

    尽管这里已经是神圣的笛雅谷。死灵法师们绝对的天堂和家园但是阿德拉当因为讲述而仔细回忆起当天的情况的时候还是无法消抹掉那恐惧的感觉。压倒性的力量差距和直面死的恐惧对于一直自信乃至于自傲的他而言是烙印进灵魂的恐怖。

    侯爵闭起了眼睛稍微想了想然后睁开叹了口气:“太大意了。其实只要一直保持着和他们一百米以上的距离两人掩护一人全力用上大咒文的话他们绝对没有挣扎的余地的。”

    阿德拉和艾登大师都微微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即便那个人再厉害毕竟是个人。如果一开始就用这种完全挥自己优势的战术也许这场战斗根本就很轻松。而也许原本举手可得的事情却搞得灰头土脸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对不起。这是我的责任。对于这次的行动失败和尊敬的尼姆巴丝的死我这个代理公会长责无旁贷。”侯爵神情一黯低头。

    两人一怔这件事情好象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身为代理公会长在三位尊敬的会员去行动之前我居然没有详细调查对方的资料更没有对你们提出适当的建议。这是我的失职。”侯爵向两个死灵法师弯腰似乎确实做了什么非常错失的事一样用万分抱歉和自责的语气道歉。“对不起。”

    “现在尊敬的尼姆巴丝死掉了。这对公会实在是非常大的损失啊。除了他以外能够使用傀儡鹰眼的人就只有维德尼娜和山特老师了。维德尼娜女士是不可能的了…而山特老师的身体太差我们实在不能再给他增加负担让他来制作鹰眼傀儡。所以我决定以后由我来研习傀儡鹰眼术。”

    “这….好象对你来说不大合适吧。”阿德拉有些犹豫。傀儡鹰眼无疑确实是一个很有用的魔法。但是掌握这个魔法却异常的艰难如果不是魔法造诣和天分登峰造极的话对于魔法师本人的魔法水平有不良影响。尼姆巴丝就是因为修习这个魔法而成为了公会中战斗力最弱的一个。公会中人才济济似乎确实用不着由代理公会长来做这间事。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但是年轻的代理公会长却执意如此。

    阿德拉点了点头看向侯爵的眼光更有了赞许和钦佩之意。

    艾登大师也漠然地点了点头只是眼里的光和阿德拉很有点不同。

    如果公会中只有一人掌握傀儡鹰眼那这个人无疑就是公会唯一的眼睛了有些事情他大可以让大家看见也可以让大家看不见。虽然心中有些疑虑和不自在但是艾登大师清楚工会中是绝没有人情愿主动研习这个法术的而自己则更是不可能了。

    艾登大师开口冷冷地对侯爵说:“这个人已经杀了艾斯瑞和尼姆巴丝两位会员这在笛雅谷的历史中是史无前例的耻辱。我想问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呢。”

    侯爵叹了口气说:“能够威胁到我们高尚的会员的生命的人自然是要杀掉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三个人还杀不死他那就去四个人。”阿德拉深吸一口气那张原本慈和好看的脸上已经被激动熬出了煞气如同圣母像一样温柔的眼睛里居然有了凶光。他缓缓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家伙。”

    “为什么?”侯爵看着他问。

    “因为这是公会的敌人是唯一能够威胁到我们的人。自然绝不能够放过他。”

    “不那是因为你害怕。”侯爵的声音很温和平正即便是再敏感的人也不会认为其中有任何的讽刺之意。“你现一个远比你强大的人。他不只摧毁了你一直以来的自信也让你深深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怖所以你才用愤怒来掩饰恐惧想要用亲手杀了他来战胜自己的恐惧。”

    阿德拉没说话。因为被说中了他的眼神有点缓和但是也有点混乱。

    侯爵继续说:“人和野兽相比既没有强健的体格也没有锋利的爪牙甚至看到那些猛兽人就会害怕颤抖。但是统治世界的却是人。你说是人强大还是野兽强大?”

    阿德拉想了想点了点头大概明白了侯爵的意思。

    “没有人不会害怕。真正的强者不是无所畏惧的无知之徒而是知道怎样去应对自己的弱点。我们这个组织是大6上最高尚最有力量最强大的组织。每个会员都是最优雅最高尚的都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我们何必又要花无谓的力气和精神冒着生命危险去和一只野兽比力量比谁的爪牙更锋利比谁更野蛮呢?要知道我们的强大并不表现在直接的暴力的力量上。”侯爵微微一笑轻松的笑容全是淡淡而不容反驳的自信。

    随着侯爵的话阿德拉点了点头神情完全平静下来了自信又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他微笑着对侯爵点了点头:“谢谢你。我明白了。”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个人呢。”艾登大师淡淡地问。

    “在我们的计划面前他只是个小芝麻而已。杀掉他不过是举手之劳顺手为之。不用刻意去考虑。”侯爵淡淡地回答。他走到了会议桌前指着桌上的一个沙盘给两人看。沙盘上展现的是蛮荒高地的微缩地形欧福城在上面只是一个小小的积木一般的突起。“这段时间其实我也一直在研究那个兽人都市。我现那里是一个我们的势力难以达到难以控制的区域。那里没有宗教权势和财富也还没有被顶礼膜拜展和开创的生机充斥那里所以我们无处着手。但是相对于它的展度和潜力来说它的影响力又太大了。”

    “我想大家不会忘记这个地方的领导者是塞德洛斯大6上屈指可数的几位有资格和我们非凡的会员们平起平坐的人之一。而他是罗尼斯老头的朋友向来对我们的态度并不大友好。如果真的让这个城市在他的领导下展成为一个规模和实力都异常巨大的国家的话那足以让整个大6的局势生翻天覆地的变动。一个完全无法由我们掌握的巨大力量这才对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威胁。所以我有个建议…”侯爵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按在沙盘上那个代表欧福的标致上一摁。“把它从这个大6上抹去吧。”他的手指收回那个欧福的模型已经化做了齑粉散落到荒地模型上。

    “当然那个杀害我们两位会员的凶手自然也会被顺手解决掉。他对我们的威胁可以看做是那个兽人城邦对我们真正威胁的一个投影。但是一个人无论再怎么厉害在国家之间的战争上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最多也就激起个小浪花最后也只有淹没在汹涌的巨浪中去。”

    “原来如此我的眼光实在是太短浅了。”阿德拉点头赞叹。“我对你的建议举双手赞成。”

    “我立刻就向诸位会员出通知提出我的建议。如果大家都赞同的话今后就请大家在各自的领域中下点功夫互相配合一下。我相信在我们真正的力量面前任何事物都是不堪一击的。”

    阿德拉点头微笑。他的笑容又是那样自信好看充满了阳光的灿烂和月色的柔和了。“对。呵呵。我期待着数十万大军围剿那个野蛮的兽人巢穴的壮观景象。”

    侯爵看向艾登大师。“不知道艾登大师您对我的建议怎么看呢。”

    “好吧。就这样吧。”艾登大师淡淡地看了侯爵和阿德拉主教一眼。

    “至于那个身背五千金币的通缉犯小子怎么办呢?看样子似乎他和那个兽人城邦搅在一起了。要不要我们放出风声这样顺便也给塞德洛斯老头点黑锅背背。”

    “这种无凭无据的消息不会有太大作用的。大概连爱恩法斯特帝国也会帮他开解的吧。”侯爵叹了口气说:“对于那小子的生命力之顽强运气之好我实在是感到无比的惊讶。不过也用不着太担心不管是躲到兽人城邦还是哪里他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

序章 疯狂(上)

    篝火很红很旺不时还有劈啪声活力四射地冒出。如同众人的兴致一样。

    这次的交易大有斩获艺术品和其他特产出手的价格比预想的要高然后又宰了一个矮人商人一把以很低的价格购入了不少精良武器。其他还弄到手了不少爱恩法斯特东南的极品木材这种木材的制品在西大6贵族社会中走俏无比。关键是听说一场规模空前的异教徒动乱已经彻底毁灭了出产这种木材的森林这已经是最后一批货了。奇货可居之下这些木材的价值简直难以估计。虽然他们已经有雇佣兵了但是因为货物太多太贵重欧福方面也派出了三只狼人和一只科多兽来帮助搬运和护送他们这只商队。有不少大耳怪因为受不了欧福的制度而宣布脱离在蛮荒高地上游荡着做起了强盗的老本行。欧福的人手并不足以维护整个高地的治安而且考虑到那些加入了欧福的大耳怪们的情绪也不好对他们那些重操旧业的同类大肆屠杀。

    但是一旦队伍中有了三个狼人这种隐忧就完全消失了。从离开欧福开始商人们就一直很高兴。几乎每天晚上在荒地中的扎营都成了篝火晚会队伍中的三个狼人保证了肉食的来源。而现在已经到了蛮荒高地的边缘了再走两天就可以回到埃拉西亚了。所以今天晚上商人们更是拿出了珍藏的酒请雇佣兵们一起喝。

    当然队伍中的三只狼人还是不肯喝的。欧福有规定不允许兽人们沾上这种让人兴奋的饮料。

    但是其他人就不一样了。酒肉把兴致烘托到了极致。调笑声聊天声喝骂声和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把这原本死寂一片的荒地树林变得热闹非凡。

    在酒精的作用下话最多的肯定是雇佣兵们。而且供他们谈论的话题实在是不少。在这一年中生的重大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而其中最能够勾起人谈论和臆想**的自然是那个通缉犯了。这位五千金币先生有足够的魅力让人把他提在嘴边挂在心上。

    “如果我现了那家伙的行踪我肯定不会声张。我要先去接近他。装成一个很老实很友好的人去亲近他让他对我有好感然后就会解除戒心。”一个比半兽人还丑比食人魔还狰狞的雇佣兵挖着鼻孔口沫横飞地讲着他的猎杀大计。“你们要知道这种在逃亡中的人内心深处一定是很孤独寂寞的所以只要你打动了他的内心他就会把你当朋友。嗝~~”他容光焕地打了个酒嗝举起空手以握刀的姿势朝前一捅。“我就可以给他背后一刀然后我就可以嗝哈哈哈哈….亚宾你不是想要把卡伦多出产的精钢修卡长剑么?我送十把给你。哈哈。艾依梅臻大哥我一旦有了钱牙之塔那几个混球魔法师哼哼一把金币扔过去嗝…你看他们还敢不敢把你退学。我也可以顺便去学学那什么劳么子魔法…”

    “哈哈这家伙又在意淫了。”篝火旁的雇佣兵同伴们和商人们一起大笑。

    一个战士笑着叫道:“臻啊我记得你最早十八岁的时候是说要去尼根地下杀龙然后到了三十岁又计划说要去桑得菲斯山去开个魔玉矿今年四十五了吧?又打起这个通缉犯的主意来了。计划越来越小气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不。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因为他越来越脚踏实地了。大概等他八十岁的时候就可以计划去取凯瑟琳女王了。”

    “哈哈哈干脆想办法去当个红衣主教吧。那还实际点。”

    大汉在众人的轰笑声中面红耳赤大喝:“你们以为我吹牛么?我已经有详细的计划和步骤了你们不信我就说给你们听听….”

    “果然有长进了有长进了。回埃拉西亚后就去大教堂申请。不干脆明天我们就改道去塞莱斯特。”众人又是大笑。连三只狼人都露出了笑容。虽然他们可能听不大懂语言中的可笑之处但是人群中的热闹和友好的氛围他们是感觉得很清楚的。

    一个坐在大汉旁边头上绑着红色头巾的俊俏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背:“你要帮我买剑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姑且不论你的人品就凭你那长相猴子也不敢在你面前随便解除戒心。”

    偎依在年轻人身边的是一个身着魔法师袍的姑娘满面的风霜之色也掩盖不了她过人的清秀美丽和年轻人仿似的容貌可以看出这是两兄妹。她也看着半醉的雇佣兵笑了笑:“上次有个富翁想给儿子在牙之塔买一个高级魔法师的头衔拿着五百枚金币去找炎之塔的塔主。结果艾斯瑞塔主随手就把那五百金币熔成了汁把他的两只手也给烧焦了。你准备拿多少钱去呢?”

    大汉似乎还想为自己的雄心壮志争辩一下但是看看众人的轰笑声觉得似乎只会再添加些笑料而已。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愤愤坐下了。

    年轻人继续拍着大汉的背笑着说:“就算是你踩狗屎运真的能够看到那个人然后狗屎运又踩了你他又对你没什么戒心还把后背露给你但是就那样凭你也能杀得了他么?那可是暗杀了罗尼斯主教和姆拉克公爵然后在上万的近卫军中突围而出的家伙。而且还会死灵魔法吐一口唾沫都可以把你变成僵尸。”

    “切。什么死灵魔法。那家伙是借死灵公会的名头来招摇撞骗的根本不用怕。”大汉愤愤扯出一根鼻毛眦牙咧嘴地说。“死灵公会都放出话来了难道那些家伙还会说谎么?连我们公会里的几个老家伙都为此而出动了那家伙还不是死定了。”

    前一段时间盗贼公会冒险者公会还有牙之塔等大6几个最大的组织头领都收到了一封由金箔为纸白金缕刻成字的信笺精美绝伦的信上面还镶嵌了一个小小魔法紫水晶骷髅。信的内容就是说那个被全大6通缉的罪犯自始至终就和死灵公会没有任何关系。而且因为这个人的胡作非为极端败坏死灵公会的名声能够抓到这个人或者现这个人行踪的人都可以得到来自笛雅谷的感谢。

    这是笛雅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公开向外界表露自己的意思当然引起了极大的震动。可以肯定这消息绝不是其他人的恶作剧。理由不只是那信件本身的奢侈和精美诡异更关键的是信件出现的方式。那些公会和组织的领导人各自在大6的天南地北相距数千里但是他们却都是在同一天的子夜见到一只猫头鹰衔着这张通告飞到他们面前的。

    如果说爱恩法斯特帝国的悬赏已经点燃了一把火那这个笛雅谷的通告则是一大桶油。不禁消除了人们原本对这个通缉犯背后可能是笛雅谷的顾忌更刺激了一大批原本并不怎么看重金币的人。死灵公会并不只是恐怖和邪恶的代名词那神秘而恐怖的面纱下绝对是难以想象的魔法物品传说中的卷轴也许还有黑暗魔法和死灵魔法的秘密。梦想着加入这个大6最神秘的组织的人绝不在少数可惜笛雅谷对访客的不友好是和名声一样响亮险恶的。但是现在既然公开给外人提供了一个可以触摸到它的途径如同一个隐藏在危险的黑纱下的影子突然伸出了一只玉指芊芊的藕臂对于那些无数行走在黑暗中对黑暗本身也有着浓厚兴趣的人来说所有的漏*点和热血都在这个通告下沸腾了。

    不过还有更微妙的地方是这些雇佣兵们知道却没有太注意到的。那就是据说教皇陛下也收到了这样一封信。虽然教会方面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表态但是很多时候不表态已经就是一种表态。

    “听说当日在爱恩法斯特帝国王都那个人坐着抢来的双足飞龙在千军万马之中从天而降去解救他当时的爱人….”魔法师姑娘艾依梅看着篝火努力在脑海中想象当时的壮观景象脸上的表情有些痴痴的。“这简直就是如同传说一样的故事….”

    “这位美丽的女士请你冷静。请你记得那不是童话故事主人公更不是什么白马王子。他救的人原本就只是个诱饵。那位公爵小姐就是为了抓住这个通缉犯才对他虚以委蛇的。”绑头巾的年轻人拍了拍妹妹的头笑嘻嘻地举起了胸口佩带的十字架那居然是教会的神职人员才佩带的魔法饰品。“主啊。请原谅那位高贵的小姐吧。为了正义而牺牲身体这真是崇高无比的牺牲精神。我听说那位公爵小姐真是非常美丽的…”

    有雇佣兵在喊:“这小家伙在春了。回埃拉西亚大哥请你去开荤…”

    “呼唤主的时候请一定要虔诚。”商人中的一个老头瞪了那个瞎喊的人一眼面容严肃地看着年轻人。

    “是。雷拉斯爷爷。”年轻人亚宾笑了笑点点头放下了十字架。

    老人叹了口气他从小就想把这个孩子培养成一个圣武士但是看起来性格方面似乎并不是耳提面命就可以培养出来的。妹妹艾依梅也是好不容易把她送到东大6的牙之塔去学习魔法但是前段时间却觉得对方可怜私自放跑了一个犯人结果开除遣送回来了。如果能够拿到高级魔法师证书再去修道院几年后也许就可以去塞莱斯特进修了。

    雷拉斯老人曾经是埃拉西亚教会的牧师。后来在一次关于人事调动的会议中顶撞了塞莱斯特的使者于是被革职并驱除出了教会。但是他对光明之神的虔诚信仰并不因此而削弱。这两兄妹是他被教会革职开除之后拣来收养的孤儿。他也真的把这两兄妹当做自己亲生的孙子。

    亚宾看着对面的三只狼人问:“喂你们看到过那家伙本人吗?听说你们欧福和爱恩法斯特的和平条约好象都是这个人在魔法学院的时候代表皇帝来签定的吧。”他已经是第三次去欧福也算习惯和这些毛茸茸的巨大兽人相处了。他并不太过计较那些在他出生之前的陈年往事从个人感觉上出这些狼人也很好相处甚至有点头脑简单的老实。

    “没见过。”三个狼人都摇头。

    亚宾也摇头叹了口气说:“说起来这家伙在爱恩法斯特也真是混得不错如果有点耐心等罗尼斯主教退休之后也许能够混到个红衣主教的位置来做呢。也不知道那家伙脑袋里想些什么。”他干脆走到狼人的身边坐下问:“那个人居然能够在你们眼皮底下偷走一条双足飞龙是不是有点厉害得太过了?”

    “双足飞龙….是半兽…人和蜥蜴人…们饲养的我们….不知道。”狼人结结巴巴地吃力回答。他们的嘴巴说人类语实在是有点勉为其难。

    “愿主保佑你把口吃的毛病治好。呵呵。”亚宾笑着对一个狼人举了举十字架。狼人打了个响鼻。

    雷拉斯老头黑着脸看着亚宾说:“主说。除了我不可有别的神。所以不是神的子民就是异端。这些野蛮的兽人绝对不可能皈依到神的容光之下的。你这样做实在是太不谨慎了。”

    虽然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商人但是雷拉斯老头的虔诚信仰却没有丝毫被金钱所染色。像这样偶尔突的一本正经经常让同伴们觉得不大对口。尤其是前一个月教皇陛下突然开始对欧福这个显然无法有教会的立足之地的城市表示不满说那些野蛮的野兽和神的子民堂而皇之地平起平坐简直就是对神的亵渎。商人们并不大在乎这些毕竟金晃晃的金币不是神赐给他们的教皇陛下的这些话也只是口头说说而已。但是雷拉斯老头却对教皇陛下的圣喻深以为然。如果不是他怎么也是商会的一员他是坚决不去这个野蛮肮脏的城市的。

    “主说众生皆平等。”亚宾看着他笑了笑。雷拉斯老头摇着头叹了口气。亚宾拍了拍狼人宽厚多毛的背说:“请不要介意。”

    妹妹艾依梅也走了过来对狼人说:“我爷爷其实是很好的人你们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了。”她虽然是第一次来欧福第一次看到这些身躯巨大的兽人但是却并不觉得可怕。

    “老头正经得过分了哦。”商人里有人笑着。对牧师来说被驱逐出教会是奇耻大辱所以雷拉斯老人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过往经历。在商会中的人看来他不过就是个信仰比较虔诚的普通老人罢了。

    狼人露出了个可能是表示友善的笑容但是嘴边露出的獠牙怎么看也有点狰狞。“没关系。我们城…主说…每个人都有信仰….的自由说话的自由。”

    “愿主祝福能说得出这样话的人。”亚宾笑了笑。

    就在这个时候三个狼人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狼人的动作很迅猛好象是被人在身上刺了一刀一样。连身上的毛都竖立了起来三双着绿光的眼睛直瞪着树林。

    其他人都怔住了。顺着狼人们的视线看向那边但在人眼中那里只是漆黑一片篝火即便再旺在这荒野的树林中也不过只照亮了小小的一片而已。而且周围确实也没有任何的声音和异样的感觉。这里已经接近埃拉西亚的边境了而且队伍中有三只狼人大耳怪们应该不会乱打主意。而在这种地域中也绝没有什么能够让狼人警惕的野兽

    “怎么了?”亚宾问狼人。

    “你们….没听到吗?有什么东西….”狼人回答三个狼人都拿起了武器。巨大的流星锤在他们的臂力下足可以让任何野兽和敌人胆怯。

    “东西?什么东西?”亚宾和同伴们极力朝黑暗中凝望但是视线中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寂静之外还是寂静。

    “你们….别动我们….去看看….”三个狼人朝黑暗的树林中走去。他们的身影很快就走出火光的范围消失在了黑暗中不知是不是狼人们的脚步实在是太轻盈如同溶入了这森林的寂静黑暗中一样三个狼人没留下任何的痕迹和响动就这样消失在人们的视线和感觉中了。前方黑暗中的森林好象成了个巨大的怪物静悄悄地把他们吞噬掉了。

    剩下篝火边的人们有点不知所措。大家都没有说话互相看着。篝火依然还是那么旺盛不时有劈啪声爆炸出来只是刚才听起来似乎还那么有活力的声音现在在寂静中爆出来就透着点诡异。

    ‘呼哧’。科多兽重重地喘了口气不少人吓了一跳。

    “这三只家伙….没什么问题吧?”叫臻的大汉傻楞楞地抠了抠鼻孔。“难道是一起去拉屎拉尿了…”见没有人理会他他又大吼一声。“我知道了。”

    “什么?”几个雇佣兵同伴看着他。

    “你们想想有什么是他们感觉得到我们又感觉不到的东西呢?”大汉颇神秘地一笑说:“一定是这三个家伙都闻到了有母狼的味道但是在我们面前又不好意思说所以才用这种办法走开了。”

    “去你妈的。”立刻有人扔了块泥巴过来。也有人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了不少。嬉笑中人们也觉得大概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狼人自己的神经过敏也说不定总不可能平白冒出一群妖怪来吧。

    人们又恢复了轻松只有雷拉斯老头走过来轻声对亚宾说:“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魔法波动?”

