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对泰坦尼亚家族的领导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可怎么猜?我怎么知道怎样才能让新旧王朝达成协议?”
“对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如何让新旧王朝达成协议?”亨克尔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将军一分不让地与帝国亲王对视着。“不过……在谈到这个问题之前您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您打算怎么做?”
“不!”奥斯卡摇了摇头“你先告诉我!”
“您还真是固执……”亨克尔将军无可奈何地呻吟了一声据说他害上严重的眼疾可他的眼睛不但没有浑浊反而暴露出精湛的光彩。
“要与旧王朝达成协议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这个旧王朝再也无法对帝国行使有效的统治贵族背离了他、军队背离了他这个王朝存在于世的一切条件都受到质疑!所以……您若是想与莫瑞塞特皇室达成协议就必须把他推到悬崖边上在他还未掉下去的时候再出身手他一把。”
“把他体面地送到山下?这个道理我明白!”奥斯卡点了点头“可怎样才能做到互信互利?”
“互信互利?”泰坦尼亚大家长不芶言笑的面孔上浮现出嗤之以鼻的神情“亲王殿下在您所知的历史中、在两个代表不同利益阶层的政治集团之间、真的存在互信互利这种关系吗?为什么要把旧王朝推上绝路才能令他与新王朝达成谅解?旧王朝为什么会在统治难以为继的时候才会想到妥协?”
“你不是已经说了吗?”奥斯卡摊开手“旧王朝的统治已经无法继续他必须妥协。这样才能换得体面地下台而不是统统被绞死!”
“给您举个例子!”亨克尔将军直到这时才坐到奥斯涅亲王身边。
“在四世纪之前泰坦帝国由我的先祖、大泰坦尼亚皇室施行君主**统治。直到波西斯哈里大帝率领他的骑兵大举入侵。泰坦尼亚王朝在那时地境遇与现下都林城的境况差不多内有一群乱臣贼子兴风作浪。外有节节败退地帝**人和侵略者的不断进袭。我的祖先应该、也必须采取了一些巩固统治的措施但威信已经失去了对军队和地方行政体系的控制力也不复存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和人民深受爱戴地控军大臣就站了出来。他告诉皇室交出皇权、平稳移交帝位由他出面主持大局!”
“他凭什么?我是说……莫瑞塞特王朝的第一位皇帝凭什么这样说?”奥斯卡的目光透露着急切的期待。
亨克尔耸了耸肩“他控制着集结在都地区打算与波西斯人决一生死的、所剩不多的帝**队而都林城又有一半甚至更多的贵族特别是地方贵族支持他在贵族院布的动议您说这种时候我的先祖会选择都林城破与敌携亡?还是会选择放弃皇权把国家交给那个被众人寄托了希望的那位大人?”
“历史不是已经说明问题了吗?”奥斯卡仔细回想着那段过往。
“大泰坦尼亚王朝地末代皇帝在内忧外患之下宣布退位莫瑞塞特一世皇帝在战鼓声中加冕然后就是水仙骑士团的牺牲和崛起再然后就是全民族的反击。之后……““之后就不要再提了!”先代皇族地后裔有些抑郁地摆了摆手“之后的事情谁都知道可历史并不习惯留存那些隐秘的、又不合时务的记忆。我地祖先在下台的时候确实很体面因为那位加冕的新皇向泰坦尼亚允诺永远保留前代皇族的领地、永不削爵、永不加罪同时!还有最重要的一项!当这位莫瑞塞特皇帝极其子孙的统治遭遇类似当时的危机时。他们会把皇权还给泰坦尼亚家的后裔!”
“我的天!”奥斯卡用手掩住额头“这就是新旧两代皇朝的协议?你怎么会把最后一项引为最重要的?莫瑞塞特皇室交出帝位?谁会相信这种……”
“我会!”亨克尔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将军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帝国亲王他边说边从随身携带的革囊里取出一个样式古老、色泽模糊的卷轴。“教历8o2年!莫瑞塞特王朝的统治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当今的女皇陛下必须承认这一点也必须承认这份卷轴上由两代皇帝以血勾勒的协议!”
“哦啦……”奥斯卡呻吟了一声“是我听说错了吗?泰坦尼亚王朝要复辟?”
亨克尔没有说话他只是谨慎地打量着帝国亲王并在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现在……您该告诉我安鲁的决策了吧?”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耸了耸肩“还不是时候请你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您不能这么贪得无厌……”
“仔细听好了!”奥斯卡的目光忽然变得异常凌厉他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既然大泰坦尼亚家族有这种逼迫莫瑞塞特承认古老的协议、进而加冕复辟的打算那你为什么还要遵照我的安排光临俄列大使馆呢?”
“因为我是聪明人!”亨克尔将军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容与矜持守礼的面相极不相附。
“奥斯涅亲王殿下!咱们实话说了吧!我相信都林城的局面和皇室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您的眼睛这也包括莫瑞塞特皇家圣骑士团的进驻、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协同、近卫军第一军区的策应。”
“所以……在您进入都的当天水仙骑士团八个方面军全部轻装在费戈元帅亲自指挥下突然进驻大泰坦尼亚省与水仙郡的边境!如果我猜的没错一旦都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或是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参与了皇室对您地镇压……恐怕接下来就该是水仙骑士团闪击都林兴师问罪了吧?而最先遭殃的自然是我的家族领地。末代皇裔上下满门六十一口人不会有一个逃得过安鲁地报复!是不是这样呢亲王殿下?”
奥斯卡没有回答。
“是啊!您根本不必回答因为您早就料定我会秘密潜入俄列大使馆、服从您的安排!”
奥斯卡还是没有回答。
“所以说……政治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互利互信地关系即便有也是暂时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这才摇了摇头。“也不见得!如果不是基于互利互信的关系贵上先祖为什么能与莫瑞塞特王朝达成协议呢?”
“您怎么会还没明白呢?”亨克尔将军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那哪里是互利互信?若不是我的先祖根本无计可施……若不是当时的都贵族吵嚷着要把泰坦尼亚皇室成员全都送上断头台……鬼才会把坐在屁股底下地皇位送出去!”
“把他推上悬崖……再伸手拉他一把……”
“就是这样!”亨克尔朝沉吟不止的奥斯涅亲王点了点头。“既避免了武力逼宫能够引的各种各样的不良后果又做实了新王朝对帝国统治的合法性和合理性。”
“那么……”奥斯卡盯着前代皇族后裔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当今的女皇陛下承认卷轴上的协议呢?”
※※※
泰坦尼亚家长冲帝国亲王摇了摇头“殿下!别这么说啊!这也不是您所期望的吗?只有逼迫莫瑞塞特皇室主动放弃帝位才能造成您的上位!这是合理合法地正途至于疯狗似的南方人……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他们要让您背上逼宫夺权的罪名这样一来您到手地皇位永远都不是正统!当初跟随莫瑞塞特开国皇帝的贵族也有一部分人抱着这种幻想可那位皇帝还是与我的先祖达成了协议并在接掌帝位之后对身边和身后的不安定份子进行了长达半个世纪之久地调整和清洗!”
“您今年多大?”亨克尔在停顿一会儿之后突然这样问。
“26!问这个干嘛?”
“我是说您还有的是时间!等到您顺利接掌帝国对付南方人就不是您一个人的事了!”
“这么说……你要帮我?”
亨克尔还给泰坦亲王一个大大的白眼“要不然您让我怎样?要不然我干嘛带着这份秘密协议?难道您真的以为我的家族还有复辟的机会?在退位四百多年后的今天?”
“谈谈条件吧!”奥斯卡终于笑了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明白这个道理。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亨克尔布仑塔诺泰坦尼亚上将干脆」撕开将校服的领口说实话他很久没有这样痛快了!安鲁的上位将是历史赋予泰坦尼亚家族的一次难得的复兴机会。把握住这次机会前代皇族就可以摆脱困守了四个世纪的家族领地。他们可以像安鲁那样展壮大与安鲁人一道竞争世界这个更大的舞台。
“先!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乃至大泰坦尼亚在今后建立的所有的武装力量都要加入近卫军的战斗序列……”
“等等……您等等!”奥斯卡忽然叫停。“您的意思是说……大泰坦尼亚放弃家族武装的独立地位?”
“就是这个意思!”亨克尔将军自豪地点了点头世上恐怕没有哪个大门阀会主动放弃家族独立武装的建制和合法地位。但在亨克尔看来这样的门阀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将来的安鲁大帝若是不能准确地把握帝国近卫军和水仙骑士团的关系就会面对军人内讧的危局。
“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和今后展起来的大泰坦尼亚火器部队必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进的武装力量我可不想把这种东西放在身边这对家族来说是一项荣誉。可也是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保不准哪一天您就看我们不顺眼了!然后……”亨克尔边说边用手指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奥斯卡笑了笑虽然他还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可他不得不佩服前代皇族后裔眼光的深远和为人处世的卓魄力。
“所以!今后建立地大泰坦尼亚火器部队全部归入近卫军的战斗序列但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这支部队的指挥权将由我地子孙世袭罔替!我说过的。这对我地家族来说是一项无法放弃的荣誉!”
“接受!”奥斯卡未加思索便异常干脆地点了点头大泰坦尼亚家族既然已经放弃了一个军甚至是一个方面军任其保留现代火器部队中番号排数第一的师团确实是这个家族应得的荣誉。
“其次……泰坦尼亚将放弃皇族头衔和封地!”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亨克尔将军又一次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瞪目结舌。
“放弃皇族头衔和封地?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奥斯卡费了好大力气才能克制住想要敲敲对方头壳地冲动。“这意味着泰坦尼亚家族将永远是安鲁的臣仆!再加上泰坦尼亚与莫瑞塞特皇室的协议又失去了效力。您和您的子别就永远都别想问鼎帝位了!”
“皇帝真的那么好当吗?”亨克尔反问一句这次就令奥斯卡再也无话可说了。
“我在神前向您起誓!这项誓言也会写在与您的协议上!泰坦尼亚家族会是安鲁最忠诚的臣仆。世世代代尊奉安鲁为主至死不离至死不弃!”
奥斯卡愕然、震惊!他不明白也不理解到底是什么东西令泰坦尼亚家族拥有这种断腕一般的勇气!
“泰坦尼亚不想再受到任何人的猜疑也不希望再次引起一个新王朝的顾忌!”亨克尔情绪亢奋、面孔因言辞激烈而涨得通红。“亲王殿下。您不是在多摩尔加生活过一段时间吗?您若是有机会地话就到泰坦尼亚省去看一看您就会现那里是一座更大的监狱!那里囚禁着前代皇族四个世纪!”
“四个世纪过后我受够了!我的家人也受够了!您若加冕为帝就请收回泰坦尼亚地封号和封地!我不想再让子别后代碌碌无为地度过一生我不想再让他们困于那座完全封闭的监狱!我的子孙后代可以像所有贵族子弟那样从军入仕他们有能力就会获得您的赏识他们若是废物也可以像所有地败家子一样享受生命!只是别再把他们抛弃!别再把他们囚禁于那座监狱!他们需要自由的新鲜空气!”
“我……一定会到泰坦尼亚省去看一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坚定地回望着胸膛不断起伏的前代皇裔。“顺便收回泰坦尼亚家族的封号和封地但我会为你和你的子别保留公爵衔泰坦尼亚省的府仍是您的家族领地……”
“我的光明神!”亨克尔突然捧住额头。“省城是吗?我最讨厌那座城市!您可以考虑哪处风景名胜吗?”
奥斯卡摊开手“自己去拿本旅游指南随便你!”
“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摆脱这一切的泰坦尼亚大家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好啦殿下!要说的就是这么多了!最后一项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您见过我的儿子纳索夫吗?”
奥斯卡摇了摇头。
亨克尔自得其乐似的摊开手“不是我夸口纳索夫是个好小伙子!长得也漂亮!他的儿子或是女儿也不会差到哪去!所以……我请求您。允诺这门婚事!在您的继承人中……”
奥斯卡的神情突然陷入落寂善解人意的泰坦尼亚家长立刻想到滞留在贾伯丽露宫的安鲁主母进而想到他面对的是一个刚刚失去骨肉的父亲。
“哦抱歉!你看看我!我……”
“没关系!”奥斯卡摆了摆手“我完全同意!这门婚事也会写进协议我的儿子会迎娶你的别女或者是我的女儿会嫁给你的孙子!”
亨克尔拍了拍手“那就这么定了!现在您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了!”
奥斯卡冷冷地笑了笑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是正理可送来午餐的人在得到赏钱之后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而且……这个责任会令泰坦尼亚永远与安鲁绑在一起!结果就会像亨克尔自己说的那样——死不离至死不弃!
教历8o2年2月22日深夜下了一整天的雨水仍未停歇只是势力减弱。细小的雨滴像漫天飞舞地牛毫。但都林城的街道已经蓄满雨水。
雨水在低洼的地方聚成池、在较浅地地方汇成溪。
浓夜中亮着街灯和屋宇透出的光火在石板路地水影中闪闪烁烁如夏花一般绚丽;这时节的早春兰和夜来香都在雨露的浇灌下盛开了它们挤在家家户户的窗台上。向冷冷清清的街道和夜空孤独地绽放美丽;都林城像极了一个吃饱喝足地闲汉巡逻骑兵地马蹄就是这个懒汉的鼾声!城市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养精蓄锐等候着风暴的来临。
一切都是湿漉漉的透过英雄塔在暗夜中的背影老远就可以看到王者之路尽头的汉密尔顿宫披着一身水渍在灯火的映衬下闪闪光。
宫前走道上停着无数辆马车。马车都燃着灯笼有些花哨的灯具还是东方的样式。
红黄光影在稀疏的雨幕底下缓缓飘舞那浮躁地跃动像极了都贵族在此时此刻的心情。相信人们都已知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会在这个夜晚和崇拜他的军人一起采取行动他们也相信奥斯涅亲王和帝**人地行动会被忠于女皇陛下的人严厉打击可事情到底会怎么样?飞号的黎明到底会出现怎样的结局?这件事可谁都说不清!
贵族们聚在汉密尔顿宫地走廊里他们把宽敞的皇宫走道挤得水泄不通可经过这里的人还是能够看出隐约浮现的两大派别。在经历今天那场无疾而终的审判之后一部分都贵族坚定地认为帝国的女皇陛下已经做好了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决一死战的完全准备而另一部分……他们会说真是算了吧!女皇陛下已经承认不会当个皇帝!
抱持这两种观点的人由最开始的争论不休变为现下的不理不睬他们之所有没有打起来的主要原因就在于一切都还是未知数!奥斯涅亲王和他的军人始终没有行动。而帝国的女皇陛下一直都在寝宫里面蒙头大睡。
其实……阿莱尼斯已经醒了。据一位胆大的侍女交代女皇陛下是在睡梦中哭醒的她像老了很多!但却浑不自知!她在排满九座更衣室近三千套衣物里面挑选出一件最为喜爱的宫廷礼服。像没事人儿一样仔仔细细地梳妆打扮直到穿衣镜里呈现出的仍是那位青春美貌冠绝当代的帝国女皇。
盛装打扮的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在她的大书房接见了等待许久的臣属人们在见到她的时候都产生了惊艳的感觉他们都知道女皇陛下很美很美。可他们直到今天才明白阿莱尼斯的美并不是源自相貌而是身为泰坦女皇的美!这种美是令人想要膜拜的美、是凡夫俗子无法直视的美、是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美!
在场的人纷纷恭维女皇的美可他们都无法准确地形容女皇陛下到底有多美。阿莱尼斯只是对着言辞匮乏的臣属微微笑了笑然后她就踱到窗边。窗开着窗外的世界飘着散乱细小的雨珠。细雨被风送进窗落在阿莱尼斯的脸上。有些痒、有些凉那种感觉就像是她的丈夫在不停地吻在她身上蜻蜓点水!
“还没开始吗?”女皇注视着静夜。
“没有……”鼻子上捂着厚厚一层绷带的特勤处长说起话来嗡声嗡气就像头上罩着一个陶瓷罐子。“没有动静……无声无息!真是太离谱了!”
宫廷长官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和妻子分作一左一右站到女皇身边。
“第一军区第五军刚刚回报驻在都林东郊的军人代表团体已经吹了熄灯号!”
阿莱尼斯望向宫廷长官对方只得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军人代表在打什么主意他们可能真的不会参与奥斯涅亲王的行动也说不定!毕竟他们是帝国的近卫军是宣誓效忠莫瑞塞特皇室的帝国近卫军!”
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轻轻碰了碰女皇陛下她的朋友就转过头。
“陛下!您的丈夫在逃离法庭之后就一直躲在俄列大使馆特勤处无法掌握里面的情况他想干什么或是什么时候动手这谁也说不清!”
“我亲自与俄列大使交涉过了!”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突然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他可不想让姑姑把自己看作是废物。
“俄列人看来是拒不打算合作了!我甚至已经向他们申明袒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人就是泰坦帝国地敌人!可俄列大使……”
“算了!”阿莱尼斯吐出一口气。“我的丈夫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陷入完全的被动他若是敢进俄列大使馆就不会害怕俄列人会出卖他!”
“我可以带人冲进去!”特勤处长不甘心地叫嚣起来。
女皇陛下状似关心地摸了摸小侄子地额头。可她看待对方的目光却变得极为不屑。“奥斯卡把你打傻了吗?冲进俄列大使馆?这和对俄列联合王国宣战有区别吗?你是不是打算再让反坦联盟军获得一支强援?”
“陛下!”在最高法院始终没露面地内阁总理大臣突然言了。
“既然我们已经无法控制奥斯涅亲王……”
“就得采用雷霆手段了陛下!”特勤处长火急地接过话。
“不!不!”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连连摇头“那样做的话就太愚蠢了!帝国与西方王国联盟的和平谈判已经完全破裂!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对方的百万大军就会压上阵前。这种时候若是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有个什么闪失……别说帝**人会怎么想单说已经在泰坦尼亚省的边境地带大举集结地水仙骑士!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用马蹄子把你踩成一滩肉泥!”
费瑞德子爵异常恼火地盯着面前这个时时刻刻都是不紧不慢的老家伙。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特勤处长皱着眉头盯着国务大臣。
“当初说要把奥斯涅亲王请离都的人是你!先支持那项指控的人也是你!可现在你却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公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件事当然就不能这么算了皇室就算想要这么算了恐怕也无济于事!我只是希望女皇陛下能够静下心来想一想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乘!”
“我别有用心?你才别有用心!”特勤处长说着说着就不耐烦地跳了起来。他早就看这个语焉不详的老家伙不顺眼了!
“都歇一歇吧!”宫廷长官委西阿塞利亚侯爵第一次出面制止这种无意义的磕拌。“大家都少说两句吧这都是什么时候了?”
内阁总理大臣先闭上嘴自讨没趣儿的费瑞德也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但他始终盯着神色如常的季妥瓦公爵身为特勤处长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肯定不对劲儿!
阿莱尼斯似乎对书房里爆地争论无动于衷她在这时才由窗外的雨夜里收回视线。
“你们……对南方人了解多少?”帝国女皇突然这样问。
“贪得无厌……”
“无法无天……”
“他们想独立不是一天两天了……”
书房内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贵族对南方人一直抱持这种不屑于顾又嗤之以鼻地态度。
“看来咱们都错了……”阿莱尼斯出一声重重地叹息“南方人会独立?他们凭什么独立?南方集团军群能够独立抗衡反坦联盟军的进攻吗?失去了神圣泰坦和帝国中央的庇护他们的命运只能是等着被瓜分!精明地南方人怎么会独立?”
“您想说什么?”内阁总理大臣用赞许的眼光望着女皇陛下。
阿莱尼斯轻轻摇头。“我无法准确地把握南方人的动机我只是想……若是南方人有机会攫取整个帝国的权利他们为什么要傻呼呼地独立?”
“哈哈哈!”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突然笑了起来。“我的陛下!您想到这个问题可一点也不晚!南方人扶持奥斯涅亲王的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们希望借由亲王殿下的上位攫取都贵族掌握的权利这样一来……他们就成为新的都贵族了!”
“他们做梦!”书房里有人大声叫嚷起来。
季妥瓦老公爵摇了摇头比起只会吐口水的都贵族蒸蒸日上的南方利益集团确实称得上是实干派。“他们不是做梦……他们是在行动!”
老人边说边指了指窗外。“他们若不是在行动?奥斯涅亲王还会兴致勃勃地冲进都林吗?”
阿莱尼斯突然冷笑一声“奥斯卡不会那么天真吧?他会乖乖为南方人卖命?”
“这就是问题地症结!”内阁总理大臣的面孔突然冷峻起来。“奥斯涅亲王自然不会为南方人卖命可他又代表安鲁的利益。他为了安鲁地展一样会闯进都林!而且……势力越来越强大的南方人也会引起他地警惕!”
阿莱尼斯抬起头她望着这座恢弘繁华的宫殿。殿顶上的天花板描着金丝。镶嵌着一幅讲述光明神创世故事的精美壁画。沉默良久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终于落寂地垂下头她自言自语似地轻轻念叨:
“我该怎么办?我该拿奥斯卡怎么办?”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那个问题!”内阁总理大臣站了起来他在说话时已经走到女皇身边。
“什么?”阿莱尼斯疑惑地望过来。
“您还爱他吗?”
帝国女皇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总理大臣她笑得异常惨苦。“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爱与不爱于当前的时局有关系吗?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我和奥斯卡之间的问题若是能用爱来化解的话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
“我的陛下……您不要一相情愿地看待问题!”拉舍尔季妥瓦公爵的笑容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如果您还爱着奥斯涅亲王而奥斯涅亲王也能证明自己深爱着您!那么事情还有转机这可以是您与亲王殿下的家庭内部矛盾并不会上升为亡国灭种的危机!”
“你在说什么?”特勤处长一把就将总理大臣由女皇身边拨开了。
“我的陛下!季妥瓦公爵已经老糊涂了!别听他胡扯我看他一直在搞鬼这家伙是收了南方人地好处也说不定!”
“您可不能凭空污蔑我!”总理大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年纪轻轻气量也很少的费瑞德子爵由这么一个小肠鸡肚刚愎毛躁的家伙出任特勤处长本来就是当今女皇陛下地一大败笔。
“我会找到证据!”费瑞德示威似地扬起拳头。
总理大臣正要反驳却被神色不愉的女皇陛下拦住了阿莱尼斯还在苦笑倒不是为了她根本分不清身边的人谁忠谁奸而是为了刚刚由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脱口而出的那件“家事!”
“我不明白!到底是怎样地家事需要军人参与?”
季妥瓦公爵张开嘴。可他最后还是无法回答帝国女皇的问题。
阿莱尼斯指了指窗外的静夜雨越来越小了!
“就算是家事!可谁能告诉我奥斯卡在等什么?为什么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任何表示?”
顺着女皇陛下的手指人们都将视线投入窗外的世界。都林城正在酝酿一场风暴。暴风雨前的寂静最是令人胆战心惊。
“他……会不会在等雨停?”内阁总理大臣试探似地问了一声。
“等雨停?”特勤处长皱起眉头“为什么要等雨停?难道都林城下着雨就能碍他的事……”
“等等!”阿莱尼斯突然叫停她像恍然大悟一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都林城下着雨也不会碍到他什么事!”特勤处长疑惑地向女皇陛下重复了一遍。
“你呢?你刚刚也提起一件事!”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又转向呆愣着的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
“您是说哪件事?”内阁总理大臣更加不解。
“水仙骑士团!”
“哦!是这样费戈元帅亲自率领八大方面军在泰坦尼亚省的边界上……”
“哦天哪!”最为敏锐的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突然出一声惊叫。她打断了老公爵的回复并用双手掩住嘴带着一脸惊骇欲绝地神情:“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雨停……”
“呵呵……不愧是我的奥斯卡!”阿莱尼斯又笑了“他在等雨停!都林城下着雨……火器就无法使用!”
“你们看这场雨还会下多久?”帝国女皇转向惊慌失措的臣属们。
“不会太久了!”军情分析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边说边为他的小主人带上落地窗冷风吹散了书桌上地图纸。军情局长的机要秘书穆尔特·辛格中校立即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透过烛火的微光我们依稀能够辨认那是一份都林城防示意图。不过还标注了不同颜色地炮火演示区。
“已经能够看到云团外的月光!再等一个小时雨就会停!”卢卡斯兴奋地坐到奥斯卡身边他在急盼见证历史变迁地那一刻。
帝国亲王叼着一根大雪茄。“一个小时吗?”
“是的!”军情分析处长异常肯定地点了点头。
“叫大家都进来吧!”奥斯卡边说边掸掉落在身上的烟灰他整了整元帅制服的领口尽量以鼎盛的军容面向大门。
门开了!与小亲王久未谋面地前圣骑士萨尔拉·德罗夏、多摩尔加的斧子杀人狂小戈多与亲王殿下结识不久的《青年近卫军》杂志的大主编、顶着上将军衔的近卫军第十二军区总司令彭西勒·多涅尼斯将军、留起一脸大胡子的克吉勃中将季敏特洛夫彼得霍夫里耶维奇再后来。紧跟着的是军情局的一众大员还有泰坦尼亚家族的家长而最后进门的就是三个陌生人!狭小地休息室不一会儿就变得难以落脚。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与他的老朋友和新朋友们热情地拥抱他亲了萨尔拉和小戈多一脸口水直到卢卡斯的一阵咳嗽打断了他。
年轻地大学毕业生兴奋地搓了搓手“殿下为您介绍!这位是斯坦贝维尔家族的肖纳恩少校他一直在主持军情局与斯坦贝维尔方面的单线联系!”
奥斯卡向神情激动的斯坦贝维尔子弟回以军礼他握住对方地手这双手让他想起多年前的传令官。与惠灵顿一样的薄厚、一样的茧子。
“惠灵顿上校指挥独立一旅在西贝格堡背后的丛林深处待命!”来自斯坦贝维尔家族的通讯官指示了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独立一旅一直都在监视莫瑞塞特皇家圣骑士团但不敢与圣骑士武装过于接近!”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转向第二位陌生人。
卢卡斯适时赶了上来。“这位是军部作战部的值星官拉里勃兰将军!他和几位作战部大员在阿兰元帅卸任之后主持日常工作。”
奥斯卡冲人届中年的拉里勃兰将军微微笑了笑倒是神情高傲的作战部主官突然放下身段。
“亲王殿下!作为一名帝**人我最怀念的还是那段与您的父亲和无数水仙骑士并肩作战的岁月!可惜那段过往一去不复返了!”
奥斯卡又点了点头。“我的父亲经常向我提起您您是唯一一位在水仙骑士团担任过方面军司令的都军官!”
拉里勃兰这才与小亲王拥抱在一起。
帝国亲王在双方分开之后便将这位作战部主官引到书桌前。他从桌面上抽出描画着整个帝国的战事演示图。“反坦联盟新一轮的打击必定又快又狠说说作战部的意向吧!”
拉里勃兰将军向帝国近卫军实际上的主宰者立正敬礼。“回报殿下!就下一轮战事安排我和作战部的同僚已与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达成共识!破敌之法概括成一句话就是——收缩于南线、死守于北线、诱敌于西线、集中全力歼敌于都林斯中央平原!然后再图南北两线各个击破进而完成第二次卫国战争赋予军人的伟大使命!”
奥斯卡点了点头鲁宾元帅和军部作战部到底还是采纳了他的建议。
“季敏特洛夫彼得霍夫里耶维奇将军!贵国王后陛下应承我的事呢?”
克吉勃中将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他指了指地图上的德意斯王国北部边境“只要贵国的近卫军官兵能在北线抵御德意斯人的猛攻直到今年九月中下旬我国就会在完成秋收之后动对德攻势!按照以往的情况看……德意斯的国力和军力都无法承受两线作战的压力他们必定会收回投入泰坦战区的主力转而投入国内组织防御!”
“很好!”奥斯卡点了点头“这些事咱们容后再谈先说说时下的都林!”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扫视全场他的目光锐利无伦!
“彭西勒多涅尼斯将军!”
“到!”近卫军第十二军区总司令由人群中闪身而出。
“我们的帝国勇士准备得怎么样了?”
彭西勒·多涅尼斯高昂着头“已经武装完毕!第一军区第五军在都林东郊布置的监控力量只是守着那群不明底细的军人代表而帝国勇士组成的军情局直属第二特种作战旅已经在南郊埋伏完毕!您的命令一到原北方集团军群第四军军长李·麦克伦将军就会率领第二特战旅向都卫戍部队动佯攻!”
“你明白佯攻的确切含义吗?”奥斯卡眯缝着眼睛。
“明白元帅!”多涅尼斯上将坚定地回答说。“这次佯攻的意义在于尽量避免流血冲突、避免双方减员伤亡!务求拖住都卫戍部队令其无法策应市内!”
“好的!”奥斯卡重重地点头他接着叫出两个人。“萨尔拉!小戈多!”
萨尔拉代替肉盾一样的巨汉率先言。“巢穴已经布置完毕!皇家圣骑士团在事时只能由三条宽敞的道路经过巢穴他们会碰上多明戈布下的陷阱和无数的流氓无赖!不过您不要对多明戈抱太大希望!他和那些地痞流氓会在圣骑士手底下吃大亏。”
奥斯卡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只要歼灭这支莫瑞塞特皇室圈养的圣骑士武装、也是最后一支忠于皇帝的强大部队那么就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他在都林的地位。
“亨克尔布仑塔诺泰坦尼亚上将!你还在等什么?”
前代皇族的家长无奈地走出来“既然皇家圣骑士团要经过三条路那么巢穴通往市内的三个路口就会有三个掷弹兵团和三个炮兵连分别防守!”
奥斯卡转向军情五处处长“我们的炮兵将军到底遇到什么麻烦了?查出来了吗?”
“一直想告诉您可您被打晕了!”军情五处处长促狭地望着他的亲王殿下。“您还记得大学城郊区有一片叫做布埃德墓园的坟地吗?”
“布埃德墓园?”奥斯卡大瞪着眼他哪会记得这个?倒是一直呆在他身边的保尔惊讶地叫了起来:“布埃德墓园!就是塔里和骗子里奇处置那个冰雕女孩儿的地方!”
奥斯卡恍然大悟布埃德墓园?布埃德侯爵小姐?“塔里啊塔里!”帝国亲王扶住额头看看缪拉人家娶到胜利女神!塔里可倒好!乐呵呵地把复仇女神请回家了还不自知!
“告诉塔里!”帝国亲王向军情五处处长挥手示意“若想参加今晚的行动他的妻子和表弟就得死若是舍不得他们……就叫塔里站远点儿别让我再看见他!”
“是殿下!”五处处长边说边退出门去。
“哦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呻吟一声他仔细想了想似乎就是这个样子了。
“大家去吧……让我静一静!”
人们应声出门只留下亲王殿下一个人。
座钟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敲响一个沉重的单音雨已经停了可奥斯卡的房间不见一点动静也许他在这种时候确实需要独自思考一些问题可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地卢卡斯还是得走进门去。
过了不久军情分析处长出来了站满一室的军人立刻围住他可卢卡斯却摆了摆手:“他不想见任何人!等到结果出来的时候通知他一声就行了!”
“哦对了!”迪亚巴克尔子爵突然扬了扬手里的信纸他在众人面前将信纸展开然后就在烛光下看见一行字——“行动代号……皇帝的新衣”
第八章
皇帝的新衣这是一篇脍炙人口的童话故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大概不是用这篇童话的寓意来讥讽呆坐在汉密尔顿宫里的阿莱尼斯他在乎的可能是童话本身。
如果“皇帝的新衣”意指童话本身那问题想必就严重了!至高无上的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会被剥光衣服游街示众吗?大概不会!奥斯涅亲王不会想到与无数双眼睛分享他的妻子!难道是指莫瑞塞特王朝所代表的一切完全被抽离?这个解释还说得过去可世上只有一个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不管怎么说教历8o2年2月23日善于断章取义的历史学家又有的忙了他们要争辩这次代号为“皇帝新衣”的行动是政变、是兵变、还是一次由夫妻关系不睦导致的家庭纠纷……随便学者怎么说这天凌晨三时许行动进入倒计时!
望一望壁橱上的瑞尔自鸣钟都炮兵师师长塔·冯·苏霍伊将军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意乱他烦躁地撕开将校服的领口又喝掉了今天夜里的第四杯咖啡。
军情五处处长并不是那种经常出入于都上流社会的倜傥绅士塔里直到现在还不清楚这位大人的名姓。五处处长也不打算自我介绍他不停地瞄着座钟然后又用平淡无波地眼神盯着炮兵军人。看这位大人的神情他明显是在思考问题也许是在计算时间。不过更像是在计算生命的流逝。
“您考虑清楚了吗?”三点一刻五处处长终于开口了。
“考虑什么?怎样杀了自己地妻子和最看重的小弟弟?”塔里没好气地望了过来。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想我听得也很明白!”
五处处长摊开手“您不像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我当然不是!”塔里用力地点头。“我只是搞不清楚这是怎样一种状况!我地妻子竟是多年前的仇敌她让我爱上她、她让我娶了她、她让我完全彻底地占有她。我无法相信她在做这一切时地出点是为了要我的命!”
“再谈谈您最看重的小弟弟啊?”军情五处处长面带讥讽地打量着炮兵将军只要是个男人就无法接受这种事。“您最看重的小弟弟和自己的嫂子狼狈为奸他可以摆出一个舒服地姿势享受那个女人能够给你的一切然后他再……”
“你说够了没有?”塔里不耐烦地吼了一句。看情形炮兵将军还是老样子他在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屎尿之后就露出一副“谁怕谁”的无赖表情。这似乎是个好兆头!
“我想见……”
“亲王殿下不会见任何人!特别是在这个时候……特别是你!”五处处长异常干脆地打断了苏霍伊将军。
塔里无计可施他只得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不停地吞吐那支大雪茄。当座钟的指针指向凌晨三点半时都炮兵师师长终于自嘲地笑了起来他从座位上起立又在桌面摊开的行动计划书上按熄了烟蒂。烟蒂上的零星火苗很快便引燃了世界历史上最为珍贵的一段秘辛炮兵将军小心地拾起烧成一团的废纸最后把它丢进墙角的壁炉里。
军情五处处长下意识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似乎想要抢出壁炉里地灰烬可炮兵将军已经探手拦住了他。
“那东西已经没用了!都在我的脑子里你要一块儿来吗?”塔里边说边套上他的大衣。
“去哪?”
“还能去哪?我不会再让任何人碰触我地妻子!”
“你要亲自动手?”
塔里苦笑一声。“我只希望这样能够换回奥斯卡的友谊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他的话!布埃德墓园?布埃德侯爵小姐?怪不得当初认识她的时候觉得那么亲切!”
五处处长状似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他拍了拍炮兵将军地肩膀。
“你放心吧!奥斯涅亲王殿下正是因为无比清楚谁是他真正的朋友才能获得今时今日的地位。”
塔里只得点了点头但他知道能被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引为知己的代价必须是双手为他的事业沾满血腥。
玻璃窗突然出一阵剧烈地颤抖窗外的街道响起骑兵的呼喝和马蹄制造的潮音。
“开始了吗?”炮兵将军惊愕地推开窗。
军情五处处长凑了上来他没有望向窗外。而是朝塔·冯·苏霍伊伸出手“亲王殿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可以叫我菲尔楠德菲尔楠德莫利斯!”
塔里与菲尔楠德握了握手但他嘴上可不饶人:
“亲王殿下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你可别往自己脸上抹金粉!”
菲尔楠德莫利斯大笑起来塔·冯·苏霍伊是头披着羊皮的狼!但也是个有趣儿的人。
“菲尔楠德!我的朋友平常你在军情局都忙些什么?”炮兵将军在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时突然问了一句。
“我吗?忙着给咱们的亲王殿下传情递信!”
“哦啦……”塔里学着老朋友的口气低叫了一声他盯着对方的眼睛带着戏谑的神情。“你的工作可真无趣……”
“谁说不是……”五处处长出轻微的叹息。
与所有参与行动的军人比起来法利莫瓦特上校的工作才真的是无趣至极!
《青年近卫军》杂志的大主编虽然被允许在他的报告文学作品中详尽地记述这次将被永远载入史册的特别行动但他已经明白奥斯涅亲王的用意!还是那句老话:只记该记的、只说该说的!要不然……一直呆在他身边地桑迪南霍鲁姆斯男爵先就会跟他过不去。如果桑迪南一个人还不够的话……后面还跟着小戈多这个大个子身上的肌肉比狗熊还结实!
法利莫瓦特和南方来地小恶魔一同走在空旷无人的胜利广场上一路行来他们聊起许多事情。彼此都对对方有了大致地了解。莫瓦特上校十分羡慕桑迪的军旅生涯因为这个短小精悍的丑鬼可以和奥斯涅亲王一同出生入死。
桑迪对这件事有多么不以为然我们不清楚在他看来。与奥斯涅亲王一同出生入死并不值得羡慕这应是值得朝拜的事情!如果说大部分西方人都信奉无所不能的光明神。那么恶魔桑迪就会对此嗤之以鼻他在自己地家人被穷凶极恶的匪徒活活折磨死的时候就不再相信世上存在神明他只相信世上存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这样一个能够为他报仇、满足他那些嗜血幻想的圣人!
“所以!你得把他写成一个伟大的人!一个伟大的领袖!一个伟大的元帅!哦不!”桑迪忽然连连摇头“看看我!你把刚刚那些统统忘掉你就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是一位伟大的皇帝!我叫他安鲁大帝。你觉得怎么样?”
“恩哼……”莫瓦特上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倒不是十分在乎这类没谱的事情毕竟奥斯涅亲王还没有称帝的打算。若是依靠军人用武力推翻莫瑞塞特王朝地统治而不是名正言顺地接掌帝位那么这件事在绝大部分信奉正统的贵族和西方王国联盟看来就说不过去。
※※※
“我只关心……咱们到这儿是要干嘛?”青年近卫军的大主编环顾四周除了孤零零地英雄塔王者之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远处的汉密尔顿宫在绽放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明。
“你不是要见证这次伟大的军事行动吗?”桑迪南故做神秘地露出一脸小恶魔地笑容。“我给挑了一个好地方……元级包厢!你在那里可以见证整件事的生、展和终结!”
南方来的小矮个儿边说边扣响了塔基门房高大石门上的铁狮子头守卫英雄亡灵的圣骑士立刻拉开石门上的一扇望窗。浓黑的夜幕之底桑迪南和法利莫瓦特只能看到一双灵动活跃的眼睛。
“欢迎你们!”圣骑士边说边拨除了门上的铁栓。伴随一阵激烈交鸣的摩擦声石门缓缓敞开英雄塔内吹出一阵清冷的硕风。门外的两位军人差点迷住眼睛。
“辛苦你了!我是说真的!”桑迪在进门之后便向戍守勇士亡灵的圣骑士立正敬礼。“比起牺牲的英雄!您更该受到尊敬!”
圣骑士朝自己生活多年的小窝摊开手塔基下的斗室只燃着两盏吊灯室内只有一床、一桌、一椅。
“您可真会说话!我都有些轻飘飘的了!”
男人们都笑了起来不过圣骑士还是摆了摆手。“与帝国的英雄们比起来我所做的简直微不足道!”
桑迪南没再说话他率先走进巨塔底下的升降机。
法利莫瓦特上校一直张着嘴巴他一句话都说不出!眼前所见的一切都令他感到难以置信。谁能想到外表光鲜亮丽的英雄塔会在内里变成这副样子?墙角堆积着蜘蛛网狭小的门房起居室可以堪比苦修士的陋居真不知道这名守护塔灵的圣骑士是怎样生活的?他的卧室极为脏乱可直通塔顶的楼梯却一尘不染在贯通上下的冷风里还散着红木特有的光辉。
“快上来!”恶魔桑迪催赶着伙伴一旁的小戈多已经把操纵升降机的绞盘上的粗大缆绳捆紧在水桶粗细的熊腰上。
莫瓦特上校连忙走上简陋的升降机他无法琢磨这个东西结不结实只能牢牢抓紧护栏他抬头望向塔顶用英烈的忠魂义胆铸就的高踏仿若与远天之上的某颗星辰连接在一起。
圣骑士突然激动起来他向即将登顶的两位军人抬臂敬礼。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我相信军人的抗争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的决断是为了这里埋藏着的英灵不受世人地奚落和唾弃!近卫军万岁!光明神与你们同在!”
桑迪南向圣骑士回以一个完美的军礼然后他便转向一旁的小戈多像呵斥蛮牛一样高叫了一声:“听到了吗?近卫军……前进!”
小戈多一声喊。他抓紧缆绳带动绞盘像拉磨地倔驴一样使起蛮力!升降梯嗖的一声冲了上去英雄塔地核心仍在回荡军人的呐喊……
近卫军……前进……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一世那么长的距离!桑迪和一位手持羽笔、怀揣纸张的近卫军上校在无言中登临塔顶。两个人一齐力才推开了英雄塔上尘封多时的木门木门已经有些变形。在艰难地移动中出一阵刺耳的破碎声骇得桑迪心惊胆颤恨不得一脚把它踢飞出去。
木门到底还是敞开了!雨后的夜空澄澈透明云影稀疏上弦月悬在遥远的西天之顶。月光铺在流云上光影像水银一般婉转腾挪亮得横贯苍穹的银河都失去了动人的魅力。
莫瓦特上校环顾四周他身在都林城的制高点并且第一次现这个自己出生成长的城市是这么美丽!小小的屋檐密致紧凑地挨在一起夹在高大恢弘的宫殿建筑之中像幼年时代地积木一般散着能令孩童欣喜若狂的气息;壮美的云朵在经过塔身地时候突然碎裂然后分作四片、五片像袅娜的夜来香一般羞涩却又迅地绽开了花瓣围绕着英雄的灵寝。缓缓蒸腾、散而不聚。
都林城静得出奇有凌厉的硕风在塔顶上呼啸不停。风从围绕着塔身游走一阵然后便散向穹苍之底地城市。城市中的灯火随之出一阵轻微细腻的闪动。就像害羞的情人掀起面纱一角偷眼打量窗外的男子。突然!塔顶亮起火光!风更烈!大得离奇!风声撕开火的外衣露出内里的蓝色光焰天地之间被这点蓝色的光焰完全点亮了。蓝光凝成一条细线把英雄的墓地变成一座灯塔!
灯塔的作出现在一瞬间先是完全彻底地收纳!蓝光消失、天光消散、夜色黯淡、星影迷惘似乎一切光线都被巨塔吸入腹内!然后……爆!激烈的爆!蓬勃的爆!愤怒的爆!绝望的爆!
英雄塔上的烽火台点燃了!都林城在一团光柱之下缓缓苏醒!光柱直冲向天烟火和云雾融为一体虽然有风可光不散、影不移!整个天空似乎围绕着塔顶的光火旋转起来云团层层叠叠在塔顶上方的广袤天宇形成漩涡漩涡的核心似乎出一阵金铁交鸣的呐喊声是英雄塔在释放千百万忠勇的灵魂?还是无数泰坦民族的豪杰冲出了突破了禁锢、冲出了塔心?
“开始了!这就是……奥斯涅亲王的烽火令!”桑迪南激动地把军帽揉成一团都林城的英雄塔点燃了烽火台四方天宇之底都有光火在涌动、都有军人在响应!这是泰坦民族反侵略战争的新起点古老的战斗警讯会由都传抵四方军区泰坦民族的每一名成员都能由不断涌起的烟火中读出不畏强暴、反抗压迫、抵御侵略的决大勇气和百折不挠、无坚不摧的斗争精神!
“东北方向!”桑迫南伸手一指都林城的东北方突然亮起火光火把汇成河火河由郊区流动辗转如火山熔岩一般横贯宁静浑黑的市区带着璀璨的光亮向城市西部挺进。
“那是什么?”法利莫瓦特上校一直都在颤抖人在高处的视野自然别有一番洞天。
“大泰尼亚第一掷弹兵师!”桑迪南欣喜若狂地向蜿蜒而行的火舌挥舞着手臂也不管对方看见看不见。
“你再看东边!”
“东边怎么了?”青年近卫军的大主编惊骇欲绝地瞪大眼睛。
都林城的东郊似乎正在剧烈地燃烧光火映红了东方天宇空气中传来了暴烈燃烧的炙热气息。远方的森林和旷野之中似乎燃起无数篝火火点时而稀疏、时而密集!烟雾很快便喧嚣尘上进而弥漫四野!
火势不减、红色的光晕就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到半座都林城都被血色的红芒彻底笼罩。
“由帝国各地汇集都的军人代表点燃了营帐!哈哈哈……够第一军区的傻小子们忙上一夜地啦!”桑迪南大声向正在记录这一切的法利莫瓦特上校解释着。
莫瓦特上校突然停下笔他已用尽脑海中掌握的修辞格可这时他又不解地指向城西。“那里……那里是巢穴吗?”
“恩哼……一点都没错!”恶魔桑迪露出恶魔才有地惨冷笑容虽然看不真切可他知道6续点亮三条长街的巢穴已经变成全副武装地刺猬!那里的每一户人家都置办了刺马枪、绊马索、冷箭和燃烧瓶!那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就像无数亡命徒在迎接自己的狂欢节。
“光明神保佑圣骑士……他们也是帝**人的一份子!”法利莫瓦特上校在胸口划下向神明祈祷地手语。不过桑迪南立刻就把他的手给打开了。
“别像娘们一样懦弱无知!他们已经不是帝国的军人了他们只是那块墓地里的死难者。你甚至无须提到他们的名字!”南方人边说边把青年近卫军的大主编在记事本上写下的当前页给扯了下来然后他就把这张承载着无尽悲哀的纸页撕成碎片再稍稍摊开手……碎片顷刻之间就散入夜空一部分被凌厉的寒风送进燃烧着的烽火台另一些被卷入深邃地透着血色的苍穹。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
这样一个夜晚许多人都走在路上气势高昂的军人由小巷中三三两两地走到大路上再由大路向都林城南部市区地主干道上不断会聚。
军人边走边说着笑着他们状似不甚经意可他们却在行进中调整着步伐、位置、建制和心情。
他们持有刀兵、持有盾牌、持有箭羽持有一颗以满腔热血报效祖国的赤诚之心。他们被来自都卫戍区的军人阻在一栋高大的建筑物前这扇历经千百年地风霜洗礼的厚重城门从未被侵略者开启过它通往胜利广场、通往泰坦光明门、通往王者之路、通往这个大帝国最高权利象征的所在地!
军人与军人隔着古老顾唐、面相憔悴的城门对峙着他们似乎没有沟通的打算。因为立场问题;他们没有用兵器互相试探虚实似乎这也是立场问题。
过了半刻钟想要进门的军人里面有个站在最前排的家伙终于有点不耐烦了!他松开紧按着的刀柄。探手入怀从怀里摸出一袋烟叶然后便就着草纸仔仔细细地卷了起来。在卷好纸烟之后这名士兵犯难了。他找不到引火的火种于是他便灵机一动冲守在对面不让他进门的士兵招了招手。
“兄弟!借个火!”
站在这家伙对面的都卫戍战士神色茫然地四下望了望他的战友都往旁边让了少许对面那个捏着纸烟的家伙显然是在同自己说话他无奈地走出一步对方也走出一步他无奈地递出手里的火把对方就借着明火点着了纸烟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们始终隔着门前的警戒线。
“呼……”想要进门的士兵吹出一口香浓的烟气他满意地看着守在门里的士兵大力地扇着鼻翼。“兄弟!你是哪里人?”
“你是哪里人?”守在门里的士兵不想再让对方占便宜。
“我?蒙蒂塞洛人!圣克利尔镇!”想要进门的士兵提起故乡就轻松地吸了一口气。
“我的天!怪不得你带着家乡烟!”守在门里的士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在跟我开玩笑!”想要进门的士兵把纸烟拿到一边。
“一点也不骗你!世界还真小!”守在门里的士兵笑呵呵地打量着这个想要找麻烦的家伙。
“我的光明神!你们相信吗?”想要进门的士兵转向自己的阵营他向战友们摊开手泰坦帝国有巨人那么大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得好好问问你!”急切需要印证这件怪异事情的想要进门的士兵卷起袖口真正做出一副要找麻烦的样子。“你说你也是圣克利尔人!那么好吧……苏利德教堂门前有几棵柳树?”
守在门里的士兵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你可骗不了我!家乡种不得柳树教堂前边有七棵大橹树左边三棵、右边四棵!”
想要进门的士兵猛地拍了拍额头。他再次转向己方阵营:“我的天!这是我地家乡人!你们看到了吧?这是我的家乡人!”
“我也得问问你!”守在门里的士兵完全放松下来“老柯尔斯家地酒馆有几个门墩?”
想要进门的士兵突然露出一脸诡笑“你这个小家伙是想念叨老柯尔斯地小女儿吧!我可警告你。你就别做梦了!那个美得流水儿的小酒娘是我的人!”
不分门里门外身处现场的近卫军士兵统统笑作一团。似乎完全忘记他们站在这里是为的什么。不过““那名守在门里地士兵却幕地冷下脸。“喂!放尊重点那是我姐姐!”
这次轮到想要进门的士兵瞪大了眼睛“那是我的妻子……”
不分门里门外近卫军士兵都不笑了他们打量着刚刚攀谈起来的姐夫和小舅子。这种事说出来是没人信的可在军中却时有生。年轻的近卫军战士少小离家告别妻子、告别亲朋奔赴祖国的四方军区戍守边疆、护卫城市和村镇为军人肩上的荣誉和义务奔波奋战等到老大归乡他们再也不是年少时的样子!父不识子、兄不识弟他们将青春献给祖国将近卫军的荣耀和誓言永存于心!除了这样一颗心灵。他们一无所获只有当熟悉地口令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他们才会重新振奋精神!
“立正!”
守在门里的士兵和想要进门地士兵已经停止交谈。他们同时止住就要拥抱在一起的身形。
军情直属第二特种作战旅的临时指挥官排众而出都卫戍司令也已在门前的警戒线上地立定站稳。
“帝国近卫军!你们在干什么?”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将军用冷厉的眼光扫过想要进门的士兵。
“帝国近卫军!你们明白该做什么!”李·麦克伦将军用古井无波的眼光打量着守在门里的士兵。
“帝国近卫军!你们已经触犯了泰坦法典上十条以上的罪状!”
“帝国近卫军!你们无须为此自责泰坦法典只会惩处投降敌人的懦夫而不会加罪于为着使命和信念挺身而出的真正的军人!”
“帝国近卫军!女皇陛下命令你们向后转!回到驻地等待进一步的训令!”
“帝国近卫军!奥斯涅亲王命令你们继续前进!将那些怂恿女皇陛下布训令的坏种全都送上法庭!”
“帝国近卫军!”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将军猛地拨出配剑。城门后立刻响起一片刀兵出鞘的声音。“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切勿盲从听信心怀叵测的阴谋家、切勿做出令祖国母亲受伤受辱的蠢事来!”
“帝国近卫军!”李·麦克伦将军用胸膛迎上对面递来的剑锋可他身后的士兵却已奏响张弓搭箭的噪音。“最后一次鼓励你们!切勿忘记心怀叵测的阴谋家在谈判桌上的丑恶嘴脸、切勿放过那些令祖国母亲受伤受辱的坏种!”
门里门外的士兵胸膛对着胸膛、刀剑对刀剑唯一两名手底下空空如也的士兵立刻变得异常突出。人们的视线都集中到他们身上想要进门的姐夫就对守在门里的小舅子低声说:
“我的好兄弟!你快过来!我以帝国勇士勋章所代表的一切向你起誓这是正义和信念的进军!”
守在门里的小舅子向想要进门的姐夫摇了摇头:
“我的好兄弟!你快停下!我以一名普通近卫军士兵所拥有的操守向你起誓骨肉相残可不是正义和信念的进军!”
城市中突然响起一声炮火的爆鸣!门里门外的士兵都被突来的声响吓了一跳!在想要进门的战士里面有一名神情紧张精神亢奋的箭手下意识地松开弓弦……
“不!”想要进门的兄弟绝望地惨叫了一声他那位守在门里的兄弟胸口中箭口鼻都在喷涌鲜血!
惨绝人寰的悲呼听在战士们的耳朵里竟然变成前进的口令!想要进门的士兵猛然爆呐喊他们擎着盾牌疯狂地冲了上来!守在门里的士兵也不甘示弱他们一样高举盾牌用尽全身的力气推撞冲袭而至地人群。
在拥挤成团的军人中间。兄弟与兄弟拥抱在一起他哭得声嘶力竭但他还是紧紧拥着刚刚结识的亲人!在此之前。任何人都相信他从来不曾怀疑军人地使命和信念可在这一刻。没人试图向他讯问也没人试图打扰他的心灵。他在无数兄弟地舍命碰撞中失声痛哭就像失去了他的整个世界。
炮火卷起的烟尘很快便消散无形负责勘校炮位的火力观察员准确地报出弹着点的位置。环抱街口地四门八磅火炮立刻投入新的工作隶属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炮兵战士根据火力演示图上的数据仔细调整着炮距。
“真想认识一下制订这项阻击计划的塔·冯·苏霍伊将军!”第一掷弹兵师师长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子爵不无感慨地打量着火控图。
“他是天才!天生就该是炮兵将军!”纳索夫准将敲了敲图纸。
“每一门火炮都在最关键的位置上火控图上规范的弹着点也是人员最密集、通行最流畅的地区!”
“塔里要是听到你这么称赞他一定会把他的臭屁股翘到天上去!”
前圣骑士萨尔拉·德罗夏不无告诫地对年纪轻轻的步兵师长说着话。
“若是被塔里那个小臭虫抓到把柄你这辈子就算完蛋啦!”
“有那么严重?”纳索夫笑了起来但他地笑容并没保留很久他望着已在街道路口上排成“V”字口袋阵的步枪兵和掷弹兵神情有些迟疑不过更多的是难以名状地紧张和恐惧。
“第一次上战场?”萨尔拉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纳索夫猛然回神“恩!是的!”
前圣骑士呵呵笑了笑“这不足为奇!记得我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这种第一次地体验那次真可谓是荒不择路、鸡飞蛋打……”
“可你还活着!”纳索夫打断了刺剑大师的话。
“是啊!可那个细皮嫩肉的小美人差点让我落成终身残疾!”
“哈哈哈哈哈哈!”第一掷弹兵师的指挥官总算明白对方是在形容哪个第一次。
“我可不行!”纳索夫的笑因又一次嘎然而止。“我遇到的第一次太多了!第一次大规模在城市战中投入火炮、第一次在实战中指挥步兵、这些步兵是西大6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火器部队、这支部队第一次作战就要面对整正一团圣骑士!您能告诉我吗?万一圣骑士组成的队伍冲出我的防线那该怎么办?而且……他们也是帝国的军人!忠勇无畏的帝**人!他们若是冲不出……就会在街道上被屠戮殆尽!”
“不!不会……”萨尔拉摇了摇头他突然跨上自己的战马。由远及近城市边缘的夜空接连腾起三枚响箭。这代表奥斯卡的猜测一点也没错!莫瑞塞特皇家圣骑士团为了行动迅已经排开了三队冲击阵营他们会由巢穴外围冲锋而来解救被困于城内的帝国女皇!不过萨尔拉·德罗夏还是感到难以置信校验弹着点的炮火已经暴露了阻击位置。圣骑士为什么仍要义无返顾地冲过来?
“别去想这些事情啦!”刺剑大师立在马上向第一掷弹兵师的指挥官挥手告别。“年轻人!奉劝你一句等到这里变成一片墓地之后你再来忏悔吧!你的任务只是不停地开枪、不停地开炮直到面前能够移动的东西全都倒在这里!”
纳索夫微微一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任务但他还是向萨尔拉·德罗夏点了点头“谢谢您的提示我会的!”
“你很快就会见到塔里……”前圣骑士在往巢穴深处奔行而去的时候突然转回头“他的炮兵师会来支援你……”
说到这儿塔里就打了个大喷嚏!这个心事重重的臭屁股无赖坐在马车上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军情行动人员为他打开车门这些人都是生面孔塔里一个都不认识。
“请!”五处处长菲尔楠德莫利斯向车门摊开手塔里突然显得有些忸怩。
“你说……仇恨真的能够让人丧心病狂吗?”
菲尔楠德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但你的妻子必定深有感触!被人锁在十字架上在暴雪天里泼满一身冰水!我想……换作是我的话也会朝你抱怨几句。““说得也是!”塔里点了点头。“可我真地把她看作妻子!”
“你现在现她是想要你的命又和你的表弟勾搭成奸难道你就当作什么都没生?然后再安慰她几句?”
炮兵准将低啐了一口。他若真敢像菲尔楠德说地那样做也就真的算了吧!不用等到他地妻子把他丢在雪地里愤怒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会代她料理此事。
塔里终于还是下车了。他打量着自己的家与灰熊城堡比起来面前这座并不算多么奢华的小院落竟比出生成长的家庭承载了更多地记忆!这里有他的妻子、有他的管家、有他的笑容、有他关于婚姻和家庭的一切美好回忆可现在他被告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的妻子和他的弟弟睡在一张床上他的妻子背地里向特勤处传递消息。
人生在世的意义突然不重要了!塔里有感而。他曾认为庭院里地生活就是他的全部可此时此刻他要亲手将这一切彻底摧毁或者说……摧毁这一切的不是他、也不是背叛他甚至从未属于他地妻子……
要怪就怪该死的光明神人类的苦痛就是这位造物主的开心剂。
“亲爱地我回来啦!”塔·冯·苏霍伊子爵轻巧地推开门虽然他一直都在忙着那些见不得人的业务可他对这个小小的厅堂还是十分熟悉。也是因此他并没被倒在血泊中的管家吓得惊声尖叫而是无可奈何地转向脸上带着歉意的菲尔楠德莫利斯。
“朋友!看看你把我家的地板搞成什么样子了?”
“难道要我把他打回特勤总部吗?”军情五处处长不耐烦地摊开手“咱们快点行不行?亲王殿下的行动已经开始了!你的炮兵部队得即时到位!”
