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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飘依雨     大顺皇朝txt下载     大顺皇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六章:初显威力

    “东瀛人的花花肠子也不少,这样罢,你让他们递国书上来,朕回复一封便是了。”陆承启这样做,是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让人砍了这日本鬼子。这也是为这个日本人的性命着想啊,万一陆承启真的冲动了,后果就是外交事故了。有道是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现在都没交战反而砍了人家,虽然没有什么好怕的,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给小日本惦记上了也不是件好事。

    冯承平一愣:“陛下,这不合礼制吧?”

    陆承启不耐烦地说道:“今日冯卿都见了,真腊、占城使臣都这般难缠,要是再来一个东瀛,朕怎么应付得过来?且明白他们是什么来意,才好对付啊!”

    冯承平苦笑道:“臣遵旨!”

    “冯卿若无其他要事,可以退下了,朕也乏了……”

    这不是陆承启的推搪之辞,他例朝应付文武百官,下午费尽脑筋应付真腊、占城两国使者,是有些累了,脑细胞都不知道消耗多少。冯承平这厮,只知道人家求什么就答应什么,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就算有千万贯家财,这般散去,也是分分钟完蛋的事。

    冯承平退出去后,陆承启则揉了揉太阳穴,唤来高镐:“你去监察司,告诉许景淳,让他盯紧一些那些倭国人。他们买东西什么的,不用阻拦,要是行间谍之事,直接扣下,朕授权给他们!”

    高镐低声应道:“遵旨!”说罢,便匆匆离去。

    陆承启看着高镐的背影,心中有点不安:“这小日本还真的是贼性不改啊,光明正大地拿不到技术,肯定要偷。农业什么的,给他偷去,防也防不住。但是军事上面的技术,包括冶铁技术,造船技术,肯定是不能给他们……”

    沉思了良久,陆承启才喃喃地说道:“怀璧其罪啊,什么人都想来分一杯羹,自己不强一点能行吗!”

    翌日,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通过《大顺民报》,迅速地在中原大地传播开来。

    “什么?皇上准许前往江南开垦荒地,种三年就能拿到地契?”

    “每人还能开垦五亩,只要是十六岁以上就行?”

    “什么事,什么事?这……这是真的?”

    “可不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我要是种了三年,州府不给地契怎么办?”

    “怕什么,有徐阁老给你撑腰,你大可放心。这圣旨在此,你都不敢去,就莫怪没有发财的机会!”

    “嘿,我就不凑热闹了,家中尚有十余亩田,何须去江南?”

    “说得轻巧,你有田地而已,还是长安城外的,可多少人没有?”

    “祸事了,那些佃户都跑了,我家中两百亩田地谁来耕种?这徐阁老,尽是不做人事啊!”

    “该,谁让你大肆兼并人家祖田?”

    那人涨红了脸,辩解道:“我这是在帮他们,他们卖田卖地,我高价购入,还亏了……”

    “周老财还会做亏本生意?真是天大的笑话啊,一亩地十贯钱,我也想亏!”

    打人不打脸,那周老财脸上一阵红一阵青:“你这是在污蔑,污蔑!”

    那人笑笑,不说话了。要知道长安的地价水涨船高,便是郊外,一亩地也要五十贯左右。他周老财十贯一亩地买,这不是在兼并?

    “那些人还不上钱,我拿了他们抵押物,又怎么了?犯法吗?”

    “不犯法,不犯法,今个你再放贷试试?”

    周老财嚅嚅地说道:“我又不傻,怎么能跟朝廷对着干?我回去就卖开那些田地,趁现在还有的赚……”

    周遭的人都笑了起来,那周老财脸上挂不住,往前面的锣盘丢了几枚铜钱,悻悻地离开了樊楼。那霍四在台上,眼中也是一阵戏谑之意:“这等吸人血的地主老财,朝廷早就该整治了……”

    此刻,台下一人愤愤地说道:“昔者明王保邦,预备之道,惟于平世,始可为谋。及其已弊,敕日不暇,虽有贤智,岂遑经久。今内外无事,赋入有经,而民家壁立,野无青草,设有横出之调,缓急之率,不及均,远应近求具则必扶老携幼,转死沟壑,虽峻刑严禁,不能止流亡播迹之患矣。夫致理之本,在乎制度,制民之产,在乎均平。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盖均亡贫。且都城之内,大商富贾,坐列贩卖,积贮倍息,乘上之令,操其奇利,不知稼穑之艰难,而梁肉常余。乘坚策肥,履丝曳彩,羞具居室,过于侯王,淫侈之俗,日以清僭。赋调所不加,百役所不及,悠游逸豫,专事骄靡。而农人侵猫寒暑,服田力穑以供租税,已给徭役,仰不足以养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同为王民,而都门内外,劳逸之殊如此,此岂抑末敦本之道乎?”