    “魔法波动?没有啊。”亚宾怔了怔。“您感觉到了么?”雷拉斯老人虽然从教会出来已久了但是每天在自己房间中的静心祈祷和冥思也从不间断。商会里的人虽然不知道但是亚宾却清楚他的修为绝不下于教会的任何一个牧师而白魔法要求的静心感知上比其他任何魔法派系对魔法波动有更敏锐的感觉。

    雷拉斯老人嗡动着鼻子似乎想在空气中闻点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出来最后却摇摇头皱眉低声说:“难道是我太敏感了么…”

    “我叫艾依梅来我们合力放个水镜侦察术?”亚宾轻声说。

    “算了。大概是我的错觉年纪大了吧。”雷拉斯老人摇摇头。他不想让商会中的其他人知道他和亚宾会魔法而且还是白魔法。教会之外的人使用白魔法在埃拉西亚这个信教国来说是个不小的忌讳。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三个狼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篝火的范围内。众人都松了口气。

    “哈哈哈…”叫臻的大汉大笑着挖着鼻孔走向狼人。“怎么样?你们爽够没有…”

    为的狼人突然飞起一拳。比这个胡说八道者的头小不了多少的拳头撞在他脸上出一声混合了碎裂声的闷响。

    大汉的身体在头脸的扯动下飞回了篝火旁他挖着鼻孔的手指彻底挖进了自己的头里面手掌则完全碎掉了和五官一起变得稀烂并凹进了头里面去一颗眼珠子飞了出来挂在头边。脖子也被这一下的力量扯断了至少变得比原本的长了一半。

    众人先是完全地楞住了。然后有几个人大喝起来:“太过分了吧。他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一声凄厉狂野嗜血的号叫猛地拔地而起。那号叫声中的狂暴和野性漫溢得出了听觉的范畴连皮肤都可以感觉得到。这声音仿佛不是出自声带而纯粹是由这些兽性凝聚而出的幻觉。寂静无边的荒野树林一下就被这声音贯穿了充斥满了。马匹全部惊了拼命地挣扎躁动起来。连以迟钝著称的科多兽都哞声叫了起来。

    三个狼人仰面朝天但是天上并没有月亮高地边缘的云层昏沉沉地遮住了天上的光芒。狼人在号叫中歇斯底里得连身体都在颤抖抽搐着。

    众人骇然他们都听得出这好象不是开玩笑的叫声。

    号叫声陡然而止狼人朝人群冲来。火光映射下那绿光四射的眸子中居然全是血色白森森的利齿如同一把把匕倒插在血盆大口中鲜红的舌头挂在嘴边口涎不停地往下滴。这也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嘴脸。

    人们的惊叫刚起就混杂进了惨号。狼人的动作和普通人的反应相去千里五个商人还没来得及躲避就在流星锤的挥击之下飞了出去有三个的头颅已经像重击下的鸡蛋一样碎得到处都是一个的胸口完全开了肋骨和血肉内脏一起翻在外面还有一个几乎被拦腰打成了两段。

    雇佣兵们下意识地拿起武器反抗但是在狼人尤其是似乎疯狂了的狼人面前普通人类脆弱得像虫子一样。惨叫声和哀号声接连响起。

    亚宾也提起手里的剑要冲上前去但却被雷拉斯老人一把拉住了。战乱频繁的埃拉西亚的牧师通常并不多但是这些经常上战场的牧师们的战斗经验之丰富绝不是东大6平和安详的魔法学院培养出的同僚可比的。而且老人也看出了关键之处在哪里。他沉声对艾依梅说:“快给他们放虚弱和迟缓。”

    艾依梅慌忙作起了手势念诵着咒语但是她的眼光落在旁边那几具死状奇惨的尸体上声音和手却都在哆嗦。她平常连杀鸡都不大敢看。

    “仁慈的主请你抚慰那纷乱的心灵。”亚宾的手握住了妹妹。白魔法纯净温和的波动掠过艾依梅的心头虽然不可能真的把恐惧和慌乱一扫而空但是她自己也用力凝了凝神继续念诵咒文。

    三个狼人的动作陡然一慢雇佣兵们终于勉强招架住了。能够同时制止住三个狼人牙之塔的修炼学习看来绝没有浪费时间。

    雷拉斯老人一直低声吟念着咒文然后对着狼人手一伸。一道白光将三只狼人从头到脚包裹住了。

    白光之后狼人完全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手头的攻击却立刻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从癫狂变得木然怔了。

    残存的雇佣兵和商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们更多的是惊讶。看不出商队中原本一直平平无奇的雷拉斯老头居然是个魔法高人能够在这种时候奇迹般的控制局面。

    ‘咦’。一声隐隐约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来。这个声音很小很轻如果不是狼人停了下来人们也因为惊奇而鸦雀无声这个细微之极的声音绝不可能被觉。

    ‘呛’。一直没有动的亚宾拔剑在手朝出那声音的方向冲了过去。从雷拉斯老人把他拉住然后对狼人用出的魔法后他就已经看出是怎么一回事了。雷拉斯老人对狼人用出的是白魔法的‘净化’。那是祛除负面魔法的但是那样却让狼人停了下来这无疑就是说明狼人的狂攻击是因为魔法的影响。

    “以主之名赐我破魔之刃。”长剑嗡鸣声吟如龙雪白的亮将手中的长剑变得如同一道凝固了的光。亚宾跳起跃过了一个仍在怔的狼人身姿矫健如鹰。“企主之恩赐予我以祝福。”

    “亚宾快回来。”雷拉斯老人大喝。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嘶哑走样。

序 疯狂(下)

    净化魔法对于驱除其他魔法来说是如同以水浇火的效果。艾依梅加在狼人身上的迟缓和虚弱瞬间就被白魔法的波动冲洗得一干二净。但是却并不能够将那让狼人狂乱的魔法驱除干净只是消除了一部分效果而已。这如同用一桶水去扑火但是却没能够扑熄。

    没有其他原因只能够说明这火实在太大了。如果说雷拉斯老人的是一桶水这火的能量转换成水的话起码是一条河。

    商人和雇佣兵的目光都在半空中的年轻人身上他们第一次看见这个年轻人出手一看就赞叹吃惊。这娴熟的身手和魔法恐怕已是塞莱斯特的圣堂武士的水准了。雷拉斯老人的喝声一起身在半空中的他身形立刻顿了顿眼力好的人还可以看见他身周仿佛有五彩的光点闪耀了一下。然后半空中的飒爽英姿就像一块木头一样一头载了下来身体还保持着那出剑飞跃的样子连表情都没变只是眼睛倒还在不停地动。

    三个狼人猛然再起的吼叫声一下把所有人重新拉回了恐惧和慌乱之中。雷拉斯老人加诸在狼人身上的白色光芒已经消失狼人的吼叫声比刚才更狂野仿佛在用全部的力量要把自己的喉咙撕烂。一只狼人甚至一口咬掉了自己手上的一块肉和半截舌头。

    “以主之名净化邪恶之束缚。”雷拉斯老人朝落在地上的亚宾一指。净化术这次倒干净利落地将他身上的魔法效果驱除掉了。亚宾从地上一个翻身灰头土脸地跳了起来狼人的流星锤险险地从他身边擦过在他原本的位置上砸出一个大坑。他连忙以不亚于刚才的迅捷动作跑回了雷拉斯老人的身边。

    恰好救回了孙子的一条命但是雷拉斯老人丝毫没有欣慰之意他只感觉嘴里在苦连头脑都混混僵僵的甚至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净化术能够这么起作用是因为净化的对象也正是白魔法制住亚宾的魔法赫然是高级白魔法麻痹术。

    他自己也可以勉强使用这个高级法术只是必须静心祈祷大声吟念祷文。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魔法师居然没有丝毫声响就默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埃拉西亚的红衣大主教亲自来抢劫这只商队?还是塞莱斯特哪位侍奉教皇陛下大神官?

    大概是魔法卷轴吧。也许哪位红衣大主教一时头脑热而违反禁令抄录了一个麻痹术给旁人也是有可能的….勉强找了个理由雷拉斯老人凝神跪下双手向天祈祷:“以主之名….”

    五彩的魔法光芒在雷拉斯老人的身周陡然闪现了一下他立刻就保持着那下跪祈祷的姿势无法动弹了连舌头都僵直了吟念到一半的祷文也无法继续。

    当狼人重新狂地号叫起来的时候艾依梅已经不需要提醒了虚弱术和迟缓术立刻就重新附加在了狼人身上然后她立刻趁前面的雇佣兵们勉强拖住狼人的时候全力地准备起一个冰冻法术。但是旋即麻痹术也毫无征兆地降临在了她的头上。

    “以主之名赐予我圣洁的庇护以阻隔敌人的。”就在雷拉斯老人僵直的时候亚宾就知道这场战斗再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了。但是他并没有立刻转身就跑而是先给自己施展了一个自己所能够使用的最高级别的防护魔法。

    护魔盾在身上亮起亚宾这才拉起已经变得如同木偶一样僵硬的妹妹和爷爷转身就朝马匹那边跑去。但是只跑出了两步又是如同刚才一样的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处的感觉都消失了。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保持奔跑的姿势带着爷爷和妹妹也向木偶一样地栽了下去。

    这甚至可以抵抗住一连锁闪电的魔法护盾居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这只有一个理由施法者对白魔法的理解已经越了常规范畴了。

    雷拉斯老人的脑海里全是一片混乱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去理解这生的一切。他摔倒的角度依然可以将现场的情况尽收眼底。狼人和雇佣兵们一边倒的战斗依然在继续雇佣兵们并没有人逃跑依然在死死地支撑。他们并不清楚刚才的那几个魔法到底有什么意思甚至根本没现这场魔法的角力。爷孙三人刚才的表现让他们惊喜过望先是狼人的动作一下缓慢起来然后就是白光一闪狼人立刻定住。亚宾飞身而上却被雷拉斯老人招回想必是要合力使用魔法了。有三个魔法师在后面帮忙胜利是必然的。雇佣兵们全力拖延着狼人还希望着给三人留下足够的时间使用出威力更大效果更好的魔法。

    商人们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有一个头脑要灵活点稍微楞了一下立刻现事情不大对头要过来想扶起地上的爷孙三人却现他们身体完全已经僵直如同泥塑根本扶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三道白魔法的光亮在三只被迟缓和虚弱了的狼人身上亮起这光辉在黑夜中是那样的明亮圣洁一看就可以分辨出其中蕴涵着的白魔法是如何的淳厚精深甚至隐约有圣歌在魔法光辉中响起。

    雇佣兵们高兴地高声喊叫起来这一个气势更恢弘一看就知道等级更高的魔法必定可以瞬间就摆平这三个狼人。

    欢呼声中雇佣兵们眼睛一花那三只狼人并没有因此而定住而是因为动作太快变成了三只模糊的光团。几乎所有的雇佣兵们还保持着雀跃的心态和声音就糊里糊涂地被抓扯成了满天雀跃飞舞的碎片残骸只有最后一个来得及把欢呼变做了半声惨叫然后‘咯崩’一声惨叫声和整颗头颅一起都在狼人的嘴里像一颗脆苹果一样碎了。

    ‘天之佑’。雷拉斯老人用最后的一点分辨力认出了这个法术那绝对是只有大主教们才可以用出的最高级别的魔法。而这种魔法如果负着在了狼人身上造就出的效果足够让任何一只狼人都可以徒手撕裂一头大像。

    三只狼人甚至连身体都在这惊人的魔法效果之下微微变形了。他们不会知道自己是这大6有史以来第一次享受到这种顶级的辅助魔法的兽人他们只感觉突然力量更大了动作更敏捷了精力更充沛了更嗜血更想杀戮了。带着那一身圣洁的白色光芒和浑身的血迹狼人们冲向了商人。

    “大家分头逃啊。”商人们尖叫着跳上马匹朝几个方向跑去。但是在狼人比猎豹更迅猛的度下大多数商人刚翻身上马就被连人带马被撕得稀烂只有两个商人侥幸逃远了。

    狼人并没有追赶。并不是他们不能追赶在现在的狼人眼中看来马匹的脚步和乌龟也差不了多少只是他们不约而同地站住了脚步返身走回了营地。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道兰色的传送光芒亮起。直到这个时候这个幕后的魔法师才露出了自己的位置和痕迹。该做的他都做完了已经可以放心的离开了。至于剩下的善后这三只了狂的狼人会把这里留下的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变成碎肉片包括他们自己。

    狼人们身上的毛已经被鲜血浸泡得透了而粘在一起喘着粗气连碧绿的眼中也透着沸腾着的血腥味如同三只从地狱血池中冒出来的恶鬼。他们四处张望着在满是尸骸的营地上搜索着任何鲜活的生命。一声嘶吼两只狼人扑向了拴在那边的马匹和科多兽而还有一只把目光投向了那里僵硬着的三个人。

    虽然看起来那倒在地上纹丝不动的三个完全和尸体一样但是狼人依然可以凭直觉感觉到那是活的。

    活的。还有脉搏还有热腾腾的血还有蠕动着的内脏。可以拿来撕烂扯碎还可以听见惨叫。狼人残余的一丁点意识朝自己吼出了这样最后的一句话就完全泯灭了。刚开始的时候那嗜血和狂暴的**还只是在心头涌动支配着他们去杀戮去撕咬。但是到了现在随着血和内脏的浸泡随着越来越多的肌体在爪子和牙齿间撕裂这疯狂**已经膨胀到仿佛越了意识直接蔓延到了身体中。现在这躯体就只是为了撕碎躯体而存在。

    大步朝那三个僵直了的躯体走去。大概是有点迫不及待了狼人一口咬掉了一自己的一只手大力在口里嚼动着自己的手骨和牙齿互相碾压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张原本和狗一样的脸已经因为筋肉的扭曲而完全变了狰狞得不像是一个活物鲜血和唾液顺着嘴一直在往下滴。

    艾依梅的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表情依然还是凝神准备魔法那时候的专注只是眼泪已经顺着她的脸不停地往下掉。她无法惊叫无法颤抖更不用说躲避了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那噩梦一样的怪物朝这里走近。

    亚宾倒卧的方位看不见狼人他只看得见妹妹眼睛里露出的歇斯底里的绝望和恐惧听得见那脚步在一下一下地接近。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血在烧内脏和脑子都在煎熬但是他偏偏连眼睛也无法眨一下。

    雷拉斯老人也看不见狼人的走近。但是他看得见艾依梅的眼泪在流看得见亚宾的眼睛在疯狂地充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腰部传来他可以感觉到狼人那巨大的爪子穿过自己的腹部挤碎内脏甚至连脊椎也捏断然后抓住那残余的肌体把他提了起来。他身体虽然僵硬但是这些足够让灵魂都撕裂的痛苦他还是感受得一清二楚。

    ‘噗’一口鲜血从雷拉斯老人的口中狂喷而出。他的生机已经断了。但是就在狼人把他提起来的同时他的手也突然动了他一把抓住了亚宾胸前的十字架。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用毕生修炼的白魔法冲击着身上的禁制。但是那使用麻痹术的人的白魔法无论是深度精纯度还是施法技巧和他都有天壤之别。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没有用。而现在着巨大的疼痛还有生机的骤然断绝对身体的刺激他终于冲破了麻痹术的效力。在临死之前。

    十字架在雷拉斯老人的手中粉碎碎片散落在地上的亚宾和艾依梅身上。他的身躯在被狼人疯狂撕扯中抖动得像一张被人舞弄着的破抹布但是他用尽全部的力量在自己骨骼破碎肌肉撕裂的声音中声嘶力竭地高喊:“愿仁慈的主以信徒之生命降下您的怜恤…”

    声音骤然而止不是雷拉斯老人因为疼痛而无法继续高喊而是因为狼人一把将他的肺从身体里拉了出来。

    一道圣洁的白光从天际直落而下将这血腥残酷的夜晚从中剖开。连三只疯狂的狼人也因为这神迹般的场景而震撼略微停顿了一下动作。

    白光罩在了地上的两兄妹身体上凝聚不散成为了一团球形的光罩。这是只有最虔诚的信徒才能以燃烧生命的方式动的‘神之庇护’。在这个魔法生效之时任何攻击也无法对受到庇护的人产生伤害。

    大概是受到了刺激。刚把巨大的科多兽拆成了一堆碎片的两只狼人疯狂嚎叫着冲了过来朝那团光芒的护罩挥打扑击但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也无法击破这好象只是有形无质的光球。然后他们尖嚎着转而朝狼人手上的雷拉斯老人扑去。

    艾依梅和亚宾依然被麻痹着依然连眼睛都没办法眨一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看着雷拉斯老人如何在这三只狼人的手上变成零零碎碎的一小块一小片的血肉乱飞但是没有一丁点能够落在两人身上。

    将那边的最后几匹马也变作一地的血肉以后三只全身挂满了内脏血肉连外貌都无法互相辨认的狼人开始了互相撕咬抓扯。大片大片的皮肉在狼人互相间的爪牙下飞脱直到肢体都已经残缺这疯狂的搏斗也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直到最后两只几乎只能算是不死生物的残缺狼人依然在用能够用的一切方式互相进攻。

    终于一只狼人在自己心脏被抓破的同时也将同伴皆对手的喉咙一口咬断了。只剩下一点皮肉连接的头颅歪斜着和身体一起倒下心脏被捏成了一把干盐菜身体内所剩不多的血也再无法支撑那疯狂的行动也隆然倒下。

    终于这夜安静了。结束了。东方一点微弱的光亮在启明星下亮起。

    一天后欧福的双足飞龙先于埃拉西亚的部队现这里。

    连侦察的蜥蜴人和半兽人也为这一地的残骸和血肉而震惊。没有任何一具尸体是完好的这片树林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绞肉机碾过一样。一个半兽人吐了。

    奇怪的是这惨剧现场的中央地带却有一个整齐的圆形那里面没有任何的血迹如同地狱中的一块圣地。无论是蜥蜴人还是半兽人都对这个神奇的圆形惊讶不已不解然后是敬畏。

第一章 出谷

    日光突破了远处山顶的封锁生机随着这光线一起被撒进了山谷里来。几种这里才特有的蕨类植物缓慢地把叶子舒展开希望尽量多争取到一点这珍贵的阳光连那边岩石缝里的蘑菇仿佛也加快了生长。两三只灰袋兽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在周围探头探脑一看到在巨岩边的那只比蒙就立刻逃开了。