塔里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他似乎一点都不关心“皇帝的新衣”
“我始终以为他是个好管家!”炮兵将军朝倒卧在地的尸体摊开手“记得把他引荐给我的库雷里奥男爵也是这么说的!谁能想到他会是特勤密探呢?”
菲尔楠德轻轻扯住炮兵将军将其领往内室这位军情官员一边走一边不无遗憾地感叹一句。“在都做人可不容易……”
内室的沙上倒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是塔里的妻子一个是他的表弟。
“你想怎么处置这两个人?”菲尔楠德示意守在室内的军情密探将待宰的男女扶了起来。
塔里摇了摇头“我只想知道他们打算怎样处置我。”
炮兵准将边说边拨开妻子散乱的头可他的小拉朵竟然向他吐口水!塔里抹了一把脸。他真的无言以对。
“我会把你送到布埃德墓园再把你的手脚钉在十字架上!”曾经的妻子终于露出一副择人而噬的恐怖面容她死死地瞪着神情自若的丈夫。“我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你会在十字架上守到今年冬天的第一场暴风雪!然后……”
“然后的事情我很清楚!”塔里打断妻子的诅咒“你干嘛不让这位菲尔楠德莫利斯先生给你松绑然后再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菲尔楠德惊疑地打量着炮兵将军“你在说什么?”
“笨蛋!”苏霍伊子爵夫人竟朝军情五处处长骂了一句她只是随便抖了抖就脱开了捆在手臂上的绳子。“你露馅了!我早就说过这个家伙和他的主子一样精明小心!”
“哦?”菲尔楠德又转向炮兵将军“你看出我是一个冒牌货?”
塔里耸了耸肩“你不该使劲儿盯着摆在办公室里的行动计划书再说你要扮演五处处长的角色总得温习一遍军情局的工作条例!奥斯卡在军情局与外界的秘密联系都由他的秘书处负责哪会轮到你!”
“是这样啊……”这位不知名的特勤行动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你陪着我东拉西扯现在又回到家!完全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喽?”
塔里点了点头他又用手指敲了敲表弟的脑壳“你们找错人了!就算我突然失踪奥斯涅亲王仍有一条秘密渠道控制都炮兵师我死了也轮不到这个傻小子说了算。”
“可现在不同啦!”炮兵将军的妻子从沙上跳了起来她兴奋得直抖多年来的苦苦忍耐终于等到今时今日这个亲自手仞仇人的机会。“你自投罗网了不是吗?如果你能学得聪明一点!命令你的炮兵协同都卫戍部队护卫皇宫那么特勤处长大人会把你从我手中救下来也说不定。”
塔里难堪地打量着与自己同床共枕两年多的女人他不明白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恋到底能经历多长时间。“抱歉了亲爱的!我没这个打算!”
冒牌的军情五处处长拦住了正要火儿的女人他有些迷惑地打量着不慌不忙的炮兵准将。
“我不明白!你既然现了不正常的地方为什么还要自投罗网?”
听到对方说起这件事塔里的面孔立刻垮了下来“你以为我愿意吗?真正的五处处长应该可以截住你谁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冒牌货突然警醒他挥手示意室内的特勤行动人员立即戒备可神色如常的炮兵准将已经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要紧张!就把现下这件事当成是特勤处对军情局的最后一次反击吧!”塔里突然目光狰狞地瞪着他的妻子。“和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说的一样!不过意思得颠倒过来!我的敌人就是奥斯涅亲王的敌人!他答应过我会让我亲眼见证愚弄我、背叛我、妄图把我送进地狱的家伙在暴风雪里死无葬身之地!”
炮兵准将话音刚落室内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寒气肆虐、冷风凄厉……
暴雪降临!
第九章
透过瘦骨嶙峋的树枝依稀可以看到静谧的都林城在绽放暗红色的彩光。撩人的光影在城市上空的云层里形成一条条稀疏的带状物这些带状物像血管一样以英雄塔顶的烈火为中心缓缓流传不停地改变方向如呼吸一般从容。
莫瑞塞特皇家圣骑士团在城市北郊的一处空地上集结了圣骑士们披着重甲战马也裹着重革这座战斗阵营里的生物全都被钢铁改变了本来的面目。骑士阵营后方的森林里窜出大捧的火光那是跟随骑士的仆役在焚烧主人的营帐。每名圣骑士都有两到三名随从若不是多得这些随从的帮助身披重铠手握三米刺枪的高阶骑士很难凭借自己的力气爬到马背上。
现在主人就要出了随从们的脸上并未出现离愁别绪他们默默地丢弃了辎重和主人们的私人物品给手中换上闪着寒光的刀兵。圣骑士在前仆兵在后所有人都面朝都的方向他们似乎是在祈祷不过更像是在悼念一件令人难以割舍的事。
皇家圣骑士团的团长大人站在队伍最前列他骑着一匹灰白色的阿拉拜纯种马披风一直垂到马尾上面用金线绣着莫瑞塞特皇室的狮子图腾。克尔纳·里茨尼眨了眨蓝眼睛他从状似正在燃烧的城市那边收回视线转而打量莫瑞塞特王朝最后的抵抗力量其实此时已不用再对这些勇敢忠诚的骑士说什么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从与皇宫失去联系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圣骑士存在一世地最终命运——为神圣的称号和使命献身。
克尔纳·里茨尼是圣骑士团的指挥官他在最后一刻只对魔神一般地骑士们说了两句话:
“把阻拦你们的人统统杀光。不管他们是谁!再把这些背叛皇室地人钉到耻辱柱上!”
千名圣骑士组成的阵营根本没有回应团长的命令他们只是平静地立在马背上。后又平静地放落各式铁制面甲。千人队伍却只能听到一个金属碰撞的声音。
圣骑士的战斗旗缀着长长地飘带旗帜的颜色已经褪得看不出实质只有金线勾勒的黄金狮子依然闪闪升辉:飘带是新的描绘了神教的图案。深蓝色的镶边还点缀着浅黄色的小狮子花。
战斗旗在队伍前列左右挥了挥几乎是下一刻千人队伍同时开始移动人换人位马换马位圣骑士由空场走向血色的城市。一位号手吹响了号角这不是近卫军的任何一种指令号而是在异端崇拜盛行的罗曼帝国时期祭祀用地司礼号号音意味着祭祀开始手持屠刀的刽子手要用奴隶的血液祭奠祖先和空中遨游地各方神明。
圣骑士的队伍加快了度。他们很快就进入都林城郊低矮的棚户区。战马承载着圣骑士高大英武的身躯他们地头盔甚至高过一些建筑的屋檐;骑士们目不斜视静夜中只能听到马蹄铁踏响石板路的轰鸣。
骑队制造的山洪巨音突然密了起来。急了起来!克尔纳·里茨尼完全放开缰绳他的阿拉拜纯血马出轻松的长啼:圣骑士的团长大人突然举手向天在快接近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骑士的队伍突然开始分裂!
我们并不清楚皇家圣骑士团的建制。这千名骑士在岔路口前迅分离第一个奔往右、第二个奔向左、第三个急驰向前他们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大队、中队、小队那样的组织一切行动都只是为了身后的战友提供方便也就是说骑士们的选择由内心!他们在面对三条黑漆漆的道路时没有一丝半点的犹豫只是抱定不会耽搁前进率、贻误战机的心思。
三队圣骑士分别踏足巢穴中心的三条大道这三条大道是巢穴深处狭窄弯曲的小巷里面唯一能够允许战马直行的道路。骑士们左手按着盾牌、右手持着刺枪黑夜令他们的眼睛失去了光芒只有红色的天光在镶银铺金的铠甲上飞流传这些不断闪现跃动的光点有时就像乍然横过苍穹的彗星。
彗星一闪即逝可在最终突然爆出炙烈的火光!这颗星体就是一位圣骑士他在左翼大道的队伍最前列剧烈地燃烧起来可他竟然一声不吭!为了不让身上燃烧的火焰刺激自己的战马疯狂为了不让自己的残躯阻挡身后的战友他抛开盾牌和刀兵带着满身烈火义无返顾地飞跃而起他真的像彗星一般横过夜空最后重重地跌在石板上溅起一路烟花般璀璨的火星。
伏击开始了!巢穴大道上的低矮民居突然在一瞬间敞开了全部的门窗燃烧瓶在整个街区中间此起彼伏于空中划过一条条明亮的火线最后砸在圣骑士的盾牌上、砸在圣骑士的马背上出“砰砰砰”的暴响烈火便在人马之间剧烈地燃烧起来连带一些建筑也随之遭殃。
火势蔚为壮观!在火中高前进的人体更加匪夷所思!他们不喊也不叫似乎不痛也不痒!他们的策着战马直向前冲火势借助前进的风势不断壮大但燃烧着的圣骑士不管不顾他们始终保持着冲锋的姿势直到意识和斗志最终离体而去直到疯狂的战马带着烈火一头冲进朽木拼凑的民居。
巢穴被彻底点燃了!在最开始的时候火光只局限于三条主干道可在伏击开始之后火点越来越多、面积越来越大景况一而不可收拾!
燃烧瓶似乎无穷无尽但心惊胆颤的巢穴暴徒已经现这根本阻止不了无声无息却极尽疯狂嚣张之意的皇家圣骑士他们从屋顶探出头可第一个敢于现身的暴徒还没来得及张开弓弦就被一把三米长枪刺了个通透。枪刺上的强劲力道将这名暴徒带得飞了起来埋伏在侧地同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像突然起飞的鸟儿一样离地而去。
冷箭失去准头即使撞在骑士的重甲上也只是出一阵“咚咚”地响声!圣骑士的面孔被身前身后不断窜起地火光点亮了。他们的面甲上描画着各士式各样的铭文有的则是类似纹章一样的图案。这些对莫瑞塞特王朝极尽忠诚地圣骑士在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世代效忠皇室的家庭他们过着苦修士一般的生活受到非人的训练和关于忠诚勇武以及一切代表神圣、代表牺牲的教育。他们是活着的人也是活着的机器。
这些钢铁打造的战斗机械总能在一个照面之间轻松解决敢于站在身前的巢穴暴徒暴徒们没有有效地组织。也没有拼死阻击的决心圣骑士的队伍在夜空之底地大道上带起三条最为灿烂的光带这三条光带像燃烧着的火蛇以脱离光线的度不断蜿蜒前进。
巢穴地出口此时此刻还很平静。街道、建筑、屋顶、露台所有面朝街口的地方都已站满一排又一排的掷弹兵。其实……教历碰年的泰坦军队还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火枪兵因为德林式前装填药滑膛枪的操作极为复杂由装药开始直至点火开枪甚至需要不小于一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足够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冲击一百米更何况是莫瑞塞特王朝赖以处理突事件巩固皇统的皇家圣骑士!
掷弹兵之所以称之为掷弹兵。是因为他们都在腿袋里面装备着点火即燃的抛火弹这种威力不大(极类似燃烧瓶)的小型开花弹并不是苏霍伊主母的明而是天才一般的火器部队指挥官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准将为他的掷弹兵师描画的点睛之笔!
作为世界上第一支全部列装火器的战斗部队的指挥官。纳索夫也穿着一身轻便的近卫军制服在军靴上也绑着排满抛火弹的腿袋他在中心路口前不断走来走去时而聆听一阵巢穴深处正在不断扩张的撕杀呐喊。时而停下来向家族子弟兵的阵营望上几眼。
“注意!正前方!五百米!”在路口前的一座高大建筑上挺立待命的炮火导引员突然向街面上的战友出一声呐喊。
※※※
纳索夫猛地掉转头他奔回布置在街口最中心位置上的一座炮位在他的前沿就是阻击圣骑士的最后一道街垒。
“点火!”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准将的命令在稍显平静的街道上往返回荡他的短暂话语因不断翻涌的心血而沙哑走调但始终坚守岗位的炮兵战士已经冲上各自的炮位他们用火把点燃了早已装填完毕的火炮!
纳索夫焦急地等待着这段时间在他的回忆中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守卫街口的第一炮位突然颤抖起来!八磅德林式前装药弩炮的炮口突然泛起一阵红色的血芒伴随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血芒瞬间扩张又瞬间消失气雾弥漫、刺鼻的硝烟立即充斥口鼻!
这即将终结一段历史的炮弹擦燃了空气它以肉眼难辨的度冲出漆黑的炮膛然后它便看到出世以来的第一个星夜!星夜被它的光芒点亮了它用傲人的身姿和完美的抛物线划过夜宇可层层叠叠的星火却用一闪一闪的眼光讥讽它的微笑和不自量力!这激怒了这名好奇的新生儿它展开愤怒的披着烈火的羽翼寒惨着脸、大瞪着眼!它想飞行可大地却用强大至无可匹敌的劲力令它不断下降它疯狂地挣扎不断地幻光火可它阻止不了这一切它看到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它到街道上有不断向前涌动的战马和人体。
在这样一刻!这枚承载着一段历史又结束了一段历史的炮弹突然醒悟了!它找到了由出生那刻起便为之向往、为之献身的目的地!它的眼睛甚至能够看到马匹在清冷的春夜呼出的白气它的耳朵甚至能够听到自己的怒吼和天地之间的一切声音!
它最后看到的是一名猛然向屋顶振起刺枪的圣骑士然后……
巢穴街心爆出一声巨大的暴响霰弹在爆炸地一瞬间撕开了空气!撕裂了屋宇!也将数具人体撕成碎片。可它并不满足它在解体之后化身为烈火、气浪、碎铁皮和强劲的冲击波遇到这一切的人体和物体都被送到空中。随着它地微笑而飘舞随着它的消逝而陨灭!
炮声隆隆!第一炮位在挥出历史性地一击之后。左近街区的炮鸣接二连三地响起巢穴深处不断绽放光与火构成的烟花一切都在这个清爽的夜晚四分无裂失去了本来的样子!
纳索夫被火炮出地烟火熏得满身青黑他拨出腰间的弧柄马刀。
刀锋不断想前挥舞口里不断喊着命令!
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的命令简洁准确炮兵战士在指挥刀挥起的光影下紧张激动地调整炮距这些面目清朗的士兵并没见到霰弹爆炸那一瞬间的凄况惨景他们只是一丝不芶地执行命令。
炮兵战士用尽全身的气力以最快地度擦磨炮膛、装填弹药、压实弹体、埋设引线、最后点火射!待那声嚣张迅疾的暴鸣腾空而起之后待脚下的大地停止震颤之后他们又接着重复之前的工作他们没有见到三分五裂地人体和不断倒塌崩毁的建筑他们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没人能够说清最初的炮火急袭持续了多长时间也没人知道有多少不断冲锋地圣骑士倒在光火灿烂的巢穴深处。都林人只知道屋宇在颤抖、天地在颤抖似乎连头顶的神明也在不停地颤抖这种颤抖在伴随声声轰鸣的时候简直令人不寒而栗!不分男女、不分贫贱、不分信仰和种族。都林人都拥抱着一具温暖地活生生的躯体他们要抗拒恐惧、抗拒担忧他们要触摸彼此的体温和脉搏才能确定活在世上的确切含义。
母亲抱着儿女、丈夫拥着妻子、管家揽着侍女!所有人都拥抱着似乎这是他们的本能。可除了光火漫天炮声隆隆的时候都林人很少像现在这样真挚地看待彼此。在此时此刻当炮火撼动大地、天宇为之失去颜色的时候就连碰撞在一起的近卫军士兵也默默地分开了他们仍是那副老样子一部分人聚在门外一部分人守在门里。
近卫军士兵已经放低了破损的盾牌他们仔细聆听着城市中不断传来的炮鸣。有人在战士的群体中小声嘀咕“是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是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一定是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可守在门里的战士并不清楚这轮猛烈的炮火到底是打到哪里。
泰坦军情局第二特种作战旅的临时指挥官蹲在路边一家商店的台阶上都卫戍司令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中将就坐在他身边。两位将军一口一口地吸着烟他们坐的位置十分有趣儿从泰坦光明门前的街垒顺延过来都卫戍司令在门里特战军官在门外。
“你猜泰坦尼亚家的子弟兵在打谁?”
勒雷尔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再也清楚不过了!巢穴里只有流氓地痞巢穴外面只有皇家圣骑士团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不会兴师动众地对付一群流浪汗那么这个答案自然心知肚明。
“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都卫戍司令还是不说话他吐出烟干瞪着烟气在他的身前缓缓飘散。说真的!他知道自己不该被人拉着坐到这里他该指挥都部队以顽强阻击面前的敌人不管牺牲多么巨大他都要在关键时刻回师汉密尔顿宫那里有他作为军人的操守和信誉他不能失信于女皇陛下和护守的一切东西。
“阿兰元帅还好吗?”李将军露出无限缅怀的神情“记得冬季攻势……阿兰元帅带领我们北方军人夺得一个又一个胜利!是元帅提拨了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爷爷只是瘫痪头脑倒是还算清楚……”勒雷尔终于露出善意的笑容这是他唯一想与面前这位军人共同分享的事情。
“不是脑淤血吗?”麦克伦将军有些惊讶。
“谁说脑淤血就无法思考了?他可以花上一个下午摆弄那些玩具兵还可以呓呓呜呜地数落我!我听得出来他绝对是在数落我就像从前那个样子。”
“呵呵……”李将军笑了笑他向沉溺于亲情的都卫戍司令摇了摇头“阿兰元帅是在数落女皇陛下!他若是见到汉密尔顿宫竖起白旗见到近卫军列队欢迎侵略者的和谈代表估计他会……”
勒雷尔突然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瞪着信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英雄军人:
“我绝对不会让你和你的士兵走进门去除非你能踏过我的尸体!”
勒雷尔突然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瞪着信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英雄军人:
“我绝对不会让你和你的士兵走进门去除非你能踏过我的尸体!”
踏过支离破碎的人体马尸距离街口已经不远的圣骑士队伍凌乱不堪每名骑士都带着伤铠甲和盾牌上都滚着浓密的血珠居中为的骑士不打算再从避无可避的街道上动攻势了他牵动缰绳跃进一户民居又用染血的衣角缠住了战马的眼睛。
伴随一声巨响!眼前一片黑暗的阿拉拜纯血马将民居的屋墙撞得四分五裂它出愤怒的呜鸣似乎是在立誓要把挡在面前的东西全都送到天上去!主人的马刺却在催促它快些冲锋它就奋起全身的力气用坚实的头颈和胸肌撞开了无数座木板墙、撞毁了无数座低矮的棚户在漫天烟火和房屋倒塌的轰响中这名骑士领和他的坐骑变成了一架破坏力惊人的机器他们所过之处尽是一片废墟迎面而来的物体也会在他们身后化为瓦砾。
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炮兵战士已经停止了炮击他们迅挪开了区隔火炮的藤筐和街垒齐力拉动炮车将三个连队的火炮拖进城市中的第二阻击位置。
都林城突然恢复平静没有战马的奔驰没有人声的嘶喊没有爆炸的巨响。持有德林火枪的战士在三名团长的指挥下纷纷抬起枪口黑洞洞地枪口全部指向杳无声息的街口!士兵们的枪口在颤抖扣紧扳机地手指也在颤抖。似乎他们并不清楚即将冲出街口的会是什么东西可他们又必须面对令人感到恐慌地未知。
街道深处传来快突至的跑步声掷弹兵更紧张了!他们在世界火药武器史上的第一具准星里面圈住一方无穷无尽的黑暗。只等这方黑暗被人体填满!他们默默祈祷默默勒紧扳机。准星前沿的世界会有多么精彩?又或会有多么恐怖?这个问题没人知道。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在诞生以来地第一场真枪实弹的演练与屠杀无异可这又是谁也改变不了的、注定了的事。
街道上猛然传来欢呼和呐喊掷弹兵战士竟然就此松了一口气!莫瑞塞特皇家圣骑士团的仆兵队伍由后冲杀而至他们身姿矫健剑拨弩张。他们为了身后的主人可以用胸膛去承接致命的枪火……
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三个整编步兵团先后响起短促的命令呼语!枪火的光焰立刻连成一条细细的红线!最开始是一声短促有力地鸣叫然后就像传染扩散一般连成一片!火星和硝烟在这条闪动着骇人光焰的红线上不断跳动出现在枪火前方的人体惊叫着栽倒在地有地人被击中头部无声无息;有的人被射成蜂巢鲜血从无数孔洞急流而出;有的被穿透骨头、有的被夺去眼睛……完成这一切地掷弹兵战士似乎不忍目睹这幕人间惨剧他们在开枪过后迅转身退往后阵后排赶上的战士接着举枪继续射击。
纳索夫布仑塔诺泰坦尼亚准将焦急地打量着战场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眼前这些不断冲过街口又不断失去生命的仆兵身上。他向高层建筑上的炮火导引员挥舞信号旗。可观察员们三番两次地摇头这表明他们在巢穴的街道上找不到一个圣骑士!
“他们在哪?”纳索夫专注地打量着眼前的惨剧人体的脆弱乎他的想象。弹丸的进袭从未遇到阻隔!冲出街口的仆兵越来越少连伤员都叫喊着冲了出来可泰坦尼亚子弟兵似乎已经忘记什么叫做怜悯他们机械似地圈定目标。后又轻松地扣下扳机……纳索夫并不敢轻易判定圣骑士的去向这些强大的高阶骑士不可能全都倒在炮火里他们是用仆兵消耗弹药?还是在用有限的时间调整进攻措施?
纳索夫准将突然叹了一口气枪声稀落了街口已经倒下无数具尸体鲜红的血液沿着石板路的缝隙蜿蜒前行流经他的脚底向城区深处蔓延。这场短暂的屠杀持续了多长时间?第一掷弹兵师的指挥官说不上来他也不想观望士兵们的神情这些小伙子都是第一次开枪射杀鲜活的生命他们面容呆滞、机械一般装填弹药有的干脆伏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呕吐冲着堆积在街口的无数具尸体。
一名少年人突然从仆兵的尸山中心站了起来他在摇晃、在茫然四顾在场的泰坦尼亚子弟兵纷纷抬起重新填上弹药的火枪他们这次全都看清了这名身负多处枪伤的少年人还没到喝酒的年纪。
泰坦尼亚子弟兵呆呆地举着枪血液在他们的脚下汇成河空气中充斥着枪火的气息没有人命令他们开枪他们只是盯着艰难挺住身形的少年仆兵。战士们似乎都在轻轻地摇头他们是想劝说这名少年不要做傻事可茫然四顾的少年似乎并未现眼前的敌人在尽量展示善意他捂住肩膀上的血洞艰难地拾起一把宽刃大剑这柄大剑要比少年的个头还要高少年奋力地举起大剑他一步一步地向枪口堵塞的街道挪了过去。
泰坦尼亚子弟兵没有开枪战场上获得难得的平寂人们的目光随着流血的少年缓缓移动直到他在距离掷弹兵只有几米远的地方!纳索夫将军出现在军阵前沿他挡住少年人的去路并向这名怒瞪着眼的仆兵抬起短枪。
少年人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指往自己眉心的枪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没有迟疑依然坚强地抗着大剑一拖一掖地挪着步子。
短枪出一声清脆的鸣叫泰坦尼亚子弟兵纷纷别开头他们没有看到那枚小小的铅弹贯穿了少年地头颅。并在少年脑后带起一蓬激射而出的血箭。
纳索夫目送少年软倒在地直到此刻他才有些犹豫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这一切又能成就什么?他掌握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火器部队。他夺走了这里所有人地性命可他为什么感到这么失落?他该得到荣誉和武勋。可现在有的只是若隐若现地忏悔。
步兵准将突然抬起头他落脚的地方在轻轻震动纳索夫疑惑地环顾四周面冲街口的巢穴棚户正由屋顶溅下瓦砾。
“步兵队伍注意……”
指挥官话音未落街心深处突然窜出一枚流箭。纳索夫只是看到星芒一闪便下意识地侧过身体流箭在他的胸膛擦出一道半指宽的血痕而他身后地步兵阵营立刻就有一名战士扑通一声载倒在地。
纳索夫仍然站在队伍最前列他给自己的火枪重新装填弹药就在这个时候临街的巢穴屋宇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一名高大的圣骑士驾驭战马又漫天碎屑和残垣断壁中飞跃而出他的铠甲沐浴着血色高高扬起的骑士大剑在空中划过一轮耀眼的光彩。
街口的掷弹兵下意识地向这名独闯军阵的圣骑士打了一阵排枪骑士和他的战马在距离面前地敌人只有数米的地方双双载倒。枪火过后又一声屋宇倒塌的声音响了起来。又一名圣骑士由烟尘中义无返顾地急冲而出惊慌失措地掷弹兵只得调转枪口冲这个方面又打了一阵这名闯出街口的圣骑士再次倒了下来!
“不要胡乱开枪!保持三排枪击阵型!”纳索夫大声喊叫着命令。
他看到掷弹兵战士在惊恐地装填弹药他还看到巢穴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一支描绘着黄金狮子的巨大战旗。
※※※
“开炮!向街口最前沿开炮!”纳索夫急出满头大汗他疯狂地向退第二阻击位置地炮兵战士大声喊叫。
炮火如期而至!圣骑士的冲锋同样如期而至!包围街口的六排掷弹兵战士已有三排在刚刚的短暂混乱中打出了子弹在队友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时。这些毫无自保能力的士兵只能疯狂地填补弹药。
剧烈的爆炸似乎是在呼应圣骑士的冲锋马匹的碎块儿和人体的残肢在一瞬间散入夜空血雾和硝烟混合成一股令人头晕目眩的气味!
透过光火交织出的气雾纳索夫平抬枪口眼睛一眨不眨地搜寻着猛烈炮击中的幸存者!一名圣骑士冲出炮火的光雾步兵准将抬手一枪迎面而去德林式压药火枪射出的铅丸嵌入这名骑士的头骨他身子一歪便从马上滑了下来!
第二名圣骑士由步兵准将的右方冲出火影纳索夫便从腰间拔出第二把火枪他稍稍一扬枪口便把这名骑士射倒在地。圣骑士三三两两地冲了出来他们摇摇欲坠、遍体鳞伤但他们始终高擎着刀剑始终保持冲锋的姿势。
追随这些左冲右突的骑士第一掷弹兵师的战士胡乱放枪!子弹因而失去准头撤往后阵装弹的士兵彼此撞在一起。
“刺刀!用刺刀!”纳索夫早已注意到队伍的混乱他丢下火枪率先拔出马刀迎向一名急奔而来的圣骑士。
圣骑士与步兵准将擦身而过纳索夫一动未动他已经看到这名骑士的胸膛遍布枪口这是一名早已失去意识的骑士可他依然冲了出来!纳索夫为此感到震惊他目送这名失去生命的骑士撞进掷弹兵的阵营泰坦尼亚子弟兵用刺刀疯狂地向他捅刺血肉的碎末随着刺刀的进出溅落满地骑士仰躺的地面一瞬间就变成一座血池。
炮火仍在轰鸣炮弹不断打在阵前在巢穴中失去战马的圣骑士已经赶上战友他们没有选择大道而是从街口两侧的建筑物里迂回杀出!他们先是向掷弹兵的阵营射了几枚箭矢前排枪手立刻就有数人栽倒在地。骑士们就掷出飞斧、掷出刺枪泰坦尼亚子弟兵就惊叫着散了开来!
纳索夫仍在阵前奔走他不断呼喊口令战士们就不停地开枪可圣骑士铠甲厚重。即使身中数枪依然行动迅6续有人杀入掷弹兵的阵营骑士剑大开大阖。每一次挥舞都能带走数名泰坦尼亚子弟兵的性命。
街口陷入混乱四周地建筑、昏暗的街巷。每一处都有枪火的闪光可圣骑士们依然屹立不倒他们被刺刀扎实被枪口抵住胸膛可他们仍在挥舞手中地刀剑。就像传说中的不死魔王。
泰坦尼亚子弟兵蜂拥着后退间或有人朝着凶神恶煞般地圣骑士放上数枪圣骑士势寡人稀但他们不断在给掷弹兵制造伤亡。隐伏在街道建筑上的士兵向圣骑士们投掷抛火弹圣骑士被炸倒附近的泰坦尼亚士兵也被炸倒也许是这声暴鸣提醒了乱作一团的掷弹兵们他们纷纷扯出腿袋里的抛火弹有些惊慌失措地家伙连引线都没有点燃就把弹药扔了出去他们互相推撞、不断躲闪。千人团队在面对为数不多的圣骑士时竟然溃不成军。
炮火再次袭来!可这次有些不一样!纳索夫惊诧地观望着炮弹轨迹!
“不!”步兵准将出一声悲叫!
炮弹在泰坦尼亚子弟兵与圣骑士的锋面上接连炸响!爆炸的威力将敌我双方全都掀入天空。纳索夫将军怒目圆瞪他擎着马刀向打*炮的方向大声叫嚣!
“是谁?是谁?”
都炮兵师长塔·冯·苏霍伊将军自然听不到!他迟到了可来得正是时候。他组织自己的炮兵战士在街口的右翼动攻势尽管这位指挥官是世界炮兵历史的开创者可他也做不到精准地布置每一门火炮的位置。
这阵猛烈的炮火急袭长达两分半钟泰坦尼亚子弟兵在纳索夫地指挥下仓皇退出街口。将这片已经干涸的血池让给了顽固的皇家圣骑士。
人们似乎是在炮声休止地时候才重新开始呼吸纳索夫没有理会现场还有没有生还的圣骑士他朝着打*炮的地方冲了过去在见到一个军官模样的家伙之后连想都未想就把对方打断在地。四周地都炮兵纷纷赶上来救护自己的长官他们把状似疯狂的第一掷弹兵师师长拖到一边又把掉了一颗门牙的苏霍伊将军由地上扶起。
塔里朝对方笑了笑笑容十分无奈也充满歉意。
纳索夫扯开了拖住他的都炮兵他知道对方的炮击是最为正确的战场反应……也不多说什么步兵准将只是瞪了一眼炮兵将军之后便扬长而去。
炮火停歇硝烟还未散尽城市战场已经完全平寂下来只有泰坦尼亚掷弹兵的军靴踩踏路面的声音。战士们抬着枪明晃晃的刺刀反射着火光他们小心地移动生怕踩到或沾到地面上的残肢断壁。
透过烟雾最前排的士兵看到一名圣骑士傻呆呆地坐在地上他的头盔不知掉在哪里腰身以下的**完全消失了人们只能看到他坐在一截脊柱和一滩肠子上。这名圣骑士愤怒地瞪着6续经过自己身边的泰坦尼亚士兵他咳着血艰难地探手伸向一件武器!费尽千心万苦他终于抓到一柄骑士剑这时终于有一名泰坦尼亚掷弹兵在他身边停了下来!圣骑士看到对方向自己抬起枪口于是他便露出满意地微笑。
火雾和硝烟之中炮击最猛烈的区域一片狼籍这里的能见度非常低四处都是碎成无数块的**和掉落在石板路上的瓦砾泰坦尼亚战士在这片凝而不散的硝烟中缓缓前进他们借着遗失在地面上的火光打量四周四周没有半点活物只有燃烧的声响和一片难耐的死寂。
硝烟光雾中突然响起风声!一名泰坦尼亚士兵莫名其妙地栽倒在地战友们立时觉他们盲目地环顾四周可周遭只有淡青色的烟火和各种各样的尸体。风声在人群中再次想起长剑急穿刺制造的风力吹散了沉厚的硝烟附近的泰坦尼亚战士都看清了!一名身手矫健的圣骑士用一把宽刃重剑贯穿了一名战友的铠甲!
战士们倏地散开枪声复又响起!这名仅存的圣骑士在场中胡乱摇摆一阵然后便“咚”地一声跪倒在地他垂着头面甲上的气孔还在断断续续地喷吐白气。
泰坦尼亚士兵的刺刀都指向骑士的要害他们重新围了上来经过刚刚一轮急射击硝烟不但没有转浓反而随着这阵巨大的冲击力消散无形。
战士们终于看清了这明圣骑士的身形他高大挺拔、身上披着厚厚一件重铠铠甲镶嵌着黄金白银胸口刻着莫瑞塞特皇室的纹章和巨大的圣骑士之勋……这一切都表明了他的身份和阶级。
“是个大官儿!”一名泰坦尼亚战士小声嘀咕可圣骑士突然在他面前站了起来吓得惊慌失措的战士下意识地扣动扳机铅弹穿过圣骑士的身体可这名高阶骑士再也没有摔倒他只是无所谓地摇了一摇。
士兵们举着枪他们遥指着这名屹立不倒的骑士。
骑士的身体支撑着旗杆莫瑞塞特皇家圣骑士团的军旗始终被他抓在手里。泰坦尼亚士兵不知该做些什么他们茫然四顾这名骑士浑身浴血身上遍布弹痕他不该这样站着也不可能这样一直站在这里。
一枚响箭打破了难耐的尴尬箭矢由巢穴深处急射而出泰坦尼亚士兵听到响箭的呼啸就大惊失色地散了开来这枚雕翎细箭带着尖啸穿过人群它似乎不是指向泰坦尼亚家族的子弟兵因为箭影只是一闪就刺在圣骑士的膝盖上。
“恩……”骑士出沉闷的低呼他双腿一软便要跪下去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持战旗。
巢穴深处正在燃烧火势渐渐向城区逼近。漫天光火中走出无数丛林战士惠灵顿·斯坦贝维尔再次撑开手中的长弓雕翎细箭又一次腾空而起!
这枚细箭射穿了圣骑士执旗的手臂可……他自然还像一个没事人儿一样站在那里。
斯坦贝维尔的丛林战士与泰坦尼亚的掷弹兵汇合了他们分作一前一后一块儿打量着名死也不愿倒在地上的圣骑士。
“他真的死了!”一名战士出惊叫因为他早就注意到圣骑士面甲的呼吸口已经很久没有冲出白气。
惠灵顿用刀柄碰了碰骑士的肩膀果然!高大的身躯缓缓软倒连带镶着黄金狮子的战旗也变作血泊中的一件破布烂衣。
“结束了……”纳索夫将军凑了上来他的沉吟透出虚弱至极的气息。
“是的!结束了!”塔里赶了过来他用靴子上的马刺轮碰了碰圣骑士的尸体。
“真的结束了?”惠灵顿弯下腰他翻过骑士的尸身又把对方的头盔卸了下来!
“哦啦……”丛林战士的指挥官学着某位泰坦亲王的口气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可他的面孔却在转瞬之间变作惨白惠灵顿·斯坦贝维尔猛然起立“这不是克尔纳·里茨尼!这个家伙不是皇家圣骑士团的团长!”
“你确定?”塔里用难以置信地眼神打量着老朋友“这个人若不是皇家圣骑士的指挥官……那克尔纳·里茨尼会在哪里?”
第一章
教历8o2年2月23日这天的夜晚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都林城的大部分街区都已安静下来只有巢穴还燃着冲天大火这里人声鼎沸但多半是逃难的人。火势在最初就没有得到控制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猛烈炮击又为街道填加了难以抑制的助燃物。一直缩在兵站和司法部大厦附近的都巡兵终于走上街头他们称这一项善后工作是“洗地”这时听上去真是又形象又生动。
大部分巡兵只是在看热闹他们在环绕巢穴的市区马路上开掘一道隔火沟然后就在隔离带后边观望热热闹闹的火场火场里时不时地传来凄惨的叫喊和救火队员的叫嚣。都林城的救火队员并不多平时也很少光顾巢穴不过这次实在是因为巢穴大佬多明戈许下了令人难以忘怀的重金救火队员和他们的长官就勉为其难地推着水车冲了进来。
多明戈和前圣骑士萨尔拉·德罗夏颓唐地坐倒在巢穴街口的一溜石头台阶上他们都带着伤……并不是吃了圣骑士的亏而是被烧伤或是烫伤的。巢穴已经烧成一个大火炉萨尔拉·德罗夏在吃了点苦头之后就死命地把多明戈从火场里面拖了出来。
“这火救不得了……你该看得出来!”前圣骑士安慰着老朋友可他也知道巢穴中的一切都是多明戈的心血结晶。
“我看出来了!”多明戈的视线落在不断向市中心开进的枪手身上“都烧成这个样子我还怎么看不出来?奥斯卡借着火枪火炮干掉了莫瑞塞特皇室最后地精锐武装力量。同时……呵呵!他再也不需要黑暗世界站在他背后了!过了今晚他就是这个大帝国的主宰者难道他还能像从前那样包庇罪犯、维护黑暗世界的非法生意吗?”
“他是奥斯卡!他始终是天平……”萨尔拉突然说不出话了他呆呆地望着多明戈从怀里掏出地那枚天平纹章。
“他不是了!早就不是了!”多明戈笑得极尽凄凉。“他把这枚纹章托付给我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而且……这一天来得还不算晚!”
已经一无所有的巢穴大佬从石阶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地灰尘手指轻轻一弹就把那枚象征着黑暗世界仲裁权的天平纹章磕飞出去萨尔拉·德罗夏手忙脚乱地接了过来他有些不解地打量着老朋友。
“代我把它还给奥斯卡……我想我该走了应该说……我再没什么可以帮他的了!”
“多明戈!”萨尔拉急切地扯住老朋友。“别走!特别是在这种时候……”
望着前圣骑士的目光。多明戈心领神会地笑了笑“你害怕奥斯卡会杀人灭口?毕竟我知道很多不该让外人知道的事……”
萨尔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可他就是使劲儿拖住这位值得尊敬地老朋友一直不打算放手。
“你再帮我向奥斯卡转达一句话!他救过多明戈兄弟的命多明戈不会忘记他的恩德!”曾经的巢穴大佬面冲眼前的火海叹息了一声“这场大火会令盘踞都林的几大暗黑势力就此一蹶不振不过他们都把一大笔会费存在了我的歌剧院!等我走了之后有人就会放出风声那比钱被我吞了!那些傻呼呼的大佬就不会再追究奥斯卡对巢穴大火不闻不问。”
“你疯了?”萨尔拉将老朋友的衣袖扯得呼呼作响“到时你会是整个黑暗世界的敌人!所有地行会、所有的黑道家族会满世界地追杀你。直到你吐出那笔钱!”
“没什么好怕的让他们来吧!”多明戈朝火场吐了一口唾沫。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探出靴子他把吐到花园里地浓痰蹭进被雨水浸得湿漉漉的泥土里。该来的总会来。奥斯卡寻思着。
时间已经是23号清晨不过刚刚才是四点三刻。从俄列大使馆狭小的花园里面抬头张望天空只有巴掌大地一角泛着些微黯淡的蓝色。
又湿又冷的薄雾缓缓漂浮。隐约能从这抹稀疏寡淡的雾霭中嗅出些许烟熏火燎的味道但火药味却是一点都没有了。
尽管能够入目的天空只有令人心悸的一丁点儿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竟在这方天地获得了满足。带着金黄色假套的俄列侍者为这位泰坦亲王准备了一具造型别致的小方桌方桌旁搁靠着一副包在红绸幕布里的画框。没人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副画但奥斯卡在进入都林之后就始终带着。
亲王殿下的军人为他送来了冰熊沙奥斯卡又在闲逛的时候从俄列大使的私人图书馆里寻到一件宝贝——《德俄百年——论常规战争的战略战术》联合王**事议会主席安德列别基耶维奇彼德拉夫斯基元帅着!
于是……他就着香甜的苹果酒和抹茶蛋糕在花园里的长明灯下津津有味地读起了这位异**事家的理论专着。
该来的总会来!可就是不知来的是什么。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看到德意斯王**与俄列联军在784年打响第五次聂伯河会战的时候他突然疲惫地揉了揉眼睛……手边的抹茶蛋糕已经吃得差不多苹果酒也已剩下小半瓶。泰坦亲王就站了起来他伸了懒腰又环顾四周。造型单调的俄列花园在这种季节竟然没有一颗绿色植物入目的地方都显露着秋冬一般的萧索。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种萧索……花园突然起风了!
奥斯卡丢开书本、探手拔刀、回身挺转、纵体空翻!在风起的同时他完成了以上所述的一系列动作。
※※※
造型精致地小方桌上似乎凭空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从头到脚都裹着黑色的纱布只在脸上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这双眼睛望了望深深刺入方桌地匕又望了望已经落在花园空地上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他地喉头在黑纱布底下一阵咕噜。这个突然降临的刺客似乎是在抱怨什么!
奥斯卡握着他的弯刀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刺客身上。而是心疼地打量着自己的冰熊沙。好险好险!匕刺中了方桌他地宝贝完好出初。
“你来了!”泰坦亲王终于朝刺客挥了挥手。
刺客没有回答他从方桌上走下来留下了那支深嵌在桌面上的匕转而从背后拔出两把一长一短的骑士剑。
“干嘛还把自己包得像个寡妇?”奥斯卡朝着刺客嗤之以鼻似地啐了一口。“你的骑士先一步下地狱了!你该跟他们一块儿走!”
刺客的胸膛猛然膨胀起来他临空一跃便朝状似好整以暇的帝国亲王刺出一剑。
奥斯卡斜腰避过可高明的圣骑士团长却利用长剑与短剑在视觉上的差异做了一个小把戏他刺出长剑又在与不太认真的帝国亲王擦身而过时由自己的腋下刺出短剑。奥斯卡对突然临身地剑锋表现得有些无可奈何他挪动脚步彻底让过刺客的身体又在短剑即将埋入胸口之前舞起弯刀不力一磕。
刺客身在空中他被奥斯卡的力道击飞了出去不过落地时地姿势仍很幽雅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疑惑地打量着未一言的皇室杀手。对方的眼睛如深潭一般平静这令奥斯卡无法看到他所熟悉地波动。
“我把我的两个保镖送到其他的岗位又打走使馆里的卫士!”
泰坦亲王边说边撕开了将校服的领口。“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与你堂堂正正地决斗!可看看你!你把自己打扮成什么样子?人们都说沉默是金可这种时候……保持沉默的人就是懦夫!”
皇家圣骑士的团长大人似乎下定决心一言不在他的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怜悯、连平常的高傲和讥讽万物的神情都不见了。他将长剑平举于胸短剑斜指对手。奥斯卡只得扬起弯刀既然这是决斗那么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弯刀制造的弧形光芒像下弦月一般璀璨夺目长短双剑在快流转时幻出的光影像万花筒里的镜面一样生动。长明灯下响起弯刀与剑锋凶猛冲撞的声音每一声轰鸣都带起一片灿烂的星星之火。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忘记上次负伤是在什么时候!短剑在他的大腿上划开一条长近十厘米的大口子他皱起眉头咬紧牙关像怒极地猛虎一样挥舞利爪强横地逼退不断变换光影的双剑。
刺客似乎伤得更重肩膀上黑色纱布已经完全崩裂了大片的鲜血染湿了胸膛上的黑纱皇室杀手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带起身上的血珠向空中飘洒。不过……他的眼光还是那样坚定他的双手剑还是那样迅疾!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伤到腿部这个看似滚圆实际运动能力惊人的小家伙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上窜下跳的了!
奥斯卡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皇室杀手的应对策略一直都很成功!
利用双手剑在近手肉搏上的优势占据决斗的主动再利用弯刀运动轨迹的简单造成体能动力部位的伤口!奥斯卡已经觉自己的左腿越来越重他也知晓面前的剑影就是一个早已计算好得失的陷阱!但他会放弃吗?
答案自然是否是的!他已很久都未负伤可并没忘记决斗是怎么一回事!他可以暂且放下对杀子仇人的痛恨他可以暂且放下对妻子的担忧他在这种时候甚至可以不去考虑国家的胜败成亡!他被欺近毛孔的剑风激起埋藏在心口最深处的怒火他被鲜血的味道和越来越快的刀光激起前所未有的斗志!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生死莫明的战场耳中尽是凄惨的嘶声呐喊、眼中尽是凌厉的刀光剑影;他喷着口水每次挥刀都伴随一声悲愤的怒吼!
他地怒吼是对世间一切丑恶的控诉!他是这些丑恶的代表也是一个具有代表性地受害者!他仿佛回到多摩尔加监狱。阴暗的牢房像极现下这块狭小地、不露天光的花园他被唤起对弯刀和杀戮的最初的记忆弯刀的圆就是进攻。弯刀地缺就是防守!他忘我地挥舞着手里的凶器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错乱的时空。
时空被突然闯入的剑光撕开了!伴随锋刃割裂空气的声音。一点冰冷的星芒随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瞳孔不断放大!年轻的泰坦亲王刀交反手在这枚力量足以毁天灭地的怛星击中胸口之前猛力起跳!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唇舌溢血;他在大腿上投注的力道完全撕开了已经收拢地伤口、疼痛钻心!
奥斯卡瞪目凝神他得使尽全身的力气全能拟制伤腿倒地的趋势。
落地地冲力已令他的伤口喷出一道血泉!血水溅在他的脸上可他满不在乎。刺客的长剑由背后急转而至他没有留神看着。而是在这道强风入体之前向着一株大树猛跑数步。
在登上树干地一刹那!伤处再次爆出令人急欲呕吐的痛楚奥斯卡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他直直地在树干上急走数步然后借着最后的一点气势猛地登踏高树在空中翻身一转反手持刀将身体和下落的重量全部加注刀身!
弯刀带着骇人的呼啸砸向刺客的头顶皇室杀手立即双手交叠用长剑和短剑在头顶架起十字!
奥斯卡的刀击实了剑锋刺客的喉头猛地爆出一真沙哑地吟呜!
他的双手剑被砸得锋刃开裂。双脚径直埋入湿漉漉的泥土。下落中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先是右脚落地只要伤腿能够踏实地面他便能够运足压在刀锋上的劲力可皇室刺客已经看准这个时机。他不待奥斯卡的双脚完全踏实便凶猛地扬起双手剑立足未稳的奥斯卡立刻就被剑上的压力弹了出去!
确切一点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退了七步!而皇室刺客就击出七剑!他艰难地抵挡着对方的猛攻直到后背撞实一堵高墙。奥斯卡避无可避了!他的瞳孔夸张到最大眼光随着对方的长短剑不住地腾挪!
先是长剑!皇室刺客的长剑由下腹上刺出。直挑死敌的心脏!奥斯卡刀交正手迎剑一磕;再来是短剑!皇室杀手的短剑无光无色紧贴死敌的衣袖向上急走意图抹杀咽喉!奥斯卡手腕一转轮圆刀柄刀光欺向刺客手腕圣骑士不得不收剑反挡!不过杀手的长剑并未空置!近乎无声无息长剑再次由下腹挑起目标仍是心脏!奥斯卡咬紧牙关他右手一松便抛落弯刀在转身时探手急抓对方短剑扬起的左手分秒不差地接过弯刀连看都未看便死命抵住对方的长剑!
右手手心传来巨痛而左手刀仍被对方的长剑控制着!奥斯卡皱紧眉头他现自己已经无法移动!
皇室刺客与这名凶悍的死敌对视了半秒钟杀手的眼底终于显露出一丝轻佻的讥讽!
奥斯卡终于在距离这样接近的地方看清了!这个与自己决斗的刺客并不是心目中的那名死敌他的眼睛并不属于莫瑞塞特皇家圣骑士团的克尔纳·里茨尼!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这个疑问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脑海里闪现了又一个半秒钟!在双剑钳制下他的眼角已经瞥见突然由花园深处急飞而出的阴影!
奥斯卡无惊无惧地望着那抹突然飞临身侧的阴影在又一名刺客递出的匕面前……他笑了!
真正的圣骑士长克尔纳里茨尼动的必杀一击会像多年前一样!安鲁公爵多特蒙德的小儿子也会在身体右侧被刺开一个大口子!匕会在一瞬间穿透心脏隔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毙命时甚至感受不到太多的痛苦!
不过……当然……这一切都没生!
肖·卡连柯的阻击恰到好处!在克尔纳·里茨尼的匕刺中奥斯卡之前黑魔手中的刺剑必定会先一步贯穿顶级皇室杀手的脊柱。
在沉默中奥斯卡和黑魔站到一边包在黑纱里的刺客和圣骑士长一左一右站在花园中间。克尔纳里茨尼没有蒙住头面奥斯卡可以仔细打量他的面孔。圣骑士的面孔刻着沧桑眼角有很深的纹理和褶皱不过泰坦亲王还是能从这张冷厉的面孔上依稀看到对方年轻时的影子那必是一位能令母亲倾心相恋的美男子!不过这个家伙还不配!
“哦啦……”奥斯卡一边叹息一边用缎带扎好大腿上的伤口。“克尔纳!你怎么没和你的苦修士们一块儿下地狱?”
“该下地狱的人是你!”圣骑士长轻蔑至极地嘀咕一声通过许多事情他自认为已经看透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心性。
奥斯卡耸了耸肩他自己心里明白在双手沾染那么多血腥之后下地狱是迟早的事但绝不是现在。
“不为我介绍一下站在你身边的那位伙伴吗?我很好奇!”泰坦亲王微微笑着他确实很好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刺客竟能令自己陷入苦战甚至还被划了一刀这可真是新鲜事儿!
克尔纳望了望自己的帮手他摇了摇头然后便丢开匕又从背后拔出他的特制骑士剑。“没什么好说的咱们继续!”
“没什么好说的?”奥斯卡的面孔冷了下来。“你杀害了我的父亲这没什么好说的?你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这没什么好说地?你在杀害我的父亲之后还不满足三番两次想要取我的性命。这没什么好说地?我告诉你!今天我在这儿等你就是为了说说这些事情这是我和你的私人恩怨!”
“那就来讨个说法吧!”圣骑士斜过剑锋指向地面。
奥斯卡摆了摆手:“这不是讨论地正确方式!你得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别用莫瑞塞特皇室的那套说辞来打我也别跟我胡扯什么皇家圣骑士的那些见鬼的忠诚问题。告诉我你自己怎样看待这些事?”
克尔纳猛然收起剑他突然用愤怒至极的眼光瞪着昔日情人地儿子。“你说为什么?说归根本!害死米卡的人就是你和你的父亲!米卡不爱那个男人却要为他生产一个儿子这个儿子的降生破坏了她的健康。加了她的死亡!所以你和你的父亲都得死!还有……”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相情愿强词夺理的家伙?”奥斯卡打断了圣骑士的话他转向一旁的黑魔。“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吗?”
“狡辩!”肖卡连柯合作地摇了摇头“据我所知……一个女人若不爱那个男人就不会为他生儿育女!”
奥斯卡满意地点头他接着朝皇家圣骑士摊开手。“你听到了吗自以为是地家伙?我的母亲爱着我的父亲所有才有我来到人世。她地死自然有我父亲的一部分责任当然你说的没错也得加上由我的降生引起地一部分健康问题但这都是次要的!母亲致死的主要原因就是你!是你的自私和残忍杀害了她!”
“难道你没觉你是多么自私吗?”奥斯卡踏前几步。在自己的胸口马上就要贴住对方的剑锋时才停了下来“她结婚了!她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你改变不了这件事至少你可以鼓励她坚强地面对这件事。我知道要一个男人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可你若不那么自私、若真像你自己以为的那样爱着我的母亲你就应该那样做!给她继续生活下去的信心而不是在她现自己已经移情别恋的时候任她啃食心中的罪恶感!”
“难道你没觉你是多么残忍吗?”奥斯卡又踏前一步他的胸膛终于贴上圣骑士的剑。可对方却像受惊一样退开了。
奥斯卡轻蔑地打量着不断闪躲眼光的克尔纳·里茨尼“你太残忍了!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己!我甚至可以说这整件事!我的母亲没有做错任何一处。她是一位莫瑞塞特公主!她知道怎样履行自己的责任!而你呢?你明知爱是一种不确定和不可逆转的东西可你偏偏任由自己的自私占据心灵你任她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你任她独自面对不确定和不可逆转的命运。你要做的只是用一封信就可以冲淡我的母亲对情感的负罪感她是女人她可以了断无法实现的痴恋重新投入新的生活、新的感情可你……”
“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克尔纳里茨尼色厉内荏地叫嚣起来“米卡至始至终爱着的人只有我她不会背叛我她不会……”
“她背叛了!她爱上了我的父亲!”奥斯卡猛地用弯刀敲开挡在身前的骑士剑他那不高的身材竟像巍峨的阿卑西斯山一样笼罩住面前的渺小人体。“我再重复一遍!就像你说的那样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我的母亲背叛了你这是情感上的一种选择说它是背叛绝对是过分的!可母亲了解你她知道你的自私和你的残忍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所以她怕你!她怕你知晓她的移情别恋!这种畏惧已经脱离恋人之间的情感如果说母亲在离开人世的时候拥有那些遗憾……一是对我和父亲的依恋第二就是对你的一相情愿和自以为是的恐惧!现在你说说……到底谁才是杀害她的凶手?”
“不是我……我不是……”克尔纳·里茨尼不断后退他的剑只是松松垮垮地钩在手里。
包裹在黑纱布里的刺客突然横移数步他用长短剑挡住奥斯卡的身形又用凶厉的眼神狠狠地瞪着神志已然不甚清楚的皇室杀手。
奥斯卡朝这位刚刚与自己打成一团的刺客微微笑了笑:“鬼狗!很抱歉没能让你在狗咬狗俱乐部那样的地方度过余生。你这是等不及来寻死吗?我可以代替神明成全你。”
暗黑世界中座次排名第二地级杀手惊诧地扭过头他近乎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原来这个神色如常的家伙一直都是在演戏!
“别那么吃惊!”奥斯卡状似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你不是一直打算给佐埃拉那条母狗复仇吗?军情局、军统局、埃塔、克吉勃、海狗!世界上的五大情报系统都在留意你地动静你以为换个马甲就能大大方方地走进都林城吗?你还真是个天真的小杂种!”
鬼狗猛地吸了一口气就在他想要提剑突刺地时候。黑魔肖·卡连柯已经无声无息地挡住小主人的身躯。
“你的对手是我!”肖恩边说边活动了一下手脚他也从背后抽出一长一短两把利剑。“听暴雪说……他逼得你割了自己的舌头。那我至少能让你割了自己的脑袋!”
鬼狗冷静下来他没有理会挡在身前地这个大言不惭的家伙而是再次瞪了瞪犹自呆的圣骑士长。
克尔纳里茨尼在伙伴警告的目光中猛然惊醒他望了望天色又看了看笑得莫名其妙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该死……你是在拖延时间!”圣骑士长恍然大悟。
※※※
“哦啦!”奥斯卡得逞似地笑了起来。他的弯刀已经挥起波西斯武士的起式“看来你笨得还不算太离谱……也不枉我说了那么多废话!”
克尔纳·里茨尼狂似地呐喊一声他挥着骑士剑便冲了上来可奥斯卡只是用弯刀轻巧地一拨便退到一边他与黑魔和鬼狗拉开了距离。
“这是私人恩怨!”泰坦亲王在花园中的一片空场稳稳站定他脚踏弓步、弯刀横于头顶。
皇家圣骑士连连呼气他在努力调整临战状态但他知道比起自己和鬼狗的伎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布置才是真正地陷阱。
在黑魔向不言不语的鬼狗递出双剑的时候克尔纳·里茨尼也向摆开架势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动冲击。花园中响起激烈的兵刃碰撞声。大捧的火星和骇人的呐喊此起彼伏!黑魔逼退鬼狗圣骑士就用沉稳地剑势瓦解奥斯卡的攻击;黑魔用双剑隔挡鬼狗的进袭圣骑士就用凌厉的剑风把奥斯卡击飞出去!
肖似乎完全没有顾忌。他根本就不理会被圣骑士逼得上蹿下跳左支右绌的小主人他只是一门心思地对付眼前的劲敌!两把长剑和两把短剑不断冲撞长鸣灯的光晕只能幻出模糊的人影。
奥斯卡完全没有优势他根本就没有击杀克尔纳里茨尼的实力。
大腿上的伤口仍在流血。挥舞弯刀的手臂已经沉得离奇!可奥斯卡不愿放弃他面对的是杀父杀母的仇人也许他还只有一口气可这口气足够他支持到信号的降临!
黑魔突然出一声惨痛的惊叫快的攻防移动总会有破绽鬼狗就抓住了这样一个时机。他的短剑在肖背后划出一条触目惊心的大口子黑魔应声跌退!奥斯卡终于吐出最后一口绵长的呼吸他猛地窜上一株枯瘦的橹树在圣骑士追击而至之前借着树干回荡的弹力飞射而出弯刀直指鬼狗的背脊。
鬼狗早已留意到可能存在的干扰他连看都没看就把长剑横于背后弯刀劈实剑脊西大6的二号级刺客就借着弯刀施加的力量继续前冲短剑的锋刃直指倒地的黑魔在生死一之间!眼角闪现的余光终于令鬼狗注意到克尔纳·里茨尼那副惊骇欲绝的神情这名身手高强的级刺客立即意识到危险的降临他猛力拧转前冲的身体在腾空时斜摆长剑刺入泥土借助长剑弯曲复又挺直的劲力弹离战圈可冲刺中的人体竟如跗骨之蛆!
倒地的黑魔突然抬起手臂霸拳李踩着伙伴的臂膀冲天而起他在转眼之间就追及飞退的鬼狗东方拳师连连摆腿不断交击鬼狗只得用手臂锁紧十字苦苦忍耐。霸拳李的最后一蹬使尽了力气鬼狗便不甘心地飞跌而出他的长剑荡开了、他的短剑脱手了!
“小心……”克尔纳·里茨尼终于冲至救援。他若是救不了鬼狗就肯定会被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永远留在这里!
暴雪选择了一把极为普通地刺剑谁也说不清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鬼狗面前。
“你好啊……”杀手之王微笑与多年前相识一场的老朋友打过招呼。鬼狗靠在一棵大树上他能感到自己的肋骨至少被那个东方人踢碎了三根。他也知道西大6稳坐第一把交椅地顶尖杀手在说话的时候似乎往自己嘴里塞入一件东西。
鬼狗地视线缓慢下移他看到了!暴雪在他嘴里塞进了一把刺剑这把剑穿过喉头、后颈直刺树干怪不得鬼狗连动都动不了!
“你还好吗?好久没见!”保尔仍在尽力展示友好。
鬼狗勉力笑了笑再然后就阖上眼睛。
奥斯卡在东、黑魔在西、保尔在南、拳手在北。克尔纳·里茨尼和他的伙伴被围在中间。圣骑士看了看鬼狗的尸身又轻蔑地瞪了一眼笑不拢嘴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我以为这是私人恩怨!”
奥斯卡踱出立身之地状似随随便便地坐进他的冰熊沙并向满脸不屑地圣骑士擎起盛满水果酒玻璃瓶。“与故人之子喝一杯吧……”
克尔纳·里茨尼四下望了望黑魔和那个东方拳手也就罢了可之前他从没在暴雪在场的时候打过奥斯卡的主意……决斗结束了!就像开始是那样无稽。
“威士忌?伏特加?干邑也凑活!你这就没有男人喝的酒水吗?”圣骑士大咧咧地坐到方桌上他的配剑已经收起但他仍在言语上占了些便宜。
“哦啦!这都是托德意斯人的福……”奥斯卡无可奈何地呻吟了一声他的肠胃早就与烈性酒精饮品永远告别了。
“你们就呆在那!别过来!”奥斯卡转向正要欺近圣骑士的三名随从他说完便给克尔纳·里茨尼注满酒杯。“我说过……这是私人恩怨!”
圣骑士笑着接过酒杯然后他就一饮而尽。奥斯卡兴冲冲地又给他添了一杯还像突然想起某件事一样探出一颗手指。
“哦啦!你看看这个!”泰坦亲王边说边扶起了立在方桌旁边的画框。他拆开幕布并自豪地向油画里的人像摊开手。“我地母亲!我无法想象她在年轻的时候是多么美丽!”
克尔纳·里茨尼的视线在落上画布之后就再也离不开了他用柔情似水地目光打量着那名仿若爱恋了数个世纪的女人女人的面孔、女人的梢、女人地衣饰。这一切他都那么熟悉可就在他想探手触摸女人的肌肤时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用身体挡住了爱人的肖像他只得调转头尽量不让对方看出他的不甘和落寂。
“看在光明神和我母亲的份儿上你有两种选择!”帝国亲王兴奋得手舞足蹈似乎低度水果酒对他的影响也不小。
“第一拨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凝视着不再躲闪的皇家圣骑士。“在昔日爱人面前忏悔结束你那无知、愚蠢、自以为是的生命!”
“第二!”奥斯卡在克尔纳眼前竖起两颗手指:“同样是拔剑同样是忏悔!但会由我的弯刀代替你达成这个目的!”
克尔纳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这时他又看到爱人的面孔但他不会向她忏悔所以他拔出了自己的配剑但胸腹深处却在这时传来一阵难耐的绞痛……他痛苦地扶住肚子任由从不离身的长剑无奈地从手中滑落在地。
圣骑士看了看方桌上的酒杯又看了看神色如常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他只得为对方的狡诈心性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歹毒手段欢呼喝彩。
“看知——“你并没给我选择的余地!”
奥斯卡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可话说回来……你没给我的母亲选择的余地你没给我的父亲选择的余地!”
圣骑士瘫坐在方桌上他没有理会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辩驳他只是凝望着永生于画布中的爱侣。
“对米卡……我只能说抱歉!”克尔纳·里茨尼紧紧压着不断绞碎不断撕裂的内腹“对多特蒙德……我在下手的时候也抱着遗憾、痛苦、摇摆不定的心情!你父亲是个好人!他不该英年早逝。”
“哦啦!”奥斯卡低叫一声他大力朝圣骑士的脊背踢了一脚并在对方倒地的时候又把他的头颅提在手里。“这不是忏悔!这不是忏悔!”泰坦亲王对着中毒者的那副青紫色的面孔疯狂地叫喊起来。
克尔纳·里茨尼勉力挤出笑容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不管我是去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有机会我都会告诉米卡!我会告诉她……她的儿子变成了一个魔鬼!变成了一个人人得以诛之的畜生!我会像米卡忏悔的因为我对她的丈夫犯了罪!可换作是你……没有亲手杀了你是我今生今世最大的遗憾你是魔鬼!你是……”
奥斯卡不耐烦了他的拳脚接二连三地落在圣骑士的笑脸上:“不许你去骚扰我的母亲……不许你去骚扰我的母亲……不许你去……我不许你去……”
保尔突然扯住状似疯狂的小亲王他冲怒意蓬勃的奥斯卡摇了摇头。“够了……真的够了……”
奥斯卡撇开杀手之王的扶持他冲花园外大声叫喊!
“我的武士呢?我的武士呢?”
亲王殿下话音刚落一位身量高瘦的波西斯武士就出现在花园里。跟随征服者投入神教世界的黑带刀手还是那副半人半神的老样子。他光着脚扎着紧紧的绑腿、窄窄的腰甲还有深蓝色的丝绒裹头布。这名武士用一副银制口罩蒙住了大半个面孔瘦削的面孔只露出眼睛;他用枯枝般的手指握着弯刀的刀柄刀柄上垂下一条青黑色的布缕那是一种类似无底深渊的黑色单从肉眼根本无法判定它的年代和意义。不过对波西斯奥斯曼人来说这条黑色的缎带象征划破时空与真神相通的最强武者。
奥斯卡扳过圣骑士的面孔令奄奄一息的克尔纳·里茨尼能够清楚地看到那名波西斯武士的身影。
“你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事吗?”泰坦亲王的眼底闪烁着疯狂偏执的光芒。“他会用弯刀砍下你的头颅!你是信奉光明神的圣骑士对不对?被异教徒葬送的灵魂不会下地狱、更不会上天堂!你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打扰任何人!”
克尔纳想挣扎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死命踩住他的脖颈。
“你还在等什么?”泰坦亲王怒瞪着面无表情的黑带武士。
黑带武士慢吞吞地抽出弯刀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皇家圣骑士已经平静下来他艰难地伸出手指了指微明的天宇。“你所做的一切……神明都在看着……”
泰坦亲王摇了摇头他目送武士的弯刀带起一道耀眼夺目的流光。腥臭的鲜血喷了他一身一脸他就对滚落一边的头颅说“我对神明忏悔过这是最后一次冒犯他……”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迈过血泊他捧起母亲的画像:
“妈妈……我会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好皇帝……”
第二章
教历8o2年2月23日清晨现在确实可以说是清晨了!稀疏淡薄的晨雾缓缓飘散都林城披上了一层灰色的光影。天亮了可找不到太阳穹庐涌动着浓厚的云朵由东向西连绵不断就像神诞节巡游时川流不息的马车。
汉密尔顿宫的气氛就像过节一样都贵族由城市中蜂拥而至堵塞了每一座宫门。与节日不同的是极为注重仪表的贵族们没有盛装打扮他们多是穿戴着旅行装束提着大大小小的旅行皮箱至于他们的神情……相信见到这个场景的人都会自信满满地确定人们必是要奔丧去了。
能够见证统治泰坦帝国四百年之久的莫瑞塞特王朝走向末路应该是一件荣幸之至的事可都贵族已经没有吊唁的心情他们哭丧着脸守在一位末代皇帝的门口。有些人在讨论避难的事宜、有些人在叫嚣东山再起的可能、有些人哭、有些人怒、有些人大口大口地喝酒、有些人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好不容易才从各自的官邸里面收拢起来的财物。当然……有些人声音低低的他们必然是想倒向新的掌权者!
提到新的掌权者人们自然会联想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站在他身后的安鲁家族以及南方贵族。其实在场的都贵族都很清楚莫瑞塞特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并非是阴谋家和野心家的过错安鲁和南方人很少犯错误是都政府的腐朽和皇室孱弱决定了一切。
在今天。一代王朝终于在方方面面地压力面前失去了所有。早在奥斯涅亲王进入都林之前皇室和都政府能够直接控制的地域就已非常有限。到了现在也就是8o2年2月23日清晨。莫瑞塞特皇室又失去了都林并被彻底断绝与外界的联络。这个坐拥皇统四百年之久地王朝只能号令一座摇摇欲坠的宫殿也许再过一个小时王者之路和汉密尔顿宫也会易主。
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一世女皇陛下并不相信命运所以她穿上了最喜爱地一件礼服又披上了大红天鹅绒里子外镶金鳞的皇袍。宫廷侍从为她戴上了莫瑞塞特家族传承数百年的皇冠。她自己从包金的木匣里取出嵌满宝石的权杖紧抓在手。
然后帝国女皇在她地宝座上小憩了一会儿只是一小会儿……阿莱尼斯一世皇受惊一般睁开眼睛她准是做了噩梦。女皇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四周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她戴着皇冠披着皇袍攥着皇权她还是一位帝王。
“作为一位帝王我现在该做什么?”
室内有限的几位大臣都无法回答女皇的问题他们互相使着眼色似乎打算就此保持沉默直到尘埃落定、或是等待疯虎一般的奥斯涅亲王闯进书房的大门。
“陛下!该是避一避的时候了!”
阿莱尼斯看了看突然言的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她没有言语只是在收回视线之后环顾左右: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连连颔、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不住地点头、有限的几位皇室宗亲惊慌失措地互相打量似乎只有内阁总理大臣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神情轻蔑地摇了摇头。
女皇转向她的政务总理。“您反对吗?”
拉舍尔摊开手“无所谓反对不反对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我只想问问在这种艰难时刻挺身而出的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女皇陛下能避去哪呢?”
皇室宫廷长官对总理大臣语气中地讥讽丝毫不以为意他用指节敲了敲画板上的一副挂图人们都看到他的手指落在了北海之滨。
“威典王国!里约里耶姆一世国王是西方王国联盟中唯一一个曾对我国伸出援手地君主他……”
“不管他要干什么他的胃口太大了!”内阁总理大臣不耐烦地打断宫廷长官。“我可以相信威典国王里约里耶姆一世的确会用对待一位国主的礼节迎接陛下可他要我们地女皇改嫁!这是对神圣泰坦的亵渎和……”
“若不这样做神圣泰坦就不存在了!”特勤处长终于出面费瑞德干脆走到国务大臣身边居高临下地打量这个事事与自己作对的老家伙。“神圣泰坦都不存在了!从何谈起帝国的国格?女皇陛下只要签署针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判决书就可以在名义上摆脱这个丈夫!威典国力强横新一伦的反坦运动就会变成捣毁安鲁、为莫瑞塞特皇室正名的正义之战到时候……”
“到时候我们得到只是一盘残羹冷炙!”拉舍尔愤怒地瞪视着特勤处长他不敢想象这个年轻人在充当卖国贼的时候竟然能够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能想象得出吗?不管战争胜利与否女皇外嫁的结果只能是功败垂成!陛下会丧失名誉、信誉和作为一位女皇所拥有的一切她会成为威典国王和西方联盟的亏累她会……”
“够了!”阿莱尼斯出一声厉吼“你们这是怎么了?当我是一件摆设还是一件玩物?”
“您必须得做一个决断!”宫廷长官似乎全然没有听到女皇陛下的警告。
“不!”阿莱尼斯摆了摆手“我哪也不去!我要听听奥斯卡怎么向我解释这件事!”
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凑了上来。“我相信他不会向您解释什么!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是……南方贵族会左右元老院布动议您会被安上叛国罪像多年前的那位霍亨渥伦皇后一样被推上断头台!”
“上断头台又怎样?”帝国女皇极为不屑地笑了起来就像她听到一件新鲜事。“历史会告诉世人我的丈夫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然后就把我抛弃了!奥斯卡若是能亲眼看着我地头颅滚落在地那我也算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我认为这倒值得!”
卡梅伦捧住阿莱尼斯的面孔“我地朋友!这不是义气之争。也不是夫妻打架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您还活着就有机会重新夺得失去地东西;倘若您不在了。那一切就真的完蛋了!这包括你的帝国、你的家族、你的……”
※※※
“陛下!”内阁总理大臣突然沉不住气了他挪动老朽地躯体单手扶住皇椅、单膝跪在女皇身边。“我不能否认事情的展趋势会有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所说的这种可能但您再想一想!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是您的丈夫就像您自己说的那样。他若是亲手把您送上断头台就算他是帝国的救世主可他永远都要背上杀妻夺权的坏名声他是聪明人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特勤处长刚想出口辩驳就被冲动的女皇陛下挥手制止了阿莱尼斯转而凝视神情恳切的总理大臣“您接着说!”
拉舍尔季妥瓦向座上的女皇陛下伸出两只枯瘦地手掌。“帝国就是这座天平了皇室在一端安鲁、近卫军、南方贵族、所有反对您的地方势力就在另一端!现在的状况是皇室失去了一部分砝码。另一端自然占尽上风可您要注意一旦天平失衡……”
“也就是说……”内阁总理大臣边说边抽回一只手。“代表皇室这一端地力量若是彻底消失支撑泰坦帝国的天平就会彻底崩毁!奥斯涅亲王若是一个聪明的操控者他就不会乐见这种状况因为他要在现有的天平崩毁之后花费无数时间和精力构建一座新地天平。再为这座新的天平量化新的砝码不但如此!在这座新的天平达成平衡之前还充满各种各样的变数。比如说……忠于皇室的世家门阀会与篡夺皇权的人斗争到底、反坦联军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实力不断膨胀的南方贵族会变得难以驯服、目睹奥斯涅亲王杀妻夺权的帝国近卫军会陷入思想上的混乱……”
“所以!”季妥瓦老公爵再次探出两只平行的手掌。“还是这座天平!亲王殿下若是想要继续维持它的稳定就得在即将倾覆的这端填加新的砝码这是最为正确的思考方式也是一个成熟的政治家的最终选择。”
“我……我不太明白!”阿莱尼斯瞪着眼睛皱着眉头。“我就站在即将倾覆的这一端奥斯卡不可能凭空制造砝码他若是想要继续维持天平的平衡就得从他所代表的利益中抽调一部分然后放在我所代表的这一端。事情若是这样的话……难道他会转而支持我不成?”
“开什么玩笑?这根本说不通!说不通!”特勤处长凶狠地叫嚣起来他一把就推开了跪在女皇身边的老公爵好象他可不是第一次这样做。“陛下我的陛下!别再让这个老家伙胡扯下去了!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利用军人和一系列阴谋诡计把您和您所拥有的一切推上了绝路难道我们得把他的所作所为理解成一种帮助吗?这也太离谱了吧?”
“无知的家伙!”内阁总理大臣似乎不打算再忍让皇室的忠狗了他用自己的手杖狠狠地戳了一下特勤处长的鞋面费瑞德子爵立刻就像被人踩住尾巴的野猫一样惊叫着跳到一边。
“陛下!”老人深深地凝望呆愣着的阿莱尼斯“我的陛下很抱歉这样说但您在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莫瑞塞特王朝就要结束了您改嫁也好、避难也罢!无论如何——都结束了!您仔细想想早在一个月之前您的训令就已经无法约束都军部到了现在帝**人已经全部倒向能够带领他们赢得卫国战争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你再推开门!”老公爵探手指向书房门口“忠心护持您的都贵族就剩下那些遗老遗少和无知的小姐妇人那些年负力强又有点头脑的人在昨天那场审判无疾而终之后就开始互相撺掇估计他们现在已经起草了一份向安鲁家族效忠的联名陈书!”
“至于一直都没露面地南方人……”内阁总理大臣收回手他叹息着摇头。“我说过……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担心的事情确实有理有据南方才是真正想要灭亡皇室的人!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希望奥斯涅亲王能够摧毁现有地天平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在新的统治次序中占据最高地位置!”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老人将一只手指放到女皇眼前。“您的人民!神圣泰坦的子民一直保持沉默。可这并不代表他们无知!我几乎可以想到南方贵族会给您编排怎样的罪名他们会把您形容成一个贪婪懒惰地蠢女人。他们会说您花光了国库的积蓄又把赔偿给西方王国的款项压在人民头上您会在一片叫骂声中……”
“真是算了吧!”一向谨慎的宫廷长官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这次竟然抢在特勤处长的前头他恍然大悟似地打量着侃侃而谈的总理大臣。
“公爵阁下!我得问一问!”委西阿塞利亚侯爵欺近老人的面孔“当初是您力主和谈、是您怂恿陛下勒令近卫军停止抵抗、也是您最先提议赶走奥斯涅亲王!那么换一种说法的话……造成泰坦子民、地方贵族和近卫军官兵仇恨皇室的罪魁祸也是您喽?”
“可现在!”特勤处长接过宫廷长官的责问。“应被数为头号卖国贼地总理大臣阁下口口声声就是皇室利益、人民权责!您直接把皇室放在所有人的对立面然后就想劝服女皇陛下与奥斯涅亲王进行妥枷——“““这个老家伙出卖了你!”卡梅伦夫人咬住阿莱尼斯的耳朵“他一直都在为南方人服务是他把您一步一步引入陷阱……”
阿莱尼斯浅浅地笑了笑她转向对这番质问无动于衷地总理大臣。
“就请您在卸任之前把话说完吧……”
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仍是那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他只是无可奈何地探开手。
“陛下!我的倡议确实前后矛盾可您分辨得出在亲王殿下进入都之前我支持的措施都是为了避免这种局面;在亲王殿下进入都之后我支持地措施也是为了能够继续皇室的统治;在枪声停歇的时候。我支持的那些措施被奥斯涅亲王彻底瓦解了我只能说亲王殿下技高一筹我败得心服口服!”
阿莱尼斯没有言语。但她在轻轻点头。
老公爵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跪得累了也厌烦了。
“陛下!想想您为什么会选择我充任帝国的内阁总理大臣?”老人自顾子自地转到酒橱边他挑了一瓶外观精美的杜松子酒。
“连续两任国务大臣全都倒台了……只有你始终游离于权利核心……至今安然无事!”阿莱尼斯说出自己在当时的考虑。
“哦是的……”拉舍尔颇有些自鸣得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皱纹和老年斑突然不那么丑怪了似乎每一道沟壑和每一处褶皱都闪烁着政治智慧的光影。“先是罗布斯蒂尔布克西德公爵再然后是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期间还有三世陛下对贵族元老的清洗、还有一位近卫军元帅被送上断头台、还有针对都上层贵族的利益调整!到了现在……海怪要在多摩尔加监狱度过余生、阿兰元帅要在病床上饮用流质食物在都林城说话算数的老家伙们只剩下我一个!您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耻的墙头草!”特勤处长咬牙切齿地嘀咕一句。“我早就知道你这头老狐狸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内阁总理大臣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他面向女皇擎起酒杯“他们都是政治的牺牲品而我不是!说归根本他们都不明白政治的确切含义按照我的理解……政治就是该到什么时候就做什么样的事情。不做无理取闹似的挣扎、不做荒原困兽似的角斗。所以……我好好地活着活着就是最大的一项政治资本而政治的确切含义就是如何在利益归属这个基础上选择一个与自身处境相契合的生存方式。”
“我问问你!你的说辞和街道上那些流氓婊子的做法还有区别吗?”特勤处长又出面了“那些无耻的地痞无赖和卖肉的窑姐都是跟你一样的政治家喽?”
老人没有理会年轻人的叫嚷他始终用坚定不移的眼光注视着帝国女皇:
“体面的下台……总好过像丧家之犬一般流亡国外……难道您真的打算以一国女皇之名去伺候威典国王吗?”
阿莱尼斯厌恶地别开头她和现任丈夫的关系已经够恶心的了可别再提起改嫁或是做头丧家之犬那样的事。
“陛下!”已经看到一线希望的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又往女皇身边凑了凑“在我看来或者说是以一位成熟的政治家的眼光来看!奥斯涅亲王在入主汉密尔顿宫之后只会做一件事——向外界宣布莫瑞塞特皇帝依然是泰坦帝国的主宰者而他必然是那位在非常时期救家国天下于水火的摄政王!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最大限度地团结帝国内部现有的各方势力、最大程度地巩固帝国现有的政治地势!”
“再说反坦联盟的进攻迫在眉睫从一个军事家的角度去思考奥斯涅亲王还是会这么做——维持帝国内部稳定是战争的必须!他想获得卫国战争的胜利就得到帝国上下各个阶层最为广泛的支持和拥护!在战争这个大前提下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缺失的后果都是他无法承受的!因为他若是想继续上位他就必须赢得这场战争。”
“那么……接下来呢?”阿莱尼斯状似极感兴趣地拖起下巴“我是说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内阁总理大臣尴尬地笑了笑“陛下您的丈夫必然会由两方面同时下手!”
“第一!”老公爵探出一颗手指“前代皇族大泰坦尼亚的倒戈令您想到什么?您的丈夫必然会在前代皇族与莫瑞塞特皇室的秘密协议上做文章泰坦尼亚家族有充分的理由逼您下台而前代皇族又不具备登基加冕的实力那么他们就会把这项殊荣让给站在旁边翘以待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通过这第一步安鲁便完全合法地终结了您的家族对泰坦的统治!至于第二嘛……”
季妥瓦公爵探开手:“相信我刚刚已经说过了!皇权的平稳过渡可以在最大限度上巩固帝国现有的政治地势奥斯涅亲王要做的只是类似园丁的工作——花圃要浇灌、池塘要去污、冒头的花草和碍眼的枝干得修剪整齐……而最终他的目的还是平衡平衡南方贵族与各方贵族的利益关系、平衡帝国近卫军与水仙骑士团的关系、平衡两大军队系统内部的关系、平衡国际上的各大君主国之间的关系……”
“你露馅了老公爵!”阿莱尼斯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的总理大臣“世界上只有莫瑞塞特皇室和泰坦尼亚家族的当事人知道那项秘密协议的内容我的丈夫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泰坦尼亚家族向他投诚可你呢?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望着特勤处长已然出鞘的刺剑拉舍尔季妥瓦只能暗恨自己的急迫。
“陛下是光明神告诉我的!”
阿莱尼斯对这个老人的笑话无动于衷她只是平静地看着费瑞德子爵的刺剑逼上内阁总理大臣的咽喉。
巨大的敲门声惊醒了心思各异的人们守在门口的圣骑士豁然拉开把手一个通讯官模样的家伙随即跌进书房。
“陛下……陛下……军人……他们……来了……”
“慌什么?”帝国女皇由她的宝座上施施然地站了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阿莱尼斯就对着穿衣镜整理了一下她的盛装。镜子里的绝代佳人侧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一个始终无法释怀的问题——来的会是什么?
在淡弱的阳光把泰坦光明门的阴影投射在胜利广场上的时候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就在门内架好了火炮掷弹兵排成一列面朝已被孤立一整夜的都卫戍部队。
都卫戍部队并不都在这里据说一部分士兵并不打算与奥斯涅亲王作对或是开小差儿、或是喝醉了酒总之少了这样一些家伙;除去支援巢穴救火队(谁知道是真是假)的几支小队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将军和两千多名士兵站在一起。都卫戍司令从始至终都板着脸就像排众而出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欠他好几个泰士。
“你好勒雷尔!”帝国亲王向愁眉苦脸的老相识探出手“咱们有多久没见面了?”
都卫戍司令没有回应状似亲切诚恳的奥斯涅亲王他只是一板一眼地敬过军礼。“元帅阁下!我需要您的解释!”
奥斯卡尴尬地笑了笑他只能狠狠地挠鼻子……大门内外已经够拥挤的了而都卫戍司令又存心让他难堪他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听人数落自己。
“我想……我没必要向你解释!”帝国亲王双手背到身后他挺着胸膛并用极有说服力的眼神打量着勒雷尔的肩章一位帝国元帅确实无需向一位近卫军中将解释某些事。
“我的时间很宝贵相信你也清楚这一点。”奥斯卡边说边朝身边的火枪大炮摊开手“要么命令你的人放下武器给帝国勇士和军人代表让出通道:要么命令你地人抵抗到底。试试美味的火药武器!”
“您没有任何权利要求我进行这种非法的选择!”勒雷尔坚定地仰起头。
奥斯卡不以为意他凑到都卫戍司令身边尽管声音转低。可泰坦亲王咬牙切齿地响动还是十分清晰。
“你到底搞没搞清状况?难道我要向你哀求吗?莫瑞塞特皇室大势已去我控制着都林城的一切!”
“除了我和我地都卫戍师!”
短暂的谈判没有任何成效。奥斯卡只得出一声虚弱的叹息可他在下一刻就抖擞精神。
“纳索夫准将!命令炮兵瞄准门洞……把那里移为平地!”
“是殿下!”
在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即将挥起号令旗的时候勒雷尔一把扯住对方的手臂年纪轻轻地都卫戍司令转向脸上写满莫名其妙的帝国亲王。
“元帅阁下……进入都林城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您干嘛非要硬闯我的……应该说是最后的防线!”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呆愣半晌。不过他旋即便恍然大悟:“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听上去就好像我是一个固执的傻瓜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泰坦亲王自嘲似的言辞引得围在四周的军官一阵哄笑人们往往犯这种使劲儿钻牛角尖的错误。特战第二旅的意图只是拖住都卫戍部队地阵脚现在大局已定追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军人可以由都的各个方面随意进出除了烧成一个大火炉地巢穴!
“那么……您真的不打算为巢穴做点什么吗?”前圣骑士萨尔拉·德罗夏小心地提醒已经贵为泰坦帝国主宰者的奥斯涅亲王他说话的时候仍在观望城市西方地浓烟和光火。
“你不觉得巢穴有点……有点阴暗吗?”奥斯卡对曾经的刺剑导师欲言又止但他最后还是合盘脱出自己的打算。
“实话告诉你!我怕黑!所以我只能对巢穴里的老朋友们说抱歉了!”泰坦亲王状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们虽然是老朋友可在本质上还是一群无可救药的败类、不法份子!巢穴被烧个精光随着莫瑞塞特王朝的日益腐朽而不断加剧的有组织犯罪活动起码能消停半个世纪。再说还有克里里尼家族为我主持大局黑暗世界也不会脱出我的手掌心!”
“您说他们是败类、不法份子?”萨尔拉·德罗夏有些狐疑地瞪大眼睛。
“难道我说错了吗?”奥斯卡也瞪大眼睛“参加有组织犯罪活动的人都是社会栋梁不成?”
“我是说……”前圣骑士有些犹豫。“您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是他们养育了您!”
不过当然最后这句话是萨尔拉·德罗夏偷偷在心底告诉自己的。
“你就等着瞧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兴冲冲地揽住老朋友的肩膀他望往火光冲天的巢穴城区。眼中写满憧憬。“等到巢穴被移为平地……我会在那片废墟上建造新的社区!比世界上任何着名街道都要华美的新社区!”
无疑!都林城的显赫地段是壮观华美的就像前面不止一次提到过的王者之路。在一个清爽、幽暗、望在诗人眼里多少都有点晦涩的早晨王者之路也变得空空洞洞。它的边际、它的长短、它的所有物理内涵依然如故但是它已失去昔日的光辉和隐隐浮动于街市上的神圣气息。它就是一条宽阔一些的街道直通珍珠一般明亮的皇室宫廷。
汉密尔顿宫用珍珠来形容它并不为过它是世间最高权柄的象征是世上最少的一部分人才有资格憧憬向往的权利殿堂!也是这样一个清晨它醒来了状态不是很好就像刚被赶出狮群的又老又丑的雄狮。
看到这座灰白色的巨大殿宇和周遭的美丽建筑不断聚在王者之路上的近卫军官兵不禁肃然起敬整夜的枪火和炮鸣似乎让它耗尽了心力。尽管它没有流血或是它已流尽了血人们还是能够从它的躯体上看到那抹黄褐色的灰尘它使人联想到失去了自我的恋人并因此而忧伤厌世。
军人由通往王者之路地各个路口不断涌出。他们来自祖国各地并抱定同一个目的。泰坦军人不喜欢自己犯错也不习惯看着别人犯错。
所以他们来了追随一位年轻的帝国元帅。这位元帅就很少犯错误。
所以军人们都知道他是一个能打胜仗地元帅拥有一个能打胜仗的元帅谁还会要屈辱换来地和平?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走在街心他的亲信部属追在他的身后左右。
军人队伍汇成一条大河这条大河跟随着一朵浪花缓缓流经城市。尽管这汪蔚蓝的碧水展现着说不出的壮丽但它却是为了一朵浪花而生存。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走在头里在他面前就是权利之颠在他身后就是那些连他落在地上地影子都不敢碰触的帝**人。就在快要踏上汉密尔顿宫的大理石阶梯时这位即将登临权峰利顶的帝国亲王突然停住脚他回头望了望:
军人队伍在下一瞬间停止前进的步伐似乎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失去呼吸王者之路万籁俱寂。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视线穿过蔚蓝色的河面一阵铺天盖地的雄豪之气便向他涌了过来这股不似风也不像雨的力道差点将他掀翻在地!一直健壮的手臂拖住了他。泰坦亲王就向那位帮助他地军人投去笑意。
“我是不是差点晕倒?”
“当然您连续工作了七十多个小时还受了伤。流了不少血!”
对方笑呵呵地打量着帝国亲王。
“哦啦……”奥斯卡念出已被整个世界所熟悉的口头禅他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
※※※
未来地帝国主宰者整理了一下他的元帅服然后转身面向王者之路上聚集的军人。在走进久违的宫殿之前他还要确认一件事。
“泰克西曼!”
“到!”
奥斯卡望向由人群中闪身而出红虎格斗团长。“我记得……十年前……是你从天鹅山城堡地塔楼上扯下黄金狮子旗换上猛虎水仙旗!”
“是!元帅!”
“那么……”帝国亲王欲言又止他只是高仰着头眯缝着眼用轻佻的神情打量着飘荡在宫殿顶层大旗杆上黄金狮子。
流行于大6上的所有正史读本都在提起泰坦帝国安鲁王朝的时候运用过以下这段描述:“教历8o2年2月23日晨时6点47分时任水仙骑士团红虎方面军二三一团团长的泰克西曼少校把一面巨大的军旗捆在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攀着汉密尔顿宫的外墙在14分钟后爬上屋顶。”
“泰克西曼少校在近万名近卫军官兵的注视下拔除了占领此地四百年之久的黄金狮子旗并为空荡荡的旗杆换上了安鲁家族的猛虎水仙旗。此时此刻……尽管在场的近卫军官兵还没准备好目睹这一切的生、尽管身在宫殿中的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一世女皇在两年之后才宣布退位可这次众目睽睽下的改旗易帜已在实际上终结了泰坦帝国莫瑞塞特王朝的统治和这一脉皇统的现实存在意义。飘荡在汉密尔顿宫上空的安鲁图腾象征着一个新的时代已然降临、象征着一位伟大帝王的崛起。记泰坦帝国安鲁王朝断代史——由教历8o2年2月23日起……教历8o2年2月23日……这也是莫瑞塞特皇室委任的临时史记官在正史上留下的最后一笔。无数帝**人和自己那位心肠狠毒的丈夫就在门外阿莱尼斯反倒变得异常平和安静她亲自带领宫廷内侍向那些准备陪她出逃的都贵族赠送了宫中收藏的大部分珍宝抱作一团哭成泪人儿的贵族们就像死狗一样跪在地上好像他们的女皇已经不久于人世。
做个末代皇帝……应该没人能够准确地形容一位末代皇帝在面临那个最后一刻时的心情。阿莱尼斯不哭不闹、不焦不躁、不挠墙也不上吊她看到宫室的财物已经派送的差不多就对跪满厅堂的贵族挥了挥手:
“去吧!我的丈夫不会为难你们帝**人也不会无理取闹!去吧……”
一部分人借着擦拭眼泪的光景偷偷溜出门:一部分人则在女皇脚下长跪不起。不过当然有一部分自认为是血气方刚地好小伙子!他们撕开华丽的宫廷礼服。用装饰性远远高于实用性的刺剑在胸口划出一条长长地血口子。如果还闲这不够十人誓死扞卫女皇陛下的好小伙子们就把血水涂在脸上据说是仿效以数百人抵挡万余名古罗曼武士地泰坦先祖……不过这些从没好好读过几天书的傻小子们肯定搞错了典故——女皇陛下告诉他们。那是犹太人的事迹。
不管怎么说从守护皇室的最后一班宫廷圣骑士。到自武装起来的青年贵族子弟他们利用有限地时间给敢死队选了个好名字并在宫殿大堂里摆开舍命一搏的阵势。
这一切对阿莱尼斯来说似乎并不十分重要与相熟的夫人小姐和伴随她成长的亲戚朋友暂短告别她终于在令人肝肠寸断的离愁别绪中挤出一滴眼泪。可这是开什么玩笑?她是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她是泰坦帝国的女皇!她不能输给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强忍着泪孱弱地扶着嵌满壁画和金丝镶边的墙壁独自一个人坚强地走回她的书房。
书房隔壁是个小巧玲珑的化妆间这个小房间地每一件陈设都出自女皇陛下的奇思妙想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姆妈守在那里她看到失魂落魄地阿莱尼斯就把她爱怜地抱在怀里。
“姆妈!给我补妆吧!”
女皇陛下脱出乳母的怀抱她只习惯把软弱和畏惧在一瞬间全都释放出去!
按照多年来的习惯巧手的姆妈用名贵地面膜和各种稀有罕见的化妆品把帝国的女皇陛下装点得像平常一般雍容华美青春靓丽阿莱尼斯不禁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她离开化妆间独自走入空荡荡的宫殿走廊。走廊里没有了往日川流熙攘的红男绿女没有了高谈阔论的王公大臣。阿莱尼斯留心一看宫殿里还少了许多金制器皿和包金镶银的灯具。
“现在这个场景令我好想哭啊!”女皇陛下转向一直追在自己身后的姆妈。
上了年纪的乳母耸了耸肩“谁说不是?可您在从前确实是一个人见人怕的爱哭鬼!”
“呜……”阿莱尼斯就哭了她哭倒在乳母的怀里。“只有您是我的朋友……只有您是我的朋友……”
姆妈扶着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女儿瘫倒在地。她像从前那样出“噢喔“的呼唤就像是在逗弄年幼的阿莱尼斯快快睡去。她的小女儿还是太年轻了并像所有的女人那样被浮华的宫殿和纸醉金迷的名利场蒙住了眼睛!这宫殿、这皇袍、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比一个知心的朋友、一个贴心的丈夫、一个省心的孩子更有诱惑力可阿莱尼斯偏偏没有受到诱惑她在很小的时候被投进一座**和权勋搭建的人间炼狱。阿莱尼斯哭得又疼又累直到这时她才现自己被几双坚硬的手臂搡了起来。帝国女皇极为排斥地抖了抖手可老鹰一般的男人们竟不畏惧她那不可侵犯的权威。
“陛下!您得跟我们走!”皇室特勤处长目光收紧他可不想留在都林面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动的大清洗。
“走?不!”阿莱尼斯摇了摇头“我已把意愿表达得很清楚了!我要留下来我要听到奥斯卡向我解释……”
“不行!”宫廷长官纪伯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干脆地打断他的女皇陛下“您得走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奥斯卡不会要我死!”阿莱尼斯大瞪着眼“你们说他谋反也好说他策动兵变也罢!可我始终坚信这一点!我的丈夫不会要我死他只欠我一个解释!”
“哦不……”特勤处长疲惫地探手掩面“是啊是啊!你的丈夫只欠你一个解释!可他并不欠我们什么东西他若是闯进来就会把我们全都送进地狱我也相信亲王殿下不会把您怎么样可我们呢?您是我们的女皇您就得为国家和给这个国家贡献死力的臣属负责任!所以……跟我们走!”
“不!放开我!”阿莱尼斯瑟缩起来她不明白在场的人都是怎么了?难道她是泰坦女皇就得违背自己的意愿、让这些面相凶残的家伙把自己绑架到国外再嫁给一个莫名其妙的人?那样的话她和一个任人买卖的女奴还有什么区别?
“陛下快跑……”一直愣在当场的姆妈突然疯狂地扑了上来这名勇敢的老妇人死命咬住宫廷长官的手臂。
阿莱尼斯被突入其来的变故吓得不清她眼睁睁地看着一把明晃晃地刺剑钻进乳母的脊背“陛下快跑啊……”令人触目惊心的叮咛犹在耳边回荡帝国女皇唯一的朋友缓缓软倒鲜血很快就在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扩散开来不一会儿就漫过阿莱尼斯的裙摆在她的小牛皮鞋两翼积成惊心动魄的血湾。
“你……你……”女皇陛下颤抖地伸出手指她看清了手持凶器的人她始终以为这个人是值得信赖的朋友可她已经觉对方应是偷溜出地狱的魔鬼。
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不声不响地收起刺剑那轻松的样子就像刚刚放下的是一件厨房用具:
“先生们!你们愣着干什么?这是要命的时候!”
第三章
望着宫殿顶层飘扬着的猛虎水仙旗军人们都变得有些难以适从似乎他们都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遭遇这种变故可仔细琢磨军人们不难现……事情就该是这样的!既然莫瑞塞特皇室已经不具备统治泰坦的能力那么奥斯涅亲王抛开黄金狮子换上猛虎水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军人们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羞愧可这种羞愧又在倒伏于地的黄金狮子面前变作一种令人难堪的遗憾。
“他们还没准备好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小心翼翼地朝军情分析处长问了一声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卢卡斯一个人才能听到。
“我不清楚!”年轻的大学毕业生有些尴尬地望了望寂静无声军人阵营“您……您得做点什么!”
奥斯卡点了点头为汉密尔顿宫改旗易帜本来就是对帝国近卫军的一项考验。作为帝国元帅他并不确定在场的军人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参与这次行动。他们可能只是为了向皇室请愿也可能是为了彻底推翻这个王权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对已经更改了面容的国旗产生反感?
帝国亲王登上宫殿台阶他望向宁静的蔚蓝色的海湾。
“你们是在悼念腐朽屈辱的过去?还是在憧憬光明灿烂的未来?”
军人们纷纷扬起头是的没错!像一团抹布一样掉落在地的黄金狮子象征着孱弱、无能、屈辱和**。而张牙舞爪的猛虎则是造物主为泰坦选择地战士、卫士、勇士;纯洁亮丽的水仙则是光明神赋予泰坦的美德、品质、精神!帝国近卫军并不是莫瑞塞特皇室地军人!他们是泰坦的军人、是民族地军人。
“安鲁哈啦!”奥斯涅突然振起手臂出一声呐喊他的声音冲入宫殿的墙壁再弹回王者之路。并在整个天地之间荡起苍凉的回音。
奥斯卡在祈祷但愿面前的军人该知道怎么选。
“安鲁哈啦……”回应帝国亲王地欢呼声终于响了起来但那只是跟随安鲁家长一同进入都的水仙骑士。而在场的多数近卫军官兵还在犹自呆他们左顾又盼。似乎是在寻找一个能够清楚表达心中所想的带头人可是很明显——他们并不习惯这种指向性很强的呼声不过奥斯卡已经明白确立安鲁对泰坦帝国的统治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一阵稀疏的附和过后来自南方集团军群的帝**人终于打定主意。他们加入欢呼着的水仙骑士声浪立刻壮大起来宁静地海湾也随之掀起波澜但波澜只是带动了海流并未凝聚成暴风雨时的气势。
“这已经足够了……”奥斯卡心满意足地叹息了一声他不能要求在场所有的人都屈服于猛虎水仙有些人在犹豫、有些人还无法接受皇旗地变迁这都可以理解。
就在帝国亲王转身走向汉密尔顿宫那扇黄金大门的最后一瞬间一点一滴凝聚起来的力量突然全面爆越来越多的军人放弃了矜持。越来越多地士兵摆脱了无助和遗憾。“安鲁哈啦”的呼声铺天盖地声浪构成的强大气流甚至带动了穹苍中的浓云。
聪明伶俐的军情分析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上校一见机不可失便立即唱起近卫军军歌他的声音在万千人的欢呼声中显得那样刺耳。不过军人们倒没有像刚刚那样忸怩安鲁哈啦的呼声很快就被“近卫军前进”所取代。尴尬、彷徨、疑惑、以及所有对未知的恐惧都在嘹亮的大合唱中消失了军人们直到这时才明白此时此刻的景况拥有的意义他们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造就一位帝王。也不是为了埋葬一位帝王他们只是在向一个伟大的目标动一场名字叫做胜利的进军!
“你听到了吗?”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指了指回荡着军歌的殿顶“他们会像野蛮人那样冲进来撕碎你的皇袍、夺走你的皇冠、再把你扭送断头台!”
“呵呵!”阿莱尼斯从唯一的朋友身上移开视线她的姆妈已经变作一具僵硬的尸体拜她的臣属所赐。“卡梅伦谢谢你让我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帝国女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华服然后便用嘲讽的眼光打量着在场的人。
“作为一国之主我败得哑口无言!因为我把本该与自己最亲近的人推出门把一群无能又自以为是的猪猡请进神圣的宫殿!军人要进来就让他们进来好了……不过被送上断头台人绝对不是我!是你们!你们真的该死!原谅我好吗?我刚刚才现!要不然我会亲手为你们行刑!”
卡梅伦终于冷下似笑非笑的面孔她朝走廊尽头一努嘴。“您说什么都没用了陛下!现在您只是我们的挡箭牌!如果您真的允许帝**人把您最忠诚的臣属送上断头台……”
宫廷长官的夫人扬了扬沾满鲜血的刺剑“阿莱尼斯!请你相信我在生那种事之前我会亲手把这件凶器刺进你的心脏!到时你就会知道什么自己有多么愚蠢!”
特勤处长并不习惯有人这样当面顶撞他的姑姑他轻扯女皇陛下的手臂“走吧陛下!再晚就来不及了我们都是为你好!”
阿莱尼斯被众人挟持着她只能三步并作两步地跟随着叛乱者。在她的认识中宫殿门外大声喧哗的帝**人们反倒突然可爱起来了。至少她不会相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能像拉皮条的恶棍一样推搡她的身子。
事情进行到这里已经很清楚。阿莱尼斯扪心自问她没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都贵族的事然而事实却是:即便帝**人被迫停止抵抗入侵祖国的敌人。但他们至始至终也没说过一句要对女皇陛下要杀要刮这样地话!
※※※
阿莱尼斯再看看面前这些所谓的“最忠诚的臣仆”……真是算了吧!女皇陛下一想起刚刚地遭遇就觉得自己真的无法芶活于世。她不但和丈夫闹翻了还把自己托付给一群皮条客!她哪里还是一国之主?在“最忠诚地臣仆”的看来她只是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卖出好价钱的护身符。
乱七八糟的汉密尔顿宫已经安静下来。贵族们在也一位末代皇帝诀别之后就从花园里的小宫门偷偷溜了出去。走廊里没有人也没有卫兵——据说最后一班宫廷圣骑士要阻挡正待进门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阿莱尼斯每走几步就会被身后的恶妇推一把。她只能用愤怒的眼光瞪视人面兽心的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妇。
帝国女皇突然想起都林城的一些传闻远道归国的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妇不会是英格人的间谍吧?她就煞有介事地转向特勤处长:
“费瑞德!你该不会上了这两个人的当吧?”
特勤处长摇了摇头“陛下!您就不用多心了我现在倒真在祈祷委西阿塞利亚侯爵是英格间谍这样一和“咱们在英格斯特获得政治避难的机会也说不定呢!”
阿莱尼斯无可奈何地调转头。她的特勤处长就是皇室饲养地猪猡里面最愚蠢的那头。
“您省点力气吧!咱们到了!”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拍了拍女伴的肩膀她望着眼前这间巨大画室地目光充满贪婪的神色。
汉密尔顿宫的天井画室举世闻名这里集中了莫瑞塞特皇室四百余年以来收藏的艺术珍品。即便是位高权重地都贵族也鲜少有人能够光临这间放置宝藏的大厅堂。画室上的天井嵌着无数玻璃窗天窗的排列并不是平面的而是与阳光达成各自的固定角度。粗大的拱梁和立柱支撑着天窗的重量大量的艺术品就镶在立柱和墙壁的画框里面阳光通过精密设计的天窗洒在一幅幅画面上历代绘画大师的杰作便绽放出神迹一般的彩光。
“《都林斯平原上的河》……”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在一幅色彩阴郁笔法平凡的画作面前停了下来。“作这幅画的人您一定没听说过因为和那些艺术大师比起来他简直一文不值!”
阿莱尼斯冷冷地笑了笑。“是莫瑞塞特皇朝的第一位皇帝……”
“是吗?”卡梅伦状似极感兴趣地笑了起来“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布置一幅自己的画吗?”
阿莱尼斯冷哼了一声她狠狠地瞪了瞪低眉顺目的特勤处长。这个世界上除了莫瑞塞特皇帝。就只有第一忠狗知道画里的秘密。
跟随皇帝一行人的特勤密探在这幅平凡的油画上鼓捣起来人们屏息凝气地注视着画面的每一个细节仿佛画里藏着光明神。
不多一会儿一名密探朝特勤处长示意了一下。费瑞德立即点头密探就按动了机关。随着一阵金属摩擦声画框整个上移粗大的立柱露出了一个黑沉沉的空洞。
卡梅伦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她望向已经注定要被嫁往威典的泰坦女皇也许她要讥讽阿莱尼斯的迟钝、也许她要嘲笑阿莱尼斯的无能可谁管她想要说什么?当卡梅伦掉转头的时候她突然呆住了本该站在她身边的阿莱尼斯竟然无影无踪!
“人呢?”所有人都朝着女皇陛下凭空消失的地方出惊呼!
阿莱尼斯被一双坚硬的手掌死命捂住嘴巴她并不清楚到底生了什么事她只知道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副藏着逃生通道的油画吸引过去的时候一双健壮的手臂突然以难以想象的度把她提上天窗下的拱梁。
帝国女皇在一夜之间已经受到足够多的惊吓她不喊不叫不哭不闹只是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面前这个形容枯槁面相猥琐的小老头儿。
小老头儿有着不同于任何一个西方人的黑色瞳孔和墨色的头这把诱人的黑已经白了半边但与老人脸上浓密的皱纹和古战场一般地沟壑比起来。他的白倒比面容年轻得多。
老人用唇形告诉西大6最为尊贵的女人:“别动……一切都交给我……”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一动不敢动在他打开宫殿大门地一瞬间过几十支弓弩一齐指向他。
泰坦亲王环顾四周。宫廷圣骑士、穿着各色华服的小伙子……那些身经百战、从小便接受战斗训练地圣骑士也就罢了可那些头晕脑胀的青年贵族……有的在抖、有的在诅咒、有的在哭!在哭?在哭还用箭矢指着门?这不是在添乱吗?万一手指头抽筋怎么办?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必然死不瞑目。
泰坦亲王深吸了一口气。他朝封堵大门地人群缓缓摊开手尽量保持脸上的笑容。就在紧张到极点的青年贵族真的出现手指抽筋的状况之前奥斯卡微微一笑:
“抱歉……打扰了!”
宫门猛然关闭巨大的声响令手指抽筋的小伙子们下意识地放松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像鸡手鸭脚的农夫一般溜下宫殿台阶。他一边跑一边哦啦哦啦地叫!
“哦啦……纳索夫!哦啦……开炮!”
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师长大人立即举起号令旗藏在万军丛中的炮手队伍连忙点燃引线。伴随一声惊天动地地呼啸燃烧着的炮弹在空中划过一条彩色的光弧。紧接着在军人们地头顶、汉密尔顿宫大理石台阶的尽头厚重的镶金大门随着爆炸的光火在一瞬间四分五裂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他地手写意似的挥了一挥万千军人便追随着他重新登上权利的巅峰。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孤独了。先是一队刀斧手举着厚重的盾牌踩过支离破碎的黄金大门再然后是荷枪实弹的泰坦尼亚子弟兵蜂拥而入帝国亲王和他身边的高阶军官跟在前锋的后头。他们一路有说有笑浑不在意汉密尔顿宫内此起彼伏的枪声。
迈过碎石、跨过血泊深如幽谷的皇宫终于不再平静了。刀斧手和枪手很快就占领了宫殿大厅。他们按部就班地扫荡每一条走廊和每一个角落。近卫军和掷弹兵的行动并没有多么迅他们走一步停一步因为四处都有大声叫喊着冲上来拼命的圣骑士。至于那些青年贵族……他们必是在汉密尔顿宫遭遇唯一一炮弹的时候就一哄而散了。
奥斯卡和参与行动的高级军官在宫殿大堂做了短暂停留直到一名士兵跑到他的面前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嘀咕一阵。
帝国亲王只是点了点头。他带上卫士和军官追随这名士兵转入一条走廊然后就在一个宽敞的会客室里见到了刚刚那番耳语的确切内容。
几名刀斧手将瘫倒在地的两名大人扶了起来正当壮年的宫廷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上校还好一些那位被捆了个结实还被一双臭袜子塞住嘴巴的内阁总理大臣就有点脑淤血的征兆。
奥斯卡打了老人两个嘴巴“季妥瓦爷爷!季妥瓦爷爷!”
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缓缓睁开眼他朝多特蒙德的小儿子虚弱地笑了笑。在特勤处的疑案调查卷宗里面大概有十几页的篇幅用来描述多年前季妥瓦公爵小姐的失踪案。结果这位公爵小姐自然是没找到可老人心里清楚他的心肝儿宝贝必然是被那个穿着一身水仙军官制服的小杂种卖到波西斯去了!
当然!这仅仅是老人一相情愿的想法。调查结束不久时任安鲁公爵的多特蒙德元帅就来信告诉他——季妥瓦公爵小姐在水仙郡过得很好她先是参军、后又结婚、再就生了一个男孩儿。孩子自然姓安鲁孩子的父亲自然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安鲁将军!猜猜这位父亲是谁?既然特勤处以疑难案件宣告调查结束那么世上就没人知道离家出走的季妥瓦公爵小姐到底嫁给谁了。
“季妥瓦爷爷!您怎么样了?”奥斯卡扶住老人。
老人摆了摆手“没什么……只是实在难以启齿!”
“您想说什么?”奥斯卡笑呵呵地望着这位并不比任何一头老狐狸逊色多少的内阁总理大臣。
宫廷侍卫长在嘴巴刚刚获得解放之后立即插口进来“殿下!快!女皇陛下要被宫廷长官和特勤处长劫持出走了!我们反对结果就落得这个下场。““不用担心!”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自信满满地摆了摆手“从汉密尔顿宫潜往外城只有一条路有一头被困了半个的魔兽在把守!”
“倒是你……”帝国亲王拍了拍宫廷侍卫长身上的灰尘“我可听说你的骑士损失惨重……”
巴西利肯尼尼上校紧紧抿住嘴他留神听着宫殿内的喊杀声不过没有多久他就像泄气一般长叹出声“好吧您赢了!我会叫他们立刻停止抵抗!”
“还等什么?”
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大声叱喝在场的特勤密探:“去做点什么呀!快去找啊!她不会凭空消失!”
帝国女皇自然不会凭空消失她安安稳稳地坐在拱梁上用打量小丑似地眼光盯着那些在画室里团团乱转的特勤密探。阿莱尼斯紧紧攥住自己的裙摆用最虔诚的祷语祈求光明神。下面的冒失鬼只要稍稍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女皇的裙角不过阿莱尼斯已经听到宫殿中回荡着刺耳的枪声!
一个小时之前再多也就是半个小时之前帝国的女皇陛下还在惧怕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到来可现在她的眼睛却填满泪水嘴里口口声声地念叨着“奥斯卡……奥斯卡……快来救我……”
“算啦!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大力扯着宫廷长官的手臂。
“算啦?”卡梅伦夫人不屑地望了过来“没有女皇随行我们会被奥斯涅亲王和他控制的政府判定为卖国贼你想被军情局列入追缉黑名单吗?多想想奥斯涅亲王对付异己的手段吧!”
费瑞德四下打量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先行溜走毕竟他是莫瑞塞特皇室的特勤处长通过一些秘密渠道他有可能成功外逃。可就在费瑞德已经把半个身子挪进暗道的时候画室里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一名特勤密探捂着自己的脖颈跌跌撞撞地从一根立柱后面冲了出来他大口地咳血空出的一只手臂不停地挥舞。就好像是要阻挡虚空中地恶魔。
所有的密探都拨出刀剑他们一同向遭遇致命一击的伙伴迎了上去可总会有聪明人懂得利用这种非常时刻。一个身材高大地密探悄悄移向画室大门就在他的手快要拧动门栓地时候。一个漆黑的身影突然由半空中垂了下来伴随一声颈骨断折的脆响这名密探就看到身后的事物可他的胸膛还是朝着前头。
人体跌倒在地地声音吸引了特勤行动人员的注意“在那!”一个目光敏锐的密探先捕捉到墙壁上一闪而过的人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凌厉的剑风呼啸起来天光画室里突然响起激烈的金铁交鸣声!
帝国女皇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已经不再害怕了她只能用难以置信地神情打量着眼前混乱至极的场景那个比自己的父亲还有衰老消瘦的小老头儿竟然能像山猫一样在墙壁和拱梁上飞跃行走!他的每一个起落都不可思议、他地每一个动作都像音乐之城的大师在娴熟地拨弄琴弓。
琴弓就是刺客之王13手里的精钢短刃这是一把既像短刀就像短剑地杀人利器不管老人身处何地惨叫和飞溅的鲜血总会自在地喷洒而出。有那么一刻阿莱尼斯亲眼看到六把刺剑同时钻入老人的身影她骇然绝望地出一声惊叫可就在她死死掩住嘴巴的时候。老人却从已被挑成碎片地黑衣后面跃了起来他那枯瘦的身躯突然踏上墙壁在画幅之间一阵急奔……阿莱尼斯的视角根本捕捉不到杀手的动作。她只能看到寒光连闪然后六把刺剑的主人就像等待收割的小麦一样被农夫的镰刀齐齐斩落。
13从墙壁上冲至画室中心一直静观其变的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妇终于动作起来夫妻二人的配合极为纯熟。刺剑围绕人体的轮廓不断钻进钻出可杀手的短刃却像吐信的毒蛇!被激怒的冷血动物带着清冷的寒光以肉眼难辨的度上下翻飞左右腾挪。
几乎是在三把凶器互相交击的一瞬间宫廷长官的刺剑就被一股令人吐血的力道带得离手他闷哼一声在下一秒钟就退出战圈。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似乎并不在乎丈夫的死活她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并向神勇的杀手刺出避无可避的一剑。
阿莱尼斯再一次掩住嘴巴可令她难以置信的事情又一次出现在眼前。杀手13突然拨地而起他的双脚竟然直接落在对方的刺剑上!卡梅伦夫人似乎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无计可施地打量着刺客而刺客只是借由压弯刺剑的微笑力道轻轻一弹整个身体便再一次荡入空中。
帝国女皇想为自己亲眼目睹的神技拍手欢呼可她看到身处空中的老人竟向自己投来一把明晃晃的飞刀!阿莱尼斯想躲无法躲、想避无处避她只得大瞪着眼直到飞刀穿过她的梢然后便听到身后的拱梁上传出一声惨叫。
倒霉的密探自信满满地接近了女皇陛下可他只能不甘心地手捂胸口跌下梁拱。
阿莱尼斯刚刚松了一口气可她稍一转头就已看到又一名密探出现在拱梁上帝国女皇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她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奈何狭窄的拱梁就像一座狭窄危险的独木桥!独木桥距离地面的落差足有三米失足“落水”的结果只能是身陷洪流。
“别过来!我命令你……别过来!”帝国女皇虚张声势地斥责那名密探可她的叫嚣只是逼迫对方加快了脚步。
画室宫门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阿莱尼斯乍一分神就失去了平衡她在惊叫中左摇右摆可最终还是无法摆脱重心的偏失。
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出一声凄惨至极的呼叫她张牙舞爪的朝地面掉落。
“哦啦……亲爱的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阿莱尼斯就在男人怀里睁开眼睛她极为不好意思地停止了乱抓乱蹬。
“你看……我来得刚刚好!”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笑呵呵地望着掉进自己怀里的妻子看来这一切都是光明神安排好了的。刚刚他只是走进门然后就被妻子地叫喊吓了一跳。再然后……他朝天上掉下来的阴影伸出手阿莱尼斯就变成一只乖巧的小花猫。
“我不是在做梦……”帝国女皇使劲儿瞪着丈夫地面孔没错!这就是那个她在夜晚总会梦到、白日又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
“你不是在做梦!我回来了。还抱着你。“奥斯卡像傻小子一样笑。阿莱尼斯甩了甩头她已经想到就是眼前这个男人把自己逼入绝境。也是眼前这个男人害得自己差点被莫名其妙地给嫁掉。帝国女皇在一瞬间就冷下面孔她从男人地怀里跳落地面先是整了整服饰后又摆出一幅帝国女皇还没死的架势。
“我问你!这是一次探访还是一次宫廷政变?你带着大队人马闯进皇宫是为了看我的笑话还是为了把我关进监狱等待开庭公审?”
奥斯卡摸了摸鼻子“抱歉阿莱尼斯。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打算怎样处置这些……这些要把我的妻子贩卖到国外地十恶不赦的家伙们?
皇帝夫妇一同转向已被大群刀斧手踩在地板上的宫廷长官夫妇可就在这时敞开的密道里面突然冒出一颗人头。
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哭丧着脸一名好心的士兵连忙扶住他莫瑞塞特皇室的特务头子就向士兵道谢他还不停地朝对方牢骚。
“你们相信吗?里面竟然被人堵死了……”
费瑞德抬起头他把抱怨咽进肚子。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踱到他身边还朝他呆滞的面孔挥了挥手。
“幸会!你还好吗?”
特勤处长没有理会笑得像老虎一样难看的帝国亲王他钻出密道。
然后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曾经不可一世的费瑞德子爵四蹄并用他爬到女皇脚边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的无辜。他说自己受到宫廷长官夫妇地无耻欺骗还信誓旦旦地诅咒那两个该死一千几百次的家伙。
“委西阿塞利亚侯爵是个卑鄙狡猾的卖国贼、卡梅伦夫人是个心如蛇蝎地娼妇……”换作从前阿莱尼斯若是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言辞数落她的朋友她一定会大雷霆。可是现在帝国女皇眯着眼带着一脸的心满意足似乎是在享受特勤处长对两位“忠仆”地诅咒。
“你们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等到费瑞德子爵哭得累了状似无所事事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转向被十几双大皮靴踩个结实的宫廷长官夫妇。
男人说:“我抗议!我有外交赦免权!”
※※※
女人说:“我反对!一切都是为了皇朝!”