    但是如果它们有足够的分辨力的话就可以看出这其实只是具比蒙的尸体而且还是具相当残破的尸体。最锋利的刀剑也难以伤害的皮毛早已是千创百孔露出里面死灰色的肌肉连坚固无比的巨大手爪也蹦断了好几根。

    阿萨跳到了比蒙的头上盘膝坐下静心地将冥想术从头到尾进行了一遍。当心志清明如水精神状态到达最佳状态之后他才慢慢地把自己所有魔法力都注入比蒙的体内。

    他必须无比小心这只比蒙的傀儡尸已经是他们能否走出这里的关键。尽管这两天已经特别小心但是因为多次的魔法催化和控制这只比蒙的体内构造其实已经很脆弱了控尸术如果再稍有差错立刻就会烂成一团腐肉。而凭他们现在的状态和实力再也无法去猎杀一头来制作成傀儡尸了而且他自己也实在没自信能够再制作出一头来。

    阿萨的头上浸出了汗水。要操作比蒙这样拥有巨大而强壮的躯体的傀儡尸所需要的魔法力和控制所需要的精神力完全不是操纵其他尸体可比的。如果是制作成僵尸那自然要容易些但是僵尸的时间并不能够持久而且战斗力大幅度下降度更是奇慢无比跟不上队伍的度那无疑就是废物。所以他只有制作成这种复杂得多但是却可以完全挥战斗力也可以持久些的傀儡尸。

    终于比蒙的身体动了动。阿萨长舒一口气跳了下来。终于成功了。但是今天绝对是最后一天明天这具巨大的尸在死灵魔法的腐蚀下也许就连骨头都剩不下了。他缓缓开口对一直站在旁边帮他护法的狼人说:“今天之内我们必须出谷。”

    “恩。我知道。”狼人路肯点了点头。这是个很年轻很健壮也很聪明的狼人黄白色的皮毛一双和同类不像反而更倾向于人的更有灵气的眼睛单从智力上来说他甚至在人类中都算得上是聪明的了。而更让阿萨觉得奇怪的是他说话虽然还带着狼人那特有的古怪腔调但是已经非常流利了这绝不会只是聪明的缘故。

    到底是为什么阿萨也并没有问。在这里一切精力和打算都是为了要在下一刻中如何活下去。他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周围几座耸立在天地之间的巍峨雄峰在这里无论如何看也无法得窥全貌山腰徘徊着浓厚的云层那之上应该是更高的雪白的冰峰。而上面还有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在这几座大6最雄伟最神奇也最危险的山峰的夹缝中无论是任何生命都显得那么渺小无力。无论是自己还是旁边的狼人甚至连这里生存的比蒙也是一样的。看着那几座仿佛支撑着无尽苍穹的山阿萨这辈子第一次有了这种敬畏的感觉。

    那是真正的自灵魂的敬畏对天地的敬畏。到过这里的人才会体会到那些供奉着的神邸是多么的无力和可笑即便这世上真有神也必定只会居住在那峰顶之上。

    云层中隐约传来金铁交鸣般的鸣叫声和无处不在的风声交混在一起这是桑得菲斯山中随处可听见的主旋律。阿萨侧耳听了听这应该只是两三头大雕而不是可怕的雷鸟。他看向路肯示意了一下。

    狼人闭上了眼睛毛茸茸尖尖的耳朵朝两边分了分凭声音估算了一下它们飞翔的方位和角度然后点点头说:“大概一千米的高度朝西北远去。”

    阿萨吁了口气挥了挥手“出吧。”他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见这些巨大飞禽的声音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会遭遇到这些和双足飞龙同样可怕的猛禽的袭击只有依靠比蒙的傀儡尸才能够应付过去。而那天在山腰处寻找矿石的队伍就避无可避地和一只全身环绕着蓝白色雷电光芒的雷鸟生了战斗。虽然最终将之杀死还取得了十多根颈项处那种蕴涵了魔力的羽毛但是却付出了一只狼人和六个蜥蜴人的惨重代价。

    只可惜这种天生体内就有魔法力的异兽无法转化为傀儡尸否则光凭那特有的光芒和气势就可以像比蒙尸体吓退灰袋兽一样让其他大雕望而却步。而转化大雕的尸体则是万万不敢。一只胡乱侵犯领空还背负着其他动物的大雕也许会吸引来数十只同类的攻击。所以他们也只有这样继续一步一步地朝外面挪。

    路肯带领着其他人从两块巨岩的下面走了出来准备继续前进。但是马上又有了个不好的消息。那个叫克洛林的食人魔伤势已经进一步恶化即便是那和蜥蜴人一样顽强的生命力也无法再继续支撑身体行走了。足有手臂粗细的肋骨早已经尽碎几道几乎深达内脏的伤痕虽然在治疗魔法下稍微愈合了一点但是依然急消耗着食人魔的精力和生气。如果当时不是那寸余厚的钢甲先在前面抵挡了一下他那相对于人类来说巨大结实无比的躯体在比蒙的爪下也和一堆破烂差不了多少。

    阿萨沉吟了一下命令:“让他把铠甲脱掉武器扔掉。”

    将总共近千斤的钢甲和钉锤扔掉后重伤的食人魔被比蒙的傀儡尸背负着上路了。但是为此他们也不得不抛弃掉一小口袋也许蕴藏着魔玉和星之眼的原矿。

    “我敬佩你的决定虽然这也许不是个好决定。”狼人路肯背着一小口袋原矿走着低身在阿萨耳边说。一小块星之眼和魔玉都可以说是价值连城而那只食人魔到底有没有救也还是个未知数。

    阿萨摇了摇头淡淡说:“塞德洛斯应该也希望尽量能够从这里多走出去一个。”

    四个食人魔六只狼人十只蜥蜴人这些进入桑得菲斯山区深处的每一个兽人都是族中的精英勇士。这样的十来个人已可以算作欧福军队中一股不小的力量了。现在只剩下两只食人魔两只狼人一只蜥蜴人了。还不到进来时的一半而且还全都是既伤且疲。但是正因为如此能够经过这段时间的生死考验从这里出去的兽人每一个都会是精英中的精英勇士中的勇士这才是欧福真正的财富。而更重要的是这种情况下的这种选择更会加强一种相互之间的凝聚力那是塞德洛斯一直都非常重视的这种看不见的力量对欧福的影响非常深远并不是用几块魔法宝石就可以衡量的。

    还有一点原因只有阿萨自己知道。这只食人魔的受伤还有其他兽人的损失其实都是出自他的判断失误。他真的希望能够从这里多走出去一个人。

    狼人路肯点了点头。不知是表示赞同还是弄懂了这背后的真正含义。

    另外一个狼人和身体还算的不错的食人魔则投过来颇有点感情的眼神那是阿尔金和维尔。而最后的那只蜥蜴人维斯特则是嘘了一口气。

    在这里这些天虽然大家都没什么时间和心情互相交流但是生死之间的历练让彼此熟悉得更快。他们都没有说话只背着东西默默地走着表情和眼神所表达的意思能够互相理解就够了。

    阿萨摊开地图。这是格鲁绘制的很详细把谷中前端的地形和每一处水源还有出没的野兽都标注得很清楚。如果不是阿萨决定在谷中走得太深入还爬上了山腰走到了地图之外的地区根本就损伤不了这么多人。当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收获。足足五口袋原矿这绝对是有史以来从桑得菲斯带出最多原矿的一次几乎可以等于之前数十年产量的总和

    桑得菲斯山脉中蕴藏着各种丰富的魔法原料不管是处理后直接使用还是制作成魔法武器铠甲和道具无一不是让人梦寐以求的极品。但是这里的巨大财富也有相应的巨大的危险存在。即便是神秘的笛雅谷和尼根的地下迷宫在这几座巍峨雄奇的山峰面前也暗淡无光无人敢否定这突兀地矗立在蛮荒高地北方的山脉才是大6最危险的地方。

    这里有随时会生雷暴和冰雪飓风的诡异天气几乎找不到人类可以食用的食物和水源的极度险恶的生存环境还有栖息在这里的比蒙和雷鸟都是大6最危险最具攻击性的动物即便是最强的武者在这些狂暴巨大的动物面前都显得脆弱无力。而山脉中丰富的魔法矿藏让整个地区永远充斥着紊乱的魔法波动等级稍差点的魔法师甚至在这里无法使用魔法。正因为如此险恶的环境所以这么多年来能够从这里带出去的魔法原料实在是少之又少反而是死在这里成为野兽食粮的人越来越多。

    这一次欧福的行动已经是费尽心血。为了要提防死灵公会格鲁不可能长期离开欧福所以也只有让阿萨带领着这精选出来的一队兽人带着最完善的装备和物资从欧福出经过长途跋涉进入了山区深处。只有这些在野外生存能力极强的兽人才能够在这里险恶的环境下尽量待得久一点。

    而阿萨来这里后有了个奇怪的现也不知道是因为暗之冥想还是因为世界树之叶的原因他的魔法在这里居然并不怎么受影响。按照塞德洛斯的说法无论再厉害的魔法师在这里使用魔法都会受到不小的干扰但是阿萨却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于是他临时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探索连格鲁都没有去探索的地方不只在山谷里寻找而是还要攀登上山去。谷地里容易找得到的东西早就被这么多年的寻宝人搜索得差不多了。

    他之所以敢这样大胆是因为对自己的死灵魔法有自信。只要能够杀死一只比蒙制作成尸傀儡之后就可以更方便地杀死其他比蒙然后再制作成尸傀儡然后不断地壮大…

    直到后来阿萨才明白自己实在是太自信太大意了。他的自信几乎让整个队伍全军覆没。

    虽然比蒙对魔法有相当的抵抗力但是如果用上毒素魔法或者是那把山德鲁制作的吸血鬼之刀的话对付起来也会轻松得多。可惜被死灵魔法杀死的生物体内的生命力都变异了无法制作成尸傀儡。于是队伍只有在几只灰袋兽的尸傀儡的帮助下和一只比蒙硬碰硬地战斗死掉一个蜥蜴人伤了一只食人魔之后终于杀掉了那只只算是幼兽的比蒙。

    面对着那只比蒙幼兽阿萨使用了控尸术去制作结果却只是让尸体烂成了一滩泥。这一次阿萨还以为是一时对这种尸体的不熟练导致的意外。但是当失败到第三次的时候阿萨才惊恐的现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制作这样一种巨大生物的尸傀儡。

    他的魔法力确实是充沛的死灵魔法的水准也不低了。但是他忘记了他那充沛的魔力是来自外来之物死灵魔法进步神也是因为有了暗之冥想术的帮助他缺乏的是一个真正施法者对魔法操控的熟练和细腻感觉那些才是魔法的精髓是靠时间和经验累积起来的。

    他可以制作并控制几百只乌鸦也可以是几只比熊还高大强壮的灰袋兽。但是面对体形几乎是一座小山体内生命力旺盛无比的比蒙的时候他才现自己的幼稚。凭他比魔法学徒高不了多少的控法能力根本不能完全控制那体内庞大的力量。死灵魔法是非常精微的魔法一点的失误就会导致魔法的失败。而以比蒙的体形和力量来说即便是山德鲁亲自出手大概也只能够控制三四只尸傀儡而已。

    在几次制作傀儡尸的失败后部队的战斗力和人数也随之逐渐减弱到了再也不能够对抗比蒙的地步了。最后一次和那只成年比蒙的战斗让所有人都受了不轻的伤最强壮的食人魔克洛林也生命垂危阿萨几乎要绝望了。也不知是运气还是绝境中的爆阿萨终于把那只比蒙制作成为了傀儡尸。然后后面才依靠着它做主力天天抵挡着大雕和其他比蒙的进攻终于在山腰上逐渐收集到了四口袋原矿。

    至少从结果来看他的计划确实是成功了的。但是阿萨丝毫高兴不起来。死掉那么多兽人都可以说是因为他的判断失误那些都是欧福的精英族中的英雄啊。而且他忘不了一只狼人和一只食人魔其实是为了掩护他而被比蒙的巨爪扯成碎片的。

    在下山的途中阿萨现了几具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年的散乱的尸骸尸骸旁边居然又一口袋原矿。能够深入桑得菲斯山区的绝对是顶尖的强者。从尸骸上的一些高级魔法饰物武器和法杖就可以看出那应该是个组合得当而且确实很强的队伍也许他们活着的时候还是声名显赫的人物只可惜在这里这些背负着许多故事和传说的英雄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死得不声不响。

    从这些尸体上阿萨不止得到了一口袋原矿还有两件魔法皮甲和一些护腕靴子之类的小魔法装备。这些都是价值不菲的高级货最关键的是还有两张保存得很好的魔法卷轴。更是他现在正用得上的好东西。

    仔细地看着地图阿萨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了进去反复地推敲了一下终于松了口气。从地图上标记的来看依照现在的度大概就刚可以在中午的时候赶到谷口。

    那是两座高山之间夹起来的一个小缝隙是他们进入这桑得菲斯山脉最深处的入口也是他们现在所能够到达的唯一出口。只要走出那个谷口就是走出了桑得菲斯山最危险的地区雷鸟和比蒙巨兽出现的可能性就非常地小了。然后再走个一天左右就可以到达安全区那里有后援补给在等着他们。

    正午那是风最小的时候也正是走出谷口的唯一机会。如果是在其他时间只是谷口那混杂了碎冰屑的强风就甚至可以把一只狼人吹飞起来。当时他们趁夜进谷的时候阿萨和狼人还有蜥蜴人就是直接被吹进来的有一只蜥蜴人运气不好直接被一股乱流摔到了岩石上成了蜥蜴肉饼。

    但是正午也是比蒙活动最活跃的时候阿萨记得谷口那里应该是一只成年巨兽的活动地段。夏末正是这大6最凶猛最危险最有攻击性的野兽尽力觅食的时候。想偷偷地躲开比蒙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隐藏踪迹这一行人身上的气味也绝对可以把那只成年比蒙引来。狼人和食人魔身上的气味对早已厌倦了灰袋兽粗糙的肉的比蒙来说就像烤鸡烧鹅的油脂香对吃了一个月的青菜萝卜的人一样。

    一只连毛色都完全灰白了的真正的成年巨兽。这在格鲁的地图上表示为一个红色的大点在全部黑色线条的地图上这是一个最大最为醒目的独特标志。可见连绘制地图的格鲁也对这里的危险性相当在意。

    不过阿萨并不是非常担心。这已经可以算是在山谷里最后的一次战斗作为最后保留手段的两张卷轴大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那是一张白魔法的‘麻痹术’和一张火系的‘烈火威弹’。卷轴被冒险者们很小心地用特殊处理过的魔法羊皮纸包裹着即便在主人们的尸都化作了灰的现在依然丝毫无损完全可以使用。

    从这两张卷轴上可以看出那队冒险者在生前确实是手段非凡居然连麻痹术卷轴这种千金难得的好货色都拥有。这法术虽然并不算顶级但是要将之抄录成随时可以瞬的卷轴据阿萨认识的人当中只有罗尼斯主教有这样的修为。而教会向来是严禁神职人员将白魔法抄录为卷轴的要一个红衣主教违反禁令悄悄制造这种东西实在是难如登天所以这种好东西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而为了保证这种珍贵卷轴的效果绘制卷轴的魔法材料绝对是有多高级用多高级的。只是从罕见和难得这方面来说这一张卷轴的价值大概已抵得上一块星之眼了。

    至于‘烈火威弹’这种卷轴虽然可以用钱买到但是这大6上顶级的火系魔法师并不多对于这种制作麻烦无比更会微微损伤魔法力的顶级卷轴每人一年最多也只制作几张而已。而希望拥有这种可以炸掉一面城墙的卷轴的有钱人又绝不少所以价格通常也是炒得奇高无比。

    阿萨甚至有点期待那只比蒙巨兽的出现因为把它干掉之后就可以走出这个鬼地方了。而且能够使用这种高级卷轴对自己来说也算是难得的奢侈。如果情况允许或者可以只使用一张就解决战斗了。摸了摸背后的刀阿萨不自觉地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露出了点笑意。成功在望而且确实是最后一场战斗了他可以毫无顾虑。

    部队的进程如同阿萨所料。而且途中也确实没有出现什么意外。还不到正午风开始减弱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来到了谷口前了。

    这个山间的夹缝如果放在其他地方看起来就仿佛是个一马平川的空旷之地。足有一里多宽五里多长呈一个底部朝山谷里的漏斗形两边都是上千米高的绝壁岩石光怪6离地到处凸起凹进。由于这桑得菲斯山脉奇特的气候和地形原因这里除了每天正午以外都刮着朝山谷里吹的强风。原本就已经很强的风力经过谷口那漏斗形的地形的挤压在最窄的地方演变成了能够将人像稻草一样吹得满天飞的剧烈气流成为送人进去而拒绝出来的天然屏障。

    看到不远处的出口每一只兽人都激动了。在这里面这么多天行走在死亡边缘几乎每一天都可以看到同伴变做尸体而现在出口就在面前了。精力还比较旺盛的蜥蜴人维斯特出了一声奇怪的嘶喊。

    阿萨并没有激动。他做为头领虽然是一个做出过重大失误的头领但是也必须随时保证清醒和警惕。站在这这么强烈的上风处他们的气味可以飘到山谷里数十米远的地方。

    果然阿萨灵敏的感觉现地面微微开始震颤了。然后两只狼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第二章 抛弃

    地面的颤动越来越剧烈,连最迟钝的食人魔维尔也察觉到了。他连忙丢下了背负着的原矿口袋,握紧已经破烂不堪的精钢盾牌警惕地看向谷中。

    这张精钢圆盾是这次为了桑得菲斯山脉之行而特意打造的装备中最优良的一件,也是唯一还能够完全防御住比蒙利爪的东西。盾直径一米半,弧形盾身最厚处厚达七寸,尽管已经经过了矮人工匠的设计,在保证质量的同时尽量减轻了重量,但是依然重达千斤,连食人魔都必须双手同时举起才能挥舞自如。欧福铁匠特殊处理过的精钢的硬度和强度可以用来制作优良武器,盾面恰到好处的弧度可以卸掉相当大一部份冲击力,在盾后的握把上还镶嵌了一块价值不菲的魔法宝石来增加坚固和韧性。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盾牌了,而是面缩小精致了的城墙。

    但是现在这个无论是重量还是防御性能都绝对在大陆首屈一指的防具看起来已经扭曲变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团废钢。这段时间里这张盾牌每天都要抵挡着比蒙的利爪,每一次的接触和碰撞都让盾面陷凹变形,全是因为盾身韧性和强度的非凡才能够撑到现在。

    风越来越小了。可以听清楚那震荡在空气中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大。比蒙虽然有着巨大的身躯,但是奔跑速度绝不下于大陆上的任何一种生物,反应和动作的敏捷甚至可以和狼人相提并论。这也是阿萨根本不敢奢望能够凭逃就逃出去的原因。

    蜥蜴人维斯特也放下了矿石口袋,拿出了精钢弩,装上了最后一只剧毒的魔法弩箭。跳上了旁边山崖上一块凸起。

    那只魔法弩箭上的毒素是塞德洛斯亲手提炼出的,只是这一只箭上的毒已经可以杀死一百匹马。但即便是如此的厉毒,对于比蒙巨兽这种体质大概是大陆上最强的怪物来说作用也很有限。而原本精心附加在上面的虚弱魔法在这段时间里也被证明也是徒劳之工。生活在山谷中的所有生物都因为环境中充斥着魔法波动的关系,除了驱动和影响本身生命力的白魔法大概还能够有用以外,其他的诅咒类附加魔法几乎全然无效。

    阿尔金和路肯的耳朵竖得笔直,继续捕捉着空气中沉闷隆然的巨大脚步声,握着连枷的手筋肉贲起。过度紧张让他们咧开嘴发出低声的吼叫,露出尖利的牙齿。

    路肯用尽量冷静克制的声音对阿萨喊道:“东北偏北,还有三千米,大概半分钟后就从那边山崖绕出来了。”