“为了皇朝?”阿莱尼斯猛地踢开挡在脚边的特勤处长她冲到曾经的女伴身边状似歇斯底里地纠住了对方的头。
“你为的是哪个皇朝?我的皇朝吗?”帝国女皇不停地把女伴的额头撞在地板上。“你来说说啊……不断诱导我向最亲近的丈夫起攻歼、对我的思考不停地说三道四……”
不管阿莱尼斯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帝国的女皇陛下这样说了那么在场的人就得乖乖听着只有带着一脸不耐烦的恶魔桑迪对着主人的耳朵嘀咕了一句:“她怎么不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猛然扭过头他用眼神制止了多嘴的瘟神并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当看到地板上已经留有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掉落的血迹阿莱尼斯这才放开可怜的女人她转向自己的丈夫仍用居高临下的口气吩咐他:
“把他们都关押起来吧……问罪的事情由你负责!”
奥斯卡连忙称是他朝在场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对那些伏法的卖国贼鄙夷至极的近卫军官兵就七手八脚地把神情萎靡的宫廷长官夫妇、痛哭流涕的特勤处长还有一干仍在喘气的特勤密探全都押出了画室。
当到人都走得差不多阿莱尼斯的面孔也像冰河消融一般舒展开来她望了望好整以暇的丈夫用只有蚊子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心嘀咕:
“不会牵涉到我吧?”
帝国亲王便朝帝国女皇侧弯手臂。并像承诺一般轻轻点头:
“放心吧……他们连说一句话地机会都没有。”
女皇陛下确实犹豫了几秒钟可她只要想起刚刚的遭遇就感到心灰意冷。虽然这种种境遇以及泰坦帝国当前的时局并不能完全归结于一个女人犯了多少错但就皇帝本身地意义而言。莫瑞塞特王朝阿莱尼斯一世陛下是失败的;她地统治威信和对这个大帝国的控制力随着军人和贵族的日益离心而土崩瓦解:她现在已无话可说但她并不愿道歉。也不愿向任何人扦悔她的过错。
按照安鲁王朝第一位史记官罗兰娜葛台亚奥热罗男爵夫人对这位女皇的了解阿莱尼斯是一个“高贵、聪颖、多愁善感、懂得享受生活但心性善变耳根又软地小女人”请注意这不是历史评语只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抱持的感观。
阿莱尼斯没有让奥斯卡等太久。她挽住了丈夫的手臂甚至没有过问男人会把她引向哪里。
“哦对了!”帝国女皇在走出数步之后突然仰起头:“我得朝那位孤身闯入宫殿的勇士道谢是他救了我!”
“哦啦……这不对!”奥斯卡摇了摇头“这就是你的梦了!如果你有时间去问问在场的士兵就会明白——没人看到有位勇士孤身闯入宫殿士兵们一进门就现你像栽萝卜一样抓着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的头往地板上撞。“可那位老先生确实救了我的命!”阿莱尼斯难以置信地瞪着丈夫。
“他不存在!”奥斯卡还是摇头。
“你可真是算了吧……”帝国女皇不耐烦地别开头可她又突然转了回来还用一只手指猛戳丈夫的胸脯。“奥斯卡啊奥斯卡!你知道吗?我最讨厌跟这样的你打交道……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要藏着掖着!”
“好吧好吧!”奥斯卡投降似地摊开手“他叫13你若是听说过阿拉丁神灯那样的故事……下次遭遇危险的时候就可以大喊一声13然后奇迹就出现了!”
“那……拉舍尔季妥瓦老公爵是怎么回事?他到底站在哪一边?”
“哦啦……这个真地不能说……还不是时候!”
“那……你是什么时候与泰坦尼亚家达成协议的?前代皇族要把我赶走吗?”
“哦啦……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不过没人能赶你走我誓!”
“那……”
“你真是个问题宝宝!”奥斯卡有些不耐烦地望了过来。
阿莱尼斯连忙伸出一颗手指“最后一个问题!最后一个!”
亲王殿下只得点头。
“是谁害了可怜的萨沙?”
泰坦亲王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硬化、勃。他在吐出那几个字时差点咬碎自己地牙齿:
“是南方贵族中的野心家!”
阿莱尼斯不甘心地点了点头她就知道事情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她的丈夫也不会对莫瑞塞特王朝承诺什么。
“还有一种我并不能完全确定的说法……你要听吗?”
女皇陛下疑惑地望向自己的丈夫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些难以启齿。但他还咬住妻子的耳朵。
“那些阴谋家不止一次对我的孩子下手……”
“你说什么?”阿莱尼斯突然挣开奥斯卡的手臂她用愤怒至极的眼神打量着丈夫。“你的意思是说…我的孩子……萨沙的孩子……”
奥斯卡想点头可他的妻子已经摇摇晃晃地软了下去。男人连忙扶住面色惨白的女人可阿莱尼斯猛地掉转头然后便开始凶猛地呕吐。
等到妻子平静下来帝国亲王就把女人打横抱起一直向内宫走。他没作声再说现下的汉密尔顿宫实在不是亲密交谈的好场所。皇室宫殿的地板上留着尸体拖曳而过之后的清晰血迹墙壁上的装饰和名贵的油画上都落满刀痕剑迹和仍在冒烟的弹孔。
“泰坦尼亚家的士兵就是一群暴徒!”阿莱尼斯愤怒地打量着她的皇宫。
“抱歉……我们只能祈祷下一次他们会注意的……”奥斯卡苦笑着点头。
年轻地夫妇由后宫画室走到通向花园的巨型玻璃门阿莱尼斯始终坚持奥斯卡就把她放下来了。第一次。他们牵着手在宫殿花园中漫游。面对雨后初雯的天空面对早春时节地第一束迎宾花。他们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可这个画面却是完美的。
走到最后。距离汉密尔顿宫地后马路已经很近了从环绕花园的外墙后面就可以听到无数军马的踢踏声。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停下脚步他把妻子扶正并用一双长满厚茧的手掌抚摩女人的面孔。“沙……沙……”阿莱尼斯留神听着手掌穿透金地声音她感到胸肺中澎湃着难以明状的漏*点。这种情感是好久都不曾有过的就像第一次向丈夫展示**……一分无助、两分羞耻、三分自豪剩下的就全是等待暴风雨降临的急切。
“我需要你的一项任命……”奥斯卡没头没脑地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这种无声的境况最适合缠绵拥吻可他并不确定妻子是否会抗拒这个吻为了保险起鉴他退缩了。
“你可真扫兴……”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失望地叹息了一声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又展平了被手指绞成一团的裙摆看来她不想承认自己刚刚紧张得直想哭。
“抱歉尼斯。这……并不单纯只是咱们两个人地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指了指已经大敞开的花园宫门那里停放着一辆镌刻着安鲁图腾的华丽马车。
“你真地要赶我走?”阿莱尼斯无所适从地望着自己的丈夫她皱着眉头、紧攥拳头。她要把身上的劲力全都使在眼皮上才能止住夺眶而出的浑浊泪珠。
“哦不……”奥斯卡终于探出手臂他把妻子紧紧揽在怀里样子就像一头巨大地冰熊裹住了自己的宠物。“忘了我的誓言吗?除非是你自己的决定要不然谁也无法逼你去做那些违背意愿的事!那些企图用阴谋或是用暴力逼迫你的人只有一个下场——和那两个英格间谍一块儿下地狱。”
“宫廷长官夫妇?”阿莱尼斯从丈夫怀里仰起头。“他们真的是英格斯特王国派来的间谍吗?”
奥斯卡耸了耸肩他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我说他们是……他们就是!”
“那我听你的!”阿莱尼斯下意识地钻进丈夫的怀抱她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还蛮好。
“不勉强吗?”帝国亲王有些惊讶地打量着妻子他满以为自己的说辞会遭遇阻力他满以为阿莱尼斯会守着末代帝王最后的矜持可现在看来他的妻子在一瞬间就转变了!而这种前后状态的巨大反差又造成了非常突兀的现实偏失。奥斯卡简直难以置信!莫瑞塞特王朝的皇帝竟然告诉他一切由他或是由安鲁做主……这个意义是一样的!
“勉强?”阿莱尼斯无法回答丈夫的提问她只是苦笑着摇头:
“还有比被一群最忠诚的臣仆劫持到外国更勉强的事吗?”
奥斯卡叹息一声如果不是他有那么一点专断如果他能与自己的妻子进行坦诚的交流相信阿莱尼斯也不会遭遇那群下作的皮条客。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那群“最忠诚的臣仆”令帝国女皇彻底寒心她的转变也不会这么迅、心胸也不会突然开阔。
“跟泰克少校回肯辛特宫!”奥斯卡迅地吻了吻妻子的面孔“不管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除我之外泰利、拉舍尔季妥瓦、卢卡斯、躲在暗处的保尔、13、黑魔还有即将抵达都林的帕尔斯医师。在我没有处理完都事务之前你只能信任这七个人!”
“算上你……能够信任的人只有八个吗?”阿莱尼斯在登上马车之后不禁朝丈夫摊开手她能够倚赖的资源实在是太匮乏了。
奥斯卡无言地点头就在分手的时候他突然扶住车门“尼斯!好好修养你的身体太虚弱了那个什么神经性呕吐也有点古怪!”
帝国女皇点了点头她摸了摸丈夫的面孔“别担心就像你说的我只是虚弱!”
奥斯卡就为自己关上车门阿莱尼斯便在整团水仙骑士的护卫下离开了莫瑞塞特皇室占据了四个世纪之久的汉密尔顿宫——这是她最后一次光临王者之路的尽头。
在与护卫女皇陛下的骑士队伍相反的方向聚集在宫前广场和王者之路上的万千军人焦急地等待着。他们踮着脚、皱着眉头时而四下张望时而低声议论。宫殿中的枪声已经停歇先是一些伤员被抬了出来然后就是跟随奥斯涅亲王进入宫殿的高阶军官这些人在走出殿门后便在大理石台阶上立正站好他们半臂转向幽深地宫殿由中间至两侧分别由军衔的高低次序进行排列。
终于一名皇室书记官打扮的贵族绅士急冲冲地跑出门他对着整个世界高声呐喊:
“泰坦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到…六军人阵营的沉寂持续了数秒钟这数秒钟放在世界历史上都是极为重要的一个片段。紧接着在胸口膨胀的气息和由内心的情感积聚到临界喷的最后一刻军人的欢呼震动了整个都林城。罗兰娜葛台亚奥热罗男爵夫人坐在临近王者之路的一间小阁楼里她客观地在稿纸上描述着眼前生的事:法利莫瓦特上校在《青年近卫军》当日印的题头兴奋地用羽笔出欢呼;至于身临其境的各国外交使节和国际事务观察家、政治评论员……他们都是在很久之后才搞懂这件事的真实含义——按照当时最为流行也是最被学者认可的说法教历8o2年2月23日都林城的改旗易帜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上台标志着西大6历史上的君主**制度达到了新的制高点大6上最老牌的君主国迎来了真正的帝国时代。
话说到这里我们的主人公已经走过红地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现身与王者之路的尽头、世俗权力的顶峰他对所有人挥了挥手令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欢呼便倏地消失然后他就说:
“祖国万岁!万岁泰坦!我们都站在一个起点上向前一步就是永恒……”
第四章
亲爱的萨沙:
“我听说纽卡索斯的春天拥有泰坦中东部地区最美丽的景致!那里的金雀花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有名?昨天还听一位皇室书记官向我提起过……贾伯丽露宫的北墙后面就是一座低矮宽阔的平顶小山灌木丛里有一条通向山顶别墅的小路在石楠与零星的荆豆交缠在一起的地方你就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金雀花在绽放红黄交错的彩光——只要想起这个画面就令我感到怡目爽心。”
“一、二、三、四……”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放下手里的羽毛笔他皱起眉头数着写在信纸上的字词。
“真该死!一个小时我只写了9o几个词……”泰坦帝国的摄政王殿下朝靠在法式贵妇躺椅上的奥热罗男爵夫人无可奈何地摊开手他总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妻子诉说可一旦拿起笔……至少他自认为信中提到的都是些无聊至极的事……萨沙伊如何会有心情去赏花?
“帕尔斯先生怎么说?”罗兰娜轻轻捶着酸软的大腿她已经完全进入史记官的角色——上午陪着帝国摄政王出席了几次军情例会下午又和奥斯卡一齐与军部脑协商8o2年近卫军全军扩大会议的准备工作。
其实这些状况都不关她的事可总之一句话:这个活计不是女人干得的!罗兰娜累得头晕眼花可奥斯卡非要她陪在身边而这封信又不会载入史籍奥热罗男爵夫人就有点怀疑自己遭这个罪是为了什么。
“帕尔斯?”帝国摄政王看了看紧闭着的内室大门。“他要对阿莱尼斯做一次全面检查况且你知道吗?我只想得知好消息如果……”
“我是说安鲁的主母大人!”罗兰娜干脆就打断了奥斯卡。她对帝国女皇一直都有些不以为然。“帕尔斯医师没向你告知萨沙伊地情况吗?或者……萨沙伊没有吩咐帕尔斯向你转达一些悄悄话?”
“哦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兴高采烈地呼出口头禅他从排满书桌的文件堆里翻拣一阵。然后便找到了萨沙的信。“上面说得很清楚……她过得不错身体也在康复就是想我!”
“你也告诉她你同样想着她而且时时在想、刻刻在想、连做梦也不放过她!”罗兰娜有气无力地摊开手:“署名、写清搁笔地时间、在落款烫上印章、找个漂亮的信封把信纸塞进去、封口烫上火漆、送给你地机要秘书、他会在第一时间把信寄出去……哦啦!就是这样!此事告一段落。”
“说得倒轻松……”帝国摄政王不太愉快罗兰娜明显是在敷衍他。
内室大门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被信纸上的寥寥数笔折磨得落落寡欢的小奥斯卡就猛地抖擞精神他从巨大的红木转椅上站了起来用精明又热切的眼光迎向已经敞开地大门。
毒医帕尔斯佝偻着背他为女皇陛下的古怪症候忙了整整一下午。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毒医朝他的小朋友伸出两颗手指。
“老规矩先说那个坏消息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双手捧着肩膀他已经开朗起来了毕竟面前的这位用毒专家没有在提到这个坏消息的时候没有露出任何象征惊心动魄的神情。
“坏消息是女皇陛下在短时间内很难享受任何肉类食品啦!她的消化系统乱得一团糟排便排尿都不是很正常所以……您只能给她麦片粥!”
“哦啦!”奥斯卡开心地搓了搓手麦片粥总比各种各样的解毒剂要强得多。“你能确定吗帕尔斯?我是说……她只是紧张、担惊受怕。然后就吐?”
“应该是这样……”毒医一阵放松“我检查了好几次呕吐物里面没有任何毒素反应。而女皇陛下的身体现状也没有慢性中毒过程中可能出现的病理征候。““你确定?”奥斯卡仍用狐疑地眼神打量着老朋友。
“这是您第二次这样问了!”帕尔斯有些不耐烦地摊开手“虽然一直跟您走南闯北可我的功课也没落下!我敢确定女皇陛下并没有中毒她只是需要静心调养。只要恢复正常的饮食、正常地起居、正常的心理状态……她就会和一个正常的女人一模一样!”
“我信任你帕尔斯!”奥斯卡边说边与多摩尔加时期的老友紧紧拥抱在一起。
毒医翻了个白眼。他可以把摄政王地肯定句理解为第三次询问——言下之意就是你会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我确信这一点!”医师从另一个角度回答了他的主人。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连连点头他与老友分开之后便坐回自己的转椅并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光打量着已经上了年纪的用毒专家。
“帕尔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想听你亲自向我解释萨沙伊的流产……”
还没等摄政王殿下把话说完毒医帕尔斯就已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对于事件当事人来说这绝对能够要他的命可帕尔斯在此时此刻仍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
早在事当初手段高的用毒专家就已找到毒素并从安鲁主母的尿液中分离出了少许消化过后的毒素残留物但这种毒素与他所知的近千种毒引都不相吻合。无计可施的毒医只得换个思路:
也许……这种毒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毒它的药理学本质只在于流掉孕妇的孩子。帕尔斯就兴冲冲地走访了几家大教堂在与经验丰富的接生修女打过交道之后他彻底绝望了!当他向这些虔诚侍奉神明的修女探讨如何加害一个孕妇和一个幼小生灵的时候……一家教堂把他哄出门、两家教堂把他打了一顿、三家教堂把他举报到宗教裁判所。不管后事如何毒医始终一无所获。
失去正当地门路帕尔斯只得向黑暗世界寻求帮助。但黑暗世界里的毒药专家大多只对**和致命毒剂感兴趣当一位老前辈向这些家伙提起如何害孕妇流产的事情时大多数人都不屑于顾。有人还四处散布谣言说:毒医准是把自己学生地肚子给搞大了正在试着弥补过错……
※※※
事情的转机出现得十分偶然。虽然帕尔斯无法确定这是不是一种偶然可他毕竟已从一个不愿透露姓名地医师那里得到确切消息:渊年年底一艘名叫普拉塔赫号的意利亚商船从遥远的东方满载而归除了丝绸瓷器和一干令西方人瞪圆眼睛的奢侈品沃尔森船长还带回了一盆开着红花的绿色植物。据说这种植物地花球就着极为神奇的功效!这名报信的医师甚至指出那盆植物就是毒医要找的东西。
“一个不知姓名的告密者……一盆开着红花的绿色植物……一艘名叫普拉塔赫号的意利亚商船……还有一个沃尔森船长!”泰坦帝国现实中的最高执政不屑地审视着跪在脚边的医师。“帕尔斯以上就是你对这件事的解释?”
“我接受您地惩处如果不是我的无能主母大人就不会遭遇……”
“还记得有多少人为我的儿子殉葬吗?”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打断老朋友他地面孔已经变作阴森恐怖的怪物。
“呃……”是二百还是三百来着?帕尔斯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那个场景他亲眼见过……巨大的墓葬坑、被反绑着手的人群、苦喊、呼叫、纷扬地尘土、向阳光挣扎的手!
“如果是你的无能害了萨沙你就该跟那些失职的人一样的下场。”奥斯卡在说话的时候不禁扫了一眼状似假寐的罗兰娜。奥热罗男爵夫人似乎受够了帝国最高执政的喜怒无常她干脆闭上眼看着好像睡得正熟。
“帕尔斯!”奥斯卡扭回头。“你没有变成一件陪葬品为什么?”
毒医缓缓仰起头他得鼓足有生以来所有的勇气才能与目露凶光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互相对视。
“因为……因为您信任我!您相信只要有我在。真相迟早会水落石出!”
“还有呢?”奥斯卡继续追问。
“还有……”帕尔斯难堪地嗫嚅着这个承诺不能轻易示与摄政王可现在又不是退缩的时候。毒医猛地咬牙“还有您的妻室在健康方面的安全问题。我想我不会再让阴谋份子有机可乘!如果有……您再把我变成陪葬品……”
“得了吧!”奥斯卡突然挥了挥手他的神情已经放松“如果再有下次就是世界末日我会杀光世上所有的父亲和丈夫让他们经历和我一样的痛苦!”
毒医战战兢兢地退到一边他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缓缓开口:
“您……还想听那个好消息吗?”
“当然!”帝国摄政王颇为期待地扭动起来他要为倾听这个好消息保持一个舒服的坐姿。
“阿莱尼斯女皇陛下的身体虽然还很虚弱可她在生理上仍是一个完全的女人。”
“什么意思?她要变性了?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吗?”
“我是说她已准备好怀孕了!”毒医讨好似地拍了拍手“皇室医师曾在女皇陛下上次流产时的诊断书上写道——‘再次怀孕怕是难了’但现在看来……她恢复得很好她可以像任何一个正常女子那样怀孕生子当然……您若是愿意的话!”
“我当然愿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一边措手一边在宽大的起居室里来回走溜。
“现在我可以去看她吗?”帝国摄政王突然停了下来他指着妻子的卧室。
“陛下睡了!这几天她过得辛苦!”帕尔斯无奈地摊开手。
“还有!”奥热罗男爵夫人突然睁开眼睛她的声音把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即便女皇醒着您也不能对她做什么!”
“为什么?”奥斯卡望着罗兰娜的时候带着谐谑的笑“难道我地史记官要准备现场记录?”
“下流……”男爵夫人低低地啐了一口她不得不由贵妇躺椅上走下来。又朝男人们指了指书桌上的座钟。“今晚十一点要召开全军扩大会议的最后一次预备会而八点……您忘了吗?都军部和十九大军区地主官为您准备了招待酒会!”
“哦啦……”奥斯卡了然地点了点头可他又对着天花板翻了翻眼睛。“是什么招待酒会?招待谁?”
“今天是3月31日……妻女山阻击战胜利五周年纪念日!”奥热罗男爵夫人捧着额头呻吟起来她真为自己当初的痴迷感到不值。
“哦啦……妻女山阻击战胜利五周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由妻女山地胜利开始他的人生走过了辉煌的五年、也是血腥的五年。他并不会经常回顾那场惨烈至极的战役但他始终认为那是自己军旅生涯地真正起点。
这么说……“2·23改旗易帜”已经过去一个月时间还真快!不过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做很多事……
不管地方政府和都贵族对汉密尔顿宫上的猛虎水仙旗作何感想。
也不管西方主要君主国对“2·23兵变”(西方王国联盟一致认为这是一次军人哗变)的态度如何当今的泰坦帝国最高执政官宣布提前召开近卫军扩大会议将民族危机引入所有人的视线。
这种做法虽不怎么聪明可在短时间内泰坦帝国上上下下特别是那些对莫瑞塞特王朝抱有幻想、对安鲁抱有敌意的人明智地选择了静观其变。在全面开展反侵略战争这个大的历史境况下泰坦民族保有了团结和献身的传统精神这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执政王殿下在士兵和普通民众中间的威信。
莫瑞塞特王朝地统治并没有真正终结帝国最高执政保留了都贵族在政府中的言权尽管我们在形容这项权利的时候用词有些勉强。
但都贵族绝不会把心思花在狡辩上他们忙着转移钱财、转移家属原因只是因为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稍有了解地人都不相信这个出身多摩尔加监狱的少年犯会忘记睚眦必报的本性——说不定哪一天。估计就是战争结束的时候对都贵族地大清洗就会迅即降临。
在外人看来最高执政把一个月的时间都消耗在与不同地域的不同利益团体进行的谈判上他在“2·23改旗易帜”后的第三天就应北方集团军群和几大贵族领主的恳请。将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和都炮兵师全员送往北方前线消息一经传出便立即绞杀了“德意斯人即将开进都林”的谣传。
在“2·23改旗易帜”后的第九天贵族元老院在34票弃权、6票作废、余下全数通过的情况下确定了奥斯涅亲王做为泰坦终生执政官的法律文件。这款文件在第二天获得帝国女皇阿莱尼斯一世陛下的亲准安鲁家长就在实际上夺得了帝**政事务的主导权。
在“2·23改旗易帜”后的第十七天来自维耶罗那的信使送来了最新战报。在这十七天里于不久之前依靠奇袭夺得战场主导权的南方集团军第一集群在长近四十九公里的战线上顽强阻击了二十三万法兰王**
由正面动的三十一次大规模进攻在武装力量最高统帅收到这封战报的前一天已经无力修补防线漏洞的南方集团军群不得不退入维耶罗那固守待援等候全军扩大会议确定新的作战方略。
第二十一天阿莱尼斯一世陛下终于在“2·23改旗易帜”后布了莫瑞塞特王朝的第一项皇旨——授费戈·安鲁·底波第元帅临时领制帝国东部集团军群并在完善队伍建制之后全军开进帝国内地于上泰坦尼亚省集结。
第三十天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为代表的泰坦军部脑与到访的俄列联合王**事顾问团展开了长达一个星期的公开会谈与会双方就当前的国际时局交换了意见并在一致动武、协同作战和皇室联盟等问题上初步达成一致。会晤最末泰坦摄政王与俄列联合王**事议会副主席舍普钦科库列佐夫亲王签署了《俄坦宣言》这标志着西大6上的主要君主国在世界大战面前最终形成了对立的两大军事集团。
历史习惯将法、荷、德、葡、利、威称之为联盟国将坦、俄、英、捷、意、波称之为会约国……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战争将随着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崛起降临与世。
军人政府在并不曾在真正意义上出现于泰坦帝国的历史中这个老牌君主国迄今仅仅经历了两代王朝以莫瑞塞特家族的统治最为持久。
在西大6的封建化进程由最开始的城邦联盟向中央集权过渡的历程中莫瑞塞特皇室占据最为重要的地位。泰坦帝国基于君主**和神教规则建立的等级制度、分封制度、农地制度、兵役制度、赋税制度等等封建化措施都是世界历史的典范之作这些行之有效的规范化制度在很大程度上巩固了莫瑞塞特王朝的根基、促成了四百多年来的一姓统治。
放眼当今的泰坦离心倾向最为显着的南方贵族在日益繁盛的商品市场中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不过也可以形容为一次前所未有的机遇。
令世代积累的财富和多样化的贸易不断进去这在本质上是对农地的大量消耗南方贵族需要足够的权利和足够的土地来维护不断膨胀或是急待展的势力范围可权利和土地他们都没有莫瑞塞特皇帝的意志并不允许南方人在经济利益和政权塔楼中再做突破。这样一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领袖的军人政府必然代表一部分南方大贵族的利益南方人只要做到迎合军人的需求他们在政权中的地位就会得到稳步提升。
泰坦摄政王应该是一个典型的军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军人的需求虽然他明明知道安鲁的水仙骑士对世界大战并不十分热中可泰坦会是安鲁地泰坦。莫瑞塞特的统治会由安鲁继承。在这个意义上水仙骑士的参战就大不一样了!同样是保家卫国地战争安鲁之前的一系列抗争只是出于传统、职责和信仰。而到了现在集结在上泰坦尼亚省地二十余万水仙骑士已被明确告之。他们为之牺牲为之奋斗的目标是击败所有人、征服这个国家和这个民族。
相信费戈·安鲁·底波第元帅在这个问题上看得比摄政王殿下还要透彻。他生于安鲁、长于安鲁成长过程中受到保守派的影响、受到激进派的熏陶这使费戈在本质上是个彻头彻尾机会主义者就像他那赖以成名的战略战术。就过往地事迹来看费戈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侵略扩张的机会。也没有在影响家族全局的重大决策上背弃相对温和的多特蒙德。
到了现在相信全世界的人都已现事情不同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加封为合法的帝国终身执政官那么再接下来人们即使用肚脐也会想到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费戈看来这件事固然可喜可贺但他与小弟弟的意见存在本质上的分歧。奥斯卡幻想着一个强大的封建军事帝国他要击败由西方赶来阻止他的强者。而费戈……与波西斯人抗争了四百年地神选战士会看得上西方来的下等人吗?水仙骑士的总司令更愿意征服已经支离破碎地宿命之敌他已经尝到征服部分波西斯民族的那种浓烈至无法形容的巨大满足感和荣誉感他要把事情进行到最后他要带领神选战士踏足波西斯的每一寸土地。并告诉每一个他遇到地波西斯人:你们败了!安鲁胜了!我是征服者!
兵锋向西还是向东?奥斯卡与费戈从来没就这个问题展开过讨论但他们彼此清楚——战略决策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分歧只不过这种分歧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登临权利颠峰之后显得犹为突出。
若是将兄弟二人在战略上的分歧凶猛地延烧起来。我们不难在火焰中看到事物的本质:水仙骑士是帝国的军人还是安鲁的军人?这个问题乍看起来是矛盾甚至是无稽的因为一位安鲁子弟已在实际上控制了帝国但另一方面的实际呢?
水仙骑士若是帝国的军人追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荡平天下就是他们的使命职责:水仙骑士若是安鲁的军人。追随费戈元帅荡平波西斯征服异教徒就显得更加具有诱惑力。在国家民族的生存危机迫在眉睫的时候费戈元帅选择了服从家长的意志因为这毕竟是决定安鲁家族能否接掌皇权的战争但问题并不没有因此消亡它是确实存在的。
也就是说这个确实存在的问题就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接掌帝国之后的另一方面的实际。他拿到了梦寐以求的权利可他的家族却没有为这项权利的光顾做好万全的准备安鲁内部根本没有搞清楚怎样面对失去了莫瑞塞特王朝的泰坦帝国。
于这个帝国安鲁的义务早就由四百年前成军时的誓言蜕变为独立自主的展思想可一眨眼!一瞬间!一刹那!安鲁不再是那个受封于东疆的大军阀了它的家长摇身变作帝国的主宰者一部分安鲁人固然认为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大好事!可相当一部分安鲁子弟却在迷惑:
“离开了水仙郡的安鲁子弟兵还是水仙骑士吗?他们是不是要离开故土?水仙骑士是不是要变作东部集群?安鲁在历史上建筑起来的荣誉和信仰会不会随着一位帝王的降临而彻底消散呢?”
这些问题横亘在帝国摄政王和他的家族之间短时间内无法说清也无法解决。
和正在急切关注泰坦局势的人一样聚东疆的安鲁人也在观望家长的举措!对这位家长安鲁内部始终存有疑问这也是现实问题产生和展至今的源头。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确实是安鲁子弟这无可辩驳但他并未像费戈一样深刻地融入这个庞大的军人世家他在许多问题上并不是以安鲁的利益和权责为出点或者可以理解为:他并没有过多地依赖安鲁而是像一位莫瑞塞特帝王那样控制着安鲁。所以!泰坦就出现了一位安鲁子弟被推为独裁者。而安鲁家族却为此感到无所适从的尴尬局面。
想要挽救或者说是弥补这种极易生危险地现实局面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至少得从两方面着手。一是由思想上扭转他的家人秉承了四个世纪的精神信仰他可以分封领土、可以把他所有地兄弟姐妹和一应亲属加封亲王、公主。令安鲁人逐步产生作为新一代皇族的自主性意识和自觉性思维:
二是由战略和武装力量地配置上做出全新的部署水仙骑士团自然不能降格。不能与帝国近卫军等同它应是直接受命于安鲁皇室的独立军人系统。这就要求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必须摆正水仙武力集团与近卫军武力集团之间的关系两方面要谋寻地位上的平衡而且!一旦帝国主宰者腾出手他必须就家族内部地战略主张作出表态。也就是说与波西斯人的问题迟早要解决这样才能封住若干人的口把扩张进行到底进行至最终。
不过相信人们都已注意到以上所述虽然是现实问题但泰坦的现实太复杂了。莫瑞塞特王朝的女皇陛下并没有退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帝王他没有权利册封自己的亲属。也没有权利妄自动摇帝国的军事系统。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话又说回来了!在莫瑞塞特王朝将要下台而又没有下台的时候奥斯卡该怎么做?
安鲁该怎么做?
奥斯卡的意志并不能概括为安鲁地意志。他要将安鲁的意志、国家的意志、军人地意志、贵族阶层的意志统一为自己的意志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
“所以……水仙骑士团在战场中的位置不能太靠前也不能太靠后!”一个星期前刚被摄政王提拨为军部作战部部长地拉里勃兰上将敲了敲地图上的一个位置那是都林斯东部平原的侧后方。
奥斯卡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水仙骑士团总参谋长会带领一个上将级代表团出席明天的近卫军全军扩大会议。而奥斯卡已经得到知会费戈的意图是尽量避免大的战场减员。
“不管水仙骑士在哪关键问题仍是反攻的时间!”一位高级作战参谋突然出面。他朝帝国摄政王摊开手“如果反坦联盟西线集群长驱直入南北两线的负担就会越来越重我怕到时候……”
“不!”奥斯卡断然摆手“不管南方两线的敌人多么疯狂驻守维耶罗那和布伦要塞一线的近卫军绝不能退却!一步都不能退他们必须坚持到中央集群的大逆转。”
“殿下!您没明白……”这名作战参谋有些不甘心地凑了上来“我是说战争前景无法准确预计一旦南北防线出现……”
“是你没有明白!”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冷冷地打断对方。“如果南北防线上的守军战至最后一人仍没有坚持下去的希望那么我自然不会怪罪任何人可如果剩下一个人呢?我必然要追究这个人的责任!若是没有这种抗战到底的决心和信心还谈什么获胜的希望?”
在场的人都不作声了他们互相打量似乎谁都不打算拂逆摄政王殿下的主张不过他们都清楚主宰者的一席话已经决定了许多人的命运。
“这是在纪念一次胜利大家高兴一点!”奥斯卡边说边冷淡地环视了一遍在场的高级军官人们在呆愣数秒之后才露出了各式各样的笑容、纷纷说起了近日的见闻和一些无聊透顶的所谓新鲜事。
汉密尔顿宫自然已经换了主人往日的宫廷侍从都被打到莫瑞塞特皇室拥有的其他几座宫殿这里的侍者换成清一色的军人而且最小的也是个少尉军官。人们都说奥斯涅摄政王搜刮了近卫军所有的勤务兵。
宫殿里响着乐音穿着各式将帅服的军人挽着各自的舞伴似乎都林城永远不缺交际花和在男人中间打转的贵族小姐。
一代王朝、又一代王朝、军人政府……都林人可管不了这么多还是即时行乐最要紧。音乐整晚也不停香滨美酒开了一瓶又一瓶。并不是帝**人突然爱上享乐而是在扩大会议决定一切之后他们就要与生活中的一切美好仓促道别。转而走上战场去体悟钢铁和血液的终极奥义。在未知地恐惧面前一夜放纵最是令人振奋也最符合军人的意愿。
奥斯涅摄政殿下倚靠在一巨舒适的沙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年纪轻轻地军情分析处长已经有一阵子了。
“哦啦……”奥斯卡不耐烦地呻吟起来卢卡斯立刻就被惊醒。
“你没谈过恋爱还是天生腼腆?”摄政王殿下用促狭的眼光打量着迪亚巴克尔子爵。他顺手指了指一位蒙着黑纱、孤零零坐在角落里地贵族小姐“我要是没看错时间你盯着人家已经整整半个小时了!”
卢卡斯嘿嘿嘿地笑了起来他难得地露出一副害羞的神情。
“你的眼睛像火只有你在我炽热的青春即将远去的时候能将我像煤炭一样点燃!您听过这诗吗?”
奥斯卡侧过头又无奈地摊开手他对诗歌不太感兴趣对歌剧就好一些特别是有出色女高音地轻歌剧。
“您该知道!”卢卡斯兴冲冲地搓了搓手。“那位小姐蒙着黑纱这说明她在守丧您知道她的丈夫是谁吗?”
“我怎么会知道?”奥斯卡摇了摇头。
卢卡斯有些不乐意地皱起眉头。“您该知道的……她的丈夫是第一次卫国战争期间涌现出的最富传奇色彩的民族英雄卡尔谢特迪欧利!”
“我的天!”摄政王殿下状似恍然大悟地瞪圆眼睛:“卡尔谢特迪欧利!那个在战死之后仍然屹立不倒直到战役结束的骑兵指挥官!那位夫人就是他的火眼女孩儿?”
卢卡斯就往呆坐在角落里的年轻寡妇望了过去“没错!火眼女孩儿高地地火眼女孩儿所有泰坦军人心目中的女神!”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迪亚巴克尔子爵突然转向摄政王他拉着奥斯卡的手。脸上带着溺水地孩子才会拥有的神情。
“哦啦……”奥斯卡呻吟了一声:“你就直接告诉她你要和她做*爱、和她结婚、再和她生一大堆孩子!”
军情分析处长的面孔瞬间涨得通红就在摄政王对自己的玩笑产生怀疑地时候大学毕业生突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并用最标准的军姿向他的主人致以军礼。
“是殿下!听您的吩咐!”
奥斯卡瞪圆眼睛他甚至来不及阻止已经走向火眼女孩儿的年轻人!真是光明神可怜见!聪明的卢卡斯迪亚巴克尔怎么看也不像一个爱情白痴。
“祝你好运!”摄政王对着军情分析处长的背影喊了一句不过会有好运才怪呢!谁要是敢对一位受人尊敬的寡妇那样说话估计这个家伙不是流氓就是……哦啦!看啊!
摄政王殿下正在密切关注!
卢卡斯先是用无可挑剔的吻手礼向“火眼女孩儿”打过招呼然后……他说话了!再然后……年轻的寡妇必定已经涨红了面孔她由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就给卢卡斯一记大耳光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的军情分析处长傻站在那他的女神扬长而去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卢卡斯只得向他的主人投来求助的目光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已经和一大群恶形恶状的将军们笑倒在各自的沙上!
迪亚巴克尔揉着面孔步履蹒跚地踱了回来附近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可他根本就未留意。
“殿下!我……我让您失望了!”军情分析处长一边说一边摊倒在奥斯卡身边。
“不!你可一点也没让我失望!”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边说边朝围着他坐成一圈的将军们伸出手“来来来!一个大耳光一个大耳光……是我赢了每人六个金泰!”
“哦不……”卢卡斯忍无可忍地别开头“殿下!我受不了了我得告辞!”
奥斯卡一把拉住羞愧难当的军情分析处长“等等我的朋友我还没有为你引见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将军!”
卢卡斯疑惑地看了一眼已经由座位上起立的中年将军他不太明白。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没听说过!在都军部供职的将军没有一百也有一千真正说了算的也就是其中的三名五位可卢卡斯都认识他们。
“明天的全军扩大会议沃拉斯顿将军会出任新成立的都林战区总司令。”帝国摄政王向他的军情分析处长补充了一句。
“怪不得……”卢卡斯心下了然他只得端正军容。对方既然是未来战场的总司令他再没心情也得敷衍几句。
“我听说……”带着一脸病容的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将军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就是你要和我的女儿做*爱、再和她结婚、再和她生一大堆孩子?”
卢卡斯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位容貌平凡、身材瘦削的近卫军上将在肯定对方没有露出开玩笑的神情之后他又转向好整以暇坐在沙里的摄政王。
奥斯卡朝年轻人摊开手“傻小子你不是听到了吗?他是她的父亲!”
卢卡斯似乎是被惊呆了他的面孔再一次涨得通红就在人们统统以为他的舌头已经麻木的时候白痴加疯狂的军情分析处长突然向面前的近卫军上将深深鞠躬还口口声声地叫着:“父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奥斯卡和在场的将军们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恶形恶状地笑倒一地仿佛刚刚听到的是世界上最滑稽的事情。
“呃……你……”安东尼奥尼将军呻吟起来这次轮到他换上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不是太着急了?虽然这确实是军人的作风!但……你在参加酒会之前不会是抽大麻了吧?”
“哈哈哈……”奥斯卡笑得更大声他在回归都林以来就属现在最开心。
“我……我……我是说……将军阁下!”卢卡斯突然单膝跪地他的举动成功止住所有人的笑人们都像见到神迹一样张大嘴巴。
“请您嫁给我……哦不是!请您把您的女儿嫁给我吧!”
“为什么?”未来的都战区总司令要花好大的力气才能维持一本正经的面相。“说说啊!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再嫁给一个军人?就是为了让你跟她做*爱吗?像你这样的傻瓜别说上战场就算是在都林也会被天上掉下来的瓷砖给砸死!”
“可我爱她!”卢卡斯仍然单膝跪在地上他知道自己的确与傻瓜没什么区别但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我说不清那种爱到底是什么!但……见不到她就心慌意乱、见到她又说不到话就难过得要死!要死也就罢了可我总想那应是我和她在头白了之后才会遇到的事!”
在场的人纷纷围拢过来他们本是存心看热闹的但是现在人们的面孔上都浮现出换善意的笑容因为他们都能理解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形容的是怎样一种感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东尼奥尼将军皱着眉头沉吟起来他突然朝年轻人开朗地笑了笑“改天来我家喝杯咖啡吧!”
欣喜若狂地卢卡斯干脆像雕塑一样呆在原地。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的都战区总司令只得转向笑吟吟地帝国摄政王:
“殿下!您真让我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一个傻小子吗?”
奥斯卡不耐烦地踢了军情分析处长一脚:“卢卡斯!快做点什么!向我和安东尼奥尼将军证明你不是一个花痴!”
卢卡斯猛然醒转他一屁股坐到沙上:“我的殿下!南方贵族又要开始挑惹祸事了……”
第五章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胡子的?奥斯卡忘记了。从天鹅山城堡的卧室里醒来他的胡子和头都有些乱。
时间已经是早晨七点。掀开落地窗前的巨大帷幔春光便像无孔不入的军情密探一样涌进房间泰坦帝国的现实主宰者对着灿烂的光线押了好大一个懒腰然后又做了五十多个伏地挺身。奥斯卡出了一些汗汗水从他的鼻尖滑落下来掉在嘴唇上的小胡子里。
当帝国摄政王感到饱睡一夜的身体终于获得一些新鲜空气的时候他就按响卧室书桌上的铜铃。高大的宫门立即敞开一队侍从鱼贯而入。天鹅山的胖总管亲自为摄政王殿下捧来贴身衣物奥斯卡直到这时才想起自己仍是**的。
值得庆幸!在场的侍者并不会专注地瞪着最高执政的**他们按部就班地忙着自己的事情。有人推开落地窗将阳台上的盆栽移进屋里有的转进浴室不一会儿就听见热水落入浴缸的声音。
侍者们有条不紊地忙碌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们受过最严格的职业训练可总有一些冒失鬼会心不在焉当一个面相青涩的男侍在收拾冰酒的铁桶时哗啦哗啦的响动立即就让宽大的罗曼卧床出不满的呼声。
床可不会呻吟!摄政王殿下自然而然便望了过去但他立即就被自己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床上哪来的女人?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有点纳闷他就开始仔细回顾昨晚的经历可酒会上地场景实在有些模糊。他只记得自己和那些参加过妻女山阻击战的老兵喝得很开心特别是惠灵顿!他与惠灵顿分别数年难得一见!
不过……
“我的天!”奥斯卡突然从浴缸里跳了起来。惠灵顿?斯坦贝维尔家地神箭手?他的传令官?但这些不重要!关键是他想起来了惠灵顿把斯坦贝维尔家地小小姐介绍给他……然后……然后呢?
惠灵顿上校套着只有斯坦贝维尔战士才会穿戴的红木色将校服。他肩臂厚实、在丛林中转战多年之后还能看出眉清目秀的面相……不过当然!前提是他得刮掉胡子、还要想办法用军帽挡住额头上的一道狰狞的伤疤。此时他像多年前一样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走出卧室地时候他站立的位置和姿势甚至是神态都和一个传令官没什么两样。
奥斯卡刚一推开门就看到惠灵顿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帝国摄政王立刻便露出一副见到鬼怪的神情。他大力把门砸上将斯坦贝维尔家的丛林勇士关在外面。
“完了!完了!完了……”奥斯卡急得团团转若是有人敢对安鲁家族的小小姐做那种事……相信这个人绝不会像自己这么好运能够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若是换做斯坦贝维尔家的小小姐……事情会有变化吗?
“宝贝儿!醒醒!醒醒!”帝国摄政王像个胆小的情夫一样推搡着床上的女人似乎她的丈夫就堵在外面。
女人悠悠醒转她缓缓睁开眼然后她就看到泰坦帝国地主宰者用异常关切的眼神望着她!光明神万岁!她虽然拥有一个心上人可能够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度过一个火辣疯狂的夜晚足够她在都林城地贵族小姐里面炫耀几个月!
“这样说虽然很抱歉!可是……”奥斯卡牵过女人的手直到这时他才完全彻底地看清女人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您可以叫我珍尼……”年轻漂亮的女郎尽力展开夹着枕头地大腿她又不着痕迹地把搭在胸口的床单向下扯。美丽的胸部曲线和若隐若现的双峰便突出出来似乎她想和帝国的主宰者再一次……
“别这样珍尼!”奥斯卡将被单扯了回去。“告诉我你的本家是……”
“哦?”女郎眨了眨聪慧的大眼睛。“刚刚还是宝贝儿现在您就打算叫我苏尔特公爵小姐吗?”
“苏尔特……苏尔特公爵小姐?”奥斯卡异常艰难地吞了一口吐沫这位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床上、似乎还与自己生过友谊关系的贵族小姐不姓斯坦贝维尔这实在是可喜可贺!
“好啦苏尔特公爵小姐。你该回家了!在你的父亲找到天鹅山之前。”奥斯卡说完话便丢下女人走出门他恨不得这一切从没生过。
惠灵顿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帝国摄政王“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什么事都没生!”奥斯卡失口否认“可是……我的天!她是苏尔特公爵小姐贵族院议长苏尔特公爵的小孙女!我还真是歪打正着。““您是要打苏尔特公爵还是他的孙女?”从前的传令官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帝国主宰者。“不过——您已经把苏尔特公爵的小孙女饱揍了一顿所以我想您一定是要对付那个老家伙。”
奥斯卡摊开手他和斯坦贝维尔家的会议代表已经走进天鹅山城堡的宴会厅。“那个老家伙还不值得我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是他对事务的判断力太令人失望了!你知道吗?”帝国摄政王说到这里突然压低声音。“趁我主持会议这两天贵族院很可能会通过召开特别法庭审判帝国女皇的动议。”
“特别法庭?审判女皇陛下?您在开玩笑吗?女皇陛下又没犯罪!”惠灵顿惊诧地望着奥斯卡他对这件极为荒谬的事情感到难以置信。
“我也希望这是一些喜欢搞恶作剧的家伙在跟我和阿莱尼斯开玩笑可是……”奥斯卡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世界上总有那种自作聪明的家伙始终搞不清楚开玩笑和活得不耐烦有什么必然的关联所以……这样地话你能让我怎么办?”
惠灵顿眨了眨眼这个问题他不屑回答。因为答案太简单。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为人处事的态度和方针对付那些活得不耐烦的人一向最好办。
“来吧早餐时间!”奥斯卡率先踏入宴会厅。随着侍者地唱喏宽敞的厅堂里面响起一阵军靴磕碰地声音。
望着坐满长方桌的高级将领。泰坦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立下誓言。他要用对付侵略者的精神对付烤面包和炒鸡蛋在面包和炒蛋全部被歼之后他就要在全军扩大会议上敲定对付侵略者的事情而且他始终坚信!泰坦的敌人只是空具规模骨子里就是和面包炒蛋一样地东西。拿出对付面包和炒蛋的精神对付他们已经绰绰有余。
值得一提的是高阶军官的早餐除了面包炒蛋还有各式各样的意利亚点心、熏肠、肉脯、炸得金灿灿的蔬菜和刚刚采摘的黄樱桃。天鹅止除了美味的鸟兽就属这种颗粒大、口感脆甜的黄樱桃最是着名。不过刚刚提到的这一切都不在帝国摄政王地食谱上他的早餐只是面包炒蛋和一碗稀糊状的燕麦粥。奥斯卡就自嘲地说他是一个苦命人。
※※※
苦命地泰坦最高执政官在餐后喝了少许浓缩咖啡当他准备和到会的军官一道出门的时候那位更加命苦的苏尔特公爵小姐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她纠住摄政王地衣角质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送回家!
奥斯涅亲王的护卫骑士像老鹰捉小鸡一般把无理取闹的女人掀到一边在场的人就纷纷为他们的主宰者开脱这件荒唐事。有的说摄政王殿下风流倜傥不拘小节这是典型的马屁派;有的说摄政王殿下过于忘形应该收敛。这是保守派或是没脑子的找死派;有的说男人总会犯这种错误醒来的时候现身边躺着陌生女子是每名军人都会遇到的事情。
抱持最后这种说法的人自然最讨奥斯卡的喜欢他们虽然不会受到过多的青睐。但帝国摄政王总会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哦啦……男人嘛……最好别叫小姐们抱怨太多!”他那样子就像一个从来都不会犯错的好男人。
天鹅山城堡距离卡皮托荣誉军人疗养院有十几公里的路程最后一段还是难走的山路跟随帝国摄政王一同出行的高级军官一边观风赏景一边赶路数个小时的旅途倒也不算多么难熬。可即将出入战阵的军人们还是在满眼的春色底下显得落落寡欢。
记得上一次近卫军全军工作会议是在8oo年的9月份泰坦帝国刚刚赢得第一次卫国战争的胜利各大军区无论是在士气还是实力上都处于颠峰状态。到了8o2年3月末第二次卫国战争打打停停尽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代表大部分军人的意志最终上台可三面陷入重围的局势始终都不乐观。
正是为了扭转这种不容乐观的局势帝国摄政王提前召开三年一届的全军工作会议并扩大了与会人员的编制几乎每个军区都派出了相当数量的代表议团而水仙骑士团和各大拥有私兵的军勋世家也由最高级别的控军人物亲自出面。
按照帝国摄政王与近卫军总参谋在会前拟订的战争部署战略中心在都林斯平原外延向南为“维耶罗那——多瑙河”一线外延向北为“妻女山——布伦要塞”一线外延向西为“瓦伦要塞——杰布灵要塞“一线。总的来说作战部部长拉里勃里上将概括的战术方略十分得当所谓“收缩于南线、死守于北线、诱敌于西线、集中全力歼敌于都林斯中央平原”……顾名思义!收缩南线意指会兵维耶罗那抗击法兰来犯之敌;死守北线意指联合北方军群与斯坦贝维尔阻击德意斯来犯之敌:诱敌于西线这个也好理解打两站、退两站把反坦联盟军最庞大的集群一步一步地诱入都林斯中央平原:至于集中全力歼灭敌人这个就不好解释了!按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构想他将打一场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歼灭战。届时敌我双方在都林斯平原长约六十公里的战线上投入地总兵力会过一百万。
不过……意思是当然:战争从来都不是嘴上吹出来的事。尽管泰坦帝国的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已把作战方针谋划到某个师地确切位置但事情并不像预计中的那样简单。至少在当前。在四大军区都面临严峻考验地情况下前景是否会像奥斯涅亲王描述的那样还是完全未知的事因为:
先。南方集团军群。帝国摄政王对这支自己最为了解的劲旅颇为放心可维耶罗那攻防战不日就会打响。而南方军还有一个集群被总参谋长达答拉斯皮切将军搁置在布拉利格无法动弹。
奥斯卡的本意是在全面开战之后抽调一部分南方军秘密北上占据都林斯平原地南端可达答拉斯似乎会错了意他在保存实力的同时只留给维耶罗那方面十万守军。这十万守军在抵挡过二十三万法兰王**的猛攻。一旦法兰人不计代价拿下泰坦南方最重要的城市枢纽整个战局的走势就会跌入谷底都林沦陷的时日也就为期不远。
其次西北和北部军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很大胆!他为斯坦贝维尔和北方集团军群划定了一个异常广阔的作战空间(西起妻女山东至布伦)这条战线长近四百公里德意斯三十万王**可以轻易突破这条战线上的任何一个薄弱环节这种状况要多危险有多危险。德军一旦甩脱妻女山和布伦要塞的守备力量摆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马平川地都林斯平原那时的帝国都不比流落街头的良家妇女安全多少。
不过值得庆幸地是。猛攻北线的德意斯人也会遭遇类似泰坦的困难。至少在8o2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仍然信任他的俄列盟友一旦俄列联合王国在德意斯北部动攻势。德军必然陷入两面作战地困境。
这个时候安鲁的传统盟友捷洛克王国就会由德意斯东部动攻势陷敌于三面包围。所以说摄政王的大胆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军事冒险。
他只是与值得信任的盟友大手笔地赌了一盘。
再次泰坦近卫军中东部集团军群。在过往的战史中近卫军不断涌现出英雄部队和英雄个人可这些部队和勇士多数都在边疆军区供职地处内6的中东部集群鲜少获得这类殊荣。
由于紧邻都区在战略态势上又处于东疆安鲁和三方军群的拱卫之中泰坦中东部军区很少参与战士这种非战状态在当地淳朴平和的民风上也得到了一定体现。由于战斗力的不足再加上应敌经验的欠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把人数在十六万上下的中东部队投入都林斯中央会战。时至最高军议之前帝国摄政王仍未下定决心似乎他真的无法判断。
最后西方集团军群。
提起第一次卫国战争期间震惊全世界的泰坦近卫军西方集团军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止一次向这群敢打敢拼的勇士竖起大拇指。肖伯河河套平原一战时任近卫军统帅的银狐阿兰自然是那个力挽狂澜的关键人物。可是……若没有十二军区四万余名官兵血洒河滩若没有三十万主力集群的拼死苦战阿兰就没有建立不世功勋的必然。
说到这里西方集团军群的问题已经很明显胜利已事过境迁敌人留下了无数具尸骸也留下了空壳一样的泰坦西部边境防线特别是十二区!彭西勒多涅尼斯上将真正完成了阿兰的嘱托他背上全军覆没的命运。事隔一年之后十二军区只有三个不满编的新兵团还有五座破败不堪的堡垒。曾经的英雄指挥官已经在扩大会议前向摄政王殿下申明:即使再一次全军覆没十二军也无法阻挡敌人过两天……
同时除去第一次卫国战争造成的巨大损失西方集团军群同样面临战线过长的问题。在瓦伦要塞与杰布灵要塞之间侵略者可以展开五十万人同时投入进攻可一直留守前沿的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只能做到重点防御也就是说集中在瓦伦要塞、肖伯河河套平原、杰布灵要塞三个据点上的三十万近卫军随时都有被优势敌人分割包围的危险。
应对西方集团军群在战场上的不利局面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给鲁宾元帅的意见只有退!可退到什么地方?在哪组织第二防线?这些事情都是未知数不明就里的都军部作战官员甚至认为摄政王殿下有舍弃西方军群的打算。
不管怎么说经过数个小时的行军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行人距离会场所在地已经很近了他们在邓利尔山南麓的一处驿馆做了短暂停留按照会议日程开幕式要在晚上举行明天才开始正式的会谈。
人数众多的都军官团和阵营庞大的护卫骑士简单地用了些午餐当他们重新上路的时候山里的太阳终于从云层中间露出了几星光亮暗淡的山间石子路立刻就被金灿灿的光彩彻底引燃。
骑士们的铠甲反射着阳光光闪和马匹的嘶叫惊飞山里的野鸽子它们飞起来在空中盘旋一段时间之后就落向另一处山林对着人群不间断地缓慢笨拙地咕咕叫好像是受到了侵犯。
除了鸽子邓利尔山上的飞鸟多得不胜枚举甜蜜明媚春光洒在四野的山麓上各种颜色的鸟儿起起落落从早到晚叫个不停。个头最大的是崖雕这些巨鹰在一千多米高的山崖上往返盘旋下面的飞鸟便叫得十分匆促大有四散奔逃的状况。
山里的泥土刚刚由严寒中解冻看上去显得湿漉漉还在一些草埂间零散着鸟翼的残骸。这多半都是崖雕的杰作。它们对同类飞禽浅尝则止经常在啄空猎物地内脏之后就把躯干丢掉。
褐顶鹳、秃鹫和乌鸦自然是崖雕的追随者它们总能找到**的肉食。也不管新鲜不新鲜一旦现。大群地掠食者就会飞扑而上为了一点点肉沫大动干戈其中以褐顶鹳和秃鹫的争斗最为惨烈。
褐顶鹳性情凶猛习惯单独行动与秃鹫打架时才会招朋唤友。秃鹫欺软怕硬。若是站在它们面前地是一只翼展过两米的巨雕这些胆小鬼就会自顾自地梳理羽毛摆出一副对到口的美味视而未见的样子;若是秃鹫见到一只带着褐色帽子的鹊鸟这些家伙就会群起而攻直到褐顶鹳败退而逃。
自然界有自身地规则谁与谁是天敌、谁是谁的猎物这是造物主在创世之初就已确定的事。三月底四月初山间的生灵遵循着神明的法则杂乱无章却又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它们在山林深处窥视拥有智慧的人群看着人们的钢铁铠甲在反射阳光。看着人们的刀剑弓弩融入了山谷的阴冷。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眼睛就像最敏锐地崖雕一样好长一段路他从没斜视。也从没眯缝着眼睛、蹙额地看人。他那双亮褐色的小眼睛总是直瞪着。所以人们根本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也搞不清他会怎么干。
临近卡皮托荣誉军人疗养院隐没在山林中的白色砖石建筑渐渐多了起来。这里散落着一些退伍军官地度假小屋也有贵族的庄园。在每一户人家的屋檐底下远来的燕子都已找到去年地巢穴。
奥斯卡从来没有遇到这样专心致志、毫无怨尤地劳动的动物。从黎明到黄昏燕子用小小的喙衔来泥土、草叶、羽毛。它们在干涸的窠边放上一小块泥土加上一段合适的干枝为找到这根适合做外架的干枝它们可以不停地飞上一整天。
在干枝上填些泥土再补上一些草叶等到风干燕窠的外架就筑成了远远看去就像建筑在岩壁上的要塞城堡。雄燕就像高傲的骑士一样挺着胸站在城堡门口向过往的异性炫耀着它的体魄和筑巢的技巧如果有一只雌燕看上了这座城堡那么雄燕的辛劳就会获得补偿它可以在美丽的春天成家立业在夏天孵化幼鸟赶在秋收前填饱一家人的肚子在冬天飞往温暖的海滩如此而已千年来一成不变。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强烈地感觉到他最为需要的东西就是改变最为迫切地想要得到的东西也是改变。可改变往往会伤筋动骨就像南来北往的燕子突然不再迁徙那会引一个种群的灭绝。
在帝国摄政王看来三年一届的近卫军全军工作会议的确是一项优越的管理制度但与之无法媲美的是糟糕透顶的会议习惯。奥斯卡参加过一届全会到会的各方军区代表只给他留下一个印象……按传统办事!上面说了算的话下面绝对不会仔细动脑想上一想。
服从命令虽然是军人的天职可庞大的近卫军官僚系统已经不能负荷由上而下的应声筒结构。都控军部门盲目地下达指标、定制计划下属各军区就有样学样地贯彻所谓“中央精神”若是各个地方的实际情况与中央精神相悖那么由军区开始抵触情绪慢慢滋生或是阴奉阳违、或是死钻牛角尖强力执行不管各个位置上的主事者怎么干实际就是实际地方军务没有任何改观有时还会引不必要的麻烦。
帝国摄政王认为像都林城的贵族院一样军队事务也应公开公正地讨论。在疑难问题和优先解决的问题上要调动主次责任人之间的能动性挥人力资源最大的效用。
奥斯卡不想在不闻不问的情况下就把自己对当前战局的预测和计划丢给一群官僚习气浓厚的应声筒那样做非但于事无补还会引一些实际层面上的灾难。就比如说他在昨天下午第一次跟近卫军第三军区总司令打交道的时候才被告知第三军区制下的铁矿作坊根本无法承接军部摊派的战具生产任务全军区要节衣缩食才能补足产量上的缺失。
奥斯卡自然感到很荒谬他并不习惯站在全局角度上驾驭一支八十万人组成地庞大军队。或者说这是他第一次在真正意义上统帅泰坦帝国全部的武装力量。这个活计要比他事前预想的要困难得多。
先他并不是数学家。可他地军队偏偏是由一个个数字组成的。
这些数字包括师、军、纵队地番号和编制战具的生产、分配。兵员的军饷、口粮的数量……以上所述仍然只是很小一部分摄政王掌握的军队越庞大他所要计算地数学问题就越困难。
其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是一个统计学家可他的军队偏偏需要预算、需要补给、需要在遭遇敌人的时候留出预备役、需要在撤退或是前进的时候带上辎重。预算由哪来?补给从哪调?预备役的质量和位置如何计算?辎重的规模、民夫的规模以及……以及什么事情奥斯卡还没想清楚我们说过他并不是一个统计学家可在哪遇见敌人就在哪里抵抗的传统作战原则已经过时了。他知道自己面临的战争在所有环节上都需要最精密的测算。
最后应该说……泰坦帝国地最高执政官绝对是一位军事家同时他也称得上是一位政治家。在由他向军队履行统帅的义务和职责时他得在人事上、战事上、利益上、摊派上、明里暗里、远的近地等等无数个方面兼顾四方军区的平衡稳定他深刻地了解军人的内涵既然他建立了一个军人政府那么军人的政治就比真正意义上地政治生活更加惊心动魄搞不好就是一损俱损的危险局面。
“殿下!到了!”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翻翻眼睛。整理了一下心情。他由马车上走下来在恢弘的晚霞刚刚燃烧起来的时候他穿过卡皮托荣誉军人疗养院开在山脚下的石头堡门。踩着红地毯一路上山。
来自近卫军各大军区的主官和与会代表排列在山道两侧当穿戴着一身元帅将校服的帝国摄政王就要经过身边的时候他们便拉着刀剑单膝跪地。用迎接一位皇帝的礼节欢迎光临此地的最高统帅。
奥斯卡一向都有身为一位统帅的自觉这种自觉有一部分是与生俱来的气质源自他那高贵的家庭和神选战士的血脉:另一部分统帅自觉来自后天养成我们可以说他并不是一个天生的领导者但他一直作为一个领袖群伦的人被教育培养着他对危险和阴谋的敏锐嗅觉、对政治军事事务的客观把握是由无数次危机中提炼而成的正果。
初到卡皮托疗养院他赶上了降旗仪式那种身为统帅的自觉立刻令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打探风声的好机会。于是帝国摄政王命令执旗手只降半旗又命在场的军人为历次保卫祖国的战争中牺牲的勇士默哀。
军人们对统帅的命令没有意见南方军代表自然是最先响应:西部军群的代表随后而行:北方军的代表有些磨蹭他们仍在幻想阿兰元帅能够重新站起来;最离谱的还是来自中东部地区的军人代表他们左顾右盼站在人群里面瞧热闹。
奥斯卡在面对这种景象的时候只得出一声长叹他已经预见到明天的扩大会议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其实……无非是像上次一样!各军区提出议题该通过的通过、不能通过的就驳回;都军部下达作战训令各区各军领命行事然后就开始动真格的了!扩军的扩军、拉预算的拉预算、看不顺眼的就互相攻歼等到喊累了、吵累了、争累了……
先生们保重!三年后再见!
※※※
奥斯卡不想这样。别说三年他的帝国能否支撑到今年年底都说不准!这是他扭转卫国战争不利局面的唯一机会是他真正掌握近卫军军权的起点同时也是终点!如果他不能在这次全军扩大会议上争取到绝大多数的支持随着战事推延他对军队控制力的缺陷就会造成一个又一个现实困难。
“好啦……”帝国摄政王在默哀过后朝旗手示意了一下他望着缓缓下降的军旗轻轻摇头然后便转向四周的军人代表。“各位……晚餐时间。”
晚餐很简单。一份稀稀地麦粥一块散着霉味的干面包。面包硬得像冰棒要用双手死死攥紧。再用牙齿舍命撕咬。如何咀嚼这样的东西就不用提了关键是咽下这块面包要有自尽地勇气!万一被硬物噎到。在司法部的大牢里即使是万能地光明神也救不了任何人更何况是被关押在牢方最底层的泰坦帝国前特勤处长!
一盏从没亮过的油灯、一把被老鼠啃缺一角的椅子、一张铺着草垫和蚊虫的小床、再加上一条不时飘出臭气地下水道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拥有的东西就这么多了。他很难过因为手里那块被称之为面包的东西差点撕裂他的食道。
年纪轻轻的前特勤处长已被关押一个多月。他在最初进入这间牢房的时候仍对那些趾高气扬的看守报以嘲笑他会从早骂到晚骂司法大臣、骂内阁总理、有时兴之所致还会骂上一阵帝国摄政王他要求谒见女皇、他要求改善狱监和伙食。在寂静和自己的喊叫中度过一个星期之后他就开始告诫自己要把之前的过往统统忘掉!
于是!又过了一个星期他就用高贵肥白的屁股勾引了一个嗜好此道地看守。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前特勤处长的屁股在司法部大牢里声名大噪。再于是费瑞德的屁股出了名他本人就得到了麦粥和面包。
麦粥和面包没有满足他地**。他曾出入宫廷他曾品尝各式美味佳肴他幻想着曾被自己咽进肚里的每一块牛排、幻想着曾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每一个女人!他快疯了。他快崩溃了。但他还没有他在等待。等待某个位高权重的大人听闻他地屁股那样一知“事情或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毕竟……帝国特勤处长的屁股不曾轻易示人。地底牢室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费瑞德就在他的小床上翻了个身。他并不知道这间算不上多么恐怖的地底牢室到底关着多少人他只知道看守并不会在送餐之外的时间光顾这里除非……那个喜欢叫他“好宝贝儿”的家伙又来了!
不出费瑞德所料脚步声在他的牢门前停了下来:“好宝贝儿!我来看望你啦……”
前特勤处长翻了个白眼他已经听到牢门上的铁锁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于是他就不情不愿地爬起床扶着颤巍巍的椅子翘起了闻名遐迩的白屁股。
“别这样有位大人来探望你了!”看守心满意足地打量着费瑞德子爵的屁股他还猥亵地在特勤处长的裤裆里掏了一把最后还把那双沾染了一股恶臭的手掌塞到鼻子跟前仔细闻了闻。
“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
身陷牢狱的特勤长官下意识地丢开椅子这个声音他并不认得!
“是的我是!可您该叫我子爵!”
陌生的访客罩着一件连头斗篷监狱看守擎着火把可特勤处长还是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那么……子爵阁下。“访客合作地点了点头“我想请问一个问题当你的屁股不像现在这样白皙紧窄了……你靠什么讨生活?”
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突然感到内心深处有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勃而出他想揪住对方的衣领狠狠地给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一记重拳可那个喜欢叫他“宝贝儿”的看守先一步踢到他的痛处。
特勤处长捂着下体软倒在地看守把火光挪近他的脸“宝贝儿别傻了!”
访客蹲了下来他打量着前特勤处长的面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我得提醒你虽然你比鲁道夫·霍斯差了很多但最好别让我失望!”
“你……你要我干什么?”费瑞德丝丝吸着气他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词。
“果然聪明!”访客赞叹一声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跟我来吧有位来自帝国南方的大人要请你观摩一场精彩至极的演出。”
“南方贵族?”费瑞德在走出牢房之后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曾亲自策划了数起针对南方贵族的逮捕和指控南方人该恨他入骨可就在这种时候是某位来自帝国南方的大人把他领出守卫森严的司法部大牢!这说明什么?
特勤处长无法领会其中的深意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作风已经贵为帝国摄政王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不会在一只虫豸身上花心思。那么这位来自南方的大人……他要把自己搞出大牢就得摆脱军情局的耳目还得买通司法部狱押司在奥斯涅摄政王的眼皮底下这可绝对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
“咱们到了!”访客边说边给费瑞德子爵取下蒙住眼睛的黑布。
特勤处长被突然出现的光明刺痛了眼他连忙伸手遮挡等到他的视力恢复正常之后他才谨慎地环顾四周。
这里还是一处监狱确切一点说是专门用于刑讯逼供的场所不过这对见惯世面的泰坦帝国特勤处长来说并不会起到惊吓的作用费瑞德别的不在行在如何折磨人这一项上倒是受过鲁道夫·霍斯亲传的。
前特勤处长现自己站在一座圆形碉堡的第二层由旋梯向下望碉堡一层的情况一目了然。插满各种机关的行刑架上绑着一个浑身染血的女人女人衣衫破碎两条白生生的大腿已经变作炭棍一样的灰黑。
费瑞德仔细观察但他始终看不清女人的面孔。
“开始吧!”访客边说边朝一直在向上张望的打手招呼了一下围在行刑架四周的男人们立刻动作起来随着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受到莫名伤害的女人突然出一声惨叫她弓着背疯狂的摇着头。
“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费瑞德出一声惊叫他总算认出这个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女囚徒。
“说!你在英格斯特海洋调查局担任什么职务?”一名打手纠住侯爵夫人的头。
双目青紫、血流满面的女人出一阵无意义的呼噜打手不耐烦了他示意同伙继续加力。站在楼上的特勤处长这才看清女犯背后吊着一块轴承粗大的绳索饶在轴承上绳子的另一端连接压迫腿骨的两根木轻。
在女人出凄喊的时候费瑞德已经不甚了了地别开头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并不新鲜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并不需要刑讯逼供来对付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一点也看不出这场表演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特勤处长边说边转向一直缩在暗影里的陌生访客。
“黑斗篷”出一阵笑声“咱们来得不是什么!每天二十四小时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除了要应付花样百出的刑讯官还得照料二十几个欲火中烧的男人!”
“哇哦……”费瑞德子爵难以置信地望向行刑架上的女人看不出是什么力量令她仍为屈服。
“想和她换换吗?”访客突然问。
费瑞德下意识地摇头他擅长折磨人在被别人折磨的时候只能忍受一个男人的侵犯再多一个他就不能接受。
“很好!”访客终于把话说开了他从斗篷的夹兜里掏出一份文件。“在上面签字!”
特勤处长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可他随即就被文件扉页上的字迹吓呆了!
“指控帝国女皇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一世陛下犯有叛国罪、战争罪、毁谤罪、伪证罪、蓄意谋杀罪、蓄意伤人罪、妨害国家安全罪、妨害司法公正罪、妨害公民权益罪、非法谋夺他人财产罪!”
“你……你们到底要我干什么?”费瑞德端着起诉文件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突然变笨了?”黑斗篷里的访客出一声嗤笑“还有谁比莫瑞塞特皇室的特勤处长更适合做指控阿莱尼斯一世陛下的污点证人?”
第六章
教历8o2年4月1日都林城各大报馆都以大量篇幅刊载了近卫军全军扩大会议的盛况。都市民中识字的人几乎人手一份报纸就连抱着孩子端着锅铲的主妇也会向家里的男人问一声“当兵的打算干什么?”
帝**人打算干什么?怎么干?这种事情不会在“全会”上公开说。考虑到泰坦境内活动的西方密探又考虑到近卫军连声招呼也不打就会把大半国土拱手让给敌人……最高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制定了严格的保密措施在近卫军十九大军区的与会代表里面只有军群一级主官才知晓大致的战略部署。
为什么说是“大致上的战略部署”这个问题会令帝国摄政王颇为尴尬他在历次准备会上听取了地方军区提出的许多宝贵意见也推翻了好几种作战思路但是……
到了最后经过反复推敲、反复论证、反复研讨剩下的也是唯一一种可行性较强、或者说是赢面较大的战略还是不能完全尽如人意年纪轻轻的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在打量作战计划定稿的时候只能一边弥补缺漏、一边向神明祈祷。
所以由于保密条例的约束4月1日的全会会场出现了难得的平静来自各地的军人代表在一一面见帝国摄政王之后便忙着打探风声诸如战争期间的预算谁多谁少、战争期间的兵力配置如何分布。其实各大军区司令对这些问题心里都有数只是碍于严令他们都扮作一副人事不知的样子。
保密运作可以减少许多不必要地麻烦。但负面效应也不是没有。
军人代表的情绪普遍都很浮躁他们都能理解军部秘密决议的重要性也知道作战计划泄露地可怕后果。但侵略者坐拥百万大军不明就里便走上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还是奥斯涅元帅说得好:“怎样履行军人地使命和职责?就是国家需要你为此牺牲的时候。你不会皱眉头。”
话虽这样说在面临牺牲的时候谁都会仔细思考一下前因后果。
不过……我们是说多数时候这种思考会被泰坦民族的血脉中留存的远古记忆彻底支解当身边响起战友地哀号。当兄弟的鲜血洒落城头当耳朵里充斥冲锋号的怒吼!谁***还会记得家里的三亩荒地和罗哩罗嗦的老婆?
一块儿冲吧!向前冲吧!把刀剑刺进敌人的喉咙把盾牌砸进敌人的头壳把长矛送进敌人的胃袋——只有鲜血才能喂饱侵略者的肚子泰坦战士都是精神病患者他们在作战时地狂热并不输给臭名卓着的德意斯雅利安人。
到底是第几次冲锋了?战士们就皱起眉头他们已经不记得。今天是4月日是都军部召开全军扩大会议的大日子!但在维耶罗那外围地区法兰狗崽子地大扫荡已经持续两个星期这些低贱的高卢人扮足了侵略者的派头。他们纵火烧田、毁林伐木把富庶的维耶罗那郊区变成一块荒凉地坟场。
从早到晚成群的乌鸦和各种食腐动物都会围着音乐之城转上几圈。在零星的几座浓密的灌木丛里、在塌掉一边屋顶的农舍里这些清洁工总会找到新鲜的血肉。
乌鸦用尖利的喙一点一点地撕开尸体上的铠甲它们对这项烦琐的工作已经十分在行了。然后乌鸦会选择鲜嫩的肌肉和散恶臭的内脏。一具尸体足够一个乌鸦群落或是一头野狼大咬大嚼一整天而且尸肉取之不尽只要跟随法兰人的三色飘带旗聚集在维耶罗那外围地区的掠食者就衣食无忧。
“这是第九次冲锋今天的!”
一位军官模样的泰坦战士在他的日记上写到。
“普帕卡上校!您的晚餐!”
“搁在那吧!”普帕卡上校瞄了一眼那盘盛着一颗马铃薯的大麦粥他没胃口便再没理会呆在一边的勤务官。
“上校……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尽职尽责的勤务官出言提醒但普帕卡是第八军区第三军团里面最出名的倔驴他只是瞪了一眼还没成年的勤务官就把这个小家伙给吓跑了。
普帕卡望着勤务官的背影笑了笑然后便把视线再次放到日记上他接着写到:
“直到目前法兰人仍没有直接攻城的打算他们必然是在去年吃足了苦头不过维耶罗那外围地区就不寻常了。大扫荡持续半个月戍守郊区的两个军团被打成一条死蛇还被截成好几段……”
普帕卡突然停下笔他听到简易工事外边响起轻微的人声近卫军上校立刻抓起弓箭跳了起来就在他撑开弓弦的时候哨兵已经确认对方的暗号——是外出巡逻的战士回来了。
普帕卡下意识地放松精神他不禁再一次打量自己的营垒。在维耶罗那东北方多瑙河顺着丘陵的走势转向南部山岭流水在丘陵间形成了无数浅滩和河湾。
第八军区第三军团第三师师长普帕卡亚德拉上校的驻防地就在维耶罗那城外十九公里处的这片河滩地上。
河滩地上有一座从河床边就开始隆起小山包普帕卡上校的营垒就是眼前这片长宽不过数百米的山坳子。不过当然这是八三三师在4月号的驻防地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普帕卡上校就会带着他的士兵向更安全的地方转移。
收回视线近卫军上校再不愿重新拿起笔有好几次他都想把日记烧掉自己若是被俘法兰狗子就会从日记上的只言片语看出泰坦卫戍部队的作战轨迹。
烧不烧?烧的话一了百了;不烧!他可以在记忆中留存参军以来的点点滴滴。
普帕卡在两难之间突然灵机一动干嘛要烧?被俘又怎样?大不了在日记上胡乱编造一些假消息。
近卫军上校说到做到!按照习惯。他还是仔细观察了一下河滩地上地景致如果不是参军入伍现在的普帕卡亚德拉爵士就该是一个散文家。他在描写景物时的文笔足以感天动地。
“多瑙河畔地夜晚星星的金色花纹透露出令人期待地甜蜜。月光依稀。但在战士们的铠甲上却变成泛着银光的蔚蓝。听不到多瑙河的水声这令人不安。刚刚巡夜的时候那大片地水光同时在星辰和月华之底轻飘漫荡在见到水的一刹那四周的一切就显得亲切、温柔。还带着新生一般的朝气。”
“在这样的夜晚一切都在打瞌睡鸟兽、游鱼、昆虫除了哨兵。不过……这是一种紧张的、容易醒的瞌睡好像在下一秒钟就会突然惊醒。夜静得出奇只有大自然奏响了轻重不一长短不齐的乐音这些音调是否在讲述关于世界的秘密?士兵的智慧并不了解这些秘密地谜底士兵只知道丘陵间的鬼火会把他们的灵魂带到蓝色地深渊里去黑洞洞的防线就是深渊入口。那深得不见一丝光线的黑幕状似期待着某种启示、又或期待着某个使人心醉神迷的消息!”
普帕卡写到这里不禁停住笔他突然难以克制地笑了起来。“这个消息——就是布拉利格要塞即将送来援军地消息。为了接应援军前锋观察团我把八三三师放在了远离城郊的一处河湾。还有模有样地向前来追击的法兰狗崽子动了十几次冲锋但愿这些小杂种不会破坏我的好事……”
近卫军上校终于写不下去了他笑得前仰后合还惊醒了好几名睡在隔离沟里的重甲战士。
※※※
“头儿?你要结婚了?”
“没有的事!”普帕卡踢了那个多嘴的家伙一脚。他打量着自己的日记若是哪个法兰狗崽子能够侥幸获得这份东西他们的长官就一定会为写在日记上的事情头疼至极。
在这样一个迷人的夜晚哨兵的警哨显得异常凄厉。清脆的哨音只响了一声泰坦战士的营垒就已变作突然由熟睡中惊醒的刺猬。
在南方转战一年八三三师拥有了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战士们无须长官的命令他们在惊醒之后便把各式各样的武器攥在手里。黑夜之底、多瑙河畔鬼魅一般的人影交错闪动像从前应付无数次夜袭一样战士们七手八脚地踩灭营火掐熄马灯弓箭手在简易工事最前一字排开刺枪手朝南刀斧手隐在山坳后方的脊背。
普帕卡仔细打量战线前沿的开阔地开阔地寂静如常只在深入丘陵的一方密林里传出一阵断断续续的喊杀声。
终于数名骑士冲出密林闯入小山包前的开阔地!月华在一瞬间就点亮了他们的铠甲铠甲上带着鲜血淋漓的裂口有人还在铠甲背后插着箭羽。
“等等!”普帕卡上校大声喝止急待把冲出林地的敌人射倒在地的冒失鬼他的士兵不自然地紧张起来数名骑士已经接近高地边缘他们已经看到突然出现于视线内的简易工事。
“是近卫军制服!接他们上来!”八三三师师长终于看清月光下的军衣。
简易工事靠近河滩的一侧立即燃起火光近卫军士兵亮出南方五省联合军群的四色战旗。马上一人突然出一声呼喝逃出密林的骑士立即朝着火光追了过去。普帕卡带着一队刀斧手迎向战友但他还是异常小心。刀斧手都带着扣紧铁箭的弩机如果这几名骑士是敌人假扮的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数名骑士就已冲进战友们打开的工事护栏为一名骑士刚一进入安全地带就飞跳下马背。
“见到队长了吗?见到队长了吗?”骑士向自己的同伴大声叫喊可这队刚刚突出重围的战士不禁面面相觑。
“真见鬼!上马!跟我来!”
“等等……等等!”普帕卡上校一把拉住神情焦急的骑兵长他打量了一下对方的军衔。“我说少尉你和你地人跌跌撞撞地闯进我的营垒也就算了。见到长官就这么干瞪眼还不敬礼我也不想追究可你是打算连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这儿吗?”
“上校!”骑兵长只得立正敬礼“军群直属骑兵军第三师第二团第一大队奉南部战区总参谋长之命护送一份异常重要的文件给地方各个守备区。文件在我地队长那里!绝不能让法兰狗子得去!”
普帕卡朝密林的方向看了看他伸手一指:“那就是你地队长吗?”
开阔地上响起人声。一名近卫军军官步履蹒跚地冲出林地他受了伤似乎还失落了马匹。
“真要命!”营垒后的骑兵长低声诅咒了一句他就知道这个出身贵族家庭的上司准会出状况。“快!跟我去救人!”
伤痕累累的骑兵重新上马他们不管不顾地从小山包上冲了下去。
法兰王**终于由密林中追击而至。最先是两三名骑士紧接着就是一个整编骑兵团大队人马奔驰时产生的噪音完全惊醒了静夜月光下地河滩地飞沙走石法兰骑兵的口哨和挥舞马刀的呼啸声此起彼伏。
泰坦骑士与他们的长官迅接近迎面而来的法兰骑兵也在与关键人物迅接近!
“我们怎么办?”一名战士望向沉着脸的师长大人。
普帕卡咬了咬牙他不知道维耶罗那卫戍区在这种时候还能有什么重要文件传给地方守备部队。难道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达答拉斯皮切将军还不清楚所谓的地方守备军都已被法兰人打得支离破碎了吗?
“再等一等……”近卫军上校下不了决心他不能顶着临时营垒被法兰骑兵踏成废墟的危险冒冒失失地由有利防御地势仓促出击。
几乎是在一瞬间!数名泰坦骑士就冲进了法兰骑兵的阵营双方像客气的邻居一样擦身而过泰坦骑士护住重伤地大队长。法兰人也没有理会山坡上的部队径自将开阔地里近卫军骑士四面包围。
骑兵长把他的上司拖到马背上向战友大喊了一声“突围”四面而来地法兰人自然不会令他如意。冷箭穿梭、剑光闪动。暗夜中的搏杀状似无声无息可烟尘的每一次流转都能显出一具顾然倒地的尸体。
第一名泰坦骑士倒下了普帕卡上校抿紧嘴唇;第二名泰坦骑士倒下了近卫军上校就攥紧拳头;第三名、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骑士终于向包围圈地最外围移动一个马位。可来自四面八方的法兰骑兵立刻就用刺枪把他逼退回去。
普帕卡看出来了!法兰狗子们就是在等着他冲下工事!
66续续……驻守营垒的泰坦战士纷纷低下头他们不忍再看倒折遍地的战友在战士们的阵营中间一些心情郁结感情脆弱的小鬼甚至在低声抽泣。
最后一名泰坦骑士落马了!那名勇敢的骑兵长在倒地之后并未顾忌那些不断在头顶闪动寒光的兵器而是奋力背起他的长官。第一把马刀劈开了他的头盔、第二支刺枪插进他的后背。
勇敢的骑兵长不断挥舞手里的兵器他的血越来越热、他的身体越来越轻他知道自己距离天堂只有一步之遥也想到保住那份重要文件只有一个方式。
思路突然中断了!骑兵长的长剑缓缓地垂了下来他平静地打量着刺入腹部的长枪在下一刻前后左右便有无数把同一式样的长枪刺进他的身体。当疼痛过于强烈大脑就会选择忽视。骑士长憋足一口气他不断挥舞长剑似乎想要再杀一个狗崽子而令他感到无奈的是剑锋只在十数支刺入身体的长枪上刮起一些淡弱的火星。
不耐烦的法兰骑兵一齐力他们把这名英勇泰坦骑士由地上挑起。无数枪刺绞动内脏的声音一直传到小山上的营垒里面近卫军的步兵战士都避过这惨烈的一幕他们红着眼睛盯紧上校师长哪怕师长大人有一点点向前冲锋的打算他们也会舍命杀入敌群。
“近卫军……前进……前进……”被敌人挑入半空的骑兵长仍在低声呻吟他的眼睛亮得像两盏火炬。
“我们还有多少箭矢?”普帕卡的声音又轻又低。
“每名箭手都只剩下十几支……”一名尉官难堪地回答。
“听我的命令……”八三三师师长似乎是在呓语。
“近卫军……”黑夜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吼身在半空中的勇士突然向天举起沾满鲜血的长剑他用生命尽头最后的一丝气力对战友高喊:
“近卫军万岁!”
“放箭!”普帕卡在世间最惨烈的欢呼声中下达了战斗命令。
箭雨腾空而起带着星星光火落进敌人的阵营。
教历8o2年4月3日清晨从海洋上积聚而成的暖湿气流如约而至阴云笼罩着南方大地多瑙河变成蓝褐色的一潭酱汁。凌晨开始下雨雨水只局限在河滩地区。
距离维耶罗那十几公里的八三三师驻防营垒安静如常战士们冒着连绵不断的雨水像塑像一般守卫着脚下的大地。脚下的大地一片泥泞雨水将气温也带走了军靴踩在稀泥里的感觉就像扎身冰窖战士们到了极不耐烦的时候就稍稍挪挪脚其实他们只是有点无聊对冰冷倒是浑不在意。
天宇极低像黑黝黝的锅盔一样扣在小高地上。细致紧密的雨帘迷梦一般的森林雾气由河滩地深处飘荡而来的炊烟这一切都是赠给散文家的恩物可八三三师师长普帕卡亚德拉上校却没有一点动笔的心情他和坚毅的战士们一起站在简易工事的迎敌锋线上用鹰戟一般的眼光注视着山坳前沿的开阔地。
受到雨水的浇灌开阔地上的莹草在一夜之间拨起半人多高马匹和人体的残躯就隐没在草丛里只有插入地面的半截刺枪和零散的兵器还能依稀可见。莹草地外就是河滩豁口处的密林密林同样沐浴着雨水状似无声无息。
“敌人就在那里!”普帕卡上校仔细琢磨”号晚间的那场一边倒的屠杀并不能满足这些狗崽子的胃口。尽管那个整编骑兵团在十几轮覆盖式箭袭下损失了一个中队的兵力但他们绝对不会放弃。他们躲在树林里等待出击地最佳时机。
莹草丛在动。虽然不起眼可普帕卡上校还是紧张地蹙起眉头那是他的战士!他命令自己的战士偷偷摸去那处落满骑士遗骸地空地。
越过一具尸体。再越过一具尸体数名近卫军士兵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匍匐前进。一名机警地小战士停止了左顾右盼。他突然停下来然后便朝自己的兵长打出“前方有情况”的手语。兵长示意小战士去检查那处草丛嘴上还没长齐胡子的年轻人就把短剑咬在嘴里”卜心地向那处“呻吟”着的草地爬了过去。
“是自己人!”小战士欣喜地拨开草丛他看到了即使染着血迹也异常熟悉地军衣。
“还是个上尉呢!”年轻人对自己的现开心至极。可他那惊喜的面孔在一瞬间又垮了下来眼前的骑兵上尉紧闭着眼面孔苍白至极他在睡梦中出痛苦的呻吟这多半是由于那道从右肩劈开胸甲、一直切往左腹的刀痕。这条长长的伤口已被雨水冲刷干净白色的骨肉向外翻出出一股令人闻之欲呕的气息。
“喂……上尉!上尉!”
骑兵上尉猛地睁开眼他肩膀一扭就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刺出一剑。
小战士暗叫侥幸如果不是上尉地伤势延缓了他的动作这一剑必然会了结自己的性命。
小战士用身体压住骑兵上尉持剑地手臂。他凝视对方的眼睛:
“嘘……嘘……别出声!”
骑兵队长平静下来他已认出战友的军衣。当意识重新回归脑海创伤造成的巨大痛苦立即夺走了他地神志。可他望向战友的眼睛硬是把呐喊泄的**强行咽进肚里。
“你能动吗?”小战士期待地打量着骑兵上尉。
骑兵上尉猛吸了几口气他抬头望了望隐没在草丛里的下肢想要移动一下腿脚。可他竟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大腿。
“不……不行……动不了!”
小战士有些疑惑地拨开了埋住骑兵上尉下肢的草丛他只看到一大片模糊的血肉然后就是十几只受到惊吓的老鼠仓皇逃离。不过仍有一只老鼠不愿放弃眼前的美餐它埋头在一根白骨上叼起血肉的同时还用讥讽的眼神瞪了一下强自忍住呕吐的小战士。
“呃……呃……你没问题!放心吧!”小战士不知如何向上尉解释这件事他只能这样安慰对方:“我拖你离开这个鬼对方!法兰狗子就藏在丛林里还有好几个狙击手盯着这片空地咱们只能爬回营垒。”上尉点了点头他朝年轻的步兵战士伸开手臂”卜战士就把他的手臂搭在肩上。
“留神!咱们要走了!”
上尉便又坚定地点了点头步兵战士拖着他的手小心地向营垒的方向移动少许。巨大的痛苦突然撕裂了骑兵上尉的神经他的忍耐力瞬间崩溃!小战士眼疾手快他先一步捂紧战友的嘴巴出口的痛苦呐喊立即变作闷鸣。
骑兵上尉在连连呼出几口浊气之后才勉强止住痛楚他的泪水一不小心就滑出眼眶小战士看得一阵辛酸他就抓住战友的手“嘿!坚持住!你没问题!”
骑兵上尉摇了摇头他在腰间一阵摸索直到抓牢腰袋才彻底放松紧绷的面孔。“把这个带给你的长官里面是军群总参谋长达答拉斯将军向各地守备区派的重要文件!”
小战士接过腰袋他朝骑兵上尉重重地点了点头。
“嘿!还要转告你的长官!”骑兵上尉握紧战友的手“每一个守备区!战线后方的每一支抵抗部队!这份文件必须送到这是……这是战友的嘱托也是……也是由都最高军部下达的战场指令!”
“我明白!”小战士点了点头。“可是……我的兄弟!别放弃!再使一把劲儿!”
骑兵上尉无可奈何地抬头看了看刚刚爬行的一小段距离已把他拖出那块董草地。此刻他终于看到自己的双腿齐膝以下都已变作血泥有些地方还露出惨白的骨骼他叹了一口气似乎并未受到太大的惊吓。
“朋友!别白费力气啦!把我留在这里。和我地士兵一起!”
小战士紧了紧抱在怀里的军情文件他按捺不住地抽泣起来:“不行……不放弃每一个同袍兄弟——这是军规!”
“哈……”骑兵上尉笑了笑雨水打在他苍白的面孔上。他就像获得一场胜利地将军一样开心。“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八区第三军第三步兵师格斗团下士您可以叫我乔伊。”
※※※
“好的乔伊下士……我以军群直属骑兵军上尉地名义命令你!带着文件离开这儿!现在!”
小战士吸了吸鼻子。他环顾左右下到开阔地上的战友都在忙着搜集箭矢即便找人帮忙也无法不露痕迹地把骑兵上尉拖回营垒更何况骑兵上尉还要在拖行中忍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年纪轻轻的小战士突然明白有时候……抢救战友并不是多么人道的一件事情。
“乔伊!拜托你一件私事!”上尉突然扯开胸衣。他从脖颈上摸出一条黄金项链项链坠子是一个雕工精致金属神牌。
“这是我地传家宝!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他在参军的时候害怕牺牲之后无人认领他的尸体就把身份刻在这块神牌上。有机会的话……请把它送还博德加省府帕尔玛利亚城的多姆尼斯伯爵那是我的父亲!”
乔伊接过黄金项链和小巧的金属神牌他用手指擦拭了一下金属神牌上的汗渍血泥然后便利落地把项链套在自己地脖子上。“上尉!你放心!战友的嘱托如同战场指令……一定带到!”骑兵上尉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他的面孔似乎突然红润起来”卜战士惊讶地打量着他他听到骑兵上尉已经开始念颂牧师为牺牲者祈祷时地死亡福音。
“光明神与你同在……”乔伊向安详等待死亡的战友致与最庄重的军礼。
时近中午。雨水仍未停歇反而越下越急。大雨浇打着高地高地上有一群始终未曾松懈的泰坦战士。透过骤密地雨幕。人们可以看到小山包上只搭建了一座营帐八三三师长普帕卡亚德拉上校和他的三位团长九位队长就围着篝火蹲在帐幕里。
普帕卡亚德拉四下打量他的部下都对已经敞开的腰袋露出胆战心惊的神情他突然有些不耐烦。尽管私拆军令会被判处极刑可他还是一把抢过腰袋随手便掏出了藏于其中的羊皮纸袋。
乔伊下士也蹲在帐幕里他无意识地用短剑的剑锋切割着脚下的稀泥。
“哇哦!”普帕卡上校在打量过文件之后不禁出一声惊呼他转向已经抬起的头乔伊。“我说小家伙!你立了大功!你知道这份东西有多重要吗?”
上校边说边朝师里的团长和队长们摊开文件文件是一张蜡漆封过的羊皮纸。羊皮纸上的铭文用很大的字体写着密密麻麻一行泰坦文字:
“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第二次卫国战争战场总指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告泰坦全军书!”
八三三师的军官们齐声出惊叹他们把注定名留史册的“《二告全军书》”在手里传来递去。帝**人欣喜地念叨着文件上的字句他们异常清楚这份战斗檄文的现实意义就如同在敌人面前摆开一座百万大军组成的方阵千千万万的帝**人会在一面旗帜下英勇抗击来犯之敌。
“看来……我们要当一回信使!”普帕卡上校夺回了那份珍贵的文件。
“这样合适吗?”一位步兵团长有些犹豫“军长给我们的任务是阻击河滩地区的……”
一直蹲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乔伊下士猛地站了起来他只是一甩手就把短剑戳进泥地。
“师长!各位长官!我答应过多姆尼斯上尉一定把文件带给战线后方的部队!这是一位战友的临终嘱托等同战场指令……”
“别激动你这小家伙!”普帕卡边说边向乔伊下士招了招手倔强的小战士气恼地别开头复又一屁股蹲了下去。
“咱们与军指挥部失去联系到底有多久了?”八三三师师长转向他的通讯官。
通讯官尴尬地抓了抓头“九天了!派出去的通讯员一个也没回来!”
“别再派人做这种无意义地事了!”普帕卡无奈地摆了摆手该是他下决心的时候了。
“听我的命令!”在场地军官应声起立。
普帕卡亚德拉上校环视了一遍帝**人中最最顽强的一干将士。
“我们已与维耶罗那卫戍区失去联系。呆在这儿只是等死!再说乔伊下士将一项战场指令转达给我我就有责任为战友完成使命!”
在场地军人互相打量一番最后他们都点了点头。
普帕卡整了整自己的军容。他扶住挂在腰间的剑柄。“我命令一团、二团在用过午餐之后立即开拔。放弃辎重、只带战具和口粮!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把最高统帅的告全军书誊写几份越多越好!一团向南渗透敌后、二团向东进入山区一旦遇到地方部队和民众反抗军就向他们宣读这份东西。告诉兄弟们可别忘了!由现在起!你们就是最高军部的信使你们地任务就是传递这份文件。尽量保存实力避免与敌交战!”
“三团怎么办?”八三三师的三团团长有些尴尬地摊开手。
“很抱歉!”普帕卡上校摇了摇头“我需要一个团志愿留守阵地!这样一来一团二团的行动就不会被法兰人觉。”
三团团长苦笑着点头“我的团就是那个志愿者喽?”
“没错!”普帕卡上校拍了拍三团团长的肩膀对方是跟随他一块儿参加入伍的老伙计。刚刚他已说明留在此地的后果但他还是向甘愿就义的老伙计报以笑容“我可没让你带着三团官兵去送死!只要坚持到今天入夜之后你就见机行事。”
三团团长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普帕卡没说什么。他只是大力地与对方拥抱在一起!
“我们爱我们的民族这是我们自信心、荣誉心、爱国心的源泉所以说。热爱自己地祖国是理所当然的事。也许在生活中祖国母亲对热爱她的人并不公平但我们在贫穷地时候。祖国母亲并不嫌弃:我们在受到伤害的时候祖国母亲会疼痛流泪;现在轮到祖国受到侵犯了!作为子女、作为泰坦民族集体中的一员、作为肩负荣誉信仰、爱国热忱和牺牲精神的帝国近卫军!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乔伊和他地许多战友聚在一起一位受过学校教育的士兵长正在向他们宣读《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第二次卫国战争战场总指挥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告泰坦全军书》说实在话乔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不断地回头张望张望那片雨幕下的董草地。
“在维耶罗那!”士兵长突然从文书上抬起头“听听听听!摄政王殿下提到你们啦!”
乔伊下士只得挺起胸。
“在维耶罗那英勇无畏的南方军人陷入重重围困他们用血肉之躯铸造了一座抗战坚城!在瓦伦要塞和杰布灵要塞秉承第一次卫国战争的英雄遗志西方军人面对五十万侵略大军怡然无惧!在北方、在西北春暖花开长眠于冰天雪地的斗士苏醒了!游离于黑森林中的战斗精灵也苏醒了!他们面对一如千百年前那样强悍疯狂的德意斯野蛮人并已立下死为忠魂烈骨的血誓。”
“当然!更多的帝**人即将走上战场他们是青年学生、是辛勤的园丁、是高贵的绅士、是田地和农庄里的好伙计他们告别家人与同胞战友一同面对战争、一同面对未知!”
“在这里向戍守战线和所有甘为保卫祖国的战斗贡献死力的近卫军官兵复述一遍我在多年前的妻女山战场告诉士兵的几句话!”
“勇士们!我不想用金币、高官那些东西来迷惑你们的视野、挑惹你们的拼搏之心我只想让你们试想一下当你们中的幸存者在未来向自己的儿孙讲述悲壮的战斗故事时你们可以挺起胸膛望着孩子们期盼的眼睛再无比自豪的告诉他们作为父辈的你们曾为帝国击败强大的侵略者你们曾使家园免受敌人地蹂躏!那么……既是如此。即便是我也会以最高昂的斗志迎击敌人的冲锋即便我会因此埋骨于他乡异地。我也会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
该是整装出的时候了“志愿”留守阵地地三团士兵亲热地为战友们送行。他们与相熟或是不相熟的兄弟大力拥抱还坚持把口粮塞进战友们的行囊他们必是已经了解自身的命运。
乔伊下士是最后一个离开营垒的他一直都在观望那片开阔地。多姆尼斯上尉是不是已经出离痛苦?他是不是被天使引入神明地殿宇?乔伊不敢再想他只是再一次打量了一遍骑兵上尉的传家宝。那片刻着一位士兵名姓的神牌已经带有步兵下士的体温乔伊最后望了一眼雨幕中的莹草地然后便把神牌重新放入胸怀接着便头也不回地追上自己的团队。
雨帘密集天穹低垂乔伊的身影隐没在无数士兵组成的队伍里他的面孔是那样普通以至于认识他的人也不会时常记起这样一个年轻地步兵下士。
同样翻遍《泰坦卫国战争史》你绝对不会找到乔伊下士的名字。这位平凡的列兵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像多姆尼斯上尉那样壮烈牺牲他地长官也不知道八三三师“信使之旅”的终点会在哪里。
当然……所有的当事人更不会知道一个刻着一位老兵名姓的小小神牌会在日后陈列于帝国战争历史博物馆地正殿大堂并被整个泰坦民族引为国家的军魂圣器!
小小的神牌将在第二次卫国战争中数度易手。遵循一位骑兵上尉的临终嘱托追随着数名官兵的足迹纵横千里战场见证人类历史上最伟大、最惨烈的一次反侵略战争。它的际遇就是泰坦帝国第二次卫国战争生展直至最终的线索、航标和现实依据。
除了人们抽离而出的意义。小小的神牌还启了泰坦当权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为了纪念这件事为当时服役的所有近卫军
士兵都打造了这样一块刻印着姓名的金属神牌这项措施进而展成为士兵户籍和识别制度并为后世采用延续至今。
但话说回来在教历8o2年4月3日的泰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正为棘手的现役军人普查工作头疼不已。
“以第十五军区为例!”最高统帅向坐满一室的军人代表伸出一颗手指“能统计上来的确切数字只有军官一级!剩下的现役士兵和预备役团队都用‘约等于’这样的字眼!”
奥斯卡不耐烦地摊开手“除了现役士兵和预备役战士我们还有九年制的仆役兵、取代劳役苦役的囚兵、还有很小一部分雇佣兵!这些人都在哪?难道要控军部门胡乱派军饷和补给吗?如果在一个月内还不能把现役军人的普查工作落在准确的数字上接下来的作战部署还谈个屁?”
“总参谋部已经责成……”
“我只要数字!我只要准确的数字!”奥斯卡将一位敢于出言辩解的高级参谋吼了回去。
“军事情报局分析一处处长向您报告!”
帝国摄政王连眼也没眨就瞪往门口“卢卡斯!谢天谢地!我以为死在女人的裙子里!”
迪亚巴克尔子爵对小主人的讥讽不以为意因为他确实想死于某位小姐的裙子里。
军情分析处长朝在座的高级将领们使了一个眼色如蒙大赦的军部脑们立即起身向心情不佳的最高统帅出言告辞。
待人走净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疲惫地软倒在冰熊沙上他朝大学毕业生招了招手:“有进展了吗?”
卢卡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很抱歉殿下!似乎……我们做得有点太逼真了!您抽调了监视司法部大牢的密探前特勤处长得以被人营救可在那之后我们就找不到他了!”
“那是什么东西?”奥斯卡对前特勤处长那种小动物不甚在意他指了指被卢卡斯抱在怀里的一份卷宗。
“哦!这就是您要的进展!”军情分析处长将卷宗递到亲王殿下面前:“南方人在贵族元老院的动议、最高法院的开庭日程、根据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的所谓罪状编造的若干证据、隐藏在幕后推动这一系列阴谋诡计的人员名单……您需要掌握的东西都在这里!”
帝国摄政王烦躁地接过卷宗但他没看上一眼的打算他只是把这份东西丢在办公桌上然后便朝自己的亲信无可奈何地摊开手。
“卢卡斯!我始终搞不清楚!难道是我的所作所为没有给南方贵族更加清楚的暗示吗?还是他们一门心思地想要下地狱?我保留了阿莱尼斯为帝国法定皇帝的地位这还不够明白吗?他们干嘛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这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说不下去了他根本无法形容这件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南方人三番两次地挑战他的权威都只是意图早登天堂的行径而且不具备任何现实意义。
“要听听我们的意见吗?”
卢卡斯让过身帝国摄政王就看到了倚在门边的两位白老人。谁能准确地形容总理大臣拉舍尔季妥瓦公爵和着名的诗人、神棍格莱恩阿尔普勒侯爵这样的组合呢?至少奥斯卡还不清楚他只知道两头老狐狸加在一起的动量要大过一个残忍凶悍的狼群。于是帝国摄政王从座位上站起身分别拥抱了两位精明的老人。
“南方贵族为什么三番两次地挑战您的权威?”季妥瓦公爵说。
“南方贵族为什么在大局已定的时候还不放弃尝试?”阿尔普勒侯爵说。
“先!他们缺乏足够的安全感害怕您在看破真相之后进行报复害怕您在利用他们之后就把他们彻底抛弃所以他们要用尽一切手段巩固在您身边的地位令您继续依赖南方贵族的实力!”季妥瓦公爵伸出一根手指。
格莱恩阿尔普勒侯爵接着探出第二根手指:“其次!南方贵族的野心不允许他们在帝国的摄政王殿下没有透露出任何的妥协意愿时停止谋夺权利的行动其实……即使他们想停也停不下来了因为就像季妥瓦公爵说的那样他们先就缺乏足够的安全感换句话说他们并不信任您。他们仍然需要在您的四位正妻中圈定一个代表南方利益的人选阿莱尼斯女皇陛下是最碍眼的一个铲除她不但可以为南方贵族圈定的人选腾出位置还可以阻止您利用女皇陛下协调帝国各方贵族的权益。进而……您只能依赖南方贵族的实力重置皇统建立安鲁的**统治秩序!”
“最后!”终于轮到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这头小狐狸言了。
“南方贵族已经感到自身的处境正在陷入危机因为他们在阵营内部出的声音并不一致!”
卢卡斯突然指了指搁在办公桌上的秘密调查卷宗“您知道是谁送来这份东西的吗?”
奥斯卡疑惑地皱起眉头“这不是军情密探的调查结果吗?”
分析处长摇了摇头“南方贵族做起事来不但专心致志还异常隐秘军情密探的收获不大这份东西是五省事务总理菲利普古里安伯爵交给我的!”
“菲利普?”奥斯卡瞪大眼睛“这次算他聪明……”
第七章
教历8o2年4月4日聚集在卡皮托疗养院的军人代表终于结束了四天会议6续踏上归程。这表明军人们在帝国都的工作完全结束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依靠军人的伟力登上王位依靠游说和高的制权手腕理顺了各个军区和世家门阀武装集体之间的利益配比。
其实光靠游说和制衡永远与解决不了战争中的现实问题。帝国摄政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军队需要为大兵团作战准备一套全新的体制当侵略者深入帝国内地的时候随着被占区的扩大近卫军的军群军区编制就会成为敌人的笑柄同时也会限制自身的战斗力。
应该有一种科学的方式能够解决大兵团运动作战时的队伍建制问题奥斯涅摄政王在皇家军事学院时期的毕业论文只是对这个问题浅尝则止他的单步方面军纵队制式虽然经受过实战检验但出现于第一次卫国战争肖伯河河套平原战役的“纵”仍是军区建制的衍生物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要建立一种科学合理并符合战争需求、能够有效打破近卫军区域利益团体的战场编制先要解决的自然是军群内部的派系问题。
说起大集团军群内部的派系问题帝国摄政王先想到的就是全军扩大会议上最着名的问题儿——北部战区!
令奥斯卡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大会上所有的军群军区都是在为自身利益谋求预算给养和充足地补充兵只有北方军群代表在自己人中间就吵了起来。会议表决数度因为北方军代表的胡搅蛮缠和损人不利己而中断。
这样不务正业也就罢了嚣张跋扈做足兵痞派头的个别北方军代表还企图故意拖延会议日程并在会议间休用各种各样见不得光地小手段去拉拢都军部中的主事官员。在第一时间得到部下奏报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立即做出反应他解除了六名北方代表的会议资格。给予军衔降级处分并勒令北方集团军群代表团团长在大会上向全军代表和都军部作检讨。
这份检讨勉勉强强在会议上通过了可大多数与会军官仍对混乱的北方军务抱持看热闹的心情他们根本就瞧不起善长在窝里斗的北方兵痞。
作为北方兵痞地最高统帅克拉苏斯波莱斯拉夫将军倒不像他派往都的会议代表那样倒霉。甚至可以说这位近卫军历史上最年轻的集团军群上将总参谋长该是春风得意才对!他刚刚收到最高军部寄来的新军衔和新军衣此时此刻他正在对着镜子美滋滋地试穿试戴。
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克拉苏斯上将年仅三十五岁虽然他拥有的记录比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在二十一岁“幼龄”晋升帝国元帅还差了那么一些但两个人一直都有惺惺相吸的感觉就像这一次!
克拉苏斯相信奥斯涅摄政王一定能够领会自己的用意若是不把那些喜好挑惹是非的家伙派去最高军议上出出风头近卫军统帅就不会理解北方军的现实难题。
也许是因为北方人特有的那种凡事较真、或是欢喜拉帮结派、占止为王地品质北部军区内部的上层军官团派系林立。而且一直以来土匪和兵痞始终是北方的特产。当兵即当匪今天是匪、明天是兵今天是兵、明天就是匪——北方部队如此而已。
在对待北方集团军群地问题上。都军部没少花力气可三番五次的整治一直收效甚微——北部军区存在严重的历史遗留问题。三巨头在实际上控制北方的大片土地地方驻军也就无法获得足够地资源更无法获得等同于其他三方大集团军群的地位。同时。阿尔法三世的罗琳凯特皇后为了家族和自身利益长期把持北方军务在北方军中任人为亲进一步加剧了军队上层的腐朽堕落。
也是因此北方军一直不存在集团军群总司令这个职位在泰坦近卫军的四大地方军系统里只有北方军的主官由参谋长担任。这样一来北方军大本营的控军力度就在无形中被削减了一环北方军的总参谋长在现实中并不能像军群总司令那样直接行使人事任免权和战地最高指挥权。
在797年前后泰坦军务大臣冯·休依特·阿兰元帅亲自出面在全力打击北方三巨头家族势力的同时以一场大规模对德战争达到了清洗一部分北方军官的目的并为淤积已久的北方军群上层职权系统注入了新鲜的血液甚至还借着胜利为北方军人拓展了极为有利的战场环境。
因此!我们可以说银狐阿兰是当之无愧的军事家、谋略家、泰坦第一智将!他借皇帝之手剪除了三巨头又借战争之便打乱了北方军群的利盖派系、清理了其中的一些人渣和无能之辈。
在亲身执掌北方军务的过程中阿兰元帅做出了许多调整、许多布置、在加强队伍战斗力的问题上也反复投入伟力。可现在的问题是银狐志得意满地上阵、被人抬着由战场上走下来!
尽管接替阿兰的克拉苏斯波莱斯拉夫将军也是一个全面俱到的好手可控军手腕上的差距还是令他在北方军区的工作难以为继。在失去阿兰的全盘控制之后北方军的陋习死灰复燃。德军兵临城下泰坦军人的派系和小团体之间的争斗大有燎原之势!要打破这种危险局面克拉苏斯认为只能借由自上而下的军群编制改组决议。
※※※
但是……克拉苏斯也知道若没有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支持改组近卫军传统官僚系统就会是比抵御德意斯人的进攻更加困难地事。
将崭新的军衣穿戴整齐克拉苏斯将军就打开了卧室大门。最为他赏识的几位北方将领都等在门外。一见到军群主官在场地将领便都以最庄重的军姿向统帅立正敬礼……他们互相之间都是同龄人平常并不习惯这么干。大家只是为了祝贺克拉苏斯地升迁。
北方军总参谋长最先与刚由帝国都赶回军群司令部的李将军他揽住老朋友的肩膀。又亲了亲对方的双颊然后才用促狭的目光上下打量李麦克伦。
“砸地啦?当了几天军情第二特战旅地代旅长就摆出一副精明强干的架势啦?”
克拉苏斯话音刚落就引得满室的北方大汉“嘎嘎嘎”地怪笑起来。
李麦克伦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报告总参谋长!正打算向您述职……”
“拉倒吧……”克拉苏斯猛地一挥手“还述啥职啊?马上给我去前线带上你的整编第八军去敲鬼子的营门!”
豪爽的北方军官笑得更厉害了李将军只得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是”
克拉苏斯将军的卧室紧临着集团军群的作战部门。他引领军官们走进宽敞的砖石大厅期间还不停地向李将军询问都之行的见闻。
这间华丽地砖石大厅原是杰布伦要塞的宴会厅直到克拉苏斯将司令部设在要塞主堡之后才被改为作战室。作战室靠内里的一侧高墙上挂着一幅一人多高地战术地图地图上描绘着东起捷坦边境、西至斯坦贝维尔黑森林的帝国北部防区。
克拉苏斯在地图前站定他刚想开口就听见站在砖石大厅二层陵窗里的哨兵朝室内大喊了一声:“投石……隐蔽!”
隔着要塞主堡的高墙石头建筑里地人还是能够听到一块重物从空中呼啸而过的声音。在一阵难以形容的沉寂过后主堡墙体上突然出一声暴裂一般的呜鸣。堡身剧烈地颤抖、墙体和屋顶抖落了满身的灰尘……
“要该死的德意斯人!”克拉苏斯将军低声诅咒了一句。
突然间!杰布伦要塞内部响起了更巨大的轰鸣音波刺穿墙壁、在各条走廊和战道中回荡不绝沉闷的愤怒的暴鸣持续了半分钟的回音克拉苏斯的耳朵在经历一阵音啸之后才清楚地听到炮弹在下落的时候撕裂空气的声音。
“是塔里!”李将军欣喜地笑了起来。“都炮兵师不愧是参加过妻女山阻击战的老兵只要德意斯人敢朝咱们扔石头塔·冯·苏霍伊将军就用火炮朝他们吐口水!”
“他带了多少炮弹?”克拉苏斯皱起眉头。他的布伦要塞拥有十二万守军足够城下的二十万德意斯人啃上一年半载可最关键也是最令克拉苏斯感到担忧的就是补给品的运输、后勤通道的安全、以及补充兵的来源问题。
“炮弹?”李·麦克伦前后想了想似乎他也有些担心。“我觉得……问题应该不大!苏霍伊将军向我提起过一次。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有意重新扶植苏霍伊家族的军工产业!我在回程的时候就经过灰熊要塞那里的确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重新扶植苏霍伊?”克拉苏斯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质疑。
“摄政王殿下必然有他的道理……”李·麦克伦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殿下命我将这封私人信件转交给您。“北方军总参谋长接过信件他四下观望一阵之后才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亲笔信收到怀里。“好啦!”克拉苏斯转向在场的军官。“李回来的正是时候看到战场中线那片浅蓝色的区域了吗?”
李·麦克伦点了点头战术地图上标记为浅蓝色的那片区域是布伦要塞左翼防线的最中心德意斯王**若是打算对要塞进行合围必然会由无险可守的左翼防线中心区域动突袭。
“突出部!”克拉苏斯将军大力按住战场上的蓝色区域“我需要你的第八军在半个月内打破左翼战场上的僵持局面于中心防线最前沿建立一个正面跨度不小于十公里、南北纵深不小于七公里的突出部!”
“头儿!您没搞错吧?”虽然李·麦克伦是北方集团军群鼎鼎大名地战场英雄可他在听到总参谋长的作战部署之后还是垮下一张脸。“德意斯人大举来攻!第八军能守住防线已经非常吃力。您还要我在对方的锋线上打开一个突破口!我可不想士兵地生命陪您……”
“我不是那个意思!”克拉苏斯摇了摇头“前两天的作战会议你是没见到第五军和第十七战区地家伙就像疯了一样!既然他们不想缩在要塞里。就让他们和德意斯人面对面地打一场!由他们动突出部之役你的第八军由后策应。”
“可刚刚您不是命令我的军团去开垦突出部吗?”
“你可别傻了!”克拉苏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会拿你和八军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吗?你只要告诉那些活得不耐烦的家伙……你地锋线前沿就是突出部然后让他们上去拼命!”
李将军瞪大眼睛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早已熟识的总参谋长样子就像第一次认识。“将军可您想过没有!第五军和第十七军区的士兵也会被德意斯人……”
“他们必然会败!德意斯人势大。这是没办法的事。”克拉苏斯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别为他们难过不管是你还是我或者是普通一兵为国捐躯都是迟早的事!但总得有人为战败和牺牲背负责任!你给我记住我不是让你的第八军在突出部后面看热闹当第五军和十七军区的部队败退下来的时候你就给我把所有地军级主官全都捆起来布伦要塞会有军事法庭在等着他们。”
“总参谋长阁下!”李麦克伦朝他的军群总指挥郑重敬礼“请您再考虑考虑!利用士兵的生命铲除异己不是真正军人地作为。您不能像阿兰元帅那样……”
“够啦!”克拉苏斯猛地挥手制止第八军军长的胡言乱语:“李·麦克伦将军你只需要执行命令!”
李将军摇了摇头“你变了……”
克拉苏斯没有言语。他只是背向在场的军人状似专注地打量着地图。作为一大集团军群的统帅克拉苏斯波莱斯拉夫没有足够地力量控制军内的不同派系。由之前的三大家族并入北方近卫军的部队实属各自为政连驻守布伦要塞的重装步兵军也经常性地抵触他的命令。要想打赢这场战争。前提必须是军群内部只能出一个声音!
望着李将军的背影唐·卡洛斯少将不禁暗自叹息。李将军在刚刚提到了阿兰元帅的冬季攻势这令他想到自己在那场战役中牺牲的三个弟弟。
“报告总参谋长!”平民出身的帝国勇士从军官群中站了出来“总装备处接到了帝**部来的第九批战争物资不如——“““不过什么?”克拉苏斯将军朝他的总装备官吼了一句。
唐·卡洛斯挺起胸:“战具还是跟不上消耗特别是铁箭和刀具马料和粮食的质量也参差不齐!一线卫戍部队的指挥官都在向我抱怨我……”
“他们向你抱怨你就向我抱怨!那我问问你我去向谁抱怨?”
克拉苏斯瞪圆眼睛他的怒火来得又凶又急。
北方集团军群的总装备官唐·卡洛斯少将难堪地垂下头他也觉得从前的克拉苏斯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不可理喻。
“对不起……”军群总参谋长在沉默半晌之后才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泰坦帝国的四大军群主官里面就属他的压力最大在大敌当前之际还得提防队伍内部的不安定份子克拉苏斯只能祈祷他的防线撑过一天是一天!