    阿萨点点头,右手持刀,左手握着那张麻痹术的卷轴,对两个狼人说:“丢下武器。把铠甲也丢了。等会绝对不要去进攻,注意闪躲就是了。”

    两个狼人楞了楞。任何狼人面对悬殊再大的战斗都绝不会退避,何况他们还是族中公认最强的勇士。这种话简直就是对他们最大的侮辱。

    “丢下武器,脱下铠甲,快点。”阿萨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路肯最先丢下了武器,然后默默地脱下了身上的皮甲。阿尔金怔了怔,用古怪的腔调长叹一声后也丢掉了武器和铠甲。

    对付灰袋兽和大雕的时候狼人的综合战斗力可以体现得淋漓尽致,但是比蒙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即便在一只普通的比蒙面前,他们那对普通人类来说是噩梦的武器也造不成什么太大的伤害。何况这还是一只体型更巨大皮毛肌肉更厚实的巨兽。与其上去给他挠痒,还是躲开为妙。在比蒙的爪下连食人魔的重铠也是一击尽碎,其他铠甲的唯一作用不过就只是妨碍闪躲而已。

    阿萨指挥尸傀儡把已经因为伤势加重而昏迷了的食人魔克洛林放到了旁边的岩缝中,然后自己再跳上了它的头顶。这具傀儡尸不过是只普通的比蒙,而且已经残破不堪了,不敢奢望它能够承受一只巨兽的一击,它的作用就是在麻痹卷轴生效的时候尽量去重创那只巨兽,给阿萨制造机会和时间。

    阿萨默诵咒文,把刀反转在自己的手上割出了一条伤口,把刀贴在了上面。

    伤口不小也不浅,但是却丝毫没有血流出来。所有的血只要一沾到刀就立刻消失了,连伤口上的血肉都变得苍白萎缩。原本漆黑而不起眼的刀开始有了一层暗红色的光影在上面流动。

    阿萨脸色白了白。这是他第一次使用这样自残的方法。山德鲁曾经警告过他,这样做虽然可以暂时提升刀的那种特殊效果和威力,但是魔法反噬和对身体的伤害也同样危险,这种方法是一把不到危急时刻绝不能够使用的双刃剑。

    不停地有小石头从两面的山崖上被震落下来,仿佛整个大地都被这只还没出现的巨大怪物所震撼了。路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对阿萨吼了一声:“小心点,这只东西至少有十米高。马上就看见了。”

    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一里多远的山崖处转了出来。远超过同类的巨大体形,连同爪子在内所有的皮毛都是灰白色的,足足十米的身高,几乎和身高一样的宽度和厚度,那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着的肉山。足占了半个脑袋的血盆大口一口可以囫囵吞下一只牛,口中的利齿完全就是一堆密密麻麻插在一起的长剑,两只凸出口外的犬齿更有一米多长。如同大猩猩一样但是更粗壮了数十倍的四肢,生长在粗厚的手掌上的指甲堪称大陆最恐怖的武器,每一只都呈倒开刃的锋利弯刀形,最短的也有两米长。这些恐怖无比的天然双手巨剑在比蒙更恐怖的力量下发挥出的破坏力绝不是人类的任何武器可以比肩的。

    这只巨兽终于看到了猎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在食人魔和狼人的新鲜气味刺激了下它一爪抓在了旁边的岩壁上,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立刻像脆面包一样碎塌了一大片。然后它迈动着粗壮的短腿朝这里飞奔过来,唾液从口中一路滴下。

    这一里多的距离在巨兽的脚步下飞快地缩短着。随着它的飞快接近地面的颤抖也越来越厉害,整个谷口都充斥满了那山摇地动的脚步声。

    只有维斯特看不出有什么异样。蜥蜴人的脸部没什么肌肉可表达情绪。而其他人连阿萨在内每个人的表情都在微微抽搐。无论是怎样的勇士,亲眼看到这样的庞然巨怪以这样的威势向自己冲过来都不可能还有什么激昂的勇气和斗志,甚至不理会那巨大的爪牙,只是数十万斤的体重即便压也可以把任何人压成肉饼。

    狼人路肯原本已经耷拉下的耳朵突然又竖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侧了侧头,然后跪下,把耳朵贴到了地面。似乎这连身体也都感觉得到的脚步声他还嫌听得不够清楚。

    每个人都看到了路肯的举动,但是已经没有空闲去想他这样做的原因。每个人都在注视比蒙巨兽飞快地接近。巨大的躯体越来越让人感到无法抗拒的压力,就连高大雄壮的食人魔在那躯体面前也好象是一只矮小龌龊的地精。

    趴在地上的路肯好象耳朵里被塞进一把刀一样猛地弹了起来。紧张和恐惧让他的脸看起来狰狞无比,他转过头来对阿萨咆哮了一句话。在震耳的脚步声中他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是所有人也都听清楚了。“还有一只,同一方向,两千米处突然出现。”

    “什么?”阿萨身体一震,差点从尸傀儡上失足掉了下来。

    因为桑得菲斯山脉中的贫瘠和比蒙的巨大食量,所以这种巨怪因为食物匮乏而经常要互相杀戮吞食,对他们来说同类才是唯一的天敌。无论是怎么样的食物都不会让比蒙忽视掉一只可能冲着自己来的同类。唯一的可能,这两只比蒙是某种意义上的同伴,这是他们共同的领地。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对付的是两只比蒙。

    面前的这只巨兽已经离他们只有百米。从血盆巨口中传出的低沉吼叫和脚步声一起滚滚荡荡铺天盖地。

    食人魔发出一声仿佛是要对抗这脚步声的怒吼,挥舞起了手里的盾牌想要冲上前去。阿尔金的眼睛也开始了充血。只是面前这一只比蒙巨兽他们也不知是否能够对付,两只已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对死的恐惧激发出了他们灵魂深处的兽性,极度的恐惧已经被转化做了无比的斗志和勇气,他们已经处于疯狂的边缘。

    “镇定。”阿萨用几乎要把自己声带撕烂的力气狂吼一声。

    那种恐惧和斗志一起疯狂地在灵魂内激荡的感觉他很熟悉,他知道兽人们会怎么做。但是再强的斗志再大的勇气也不会填补绝对实力上的差距。他们懦弱地逃跑和英勇地迎面直接冲上的结果都一样,都是死。

    阿萨没有忘记塞德洛斯把这群兽人精英交给自己时的神情。他现在是他们的头领,他有责任去指挥他们,他更有责任去担当责任。所以他很清醒。

    兽人们听到了阿萨的声音后都顿了顿,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对这个人类的能力有了充分的认识,也有了充分的信任。

    阿萨再反转刀口,再度吟念出咒文。这次他对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动脉断裂,鲜血激涌而出,但是一遇到刀身就像遇见海绵一样全部被吸了过去。刀身上暗红色的光影越来越浓厚,而且刀也开始自己微微颤动,仿佛一条随时都要破空而去的血影。咒文在空中凝聚成了一个个若有若无的魔法符号负在了刀身上。

    尸傀儡默然无声地起步,对冲向比自己高大几乎一倍的巨兽。

    刀离开手腕。阿萨只感觉手足冰凉,而且体内的魔法力也已经空空如也。

    可惜山德鲁看不见。如果他能够看到这里的情况一定会气得破口大骂。因为阿萨已经不是用上什么双刃剑了,而简直就是先一剑把自己刺了个半死。

    人是半死,但是手中的刀上却仿佛有了生命。一阵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开始从刀身上响起,这声音听起来似乎很小,但却如一线钢丝一样穿透了比蒙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和吼叫。

    尸傀儡和巨兽已经冲到了一起。就在巨兽举起双爪那一瞬间,阿萨展开了卷轴。一阵五彩的魔法光点瞬间就在巨兽身周闪耀,巨兽的动作猛然僵直了。

    阿萨暗中松了一口气。果然,这白魔法对这巨怪还是有效的。剩下的就好办了。

    趁着这个机会尸傀儡一头扎进了巨兽的怀中,两手的利爪刺进了它的胸腹间。但是这绝对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害,这只巨兽实在是太大,太强壮。而那白色皮毛的坚韧程度也远远超越了其他比蒙,这两爪没有刺得太深。

    但是这才是阿萨的本意。因为要面对接下来的第二只比蒙,他反而不能直接杀死这只巨兽。他从尸傀儡的头顶纵身跳上了巨兽的头颈,同时对正在趁这个机会瞄准巨兽眼睛的蜥蜴人喊道:“别放箭。你们尽量去拖延一下另外一只。”

    兽人们都怔了。但是阿萨也没有再去想他们拿什么去拖延那只也许同样巨大的巨兽,他只来得及再吼叫着补充一个命令:“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出口就在前面,大家千万别死了。”

    另一只比蒙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兽人们视线中,这赫然又是一只和这只几乎一模一样的成年比蒙巨兽,出现在同样的方向,正以同样的速度朝这里冲来。

    踩在巨兽身上,那灰白的粗毛居然如同钢针一样穿过牛皮靴刺进了脚底。钻心的疼痛反而让阿萨因为失血过多而有点恍惚的精神一振,阿萨举刀刺下,暗红色的刀轻轻松松无声无息地刺入了巨兽的颈项。连比蒙的利爪也无法随意破开的皮毛在这一刀之下居然如同腐絮败革。阿萨几乎把刀柄和双手都一起塞进了比蒙的体内。

    可以感觉到刀破开皮毛和肌肉,扎进了足有水桶粗细的血管中。但是没有如山洪般的鲜血喷出,甚至没有一点血的痕迹和气味流露出来。阿萨只感觉到手中的那把刀在尖叫,在嘶号,自己负着在刀上的血脉和魔法在疯狂运转着去和比蒙的血液于生命力合而为一。

    这张顶级卷轴的效力只维持了一秒多一点。一声足可以回荡整个桑得菲斯山脉的咆哮从比蒙的巨口中发出,不只两只狼人,就连食人魔都丢下盾牌捂住了耳朵。比蒙巨兽终于恢复了行动力,但是它没有管正在自己胸口上乱抓乱掏的尸傀儡,两只巨爪而是改变了方向猛地朝自己脖子上的阿萨抓去,剧烈的动作好象狠不得把自己的脖子也一起抓个对穿。

    尸傀儡猛地原地一跳,两只爪子抓住了巨兽的巨爪。巨爪被朝下一拖,两只比阿萨的身体还巨大的指甲擦着他的头撞在了一起发出巨响,不过他已经听不见了。刚才巨兽在他耳边上的那声咆哮已经让他的耳朵已失去了听的功能,只感觉得出有暖洋洋的血在朝外流,鼻子和眼角下也是这样。感觉连脑袋里的脑髓血肉都几乎被震成了一锅烂豆渣,他几乎是要用尽全力才能够保证自己不晕死过去。

    尸傀儡的两只爪子深深地嵌入了巨兽的前臂,然后就完全不动了。这一个动作已经把这具尸傀儡中所残余的能量全爆发了出来,现在这只残破的比蒙尸体就成了一个古怪的锁链约束着巨兽的双爪。

    阿萨操作尸傀儡完成了这个它最后的动作,双手紧握住了刀柄。他可以感觉到这只巨兽体内那难以想象的生命力正在自己的手下汹涌澎湃,他要把它抓住。

    比蒙巨兽嚎叫着,疯狂地挥舞前臂想要把悬挂在自己颈项上的这个蝼蚁般的微小生物抓个稀烂。虽然那里只是受了点小伤,但是从那里散发进体内的一些奇怪感觉让他本能地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但是那只尸傀儡已经牢牢地挂在了它的双臂之上,爪端扣进了骨头的缝隙中,他越用力之越觉得那疼痛越往骨髓里钻。他拼命地扭动着粗短的脖子张合着巨口,但是即便可以清清楚楚地闻到那只小蝼蚁的气味,无奈怎样也咬不住。于是它开始发疯一样地跳动,把自己朝岩壁上撞。但是无论它如何挣扎,挂在他脖子上的人都纹丝不动。慢慢地,巨兽的动作开始迟缓下来了。

    比蒙巨兽呼出的充满恶臭的强风,扭动头颈而甩出的唾液都劈头盖脸地扔到了身上,但是阿萨全然没有感觉,他的精神已经和手中的刀刀上的血连在了一起,他已经感觉得到这只比蒙的生命已经开始衰弱,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重新拔出这把刀。

    这个时候,兽人们也按阿萨所说的迎向了那冲过来的第二只比蒙巨兽。虽然他们实在不知道怎样去阻挡和拖延这一只,但是他们必须去。

    食人魔发出一声怒吼,提起盾牌朝这只比蒙冲了过去。只是他原本雄壮的身躯还没有达到比蒙的腰,看起来好象一个刚学走路的小孩拿着玩具武器拼命冲向一个手持凶器的彪形大汉一样,让这勇猛透着点滑稽和悲惨。虽然他确实是这里最有可能能够阻挡一下,能够承受比蒙的一次攻击的人选。但是他这个最有可能,其实也只是在完全没可能之上有那么一丁点渺茫得几乎看不见的希望罢了。

    蜥蜴人维斯特没有发出任何表示激动的声音和动作,默然地手持着钢弩跳跃着迎向那只比蒙巨兽。即便是可以射进钢板的弩箭也无法保证能够透过比蒙的皮毛,唯一能够奏效的两出地方就是眼睛,还有还有嘴里。而要射中运动中那和头颅小得不成比例的眼睛,还有利齿遮挡着的嘴里,那就必须是非常地接近,也许还要和阿萨一样跳到比蒙身上才行。至于他是不是在比蒙的爪下有那样的机会和运气那就很难说了。

    阿尔金的咆哮声甚至比维尔的更大,也更狂野。他拣起了原本丢在地上的武器跟着食人魔一起冲了过去。即便是他不可能对比蒙有任何的伤害和阻挠,但是他也绝不能站在那里不动。即便是用自己的牙齿和手爪他也要按照阿萨的命令尽力去拖延那只怪物。刚才阿萨最后补充的那个命令却让他的血液和斗志都完全沸腾了,他下定了决心,能够多为其他同伴多争取一丁点机会,哪怕是被撕成碎片踩成肉泥也在所不惜。

    只有路肯的举动和他们不同。他突然转身跑向了那正带着阿萨在步伐蹒跚地跳动和撞击崖壁的那只比蒙。

    他躲闪着比蒙的巨大脚步,扑向地上抓起了一个东西。在拣起这个东西的同时比蒙那可以把他变作一滩肉泥的脚掌也踏中了他的尾巴,他发出了一声在比蒙的怒吼声中也听得清清楚楚的惨叫。而比蒙这一脚落下之后就没再提起,活生生把他踩着定在了那里。他惨叫着狠命一挣,把尾巴留在了比蒙的脚下。

    从比蒙的身体下钻出逃开,路肯双手拉开了那拣来的东西。赫然是阿萨身上剩余的那只‘烈火威弹’,刚才因为比蒙的挣扎而从他身上掉落了下来。

    随着卷轴的展开,一颗耀眼无比的光球在路肯的手间出现。没有人能够看清这颗光球的大小,奔跑中的其他兽人都不得不本能地捂住了眼睛。那几乎就是一颗被拉到了凡间的小太阳,所有人只能够模糊地察觉到那耀眼的光影拉成了一道直线飞过,然后就是一阵灼人的热浪席卷过去。

    爆炸的声音并不惊天动地,只是类似于普通魔法师的火矢一样没什么气浪的小响动,相对于那样耀眼的光辉来说实在是太不相称,反倒是比蒙巨兽那嚎叫把整个谷口都震动了。

    面对那刺眼的光芒的时候比蒙也本能地举起了两只手爪去遮挡眼睛,所以它的头和面部只是全部毛发全部焦黑了,而那遮挡在前的巨爪和两只手掌都消失了,只留下了两只半截焦黑的手臂和一地被彻底烧焦炭化了的碎渣。

    路肯在放出卷轴之后就全身冒着黑烟一头栽倒,身上所有的体毛只是在放出卷轴的瞬间就已经全焦了。

    这大概就是这张卷轴能够保存下来的原因之一。这火系的顶级攻击魔法的威力并不在于爆炸,而是温度。如果不是魔法师本人的操作,只是那炙热无比的光球从卷轴中转化出来的一瞬间就会把使用卷轴的人烤个半熟。

    比蒙巨兽挥动只剩半截的焦黑手臂,痛苦之极的咆哮从那张巨嘴中滚滚而出。但是只有半声,接下来的就只是奇怪的呼噜声了。蜥蜴人维斯特没有错过这机会,他跳到了半空中举起精钢弩扣动扳机,剧毒的弩箭从比蒙的口中射入直没入了它的喉咙深处。

    但是这只比蒙并没有倒下。这一箭并没有如维斯特想象中的那样直射进比蒙的脑干,而毒素的效力对这样一只巨怪也实在难以立刻发挥出来。比蒙那如同巨大木炭一样的断臂一挥,虽然没有被直接命中只是被擦了一下,但是半空中的蜥蜴人也像稻草一样地飞了出去摔在山崖上。然后这只半死的比蒙继续迈动着步子朝前冲去。

    维尔和阿尔金两人一起狠狠地全力冲撞在了比蒙的脚弯上。隆然巨响,比蒙跌坐倒地,但是它马上断臂再挥击而出,食人魔和狼人立刻也飞了出去。然后这只比蒙又立刻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起来冲向他那只似乎已经站不大稳的同伴。

    突然,一股浓重无比的血腥味骤然充斥满了这整个山谷,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连天空中正午的骄阳也变做了一颗耀眼的血滴。

    阿萨终于把刀从比蒙的身体里抽了出来。刀一拔而出,随之而出的则是一大片的血光。这一下不只把刀抽了出来,也把这只巨兽身体里所有的血和精气也都抽了个精光。一直挣扎着的比蒙就在这一瞬间立刻不声不响地瘫倒了,而且还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萎缩了。

    这一片凝聚了比蒙巨兽全部生命力的血没有撒落,而是如同刀的一部分一样凝在了刀上,发出覆盖整个谷口的血光和血腥味。

    阿萨举刀,也艰难无比地举起了这片巨大的血色,在这片庞大的殷红之下他的人苍白渺小如同一个不起眼的附属物。就连那冲来的巨兽也仿佛微不足道。

    血光顺着刀的形状凝结成了一把巨大无朋的刀。这颜色和气味大大刺激了那只半死的比蒙,它吼叫一声,似乎把生命中残余的力量都挤了出来,陡然加速冲了过来。

    阿萨也一声大喝,一刀虚斩而下。那一道血色的巨刀随着他的动作化成了一片艳红色的光幕充满了山谷。无论是比蒙的吼叫还是他自己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那艳红光芒发出的嗡鸣和破风声把一切的掩盖了。

    如同一道巨大的红色的闪电击中了这个谷地,血和碎石爆成了一股飓风席卷而过,地面抖动着,整个谷口都似乎被这刀一劈为二。

    血雨落定,从中间被劈成两半的比蒙尸体轰然倒地。在这一刀的方向之下,喷洒出的血迹铺成了一条大道,坚硬的岩石地上出现了一条一里余长一米多深的壕沟

    挥出这一刀后的阿萨也像比蒙一样瘫倒在地,好象这一刀也把他自己的血和命都挥了出去似的。

    最先站起来的居然是浑身漆黑的路肯,被高温灼了一下不过是皮外伤,他只是被面前骤然而至的温度热得昏了过去。然后是食人魔维尔,他身上的那身铠甲和结实的身体没让他受到太多的伤害。阿尔金也只断掉了一只手和几根肋骨,狼人灵敏的反应和动作让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抵挡和顺势后跳了一下,没有被那只炭状的巨臂敲成肉泥。而蜥蜴人断掉的骨骼就比较多了,不过在他们惊人的恢复力之下这也算不了什么。

    兽人们看着地面那整整齐齐地两片比蒙的尸体,倾泄出来的内脏,还有一地的血迹。最重要的是那到几乎不可想象是人力造成的沟渠,眼睛里只有惊骇和佩服的神色。在他们的印象中,似乎就连格鲁将军都无法有这样匪夷所思的力量。