今天是8o2年4月4号当落日燃尽余辉德意斯王**就从布伦要塞北方锋面的平原谷道退了出去。空旷的原野上落满黑洞洞的炮坑守在城墙上的近卫军士兵就对着都炮兵师的杰作指指点点样子满是欢喜。
晚霞将西方天宇变作一颗成熟的大柿子流云时而前行时而在空中悬停。巨大的要塞堡垒飘扬着战旗士兵们三丛五团地蹲在城墙走道上他们守着汤锅说着各种各样的无聊话但都不去留意身边的战友又少了谁。
有时战争就像平原尽头的落日一般乏味除了蚂蚁一样的敌群和活生生的战友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士兵的心灵隔开一段异常遥远的距离。
就这样带着些许无奈和寂寥8o2年4月4日的夜幕降临了。
同样是帝国最高法庭在经历一场乏味甚至带点色*情的审判闹剧之后一场新的诉讼又开始了。法庭正门的高大罗曼式厅堂上悬挂着莫瑞塞特皇朝的狮子徽和象征正义女神的纹章贵族们就守在大堂里。他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三不五时地望向门口帝国的皇帝陛下已经迟到了六个钟头都林的交通就算再糟糕也不至于把阿莱尼斯一世女皇堵在那里。
八点一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淡蓝色的天宇被光明神的画笔涂上了墨汁星星燃起一闪一闪的灯火只有两三颗点缀在月亮出没的地方预示着一夜晴空或是越来越热的天气。
“她来了!”不知是谁在走廊里喊了一句。
帝国最高法院喧闹起来都贵族忙不迭地赶来看热闹与审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时的热情相比这些为莫瑞塞特皇室服务了四个世纪的世家子弟都带着惊恐悲哀的神情就像突然失去了一件异常重要的东西。
在法庭里有一群趾高气扬的家伙他们满心欢喜地听闻女皇陛下的降临却没移动好好搁在高背靠椅上的大屁股。南方贵族再也不必谨慎小心地察言观色了他们再也不必担心莫瑞塞特皇帝会把帝国的苛捐杂税全都摊牌到自己头上他们要用贵族元老院赋予自身的合法权利审理曾经的皇帝。
按理说如果**官判处皇帝罪名成立。那么皇帝就会被他们罢免。要是运气好地话……皇帝还会被南方贵族集体送上断头台!想想吧历史上也不见出过几个被贵族院的决议送上断头台的皇帝。
所以!最高法庭旁听席上地南方贵族是兴奋的他们打算创造一段由贵族书写地历史。尽管来自维耶罗那方面的消息并不允许他们大张旗鼓地数落女皇陛下的不是但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火急的贵族本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心理他们把全部心思都倾注到针对帝国皇帝地审判工作里。
说了这么多女皇陛下到底犯了什么罪?在审理一位皇帝的时候控方是谁?检方又是谁?是最高教廷的世俗神权代表以光明神的名义赐予莫瑞塞特帝王统治泰坦的权利除了光明神。世界上有哪个人能用怎样的借口剥夺这样一位主宰者的权利?
南方贵族似乎考虑到所有的问题他们由罗曼教廷请来了最高宗教裁判所的**官又花了大价钱从教宗陛下那里取得了一份没有填写罪名的控诉状不过当然单凭这些还不能审判一位皇帝他们还得争取到贵族元老院绝大多数地赞成票还得在都贵族把持的都林城占据一席之地还得在占据都的军人中间制造一定地影响力还得……
总之呢……天知道南方贵族到底使用了多么巨大的动量!不管怎么说在教历8o2年4月4日。他们造成了审判帝国皇帝的事实。尽管女皇陛下已经迟到六个小时但她还是来了不是吗?这说明……南方贵族会取得对莫瑞塞特皇室的最终胜利!
“都把嘴闭上!”阿莱尼斯旁若无人地走上被告地席位她冲旁听席上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大贵族不屑地瞪了几眼。
贵族们立刻屏住气。他们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帝国女皇!阿莱尼斯一世陛下还是老样子穿戴着一身华丽的宫廷礼服外衣前襟和一切镶嵌钻石饰品的地方都挂着雕刻莫瑞塞特皇室纹章的金片。女皇高昂着头她的皇冠在屋宇的火烛映衬下出炫人眼目的豪光。这片神圣的光芒在女皇头顶凝而不散就像空想中的神迹。
按照南方贵族的理解能力阿莱尼斯女皇应该像那些受到侵犯的女人一样惊恐她该哭丧着脸用卑怯的口气祈求**官、陪审团和在场的贵族宽恕她的罪行可看看她那副样子!她刚做过头、刚换过衣服、刚蹬上鞋子她是来逛街的吗?
“把嘴闭上先生们!不要让我看到有人接话、有人搭茬、有人随地吐痰!你们是绅士不是地痞!”
阿莱尼斯刻薄地讥讽着在场的贵族包括来自都的绅士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垂下头直到这时他们才记起骨子里的从属性他们是皇帝的臣子皇帝的话就是真知。
“够了!陛下!”
阿莱尼斯闻声望了过去她有些诧异坐在最高法庭审判席上的**官并不是猪猡一样的史蒂芬玛阿里伯爵。现在这个老人女皇陛下可从没见过不过她能从老人的面相上看出一些不好惹的气息。
“陛下!在审理没有开始之前我一样可以先予定您的罪您觉得藐视法庭这个罪名怎么样?”
阿莱尼斯刚要反驳回去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一名近卫军军官突然挺身而出被摄政王殿下调给妻子继续做秘书的伟克克加德上校向高高在上的法官大人微微欠身:
“尊敬的庭上、个位陪审团官员、在座的先生们!”伟克上校面带微笑帝国女皇扯他手臂他也置之不理。“女皇陛下并无任何藐视最高法庭的心意!就在刚刚或者说是整个下午陛下一直在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商讨前线军务事宜如果对各位有任何冒犯的地方我向庭上、陪审团和在座的先生们致以歉意!”
“你有什么资格代表女皇陛下致歉?”不知打哪钻出来的最高法官不依不饶地质问伟克·克加德上校。
阿莱尼斯突然不耐烦了她从没吃过这种委屈。“喂!你!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又有什么资格出任帝国最高法官?你的职权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陛下!您还是等等……”伟克上校再次把怒火中烧地帝国女皇拖到自己身后接着他便转向眼睛瞪圆了的**官。“尊敬的庭上。我当然可以代表女皇陛下向在座地各位致歉因为是我把传唤使者拦在门外女皇陛下并不知道今天她要出席庭上的审理。”
“你凭什么这样干?”**官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
“因为……这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地吩咐。摄政王殿下在进门的时候告诉我——任何人都不得打扰他与女皇陛下的密议!”伟克克加德狡猾地笑了笑“尊敬的庭上。其实……您只要向摄政王殿下求证一下就能知道女皇陛下的迟到是他一手造成地!”
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呻吟了一声他可不是帝国最高**官史蒂芬玛阿里伯爵伯爵那样的废物点心若是法庭上的审理牵扯到那位说一不二的帝国摄政王事情只会更麻烦!
“好啦女皇陛下”临时最高法官在权衡一番之后终于放弃无理取闹的打算。他径直敲响定音锤示意庭议正式开始。
“请控方宣读……”
“等等!”阿莱尼斯突然朝庭上摆了摆手她用手中的权杖指了指坐在控方席位上的一个装模做样的家伙。“他是谁?”
**官无奈地摊开手“陛下您这是明知故问!他是南方五省最着名的律师德拉霍克爵士。霍克爵士以嫉恶如仇和公正严明着称司法界再说……他就是那个代表帝国贵族集体控告您地人。所以您不必担心他会冤枉好人。”
“我还没问你呢?你又是谁?”阿莱尼斯对自己讨厌的家伙一直没有好脸色。
“我?”临时**官不耐烦地捧住额头“陛下!我本是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现在是审理这次案件地……”
※※※
“我是问你的名字!”
**官望着面容坚定的帝国女皇他突然感到有些难堪。“我是……巴里亚乌德尔……伯爵!”
“巴里亚乌德尔伯爵!”阿莱尼斯状似兴致勃勃地重复了一遍临时法官的名字:“我不认识你但我记得!乌德尔家族于教历597年第三次坦法战争中自建独立旅团守卫帝国疆土战后因功勋卓着被莫瑞塞特卢里德皇姓四世先皇加封伯爵衔!现在可倒好……乌德尔家地子孙长了大出息。巴里亚乌德尔伯爵要把一位莫瑞塞特皇帝送进监狱!”
女皇不屑地打量着最高法官:“伯爵阁下!你还记得乌德尔家族在获封贵族时的誓词吗?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感到羞愧吗?”
“抱歉陛下!”衰老的**官已经过了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的年纪。“您所说的不是今天的议席如果我感到羞愧会去教堂扦悔在法庭上一切会以犯罪事实为根据。现在犯罪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省省控方的口水吧!”阿莱尼斯不想再做无意义的纠缠敢于在庭上出面的人必定寡廉鲜耻。“快点传唤你们的证人吧!把所谓的证据一件一件展示出来也好让我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
“叛国罪、战争罪、毁谤罪、伪证罪、蓄意谋杀罪、蓄意伤人罪、妨害国家安全罪、妨害司法公正罪、妨害公民权益罪、非法谋夺他人财产罪……”德拉霍克爵士板着脸他义正词严地将控诉书上的罪名一仵一件地罗列出来。
“哦啦!”一声兴高采烈的欢呼响掣法庭大堂。
在场的所有贵族全都心惊胆战地向声音响起的地方投去目光。
帝国摄政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法庭门口脱掉他的外套随手便丢给身旁侍立的一名圣骑士这名圣骑士就是仍在当值的宫廷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巴西利恭敬地接过摄政王殿下的大衣然后他便朝门外挥手示意。
在贵族们的惊叫声中大队的近卫军刀斧手涌进法庭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很快就占据了法庭的各个角落有一队还闯进法庭二层地包厢。将包厢里的大贵族极其女性家眷全都赶了出来。
“奥斯涅摄政王殿下!您……”
“得了吧!”奥斯卡朝临时法官挥了挥手“想说什么?藐视法庭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巴里亚乌德尔伯爵无可奈何地望了望室内的近卫军士兵在这种时候跟奥斯涅摄政王耍嘴皮子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我听说你们要把我地妻子送进监狱。不过大家请放心……”奥斯卡边说边用不甚在意的神情摊开手。“大家放心!我可没有一点干涉司法公正地用心只是我有点担心庭议现场的安全问题!都林城仍在戒严。如果法官大人没有意见就请庭上、陪审团、还有在场的先生们接受士兵的检查军事情报局提供的现报表明……现场可能有人持有管制刀具、大麻、自制火枪、以及……我忘了!反正是些危害国家公共安全地东西。”
乌德尔伯爵为难地四下张望摄政王殿下既然来了就没有轻易被打走的道理。可若是让士兵检查庭议现场……今天的审理多半也就泡汤了!
“殿下!不如这样吧!”临时法官眼珠一转就想到一个折中的办法。“今日休庭!开庭时间会另行公布。不过您在事前一定会得到通知到时候……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圣骑士就可以在庭议之前检查到场的各位先生女士。”
奥斯卡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他再没理会必恭必敬的**官而是兴冲冲地走向自己的妻子。
“嗨!尼斯!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阿莱尼斯有些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奥斯卡他在之前可没说要来。
“我倒没什么但是你……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奥斯卡向妻子伸出手其实他挺喜欢妻子打扮成女皇的样子可这是什么话?他的妻子就是一位女皇只不过……他这样想地时候会在内心深处产生一种浓烈的**这种**能够令他征服一切东西。或者说……就是征服欲。
“我好想你……”奥斯卡牵起妻子的手臂摩挲起来也不顾忌在场地人都在呆看这一幕。
阿莱尼斯被恶心得抖了抖她掉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喂!拜托你。别在这里!我会认为你是在演戏!”
奥斯卡只得把妻子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臂腕里当他领着帝国女皇走出法庭地时候在场的贵族终于想起身为贵族的自觉前一刻还在为今日这一壮举而自豪的人已然诚惶诚恐地跪倒在走道两边。也许他们是在跪拜那位新的主宰者可帝国的女皇陛下依然高傲地经过这群欺软怕硬的奴仆她在俯瞰跪伏在地的人群时就像是在打量川流熙攘的蚂蚁。
“你要带我去哪?”阿莱尼斯有些惊异!她的丈夫没有送她上车也没有为她预备马匹奥斯卡只是挽着她的手在走出法庭之后就领着她走进了夜幕下的都林。
“你想去哪?”奥斯卡促狭地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印象中他与阿莱尼斯从来都没像现在这般无忧无虑地走在马路上像那种正在经历热恋的情侣。
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偏头想了想她不确定奥斯卡是心血来潮还是存心如此“我想不到!你想去哪?”
奥斯卡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本来……我想约你去看望一下阿兰元帅!你知道不管怎么说……应该的嘛!但是看看都林的夜色我不想把这样完美的夜晚送给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头子所以……”
“所以什么?”阿莱尼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她很少这样轻松自在地笑一笑现在看来与丈夫相处并没她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所以咱们应该四处走走!”奥斯卡颇为头疼地抓了抓鼻子他并不知道情侣该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和妻子亲热一下。
对啦!就这回事!奥斯卡想和阿莱尼斯亲热一下他为这件事琢磨了整整一个星期!他得有借口、他得有理由、他得有机会、他得有一个像今天这么清爽的夜晚和好心情!那么这样一来……就得为亲热找个好地方。
与丈夫的没头没脑比起来阿莱尼斯并无多少不自然的神情可她心里一直都在打鼓这从她的脚步就能看得出——她总是下意识地落后丈夫少许。
“他想干什么?”女皇陛下心虚地想“撕掉我的衣服?撕掉我的衬裙?撕掉我的束胸?斯掉我的内衣?然后呢?”
然后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令阿莱尼斯的面孔涨得通红就像她从没做过那么丢脸的事或者说……她只在梦中做过那种事!阿莱尼斯很难相信自己竟与丈夫结婚五年如果她真的已经结婚五年她该对那种事心安理得才对。
“呃……你怎么看南方人对我的指控?”帝国女皇红着脸她就开始胡乱说些分散注意力的东西。
奥斯卡耸了耸肩他正为这件事头疼不已。帝国摄政王四下打量一番街道两旁的建筑都亮着灯路面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他和妻子两个人。不过当然奥斯卡指的人仅仅是他自己和阿莱尼斯他们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的近卫军侍卫并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行人……于是奥斯卡就低声对妻子说:
“你知道吗阿莱尼斯!要度过这一关其实很容易只要我能接受南方人为我选定的妻子那么一切……”
“你说什么?南方人为你……他们为你选定了一个妻子?”
奥斯卡打量着女皇陛下的神情可是很奇怪!阿莱尼斯没有横眉竖目反倒像听说什么新鲜事一样好奇地瞪大眼睛。
“是谁?是谁?南方人为你选了谁?”
“你干嘛这么兴奋?”奥斯卡狐疑地盯着妻子天底下的女人在听闻这种事时应该歇斯底里才对。
帝国女皇偏头想了想“我只是想知道那个要接替我的人是男是女长得什么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奥斯卡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是男是女?亏阿莱尼斯想得出!他攫住妻子的面孔用指尖轻轻按压妻子的脸颊。
“阿莱尼斯!你不用担心这种事因为……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曾经可以否认过这一点但我明白了!我是一直在跟自己的情感过不去!”
就在帝国摄政王说到这里的时候街边的一户人家突然大力敞开门巨大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店主打扮的中年人抱着一件莫名其妙的东西走了出来可他两眼一瞪就被惊在原地!
护卫帝国女皇和摄政王殿下的圣骑士都在盯着这个突然闯入街道的店主人不知是谁一声喊数条人影立刻窜了上去可怜的店主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钢铁铠甲压成肉饼看看店门牌……还是意式肉饼。
“搜他的身!别动那其他的东西他可能带着炸药……”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像个疯狂的精神病人一样大吼大叫。
可就在说话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已经拣起店主人丢开的那件东西就在圣骑士们闭上眼睛等待一场大爆炸的时候……
“哦啦!”奥斯卡突然出一声欢叫他将手里的硬木牌展示给妻子“一家旅店!供应意式点心和威尔尼斯本邦菜!”
帝国女皇陛下低啐着别开头她的丈夫是怎么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展示一间旅馆的门牌这要是传出去……
奥斯卡蹲下来他朝瘫软在地的店主人挥了挥手:
“晚上好我要一个房间!”
阿莱尼斯难堪至极地呻吟一声她没想到奥斯卡真的会那么干。
“呃……你到底想要怎么对付南方贵族?”女皇陛下又开始转移话题。
“谁跟你过不去我就杀谁!先是污点证人、再然后就是那个沽名钓誉的律师、接下来就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官、最后就去找主事的老狐狸!”奥斯卡抱住妻子的腰肢他的手指在女人的**上逐渐力。
“不过……我的尼斯!我敢保证!你在这个夜晚不会再想起任何莫名其妙的东西……”
第八章
泰坦春天的植物是美丽的、讨喜的唯有一个生长于异国他邦的法兰人才能完全领略。令塞比斯阿卢索爵士感到不解的是他在由法兰归国的途中竟然从未听人提起过祖国的植物是多么迷人。
塞比斯阿卢索爵士是地地道道的法兰人生于巴厘、长于巴厘在巴厘圣母院结婚、在巴厘第八大学学习文艺后来……大概是在他的第一个儿子降生的时候他突然现值得自己奉献一生的学科是植物学于是他就改投门庭像与第一任妻子离婚一样抛弃了文艺美学。
值得一提的是塞比斯阿卢索爵士称旅居泰坦为“归国”这得从何说起呢?大概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末阿卢索一家在法兰王城用极低的价格赎买了一座植物园那时的法兰王国在闹瘟疫地价像殖民地一样便宜若是屋宇里病死过人这屋子就白送你。
老阿卢索爵士一直认为是泰坦民族的威望和神圣泰坦的国格令一家人免于瘟疫侵袭于是老人便订下一条家规:每名家族成员在一生中都得回到祖国生活一段时间!也是因此轮到当代的阿卢索爵士旅居泰坦的时候他就理所当然地把这件事称为“归国”虽然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法兰人可他是泰坦民族的一份子、拥有泰坦国格赋予他的一切精神。
“停!”背景之后的事情说到这儿就足够了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已经喝止驾车的民夫。
“老爷……这儿离战区不远了!”村里地车把式没见过世面可老实人从来不说胡话:“老爷……鬼子兵见人就杀。不讲理的!”
塞比斯一听这话就朝地上吐了口浓痰他在马车里憋了很久了。很明显!阿卢索爵士归国归得不太是时候国内竟是些杀风景的事。傲慢地法兰人、贪婪的荷茵兰人、卑怯地利比里斯人和海盗出身的威典人。
世界民族争着抢着要来瓜分泰坦这些没种的小狗崽子怎么不问问泰坦民族愿不愿意被奴役呢?
“能在这里等等我吗?”塞比斯边说边朝农夫怀里丢进一枚银闪闪的泰士。
村里的车夫用手接住银泰。又把它送到嘴边大力地咬了一口!牙齿咯咯响没错!车夫那张被烈日和风雨蹂躏过后地面孔露出笑意但他叹息一声稍稍有些不情愿地把战争期间难得的一份收入丢还面前的老爷。
“这是怎么了?”塞比斯有些疑惑。
车夫笨拙地抓了抓头“老爷!我不能收您的钱。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听村长说……您是法兰人!我还听说……您是间谍!我不能收您的钱!我要是收了……就是卖国我可不想当个狗腿子。”
“呵呵!”阿卢索爵士开心地笑了起来“我是法兰人可也是法籍泰坦人但不管怎么说我不是法兰人的间谍!我是一个植物学家研究农作物、研究花草、研究树木的植物学家!”
“不是间谍?”农夫仍在用警惕的眼光打量着使钱的老爷。
“不是!”
“您得誓!”
“好吧!”阿卢索无可奈何地探出三指朝向天空“远天的光明神!塞比斯阿卢索以他地所有信仰和家族女性成员的名誉起誓我***不是法兰间谍!从来就不是!”
“您是塞比斯老爷我是奥卡柳村地罗汉德!”车夫似乎打算妥协了。他脱下毡帽朝贵族老爷恭恭敬敬地行礼。“您去吧!我就在这儿等您若您回来的时候现我不在了就告诉每一个您遇见的人。奥卡柳村的罗汉德背信弃义以后就再不会有人雇我地车!”
“它是你的了!”塞比斯开心地笑了起来他边说边将那枚银币抛给车夫。车夫这次也不含糊他高高兴兴地把辛勤劳动得来的报酬收到胸衣的内兜。还用力地拍了拍。
农夫帮助慷慨的贵族老爷卸下马车后面缀着的一匹小公马又帮助贵族老爷给小公马换上崭新的鞍具塞比斯利落地上马他在向车把式告别之后就转上了田野中的一条小路隔得远远的还能听到淳朴的农夫在大声吆喝:
“嘿……别走远了……鬼子兵不讲理的……”
“我爱泰坦……我爱泰坦民族……”塞比斯在听到亲切的叮嘱之后自言自语地说。
说了这么多现在总算回到最初了。刚才有人提起过……泰坦春天的植物是美丽的、迷人的!在田野间日光柔和、一片宁静、风景如画清瘦的柳树摇曳生姿池塘倒映出一大丛盛开的野菊和三两株枝繁叶茂的橄榄树;大6性气候的明媚阳光和点缀着流云黍葵就躲开云朵追随日照改变怒放的角度。
“天气真好……植物真好……国道上人可真多!”阿卢索爵士又自言自语地说。
泰坦大地笼罩着一片优美安逸的气氛春季的淡绿和黄褐的色调令人神荡意迷。道道树篱即使在开满花朵的夏季也不会比现在更可爱了!
在那一片如醉如梦的恬静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泰坦民族就该沉醉于静谧的良田和一座座古老的灰色石房沉醉于静止的大气中依依而升的炊烟……
但是!春季的淡绿上空飘荡着滚滚浓烟;黄褐色的田埂上有躲避战祸的难民在匆匆忙忙地赶路;院落周围的树篱被拆掉了近卫军战士会用它升火:耳中不再安宁由大路方向传来的踏步声、马蹄声、车辆声、吵杂的人声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停止过!至于那灰色的石房和袅娜的炊烟……石房已被当地的驻军拆毁石头被用来加固某座要塞所以炊烟也就不存在了。
似乎……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并不清楚自己要到什么地方。他再与车夫告别之后兜了一个大圈子从国道东侧转到南侧又从南侧跃到北侧。现在他又要从北侧去到西南方向了!不但如此每次出门地时候。
阿卢索爵士绝对不会雇佣同一辆马车和同一个车夫他也不会骑着同一匹马甚至不会走同样的路线!因此有人怀疑他是间谍的确是有根据地但阿卢索爵士过誓。那么他就不是间谍至少……他不是法兰人的间谍就行了。
教历8o2年4月7日午时三刻泰坦帝国唯斯特省、即近卫军第十一战区、瓦伦要塞西北偏东六十一公里处、九号国道米洛辛德岔路口……拥有法兰籍地泰坦爵士想要穿越公路可他现自己至少得等半个多钟头才有机会那样做。
士兵、泰坦士兵、沿着公路踏步行军的泰坦士兵、即使撤退也保持着挺拔军姿和高昂势头的泰坦士兵!这样的泰坦士兵在塞比斯阿卢索爵士面前大步流星地穿行而过塞比斯既自豪又无奈地打量着这些斗志昂扬的战士他们铠甲鲜明、刀枪透着金属寒光!很明显他们与敌人未经一战可他们接到撤退地命令于是他们就撤退了!
不光是他们!塞比斯相信西部战场上的每一条国道都在经历相同的事情以保家卫国为使命的近卫军士兵整团整师整军地撤往帝国内地!
这些可爱的军人在告别驻地和防御阵地的时候始终没问为什么!他们坚信在都林城主宰一切的摄政王殿下必然会带领他们击败敌人!就像摄政王说的那样。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日后能对子孙后代说一声:爷爷我为帝国迎得了一场反侵略战争的伟大胜利……
啧啧!若是战士们地想象力再丰富一些他们就该想想那些小淘气包们在听闻这件事时的神情……孩子们的神情不并代表他们从祖辈地事迹中获得了自信心和自豪感他们得到的应是一个民族集体所能拥有的荣誉的总和!
※※※
所以!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只是怔怔地打量着军人地大撤退。他可没像挤在路口的农夫农妇一样大声质问祖国的战士: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不停地撤?”“你们还回来吗?”
各种各样的指责和置疑充斥塞比斯的耳朵但他只是冷笑着和许多战士一样!他和战士们都在心里说:“干嘛不回来?回不来的还是泰坦近卫军吗?”
走了辎重车队、走了运送伤兵的大篷车等到愤怒无助的地方民众也走干净了。阿卢索爵士又开始了自言自语:“妈的!我迟到了……”
小公马放开四蹄、喷着响鼻它兴致勃勃地冲向旷野中的一处绿色的突起。由远及近塞比斯看清了那是一株高大的天鹅绒(橹)树泰坦独有的珍惜树种在皇家园林里面也不多见的。
再近些植物学家看得更清楚了天鹅绒(榕)树郁郁葱葱它正是因丝缎一般柔顺润滑的枝叶而得名。塞比斯有点兴奋因为他终于看到树下的骑士了。
来自法兰的植物学家借着巴厘第八大学教授的名头经常来往于敌我阵线两侧他拥有两种身份当遇到反坦联盟的鬼子兵时他会掏出法兰国王亲自签的战地通行证:当遇到泰坦近卫军的时候……
“你们遇到麻烦了吗?”植物学家紧勒住马他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在榕树底下站成一排的八名骑士按照他对近卫军的了解这应是一个战斗小组。
“不是什么大麻烦!”为居中的一位骑士接过阿卢索爵士的话。
“跟您打听一下附近有铁匠吗?”
塞比斯笑呵呵地脱下帽子“你运气真好我就是!”
为的骑士闻言之后也由心地笑了起来一切都表明暗号对上了。
“感谢您为祖国所做的一切!”骑士边说边向军事情报局派驻近卫军第十一军区的战场搜查官致以军礼。
“咱们彼此彼此!”塞比斯郑重地向对方回以军礼他总算能像个军人那样敬礼了。
“对了!”植物学家突然将手掌探入胸口:“里尔斯怎么没有来?他是我的单线联络人难道他在1125师呆烦了吗?”
“呵呵!”为的近卫军骑士咧嘴笑了笑。这位战地搜查官还不是一般地小心呢。“您的单线联系人不是里尔斯是克拉斯!克拉斯上尉也不在1125师他在1121师。说实话我倒真的见过他一次……左眼底下有颗痔地小个子!”
塞比斯这才完全放心地点了点头他朝答话的骑士抱歉地挥了挥手。“您看看我!见到生面孔就有点紧张了!”
“应该地!您是从事秘密工作的嘛!”骑士大大方方地笑了笑他紧紧握住对方递过来的大手。“自我介绍一下第十二军区第三军第二骑兵师潘尼蒂哥隆·阿斯根圣骑士!”
“哦?真的吗?认识您实在是荣幸之至!”塞比斯立刻肃然起敬虽然他在战事爆之后就被军情法兰分局调回国内。可他还是第一次与圣骑士打交道呢!不过植物学家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他的面孔又冷了下来“你来自第十二军区?十一军区地部队呢?”
潘尼蒂哥隆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搜查官阁下!第十一军区的部队在这个星期就已撤离了现在有我们十二军区的六个师在断后。”
塞比斯只得掏出怀里的军情密报“好吧圣骑士!现在就剩下咱们了给你!这个星期的战场敌情动态报告!”
“谢谢!再次感谢你为帝国所做的一切!”圣骑士一边说一边接过文书他很仔细地把这份宝贵的资料放进背囊里。
“潘尼蒂哥隆……我好像在哪听说过……”塞比斯又开始自言自语不过大多数从事秘密谍报的人都有这样的毛病他们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对自己说个不停——因为他们的话都不能对外人说。
“有情况!”站在潘尼身边地一名骑士突然利落地解下弓箭。所有人的注意力便都被吸引过去了。
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一股烟尘骑士张弓搭箭箭头直直指向烟尘飞舞地地方。一名骑士策着战马急奔而来。持箭的骑士突然松了一口气他合上弓弦还对指挥官做了一个脑筋短路的手势:“虚惊一场……是托尼!”
“托尼?”潘尼蒂哥隆不得不佩服箭手的好眼力在这个位置他还什么都看不清呢!
塞比斯注视着剽悍地骑士们由紧张到松弛的全过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分钟但他已在脑海中对这数名骑士留有深刻的印象了同时他也敏锐地感知到……似乎有事生!
名叫托尼的骑士疯狂地打着马他终于跑了过来。情形果然不出植物学家的预料这名不知从哪钻出来的近卫军战士带着伤他的马也被人在屁股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报告……报告少校!猎人……猎人带着第二中队……跟荷茵兰人……跟荷茵兰人打起来了!”
“你说什么?”潘尼蒂哥隆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对妥斯拉克千叮咛万嘱咐!避免交火避免交火!他到底在想什么?”
上气不接下气地托尼连连摆手“头儿!不打不行!那个荷茵兰步兵团围住了一个村子村里还有一些当地人大半都是妇孺!”
“真见鬼!他们怎么还没撤离呢?”潘尼只得带马转向他的士兵们:“都还愣着干什么?出啊!把猎人从整团荷茵兰鬼子堆里拖出来!再把村民救走!”
骑士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塞比斯阿卢索爵士还在呆的时候圣骑士已经和他的士兵冲出几十米了!植物学家连忙重重地踢了一下小公马的肚子:“等等我……”
不知过了多久植物学家和圣骑士为的九名骑士已经站在一座小山包上的橘子林里了。泰坦橘树多为阔叶窄茎的地心海种从密布的枝叶间望出去放眼十里山河——阳光下溪水波光潋滟、绿树成荫、村舍掩映其间;块块麦天果圃绿如宝石如棋盘一般规规矩矩地摊在蓝天对面。
美中不足——喊杀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仇敌衣甲鲜明、人多势众!衣衫褴褛面带泪珠的妇女怀抱着孩子她们和零星的几个男丁沿着近卫军骑士用鲜血开辟的通道撤往小山包朝东的一侧。
妥斯拉克穿这一件怎么看怎么别扭的上尉制服他左腰上插着一支箭右腿上裂开一条巴掌长的口子。猎人丢了马他追在村民后面冲上小山坡。
“潘尼!潘尼!我把村民都救出来了没有漏掉一个!”
圣骑士用盾牌猛敲了一下老相识的头盔:“是啊!是啊!你把村民一个不剩地救出来了!要我恭喜你吗?要我再给你一枚帝国勇士勋章吗?回头看看你的士兵!你想把他们的血肉留给荷茵兰鬼子做大餐吗?”
“鬼子们还没这个胆子!”猎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不由分说就把报信的托尼拉下马然后他就跳上马背和潘尼蒂哥隆并肩而立面冲已经开始燃烧的小村落。
“来了多少鬼子?”圣骑士谨慎地问。
“一个不满编的团清一色的步兵!”猎人谨慎地回答。
“我们有多少兄弟陷在村里?”圣骑士咬牙切齿地问。
“差不多都在!鬼子们就是想放跑村民接着就能把断后的我们给吃了!”妥斯拉克异常恼火地说。
“他们做梦去吧!”潘尼蒂哥隆肯定地说。
“谁说不是!”猎人就以否定加强肯定。
“轻装!”圣骑士出一个简单至极的命令在场的士兵立刻丢掉了马匹背负的行囊和野营帐篷。除了负伤的托尼所有的骑士都已扣好面甲振起刀弓。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一直都旁边察言观色的塞比斯阿卢索爵士终于不耐烦了。“我说少校!你的任务是护送这份秘密军报返回战地司令部你不能为了一个村落铤而走险!”
“托尼……”潘尼蒂哥隆没有理会军情搜查官地叫唤。他只是招来了自己的师团通讯员。“把这份军情密报送抵军区司令部!面呈司令长官彭西勒·多涅尼斯将军!若是将军问起我……就说我被狗崽子们给耽搁了一会儿!”
“是!”名叫托尼的通讯员小心地接过密报但他还在原地呆站着状似没有尽快离开战场地打算。
“拜托!”塞比斯更加恼火了。“对方有一个团!可直到目前我只看到你们……你们九个人!这是送死这是……”
“呵呵呵呵!”一直没作声的英雄猎户突然笑了起来。他碰了碰圣骑士地手臂:“喂!这个家伙是不是让你想起卡封堡时的我?”
潘尼蒂哥隆也笑了笑但他已经没心情回忆往事包围村落的荷茵兰步兵已经注意到小山冈上的动静他们调出一个百人大队开始向山坡正面移动。
那名使弓箭的战士再次掣出他地长弓他在张弓搭箭的时候还不忘向自己的长官抱怨着说:“头儿!上次是这样。这次还是这样!您就不能带着我们打一次常规战吗?”
箭矢随着说话声急射而出钢铁箭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异常优美的光弧银光闪闪的弧线就像在落笔之际突然消失不见走在荷茵兰百人大队最左侧的掌旗官就随着消逝的光芒缓缓躺倒了!
“头儿!这次怎么打?还像上次一样傻呼呼地冲上去吗?”箭手一边抱怨一边搭上一支新的箭矢他的眼光在一阵流转之间就瞄准了新的目标……距离三百步、轻微地东南风、箭头的角度、“望止”的高度、弓弦地张弛度!在雕翎细箭离手的一刹那箭手像庆贺一般吹响口哨!
这是完美无暇的一箭!它乘着流云穿越了阳光赛过朔风箭羽在下落时正中荷茵兰百人队长的脖颈这个倒霉地家伙在队伍最右侧缓缓载倒了!
“朋友。少校!你得听我的这是自杀!”战地搜查官使劲儿扯住圣骑士的缰绳。“就算你能冲过去也带不走包围圈里的战士!”
“谁说的?”一名跟随圣骑士的士兵不乐意了:“别说是一个团!就算面前挡着几万条恶狗我们一样把人救出来了!”
“别胡扯!”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倔强地顶了回去说这话的人以为战争是什么?传奇故事吗?
猎人妥斯拉克挥手制止正欲出言反驳的骑士。他转向自己的老朋友。
“潘尼……谢谢你你没有责备我!”
“我为什么要责备你?”年轻的圣骑士微微一笑。
“我……我把一队战士丢在包围圈里了!”猎人难堪地别开头。
“不!不是这样的。”潘尼蒂哥隆边说边拨出了自己的宽刃大剑在他身边立即响起一片兵器出鞘的声音。“你和在场的战士们救助了村子里的妇孺她们一辈子都会对你们感恩戴德!”
九名骑士中只有一人持着长长的刺枪。他从马鞍一侧取出近卫军的奔马飘带旗然后就把这面象征忘我作战的旗帜挂上枪刺顶端。
“不再考虑一下吗?”
潘尼向出言提醒他的军情搜查官摇了摇头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干!上一趟还稍显生疏可这一次……潘尼有把握!横陈在眼前那片开阔地上的狗子百人队失去了掌旗手和指挥官队型和动作都已凌乱不堪了。
近卫军骑兵少校将大剑置于胸口他垂下头嘴里念念有词:
“远天的神明呵……保佑忠心护国的勇士能够获得解脱当痛苦远离的时候在神明的殿堂吾等得永生!”
随后……九名骑士同时放落钢铁面甲他们在眨眼之间就失去了面目猛然化身为嗜好血肉的凶兽。
圣骑士将剑锋缓缓探出战旗飘舞、九匹战马同时踏出一板一眼的舞步!奔马的度逐渐快了起来泥土就在蹄声中四散飞溅阳光便在铠甲上留下了织锦一般的光泽。
又一次!寥寥数名泰坦战士一往无前地冲向密密麻麻的敌丛。他们就像第一次时那样疯狂、那样执着!可与鸡飞蛋打地第一次比起来他们已在血与火的洗礼中成长为真正的军人他们不再是那群只有愚勇而无智谋地年轻人了!
“近卫军……前进!”
在与敌人锋线生碰撞的最后一刻。圣骑士猛力呐喊出声他制造地巨大音量在头盔和面甲之间回荡不绝。险些震聋他的耳朵。
九名英勇的骑士化身为箭带着巨大至难以匹敌的劲力撕开了敌丛!他们的身影与兵刃地光闪纠缠在一起他们的呐喊和敌人的哀号相映成趣他们的马蹄踩过尸、越过这片被他们深爱着的国土!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就站在原地呆看着他想到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在登临颠峰时说过的一句话……没错!确实没错!向前一步就是永恒!这竟是真的!
难道?那个以一挡万的故事也是真的?阿卢索爵士在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禁转向那位正欲打算脱离战场地通讯员。
“等等!刚才听一位骑士说……他们和数万人较量过?还把人给救出来了!这是真的吗?”
“有真有假!”名叫托尼的小战士一笑便露出两颗还沾着血地小虎牙。“准确的数字我可记不得了!数百对数万就差不多!”
“结果呢?”战地搜查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托尼漫不经心地朝不远处的战场挥手一指样子就像面前这种事他已经历过很多次。
“结果你不是看到了吗?”
塞比斯顺着小战士的手指望了过去他只看到九名呐喊着地近卫军骑士还是说……这九名骑士就是那场势力悬殊的大战的最终结果?圣骑士潘尼蒂哥隆和猎人妥斯拉克……圣骑士潘尼蒂哥隆和猎人妥斯拉克?
※※※
“我的光明神!”战地搜查官不再担心了“是在卡封堡的万军敌丛之中以数百学生兵解救第十二军区总司令的潘尼蒂哥隆和猎人妥斯拉克!”
“我爱泰坦!我爱泰坦军人……”阿卢索爵士在最后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泰坦军人有许多承袭自罗曼帝国时期的古老传统比方说:在出征或是凯旋而归的时候为勇士送行或是迎接勇士归来都需要一场盛大的阅兵式。8o2年4月7日按照军部礼宾司的部署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主持帝国都就举行了一场为出征将士送行的阅兵式。
阅兵式在上午11点准时开始。奥斯涅摄政王殿下和他的军官集体都站在汉密尔顿宫的大理石台基上受阅部队分散在王者之路英雄塔那端的几条大街上他们由城外的驻地出。在市区里绕一个圈子再经过泰坦光明门最后才能进入最高统帅的视线中。
为了迎接这一天冯·休依特·阿兰早早就起床了。老元帅的孙媳伺候他洗脸洗牙。又亲自给老人刮胡子理。如果说世上还有一件事情能令瘫痪在床的阿兰元帅称心如意那就是他给孙子找了一个好妻子。
从前的杰布伦公爵小姐现在的休依特伯爵夫人完全没有出身顶级贵族家庭的自觉和矫情做作的臭架子她每天和公寓里的仆人起得一样早先是打理好丈夫出门用的东西再就去服侍她的公公然后还要照顾她的小女儿还有去市集购物。除了这些她可以整天不出门也不参加任何酒会舞会完全是模范型的贤妻良母。
为了收拾阿兰元帅的军礼服休依特伯爵夫人在清晨五点多就起来了她将礼服重新烫了一遍又把收在一个橡木匣子里的军功奖章一件一件地别在礼服的前襟上。
阿兰现在就穿着这件缀满勋章的军礼服他佩带着元帅军衔坐着轮椅他的别媳为他推开阳台上的落地窗老元帅立刻就听到市民的欢呼和无数军人走在一起才能出的海浪一般的踏步声。
至于元帅的孙子……勒雷尔在“2·23事件”之后就向都军部提出辞呈但帝国的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驳回了他的请求。休依特伯爵夫人至今还记得摄政王殿下地传令官在登门拜访自己的丈夫时说的那些话:
“普雷斯顿将军亲王殿下着我问问您。您想指挥一支作战部队吗?”
休依特伯爵夫人难过地低下头她知道在一线战场指挥作战是丈夫地梦勒雷尔自然满口答应。他已是都战区第三十六整编步兵军军长了。
“呃……啊……”
伯爵夫人猛地由沉思中惊醒她扶住突然出呓语的老人。“爷爷!怎么了?”
“呓……呃……”阿兰只能这样说。他对自己地生活和僵硬的身体已经极为厌倦了早在被人由战场上抬下来的时候他就想结束自己的性命但他一直支持到今天只是因为他想在临死之前听到近卫军的军乐团奏响凯歌。
休依特伯爵夫人扶住老人地后背她感到老人已把后背完全挺直。
“好爷爷!您想站起来吗?医生说这样不行!”
“呃……”阿兰立刻瞪大眼睛摆出一副受到侵犯的面孔。
“好吧好吧!”伯爵夫人无可奈何地妥协了。她所面对的这位老元帅不比淘气的小女儿好伺候。
阿兰扶着女人的肩膀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当他艰难地挺直腰板在地面上落稳双腿的时候老元帅就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像夙愿得偿一样笑了起来。阿兰在笑可那次中风已经毁掉了他的面部神经在外人看来老人的神情还是颇为难看的。
参加阅兵地仪仗部队6续通过公寓下的大街看热闹的都林市民疯狂地欢呼着他们由自家地阳台和窗户里向过往的军人抛下迎春花和将军菊。当看到一支持有古老战旗的英雄部队时他们就扯着嗓子高呼万岁就好像卫国战争已经胜利了。
街道上的欢腾气氛感染了歪着身子地老元帅。他按照军鼓的节奏哼唧哼唧地唱起了近卫军军歌尽管他的孙媳妇并不清楚他又想干什么可老人还是异常开心的!帝**人要冲向战场了这总比窝窝囊囊的议和要好得多。只是不知年纪轻轻的小狐狸能不能驾驭这场战争。
“小狐狸!”这是阿兰元帅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称呼对于去年北方边境前线的那次大败阿兰心知肚明他必然是被德意斯人和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给暗算了但他并不会怪罪任何人!就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他不止一次地想要干掉这头小狐狸可是同时!阿兰比任何人都要欣赏“小狐狸”的智力和魄力如果泰坦还有人能够带领帝国近卫军取得胜利那么这个人非“小狐狸”莫属阿兰始终坚信这一点!
“看啊!是勒雷尔!”伯爵夫人突然兴高采烈地指向楼下的街市。
““哼……”老元帅有些恼火地别开头他在得知都卫戍部队在2·23当晚的作为之后就没再用正眼看过自己的小孙子。按照老人的想法勒雷尔是不该让小狐狸得逞的即便他得赔上许多士兵的性命但他不该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样的轻易地得逞!
“爷爷!是勒雷尔……他要上战场了……”休依特伯爵夫人望着那名走在方队最前面的近卫军军官出一阵轻声低语作为女人她是矛盾的。她出生于一个军阀世家她自小就明白征战沙场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可把这名军人换成是她的丈夫……谁都不希望在战争期间被军部的牧师找上门。
“呃……”阿兰望着惨然欲泣的女人他的心情突然平和许多莫瑞塞特、安鲁、帝国、围绕利益展开的权术之争这一切对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来说还有什么用处?
勒雷尔走在街市上身后跟着他还不是十分熟悉的三十六军将士他已经看到老元帅了!那是他的偶像、他的楷模!那是他在童年、少年、青年时所信奉的一切精神的总和!他是尴尬的因为他让爷爷失望了!但为了一个昏庸无能的皇朝就要赔上无数士兵的生命吗?他有想过尽起全军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决一胜负可他凭什么去命令士兵为此牺牲性命呢?这又不是保家卫国的战争而是同室操戈!所以……还是算了吧!他的爷爷不会原谅他还想这些干什么?
“呵……”老元帅突然咧开走。他地小孙子走过来了!这个场景他在梦里见到过!年纪轻轻的勒雷尔穿着一身笔挺的将校服自己亲自向他赠予帝国勇士勋章……休依特家没有孬种既然这是勒雷尔选择地。
就该给他祝福!
勒雷尔疑惑地回过头他的士兵突然在严禁喧哗地受阅阵型里大声议论起来。
“那是一位老元帅吗?”
“他在朝咱们敬礼呢?”
“咱们该怎么做?”
勒雷尔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家阳台。没错!是他的爷爷!是他的统帅!垂垂老矣的老人艰难地挺起手臂他在颤抖他面容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收缩!勒雷尔始终以为他地爷爷已经无法动弹了!可他……
都战区三十六军军长探手抹了一把被泪水模糊的眼睛他猛地拨出指挥剑并把剑柄贴紧胸口。
“近卫军……前进!向……统帅致敬!”
“向统帅致敬!”街道上的士兵追随指挥官出惊天动地的大吼。
阿兰在仿若地震一般的声浪中微微晃了晃!他那无比辉煌又无比遗憾的军旅生涯像镜面中的呈像一般飞掠过眼前……当他那热心沸腾的小别儿带领一群欢呼着的近卫军士兵走出他的视线时。老人终于对自己地一生得出一个结论——值得!一切都值得!
站在高高的汉密尔顿宫大理石台阶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尴尬地打量着突然停在王者之路尽头的这支步兵部队特别是这支部队地统帅。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奥斯卡认得他站在摄政王身边的护卫也都认得之前的都卫戍司令一些敏感的护卫已经按住剑柄人们都在猜测阿兰元帅地小孙子打算干什么?
勒雷尔登上阅兵式的主席台他在距离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三米远的安全距离停了下来:“殿下!我抗议!为什么要把我的三十六军放在二线纵队?之前的三十六军可是第三军区有数的精锐劲旅!”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摸了摸鼻子他望了望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将军对方立刻心领神会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奥斯卡转向老相识他还记得自己在德意斯蒙难的时候。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在都林照应过萨沙和父亲。
“那么……你是想上一线战场啦?”
勒雷尔坚定地点了点头。
奥斯卡指了指站在身边的都战区总司令“阅兵仪式结束之后去向安东尼奥尼将军报到吧!但是!中将阁下!你得记住不服从调度这种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勒雷尔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他朝已经贵为帝国摄政王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致以军礼!想一想他在最初认识奥斯卡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刚刚出狱的小家伙而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勒雷尔并不像他的爷爷那样热中权谋。能指挥一支一线作战部队就令他感到非常满足。
望着三十六军军长的背影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擦了一把汗他还以为从前的都卫戍司令会对他不利呢!
再然后天空就燃烧起来了!夕阳将泰坦帝国的河山疆土染成壮丽恢弘的血红色近卫军的最高统帅送走了都林城最后一支即将登临战场的受阅部队:普帕卡上校和乔伊下士在南方山林中又找到一支坚持抵抗的地方游击队并把其中一份“二告全军书”送给这些山地勇士;李麦克伦将军在北方防线的突出部上忙着救护伤员他的士兵已把造成突出部之役惨败收场的数名责任人捆到木桩上了!
军事情报局第十一战区总搜查官塞比斯阿卢索爵士在落日快要燃尽余辉的时候才回到与车夫分手的地方。车厢还在马匹和车轮都不见了车夫倒在一片血泊中在他胸口插着一柄法兰王**制式的短剑。
“看到法兰鬼子来了你干嘛不走?你为什么不走?就为了一个约定吗?”阿卢索冲这个蠢到丢了性命的淳朴农夫厉声咆哮。
突然间!塞比斯明白了什么叫使命、什么叫忠实、什么叫承诺!
第九章
教历8o2年4月11日战争气息越来越浓烈了!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筑起街垒军人和大量的民夫在城市西侧原为贫民窟的巢穴废墟上搭起了一条防御用的土墙市民和驻军就被这道土墙隔开了。墙东是西大6人口最密集的城市城西就是望不到边的军营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上的某个角落。
围绕都林城都军部集结了中东军区过二十万人组成的集团军群由西方战线撤下来的部队也在不断汇入这支布防都林斯平原的最后的集群——都若是失守泰坦军人还能去哪呢?
都林城的街道上没有行人但“行人”的数量也实在是多!行色匆匆的军人都穿着将校服、带着代表各自部队的臂章特别是在都军部附近无数马车往返穿行、来自帝国各方的信使排着长队等待进入开在门卫旁边的通讯处。若是从天空向下看就像飞鸟那样看人们会现都林城的街道竟然是由蓝色的颗粒组成的无数军人就在奔流的颗粒中汇入城西的无数座白色营帐这种画面在天空上煞是好看可若换到地面……疾走的军人们既不喧哗也不说笑样子怪吓人的!
由各个驿馆和近卫军的各处配送部门跑来的驿马从早到晚忙个不停驿马带来信使信使送来了大量的战报和战地讯息。可负责收纳信件的军部通讯官员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好消息了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不断向上级报告哪里告急、哪里陷落、或是哪里的军人在哪里遇难了!
“什么时候轮到都林遭殃呢?”市民都在议论这件事他们很难相信自己地祖国会在三面防线上战胜势力庞大的敌人。不过这个时候也有人会问:“什么时候把昏庸无能、只知享乐的女皇陛下送上断头台呢?”
谣言是从4月初开始冒出来地。先是几家没有刊号的小报馆用刻薄至极、低俗下流地笔调杜撰了所谓的《8o2年宫廷密闻实录》不管是受人指使还是这种极尽毁谤之能事的东西真的有销路由《8o2年宫廷密闻实录》开始。都林媒介掀起了批评阿莱尼斯一世女皇的**。尽管帝国摄政王指使特情部门和司法部门查抄了好几家报馆但出现泰坦女皇名姓地小册子还是在市井中广为流传。并已激起了市民阶层前所未有的愤怒!
“是女皇克扣了军人的抚恤金……为了她那无耻的享乐!”
“是女皇严酷地压榨纳税人……人民的劳动果实变成宫廷礼服和饰!”
“是女皇的胆怯害死了忠诚的帝**人……她指使投降派出卖了许多机密情报!”
不管真假人们私底下都这样说。
这种情况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宣布都无限期戒严之后稍有好转可帝国最高法院竟然把审理女皇陛下所谓罪责的开庭日期刊登在《都林每日邮报》上结果整个帝国的无知都被调动起来人们都把现实中遭遇的困苦归咎于帝国女皇地无能和她那奢华糜烂的生活!
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的宫廷生活是奢华糜烂地吗?至少当事人绝对不会这么看!一世女皇陛下已经调整了通宵达旦的作息时间。她一早就醒来先是用柠檬水洗了脸然后就用海豹油梳头试问都林城的哪位夫人不是这样起床的?怎么人物换作阿莱尼斯就变成奢华糜烂了?
是地!曾经一度阿莱尼斯的宫廷充实着歌舞艺人和各种各样想讨女皇陛下欢欣的屑小之徒但在她与丈夫天南海北各分一方之后她就对宫廷里的笑脸彻底厌倦了!为了忘掉与丈夫之间剪不断又理不清的情愫她将全部精力都投入治理国务的工作。
治理国家容易吗?似乎所有人都认为当个皇帝就意味着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意味着数不尽的财货和神明的娇宠!可泰坦帝国只有一位皇帝除了这位皇帝。没人知道做个皇帝会有多辛苦!
阿莱尼斯在洗漱过后就走进肯辛特宫的书房书房的书桌上摆着一大摞厚厚的文件卷宗这些东西都是夜里送来的。需要她签署。比起从前阿莱尼斯的工作已经清闲好多毕竟有一位摄政王在她前面挡着。
若是以往阿莱尼斯要靠一己之力辨别这些奏呈文书的功用效力。
事无巨细她都要亲自垂询尽管她有一干官员在政府各部拿着薪俸但她是帝国的主宰者她得为国家和在这个国家生活着的人负责。
女皇的日常工作在她一大早进入书房之后就开始了!当阿莱尼斯翻阅第九份卷宗的时候宫廷内侍终于为饥肠辘辘的皇帝陛下送来早餐。
早餐算不上丰盛阿莱尼斯也吃不了许多但她在品尝第一口的时候总会皱起眉头因为整整一天所有送到她面前的餐品饮食都是冷的可这种事偏又无法抱怨!负责验毒的宫廷医师就从不曾向女皇陛下摆脸色。
今天的早餐还带着些许温度这说明帕尔斯的手脚还算利索阿莱尼斯在清早起床能喝到一杯微温的牛奶就已心满意足。
即使公事处理不完帝国女皇仍然坚持在晨起之后到宫殿附近的花园走一走。她的丈夫没有陪她阿莱尼斯仔细一想她的奥斯卡已经连续工作两三天这两三天里他一直没回家连派人送个信儿的机会也没有。
“可我今天要出庭啊……”女皇陛下自言自语地抱怨着——她抱怨丈夫冷落了她她抱怨丈夫并不真的关心她她抱怨越来越湿热的气候她抱怨繁琐的国务等到一切都被她数落一遍她就开始抱怨野猫叼走了她常常喂饲的那只鸟儿……
没有男人关爱地日子也得照常过!女皇陛下从花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七点多。她在肯辛特宫的镜厅喝了一杯完全冷掉地咖啡又在与镜厅连接的衣帽间换过出席庭议地礼服。
阿莱尼斯有三千多套华丽的宫廷礼服每件礼服都有一到两双配套的鞋子。难道这就叫奢侈了?人们会说这的确就叫奢侈但阿莱尼斯可是自掏腰包建起了她的衣帽和奢侈品王国!
帝国放给莫瑞塞特皇室地年薪是固定的。在阿莱尼斯加冕之前有四位帝王一直遵循固定的年薪制度就连她那无良的父皇也没在即位期间挖过国库的墙角。所以从这一点上说比对一百年来泰坦帝国不断攀升的物价皇室的年薪不但没有增加。反而日益缩水了。
虽然阿莱尼斯一世皇帝的日常生活确实在某些方面留下供人指摘的借口比如她把太多的年薪花在宴会和衣料上但如何花钱是女皇陛下地私事拿到帝国最高法院去讨论就显得有点离谱!可人们若不是对她的日常生活极感兴趣南方人就找不到下刀子的地方了。从政治角度来说帝王地私生活永远都是政客们关注的焦点问题阿莱尼斯即使再谨慎也逃不掉的被人当作标靶的命运——政客永远都有貌似合情合理地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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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不管南方贵族给阿莱尼斯编造了哪些罪名这些罪名都是催促女皇陛下早日下台的借口只是阿莱尼斯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要致她于死地在她得知南方人已为摄政王殿下准备好一位新妻子之后。事情也就十分清楚了!
“不能输!”阿莱尼斯对着镜子说。她不会让南方的野心家和那个企图夺走丈夫的女人得逞的。
女皇陛下信誓旦旦地离开肯辛特宫她登上那辆刻满银纹水仙花的华丽马车。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非常幸运地受到女皇陛下的邀请于是他便跟随女皇坐进车厢。年轻的军情分析处长和帝国女皇十分谈得来。但他们的好心情在马车行出宫门之后就被一群愤怒的民众彻底打破了。
“**官给我们评评理!审判这个蠢女人……”
“祈求光明神!让这个贪婪无耻的女人下地狱吧……”
“把她送上断头台!她害死了我那当兵的小儿子……”
“还是把她送进地狱吧!她指使税吏逼死了我全家……”
阿莱尼斯心惊胆战地打量着围堵肯辛特宫大门的都林市民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朝女皇陛下的马车喷着唾沫、吐着口水把烂番茄和臭鸡蛋砸在车窗上!这是安鲁家族最高品级的马车。但人们似乎已经忘了。他们连车上坐着一位女皇都不在乎还会考虑其他的事吗?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阿莱尼斯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卢卡斯她迫切想要知道泰坦人民为什么会这么恨她。
“陛下!别当一回事……”军情分析处长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
“我敢肯定都市民和大部分无知的群众只是被人利用了!他们习惯用道听途说的消息辨别是非您就当他们是一群疯狗就行了!”
帝国女皇紧皱着眉头“疯狗”她不喜欢这个称呼世上应该没人喜欢出门的时候被一群疯狗追着咬。
“奥斯卡在干什么?”阿莱尼斯真的不耐烦了。透过淌着番茄汁和鸡蛋黄的马车窗女皇陛下只能看到手持盾牌的近卫军士兵死命推挤着愤怒的群众。
“摄政王殿下嘛……”卢卡斯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他在最后还是朝女皇陛下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摄政王殿下和一干军务大员全都下到都战场最前沿去视察工作了!他在明天就能回……”
“真是算了吧!”阿莱尼斯异常恼火地打断了军情分析处长的话。
“我就知道那个家伙不值得信赖……一到关键时刻就跑得无影无踪!”
“您才真是误会了呢!”卢卡斯连连摆手他急着为小主人开脱。
“亲王殿下在临行前已经算准了庭审中可能出现的每一个变数他嘱我交给您三封信……”
“什么东西?”阿莱尼斯还没消气她的脸色就像落了秋霜地柿子。
“我也不太清楚摄政王殿下在信里写了什么。但殿下命我转告您……”军情分析处长边说边擎起三个信封。“在庭审过程中当您第一次无法回答控方的问题时您就打开绿色信封;当您第二次无言以对时。您就打开蓝色信封;当您第三次……”
“够了!就剩下那封白色的了!”阿莱尼斯对丈夫彻底失望了相信天底下所有地妻子在打官司的时候都有丈夫陪在身边。即便不是离婚官司也该有男人地坚实肩膀可以依靠的奥斯卡可倒好!三封信就打了!
“您别不耐烦呀……”卢卡斯好言软语地劝慰着女皇陛下“摄政王殿下若不是实在脱不开身……”
“真的够了!让我静一静吧!”阿莱尼斯边说边攥紧了丈夫送给她的三封救命法宝虽然她对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还是有些信心可她自打出门那刻起就感觉非常糟糕。似乎……也许……可能……大概……庭议现场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生。
心慌意乱地帝国女皇就这样坐着“五彩缤纷”的马车抵达帝国最高法院下车的时候是卢卡斯为她挡着了要不然她肯定会被突然飞过来的一块马铃薯给敲到头。
军情分析处长异常愤怒地向驻守法院大门的士兵吼了些什么维护现场秩序的近卫军战士就干脆拨出刀剑用剑脊和刀背拍打那些骂骂咧咧的人。
阿莱尼斯状似魂飞魄散她一直都在幻想自己的丈夫能够突然出现在身侧可她又不禁有些自责: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依赖奥斯卡的呢?难道是那次“旅店之夜”奥斯卡可真凶猛!像头公牛!
“光明神可怜见……我都在想些什么?”帝国女皇用手捧住额头她已经站在被告席上可她的脑子里还充斥着许多莫名其妙地事。如果这还不算把女皇陛下脑海中的画面也记录下来——那足够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为之疯!
“陛下!陛下……”
“呃?”阿莱尼斯惊惧地抬起头。她看到了目露凶光地巴里亚乌德尔伯爵。南方五省联合政府的司法部长凭什么充任帝国最高**官?
女皇始终搞不懂!
“您对控方陈述有意见吗?”临时**官早就留意到帝国女皇走神儿了他一上来就给阿莱尼斯丢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圈套。
“我当然有意见!”女皇陛下停起胸膛“我都不知道控方在说什么!让他大点声!没吃早饭吗?皇室支出的俸禄都被喂狗了吗?”
“反对!”南方律师公会会长德拉霍克爵士腾地一声跳了起来。
“法官大人!我反对!女皇陛下……”
“既然知道我是泰坦女皇就乖乖把嘴闭上!”阿莱尼斯恶形恶状地把控方律师吼了回去。“真的当我死了吗?我是阿莱尼斯阿尔法皇姓一世皇!在我没有说完话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得插科打诨!”
德拉霍克爵士气鼓鼓地坐回椅子事情还真是有点离谱平常用来对付嫌疑犯的那一套的确不适合拿来对付一位帝王。
“那么陛下……”最高**官无奈地转向阿莱尼斯。“您可以接着说。”
阿莱尼斯诡计得逞一般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已经说完了!”
“哦……”果不其然在场的控方检方以及旁听席上都响起一阵嘘声人们都被帝国女皇戏弄了!
“控方要求本庭传讯第一位证人!”德拉霍克爵士摆出一副急于脱困的架势。
“准许控方传讯第一位证人!”巴里亚乌德尔伯爵一边点头一边配合地敲响了定音锤。
随着卫兵的吆喝案件的第一位证人走入法庭。阿莱尼斯轻轻踮脚她仔细打量证人的面孔可天可怜见!她竟不认得!
证人在席位上对着神教经义宣誓法官紧接着便确认了他的身份和他能举出的证物。
“现在想控方向证人提问!”老得像枯木一般的乌德尔伯爵边说边朝帝国女皇冷冷地笑了笑。
“反对!”阿莱尼斯大声喝止已经走出控方席位的南方大律师。
“乌德尔伯爵对证人的身份存疑地话……是不是该由辩方先向证人提问?”
临时**官转了转眼白他没想到女皇陛下对诉讼章程倒是熟悉得很。
“陛下您请吧!”
阿莱尼斯探手指了指站在自己对面的陌生人。“流浪汉!我认识你吗?”
面相邋遢的丑脸男人脱下帽子向帝国女皇微微欠身:“尊敬地陛下您当然不认识我!可我认识您!即使您化成灰了我也认得!798年税制改革税吏拿着印有女皇徽号的文书将我地家产充公抵债了!在这之后。我的妻子饿死了、女儿被人贩子拐卖了、儿子走失了!”
“等等!”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呼声吓了一跳。
军情分析处长轻巧地踱到女皇陛下身边阿莱尼斯就用不解的眼光打量着突然由旁听席上走出来的迪亚巴克尔。
“卢卡斯上校!”临时**官即时出言喝止正要说话地军情分析处长。“抱歉了上校阁下!您固然位高权重。但这是帝国最高法庭您得考取律师资格之后才能为女皇陛下进行辩护。”
“真不凑巧!”大学毕业生笑呵呵地由将校服的内兜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律师资格证是指这个东西吗?都律师行会主席昨天为我签的!”
乌德尔伯爵呆愣了半晌但他在想到神通广大的军事情报局之后就不得不忍气吞声了。
“这么说……您是女皇陛下的辩护律师了?”
卢卡斯状似满不在乎地摊开手“看来你还不笨!”
临时**官气恼地别开头:“你可以提问了!”
得到知会的军情分析处长再没理会假装聪明的巴里亚乌德尔伯爵他径自走向控方的饿第一证人。
“这位先生!”卢卡斯亲切地揽住流浪汉的肩膀。“刚刚听您说……破了产、又死了老婆、被拐了女儿、走丢了儿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当然!”邋遢地丑汉瞪圆眼睛“用不幸开玩笑的人不是疯子就是白痴!”
“你再想想!”卢卡斯使劲拉住第一证人的肩膀“你地女儿被拐卖……这不是你在喝醉酒以后的错觉吗?”
“当然不是!”控方证人大力地摇头。
“在最高法庭上作伪证是会受到严厉……”
“反对!”德拉霍克爵士由控方席位上跳了起来“法官大人!我反对辩方律师威胁证人!”
“反对有效!”乌德尔老伯爵不假思索地敲响定音锤。“辩方律师不得再向证人施加不正当的压力。”
卢卡斯摊开手“我要求传唤辩方的第一证人!”
“辩方地第一证人?”临时**官不自觉地皱起眉头辩方在开庭之前根本没有申明会邀证人出席这里面准是有军情局的密探参与了调查如果是这样的话……巴里亚乌德尔老伯爵状似一本正经地打起官腔:
“卢卡斯上校十分抱歉!你没有在开庭之前向本席出具任何有关辩方证人的证供和相关法律说明。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庭上不允许有人为我作证吗?”阿莱尼斯一世女皇陛下抢过**官的话她对巴里亚乌德尔老伯爵怒目而视:“真是的!我为什么要受这个气?到底是谁在妨害司法公正?”
“陛下……您总得按规矩办事!”**官开始强词夺理。
“按规矩办事?”阿莱尼斯冷笑了一声“世上有审判一位帝王的规矩吗?我今天会站在这里就是出于对帝国司法系统和司法制度的信任和尊重。但是……你们太令人失望了!”
女皇陛下义正词严的控诉令控方和检方完全没了声息一直呆坐在旁听席上的都贵族也在这时按捺不住他们纷纷离席一边叫着抗议一边朝审判台前涌。
“肃静!肃静!”**官恼火地敲响定音锤。“那就如女皇陛下所愿吧!但下不为例出庭证人必须按照庭审的章程。卢卡斯上校朝守门的士兵示意了一下门外立即就有两名军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还领着一个十岁模样的女孩子。
旁听席上的大贵族窃窃私语他们都说军情局要开始搞鬼了:控方席位上地德拉霍克爵士摇摆不定。法理不允许未成年的小孩子出庭作证但他不知该不该向**官说:在控方证人席上的那位流浪汉就有意思了他先是呆看着辩方领来地小女孩儿。后又躲躲闪闪地缩起脖子。
“爸爸……”小女孩儿终于看到她的父亲这些军人叔叔果然没骗她。
“不!不!不……”控方证人连连摆手。可他地女儿已经不管不顾地冲入他的怀抱。邋遢的丑汉无可奈何地接住他的女儿他抱也不是放也不是。
“多么温馨的场面啊!”状似为见证眼前地一幕感到心满意足的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兴高采烈地拍了拍丑汉子的肩膀:“朋友!如果我说帝**情局花了大力气才把你的女儿从人贩子手里拯救出来……你相信吗?”
“信……信!”控方证人连连点头。
“可事情不是那么回事!”卢卡斯无奈地摊开手他转向在场的贵族和陪审团官员。——“庭上!在场的诸位!这个父亲口口声声地说他的女儿被人贩子拐卖了可事实却并不是这样!是他将自己的骨肉卖给了……”
“反对!”坐在控方席位上的德拉霍克爵士不得不站起来了“这与本案无关!再说了!女皇陛下和她的爪牙逼得一个富裕家庭妻离子散卖儿卖女。这进一步证明了阿莱尼斯一世女皇所犯下地罪责!女皇陛下应该拿出能够证明自身无罪的确切证据在一个可怜人身上搬弄是非说明不了什么!”
“反对有效!”**官凶猛地敲响定音锤老伯爵连一片哗然的旁听席都置之不理事实证明控方地第一证人在说谎可企图治死女皇陛下的人竟然全未当作一回事。
“陛下!您有证据证明第一证人的家庭惨剧不是您造成的吗?”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阿莱尼斯百口莫辩“我……我甚至不认识他!我怎么会知道他地家庭遭遇了什么?我……我……”
“那么就是说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无罪喽?”
“我如何就有罪了?”阿莱尼斯无奈地按住额头她突然想到丈夫送给她的锦囊这不正是第一次无言以对的时候吗?
“信上写着什么?”卢卡斯凑到女皇陛下身边。
阿莱尼斯将绿色信封中的一张牛皮纸摊了开来她冲控方的第一证人冷冷地笑了笑。“一张卖身契!上面有第一证人的亲笔签名!”
“这就是啦!”军情分析处长小心地接过信件又把这张卖身契小心地呈给法庭上的证物取验官。
“尊敬的庭上、各位陪审团官员、在场的贵族绅士们!”卢卡斯向所有人微微欠身。“事实很明显控方第一证人在听庭上宣誓之后依然在撒谎如果本庭不取消他的证词并追究他的法律责任……我敢保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会在得到知会的第一时间解散最高法院!”
巴里亚乌德尔老伯爵和他的书记官还有陪审团主席聚到一块儿说起悄悄话。感到南方贵族欺人太甚的都官僚已经在旁听席上做不住了!
他们大声起哄、大声咒骂!他们声称这就要向摄政王殿下去请援让最高法庭见鬼去吧!
“肃静!”庭上的三位主官终于分开了乌德尔老伯爵像什么事都没生一样笑眯眯地说:“本席宣布!控方第一证人在庭上的证供无效证人交由都司法部门论其罪责!”
“不!不要这样!我不收钱了还不行吗……”第一证人在被近卫军士兵扭送出庭的时候还在不甘心地叫嚣着。
面对叫嚷得越来越厉害的都贵族。最高临时**官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他朝控方律师挥了挥手:“为了节省女皇陛下的宝贵时间请控方污点证人出庭作证吧!”
德拉霍克爵士点头表示同意他转向供证人通行的小角门:“请帝国皇室特勤处长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出庭!”
叫嚣着都贵族立刻静了下来但他们的心绪也被愤怒完全取代了当面容憔悴的特勤处长走进法庭地时候。现场不知是哪位都官员第一个冲了上去他揪住费瑞德的衣领当头就像前特勤处长的左颊猛击一拳!
“叛徒!打死这个叛徒!打死他……”
都贵族不想再忍受南方人地催逼和蛮横。他们纷纷离开坐席同时向出卖了女皇陛下和整个都贵族集体的费瑞德子爵挥去拳头。
“卫兵!卫兵!”**官厉声叫了起来。一直守在门外地近卫军士兵立即冲进庭内他们只是用盾牌敲打一阵就把状似疯狂的都贵族驱散了!
“都的各位大人如果你们不懂得什么叫做克制那么本席可以勒令你们立即退出庭议现场!有问题吗?”乌德尔老伯爵冷冷地打量着仍在叫骂的都贵族。
法庭现场终于安静下来被一阵闷拳打得头破血流的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子爵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证人席。他没有选择了不是吗?再说他已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地!出庭指证女皇陛下?从前的所有朋友都会变成他的敌人!如果这些敌人都算不得什么。
那么一个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就足够了!想到来自帝国摄政王的报复……费瑞德打了一个冷战他强自打起精神:还是算了吧!得过且过!
“是谁指使您和特勤处造伪证?”德拉霍克爵士踱到前特勤处长身边。“您还记得吗?特勤处指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犯有弑皇之罪可2月22号的庭议已经表明这完全是恶意栽赃。”
“是阿莱尼斯一世陛下指使我这样做的……”费瑞德在踌躇半晌之后才用蚊子的声音吐出这句话他始终低着头、始终盯着衣襟上的一小块奶油面包屑……活着就是为了混口饭吃费瑞德只是希望自己在遭遇报应之前能够无所顾忌地大吃大喝。
“那么回到2月22号!”德拉霍克爵士步步进逼“是谁指使你于当日、于庭上毒杀了帝国最高检察官勃列克霍桑拉赫伯爵?”
“是女皇陛下……”费瑞德呻吟着说。
“请阁下大声一点!清楚地告诉庭上和陪审团是谁主使污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的指控?是谁主使毒杀了帝国最高检察官?”
费瑞德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可以不这样做但他绝对见不到今天的晚餐了!那个套着连头斗篷地家伙会看着他在刑具架上被折磨成疯子……就像已经变成鬼怪一般的卡梅伦委西阿塞利亚侯爵夫人……
“阿莱尼斯一世陛下是主使者!”
伴随帝国皇室特勤处长的叫喊整个法庭陷入一片寂静。心知肚明地都贵族彻底绝望了。即使女皇陛下否认一切也无济于事污点证人的功用就是在这种时候主导审判意向……毁谤罪、谋杀罪!一世陛下要完蛋了!
“辩方?辩方要向污点证人提问吗?”巴里亚乌德尔老伯爵志得意满地打量着面容灰败的帝国女皇。事情还是进行得挺顺利乌德尔伯爵和他的南方挚友们就快赢了。
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缓缓站了起来。他看了看仿若对此无动于衷地女皇陛下又看了看像虚脱一样瘫在控方席上的前特勤处长还需要问什么呢?既然费瑞德已把皇室秘辛合盘脱出那么事情就很清楚了!
“辩方没有问题……”军情分析处长懊恼地呻吟了一声。
阿莱尼斯在苦笑。她已不再仔细听取控方的罗哩吧嗦。正所谓种什么样的因就会得什么样的果!光明神是公平的!如果当初能换个方式看待奥斯卡那么事情就算再离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局面。帝国女皇轻轻抽出丈夫写给他的第二封信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奥斯卡告诉他的妻子:“保持沉默……”
不知道南方来的大律师又问了那些问题反正费瑞德·罗西斯·莫瑞塞特的答案只有一个:是女皇陛下干的!是女皇陛下指使的!是女皇陛下吩咐的!是女皇陛下命令的……都贵族各个瘫软在座椅上南方贵族各个挺起胸脯。能将一位帝国皇帝推上断头台该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啊!即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不会允许有人这样做但是……只要当庭宣判女皇陛下罪名成立。她和她的莫瑞塞特王朝就得在某个人烟罕至地流放地度过余下的为数不多的岁月了!
8o2年4月11日中午12时整庭议已经进行四个小时——该问地都问了该清楚的也都清楚了。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一世皇帝要面临最终宣判了!
审议过程很简单情急地最高**官甚至忘记询问辩方是否要做结案陈词!在陪审团做出判决之前。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利用结案陈词又为女皇陛下争取了半个小时。军情分析处长在言中出了满头大汗还说错了好几个地方他把极能说明问题的结案稿件读成一篇词不达意的学生作文。
不管一直保持沉默的女皇陛下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就连卢卡斯都开始抱怨某位身在第一线主持工作的摄政王殿下地不负责任了!无论如何若是他的主人亲自出面的话。事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阿莱尼斯望着空荡荡的证人席她想到特勤处长的供词竟然大部分都是真的!她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在对待丈夫的问题上她从没做过一个正确的决定呢?是什么拉开了她与奥斯卡的距离?是什么又将他们的距离拉近了?
“皇冠好重……”女皇陛下偏头想着她稍稍一探手就触摸到由无数钻石珠宝打造地黄金帝冠现在看来这件东西跟小丑的道具没什么区别吧?为什么之前她会那么看重它?只因为它就像是一件有生命的活物吗?现实告诉阿莱尼斯她真正拥有地并不是一件价值连城的桂冠当她打开丈夫写给她的第三封信时!说真的……也许没人看到但帝国女皇流泪了!她地丈夫告诉她:“等着我……”
阿莱尼斯就不一言像个乖巧的妻子一样等着丈夫。她对陪审团官员的指指点点视而不见她对临时**官投来的怨毒眼神也满不在乎她一心一意地等着丈夫。她竟现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幸福!那就像是满心欢喜地等待一次约会!
“哦啦!”阿莱尼斯一想到约会就不禁学着丈夫的口吻悄悄在心底低赞了一声若是奥斯卡每天都用一个约会或是一个烛光晚餐来讨好她!她就为他……她就为他……上一次她可没敢尝试但据宫廷里的那些荡妇们说……男人都喜欢女人能够含着那件凶器……
帝国女皇涨红了脸。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好了诸位!”状似神清气爽的临时**官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那老丑地面孔上挤满笑容就像是在宣读一份婚书。
“陪审团的个位官员已经就本案做出裁决在十六名帝国贵族元老组成的陪审团里。十一票一致、四票弃权、一票作废!那么……现在我宣布!”
“咚!”法庭大门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巴里亚乌德尔老伯爵被唬得一跳他把正要出口的话又给咽回去了。
“咚!”又是一声巨响可这次稍稍不同!庭议大厅的高大橡木门在外力的作用下轰的一声砸在室内的地板上!旁听席上的贵族惊骇欲绝地退到一边然后他们就看到穿戴一身戎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乘着那匹魔兽一样的大黑马腾云驾雾一般冲进了泰坦帝国的最高审判所!
阿莱尼斯紧紧用手掩住嘴巴、死死用手掩住嘴巴!在她面颊四周的皮肉都快被指甲抓破了!但她必须这样做只有做才能令她不会哭出声。
“哦啦……”奥斯卡牵着不停蹦跳的雷束尔在审判席前的空场上转了一圈即使是卫兵也不敢接近不停喷着鼻息、目光袒露凶蛮的战场魔兽。帝国摄政王像安抚情人一样拍打着小奥斯路的粗大后颈从最近一段时间看和——“小雷束尔变得越来越暴躁这说明得为它寻找一个伴侣啦!“我来迟了吗?”奥斯卡端坐在马背上他笑呵呵地打量着自己的妻子。
“不算……不算太迟!”阿莱尼斯艰难地挤出一点笑容她的泪水就在笑容牵起的小酒窝里汇聚成一湾宁静澄澈的湖。
“要我站到辩方的证人席位上吗?”奥斯涅摄政王转向傻呆呆地捧着判决书的临时**官他边说边跳下马不过他还是没有站到证人席位上而是牵住妻子的手和妻子一道矗身被告的席位。
“殿下……”巴里亚乌德尔老伯爵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如果事情不能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心满意足的话……谁知道法院外面是不是摆着几门火炮呢?
“殿下……”老伯爵为难地摊开手事已至此不得不为。“陪审团已经做出判决阿莱尼斯一世女皇要卸下皇冠配……““我不是来听这些的!”奥斯卡不再笑了他的面孔完全罩上一层寒霜。“我是来通知庭议现场的各位!今天上午十一时根据近卫军全军扩大会议的即定方针整个帝国将由现在开始全面实行军事管制!按照泰坦法典上的规定军事管制的范围包括处置战争期间的一切刑事民事诉讼!”
“这……这是谁说的?”最高法官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看了看手里的判决书又看了看面容阴冷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是我说的!难道你还怀疑不成?”帝国摄政王揽住妻子并向在场的人摆出了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如果各位仍打算控诉帝国女皇陛下的所谓罪责就把案件的相关卷宗移交军事法庭吧!”
“咱们走……”奥斯卡边说边将妻子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臂腕里。
阿莱尼斯笑了!如果她的丈夫有那么一丁点意思她在出门上了马车之后就可以为他那样做——大家都知道的!就是“那样”做!
奥斯卡突然不再笑了!或者换句话说他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了!
他猛地将妻子揽在怀里又在眨眼之间换过妻子的位置。
枪响了!
阿莱尼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由爱人身上喷溅而出的鲜血迷住了她的眼睛但她不敢眨眼她害怕只是一眨眼就再也看不到缓缓软倒的奥斯卡如此痴情地望着她了。
第一章
“啊……凄厉的惨叫充斥每一名士兵的耳朵鲜血和破碎的绷带洒了一地。“按住他……大家按住他……”
“给他止血、快给他止血……”
“别让他乱动那会撕开伤口……”
“我们……我们没有药品啦……”
各种各样的呼声都在透露一个讯息在场的士兵想救伤者的命可他们的努力显得那样无助和多余。
乔伊下士仰躺在山地丛林中的一滩泥地上他变成一个血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滴淌血水!此时此刻我们已经看不到乔伊下士年轻的面孔不知是什么东西把他半边头皮全都掀掉了血肉模糊的伤口上还有烧灼的痕迹。
山林里的一场阵雨刚刚停歇就连瓢泼的雨水也没有把乔伊的伤口冲刷干净。普帕卡亚德拉上校在看到士兵们把乔伊从河边抬回来的时候就完全惊呆了乔伊遍体鳞伤右腿齐膝以下的部分就松松垮垮地挂在膝关节上。
“怎么……怎么回事?”普帕卡上校揪过斥候带队兵长的衣领。
兵长指了指山林外的河滩地“法兰人在河边扎起一个木寨我想摸进去……结果被现了!”
“然后呢?”上校师长的脸色缓了缓。
“乔伊救了我们一队人的命!”兵长指了指嘶声惨叫着的近卫军下士。“法兰人从木寨里投出滚木所有人都在退只有乔伊迎着滚木往前冲!滚木……滚木就从他身上碾了过去!但他还是阻止了滚木的冲击。所以……”
“这个蠢货!”普帕卡打断了斥候兵长的话他用充满怨毒地眼光瞪了一眼不成*人形的年轻士兵似乎是在怪责乔伊的不自量力。
乔伊地面孔翻卷着烧过、烫过、被滚木碾过的血肉。但他地眼睛依然澄澈透明虽然他从来都不想给战友们填麻烦。可疼痛占据了他的大脑除了惨叫和哀号他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事情。
“这样下去不行……”一位军官模样的人凑到师长跟前作为八区第三军第三格斗师仅存的一位团长他有责任敦促师长的行动。“咱们要么尽快离开这儿。要么把法兰人地木头寨子烧成灰烬!”
普帕卡亚德拉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战友他紧抿着嘴尽量不去留意快要被疼痛折磨疯了的“疯子乔伊”乔伊不是疯子是什么?用身体去抵挡滚木?尽管这样做需要莫大的勇气可他就没想过身后事吗?普帕卡摇了摇头他知道第三格斗师又要失去一名最优秀最拨尖儿的好战士。
从维耶罗那外围地区直到进入这片不知名的山岭普帕卡上校已经失去了493名和乔伊一样英勇的好战士即使有时他会记不清可他的日记总会提醒他!提醒他今天的遭遇战牺牲了这个、昨天的伏击战牺牲了那个、大前天在巡逻地时候牺牲了这个和那个可不管这个那个到底是哪个他们都是普帕卡的好兄弟、祖国泰坦的好士兵!
当然!在6续失去493名士兵地过程中。逃兵也是有的但数字可以忽略不计普帕卡认为那样的家伙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轮到乔伊!没准再过一个小时就会轮到上校自己。
“清点人数。准备出!“八三三师长异常干脆地下达命令但在下一刻他又扯住八三三一团团长的手臂:“叫斥候带路!在天黑之前潜入木寨外围入夜动突袭——这一战是避不了了!咱们不去进攻法兰人也会冲进山里!”
八三三一团团长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在朝指挥官敬礼之后就奔向士兵们隐伏地山林。
普帕卡走向乔伊围绕伤者的战友们立刻退到一边他们对乔伊的伤势一点办法也没有多数时候只能呆站着。有人知道眼睁睁地看着战友的生命被一点一点地录离是怎样一种滋味吗?普帕卡朝围拢乔伊的战士们点了点头人们立刻会意然后他们就像落荒而逃一样走开了有人在摇头、有人在叹息、有人在抽泣。
“嘿乔伊!感觉怎么样?”上校紧挨着下士躺靠在泥地里他状似兴高采烈地打量着自己的士兵就像是在望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好小伙子。
“呃……咳……”乔伊一开口就从喉咙里涌出一团腥臭的血痰普帕卡这才阴郁的皱起眉头除了严重的外伤还有大量的内出血——即使是光明神也救不了乔伊的命。
乔伊是个好样的!他看到了自己的长官他只得使劲全身的力气挤出一抹微笑这抹笑容是那样令人惋惜但就义和牺牲却为这抹泛着苍茫的笑容填充了直面死亡的最后一刻才会爆的蓬勃生气。
“我……没用……我……搞砸了!”
“不不不不不……”普帕卡连连摇头“你救了十好几个兄弟的命!”
“他们……他们都还好吗?”乔伊勉力抬起头。
“都好!活蹦乱跳的!就像昨天你从河沟里抓来的红鳟鱼!”
“哈……”近卫军下士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容可痛苦又在这时席卷而来乔伊难过地浑身颤抖但他的指挥官就在身边他不能再像娘们一样叫唤也不能流露出任何畏惧死亡的神情。
“师长——“拜托……拜托你一件事!”
“说吧小家伙!”普帕卡握住乔伊的手可他又涌起一阵心酸。乔伊的手指只剩三根手腕上还露出半截白骨的痕迹。
“项链……神牌!”乔伊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的瞳孔在尽力凝固焦距剩余的三根手指传给指挥官决大的回握力。
“是你戴着地这条项链吗?”普帕卡探手牵出被乔伊塞进胸口的黄金项链。
“不是我的!”乔伊轻轻摇头但他立刻倒吸一口冷气。摇头地动作牵动了脱落的头皮近卫军下士差点疼得小便失禁。
“是……是多姆尼斯上尉地嘱托!”乔伊连连呼气他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把……把他的传家宝送还博德加省府帕尔玛利亚。送还……送还他的父亲!”
“呵呵!”普帕卡无奈地笑了笑他解下了乔伊的项链。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近卫军上校真不知该感谢多妖尼斯还是该诅咒这位令八三三师走入今日这步田地地骑兵上尉。
“好的乔伊你放心吧!这是战友的嘱托不是吗?”近卫军上校打量着小巧的神牌“等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我是说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一定会亲自去一趟帕尔玛利亚!不过当然就算我牺牲了你也不要担心。我会把它托付给一个可靠的人咱们总有办法把多姆尼斯上尉的项链送还他的父亲!”
乔伊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已经有些涣散了。
普帕卡出一声轻微地叹息他已经看到密林深处走出了数百名近卫军官兵。这些衣不蔽体、疲惫不堪、面容清瘦的战士就是随着他经历了大大小小百余场战斗的老兵。战士们6续走来了他们地身形仿佛把指挥官和身负重伤的战友拥抱在胸怀里。
八三三师师长由地上站起他对着目光涣散但仍在尽力坚持的呼吸的步兵下士致以军礼。
“妈妈……妈妈……”乔伊出无意识地呻吟“我在哪里?我在哪里?”
普帕卡转向一团团长“我们在哪里?”
一团团长无可奈何地拍了拍空空如也的行囊“地图不是早就丢了吗?”
“这可真是见鬼了!”普帕卡诅咒了一声他不能这样告别乔伊。
他甚至知道乔伊想对呓语中的母亲说什么。他的士兵需要知道自己在哪里战死沙场这样一来就会有人来到此地把乔伊的遗体送回故里。
※※※
“头儿!我们帮不了他!”一团团长已经不耐烦了他的士兵们已经经历了太多次的生生死死。没人再打算看着战友在伤痛的折磨中像可怜虫一样悲惨地死去。
“乔伊乔伊步兵下士乔伊!听我的命令!”普帕卡上校似乎并不打算放弃他把浑身浴血的小战士抱了起来。让他的脊背靠住一株粗大的榕树即使是死……普帕卡也不会让他的战士死在一滩烂泥里。
“命令?”“步兵下士?”乔伊的神经反射像往常一样勒令他的身体做出反应尽管这种反射比从前迟了半分钟但步兵下士乔伊还是重新在瞳孔中凝结了生为泰坦军人的光辉。
“大家要出门了……把木寨里的法兰狗子都揪出来挨个放血!”
普帕卡边说边往乔伊的断指中间塞入一把骑士剑他将剑锋刺入泥土以便支撑步兵下士的身体。
“我命令你守护这块营地!等到法兰狗子的血液凝固了的时候大家就回来接你!能做到吗?”
乔伊嗫嚅着唇皮虽然他不出声音但他定定望着指挥官的坚毅目光已经能够说明问题。
“真是好样的!”普帕卡上校最后拍了拍步兵下士的肩膀他站了起来还将紧攥着的项链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八三三师师长被块神牌上的温度吓了一跳他感到了战友的嘱托也感到了自己跳动着血脉。
“出!”
第一团仅存的四百余名战士就跟随头也没回的师长大人出了!战士们6续经过瞪大眼睛的乔伊每个经过乔伊的战友都会冲他说一句:
“保重侨伊!”“等着我们乔伊!”“我们会回来接你乔伊……”
最后山林恢复寂静似乎天底下只剩乔伊一个人了。步兵下士有些茫然他用断指撑着长剑用迷惘的眼光打量着苍茫的山地雨林。
太安静了!乔伊一点都不习惯他喜欢老兵们的唠叨、喜欢战友们聚在一起吹牛皮!他还喜欢冲锋号的音律、还喜欢大剑劈开敌人盾牌的声音。在生命即将消逝的时候乔伊不想继续无聊下去于是他就轻轻地断断续续地唱:
“在战场上我们是年轻地近卫军年轻的人儿吹响冲锋的号角在鲜花盛开儿女情长地时节我们向侵犯祖国的敌人投去刀枪祖国母亲。听听我们地呐喊近卫军前进近卫军前进……”
歌声虽小。但它却在山林中回荡不绝!起初所有的战士都以为那是他们的耳朵在被关注了太多凄声惨叫之后而产生的错觉。可后来他们终于现事实不是那样的!山林在合唱!在唱着近卫军军歌。
普帕卡亚德拉上校回头望了望遗落了一位勇敢士兵地那片林地他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他想……乔伊并不孤单此时此刻祖国泰坦不知有多少军人在高唱战歌。所以……乔伊并不孤单他该开心才对。
正如第八军区第三军第三格斗师师长认知中的那样泰坦穹苍下无数个声音幽幽在唱:
在战场上我们是年轻的近卫军年轻的人儿吹响冲锋的号角在鲜花盛开儿女情长的时节我们向侵犯祖国的敌人投去刀枪祖国母亲听听我们的呐喊近卫军前进近卫军前进……
嘹亮的军歌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句可战士们一点也不厌烦他们唱着唱着就笑了起来有些人还带头用方言口音唱着军歌。给行军中的庞大队伍制造了不少笑料。
“近卫军前进……近卫军前进!”军歌是这样唱地。可近卫军却在撤退他们撤出了都、告别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一座城市。在出前他们接受都最高军部和战区总司令的命令在城市中心地大部分地段都埋设了火种。还破坏了城市外围为数不多的几处水源地。
按照即定战略泰坦军控部门从来没有放弃都的打算都林是整个帝国平面战场的最中心但要该死地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倒下了!更确切一点说是由于流血过多而昏迷不醒。
当泰坦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为他的妻子挡枪子的消息在一个星期之内传遍世界各地的时候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反坦联盟军最庞大的中央集群像赶集一样突进了一百四十公里都林斯平原的西侧外围地区已经遍布侵略者的斥候骑兵。
在奥斯涅摄政王殿下躺倒病床人事不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女皇陛下也对日益严峻的政局置之不理都军部只得自行拟定战争计划可令人难堪的是军部充斥太多的声音。
一部分人要坚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遗志”;一部分人主张等待摄政王殿下的苏醒:一部分力劝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弃守瓦伦回都主持大局!可鲁宾元帅的回信却又引来另一部分人的附和——近卫军要继续撤退在都林背后的中东部军区建立新的防御阵地。
最后的最后阿莱尼斯一世陛下终于不耐烦了!她懊恼地退开车窗不分青红皂白就向车外的士兵们吼了一句!
“不要再唱啦!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句!耳朵都生茧子啦!”
还是宫廷侍卫长巴西利肯尼尼上校温和一些他对士兵们的解释是歌声耽误了摄政王殿下的休息。这种说法迅传了开去走在国道上的近卫军士兵就紧紧闭上嘴巴他们可担不起这个罪名。无数士兵就在心里开始祈祷:“统帅快点好起来!”“统帅快点站起来!”所有的战士都在期盼未曾有过的一次战败的奥斯涅摄政王殿下能够带领他们取得卫国战争的伟大胜利。
阿莱尼斯恨狠地摔上车窗看来她还是选择了鲁宾元帅的建议。在撤往中东部战区的庞大队伍里女皇陛下和摄政王殿下的改装马车最是显眼。在军情局主理各种特种作战装备的后勤部门为身负重伤的摄政王殿下准备了一个6米长的巨大车厢拉车的是十六匹耐力最强的西葡斯高地纯种马;同时6米长的巨大车厢底下有四组木轮担负传动和承重的工作这使这辆史无前例地巨大马车在跑起来的时候又快又稳!
“真要感谢你!”阿莱尼斯收起恼火的面孔。她朝坐在自己对面地安东妮·霍曼伯爵夫人挤出一脸疲惫至极的笑容但安妮一定知道女皇陛下并不是在敷衍她。
安东妮已经不再年轻了她地眼角堆积着鱼尾纹。脖颈上的肌肉也不像从前那样润滑裸露在丝麻短甲外的手臂显露出一条条青色的血管印记。虽然她仍然称得上是一个迷人的女人但她只是不再光鲜亮丽。
“感谢你那么远地跑来陪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阿莱尼斯地视线落在昏迷的丈夫身上她的奥斯卡仰面躺在车厢里的一张大木床上状似睡熟了。
“别客气大家都只是担心!”安妮苦笑着摇头。她探手试了试奥斯卡额头上的温度结果她的笑容就更苦涩了。“还在低烧这可怎么办呢?”
阿莱尼斯蹙紧眉头“很烫吗?可帕尔斯不是说这很正常吗?他流了那么多血!”
女皇边说边在车厢内的储物柜里翻找起来“你等一下我还留着那件礼服呢!奥斯卡的血溅了我一身我都被吓呆了……”
自言自语的帝国女皇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她已经留意到安东妮躲躲闪闪地神情。
“抱歉!”阿莱尼斯懊恼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看看我都在干什么?我就像个神经病人!”
“不会!大家都只是担心她……”安妮还能说什么?还会说什么?
她牵挂了一辈子的男人一睡不起而她还得在陪伴女皇陛下地时候挖空心思地安慰对方。可谁在这个时候安慰她?
阿莱尼斯沉默片刻她实在不清楚自己该干点什么她从没像现在这样无助。即使被军人闯进她的宫殿、即使被凶恶的南方贵族扭送法庭她也不曾有过现在这种心脏突然缺了一角的感觉。缺掉一角地心脏流着血那种空洞的知觉和无止尽的痛楚令帝国女皇即使在打瞌睡的时候也会立即惊醒。
“这样瞒着萨沙……合适吗?”女皇陛下总算找到话题。
安妮无奈地摊开手“阿卡说得有道理!若是不向安鲁主母隐瞒奥斯卡重伤昏迷的消息……天知道萨沙伊会干什么!”
“萨沙伊到底怎么了?”阿莱尼斯有些惊恐地问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现实中的泰坦女皇了。她此行的目的就是带着丈夫去投奔身在贾伯丽露宫的安鲁主母。
“也没怎么……”安妮有些欲言又止“失去孩子的母亲总会……总会在心理上有些变化!”
阿莱尼斯偏头想了想她已经听说安鲁主母有一些反常只是不知这种反常到底表现在什么地方。
“这是阿欧卡亚女伯爵的主意喽?”女皇陛下瞪着眼睛她极力想与向萨沙伊隐瞒事实这件事撇清关系。
“别提她了!”安妮懊恼地叹了一口气“阿卡还是太年轻我就不曾遇到过她那样的难题!”
阿莱尼斯在听闻这句话之后不自觉地陷入落寂“我听说……是个男孩儿……”
安东妮望了神情不自然的女皇陛下一眼她朝对方点了点头:“是啊!是个男孩儿!本来萨沙伊想叫他辛亚利阿卡是好说歹说才为孩子拒绝了这个名字!她说那会把奥斯卡逼疯的!”
阿莱尼斯没有言语先是薇姿德林、再然后是阿卡、也许奥斯卡跟那位德意斯女王的传闻也是真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丈夫与这些没谱的女人都有了孩子只有她……哦对了!再加上萨沙……想到这里阿莱尼斯不禁有些期待她与安鲁主母的会面了在奥斯卡与萨沙伊结婚之后她们还没有见过一次面呢!相信两位失去孩子的母亲应该能够谈到一起。
“你……你不会嫉妒吗?”帝国女皇转向呆看着奥斯卡的安东妮。
“什么?”安妮疑惑地瞪大眼睛。
“我是说……”阿莱尼斯有些紧张地摊开手“我是说你不会嫉妒阿卡吗?虽然遇到了难题可她毕竟为奥斯卡诞下一个孩子!一个男孩子!”
安妮紧抿着嘴她是女人即便她已经过了会憧憬、会幻想、会做梦的年纪。可她还是一个深爱着某个男子的女人只要是女人就知道嫉妒是怎么一回事!但安妮却朝帝国女皇摇了摇头“不!一点也不!我只是觉得阿卡有些可怜。她若是与奥斯卡维持那种单纯地关系也就罢了现在有了孩子的羁绊。她就注定要远离!”
“我……我不懂!”阿莱尼斯有些疑惑“孩子不是爱侣双方的一种连接吗?阿卡可以为她地孩子争取到……”
“你确实不懂!”安东妮·霍曼伯爵夫人打断了女皇陛下的话她脸上地与世无争已经被担心完全取代了。
“你相信吗?阿卡在产后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孩子!萨沙伊把那个男婴收在卧室里就像得了一件宝物一样珍藏着!”
“哦啦!”阿莱尼斯学着丈夫的感叹口气低叫了一声“萨沙伊这是怎么了?她疯了吗?她不能夺走阿卡的孩子!”
安东妮叹了口气。她已经说过安鲁主母的心理出了问题:“不管萨沙是怎么想地阿卡伤心极了!但阿卡始终是阿卡她只是遇到一个难题而已这个难题又不会致命……”
“阿卡怎么了?”
阿莱尼斯和安东妮伯爵夫人下意识地望向车厢里的一个角落可已经连续工作几个昼夜的帕尔斯医师还在打鼾这说明并不是他打断了女人们的谈话。
帝国女皇猛地转向丈夫的卧床“我的光明神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瞪大眼睛望着妻子他不明白对方干嘛要那么惊讶难道她和安妮没有听清他的话吗?哦啦!安妮?安妮怎么在这儿?还有!这他妈是什么地方?
帝国摄政王的头脑乱糟糟的他打算继续进行最初的话题。“哦啦……阿卡怎么了?我听到你们在说她遇到了什么东西?”
“哦啦亲爱地!”阿莱尼斯欢呼一声她猛地扑到丈夫身上可在下一秒钟她就想起丈夫的伤势可经不得一点压力。她只得兴奋地在车厢里团团乱转为了抒胸臆中的喜悦阿莱尼斯干脆打开车窗对着车外认识又或不认识地骑士大声叫唤:
“他醒啦!他醒啦!我的丈夫他醒啦……”
马车立刻停了下来。在国道上绵延四五公里的庞大队伍也逐渐停了下来。
奥斯卡醒了可他的医师却在大睡安东妮叫也叫不醒、摇也摇不醒最后还是急得跳脚地阿莱尼斯用毒医手边的一大杯啤酒把他给浇醒了!
“哦!我的天啊……”毒医帕尔斯彻底醒来了他在睁开眼睛之后就闻到自己身上散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被酒水淋得精湿的医生愤怒地瞪着帝国女皇“别告诉我您把我昨天晚上起夜时的作品泼在我的头上了!”
“哦不!”阿莱尼斯尖叫着丢开了手里的酒杯一向和蔼可亲的安东妮伯爵夫人则朝毒医的屁股使劲儿踢了一脚。
“怪不得今天一直被那种味道折磨得昏昏沉沉!”
奥斯卡打量着混乱的现场“哦啦……很高兴看到你们玩得这么开心可谁能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
帕尔斯在见到撑坐在床的小朋友之后才清楚地意识到生了什么事。
“生了什么事?你说生了什么事?”毒医像兔子一样跳到奥斯卡身边他一边给小主人检视伤口一边恶形恶状地絮叨。“你被一支五毫米口径的压弹式火枪近距离打穿肩肘之后还敢问我生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流了多少血?你知不知道我为了给你止血、给你消炎花费了多大的力气?”
“你别……”
“闭嘴!”兴奋的毒医猛地喝住打算出言制止他的帝国女皇而阿莱尼斯真的像一个小媳妇那样乖乖地闭上嘴。
毒医身上散着隔夜的尿骚味当他打算给奥斯卡解开伤口上的绷带时摄政王不禁厌恶地别开头“不用碰我!”
帕尔斯没有理会叫嚣着的奥斯卡他自顾自地查验伤口在过了半晌之后他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说你是不是喝过什么神奇药水?我早就现了!你的伤口无论是结痴的度还是愈合地度都比普通人快很多!”
帕尔斯想起了灰熊要塞里的神迹喷泉但他只是笑了笑。这是他和薇姿的秘密。
“他没事了吗?”阿莱尼斯用手捧着胸口她小心翼翼地向医师问了一句。
“等烧退了就彻底没事了!我早说过他死不了!”帕尔斯高高兴兴地给摄政王殿下换上绷带直到这时奥斯卡才感到伤口地涨痛足够他重新陷入昏迷。
“尼斯……安妮!”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眉宇纠结在一起。他使出全身地力气才能在帕尔斯摆弄伤口的时候不出一丝一毫的呻吟。
“你们……你们都还好吧?”
“好!好得很!”阿莱尼斯探手一抹就擦到两行烫热的眼泪。安东妮伯爵夫人稍微好一些尽管泪水也已迷住她的眼睛。但她只是安稳地坐到奥斯卡身边轻轻拍着男人地手臂。
奥斯卡在安妮的目光中软化下来但他立即就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我睡了多久?这儿好像不是都林?战事生变动了吗?卢卡斯在哪?作战部部长在哪……”
“你等等!”阿莱尼斯喝止了情急的丈夫她得从头说起:
“拜托奥斯卡你已经昏睡八天了!都军部在这期间所能做的事就是互相扯皮。最后是鲁宾元帅命令他们撤离都林斯平原上的预定决战……”
“你说什么?”奥斯卡瞪大眼睛他被惊得差点由床铺上跳起来还是帕尔斯使劲儿按住他。“这可麻烦啦!这可麻烦啦!”
阿莱尼斯心疼地抚摸着丈夫的面孔“不要担心不要担心鲁宾元帅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可不会存心打败仗!”
“我得回都林!让我起来!”奥斯卡倔强地坐了起来但他一抬头就感到一阵眩晕。
“不行!”帝国女皇终于拿出颐指气使的架势。“你就在这儿乖乖躺着再说部队已经撤下来了你又伤成这个样子断然没有再让近卫军掉头回都林的道理!”
“可我总得让战士们知道我没事!”
“你没事?”毒医气恼地望了过来。“我说你死不了并不代表你就再也没有生命危险了!若是伤口化脓、肌肉感染、低烧不退……这些随便哪一样都能要你地命!”
“算啦!”安东妮突然站了起来她朝牵挂了大半生的小男人微微一笑然后她就转向呆站着的阿莱尼斯:“奥斯卡说地对!至少得让追随他的军人知道他正在康复。这很重要!”
“别说废话了!快扶我起来!”
阿莱尼斯看了看倔驴一样的丈夫又看了看目光淡定的安东妮她在沉吟一阵之后就朝丈夫伸出手臂。
围绕着巨大地特制马车近卫军士兵的身影填满了国道左近的旷野。他们对着车身窃窃私语离得近的都知道摄政王殿下醒来了;离得远的就显得有些夸张他们以为必然是一个坏消息令十几万人组成的庞大队伍停了下来。
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等待了很长时间车厢终于敞开门士兵们屏息凝气、伸长脖子样子就像是在等待一只黑白条纹的东方异兽登临演出场地。
看到了!看到了!那是女皇陛下的裙摆就是这个女人害得最高统帅挨枪子可那是谁?女皇陛下搀扶着的那个男人到是谁?他步履蹒跚、整个上肢都裹在消毒纱布里!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艰难地步下马车、艰难地踏足地面他要依靠妻子、保尔、黑魔、13一干人等的扶持才能勉强站立。
泰坦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双腿抖、头疼欲裂;刺眼的阳光令他晕眩、千万人的呼吸令他作呕但他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他克服了这一切困难然后用尽全力挺起胸膛再然后……他缓缓地、慢慢地、轻轻地举起没有被纱布缠着的那只手臂利用手腕的动力带动手掌向目瞪口呆的万千军人挥手致意。
开阔的国道线路两侧鸦雀无声近卫军战士们都能看到一只高过头颅的手臂在万千人头的中心轻轻挥舞。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不知是谁第一个拔出了腰间的配剑这支指向天宇的长剑立即成为新地焦点。
一声呐喊突然降临!
“奥斯涅摄政王万岁!”
摄政王殿下万岁的呼声像龙卷风一样扩散开来在风力席卷而过的地方都扬起了万千支刀枪、在欢呼地海浪漂流而过的地方都举起了万千支手臂。
以巨大地马车为中心。疯狂涌动的洋流由外向内不断推挤所有人都想亲眼目睹洋流中心生的奇迹和这个奇迹牵扯到的那位伟大的民族英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虚弱地、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但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哦啦!是谁朝我打了一枪?我该把他吊死。这家伙耽误了我多少事?”
“欢迎寒舍……亚宁·切尔曼将军!”卢卡斯边说边热情地向马车里地囚徒迎了上去。
帝**事情报局南方分局长亚宁·切尔曼感到有人摘掉了他的头套于是他便睁开眼睛。视线大放光明。扑面而来的是鸟语花香和春天的葡萄藤才会散的气息。
已被拘禁起来的南方分局长任由笑脸盈人的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亲切地拥抱了他不过卢卡斯接下来的话可不怎么动听。
“嘿老朋友!没吃苦头吧?”
亚宁·切尔曼冷笑了一声“谢谢你的关心都的同事对我还算客气!”
卢卡斯干巴巴地应了一句他也觉得自己地废话实在是多余。
从马车上下来。亚宁·切尔曼终于生出恍如隔世的感觉阴森的牢房、高壮地打手和72小时不间断的审讯都已经成为往事现在他走在一条开满明黄色小狮子花的甬道上左近都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地草地上遗落着孩子们地玩具一条血统不明的大狗就在散乱的玩具旁边打瞌睡。
在葡萄架下的餐桌旁卢卡斯先是瞪了一眼没有等候客人就已开始大咬大嚼的恶魔桑迪之后他才向“到访”的军情南方分局长出邀请。
“坐吧老朋友不要拘束就像到家一样!”迪亚巴克尔子爵边说边给亚宁·切尔曼拉过一把椅子。
亚宁没有犹豫。即便是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呵呵……很丰盛嘛!都是合我胃口的南方菜!”
“别臭美了!”有些隐忍不住地小恶魔桑迪楠边说边把汤匙朝这个向自己心目中的神明开了一枪的家伙丢了过去。“你以为这是给待宰的猪猡准备的吗?这是给我准备的!你还不配!一点也不配!摄政王殿下真是看错了你!”
亚宁·切尔曼没有理会恶形恶状的桑迪楠他和桑迪那样的忠狗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种区别就是他并不会为某个人或是某件事放弃自己的思想。尽管他的这种思想已经危害到那个他曾立誓效忠的人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他拨开了掉在餐桌上的汤匙自顾自地往餐盘里拣取了番茄荠菜沙司、鱼子酱、甜面包和金光闪闪的烤鸽子。
“无动于衷是吗?”恶魔桑迪忍无可忍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在怒吼的同时已由背后逃出一把黑黝黝的火枪。“这就是你用过的那把想尝尝什么滋味吗?”
“要么坐下!要么滚出去!”卢卡斯不耐烦地朝身材矮小脾气暴躁的南方人骂了一句。
桑迪哼了一声他用餐巾抹了一把嘴“谢谢你的午餐!味道像吃了大便一样!但愿我这样说不会影响你们的胃口!”
“把枪留下!那是证物!”
桑迪就将火枪丢在餐桌上再用凶狠的眼神分别瞪了瞪卢卡斯和亚宁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被葡萄藤完全遮挡起来的小餐室。
“抱歉!你知道他的……”卢卡斯向军情南方分局长无可奈何地摊开手。
亚宁·切尔曼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是啊!天底下的那些没脑子、没思想的狗腿子全都是一个样子!”
卢卡斯摇了摇头“我不知你在抱怨什么!如果没有摄政王殿下的器重你不会获得今时今日的地位!再说你为摄政王殿下正经做过几件有头有脸的大事情!你知道吗?摄政王殿下在考虑改组军情局成立独立的国家安全部你本来很有希望获得更加……”
“别提了!”亚宁·切尔曼摆了摆手“我在开枪之后没有脱离现场而是选择被捕我认为我并亏欠摄政王殿下什么东西。”
卢卡斯又摇了摇头“辛亚利呢?主母大人的孩子?你不认为摄政王殿下把你投进地狱并不为过吗?”
亚宁吐掉了一块骨头“你没有证据指认我!”
“那就给我证据!”军情分析处长凑向南方分局长的面孔“告诉我!经手这数起阴谋的都有哪些人要一个不漏地告诉我!”
亚宁·切尔曼笑了笑“看来你对国家安全部部长这个职位很有兴趣要不然干嘛这么卖力?”
迪亚巴克尔子爵向对方轻蔑地笑了笑就像亚宁说的那样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恶魔桑迪那样没脑子但他的思想却和帝国南方那些阴谋家的思想有着本质区别他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去谋害一个母亲或者是由背后朝一个女子开枪。
“亚宁!你应该知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别这样放弃这对你我、这对摄政王殿下都没什么好处!”
“不是也没什么坏处吗?”亚宁·切尔曼目送不耐烦了的军情分析处长离开了座位。
“那么你只能独自享用午餐了!”
亚宁似乎对卢卡斯的警告无动于衷他仍在专心致志地对付生命中数得上来的这餐丰盛的酒宴。
“你总得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吧?”迪亚巴克尔子爵在就要离开葡萄架的时候又不甘心地转了回来。
“没什么!为了一个理想!”
“什么样的理想?”
“在全国范围内建立第三等级议会!让我的孩子、我的别子和更多像我一样有抱负的人拥有参政议政的权利!”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是一个……一个……”大学毕业生在吭哧半天之后还是无法准确地形容亚宁·切尔曼这个人或是他的理想到底是什么东西。卢卡斯只得对这个答案摇头叹息他轻轻拍了拍留在餐桌上的火枪:
“亚宁不管怎么说你若是不合作就该知道怎么办……”
亚宁点了点头他终于放下手中的餐具“是的我知道……”
“那就这样吧……”卢卡斯终于转身离去。
在军情分析处长走后不久葡萄架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响!
熟睡中的大狗受到惊吓它狂叫着向声音响起的地方冲了过去。
亚宁·切尔曼倒在餐桌上火枪钩在手里鲜血从他头上的孔洞喷涌而出大理石餐桌很快便积满血水。大狗并不在乎这些它一门心思地向着尸体吠叫个不停。
与此同时军情分析处长接过小恶魔桑迪楠递过来的一份名单名单上面已经勾掉亚宁·切尔曼的名字。
卢卡斯望着名单不禁出一声呻吟:
“真是的!这才是第一个而已……”
第二章
“……第十四个……第十五个……”
虎克艾尔曼上士在数到第十六个荷茵兰狗子的时候下意识地把头一偏一支三棱剑就贴着他的耳朵刺空了。脑侧传来一阵十分清凉的感觉和争抢着攀登城头的敌人鏖战了一个多小时的虎克少尉不禁虚弱地靠倒在一座尸堆上他摸了摸感到凉飕飕的地方——左耳怎么不见了?
“哈哈!一只耳的野象……”
虎克就朝已被鲜血染红的城砖上吐了一口唾沫会像刚才那样讥讽他的只有他的长官一个贵族出身的步兵上校即使上战场也带着油和梳子。
艾尔曼上士手拉战斧撑起自己的身体他很高大满面横肉腰腿像水桶一样粗手臂像拴马桩一样粗壮。
又一名荷茵兰人从搭在城头的扶梯上钻出来了虎克摇了摇疼痛不止的额头他的铁臂几乎是下意识地带动战斧砸了下去!那名倒霉的荷茵兰士兵被野象一般强悍胸凶恶的近卫军少尉劈开了整条脊柱他的尸身分作两半飞入城下的敌群。在要塞墙根儿底下像蚂蚁一样挤作一团的荷茵兰士兵惊叫着让开了死状凄惨的尸体他们再也不敢从这具扶梯往上闯因为从这具扶梯上掉下来的士兵没有一个能四肢健全地变作尸体。
“十七……”虎克艾尔曼虚弱至极地低唤了一声。环顾四周他的团长、他的大队长都不在了就连他熟识地战友们也不在了!
艾尔曼上士就是一头孤独的野象。他感到在与狼群奋力搏斗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不是还有师长吗?虎克望了一眼那个躲在一队盾牌手后面地贵族子弟他摇了摇头那样的家伙在守城地时候还好一些。若是放到旷野里恐怕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
“虎克!一只耳的野象!再加把劲儿!”
一只耳的野象?虎克讨厌这个称呼!他在盯着自己的师长。师长也在盯着他。虎克不想让师长大人抓住自己的把柄他就摇摇晃晃地从尸堆上站了起来再提起全身地力气抡起战斧!
“喝呀!”虎克大吼了一声!这声呐喊盖过了战场上所有撕杀搏斗加在一起的音量!荷茵兰人的扶梯被一名血流满面的泰坦军人砸进人群伴随一阵惊骇的喊叫蜂拥城头的敌群稀落了少许。
“扬盾!扬盾……”一直躲在盾牌手后面的近卫军师长突然像猴子一样跳了出来。他一边叫喊一边费力地举起一面烫着镶银十字花军徽的铁盾牌。
箭雨如期而至!遍布城头的泰坦战士纷纷缩进盾牌、垛口和藏兵洞他们惊恐地倾听着箭矢砸落在钢铁和砖石上的声音。
当一轮覆盖式箭袭结束以后毫无伤地近卫军师长第一个撤掉掩护他一边呐喊一边挥起号令旗:
“他们是在掩护攻城部队撤退!箭手!所有的弓箭手都上来!把狗子们留下!让他们尝尝瓦伦卫戍军的厉害!”
不得不说瓦伦要塞卫戍军第415师师长隆贝里哈森齐上校是个难得地战场指挥官尽管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贵族子弟、尽管他在上战场的时候还把头抹得油亮、还把胡子修得整整齐齐但至少佃户出身的虎克上士从来只是抱怨这位师长大人地贵族做派对他的指挥就从不说三道四。
“放箭!放箭!对准荷茵兰人的屁股!对准他们的生殖器!”
隆贝里哈森齐上校的呼喊在瓦伦要塞城头回荡不绝盾牌手在前掩护箭手分作四个梯队。每名放过一箭的士兵都给战友让出位置。撤退中的荷茵兰人冲散了逆袭部队的阵势泰坦士兵投来的箭矢在几轮急射之后便放倒了四五百个敌人。
“哈哈!又是一天!”大大咧咧的隆贝里上校推开这个、踢开那个他径直走到虎克少尉软倒在地的地方。“喂!大块头!一只耳的野象!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就像是刚刚和十几个惹火的小娘们生了性关系!”
虎克没有理会上校师长的讥讽。他讨厌这个自以为是、总喜欢把恶心当好玩儿的贵族子弟。
“415师第二团原地集合!”隆贝里哈森齐似乎并不在乎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步兵上士他只是专注地打量这段城墙。6续……倒满一地的尸堆里、被投石砸得缺掉一口的藏兵洞里、落满箭矢的垛口里三三两两伤痕累累的近卫军士兵互相扶持着走了出来他们没有心思整队。连从不离身的兵器都是松松垮垮地钩在手里。
“报数吧……”隆贝里上校终于换下一脸的兴高采烈他朝摇摇晃晃的二团士兵出一声叹息。其实仅用目测就能清点人数可415师师长还是打算例行公事。
“大虾……”、“馅饼……”、“卷毛狗……”、“快箭……”、“扳机……”、“六指……”、“小妇人……”“老滑头……”就算415师的士兵喜欢在公开场合称呼外号可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到你啦!”上校踢了一脚赖在地上虎克上士。
“野象……”虎克不甘心地回答一句他是415师里最着名的杀人机器他不喜欢外号、不喜欢做指挥官的贵族子弟。
隆贝里上校没再说什么他打量着第二团仅存的九名战士。此时此刻就算隆贝里哈森齐再怎么乐观也产生了欲哭无泪的冲动!仅仅三天!他的415师登临这段城墙防区仅仅三天——第一团打光了、第二团剩下九名战士、第三团是新兵可不知道要塞卫戍司令部出了什么问题直到现在隆贝里上校也没接到他的最后的补充兵。
“大家坐吧!都坐吧……”师长只能这样说。
士兵们就坐了下来他们都坐到虎克上士身边。围着一堆死状千奇百怪地尸体。
隆贝里自然不会坐到尸堆上他清理出一块垛口面朝地平线西方坐了下来。迎着逐渐西斜的日光。敌人潮水一般退出战场就像近卫军师长刚刚说的那样。“又是一天!”只是这一天地时钟慢得离奇。
瓦伦要塞的外围墙体由南向北纵横26公里由泰坦莫瑞塞特皇朝阿尔法二世皇于教历757年下令修建直到教历燃年才告竣工。帝国近卫军习惯称呼瓦伦要塞是“永不陷落地大6第一要塞”这多半是因为它那二十四米高的城墙和能容六马并行的墙体甬道。
除了厚实的墙体瓦伦要塞还拥有三座钢铁闸门、十座敌楼、四十九座箭堡;在近卫军最初开始武装火炮的时候。来自苏霍伊家族地工程师和有经验的炮兵指挥官还为瓦伦要塞量身订作了十六座双角炮台的先进设计。
应该说在瓦伦要塞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即使反坦联盟军投入了一支二十五万人组成的攻击集群但在最初阶段的攻防战里这支攻击集群却没占到一丝半点的便宜。
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在开战之初便亲自坐镇瓦伦只要鲁宾元帅能在瓦伦阻住反坦联盟军中央集群左路军动的袭击他就能够迫使敌人放弃和围维耶罗那的战略部署进而改道由多摩尔省至肖伯河一线攻入都林斯平原而这一步!正中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算计!