    正午了,风几乎完全停顿了。在这一个小时之内,前方谷口最狭窄的地方也可以顺利通过。

    阿尔金上前想用自己那只还好的手臂把阿萨扶起来,但是发现他已经完全昏迷了,而且生命力也微弱之极,似乎随时可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阿尔金焦急万分问向其他人。在山谷中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对这个人类产生了敬意,真正的敬意。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但是他在作为这队人的头领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冷静,理智,还有刚才所表现出的力量,无一不说明这是个真正的强者和战士。而生死与共,还有刚才他发出的最后一个命令,这些也都表示这绝对是一个同伴,一个朋友。

    而强者和朋友都是永远值得尊敬的,尤其是对那些活在战斗中的人来说。

    维尔和维斯特都茫然摇着头没有说话,种族的特殊体质让他们对于医疗方面比任何人都不在行。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路肯。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是在山谷中的时候他是和阿萨走得最近,合作得最密切的人。他的头脑也是所有兽人中最好的,隐隐有副队长的味道。

    但是路肯只低头用奇怪的眼光看了看阿萨的脸,然后就转身去看那两只比蒙的尸体。他看得很认真,还走过去吃力地翻动了一下那三堆巨大的肉山。然后他走过来对其他人说:“不用管他。把他留在这里,我们先出去再说。”

    “你说什么?”阿尔金并没有表示惊讶,而是把耳朵竖了起来,他以为自己刚才被比蒙的吼叫声震得出现了幻听。

    “我们动作要快点。”路肯双手把自己身上焦黑的毛擦掉,他现在成了一只没有了毛的狼人,看起来透着说不出的古怪。“这么大的血腥味,很快就会把其他比蒙和大雕引来的。”

第三章 逃离

    当阿萨转醒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周围什么光都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如果不是那股几乎要熏死人的腥臭味还有背后冰凉坚硬的触感,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但是既然没有死,那这个漆黑寂静的地方又是哪里呢。这股腥臭味并不陌生,这段时间里和比蒙战斗的时候都可以闻到这种古怪的味道,只不过远没这么浓烈罢了。

    虽然身体动不了,但是感觉依然是很灵敏的。比蒙的臭味中混杂得有排泄物和腐败了的残骸的味道,还有股说不出的其他怪味让他无法辨识。空气中的湿度很大,躺的地方是一块冷硬的岩石,这里应该是一处比蒙的洞穴。只是没有丝毫的光亮透进来,不知道这个洞穴深入到了山体内多深。

    最后的记忆只保持到自己拔刀,挥刀,将那从比蒙体内抽出的莫可能沛的生命力释放而出,当时只感觉这一刀把自己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和意识也抽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其他人怎么样了?依稀有印象当自己挥刀之时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经躺在了地上,难道是都死了吗。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抽痛,难道这些在桑得菲斯山脉中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兽人们就这样死了个精光,沦为了比蒙和灰袋兽的食物?但是那样的话自己为什么会在一只比蒙的巢穴中呢?比蒙这种头脑简单的怪物一向没有储存食物的习惯,何况是储藏一个活的猎物。

    不用说赶快逃离这里,就算是站起来仔细观察一下周围也是好的。但是身体里没有丝毫可供使用的力量,全身上下只有重得像灌满了铅的酸,还有支离破碎的痛。连一根手指头也动弹不得。

    他杀死比蒙所用的方法其实早已经超出了身体的极限,同时也超出了魔力的极限。虽然山德鲁给他说明过这把刀的特殊能力,这种方法理论上来说也确实是可行的,但那也要看对象的情况而定。即便这把刀的能力再诡异再巧妙,他的拼命负加在上面的魔法力再充沛,但是那毕竟是一头比蒙巨兽,大陆上生命力最旺盛的生物。如果不是麻痹术先让比蒙体内的生命力紊乱了一下,尸傀儡再让比蒙受了点伤,那他不只没办法把刀拔出,更可能反而会被比蒙把生命力全通过刀吸过去。

    而最后使用比蒙那巨大无比的生命力去攻击,更是超越了他的能力。如同一个人却要舞动一把比自己的体重重上十倍的武器去砍杀别人。虽然他依靠着太阳井和世界树之叶所赋予的深厚魔力根基还有无比的斗志终究还是挥出了那惊天动地的一刀,但是身体和魔力也在超越极限之下差点支离破碎。换做普通人早就已经死了。

    上一次进食是在早上出发之前。灰袋兽的肉坚韧无比也难消化无比,甚至有传闻说进入桑得菲斯山脉的魔法师有一半是被这种食物撑死的。阿萨出发之前吃过不少,但是现在感觉肚子里已经彻底空空如也,口也渴得厉害,看样子呆在这个山洞里无论如何也已经超过一整天了。

    再努力尝试了几次起身。无奈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一丁点筋肉的抽动都会换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想给自己勉强使用一次治疗法术,但是整个身体内的魔力结构像是被铁锤锤了一下的玻璃,即便没有彻底粉碎,也绝不可能再运转起来。而且在几次失败的疼痛后,刚清醒起来意识又开始慢慢模糊了。

    阿萨叹了口气,开始了深沉冥想。

    自从他从山德鲁,塞德洛斯那里慢慢越来越多地知道了这个冥想术背后的那些故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对之产生了一点说不出的反感。不是厌恶,而是害怕。他总觉得这个东西会把他带到一个他完全不想去的地方,所以他尽量地少使用,少练习,尤其是那种最深层次的忘我冥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冥想也许是唯一的发生点奇迹,发现点希望的途径了。

    随着冥想的慢慢深入,意识也慢慢地越来越淡泊,也越来越清晰了。他看见了自己身体内的因为超越极限而造成的伤痕,肌肉和血管断裂的地方数不胜数,骨骼上细小的裂纹,魔力如同蛛网一样破碎,整个身体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千创百孔。在冥想的作用下,那些伤痕开始用极缓慢的速度开始愈合。

    但是这次冥想的感觉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似乎有什么正在轻微地抚mo自己的皮肤,穿过自己的身体。把注意力转到体外,他感觉到了周围的无处不在的魔法波动。

    这里应该是桑得菲斯山的内部深处,山脉中特有的那种紊乱的魔法波动可以感受得更清楚。远比在山谷时更强烈也更纯粹的波动如同微风一样拂过身体,然后像光线穿过玻璃一样毫无阻碍地穿过。这波动很平淡,甚至不是感觉特别敏锐的人根本察觉不到,但是无处不在,生生不熄永不停止,如同这空间中所固有的一部分属性一样。这波动又很紊乱,完全不具有任何的属性,也没有任何的含义,但是细心去体会却可以发觉其中仿佛有一种特殊的气息和规则。只是这股气息若有若无,完全无法捕捉,也无法形容,甚至无法真正地去仔细体会。只有当并不在意的时候才可以知道这气息的无所不在,但是一旦想要集中精神,用心地去领悟其中的意思的时候,却马上又无法拥有这种感觉。

    阿萨面对过很多强者和站在世界顶尖的魔法师。他们都可以散发出各自的逼人魔法气息,有如同墨一样漆黑的黑魔法气息,也有带着死的冰凉的死灵气息,也有像阳光一样温暖耀眼的白魔法,还有平淡但是尖锐的剑气和无坚不摧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和斗气。但是这些强大的气息和这紊乱无章而且很微弱的魔法波动一比,却只有一个感觉,渺小。

    面对那些强大的力量的时候也许会感到逼迫,会有恐惧,有斗志,有崇敬。但是面对这奇怪的波动却只让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这是人在天地面前感觉到的渺小。

    感觉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剩下的就只是平静。如同一尾鱼在无边无际也一无所有的海洋中的平静。在深层冥想中感觉着这奇怪的魔法波动,阿萨不知不觉沉湎其中,居然睡着了。

    无论是山德鲁或者是其他死灵法师,如果知道有人居然能够在修炼他们眼中至高无上的圣典的途中睡着了,恐怕要气得吐血。但是阿萨不但是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沉,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仿佛是登上了桑得菲斯山那无尽的高峰,俯瞰着天地间的一切。地面是没有颜色的,既不黑也不白也不是透明,能够看到那是大地,却无法分辨出颜色。然后光芒万丈的太阳撒出光辉,光线落到了地面上变做了充满生机的翠绿,无数翠绿慢慢地开始涌动着,聚集着,逐渐地这充满生气的绿色越来越活跃,成了一波一波地生的海浪,整个大地就成了一个碧绿的海洋,跳动着舞动着生机和活力。这跃动越来越剧烈,最后成为了沸腾,绿色也越来越深,从开始的浅绿变做翠绿,然后由翠绿变作深绿,墨绿,有些跳动得最剧烈的地方居然成为了黑色。

    终于,地面上所有的色彩都慢慢变为了黑色。跃动着的生机海洋则成了一锅沸腾的污水。

    无数跃动的黑色聚集起来变作了一把剑的形状。然后这把比黑暗还黑,仿佛是个吞噬一切的黑洞凝结而成的武器跳了起来,刺入了大地,发出一声无法形容的声响。这声响没有确切的定义,包涵了惨叫,崩塌,腐烂,撕裂,燃烧……那是死的声音。

    然后大地沉默了,所有的黑色都已经消散。天还是天,地还是地。这山还是这山。

    许久之后,同样的情况又重新出现了一次。同样是太阳的绿色光辉让大地波动,然后是又全变做是黑色,然后又重新归于平静……这样的情景不停地重新反复着,仿佛日升日落。阿萨就这样反复地和山顶一起俯瞰着这一切。心中是一股莫名其妙地伤悲。

    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这些景物慢慢地混成了一片,时间和空间都在梦境中模糊了。只看见光辉,绿色,黑暗,生,死交织在一起旋转着,然后这一团运转着的景物又溶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阿萨又恍惚觉得好象刚才看到的不是什么景物,而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命。所有的景物在自己身体里面继续旋转交替着,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萨是被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吵醒的。他下意识地自己坐了起来,然后才惊奇地发现身体居然已经复原了很多。虽然依然还是很虚弱,但是身体上的伤都已经愈合了,而且魔力的流动也完全通畅了。按道理来说即便是有白魔法治疗,要恢复成这样也得有很长一段时间。

    脚步声是厚厚的肉垫落在岩石上的响动,而且很急促,伴随着的还有喘息。难道是一只很小的幼年比蒙?阿萨还来不及思考就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那是火。旁边有两只碧绿的眼睛,那是狼人的眼睛。

    “太….好….了,你…..还活….着。”阿尔金激动的声音响起,大概是因为太激动他口吃得也更厉害了。他举着一只小小的火把从远处跑了过来。

    阿萨的激动和欣喜绝不下于他。狼人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已经走出了桑得菲斯山脉?他想张口说话,却发现自己其实已经虚弱到连嘴和舌头也无法控制自如了。刚才那一下坐起已经是他反射性地用出了全部力量。虽然身体的损伤已经恢复了,但是身体里所有的能量都消耗了个干净,他现在和一张完全空了的布口袋差不多,连自己都支撑不起来。

    在火把的光亮下阿萨才隐约看到了这个洞穴的全貌。这居然是一个有百余米宽广,数十米高的巨大洞穴,自己所躺的不过是最角落里的一个缝隙。旁边不远是一大堆小山一样的骨骼。这里确实是一个比蒙的洞穴。

    阿尔金过来搀扶起地上的阿萨把他背到了背上。这时候外面跟着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又有三只狼人也跑了进来,他们走到阿萨刚才所躺的地方旁背起了五个口袋。阿萨这才注意到那居然是他们之前辛苦收集来的原矿,旁边还有好几只比蒙的指甲,从那巨大的尺寸上来看应该就是谷口那两只被他杀掉的。

    阿尔金朝洞外跑去,阿萨把脸埋进了他背上的毛中闭紧了双眼。即便如此当刚走出山洞的时候,日光依然把阿萨的眼睛刺得痛出了泪水。

    然后他听到其他狼人背着东西的沉重脚步声来回奔跑,还有科多兽的喘息。阿尔金似乎把他放到了一只科多兽上。等狼人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了,然后就是剧烈的颠簸和两只科多兽的笨重脚步声,这两只走兽拼命地开始跑了起来。

    一股清凉的甜蜜味道流入口中,是稀释了的蜂蜜。那无比美味的感觉让嘴里的味蕾和两边的咬肌都开始抽搐起来。根据他以前的经验,这至少是四天以上不吃不喝的结果。

    空中响起了大雕的鸣叫。阿萨心中惊疑不定,这里看来还是桑得菲斯山脉之中。但是这些其他狼人是怎么回事?那些原矿怎么又还没送出去?关键是科多兽这种巨大笨重的走兽简直就是吸引来大雕和比蒙的活诱饵,应该是绝不能够进入山区的。

    蜂蜜水对于衰弱的体力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眼睛也逐渐适应了光线,阿萨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可以看到三只大雕带着巨大的风声直扑而下。桑得菲斯山脉那巍峨雄壮的身躯依然在周围将地面和天连接在一起,这里还是在谷里。

    两只科多兽上分别有两只狼人合力举起了一把巨大的弩箭。这种需要两只狼人才能够勉强使用的东西本是城墙之上用以防守的装备,与其说是弩箭,不如说是弩炮。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足够对付这种巨大的猛禽。

    狼人瞄准了两只大雕的来势扣动了扳机,足可洞穿钢盾的巨箭尖啸着射了出去。

    一只大雕被弩箭直接在胸腹上穿过,直直地从半空掉落。还有一只凭着高超的敏捷和反应居然险险躲开了,悲鸣一声留下一大把羽毛和血沫转身又冲入云端。

    丢下弩炮,阿尔金和另外三个狼人一起拿起连枷和流星锤,戒备着最后一只大雕。但是这最后一只大雕看着同伴的一死一伤似乎是踌躇了一下,低空一个转身重新拔高,跟着那只受伤的同伴去了。

    “要快点。最多一个小时后他们会带来一群大雕的,或许还有雷鸟。”阿萨吃力地对阿尔金说。“其他人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为什么还没把原矿带走?”

    “放心,没….问题。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狼人抡起鞭子狠命地抽在了科多兽的头上留下一道血迹,科多兽嚎叫一声跑得更快了。这里依然是那个斩杀比蒙的山谷口,前面那一道已经变成了黑色的巨大血迹和壕沟依然还在,只是比蒙的尸体只剩下了一些巨大的骨架。

    无疑狼人们是挑选了时机进山谷来的。这时正是正午,科多兽顺利地跑出了山谷。但是阿萨的心情并不轻松。虽然看起来这里还没有成为其他比蒙的领地,但是科多兽的声音和味道也足够让其他地方的比蒙跟来了。这里已经没有了那两只比蒙巨兽,其他比蒙会毫无顾忌地追逐这些猎物不到手不罢休。

    狼人拼命地鞭打着科多兽,如果是牛马之类的普通牲畜在狼人的臂力下恐怕早已经散架了。科多兽嚎叫着,四条粗腿拼命地甩动,身上硬皮不停地皮开肉绽,白沫也从大口里一路洒着。但是即便如此,这笨重的食草兽的速度也连比蒙的一半也赶不上。而且这样的跑法科多兽绝对坚持不了多久。

    果然,全力以赴没跑出二十里两只科多兽就快不行了。但是这个时候阿萨又看到前面出现了两只静静地等待在那里的科多兽。蜥蜴人维斯特骑在上面对他们挥手示意。

    跑到两只接力的科多兽前,狼人们迅速地把阿萨和所有的货物都转移了过去。而阿尔金则趴在地上仔细地听了听,然后飞快地跳上了科多兽挥起了鞭子。阿萨看着那两只在地上吐着白沫的科多兽问:“那两只怎么办?”

    “不..要了。有三只比….蒙….正在赶来…给它们吃…”阿尔金的声音在奔跑颠簸中不大清楚。阿萨还是听明白了,这两头科多兽原本就是送给比蒙的食物。这种半兽人驯养的大家伙欧福一共不过才三四十头,这样为了阻挡一下比蒙的脚步就牺牲了两只,而且按照狼人鞭打现在这两头的速度来看,这两只也是为比蒙和雷鸟预定的大餐。

    “真没死。好。”维斯特看了看阿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蜥蜴人的语言虽然比表情要显得多点,但那也只是相对于没有而言。这一个‘好’,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还好。”阿萨苦笑着点了点头。如果这一轮奔跑之后还没事,那就应该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地域,至少比蒙们追出来的可能性不大了。

    阿尔金对他作出一个难看的表情,说:“对不起。把你也…丢在那里。那是…路肯的意思。因为…我们带….不了。”

    “带不了?你们带了什么?连原矿也丢在那里。”

    “两只…刚刚出生的…比蒙。”阿尔金用一个看起来很狰狞的表情说。

第四章 不只是家园

    路程是计算得很精确的。当这两匹科多兽开始口吐白沫的时候阿萨就看到了前面等候着他们的队伍。

    看样子这段时间里欧福派遣来了援军。十多只狼人和食人魔十多支那种大型弩炮在路肯的指挥下摆成了阵势。

    雷鸟一般不愿意飞出山脉深处只有十几只大雕勉强追了上来但是在巨大弩箭的威力下也只丢了几具尸体就逃跑了。

    接到了要接的人和东西兽人们尽快地离开了。科多兽只剩下了四只有两只已经累了个半死所以那些辛苦带来的弩炮也只有扔了一大半在了那里。这里毕竟是桑得菲斯山脉的范围能够尽快离开还是尽快离开的好。科多兽搭载着矿石和比蒙的指甲狼人和食人魔在旁边小跑着。对于他们异于人类的体力来说这离开桑得菲斯山的几十里并不是算什么。在蜂蜜水和食物的帮助下阿萨的体力迅地恢复着现在已经基本能够行动自如了。但是毕竟还不能和狼人一样跑起来所以就只有他一个人坐在科多兽上。

    路肯指挥好了队伍跳上了科多兽在阿萨的旁边坐下。他全身大多数地方的毛都已经因为烧焦而掉了尾巴也不见了。看起来感觉很怪异好象一只掉光了毛的狗和人的混合体。他低声说:“对不起。是我决定把你丢在那里。”

    “有什么对不起的。”阿萨淡淡一笑。“你连矿石都不拿走。说明把我放下也是不得已。”

    “其实当时其他所有人都反对。我反复地说你的伤势已经受不得颠簸而且向他们保证一定能把你救出去他们这才同意了。”

    阿萨微微点头说:“我相信你的决定必然有你的理由。而且就我本人来说我也认为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两只刚出生的比蒙塞德洛斯看到一定会非常高兴。”

    “如果能够成功驯养那将是欧福无比的战斗力。”路肯一双小小的眼睛里有惊人的光彩射出。

    阿萨也微微点了点头。这段时间里他对这种庞然巨怪的能力有充分的体会。而欧福对于武装兽人和野兽的经验是其他国家无法比拟的。一只食人魔穿上特制的重盔甲拿上武器后的战斗力是赤手空拳的十倍借此可以想象得出两只武装起来的比蒙在战场上将是如何的力量。而且对于这种珍贵的战斗力塞德洛斯必然不会吝啬材料给它们加上两具有魔法抵抗力的铠甲。两只那样的怪物几乎可以荡平一只不小的军队。

    “矿石是不怕丢失的而你看情况大概也可以撑一段时间。但是那两只刚出生的比蒙就不行了如果留下它们几天就必死无疑所以我们只能尽快带着它们离开那里用蜂蜜*汁和嚼碎了的肉喂给他们并尽快送到欧福去。于是只有让你和矿石一起在那里等上几天了那个山洞里那两只比蒙巨兽的气息还在其他野兽是绝不敢靠近的。”

    “我说了我不在乎。不用对我解释。你的选择是正确的。”阿萨看着这只没毛的狼人一笑。“倒是你居然在那种情况之下能够判断出那两只比蒙刚刚生了幼崽还在风起之前找到巢穴实在不简单。”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两只比蒙同时出现的情况实在奇怪。而很多独居动物只有在交配和生产的时候才待在一起。而那第二只比蒙出现得又那么突然自然说明巢穴并不远。”路肯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露出獠牙。“而且当我第一眼看到比蒙那样的怪物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它能够像双足飞龙一样被驯化那对欧福的帮助…”

    “任何时候都站在欧福的角度着想看来塞德洛斯真的没有看错你。”阿萨点了点头。塞德洛斯在把这队人交给他的时候特别提到过这个狼人。虽然只是提了一下而已但是值得塞德洛斯提的绝不会是蛮力和勇猛而是智慧和判断。

    “因为那是我们城市。”路肯淡淡回答有点苦涩地一笑。“因为那两只小比蒙的关系克洛林也不得不被我们抛弃在了那里。”

    “那么他…”阿萨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和他一样重伤昏迷的食人魔。

    “连尸都没找到。”路肯的狼脸和声音透着古怪的悲伤缓缓说。“他太重了。我们无法把他和你一样在起风之前送进比蒙巢穴只能够在山崖边找个缝隙藏起来只希望他的运气能够好一点。但是这次阿尔金带人回去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见。”

    阿萨默然。辛苦将他带到了谷口但是却没能真的把他带出来。他有些迟疑地问:“为了两只小比蒙而放弃他维尔也没有意见么?”