不过……在事后研究一场战争总比不上身临其境地聆听士兵们地呼吸。教历8o2年4月19日。瓦伦要塞攻防战中的敌我双方迎来了开战至今的第二十八个落日!夕阳地光火使要塞城头上的血色更为浓烈近卫军士兵忙着收集战具、清理战友的尸体。
负责这项工作的士兵把敌人遗落地尸抛到墙下反坦联盟军的战场清理队就悄无声息地抬走这些长眠于异地他乡的战士。敌我双方的战士始终对这件事保持沉默。他们拥有某种难以形容的默契。
※※※
晚霞给每名士兵的面孔都镀上一层昏暗的亮紫色不管这些年轻的面孔是扭曲、是平静、是僵硬在暂时告别撕杀之后这些面孔都透露出难得的安定祥和。就像牧师祈祷时的神情。
战场上确实有牧师在祈祷敌人的牧师、泰坦人的牧师一方在地平线西方的旷野里、一方在驻守十余万近卫军士兵的要塞里双方的随军牧师用同样的经文向远天的神明祈祷他们祈求神明能够垂怜在这里陨落的无数生灵。
“起立!”面容平静的隆贝里哈森齐上校突然由垛口上跳了下来。
虎克上士不得不和他的八名战友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他们收紧刀枪挺剑于胸面朝指挥官致敬的方向行注目礼。
一队衣着光鲜的圣骑士走了过来为一人扛着近卫军总参谋长鲁宾·斯普亚留斯元帅的号令旗。
“向元帅致敬!”隆贝里上校保持着挺拔的军姿。
鲁宾就赞许地向这名优秀的战场指挥官点了点头:“还好!你这儿没有遇到麻烦!”
隆贝里上校的眼睛突然红了起来他喜欢穿戴烫得像松柏一样挺拔的将校服他喜欢头油亮胡子松软他不喜欢过多地流露感情也不喜欢像平民出身的虎克那样对任何事都不甚在意。
“抱歉元帅!我的确遇到麻烦了……大麻烦!”
鲁宾眨了眨眼他打量一下415师的驻防地段这里是近卫军总参长在一个月以来见到过的争夺最激烈的一段防御阵地!据负责统计的战地参谋初步估算415师在三天内抵挡了两万荷茵兰王**动的二十一次冲锋到了现在415师师长和他的士兵仍然守在这里。
“是什么麻烦?你们不是已经把狗子们赶回老家了吗?”老元帅望着年纪轻轻的贵族子弟笑了起来他还记得隆贝里哈森齐这个小子在皇家军事学院进修的时候是令所有导师都感到头疼的着名问题儿。
隆贝里回头看了看他在出一声长长地叹息之后才向老元帅转过身。
“您看到了元帅!我的战士都在这里!”
“都在这里?”鲁宾几乎立刻就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歪歪斜斜地九名战士。
“这是大虾、这是馅饼、这是卷毛狗、这是快箭……还有我最好地带兵长您叫他一只耳的野象就行!”尽管遇到麻烦但隆贝里上校还是自豪地把他地士兵一一介绍给自己的导师和统帅。
鲁宾元帅似乎没有心情应付这些勇敢的战士。他朝军衣多处破口、头乱成一团的近卫军上校连连摆手:“这不对!按照我的预计415师地三个团完全能在这段防线支撑一个星期!”
“麻烦就在这里!”隆贝里无可奈何地摊开手。“我只见到第一团和第二团预备做补充兵的第三团直到现在也没向我报到!”
近卫军总参谋长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直到这时他才完全动容若是按隆贝里的说法415师是靠着两个千人团队阻击敌人两个整编步兵军轮番动的冲击。可……问题出在哪里?
一名小个子的战场调度官在老元帅愤怒地瞪视下心惊胆颤地摊开兵力演示图:
“呃……呃……415师第三团……415师第三团……哦对了!在这儿!”调度官又向元帅出示战场调度日志:
“4月14日。要塞卫戍司令部直属骑兵军紧急征调一个步兵团向防线后方转移一批军队财物考虑到415师第三团都是新兵……”
“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只要一天他们就可以变成身经百战的老兵!”鲁宾·斯普亚留斯气恼地夺过兵力调度日志他还是用难以理解的眼神打量着要塞调度官:“是你把一支原要戍守城头的精锐步兵团调去护送什么军队财物的吗?你知道这对身处第一线地415师来说是多大的浪费吗?还有!是什么军队财物?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
“是……咖——“是……”调度官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字。
“不会是卫戍区高级将领们的私人财务吧?”虎克艾尔曼上士早就已经不耐烦了!他讨厌贵族、讨厌当官地!他的师长知道这件事、他的战友也知道这件事可这些家伙就是不敢得罪上级。
鲁宾元帅望了大胆的上士一眼他又转向战地调度官但这一次他可不算客气。面容苍老、身形瘦削地近卫军总参谋长利落地扯掉戴在调度官肩膀上的军衔章然后又把那两枚闪耀着金属光彩的军衔章摔到调度官脸上:
“列兵!去通知那些调派415师第三团送走自己私人财物的军官让他们自行到战地军法处报到!还有!千万别忘了!让他们在报到之前把肩膀上的军衔都卸下来别让身无长物又奋战在第一线上的士兵们看不起!”
“是元帅!”调度官带着哭音向总参谋长立正敬礼然后他就灰溜溜地钻进越围越多的人群。
“什么东西?”鲁宾朝着调度官的背影骂了一句。
“至于你……”近卫军总参谋长说完话后就转向呆站着的隆贝里哈森齐上校。“你的士兵知道的事情你有可能不知道吗?你为什么不向卫戍司令反应这件事?你为什么要拿自己的防线和无数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我不止一次地反应过!可是……”心绪冲动地隆贝里上校在把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又咽了回去。“还是我自己来吧……”
鲁宾元帅望着近卫军上校自动撕掉了军衔章但他最后还是摆了摆手“去军法处领个连降两级的处分。再去我的办公室领个作战杰出、升职一级的奖励!到时候……隆贝里哈森齐中校你的415师就得从锋线上撤下来了我的秘书会交给你一封信你就和你的士兵当回信使!”
隆贝里哈森齐中校的眼睛又红了起来。在傻头傻脑的虎克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就已经知道自己别想在瓦伦要塞呆下去了!鲁宾元帅是在维护他是在扞卫他作为军人的荣誉!
“是元帅!”近卫军中校向总参谋长立正敬礼。
“把信送给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将军并请安东尼奥尼将军转呈最高统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
“是很重要的信件?”隆贝里试探着问。
“比你想象得到地还要重要一千倍!”
“是元帅!即使我的尸体变成千百块儿。这封信仍会送抵目的地!”近卫军上校再次向他地校长和导师立正敬礼。
鲁宾元帅挥了挥手他调转视线然后他就看到夜幕已经降临。
宛如猛兽之口一般阴森灰暗的苍穹笼罩着整个城市。城市中闪烁着火光火光在城墙上汇聚成几座巨大地篝火。借着依稀的星光和淡弱的夜宇之色。哨兵的身影就显得那样孤独但这孤独的个体又在静寂地天穹之底透出一份壮丽。
篝火燃烧的地方自然光芒万丈。火光映出千疮百孔的城墙和斜斜插在墙体上的无数刀兵。火光在跳跃断折的刀兵就一闪一闪地反射着耀眼的豪光。除了这些似有声似无意的点点光亮城头和夜宇一般寂静。
篝火散出烤牛粪的气味浓烟很快便冲淡了尸体和血液散而出的气息。大团大团的苍蝇蚊虫在城墙上下不断翻飞。这些弱小却又极为招人厌烦地生物吸着血、啃着肉对面相凶悍、动辄杀人取命的士兵浑不在意。
“敌袭……”哨兵突然出一声仓促却极为嘹亮的呐喊这声呐喊在静夜深处回荡不绝。可在下一刻!陷入与片死寂地城市突然活了过来陷入熟睡的城墙也已惊醒!
大队的近卫军士兵就像刚刚从泥土里钻出来一样他们染着风尘、带着仍在流血的伤口、手持各式各样地兵器、肩扛颜色不一的军旗!长官的口令、兵长的呐喊、千百名战士的呼吸很快就纠缠在一起城墙上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人影在移动城墙上的每一处垛口都显露出一具疑似钢铁铸就的胸膛!
一位块头像小山一般高大的近卫军少将突然跳上高出城头的箭堡他似乎站在篝火里所有的士兵在一下刻便听到了自己的长官出的一阵类似雷鸣的喊叫!
“帝国近卫军!怎么对付法兰鬼子?”军官问。
“踢鬼子的屁股!”无数战士大声对答。
“帝国近卫军!怎么对付法兰鬼子的冲锋?”军官又问。
“用战斗至最后一人的勇气!”无数战士大声响应。
“帝国近卫军!我们战斗至最后一人还要怎样对付法兰鬼子?”军官最后问。
“用精神!”
“很好……”嗓子已经有点沙哑的明塔斯·布郎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跳下箭堡他那极地冰熊一般壮实的身体差点压倒一片个子稍显矮小的南方战士。
“正南方左翼。六个千人队!后方看不清!”观察员大声向卫戍司令报明敌情。“正南方游艺……九个千人队!后方有两座箭阵还有冲车……鬼子们要攻门!”
“狗杂种们要攻门!他们要攻门啦”明塔斯·布郎特不断推开在城墙上挤作一团的士兵他很快就走到城门上方的敌楼里。
“准备火油和滚木、石头不要紧。一定要珍惜箭矢!”维耶罗那卫戍司令大声朝着敌楼里的士兵吼了过去。
“是长官!装填火油!准备滚木!箭要瞄准鬼子们的狗眼!”负责敌楼的城门防区的指挥官又对着卫戍司令吼了回去。
“很好!”明塔斯·布郎特在得到答复之后便像一个放学回家的小孩子一样兴高采烈地跑开了。他跑到箭手的阵营里调整了新的攻击位置;他跑到刀斧手的阵营里大声喝骂那些一直冲他笑的傻大兵。最后他跑到城头被敌人破坏得差不多了的炮位上冲那些稀罕的要塞炮撒娇撒个不停:
“宝贝儿……你是我的好宝贝儿……打得准一点射得狠一点儿!一就是一个千人队!一射就射倒一大片……”
在要塞炮四周不停忙碌的炮兵战士像欣赏演杂耍的狗熊一样笑呵呵地打量着卫戍司令。包括他们、也包括那些在城墙上与敌人撕杀过的近卫军战士所有都对明塔斯·布郎特的坚硬**感到难以置信。
513师地战士说。他们见到明塔斯将军被法兰人的一弩炮直接命中头部可大熊伸手就把滚倒在地的脑袋按回脖子上:521师地战士说他们见到明塔斯将军被十几个登上城头的法兰人用长剑插成一个烂木塞。可大熊硬是用真正地木塞把身上的孔洞重新塞紧:811师的战士说他们见到明塔斯将军被几个身强力壮的法兰人按倒了、还被褪下裤子。但巨熊只是一个翻身就把狗子们压倒在地并用他那件巨大的生殖器弄得小杂种们**迭起!
明塔斯将军有一身钢铁一般地肌肉、明塔斯将军有一副开口就像打雷似的大嗓门、明塔斯将军有一件巨大的生殖器、明塔斯将军有好几个漂亮的“男朋友”这种事战士们都知道可他们还是不太清楚维耶罗那卫戍司令明塔斯·布郎特将军到底靠着什么东西在第一锋线坚持了五十九天!
在二十三万法兰王**向维耶罗那动正面进攻的五十九天里明塔斯·布郎特将军的吃喝拉撒睡都是在城头锋线上解决的他告诉每一个士兵。这儿就是他的墓地!
“等等……再等等……”维耶罗那卫戍司令一直扯着一个炮兵战士的手臂通过开了一道裂缝的炮窗明塔斯·布郎特全神贯注地盯着夜幕下地大地。
“一千米……八百米……六百米……放!”
四门改进过的十二磅要塞炮齐声出怒吼整座城墙都颤动起来在维耶罗那城的各个角落都能听到火地轰鸣地声音。
炮口喷出的气团和浓烟一瞬间就淹没了炮台左近的近卫军士兵但这种场面他们已经见过足够多了战士们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硝烟中默数着敌人地脚步和冲车的率。
炮火的弹道在空中划过一条肉眼难辨的弧形轨迹这道轨迹在黑沉沉的天宇中拖出转眼之间便消失不见的五彩光火。光火最后在大地之底深沉地、绝望地爆开来除了四散激射的弹片还有漫天的血雾、翻滚的气体和滋滋作响被炸得滚熟的碎尸。
似乎……敌我双方对惨烈的爆炸场景已经司空见惯。法兰人没有被炮火打散阵型泰坦战士也没有被敌人的从容吓得人事不知。我们只能说双方都在做该做的事。
“四百米……三百米……二百米……箭来!”
似乎是在响应维耶罗那卫戍司令的号令。逐渐接近维耶罗那老城墙的法兰士兵纷纷跃出高举着的盾牌他们没有仔细瞄准只是猛地抬起弓箭在一阵飕飕作响的风声过后。城头上便有一些防护没有到位的泰坦战士惨叫着倒地。
城墙上盾牌手几乎是与指挥官的号令同时动作起来他们闪身让出垛口身后的弓箭手便朝墙下的敌群送去一轮覆盖式袭击。箭矢燃烧着砸在盾牌上咚咚作响还溅出大捧大捧的火星。法兰人阻挡了大部分箭羽的袭击但仍有许多枚长了眼睛的羽箭钻进盾牌的缝隙里。载倒的法兰士兵遗落了盾牌他们的防护阵势就出现了更多、更大的缝隙于是便有更多的箭矢钻进不断推进的人群。
不管怎么说在场的法兰王**都是善打硬仗的精锐部队特别是敢于投入夜袭的攻顶部队!在距离维耶罗那老城墙还有二三十米的时候这支精锐部队的盾阵便在无数声冲锋的呐喊中彻底分裂了!
盾牌散开每座方阵中都有数名士兵举起了攻城用的扶梯。
为当先的一名法兰士兵精赤着上身他拎着扶梯用以搭接垛口的倒钩冲上城墙接着后队的推力这名勇敢的法兰士兵踩着城墙奔跑起来但他的命运几乎一早就已注定城墙上的一名泰坦箭手已经为他浪费了三支珍贵的铁箭但第四支终于不负重望第一个敢于攻顶的法兰士兵被射穿头壳他未一言便带着扶梯载进城下的人群。
维耶罗那南侧城墙上只剩四门要塞炮持续两个月的攻防战大大磨损了敌我双方的精神和各种宝贵的战争资源但相较之下还是负责防守地泰坦近卫军占据优势。维耶罗那卫戍司令明塔斯·布郎特将军不但打得异常聪明在需要不计代价舍命一拼的时候也从不犹豫毕竟他可以从多瑙河上的各处渡口获得布拉利格方向运来地充足兵员和军需补给。
现在!也就是教历8o2年4月19日夜。月黑风高、战鼓齐鸣这正是明塔斯·布郎特将军耍弄他那些小聪明的好机会!当敌人地冲车持续接近维耶罗那南城门的时候。明塔斯没有命令炮兵兄弟进行精确打击而是等到捆绑了削尖粗木桩的冲锋车就快被法兰人的敢死队推进入城门甬道的时候才下达攻击命令。
炮兵战士利用滑轮和绳索高高吊起炮基炮口透过敌楼里地望窗直直地指向城门底下的冲车!令人有点失望的是炮弹由于炮基吊起而无奈地滑出炮膛但在炮弹下落的时候。炮引已经烧完要塞炮在一声轰鸣过后还是射出一团光火和大量的铁皮。
炮弹受到压力飞下落它把削尖的撞木砸成两截冷笑着的维耶罗那卫戍司令又在这时出投下火油和滚木的命令结果法兰人的敢死队还没摸到维耶罗那的城门就与他们地冲车一同化为灰烬。
围绕城门的争夺最为惨烈!法兰王**在城门两侧投入五座千人阵而散布城头的泰坦士兵却没有那么多人来对付他们。明塔斯没有理会那些正在把燃烧着地冲车推到一边的法兰人他拔出自己的配剑先是由敌楼走向城头东侧在解决几处险情之后又走到城头西侧。
这头巨熊一样的战地指挥官有着使不完地精力和劲力他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代替一名牺牲的战士劈落面前的敌人然后高叫一声“近卫军万岁!”等到他让开正在呼喊“近卫军万岁”的泰坦战士立刻蜂拥而上。投入更多的战斗漏*点。
当一段城墙上满是不断翻下垛口的法兰鬼子巨熊一样的明塔斯布郎特总是第一个怒吼着冲上去。他在这时就把“近卫军万岁”的欢呼换成“维耶罗那”万岁!已经疲惫不堪的第五军区子弟兵就悍不畏死地追随司令杀了过去。
在城墙上的每一处地段明塔斯·布郎特总能看到一个又一个英雄士兵!即便他很了解自己会有多么勇敢可总有一些士兵能够做出令他根本不敢想象的疯狂行经。
左边有一个被人斩断小腿的泰坦战士独自守护一断垛口。他就靠卧着垛口下的墙体每当法兰人从垛口钻出他就用手里的半截刺枪给敌人的裤裆刺个血洞他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刺倒了七八个然后才被数把马刀分为碎尸。
右边有个被人用箭矢射中眼睛的小战士他身上的铠甲完全不合身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怀疑他在参军的时候慌报了年龄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家伙他用射空了的箭壶把一名法兰鬼子砸下城墙又像理所当然一样拨出插在眼里的箭羽连想都没想就张弓搭箭把这支带着自己眼珠子的弓箭还给了敌人……最后他在身上插入好几枚铁箭的时候才欣喜地阖上眼睛——他必是想把这些铁箭都从身上拨下来这样就有更多的敌人会倒霉!
上边!城头上的一座敌楼已经烧成一个大火炉一名浑身染火的泰坦战士仍在疯狂地叫着“万岁!”“万岁近卫军!”“万岁维耶罗那!”他和一名敌人抱作一团并用燃烧着的牙齿撕开了这个狗子的吼管他被一把长剑劈倒之后又死死抱住又一名敌人的大腿敌人想甩开他可他攀着敌人的身体爬了起来并像一个高台跳水健将一样带着这个法兰狗子、沿着一条优美的弧线滚落墙体。
下边!一名大意的泰坦战士直接就被兴冲冲的战友挤下城墙不过他比任何掉落城墙的人都要幸运!法兰人用以掩埋野火的沙袋救了他的命他只是断了一条腿!跌入敌群的泰坦战士引了法兰狗子们的一阵狂喜可他竟比敌人还高兴他不停地挥剑、不停地诅咒面前的胆小鬼他瘫坐在沙袋上先是劈倒左边那个、然后挑开右边那个、再刺翻上面那个、最后才因躲闪不及被一把重锤砸实在地。
“杀啊!杀呀!杀光他们……”明塔斯·布郎特面对着无数英雄组成的近卫军队伍出无意识地呓语直到一段城墙锋线突然传来急促的哨音。
“是谁?是谁?”卫戍司令猛然惊醒。努口团全员……”这可好!话还没说完向总司令喊话地通讯兵就被流箭射翻在地。
“真是见鬼!”明塔斯一边诅咒一边猛跑。好几个迎面而来的法兰人就这样被他撞下墙去。
维耶罗那卫戍司令在半分钟内冲进城墙上的主堡敌楼他在倒满伤员地大厅里连打带骂地叫嚣了一阵!不过很快一块写有部队番号的木牌就顺着主堡上地传送绳索直达锋线后的市区。
一名参谋模样的军官在直通墙底的绳索尽头取下木牌。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朝身后的街市大喊了一声:“5313!”
近卫军第五军区第三军第一师第三重装步兵团立刻冲出街垒他们在一位团长地指挥下沿着贯通主堡的甬道冲上城头。满脸凶相的明塔斯将军正在甬道上的岔路口等待这队生力军他对增援部队大声说:
“5312!你们的同室兄弟全都倒在这里……”一支流箭噗的一声插进维耶罗那卫戍司令的肩膀但明塔斯只是挠了挠有些疼痒的伤口他对士兵们接着说:“要么就和5312的兄弟一起留在这里要么你们就回去!”
“祖国万岁!”士兵们用惊天动地的欢呼回应总司令地挑衅。在明塔斯转过高壮的身体面向来自南方的敌群时无数泰坦战士便由他地身后急冲而至……
战斗持续了一整夜由满天星斗进行至天光亮丽。清晨微凉细弱的东风小心地拂过战场炮火的硝烟和迷离的晨雾立刻便扩散开去。由要塞城头向下望倒折地兵器、插满地面和死尸的箭羽、还有黑洞洞的炮坑!黑洞洞的炮坑反反复复叠加起来似乎把要塞前的土地重新耕犁。
翻卷着的泥土埋没了无数尸体在敌人退走之后乌鸦就开始肆无忌惮的觅食。这些毛色乌黑油亮、体态肥硕笨重的食尸鬼在这些日子已经学会了挑挑拣拣:被炮火炸熟的不吃、被烧成焦碳的不吃、伤口没有露出内脏的不吃、露出内脏却又不是什么好部位的也不吃!它们就像一群披着燕尾服的绅士三三两两地聚在堆满尸肉的餐桌旁。在用餐间歇还“嘎嘎嘎”地议论不停就像是在讨论今天的餐点是否和昨天一样丰美。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经历一夜苦战德意斯王**像历次一样留下了数以千计的尸体。而布伦要塞里的北方战士也付出了无数鲜血和只有在战后才能知晓的损失。
教历8o2年4月2o日布伦要塞又遇到曙光和晨曦交缠在一起之后才会出现的奇美景致:
在德意斯王**的人潮6续退入谷地尽头的时候阳光由天空中的云团缝隙降下数道炮口一般粗大的光柱天宇在整个清晨都是暗淡的。
只有这数道光柱涌动着豪情那些不断在柱体上流转的光影就像是在穹苍这块巨大的画布上勾勒出连续不断的战斗图景。
小心地避开和战友的尸体睡在一起的近卫军士兵、尴尬地穿过聚在城头视察战况的高级军官集体、再大胆地越过德意斯人制造的几处城墙缺口留着一头浅金色卷的维恩克利夫兰候爵……哦不!是维恩克利夫兰上尉!
维恩克利夫兰上尉好不容易赶到城墙东北角上的十二号炮位他眨了眨漂亮的蓝眼睛又在光着上身的炮兵战士注视下神情腼腆地整了整身上的军衣。
“塔·冯·苏霍伊将军!炮兵中将塔·冯·苏霍伊……”
“我说过多少次啦!叫我塔里……”
年轻的漂亮小伙子四下看了看虽然他已听到声音可他还是没有找到自己一见就烦的炮兵将军。
“我在这儿……”泰坦近卫军第一炮兵师师长从炮基底下钻了出来他面孔灰黑身上的将帅服染着大片油印。
“炮栓得拆下来换新的!炮基有点儿松脱但总的来说问题不大!”塔里朝身旁的几位技师挥手示意。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然后才转向一直看他不怎么顺眼的上尉通讯官。
“又是什么事?”
维恩克利夫兰无奈地朝炮兵将军立正敬礼他讨厌这个老把自己当女人看的兵痞、他讨厌对方的轻佻、他讨厌对方在对待战事时的漫不经心、他讨厌对方的生活作风、讨厌对方凡事都可以拿来开玩笑的流氓习气。
“军群总参谋长请您出席紧急军议!”嘴上这么说克利夫兰上尉却在心里反复琢磨:这个小流氓怎么会从妻女山战场活着走下来?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怎么会是世界历史上第一位也是最出色的一位炮兵指挥官?
“为什么?克拉苏斯只要下命令就行了呀?我又不喜欢开会!”塔里自顾自地检视着要塞炮一点也没有动地方的打算。
“这正是军群总参谋长的命令!您得对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的第一次出击提供可行性报告!”维恩的漂亮面孔已经涨红了他在说话的时候带着怨恨的口气。
“哦?”塔里偏头想了想他很快就用招牌式的流氓嘴脸不屑地笑了起来:“那就请你回去告诉你的军情总参谋长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摄政王殿下给我的命令是协助北方集团军群防御布伦要塞我的士兵和我的火炮都在城墙上其他的事我根本不必理会!”
“你……”维恩克利夫兰突然用尖细的嗓音叫唤起来但他立刻闭上嘴。“那就这样吧!我已经把命令传达到了执行与否确实是您自己的事!可我得提醒你像你这样的人若是在往前走一步就是近卫军的败类!”
望着专职炮兵通讯官瘦削的背影塔里不禁摇了摇头若不是他的妻子残忍地背叛了他他也不会对一个五官清秀长相甜美的小男孩儿感兴趣……
“敌袭……”
塔里朝观察哨望了过去!经过最近一段时间他对德意斯人的疯狂又有了新的了解!即便是钢铁之躯也禁不起连续72小时的不间断突击。
“还等什么?擦膛、装药、填弹、撤炮衣!”
炮兵指挥官似乎把战术动作完全搞反了但在场的炮兵战士却不以为意……保卫祖国的战斗不停地继续不变的只有战士的心。
第三章
旷野中只亮着一盏灯现在它也熄灭了。马灯罩子底下剩余的煤灰还带着些微火色但在浓夜深处与远天的星辰同样无法辨别。灯光熄灭的一瞬间骑士们的高大身影就消失了连带空气也停止了颤动。巨大的车厢里地板和橱柜门上又归于黑暗于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闭上眼睛便重又看见许多镶着黄边或是白边的红色圆圈在旋转翻滚……
似乎越转越大!
安东妮和阿莱尼斯都已入睡两个疲惫至极的女人随着十几万人组成的大军跋涉了二百多公里她们随军经过田园、经过河流、经过峡谷等到了上泰坦尼亚省她们的身体终于开始抗议……一个得了偏头疼、一个得了失心疯。
得了失心疯的那个自然是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阿莱尼斯·阿尔法·莫瑞塞特的降生可不是为了到世上来吃苦她受不了行军中的饮食起居、受不了糟糕到离谱的伙食、受不了宿营时弥漫在四周的马粪味也受不了她的丈夫有意无意地跟伯爵夫人亲热。
不过阿莱尼斯睡着了即使她受不了这个受不了那个但她只是抱怨倒没像从前那样把一切都归结为奥斯卡的不是。
那么……说到哪来着?哦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越转越大、黄白相间的红色圆圈!他的四周一片寂静他的心灵就在越转越大的圆圈和这漆黑地深夜里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其实人们通常把这种状况称为失眠。但最近一段时间奥斯卡总会碰到这件糟糕透顶的事儿所以他觉得有必要给失眠定义一个心理特征。
对这个定义。奥斯卡始终似懂非懂——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看不出圆圈里藏着什么东西。想比之下他地激动尚且算作有根有据。
这种亢奋的情绪来自两方面地内容。第一个方面自然是坏消息!
北方集团军群在德意斯人的猛攻之下过早地露出疲态;杰布灵要塞卫戍司令为了避敌锋芒竟然任由反坦联盟中央军右翼集群不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肖伯河在布塞巴克渡口对岸的河套大拐弯地区:维耶罗那!南方的维耶罗那制造了一个最坏最坏的坏消息因为那里一直没消息!这座陷入西、南、北三面包围地大都市已经与军群指挥部失去联系长达一个半星期。
光明神可怜见!让泰坦帝国的最高执政官轻松一下吧赶快说说好消息!
比起令人倒尽胃口的坏消息好消息自然好得出奇!一直缩在下泰坦尼亚省始终没有对都军部的作战安排予以明确表态的东部集团军群总司令费戈·安鲁·底波第元帅终于挥师西进定于未来的两三天内与安鲁家长率领的近卫军中东部集群会兵纽卡索斯:如果这还不算。那么有消息指出纽卡索斯城郊的贾伯丽露宫会用一个大大的惊喜欢迎帝国摄政王的次驾临。
将好消息和坏消息咀嚼了无数遍眼中地圆圈明显有了变化奥斯卡惊喜地现白边在外面、黄边在里面啦!这可真是……***!
“睡不着吗?”
“是安妮!”奥斯卡不假思索地想他感到一双带着些许凉意的柔软手掌抚上了他地胸口。“真舒服!”奥斯卡又想。他一边想、一边把安妮带到自己的怀里。伯爵夫人十分顺从她在小男人的卧床边轻手轻脚地踢掉鞋子然后与他并肩躺下: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奥斯卡睁开眼睛谢天谢地!谢谢路过此处的每一个神明!黄白红圈终于消失了失眠地小男人看到一幅比宗教壁画里的圣母还要纯洁的面孔。他想到不容侵犯的圣母自然就想到与不容侵犯正相反的东西于是他就拉近安妮的脖颈。咬着女人的耳珠儿轻声说:“我想看着你在我身上变成天底下最淫荡的……”
“嘘……”安妮极力忍住笑她有一根手指掩住小男人的嘴贱兮兮的奥斯卡顺势就把女人的手指含进嘴里安妮感到手指探入一片濡湿。还被一双舌头轻轻刮着她立刻红了面孔笑也笑不出了。
“孩子!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孩子!要我哄你入睡吗?你别忘了我最在行的!”安妮边说边偷眼看了看睡在车厢对面那张罗曼大床里的帝国女皇看来阿莱尼斯很合作巨大的丝绸帷幔里面无声无息。
奥斯卡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是移开了与肩膀上的伤口连接着的那只手臂然后把头靠在床沿上摆出一个舒服的姿势。
安妮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她在行其实已经有些生疏的痕迹。
她在小男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她看到自己解了他的裤扣、看到自己用双手捧起一件松垂的凶器。她向这件凶器轻轻哈气凶器上就有筋腱在抖、血脉在跳——在下一刻不耐烦的安东妮就用温暖的口腔去感受这种悸动着的旋律。
“咝……”奥斯卡吸着气他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已经抓紧安妮的肩膀使在手上的力道既像是要把伯爵夫人的唇舌推离他的痛苦又像是要把伯爵夫人的舔砥深入到他的骨子里去。
“安妮……安妮……”忍无可忍的小男人终于扯住女人的头。安东妮没有使用“拖泥带水”之类的小花招她飞脱离奥斯卡的凶器并用自动掀开睡裙的下摆。奥斯卡扶着伯爵夫人的大腿他的汗珠、他的喘息、他胡乱掏摸的手指都已说明他急得像时刻都会走火的六镑炮。
炮口昂挺立安妮牵动着凶器然后……他在进入她、她在包容他的一瞬间两个人同时出一声长长的呻吟。他们一样弓着背、一样抿着嘴只是都将滚烫地肌肤贴近对方的躯体。
这仅仅是开始而已。奥斯卡尽力不去在意有些涨痛的伤口他使劲向女体地最深处挺起凶器。似乎只有安妮在动。她尽量不让自己出声音她尽量不去幻想之前的上百次有关于情爱地记忆。
天啊!安妮想。她在干什么?距离她和奥斯卡不到两米的地方就睡着男人的妻子。他们在偷、安妮就在抢!她抢夺男人的呼吸、抢夺男人的脉搏、抢夺男人地**!她做得很好她的腰、她的臀、她的脊背、她的**所有这些需要颤抖、需要位移的地方都在运动她逼迫男人在开始不久就濒临怒放她促使男人在还未淋漓尽致的时候便化为涓涓流水。
男人也是水!特别是在开始不久便抵达尽头的时候。奥斯卡感到他的身体就漂浮在卧床大小的海洋里他会说浴缸更合适但只有海洋地包容才能形容他的舒适和在释放的过程中所能感受到地情谊。
安妮小心地、疲倦地脱离了**的男人她想……这下他该睡得很塌实。确实!安妮在这之后就倒在男人身边睡熟了她打错了主意!
往往是男人在这种时候最先入睡可她的奥斯卡却有用不完的精力。
从女人地四肢纠缠中安全脱身并不容易奥斯卡出了一身汗尽管天气很热但他还是在走出车门的时候披上了一件外衣。
旷野静悄悄的在广阔的空地上。围绕着那些露出泥土的大极树的根一块或是几块巨大的岩石就那样有意无意地搁置着几乎每块岩石都有一些地方长着一片片、一簇簇的嫩绿苔薛。好像是一小块一小块的绿色画布等待梦醒十分补上更多的色彩。
※※※
望不到边的营帐这就是奥斯卡在排除极树和巨石之外能够看到的一切东西。当他走下车厢门口的木蹬负责值夜的护卫骑士立即打起精神。他们朝统帅出现的地方致以无声的敬礼。
保尔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奥斯卡就朝老朋友笑了笑他们并肩站在一起极目远眺——观察夏夜里的星空、巡视穹苍之底的微风、感受土地上洒落着的明晃晃的班驳的月光……月光依稀被这些银色的微光拂过面孔的感觉就像母亲的手指为你擦拭身心上的污迹。
“那边有光!”泰坦摄政王探手一指。
保尔点了点头他看到一座巨大的帐幕突然敞开了卷帘门帐幕内里的光线就在门外的空地上留出一大片亮得有些刺目的光影。
“看来有人跟我一样失眠!”奥斯卡自嘲似地摊开手他朝亮着灯的大帐篷信步走去。
保尔把双手放到背后他紧跟着小朋友眼睛盯着地面间或向四周的黑暗投入凌厉的一瞥似乎只有来自地狱的鬼怪才会知道暴雪该有多么机警。
“摄政王殿下到……”在大帐外守夜的圣骑士轻声向门内唤了一声。
奥斯卡掀起卷帘门然后他就听到一阵军靴碰撞的声音。
“立正!向统帅致敬!”
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眯起眼睛他笑呵呵地摆了摆手看来恋上失眠的大有人在!确切一点说是追随他撤往后方的中央战场指挥集体都没休息。
军部作战部部长拉里勃兰上将、近卫军总参谋部日常事务代长官加布里上将、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军事情报局代局长蒂沃利·哈德雷中将、军情局情报分析一处处长卢卡斯迪亚巴克尔上校……摄政王殿下在处理军务时最为信赖的几位主官都在场。
“您没睡?”
“睡不塌实!”奥斯卡冲出言询问的拉里勃兰上将微微一笑。
“那您刚刚一定是做了坏事!”与摄政王殿下算是同龄人的卢卡斯迪亚巴克尔子爵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他边说边用手掌扇了扇鼻翼四周的空气。
“谁说的?你们聊到这么晚是在谈什么?”奥斯卡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殿下!我的摄政王殿下!”卢卡斯自然不会轻易放过难得遭遇调侃的小主人。“还是跟大家说说吧!除非您在睡觉地时候涂了一身女士用的桅子花香水要不然……”
“哦啦哦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捂住肩膀上的绷带眦牙咧嘴地叫唤起来在场地军人只得把他扶到大圆桌的主位上。不过将军们地笑容似乎都在嘲讽惺惺作态、欲盖弥彰的帝国摄政王一点也不聪明!
“有时间研究我的桅子花香水你还不如亲自去一趟维耶罗那看看那里到底怎么样了!”奥斯卡状似很不满意地瞪了卢卡斯一眼。
军情分析处长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他早就准备好应付小主人的责难。
“殿下!事情是这样的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已经在前天下午确认过。并不是法兰王国地封锁部队切断了维耶罗那与布拉利格的联络而是第五军区司令长官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为了减少通讯员的伤亡刻意造成一种失去联系的假象!”
“哦?”奥斯卡还有点不理解。
军部作战部部长拉里勃兰将军上前一步“殿下!从最近一个星期的战报来看!法兰人在现维耶罗那不再向布拉利格方向派送通讯员之后进一步加强了攻势他们准是以为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已经找到了退路。不过……阿贝西亚将军只是利用法兰人的猛攻进一步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奥斯卡听到这番话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他在当初将铁臂将军扶上第五军区司令长官这个位置的时候就是希望冈多勒·阿贝西亚在遭遇现下这种危机的时候能够力挽狂澜力保维耶罗那、进而是整个南方战场的周全。现在看来阿贝西亚将军不愧是打阻击战出身地民族英雄凭借三面维修不过一年多的老城墙第五军区和第八军区一部已经坚守维耶罗那几近半年。
“物资怎么办?兵员怎么办?”奥斯卡皱起眉头“维耶罗那每天都有伤亡我们是视而不见还是责令南方军群总指继续沿多瑙河向第五战区输送血液?”
“血总有流尽的时候!总有凝固地时候!”一直没作声的总参谋部日常事务官加布里上将突然说了一句。这句话自然不怎么讨好帝国的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只是一听便瞪起眼睛。
“其实……问题又何止一个维耶罗那!”加布里上将拢了拢嘴唇上的白色卷曲小胡子。“鲁宾元帅地瓦伦要塞、畏手畏脚的杰布灵要塞、有都炮兵师和大泰坦尼亚第一掷弹兵师师长参与协防还是占不到优势的布伦要塞!物资、兵员、补给!反坦联盟中央集群若是没有长驱直入的话我们该怎么办呢?他们若是把三座要塞都拨了把维耶罗那也……”
“理论上确实存在这种可能!”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沃拉斯顿上将不耐烦地由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尊重总参谋部的加布里将军。但有些时候却对加布里的谨慎和没来由的担忧抱持反感。
“即使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那么我们在面临实际作战的时候就要提防这一点。”安东尼奥尼将军边说边指了指摊在圆桌中心的泰坦全图。“敌人既然由三个方向来我们也在三个方向上布置了重兵在中央空虚而两翼紧窄的作战锋面上。坦联盟军没有理由只是瞪眼望着只有两个军在看顾的都林!”
“不!这没用!”加布里上将倔强地摇了摇头“问题就出在都林的空虚!反坦联盟军的前锋部队进抵中央平原边缘已经两个星期可他们仍未做寸进这至少说明……他们要一座空城干什么?我们的目的是拖住敌人的有生力量而敌人的作战部署同样是为了消灭我们的有生力量!除非能够解决我们在三方重点防御地段布置的重兵要不然……荷茵兰国王在上一次已经被阿兰元帅狠狠教训了一顿这次他可不会轻易上当。”
奥斯卡突然伸手指向军情代局长“蒂沃利!老伙计谈谈军情局的看法吧!”
蒂沃利·哈德雷中将的视线分别在两位各执己见的将军身上停留片刻最后他朝都战区司令长官无奈地摊开手“抱歉了总司令阁下!总目前军情局的三方敌情动态报告上来看的话……加布里将军和总参谋部地担心绝对有道理!若是没有解决掉我们布置在三方防线上的任何一方反坦联盟就算把战争再拖一年也不会轻易踏入都林斯平原。除非……”
“除非什么?”安东尼奥尼急切地追问着。
“除非反坦联盟军突破了近卫军三方防线上的任何一方!”
都战区总司令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他向对这个疯狂地假设点头表示赞许的加布里上将投去难以置信地眼光。
“我说老朋友!我一直以为你的打法会很保守可你难道是同意了吗?三方防线上的任何一方若是被联盟军突破?我中央集群如何做到合围?到时候会被围而聚歼的就是我们自己!”
“不见得……”
“你闭嘴!”安东尼奥尼将军干脆就把出言反驳自己的卢卡斯上校给吼了回去。
年纪轻轻地大学毕业生无可奈何地吞了吞口水。他像敬畏神明一样畏惧自己的准岳父。
奥斯卡瞪了都战区司令长官一眼:“干嘛不让卢卡斯把话说完?”
安东尼奥尼将军轻轻哼了一声他朝准女婿投去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
卢卡斯又吞了吞口水。他是个聪明人这种时候他不会让岳父下不来台也不会让更加清晰的作战思路受到压抑。
“殿下!各位将军!”军情分析处长指点了一下圆桌中心的帝国全图。“反坦联盟军为什么在开战至今仍未对我军防线构成致命打击?我认为归结到一点是我们在各个方向上的盟友齐齐向联盟国家施加压力!英格人的舰队在法兰、利比利斯、荷茵兰的外海洋面不停地游戈、俄列人正在向德意斯北部边境集结大军、意利亚自从上次向红虎方面军开放阿卑西斯山走道之后一直令法兰提心吊胆、西葡斯忙着跟波西斯和斯洛文里亚人做生意。对传统盟友的麻烦视而未见!”
“这些都是事实你想说什么?”安东尼奥尼将军有点不耐烦。
卢卡斯的手指在肖伯河河套平原地区停了下来。“我想说地是就目前的战局来看尽管我们向反坦联军敞开了进入都林斯平原的安全通道但瓦伦要塞在西南、杰布灵要塞在西北两大防御重心就像是中央平原战区探出两把钳子除非荷茵兰国王疯了或是两把钳子被扭断一支要不然他们绝不会轻易进袭都林。”
都战区总司令没再说话地图上地兵力演示十分明显。两把钳子又大又粗、中央平原又深又广反坦联盟军的各国统帅都不是白痴他们一定看得出这是一个巨大的战略陷阱。
“现在的问题是……”军情分析处长转向帝国摄政王。“近卫军在所有地防线上都摆出一副与敌人死战到底的架势反坦联盟军看不到挺进都林的希望所以他们只能在防线外侧不住地徘徊。”
“当务之急……”总参谋部事务官加布里上将接过卢卡斯的话:
“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反坦联盟军进兵都林的希望。”
“在我看来……畏战惧敌的杰布灵要塞最适合扮演这个小丑!”卢卡斯特别留意着肖伯河河套平原地区。
都战区总司令安东尼奥尼将军有些被打动了但他还是朝自己的准女婿摆了摆手:“驻防杰布灵要塞的大部分守军都是参加过第一卫国战争的荣勋部队。他们龟缩不出是一回事让他们败下阵来却是另外一回事!”
“殿下!您看……”卢卡斯转向许久未出声的摄政王但他在转过身后便立即闭上嘴。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把头垂向肩膀他瘫软在高背靠椅里呼吸均匀、嘴角带笑就像刚刚听到或是没听到的那些麻烦事与他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卢卡斯为沉沉睡去的主宰者披上一件斗篷、蒂渥利将军就为主宰者吹熄帐幕里的火烛、安东尼奥尼将军整理了一下圆桌上散落的文件加布里将军就接过这些文件并将其收到带暗锁的公文包里。
在高级军官们6续离开的时候保尔和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黑魔就像平常那样彻底融入帐幕内地黑暗里。
教历8o2年5月11号略呈金褐色的阳光赶走了黎明前的黑暗。当这抹不甚雄丽地光芒闯进卧室窗帘的缝隙安鲁家族地主母大人就像受惊的母兽一样凶狠地睁开眼睛。
萨沙伊按住身侧的枕头她现枕头下的匕完好地藏在那里。这种认知令她感到一阵轻松然后她便被卧床旁边的小床里出地一阵轻细呓语夺去神智。
“我的小宝贝!你醒啦!”萨沙的面孔带着只有母亲才会拥有的完美笑意。她从装点得像童话世界的婴儿床里抱出一个圆圆滚滚的小家伙。“我的普莱斯利!我的宝贝儿子!”安鲁主母尽可能轻地亲吻着婴儿的面颊和四肢这是远天的光明神赐予她地一件稀世珍宝就算世界末日到了她也不会放弃这件东西。
主母大人敲响床头柜上的金铃铃铛立刻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好奇地男婴被动听的音色吸引了注意力。他极力想要脱离母亲的怀抱连**的诱惑也不在意。
萨沙就把“普莱斯利”抱放到金铃上她地“儿子”是个天才这个小家伙用圆环一样的手臂不停地拍打黄金铃铛他就在悦耳的铃音中笑成一个诡计得逞一般的小狐狸。
急促的铃音令侍侯在寝宫外面的宫廷侍从乱作一团他们必是以为主母大人又为了什么事情大雷霆!一个个战战兢兢地、极度惶恐地冲进室内可萨沙伊只是向她们招了招手:
“别像犯人一样呆站着!做你们该做的事情!”
侍女们谨慎地、按部就班地忙碌起来她们为主母大人洗面又小心地把普莱斯利放到黄金打造的浴盆里。刚刚几个月大的男婴喜欢水包裹身体的温水令他想到混沌的母体。他一入水就开始乱踢乱蹬。力气大得离奇!
萨沙伊笑呵呵地打量着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儿子:“怪不得阿卡生他的时候吃了不少苦头……”也许是感到这个话题有点离奇安鲁主母立刻闭上嘴。
“叫乳母进来普莱斯利在饿极的时候才会这样精力充沛!”
乳母很快就进来了。萨沙羡慕似地打量着这个仆妇的一对**她亲自把小儿子从金盆里抱了出来普莱斯利就不满意地说:“哦……啦……”
“知道知道!”萨沙一边给儿子擦身一边自言自语地说:“这可真是谁儿子像谁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
一叼到奶头。普莱斯利马上就像抓住舵盘的船长一样安静下来他的大眼睛陷入一种意识上的迷离他崇拜**!能够从中汲取乳汁的庞然大物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最初的神明他虔诚地用手掌触摸着神明的肌体一点一滴却又极尽贪婪地吮吸信仰造就的甘美液体。
“哦!他可真漂亮!”萨沙出一声包容了骄傲和自豪的呻吟。
“是啊!他漂亮得离谱!”
安鲁主母闻声抬头“薇姿!亲爱的!快进来!”
薇姿德林并不是一个人来探望萨沙伊她抱着一个像水晶或是任何美丽得惊心动魄的珠宝一般的小女孩。小女孩穿戴一身鹅黄色的丝绸织衣她的额头染着一个杏红圆点褐栗色的头弯弯卷卷的垂在肩上状似还未梳理。
“伊芙泰勒!我的小美人儿!”安鲁主母一边动情地呼唤一边迎向微笑着的薇姿德林。
“叫萨沙妈妈!”薇姿颠了颠怀里的小女孩儿。
“萨沙……妈姆“““哦……光明神可怜见!”萨沙伊出一声宠溺至极地呼唤她从薇姿怀里接过长相甜美动人的小公主:“伊芙泰勒!我的小伊芙!你可真美你美得像东方壁画里的小仙女!”
安鲁主母在将混血小美人儿的面孔细细亲吻一遍之后才望了望薇姿德林“哦?怎么不见米卡尔特?他没跟你一块儿来吗?”
“真是算了吧!别提他!”薇姿听到儿子的名字就有些头疼“都怪13那个神经病老头儿!他给卡尔造了一具有胳膊有腿的木头人儿!”
“然后呢?”
“然后?”薇姿德林学着儿子的口气大声叫着:“嘿……哈……嘿!鬼知道他会把那个木头人折磨成什么样子!”
“啊……真羡慕你们!”安鲁主母大人的寝宫门口又传来一声叹息。
“卡罗阿西亚!”萨沙伊颇为不满地跺了一下脚她转向门口:
“听我说!不许你那么没出息!你要给奥斯卡生个儿子!把阿卡、薇姿、还有阿赫拉伊娜全都比下去!”
泰坦摄政王地第四顺位夫人还没觉得怎么样可站在一旁的薇姿德林还是面色不郁地翻了翻眼睛。她越来越讨厌安鲁主母旁若无人地四处挑衅。
““哼!”这一次安鲁主母的寝宫门口传来一声不屑地轻呼泰坦摄政王第三顺位夫人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由门外闪身而出。她穿着最令意利亚公主厌恶地民族服饰但无可否认的是。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地美艳就像光明神布置的星空突然闯入一颗蓝色的彗星蓝色的珠宝饰、蓝色的宝石饰、蓝色丝绸织造地繁复华丽的宫廷礼服、嵌满蓝色碎钻的蓝色面巾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像蓝色的精灵一样婀娜多姿地步入安鲁主母的寝宫她朝丈夫的所有女人里面最虔诚的那个信徒吹了一口气:“你就做梦去吧……”
卡罗阿西亚曼努埃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虽然她对阿赫拉伊娜这个异教徒的一言一行厌恶至极但她受到的教育并不允许她像骄纵惯了的波西斯公主那样动不动就出言挑衅。
“去找妈妈!”萨沙伊亲了亲刚刚学懂几个单词地伊芙泰勒。混血小美人立刻就向她的亲生母亲伸出手臂。
阿赫拉伊娜在面对小女儿的时候终于收起脸上地戒意她像所有母亲那样小心地抱过孩子“向萨沙伊妈妈问早安了吗?”
混血小美人瞪大眼睛她不确定早安这个词的含义:“奶酪……起司……橘子水……”伊芙泰勒用自己理解的“早安”答复母亲。
“哦不!奶酪、起司和橘子水会让你变成一个宗教疯子!”阿赫拉伊娜用警告的神情纠正女儿。站在一旁地卡罗阿西亚只得丢给波西斯公主一个大大的白眼她真不知阿赫拉伊娜是从哪得来的这些谬论不过她也承认光明神和真神之间以及两大教派之间的冲突多半就是这种道听途说的谬论和相互之间的偏见、误解制造了仇恨的依据。
“别这样!”萨沙伊不得不出面干涉阿赫拉伊娜的无理取闹:“伊芙还小再说奶酪、起司和橘子水都对健康有益!”
阿赫拉伊娜没有理会出面平息事端的安鲁主母她径自抱着女儿走向缩在乳母怀里大力吸着乳汁的普莱斯利。
“看哪!萨沙妈妈的小儿子……叫弟弟!”摩加迪沙公主一边羡慕地打量男婴一边颠着自己的小女儿。
无可否认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是个异常聪明的女人。她生于摩加迪沙王庭从小便见惯了后宫中的争斗和女人之间的角力有时这种角力甚至论及生死。在初临贾伯丽露宫的时候。阿赫拉伊娜敏锐地把握到薇姿德林夫人和阿欧卡亚女伯爵的性格特征这两个女人都是那种自主能力强、思维和脑域异常开阔的实力派人物她不会轻易招惹只能与之维持良好的关系。
对萨沙!阿赫拉伊娜最先认识安鲁主母。她对萨沙伊的了解同样最为深刻在她看来即便性情偏失越来越大的安鲁主母变得多疑、变得喜怒无常但萨沙本质不坏换句话说萨沙伊还是那个好骗的萨沙伊阿赫拉伊娜只要投其所好就能像亲姐妹一样应付安鲁家族的主母大人就像现在!
当萨沙伊的“小儿子”普莱斯利获得摩加迪沙公主的肯定时安鲁主母自然喜翻了心她干脆就把阿卡忘到一边乐得轻松惬意。
对于阿赫拉伊娜来说就剩下张口闭口不离鬼佬教义的意利亚公主她始终都不明白自己的丈夫怎么会看上一个连做*爱这种事都要查询宗教典籍的所谓圣女!真是见鬼!阿赫拉伊娜只要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把卡罗阿西亚剥个精光再用一根浸了盐水的皮鞭抽打这个异教女子的**!让她在屈辱中哭泣、让她在鲜血中呻吟!
“哦……”阿赫拉伊娜轻叹出声她不得不放弃幻想因为她已感到自己地身体完全彻底地亢奋起来。就连手心都钻出黏腻的汗水。
“大家怎么都没换衣服?”摩加迪沙公主巧妙地转移话题“我在出门的时候碰到盛装打扮地阿卡她把宫里布置得妥妥当当。就等着迎接男主人呢!”
很明显!阿赫拉伊娜的一番话激起了所有女子地好胜心理即便是与世无争的意利亚公主也立刻招来了自己的侍从和由意里亚赶来宫她差遣的造型师。
阿赫拉伊娜望着忙成一团的女人们得意地笑了笑。她喜欢搬弄这些小聪明当她抱着混血小美人离开安鲁主母地寝宫时她已打定主意要去慰问一下阿欧卡亚——跟女伯爵谈谈普莱斯利的事情!
“普莱斯利?他叫普莱斯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瞪大眼睛望着安妮他有点坐立不安。
“我以为你知道了!”安东妮伯爵夫人像吓了一跳一样用手掩住嘴。
奥斯卡像身上生满跳蚤一样别扭至极地动了一阵他无奈地摊开手。“最近生了好多事情!我只知道阿卡生了个男孩子!他……他叫普莱斯利?”
“是的!普莱斯利!”安妮微笑着点了点头。
“哦啦……”奥斯卡轻轻吐出口头禅对于他来说与妻子和情人的会面自然令他期待至极但他伤了肩膀又有一大堆烦心事搁在心里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也不清楚窗外的景致在看上去的时候为什么会显得那么乏味。
帝国摄政王由车窗的方向收回视线应该说他错过了上泰坦尼亚省许多美丽的乡间风景但他就是怕怕一不留神便看到熟悉的爱人。怕隐忍不住就会冲出马车无形无状地拥抱他的爱侣!哦对了!他还得面对自己地子女他在泰坦已经拥有两子一女除去早就失去联系的德意斯女王、除去在英格斯特顺利分娩的伊利莎白。光明神在上!他是两个男孩尔和一个女孩儿地父亲可他的肩膀还缠着一层厚厚的、散着一股子消毒药水味道的绷带他还怎么向孩子们解释这件事?
巨型马车在水仙骑士地声声万岁中停了下来奥斯卡下意识地望向窗外。他瞥到艳丽的裙摆于是他便倏地收回视线他知道那是他的爱人们但他还未做好与之相会的准备!
“快收起你那副冲锋陷阵的怪样子!”阿莱尼斯由座位上站起她不得不出言提醒自己的丈夫。
奥斯卡虎头虎脑地踱到车门处他已经听到骑士们在车外放置门凳的声音。
“要不……你先下去?”奥斯卡向阿莱尼斯投去求助的眼神。
“别那么没出息!拿出当初你娶她们时的勇气!”帝国女皇还给丈夫一个大大的白眼安东妮伯爵夫人就被逗得笑了起来。
“哦啦……好吧……就这样!”奥斯卡整理了一下收拾妥当的军衣他似乎完全没有听出妻子讥讽他的口气。
车门打开了!阳光令帝国摄政王眯起眼睛在他重见光明的时候他现自己已经拥抱着一具颤抖的女体。
“萨沙伊……”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出一声足以感天动地的呼唤他拥紧无声抽泣着的女人还把整个面孔全都埋入女人的间他从馨香的间汲取到足够的温暖和勇气。
“这次……你真的瘦了!”萨沙终于开始打量仿若分别了一个世纪的丈夫。
“你也是……”奥斯卡用手指描画妻子的面孔他不知自己还能说出别的什么东西。
阿莱尼斯其实是跟随丈夫走下马车她满意地看到在场的女人和骑士甚至包括那位穿戴奇装异服的波西斯公主都在向自己行礼。不过她的视线很快就被藏在女人中的几个小孩子吸引过去了帝国女皇急切地扯了扯丈夫的手臂。
“奥斯卡奥斯卡快来看哪!那是米卡尔特、那是伊芙泰勒、那是普莱斯利!”
奥斯卡松开被自己紧紧拥着的小妹妹他转向在宫门前翘以待的女人们在一一扫视这些熟悉的甜美地面孔之后。他见到了自己的子女。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向前踱出几步他的身形突然晃了晃抱着孩子地女人们连忙扶住他。但男人的身体就像灌铅一样沉沉地坐倒在地。
帝国摄政王双目通红、呼吸急促他单手撑地。疼痛难忍地眼睛令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如此情急地渴望早已干洇的泪水。
“叫爹地!叫爹地!”最为聪明的阿赫拉伊娜先打破僵局她使劲儿把缩在自己裙摆后面的小女儿向前推。
伊芙泰勒惊恐地四下打量好多铁皮罐子、好多刀弓枪剑!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可血液中留存下来地印记却又让这个刚刚学会说话和走路的小美人稍稍有些犹豫。
奥斯卡被小女儿的美丽完全吸引住了在看到女儿的畏惧之后。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摸出一个皱皱巴巴的毛绒玩具。父亲将这个玩偶递给女儿可他突然现玩偶上竟沾着血迹奥斯卡有些懊恼必定是这个小东西擦到了他的伤口他将玩具上的血迹在自己衣袖上用力擦了擦然后重新递给还没有大人膝盖高的小女儿。
伊芙泰勒仍在躲躲闪闪她不知道陌生人递来了一件什么东西但是!她感受到陌生人的亲切、感受到流经心脏的血液在向她传递某种讯息。
伊芙泰勒小心地挪出母亲地裙摆她从陌生人手里接过玩偶然后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红着眼睛叫了一声:“爹地……”
“哦啦……哦啦……哦啦……”一种前所未有的情感悍然击碎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全部地伪装。他哆哆嗦嗦地呓语、他颤颤巍巍地揽住面前这个小得离奇、小得仿佛稍稍一碰即会打碎的玻璃天使!光明神在上这是他的女儿旁边还有他的儿子!
突然!一道异常凌厉地拳风袭向奥斯卡的额头。就在所有的女人全都吓得闭上眼睛的时候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突然探手一揽便挡住了米卡尔特的攻击。
父亲放开女儿他抓住儿子的拳头并用长着厚茧的手指使劲刮了刮卡尔的鼻子。他已预感到这个好斗的小家伙在未来一定是个伟大的骑士!
“拳很快!但着力点和力点都随着过快的拳产生偏移!”
米卡尔特似乎是在仔细思考父亲的教诲他在琢磨一番之后重新递出一拳但他的母亲已经忍无可忍地掖住了这个小疯子!
奥斯卡像薇姿笑了笑然后他便转向怀抱男婴的阿欧卡亚他在拥抱女伯爵的时候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说“对不起……”
女伯爵没有言语她只是主动把孩子交到安鲁主母手里然后便对男人低声说“快进去……午餐……午餐在等你!”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享用午餐的时候一直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打量围桌而坐的女人和孩子。在餐后一位常年留居贾伯丽露宫的大画家请求摄政王殿下留下他的一副作品。从来都不曾给自己留相的奥斯卡出奇地答应了。
在宫殿的巨型天光画室里以一幅神教经典壁画为背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集合了安东妮、萨沙伊、阿赫拉伊娜、卡罗阿西亚当然还有薇姿德林和阿卡。在换好衣服的阿莱尼斯走进天光画室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帝国女皇摘掉了皇冠也没有穿戴那身与此时此刻的氛围格格不入的皇袍。
于是奥斯卡坐在他最终爱的冰熊沙里一手抱着玻璃樽一样美丽的小女儿一手揽着沉沉睡去的小儿子身边还站着面无表情的大儿子他的妻子和情人分列左右围拢着他。
“注意!保持这个姿势……”画师边说边在一块巨大的画布上落下浓重的第一笔。
后来《安鲁大帝在8o2·5·11》成为唯一一幅描绘了大帝与其众多女性的传世之作也是世界帝王画像中最为重要的一幅肖像作品。它的意义并不在于高绝的艺术价值而是向后人揭示了一代帝王与爱侣之间的情感纠葛和安鲁皇室内部最初的、由女性组成的利益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