    克洛林和维尔是进入桑得菲斯山脉的四个食人魔中交情最好也是一起战斗到最后的两个。同种族间的兽人的感情通常远比人类更牢固。

    “没有。情势所逼。他也知道克洛林对欧福的作用绝不会有那两只比蒙大。”

    阿萨叹了口气。他这才能够体会到刚才路肯口中那‘我们的城市’的真正含义。他说:“你刚才说他们不同意把我丢下。难道他们认为我的作用会大过一只比蒙么?”

    “你是塞德洛斯城主的朋友。他既然让你带领我们他们就绝不能让你死。”路肯淡淡回答又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不过就我来说权衡利害之下我还是觉得你没有一只比蒙重要。”

    因为阿萨的身份实在是事关重大所以塞德洛斯并没有对兽人们说明这个将带领他们出生入死的人到底是谁只用了一个‘朋友’就解释了所有的原因。但是在这些兽人的眼中这个解释也足够了。

    阿萨再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对这些兽人应该是感激还是感慨。

    路肯盯着阿萨一双狼眼却闪着人类才有的光芒。他似乎有点迟疑轻声问阿萨:“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阿萨点头。“什么问题你说吧。”

    路肯仔细看着阿萨那张平凡无奇放在人群中就可以隐去的脸缓缓地问:“你为什么要一直带着面具呢。”

    阿萨眨了眨那双看起来也平凡无奇的眼睛把两道刀一样的闪光关在了里面。他脸上的表情是很亲切地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带着个面具呢”

    虽然阿萨自己看不见但是他可以肯定这个表情必定很完美一丁点敌意和不妥也不会让狼人看出来。这是山德鲁亲手制作的魔法面具。只凭必须会使用死灵魔法的人才能够灵活使用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东西有多奇妙了。按山德鲁对人体的了解任何表情的肌肉变化都可以从这张面具上表现得天衣无缝。死灵魔法处理过的人皮和肌肉不只透气甚至可以出汗自动和周围皮肤的颜色配合。阿萨看过山德鲁戴上这样的面具至少他就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一下被触碰到了这个心中最敏感的话题阿萨反射性地有了点提防和戒备。不过幸好科多兽笨重的脚步声还有路肯很底的声音阿尔金和其他专心小跑着的狼人并没有扭头过来看来应该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路肯说:“因为你身上的气味总是脸上的稍微淡一点。好象一个用布蒙着脸的人的感觉。还有在你虚弱昏倒的时候我察觉到你脸上有点很轻微的和身体不协调的魔法气味。所以我认为你应该是戴上了一个制作得很奇怪的魔法面具。”

    阿萨没有回答而是看了路肯一会突然说::“我记得你使用了我掉下的那个魔法卷轴。”

    “是。”路肯点头。

    “魔法卷轴不是谁都可以使用的。魔法师也好再低级的学徒也好至少也得要懂略微得点魔法技巧的人。”阿萨的眼光也一直落在狼人的脸上。“我从来没想到一个兽人居然可以使用魔法卷轴。”

    路肯没有说话。

    “而且烈火威弹的卷轴是所有魔法卷轴里面最危险的。听说曾经有过把魔法师整个人都烤熟的先例但是你使用之后只是把你全身的毛烧掉这应该不会只是运气。制作这种高档卷轴没有人敢粗心大意所以不大可能会有威力不足的劣等货色。”

    路肯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最关键的是我没听说过有能够闻到魔法气味的狼人。塞德洛斯想必也不知道否则他应该会先告诉我一声。说队伍里有个对魔法也很有些理解的狼人。”阿萨眼光里的戒备已经展露无遗。他一直以为队伍中的都是些对魔法一窍不通的兽人所以才敢在桑得菲斯山中肆无忌惮地使用死灵魔法。虽然他们离开欧福的时候自己的通缉令还没在这个相对来说很独立的城市中散播开来但是这个兽人说不定也能够辨认出自己所使用的魔法那么等他以后知道了通缉令就很容易可以联想出自己是谁。

    一个身份看来似乎有点古怪而且很明显已经知道得太多的狼人大可以在这里先杀了。阿萨聚了聚魔法力手情不自禁地往背后挪了挪。即便是现在动手还没把握但是回欧福的路还有半个多月有的是时间。

    默然了半晌路肯撇撇嘴这让他的脸看起来向一只被人打了一棍子的狗一般沮丧。他点点头说:“对。其实我是懂点魔法的而且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这是因为我和其他同胞们不一样我…是被一个人类炼金术士养大的。”

    阿萨恍然点点头。“难怪你的话能够说得这么流畅。”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们的部落就被埃拉西亚的军队剿灭了。我在战乱中被打晕醒来后就现自己和一个老炼金术士在一起。听他自己说当时他花高价从埃拉西亚的军队中把我买来是因为一个炼金术的实验需要一只幼年兽人的脑和心脏不过后来实验的其他材料一直没找齐我也就活了下来。炼金术士原本把我当作一只可以看门的狗来饲养不过后来他现我居然学会了他说话他很惊喜就把我当作了他的半个徒弟和半个助手。要知道能够有一个兽人的助手那在整个大6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主人隐居在一个森林中研究炼金术平常也不大和人交往所以和我说话的时候很多我就跟着他也顺便学了些魔法之类的东西。我是在魔法物品中长大的所以我才能够从你脸上现那张面具。”

    阿萨点点头山德鲁大概在制作面具的时候确实应该没考虑过要去瞒过一只狼人的鼻子。他问:“那你后来怎么到欧福来了呢。”

    “两年多以前有人告我主人专研巫术。教会和军队的人来一看到我立刻就认定我这个邪恶的兽人就是巫术的证据。我主人被当场杀了我在慌乱中使用了一只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只劣质的传送卷轴。我的运气很好没有被传送进地底岩石里而是埃拉西亚边境的一处森林上的千米高空摔下来断了一只腿。我尝试着悄悄和一些人类接触但是无论我怎样小心和努力最后的结果都是军队的追杀。我这才知道自己在人类社会里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拼命地朝蛮荒高地里逃跑。但是那里也有人类军队在剿灭兽人。也不知在逃亡中度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自己几乎要疯的时候我终于遇到了被塞德洛斯城主收留起来的同类。”路肯嘘了口气即便是狼人那奇怪的腔调听得出其中包含着的莫大感慨。“真的没有想到我这辈子还能见到同类的一天我当时差点崩溃。”

    “后来我就跟随着塞德洛斯城主建设欧福。他真的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让一直被追杀被围剿像丧家之犬一样的兽人们自己独立能够拥有自己的国家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身为一个人类是不会了解的。而欧福对我们来说那已经不再是一个国家或者是家园什么可以概括的了。”这个言谈措辞和人类无异的狼人虽然腔调依然是那样怪声怪气但是声音中的满是坚毅和感情却依然可以感觉得一清二楚。“那是我们的全部。”

    “我不敢把我会魔法和之前的经历告诉同类和塞德洛斯城主只是告诉他们我以前的那个部落被剿灭了。我不想让他们把我当作一个异类。”路肯苦笑了一下。“不过看来不告诉也不行了。”

    “看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萨微微点头看着路肯喃喃说。

第五章 天下有敌

    “人员损失是我预料中的十倍…”塞德洛斯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好象比三个月前的时候多了很多。夕阳下银白的短短须仿佛也黯淡了几分。“那些都是部队中的精英…克洛林还是一族的族长。”

    这里是欧福宏伟的城政厅最高一层中最中央的一间也是这城政厅最中心的房间。宽阔的房间很整洁除了几个装满了书籍和卷宗的大书架没有任何装饰和多余的东西塞德洛斯的办公桌就在窗户旁边。从窗户看出去下面是中央广场。广场上有一群兽人站在那里脸上的疲倦之色显出他们这样站着也是很吃力了那是刚从桑得菲斯山脉赶回来的部队。一连十多天在荒野中几乎无补给的急行军即使是兽人们也吃不消。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阿萨叹了口气。其实如果老老实实地按照格鲁绘制的地图塞德洛斯制订的详细计划去行动他们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塞德洛斯也叹了口气。翻看了一下拿上来的原矿点点头说:“不过收获却是我预料中的二十倍…这些原矿中的宝石的纯度和品质绝对都是上上之选。而且数量之多也真的让我吃惊欧福这个原本和魔法完全无缘的城市也可以在这方面和笛雅谷或者塞莱斯特互较高下了。”他苦笑了一下。“只可惜这些都是要经过时间来掘的长远价值至少在目前欧福哪里去找足够多能够使用这些的魔法师呢?还有那两只比蒙…”他又长叹了一声脸上的皱纹更深苦笑更苦了。

    阿萨问:“难道是那两只小比蒙出事了吗?”

    塞德洛斯摇头苦笑。“完全没事。反倒是带他们回来的狼人里有一只被咬伤了。比蒙这种怪物一出生就可以食用肉类而且消化能力非常强所以很容易饲养。我已经派了好几名最有经验的半兽人训兽师在一个秘密的地点驯养它们我也会亲自策划驯养方案。只要使用得当普通的军队不可能对付得了这种怪物那必定可以成为欧福无可匹敌的战斗力。只是…”塞德洛斯脸上憧憬希望和无奈焦急等等表情左冲右突古怪地交织成古怪的苦笑。好象一个急需钱来救命的穷鬼拣到了价值连城的古董却无法立刻兑换成钱。“这战斗力却至少要等到五年之后。比蒙五年才勉强算是成年才有足够的体型和战斗力。这五年之中他们消耗的肉类可以堆成一座小山了。而现在我们连最基本的粮食供给都立刻会有问题哪里有那么多的肉食去给他们呢。”

    “成果也许是巨大的但是能不能够收获才是关键啊。”塞德洛斯长叹说。

    “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生了什么事?”阿萨现这个精神健旺似乎比任何年轻人都更有斗志和拼搏精神的老人今天叹的气实在是太多了。

    塞德洛斯无奈地点了点头说:“教皇马格努斯在三个月前在一次弥撒后顺口表示出了对欧福的不满。他说野蛮的野兽居然堂而皇之地成立国家想和神的子民站到平等的高度这简直就是对神的亵渎。野兽终究之是野兽而已。”

    “只是这个?应该不会是什么大问题才是。教会也不可能强行命令哪个国家进攻欧福吧。”

    “那是当然的。不过两个月前一只埃拉西亚的商队来这里交易。离开的时候有三只狼人随行和护送他们但是就快进入埃拉西亚之时那三只狼人突然把商队中的人几乎都杀了个精光。两个逃掉的商人说那是因为商队中有人和他们开了个比较出格的玩笑刺激了他们。但是根据先现这个惨案现场的巡逻兽人所说三只狼人把不只把所有人和马还有一只科多兽都撕成了碎片连自己也几乎被自己扯成了肉块。”

    阿萨想了想也叹了口气。“一个玩笑就能有这么高的心智系法术的效果那个开玩笑的人一定不简单。”

    “这件事还没传开的时候去埃拉西亚王都公干的半兽人官员也和一个德高望重的牧师在关于宗教问题上生了争执杀掉了这个牧师后还在教堂的的神像上撒满了屎尿。这两件事情合起来已经让埃拉西亚闹翻了天。此外还有一个食人魔和几个半兽人潜入了泰塔利亚边境的一个村庄强暴并杀害了几个妇女。被惊动的村民和士兵们赶来合力杀死了这几个兽人。爱恩法斯特边境上一个小镇接连生小孩子失踪结果调查之下现是一只食人魔的杰作。小孩的皮被食人魔剥了下来随身带着头颅还串在一起吊在脖子上证据确凿得连我都觉得没必要派人去辩解了。”

    “原来如此。”阿萨也露出了苦笑。“也难怪连你都愁成这样了。”

    “埃拉西亚暂时已经停止了和欧福的贸易看来爱恩法斯特帝国等其他地方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虽然形势看起来还没恶化到要挑起战火的时候但是我看只是迟早的事。”塞德洛斯看向西边喃喃地说。“毕竟教皇那一段话不会是平白无故地说出口的。”

    “你的意思是…”阿萨皱眉道:“但是我觉得教皇应该不可能会被死灵公会操纵才是….”

    教皇大6数万万信徒们的精神领袖教会的最高领也绝对是大6最顶尖的魔法师。姑且不论他自己本身的修为只是塞莱斯特中的无数牧师数十位圣堂武士还有几位神殿骑士和红衣主教。死灵公会固然手段通天也绝不可能把这个无论哪方面都可以算是大6最有实力人当作傀儡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说过。笛雅谷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他们的战斗力而是暗中的影响力。如果只是十来个死灵法师我想也没什么难对付的。但更重要的那也是十来个头脑绝顶聪明身份地位更举足轻重的人。他们不需要去控制只需要去影响。何况…”塞德洛斯沉吟了片刻转过头来对阿萨苦笑。“何况教会本身也不会允许欧福存在的。所以我说过这种情况只是迟早而已。”

    阿萨点点头。对于那些不信教的人教会可以去感化去影响即便是异教徒组织消灭了异教之后那些迷途的羔羊一样有可能会回归主的怀抱。但兽人们无论从哪方面去看都和‘羔羊’无缘比任何异教徒更异教徒难以想象他们会皈依到一个根本不承认自己的什么主的怀抱中去。过去这些亚人类只是和野兽一样在荒原上游荡聚居那还无所谓但是现在那已经成为了一个不只是异教徒而且还是异种族国家对于教会来说那自然是眼中钉了。

    而至于教皇陛下的这个表态和后来很明显是死灵公会做出的手脚之间相互呼应其中内幕到底是谁在利用谁谁是客谁是主那就是谁也不知道了。

    “也就是说欧福要同时面对的其实是教会和死灵公会。”阿萨嘘了口气。“不夸张地说是与整个大6为敌。”

    “对。”塞德洛斯无奈地点了点头将上半身探出窗户在这最高大的建筑顶部迎着夕阳俯瞰着周围。

    这里正是欧福的中心房间的位置很高可将欧福的大部分尽收眼底。广场外的大街上人类和各种种族的兽人混杂在一起交谈着吆喝着。牵着马骡牛还有科多兽驼着货物来来往往。工匠铺门口矮人工匠和一些兽人学徒挥打着铁块。半兽人在摊子前向人类叫卖着货物。不少原本粗犷简陋的建筑或是扩建或是干脆推倒重新建成更高更美观的房屋。食人魔工匠搬动着石块和原木在建筑师的指挥下堆砌敲打着。

    这一切看起里都是那样地生气盎然但是却也无比脆弱。那场酝酿中的动乱足可以把这里再变作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金色的光辉将塞德洛斯的须和每一条皱纹都映照得清清楚楚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很明白这是个年逾六旬的老人。但就是这样一个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走到人生尽头的老人一手在荒原中造就了这样一座前所未有的城市现在还要尽力去保卫它。虽然面对的困难几乎是不可想象的这个老人的皱纹也更多了白也更白了但是他的腰依然笔直脸上和眼神里依然有着信心和生机。

    “我很少有佩服人的时候很少。”阿萨看着塞德洛斯突然说。“但是现在很有点佩服你。”

    “哦?佩服我什么。”塞德洛斯转过头来一笑。

    “在很多传说的故事中有人强到了极点于是就可以天下无敌。不过相对于这种人我觉得你更厉害。你不是天下无敌反而天下全是比你强得多的敌人。但是看起来你好象却没有害怕投降的意思。所以有点我佩服你。天下有敌比天下无敌更值得佩服。”

    “哈哈哈哈….”塞德洛斯一阵大笑看着阿萨。“天下有敌……不过说到这一点应该是你比我厉害。这世上想要你的头的人起码比想要我命的人多一百倍。”

    阿萨一笑。“不过我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只是按照我自己的意思走自己的路罢了。”

    塞德洛斯也一笑脸上的皱纹似乎也活跃了起来他喃喃说:“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

    阿萨问:“你觉得欧福能够赢得这场战斗么?那毕竟是大6表面上与暗中两个最有势力的组织。”

    塞德洛斯点头说:“战斗只是最后的手段。政治经济外交权谋权衡轻重这些才是真正的较量。何况即便是战斗也并不是简单的角力。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而且对于这样的情况我事先多少也有了点准备。格鲁将军和波鲁干大人已经分别去了泰塔利亚和埃拉西亚”

    “他们去做什么?”

    “自然是外交了。欧福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所以我让波鲁干大人作为我的特使去埃拉西亚尽量地缓和一下形势。顺便了解一下埃拉西亚对欧福的态度到底由谁人去掌握也就是说看看我们在埃拉西亚的敌人是谁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局面是不是已经无法挽回…”

    “让他去?”阿萨皱眉。如果那里真有一个死灵法师隐藏着作为欧福特使的波鲁干大人的头脑再管用在死灵法师的手里也比一只虫子强不了多少。“未免太危险了吧。为什么不让格鲁将军去?”

    “因为他在泰塔利亚还有更重要的事。在举目皆是敌人的情况下我们很需要一个盟友。”

    “泰塔利亚?”阿萨越来越觉得不可理解。泰塔利亚一国虽然不是信教国确实不会受到教会的影响但是地处蛮荒高地西北只看它多年未被实力雄厚的埃拉西亚吞并就知道那里有多贫瘠。不论这样一个盟友能够提供什么样的帮助只是让这样一个国家愿意冒天下之大不讳来帮助欧福就难上加难。关键是若论外交这无论如何都是需要嘴上功夫的一门专业技术但是格鲁将军擅长的却绝对不是嘴巴而是拳头。

    靠一个人的拳头就可以得到盟友。相信这种事的不是疯了就是白痴。但是塞德洛斯却绝对两者都不是。他对阿萨笑了笑说:“这两件事你就放心。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而非常手段也绝对会有非常的作用。”

    阿萨一笑说:“我当然放心了。既然最艰巨的任务都给了他们两人那我这段时间就轻松了。”

    “哪里哪里。我就一直等着你回来把那件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呢……”塞德洛斯笑得有点狡黠。

    “我就知道是这样。”阿萨叹了口气。从腰间拿出几个东西扔在桌子上。“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

    “什么东西?”塞德洛斯看了看那是一双靴子和一条项链还有一双护碗。

    “我拣来的破烂。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到底有什么用还有怎么样去用。”

第六章 拳头的外交(上)

    泰塔利亚位于蛮荒高地西北边缘。这个国家是大陆上领土唯一和蛮荒高地沾边的国家,国土一小部分留高地,然后由东向西承担了高地向西方大平原降落的坡度。桑得菲斯山脉向西延伸的后一点末端探进了这个国家,留下了大片的山陵和沼泽地区。似乎沾染上了高地和桑得菲斯山的气息,绝大多数地方都贫瘠荒芜。和南边埃拉西亚大平原的富饶繁华形成了鲜明对比。只有欧福这个纯粹的商业集散之地建立之后,这个国家才因为离欧福近而经济上有了些许好转。

    埃拉西亚等历史悠久文化气息深远的国家一向也都对这个地区没什么兴趣。倒是散居这里的几个土著部落经过长期的斗争和聚散之后,由部落联盟演变出了一个和其他文化形态不大一样的泰塔利亚王国。而王国里还有一只蜥蜴人部落,这也是欧福之外大陆上唯一一个承认亚人类的国家。

    泰塔利亚国王之位延续到现已经历经十一世。一年前,老国王塔洛斯十世还没来得及留下遗命就突然驾崩。老国王虽然制作下一代上向来勇猛努力,但不知道是天意还是人因,五十八个后代之中只有两个儿子。于是两位王子五大部落的分别支持下开始了王位继承权争夺。经过了大半年的明争暗斗,大王子布朗终于三大部族的支持下赢得了胜利,成为了泰塔利亚的第十一世国王。

    这位正室皇后所出的长子自然从小就是宠爱中长大,兼之相貌堂堂身高八尺威武无比,远比外表丑陋滑稽的小王子泰泽讨国王的欢心。所以他从小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作了未来泰塔利亚的主人,于是也理所当然地沉迷于声色犬马中。他古怪繁多的爱好中就有个是酷爱饲养沼泽蜥蜴的嗜好,据说大的乐趣之一就是看着他的几只可爱宠物怎样慢慢地吞食奴隶少女。

    大王子布朗政治斗争的胜利主要原因很简单,就四个字,平庸无能。这是塞德洛斯看过收集来的情报后下的论断。

    支持他的三个部族虽然确实要比支持小王子两个部族强,但是真正决定性的原因却是一个人。泰塔利亚的阴影大贤者尼姆巴丝。

    文化和魔法都如这里的土地一样原始贫瘠的泰塔利亚能够其他国家面前保持自尊和地位,就是因为拥有尼姆巴丝这位神奇的魔法师。传说他曾经以一敌三对付三个出身正规的高级魔法师,同时分别用三系魔法将分别擅长这三系的三个魔法师击败,他也曾经令一位教会的红衣主教关于魔法的坐而论道中甘拜下风,曾经用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魔法就把一股叛乱的族人杀掉了上千人,其余残兵败将顿时士气一泻千里溃不成军。泰塔利亚,他几乎就是魔法之神尘世间的代名词。

    多年前,老国王一次外出打猎偶然的遇险中陷入绝境,多亏这位贤者路过及时出手相救方才化险为夷。国王对阴影贤者的威名早已仰慕已久,再加上救命之恩,立时就邀请尼姆巴丝出任泰塔利亚的国师之位。只可惜这位贤者性格古怪,深居简出并且喜欢外出远行,对政治等等俗务等等毫不关心,淡然拒绝了。老国王的恳切要求下,他才命令他唯一的弟子罗司可出任宫廷魔法师。

    不知为什么,这个一向孤僻寡言的贤者对大王子表示了欣赏和关注。他的弟子罗司可出任宫廷魔法师之后也和大王子相交莫逆。争夺王位的斗争中有了罗司可的出谋划策和阴影贤者背后的影响力,布朗王子才可以轻轻松松几乎是兵不刃血地就将自己弟弟击败了。登基之后立刻又把宫廷魔法师封为了宰相。如今的泰塔利亚,阴影贤者尼姆巴丝人们的心目中几乎已经是和神明受到同等的地位了。

    但是近这位伟大的贤者也显得有点奇怪。原本就不大露面的他近几个月是踪影声讯全无,似乎连他的弟子宰相大人罗司可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格鲁大步地走红色的地毯上,边走边低头看着手上这份资料。这份资料是他赶到泰塔利亚后第一时间送到他手上的。羊皮纸上紧排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将泰塔利亚当前的大概情况,还有所有重要人物以及他们的立场地位性格等等都可能详细地描述下来。而其中关于阴影贤者这位从来没有政治方面表过任何态甚至连面都不露的人的描述篇幅占了相当大一部分。足可见编写这份资料的人对这位贤者的重视程度。

    当然,这也许费了心血和机智判断的描述格鲁现看来已经是废话了。但他还是很满意。泰塔利亚潜伏侦察并编写这份资料的人并不属于欧福的高领导层,自然不会知道阴影大贤者的真实身份和这段时间里消声觅迹的真实原因。能够以自己的判断分析出这些机巧和关键的,头脑和判断已属上上之流。重要的是他并不自己编写的资料中有半句评论和推断猜测,只是单纯地描述。把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描述清楚就行了,这个人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

    人才。格鲁嘴边抿起一点难得的微笑。然后这人才的证明他手中折叠合拢,轻轻一揉,无声无息地化作了羊毛一样纤细的碎屑随着他的步伐散落了地毯上。

    大殿门前,四个侍卫和传令官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传令官别扭地朝他微笑了一下,要开口询问通报。但是格鲁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双手一推,厚重的门立刻朝两边分开,他脚步没有丝毫地停留地朝里面走了进去。

    “欧福特使格鲁将军晋见国王陛下~~~~”传令官的声音因为赶着吼出来而没有丝毫的庄重肃穆,倒像个菜农赶着对离开的客人吆喝自己的价钱。

    大殿宽广深远。虽然因为刚刚修缮完毕还没有来得及细致修饰,但布朗国王所喜欢的气派还是表现出来了的。会议桌摆了大殿头,国王陛下和四大部族的族长都已经坐好了,专等着那位客人。

    ‘乒梆’必须要四个士兵才能够推开的大门这个人的一推之下猛地撞了两边的墙壁上,发出震耳的巨响大殿中回荡。但这个人那似乎并不大的脚步声并没有被这声响掩盖,依然清清楚楚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每一下脚步响起的节奏都一样,都沉重无比,仿佛这个人带着千军万马而来,把每一步都踩了每个人的心坎上。

    这样远处看过去这人似乎还小,但是空旷的大殿似乎又已经被他一个人就塞满了。被他的走路的姿势,脸上的神情,踩出的脚步声,被这综合起来的气势塞满了。所有人都有点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贤者老师还没回来么?”布朗国王不自觉地把头扭开,不想去看这个人,而看向旁边的罗司可问。

    “老师行踪一向飘忽不定,大概又出外云游了吧。”宫廷魔法师兼宰相缓缓回答。“陛下放心吧。只要得知了现大陆的情况,老师就必定会推测出王国的变数,一定会赶回来的。”

    “老师能现回来就好了。”布朗国王有些发福的胖脸抖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种想法。虽然他是国王,名义上的泰塔利亚之主,但是他内心中那位阴影贤者才是能够给他安全感的人,才是他的主宰。即便是这样随着他的弟子叫上一声老师他都觉得是无上的荣幸了。

    老师的话这家伙算什么。布朗国王自己的心里说了一声,他太过于失神而没注意到待他脚边的宠物,一向唯他命令是从的两只沼泽蜥蜴已经这个人踏进大殿的时候就迅速地溜走了。

    格鲁走到了会议桌前,没有说话,只用那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扫视了座的所有人一遍。那双漆黑的眸子好像两个深得没有头的黑洞,所有被看到的人都由自己随时都可能被吸进去的碾碎的错觉。甚至根本没有人意他这样的举动面对一国之君是不是合礼。

    罗司可咳了一下嗽。他有点奇怪地发现原本大家只是这里等着这个人来参与会议的,不知为什么这个人一出现就把所有人的心神都完全震慑住了,好象他居然成了这里的主宰,其他人反而倒成了不速之客等着他来兴师问罪一样。偏偏国王也完全不开口,于是他只有咳嗽两声来打破气氛,说:“格鲁将军。陛下和四位部族首领都已经这里了。现你也来了,请问欧福所说的那件万分重要的事是什么?”

    国王也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说:“啊,对。格鲁将军请坐。塞得洛斯城主写来的信言辞非常恳切焦急,说是有一件关系到泰塔利亚存亡的万分紧急之事,务必让寡人和诸位部落首领一起和格鲁将军一起商议。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呢?”

    格鲁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布朗国王冷然问:“不知道泰泽亲王和蜥蜴人族的族长哪里呢?”

    布朗国王回答:“哦,我已经让他们带领部队到东北国境去了。”

    “不知道陛下让他们去坐什么呢?”格鲁的一双眸子就落了布朗国王眼上。

    “我让他们去攻打那里的几个野兽巢穴,以拓展我国东北的疆土。”布朗国王回答。那双漆黑的眼神下他似乎连思考都不会了,只有机械老实地一问一答。

    “听说那里有不少泥妖,还有一个独眼巨人的巢穴。贵国向来对防范这些怪物的骚扰已经是竭全力,现怎么又突然让泰泽亲王带领蜥蜴族人那么一点兵力去攻打那里呢。”

    “厄…那是因为…因为…”布朗国王结巴起来。

    “那是因为陛下已然登基,泰塔利亚国泰民安欣欣向荣,正是对外用武扩展疆土之际。”宫廷法师兼宰相连忙开口替国王回答。“东北边境那里的矿藏丰富,只要进一步拓宽疆土稳固边防对国家必定大有裨益。而泰泽亲王向来领军统御有方,蜥蜴族人又骁勇善战,自然是要让他们去为国效力了。”

    格鲁的眼光转到了罗司可的脸上,依然是那样冷冰冰的漠然表情和语气。“我听说陛下还让泰泽亲王和蜥蜴人族长立下了军令状,如果他们不能剿灭那里的怪物群落就军法从事。是么?”

    “是。如若不能够建立功绩,不只枉费了国家的人力和资源,有伤民心士气。这样的人要来何用?”罗司可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回答,感觉上仿佛这样才能够量保证自己不那眼神下显得渺小无力。语气也力变得凌厉起来。“格鲁将军,这些都是我国的内政问题,也不用欧福来替我们操心。根据这段时间的情况来看,你们现应该自顾不暇才是吧。还是请您说正事,您是要来商议什么?是为了向我们解释道歉前段时间你们的人我国境内的暴行么?我们都等着欧福来给我们解释呢。”

    “其实我来这里也不是商议什么,而是来帮你们决定一件事的。”格鲁的眼光再从所有人的脸上扫了一遍,后落了布朗国王的脸上,淡淡说:“你让位,把泰塔利亚的国王之位让给你弟弟泰泽亲王。”

    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征住了,他们的脑筋都对这句话暂时无法有所反应。即便是老国王从坟墓里冒了出来,这样的话也不可能说得这样轻松。偏偏这个外来者的语气平淡之极,比告诉旁人‘你换件衣服’或者‘换双鞋子’随意自然。

第七章 拳头的外交(下)

    “你不只器量狭小不学无术而且荒淫无道,实不适合坐这个王位。所以你必须让开,让你弟弟来管理这个国家合适。”格鲁再看向坐的三位部族首领。“你们放心。泰泽亲王的能力和为人你们其实也是清楚的。即使你们曾经对付过他,那也只是偏向强大阵营的政治选择,他不会记恨。所以王位替之后不管是你们的私利还是部族的权益都不会受到损伤,甚至大有所益。”

    三个部落首领傻楞楞地看着他,不知道到底自己该有什么反应。

    “而一向飞扬跋扈为非作歹的哈里族大概就要接受一点制裁了。你们一族侵占其他族的财产和权益全都要吐出来。”格鲁看了看坐国王旁边的哈里族族长。那是布朗国王的舅父。“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是等下任国王来对你们说吧。”

    “哈哈哈哈。”罗司可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大殿中疯狂地回荡。“想不到欧福的将军居然是个疯子。哈哈哈哈…”

    哈里族族长也一起笑了,布朗国王也别扭地挤出笑容。

    “如果我说这是阴影贤者的意思呢?”格鲁的表情和声音从头到尾都冷冰冰地不带一丁点波动。

    三个人的笑声停了停。马上罗司可又笑得厉害了:“居然连这样得谎话都想得出,我们干脆明天找个看守宫门得侍卫去欧福当将军吧,也比这家伙有用得多……”

    格鲁掏出了一块东西扔了会议桌上,立刻打断了宰相的笑声,也让其他人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那是一块灰色的玉牌,被一条极细的链条串成了项链。只是那条玉链就是用匪夷所思的高超手艺将一块极品美玉镂空而成,而灰色玉牌乍看之下并不起眼,但是眼力好些的就可以发现,这块玉牌上其实并没有灰色。那灰的颜色是无数细小均匀的黑色线条和白色线条交织出的错觉。其中黑的漆黑,白的雪白。

    这样一块玉牌,无论是天然生成还是后天人力加工所致都是无价之宝。而上面顺着那些线条浮雕出的几个字是对这里的人有着震撼的作用。泰塔利亚,阴影之心。

    “阴影之牌。”罗司可的声音和表情一起抽搐。他甚至不必用眼睛看,只凭上面那淡淡的魔法波动就认得出这个东西。那是他老师阴影贤者尼姆巴丝随身佩带从不离身的东西。

    “阴影贤者把这东西留给我了,让我来泰塔利亚来安排这件事。”格鲁淡淡地说。

    “这…这怎么会,老师…怎么让我…”布朗国王全身都颤抖,脸上全是冷汗。

    “这不可能。”宰相大人一把抢过了桌上的玉牌。他额头上的汗水不比国王的少,而且表情也扭曲得吓人。“这…这玉牌是你偷…你抢…不…不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法再说下去了。阴影之牌就挂他老师的颈中从不取下,如果这个都能偷走,那顺手再偷走上面的脑袋也不是什么难事了。但是伟大的阴影贤者怎么可能会让人杀死呢。

    “总之这绝不可能。”罗司可歇斯底里地喊着。“老师分明是和我一起…怎么会…”

    “和你一起什么?和你一起杀了老国王,再扶持这个草包上台?所以你认为他现绝不会这样做?”格鲁淡淡的语气,平静的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就其他人都被这一句话吓得几乎跳了起来。

    罗司可的脸顿时僵硬了,青了。其他人的表情全都是清一色的震惊。当然震惊程度也是有不同的,有的人觉得是石破天惊,也有头脑聪明之人早隐约感觉到了其中的微妙之处,只是没想到有人可以一口说破。

    罗司可的脸由僵硬的青逐渐成为了暗红色而继而沸腾起来,他发疯似的跳起来喊叫:“来人啊,块来人啊。侍卫,快把这个疯子抓起来。”

    大殿的大门原本就是开着的,宰相大人的声音刚落,就有几个人走了进来。

    布朗国王也开始反应过来,大喊。“来人啊,宰了他。”顿时有四个人影从大的殿阴影角落里冒了出来围到了国王的身边。泰塔利亚常年处于和埃拉西亚的战争以及东北方怪物的骚扰中,战斗中成长起来的骁勇之士并不少,布朗国王自从争夺王位开始就特意从民间精选了几个堪称万中挑一的武技高手来对自己贴身保护。虽然泰泽亲王的作风让这些人没有发挥作用,不过现无疑就是重要的机会了。

    但是格鲁没动,甚至连看都没看这四人,只是淡淡说:“他马上就不是国王了。你们可以不遵从他的命令。”他顿了顿。“当然,自己想主动送死也没关系。”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依然很平淡,但是这种平淡带给人的威慑和震撼远比任何狂猛凶暴强烈,深入。那远不是同类互相间呲牙亮爪的威胁恐吓,而是狮子面对老鼠时表现出的平静从容。

    这四个人看了看格鲁,都没有动。

    “你们怎么了?”布朗国王又惊又怒。他记得这几个人对付其他人的时候比豺狼还凶狠,比狮虎还勇猛。一如他们开口要价钱的时候。他大喊:“谁杀了他我给他五百个金币!”

    但是这四人依然没有上前。豺狼虽然凶狠,但是并不是没有脑袋。他们永远清楚自己去面对的是一只可以吃掉的兔子还是一只被捏成肉泥的比蒙。看着前面那个一言不发甚至不看他们一眼的男人,四人陆续地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了。

    布朗国王完全傻了。

    另外一边,从大门外走进来几个人似乎并不大着紧宰相大人的声嘶力竭,他们走得不慢但是也绝对不快。宰相大人的脸色难看了,他看见了进来的那几个人的屁股后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无论那是本应该消失东北国境的蜥蜴族人还是格鲁从欧福带来的手下,既然能够大摇大摆地出现这里,那就说明问题已经远比想像中的严重得多了。

    走几个蜥蜴人前面是一个全身裹兽皮衣服的人。这个人三十多岁,一头棕色的头发和衣服的颜色浑然一体。而他的相貌很丑陋,五官用一种很奇怪的组合方式并拢一起,让他看起来就像是随时都大笑一样。

    “泰泽亲王。”其他三个部族首领同时惊呼。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格鲁身后,居然是哈里族族长。他趁着格鲁一直对着其他人说话,仿佛完全没有意他的时候悄悄地离开座位转到了格鲁身后,从腰间拔出了佩刀猛地扑了上去。

    巨兽的恐怖和威慑固然能够让豺狼虎豹等等畏缩恐惧,但是并不见得谁都会害怕。比如蛆虫,蚂蚁,蚊子什么的就绝对不会意而且永远勇于去挑战进攻。无知者方能够无畏。

    但是无畏的结果通常都不大好看。就他腾身而起连脸上都满是杀气的时候格鲁转过了身,两手一伸就把他按回了那张属于他的座位里去。轻柔随意不带丝毫火气的动作就像去按一个放那里不动的布娃娃一样轻松。而落回座位里的族长也立刻像个布娃娃一样乖乖的不动了。就只是这一眨眼的时间里他全身上下至少有二十根骨头无声无息地碎掉了。骤然而致的剧痛让他连哼都哼不出一声来就直接昏了过去。

    格鲁转身的同时还有一个人也猛然起身扑向他。这身影虽然微微发胖,但是依然矫健异常。居然是那位一直瘫坐王位上表情扭曲全身颤抖看起来庸碌无能的布朗国王。

    他毕竟是从小接受着一国之主的教育和锻炼而长大的,这陡然而至的变故中还没有丧失斗志。那略微发福的身躯跳起的同时也拔出了随身的匕首。出手的时机非常地合适,出手的姿势速度是凶狠毒辣。

    可惜再凶狠毒辣的蚂蚁仍然是一只蚂蚁。格鲁看都没看他,只是很随便地一挥手,布朗国王也一个倒栽葱就飞回了王座上,和他舅父不同的是他的胖脸已经成了一颗被踩了一脚的番茄。

    其余三个部族首领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有一个还站了起来。不过他们并不是蚂蚁,现也丝毫没有站蚂蚁一边的意思。能够成为一族的首领即便头脑和能力不出类拔萃,但是分辨形势他们绝对是非常行的。泰泽亲王一出现,他们也就不约而同地明白了。

    “国王陛下已经驾崩了,看来连禅让王位也可以省了。你说是不是,宰相大人?”格鲁转过来看着罗司可淡淡说。他的注意力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个绝不能算是蚂蚁,应该也比豺狼要强上不少的人。这个人才是他意的对象。

    罗司可就像一尊木偶般僵那里,冷汗顺着下巴向下滴。他其实才是所有人里早动的一个,不过只是因为他的动作太慢,所以现才轮到他而已。

    他的双手并胸前,一发阴影之刺已经准备完毕。明明这个魔法已经如同绷紧了弦上的箭,一个小的动作就可以发射出去,而这个魔法的杀伤力也绝对毋庸置疑。但是当格鲁那双漆黑的眸子落他的眼睛上的时候,他竟而没有胆量去发动这个魔法。

    “怎么不动了,你不想试试看吗?”格鲁淡淡一笑。

    走进大殿的泰泽亲王和那几个蜥蜴人都原地站住了没有再朝这里走,三个部落首领也离开了座位。没有人愿意接近一个随时会爆发出魔法的魔法师,何况对于宫廷魔法师的恐怖他们都很熟悉。

    罗司可依然没有动,而是面容扭曲声嘶力竭地大吼:“泰泽亲王,你居然敢勾结外人行刺国王,干涉泰塔利亚的内政。你以为各个部族会承认你这个卖国贼么?”

    即便是这样大喊,他的眼光也不敢丝毫离开格鲁。那个站那里并没有丝毫动作,也比他高大不了多少的人不只把他震住,而且连的精神和气势也完全控制了。

    “住口。”泰泽亲王大喝。吼声如雷,可见他的心情已是激动非常。只是那丑陋的奇特长相让他这个愤怒的表情看起来倒像个笑容。“就凭你这个家伙也有资格说我卖国?你悄悄杀害父王,然后扶持我哥哥当上傀儡国王,你才是泰塔利亚真正的祸害。没有了你和哈里族为非作歹,其他各族人才有真正的好日子过。”

    “阴影贤者不会原谅你们的。”罗司可的声音已经像是一只野兽嗥叫。

    泰泽亲王和其他三个部族首领的脸色都变了变。毕竟这个名字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和神差不多,而远比任何神有威慑力。

    “别废话了,动手吧。”格鲁冷冷的声音响起。“让我看看你能够有尼姆巴丝的多少本事。”

    罗司可一张脸顿时变得比死人白。他隐隐约约已经明白了一些事,虽然他不愿意去相信,但是内心涌起的疯狂绝望和恐怖的感觉连他自己也明白,心目中的那个神确实已经死了。

    他的脸色由白到青由青到红转变了好几次。终于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的时候把内心中的所有情绪都如同火山的岩浆一样爆发出来。他用出了全身的力气大吼:“你胡说。”

    响彻大殿的叫喊声中,罗司可手中早以积蓄了多时的魔法骤然而发。一道灰色的光柱从他双手中激射向格鲁。

    “喝。”一声比罗司可的声音猛烈雄厚巨大数百倍的大喝响起。如果罗司可那只是锣鼓之声,现这个就是天雷,就是海啸。整个大殿似乎都这个声音中微微颤动,所有人包括都忙不迭地捂住了耳朵,连那些没有耳朵的蜥蜴人也慌忙按住了自己头上那两个小小的耳孔。

    同时,大殿被白色的光芒填充满了。格鲁依然站原地连手都没有抬上一下,只是发出那声大喝的同时身上陡然发出的白色光芒。这斗气光芒只闪耀了一眨眼就消失了,比流星短暂,但是也远比流星璀璨。原本直射向他胸口的那道灰色的魔法光柱就如同一缕轻烟遇到了骤然而至的风暴,瞬间就这斗气的白色光芒还有如雷的吼声中烟消云散。

    但是发出这个魔法的罗司可并没有乎这些。就丢出这个魔法的同时他已经飞退,同时双手紧握住那块阴影之牌高举过头顶,发疯一样地叫喊:“全部都去死吧。”

    斗气的光芒消失。大殿中的人,墙壁,桌椅,所有事物都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全呈现出尸体皮肤上的那种死灰。而罗司可手中高举的那块阴影之牌是灰得发亮。庞大的魔法波动就他手中翻滚涌动,他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那灰色下再灰得无以复加,连眼睛也仿佛成了一对墓碑上的石头一样灰得黑白不分。

    泰泽亲王,三位部族首领的表情立刻僵硬了。即便他们不会魔法,也看得出这将是一场毁灭性的魔法风暴。

    “我以生之火焰奉献燃烧。”飞退中的罗司可大喊着,他已经陷入了半疯中。那个人不只举手就将这里的整个局势完全扭转,而且连他脑海里那个不可破灭的信仰也被彻底摧毁了。他觉得这个世界已经崩溃了。疯狂的情绪催使他直接用自己的性命去引动他老师印封这阴影之牌中的一个大规模杀伤禁咒。

    大殿中的一切都模糊了,仿佛全都溶进了那团灰色之中,连罗司可的声音里也全是这种死的色彩。他的声带也因为用力过度吼出这个咒文的同时撕烂了:“出来吧。阴影之海!”

    然后就是一片寂静。

    泰泽亲王等人把头从手臂中抬起,愕然看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罗司可也惊奇地看着周围。大殿的所有景观和颜色都完全恢复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这个禁咒虽然他没有使用过,但是他也知道应该不会是这样的效果。

    他把头上的手拿下来,却什么都没看到。两只手腕上空空的,不只阴影之牌,连手掌也没有了。

    “好危险,好危险。”格鲁摇头,花岗岩雕塑般的脸庞上第一次有了悔恨和恼怒的神情。“想不到这东西上面还有这些门道。”

    听到了声音,罗司可转身,这才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样来到他身后的格鲁。

    格鲁提着阴影之牌抖了抖,把上面已经变成一团模糊的血肉抖落地,上面波涛汹涌的魔法波动迅速地回归平淡然后消失了。嘘了口气:“幸好尼姆巴丝那家伙当时没有用这个。看来以后对付魔法师确实要小心些才是。”然后他伸手一推,推了罗司可的胸口上。

    罗司可原本站那里的身体突然就像一只弩箭一样凭空射了出去。半空中,他那正因为燃烧生命而迅速消逝的感觉还来得及觉得自己的肺几乎从嘴里吐了出来,心脏似乎直接冲到了脑腔里面。

    ‘啪’。宰相大人兼宫廷魔法师撞到了大殿的墙壁,上面留下一滩血迹后滑落下来。

第八章 拳头和头脑

    前国王布朗和宰相大人罗司可的尸体没有运走,像两堆破烂一样堆在墙边。会议重新开始。还把除了五大部族以外的其他部族首领也请来了。

    蜥蜴人族长是和泰泽亲王一起进来的,也和其他部族首领一起坐在了会议桌前。昏迷了的哈里族首领被抬走了,接替他参加会议的是他儿子,布朗国王的表弟。当国王表弟刚被抓来被告知王位已经更替的时候还怒吼着:“这是篡位。”但是一看到布朗和罗司可的尸体后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那些后面进来的部族首领看到那两具尸体之后也大惊失色。不过他们并不是害怕这两具尸体,而是想到了这两具尸体后面的那位阴影贤者。不过格鲁的解释随即把他们的惊恐变作了惊疑不定和畏怖。他手里扔着那块阴影贤者挂在头颈上的信物,淡淡地对所有人丢下一句:“放心。我保证他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带着一背的目光走出了大殿。

    泰泽也直接从亲王变作了国王。因为是非常时期,再加上他也是现在王室唯一的男性合法继承者,所以即便没有举行什么正规的仪式,作风原本就粗豪的泰塔利亚部族首领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当然,他们没有任何意见的原因也许并不只是因为这些。墙角落里那两具尸体的说服力确实非常充足。

    “也许你们会有人在心里认为我是让外人来干涉泰塔利亚的事务,是卖国。我知道这是所有泰塔利亚人最厌恶痛恨的事。但是我想诸位心里也明白,如果是让我哥哥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对泰塔利亚意味着什么。我这样做也是迫不得以。”泰泽对着诸位部族首领侃侃而谈,虽然他的长相看起来确实丑陋,甚至有些滑稽,但是举手投足一言一词从容不迫,平淡而容易让人接受,同时又隐隐约约有让人无法拒绝的味道。这种散发出的气质和气度确实是才是身为一个领导者所必须的。“而格鲁将军只是受我之邀来帮我一下而已。他立刻就会离开,而且欧福以后也根本不会干涉泰塔利亚的任何事务。所以请大家接受我这个比较极端的做法。”

    除了哈里族以外,所有首领们都微微点头表示接受,不少人脸上还有微笑,和哈里族首领之子脸上的哭丧像对比鲜明。国王换位,一向飞扬跋扈的哈里族的地位自然也跟着要直落千丈,那些原本由他们垄断了的利益就跟着会分摊出来。即便确实是极端的做法,但是在这样得人心的具体措施下立刻也显得平和亲善。而且事实上泰泽国王确实也要比他哥哥更能干上十倍,确实更适合这个位置。

    新国王泰泽接着说:“现在我召开这个会议是想和诸位商讨一件事。我准备让泰塔利亚和欧福接成同盟。不论大家是否要把这个决定和格鲁将军对我的帮助联系到一起,都请想想,欧福给我们泰塔利亚带来的好处。”

    一个部族首领立刻说:“只是欧福成立后的这段时间里,因为贸易活跃起来的关系我们族里仅皮毛的收入就增加了一倍。”

    另一个部族首领也点头说:“矿石的销路也变好了。因为到欧福的运输方面便捷,我们大可以直接把货供应给其他国家的商人。少了中间的环节,赚的金币也更多了。”

    “有了欧福作中转,不用再向埃拉西亚偷偷摸摸的走私,可以光明正大地狠狠地赚埃拉西亚那些狗娘养的混蛋的金币。”

    “而且我们是离欧福最近的一个国家。欧福发展的速度真******快,比我家院子里那些杂草还快。”

    部族首领们纷纷点头。说起和金币有关的话总是容易让人高兴的。

    “但是现在埃拉西亚也停止和欧福的交易了啊。”首领中年纪最大的一个老者开口了,他说话慢吞吞的,口齿也不清,但是很明显头脑的思路却很清晰。他的话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顾忌。“大家也都知道,欧福现在的情况并不好。虽然我要承认我们在欧福身上得到了不少好处,但是以后还会这样的好处吗。更进一步来说,我们有必要为了它而去得罪其他信教国吗?”

    又有不少首领点头赞同。这是事实。国家结盟不像小孩子交往一样感恩戴德就可以,考虑的是利益。

    泰泽国王对老者缓缓点了点头,说:“特洛沙族长您说得也不错。但是依照我的眼光来看,欧福的情况不是不好,而是非常地不好。说得严重一点,甚至可以称之为危险。”

    “大家一定还记得,当今教皇马格努斯曾经对欧福表示过不满。而现在据说由于一些人刻意的栽赃陷害,欧福与周围各个信教国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即便塞德洛斯先生无意战争而且还尽力去调解斡旋,但是战争也许不过是迟早的事。”泰泽国王看了看部族首领们,声音越来越沉重。“最新的消息传来,赛来斯特的教皇在前几天召集了几位红衣主教。虽然会议的内容谁也不知道,但是听闻一位红衣主教在事后说,教皇现在对大陆上那些渎神的野兽和异教徒国家的胡作非为非常不满。然后原本驻守在光辉城堡的数十位圣堂武士和几位圣殿骑士几乎倾巢而出,分散到了各个信教国中。”

    首领们一阵骚动。这个消息中烽烟和血腥的气味似乎就在大殿中回荡。有部族首领对泰泽说:“您明明知道现在是这样的情况,那为什么还要和他们结盟?”

    “那个教皇的话也许只是就针对欧福而已。虽然我们和埃拉西亚一直有着一些小冲突,但是他们不也一直没真的对我们大举进攻么?”

    泰泽国王叹了口气,沉重的神情即使经过那丑陋滑稽的五官也可以让首领们感觉德清清楚楚。“就算他只是针对欧福吧。我想诸位都不是鼠目寸光毫无分辨力的笨蛋。请大家想想,欧福如果真的在周围信教国们的围攻下失陷了,被占领了,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会怎么样?”首领们交头接耳起来。只有特洛沙族长老头想了想,一张老脸抖了几抖。“您是说他们接下来就会对付我们?”

    泰泽国王点头。“对。欧福这个蛮荒高地的中央城市的存在价值已经被证实了。而且塞德洛斯带领兽人们已经将欧福建立得如此完善。而且那里的建筑几乎全是岩石所建,无论是怎样的战斗也不可能把欧福完全化作废墟。所以他们胜利后一定会把欧福据为己有。而当蛮荒高地成为了教会的势力范围,那他们会怎么样对付唯一在高地上有领地,而且还离欧福最近的泰塔利亚呢?”

    “我们根本不怕那些教会猪,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一个野蛮人部族的首领立刻咆哮起来。“我要像上次那样把那些白袍的猪剥光了活着穿在木桩上。”

    “只是这个就足够成为要和我们开战的理由了。”泰泽国王看着这个勇气十足的首领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泰塔利亚民风淳朴勇猛,这个首领堪作代表。“我从来不怀疑我们泰塔利亚的战士的勇气和力量。但是和埃拉西亚对峙了这么多年,想必不用我再详细解释大家都很清楚两国之间的实力差距。只不过是因为大片的沼泽地形让埃拉西亚的军队极不适应,而且泰塔利亚的土地和资源对他们来说并不稀罕,还不值得让他们和我们众多随时可以为保卫家园而牺牲的勇士拼死战斗,所以我们现在还能够坐在这里。而如果当他们发现有必要铲除我们,再联合了其他信教国一起从高地的方向一路攻下…那也许就是我们亡国之时了。”

    国王陛下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咆哮声从首领们的口中冲出:“让那些教会猪做他奶奶的白日梦去吧。我要让胆敢地一个迈进泰塔利亚的教会猪尝尝我的斧头。”

    “沼泽之地的勇士们不可能被灭亡的。我们会用最后一滴血来守护我们的家园。”

    “我要把那些杂碎的十字架刺进他们的屁眼,然后再逼着他们舔干净。”部族首领们都喧闹起来,几个脾气暴躁把会议桌拍得山响,用所能够想像得出最恶毒的词语咒骂着埃拉西亚和所有信教国。

    泰泽国王并没有在意这些粗豪的勇士们,而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那么激动的四大部族的首领。能够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很明显头脑要比其他人冷静得多。泰泽国王对他们用很重语气再一次说:“所以我说其实我们已经没有选择,必须和欧福结盟。”

    “但是即便结盟又怎么样?就凭我们和欧福能够抵挡埃拉西亚和那么多信教国吗?”特洛沙首领慢吞吞地用那种老年人特有的腔调和思路说。“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的。除此以外的唯一出路就是:我想如果我们归顺埃拉西亚,成为附属国,当然也要归顺教会。他们应该不会拒绝才是。这样我们自然可以不用和他们作战,只是以后必须对他们臣服而已…..”泰泽国王把声音有意无意地略为提高了点,保证每位部族首领都能够听到。

    “不可能。”大殿中的咆哮声立刻大了十倍。

    “绝对不可能。要我们臣服在那些比蜥蜴还愚蠢比龙蝇还恶心的教会猪脚下?”

    “和那些猪一起跪拜在木头疙瘩前祈祷?不,我以我族祖先的名义起誓,这种事情绝不会发生在沼泽之国中。”那些原本就容易激动的部落首领们被这个办法刺激得跳了起来。一时间大殿中全是愤怒的吼叫声。

    一直没开口的蜥蜴人族长突然说:“如果泰塔利亚要归顺教会。那我会先带领我的族人们脱离泰塔利亚加入欧福。”他的声音和表情依然是蜥蜴人特有的缺乏温度和变化的冷漠,但是谁都看得出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既然教皇陛下已经说明了将要对付所有渎神的亚人类,那么即便是泰塔利亚投降了,他和他的族人很可能也是死路一条。

    “这个方法确实是不行的….”特洛沙族长努力咳了咳嗽,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提高不被周围的怒吼声淹没。虽然他自己的清醒圆滑的头脑觉得表面上屈服一下其实也无所谓,但是他也清楚其他族长和自己的族人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站起来摆了摆手,让其他人安静了一点,对泰泽国王重新缓慢而用力地再问:“就算我们和欧福结盟,就能够比这个结果好点么?”

    首领们都安静了下来,都看向国王等待着这个回答。

    泰泽国王也沉默了一下,有意无意地向墙角又看了一眼,说:“我觉得,还是可以对他们有报有信心才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随着去重新观摩了一遍那两具尸体。

    那些容易激动的首领们又有点兴奋了。

    其实这个会议几乎都是一直笼罩在一种异样的气氛中进行的。那两具尸体时刻提醒着在场的人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每个人心头都晃动着那个扔着曾经让他们胆战心惊的阴影之牌走出去的背影。这一点对于那些崇尚武力以及对阴影贤者又惧又怕的首领们尤其明显。

    阴影贤者极少在人前露面,除了他认为有必要的人外,他也不会向任何人表示任何的好感。倒是一旦有人触怒他,那下场必定是惨不堪言。所以除了布朗国王那一派的王室中人将之视为神明供奉崇拜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是出于一种对神秘和魔法的畏惧而对他敬而远之。

    现在这种对强者的畏惧已经转嫁到那个杀死他的人身上了,特别是当知道他是有可能与自己站在同一阵线上之时。虽然身为族长大家都要慎重考虑,但是作为一个战士,又有谁不愿意和这样一个男人有机会并肩作战呢?

    “大家不要忘记,爱恩法斯特帝国那五千士兵千里奔袭,结果欧福连一个兽人都没有受伤就让那五千精英死得一个不剩。这不只是战斗力的体现,更说明了他们的谋略和手段。”泰泽国王适当地提起了这个典故。“爱恩法斯特帝国已经和欧福签订了和平盟约。卡伦多盆地的矮人们也一直和他们关系良好。他们的处境并不是一塌糊涂。毕竟在蛮荒高地上的战斗,兽人们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还有大家知道,教会猪们也并不都是狂热的狂信者。他们那些胆小懦弱的家伙当看到太多的血也会脚软,看到太多的尸体却换不来应得的利益的时候那些信仰虔诚无比的政客们立刻就会暂时忘记他们的天主,改用经济理智的思维。因为他们的天主并不会真的出现来给他们士兵,给他们金币。然后他们就会重新考虑这样的战争究竟还有没有必要继续下去。埃拉西亚真的敢把全国的兵力损失在蛮荒高地上么?他们敢不提防尼根?难道凯瑟琳那个婆娘希望她的寝宫被鹰身女妖们拿来做巢,希望牛头怪们冲进她的闺房里强暴她?”泰泽国王逐渐提高了声调,语音也越来越抑扬顿挫,眼光逐渐落到了那些容易激动的首领脸上。他原本丑陋滑稽的脸也变得生气勃勃,每一个五官都和声调配合着去带动听着他的话的人的情绪。“而教会呢?教会能够独自做什么?没有那么多信教国的支持,赛莱斯特还不就是一个连金币都不知道怎么去赚一个面包都不知道怎么做的白痴地方?光辉城堡里的牧师能够靠祈祷就祈祷出面包和金币么?所以最后马格努斯那个老头还不是只有收回他那因为老年痴呆才说出口的话,承认欧福,承认我们泰塔利亚。”

    国王停了停,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用充满了斗志和力量的语调说:“这不只是我们的危机,更是我们的良机,是让整个大陆见识到我们泰塔利亚的力量和勇气的机会。我们将在这个危机中站立起来,成为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王国。以后连埃拉西亚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骑士们也只要一提到湿地勇士的名字都会不寒而栗。”

    “好。我代表整个付特族全力支持和欧福结盟。”一个脸上全绘着花纹的野蛮人族长大叫起来。“我愿意为伟大的湿地之国的崛起流出最后一滴热血。”

    “对,我也支持。”其他族长也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热血沸腾的支持。一时间大殿中的气氛高涨,连五大部族中的两个族长似乎都有点激动了。虽然他们清楚这些事情本不应该这样情绪化地决定,但是同为湿地之国的勇士,他们无法不激动。

    何况即便是理智地分析下来,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好办法可行了。也许赌一下也是值得的。特洛沙族族长叹了口气,在周围的族长的催促下终于最后一个表示了支持。于是,泰塔利亚和欧福的结盟提议就这样全数通过了。

    离泰塔利亚王宫数十里远的地方,格鲁驾着双足飞龙带着一个年轻的人类正离开这个国家朝欧福飞去。结盟的具体事宜还是要等塞德洛斯来商议和执行。

    “就这样离开您放心么?”年轻人问。“至少应该等到确定泰泽亲王已经完全掌握局势然后再……..”

    “我相信他应该没问题。”格鲁淡淡说。

    “哦。”年轻人不再说话了。

    格鲁微微在心里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很聪明很有能力的人。他就是欧福安排在泰塔利亚收集情报的密探。也就是他给格鲁写的那一大张报告。有了那些资料和塞德洛斯不止的计划,格鲁才完全掌握了泰塔利亚这个国家的情况,才能够抓住最重要的关键之处一击奏效。再加上有了泰泽的能力,这才可以在这样短的时间里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完成这样一件扭转了这个国家的局势和走向的大事。

    拳头即便再有力,没有头脑也是枉然。

    但是格鲁现在的表情没有丝毫的轻松,他的心思还挂在别处。因为他知道和自己在这边举重若轻的化繁为简比起来,埃拉西亚那边谈判斡旋虽然并不会打打杀杀,但是那没有丝毫血腥味的言语外交也许更艰难百倍,凶险千倍。

    因为那边没有拳头,只有头脑。而没有拳头的头脑无疑是最危险的,因为也许有人会趁这个机会将之一下砍下来。

    同一时间,埃拉西亚的皇宫中。

    “欧福特使波鲁干大人大人晋见女皇陛下。”传令官原本在这个国家首屈一指的声音和口齿都因为这个有点可笑拗口的称号而别扭了些。

    一个矮小的身影穿着一身似乎想尽量显得庄重华丽的服装迈着大步走上铺着红地毯的台阶。突然他踩中了自己拉在地上的披风,于是像个葫芦一样从上面扑腾扑腾地翻滚着摔了下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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