    众人侧目一看,原来是一个秀才。不得了,这个秀才可以出入樊楼吃食,可谓是家有万贯。不过听他的口吻,倒像是为贫苦百姓说话。

    霍四淡淡笑道:“这位兄台,言辞过于激烈了。朝廷此政,不就是抑制贫富过大么,耕者有其田,再好不过!”

    “哼,不过泛泛之政,能有几何效果?余以为,唯有那皇家银行放贷,方才是良政!”那秀才颇有风骨,说话掷地有声。

    “此人是谁,好大的口气啊?”

    “不认识,看模样是个读书人,而且年纪也不小了……”

    众人再细看,确实,这人虽着儒衫,可年岁肯定在五十开外,脸上满是风霜之色。

    “我知道了,这是张相公!不对啊,他不是被贬益州了么,怎么回来了?”这时的相公,限于对宰相的尊称,但事实上作为一般的高官尊称。这人能被称之为相公,先前肯定是一员大官,再不济也是正四品以上的官员。

    “唉,安道啊,你还是如此性子……”

    那张相公自嘲道:“若不是这个性子,就不会惹恼杨太师,被贬益州了……”

    “安道,你且少说两句,这事朝廷已经廷议过了,算是定下来了,你再反对,也无济于事。不如坐看变化,再做打算。”

    “只怕时不我与,陛下听不进去啊……”

    “不说这个了,安道,你一去益州便是三年,且让我好好替你接风洗尘,今日不谈国事,如何?”

    “也好。”

    “来来来,且干了这杯酒!”

    ……(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欣欣向荣

    这个惠及万民的新政,根本不需要《大顺民报》的推广,只凭着百姓口口相传,便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了。这种传播,竟比通过驿道传送《大顺民报》更快,堪称奇迹。

    只是许多百姓都心存疑虑,不敢置信。但也有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决意为了前程搏一搏。没错,汉人的乡土情节重,但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勇敢开拓的精神。只要在乡里活不下去的百姓,为了生计,只好背井离乡。正史上的闯关东、出南洋都是这种类型的移民。包括三次人口大融合,都是这般。

    只不过现在大顺经济形势好转,加之土地兼并并不是很严重。特别是黄河沿岸,一些乡绅都不想回乡了,毕竟黄河实在太不安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次决口。他们带着钱银,越过黄河,往南边开始发展。而贫苦的农民,则在当地州府县衙的帮助下,再次开垦,一样用的也是如此新政,但要耕种五年,才能拿到地契,而且仅限当地户籍百姓。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一些百姓坚信朝廷不会骗人,第一批跋山涉水,来到了荆湖南路。而接纳他们的县令,大多是两年前恩科高中的进士,被徐崇光提拔成县令,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意气风发要做一番事业。这一批县令,大多年轻气盛,暂时没有沾染上太多官场的气息,还算正直。只是这些县都是户不满千,实打实的小县,说是县,却甚至连一些大村都不如。

    大顺朝县官的定制:“县千户以上,依旧置令、尉、主簿,凡三员;户不满千,止置令、尉各一员,县令兼主簿事;不满四百,止置主簿、县尉,以主簿兼知县事;不满二百,止置主簿,兼县尉事。二万户以上的县增置县丞一员,县丞次于县令而位在主簿、县尉之上。”因为这一条,徐崇光给他们一个许诺,若是县满五万户,他们可上奏,县升州;若是再满二十万户,则州升府。其实大顺的府、州、军、监是并称的。大体上来说,凡政治、经济、军事三者兼重的地方设府,有驻重兵的军事地区设军,工业区如煮盐、冶铁等重要地区设监。府的地位比州略高一些,因此,稍大的州,则多升为府,升府的州。

    因为这一条政策,徐崇光被不少政敌污蔑,说是“有违祖宗之法”。但陆承启一力支持,明言道:“若人口达到,经济达到,如何不能为州府?”

    升了州府之后,他们的官职也就跟着升上去了。要知道,大顺的县令是从八品,大县的是正七品,而知府却是正四品的大官,任谁能抵挡得住这个诱惑?也难怪朝臣纷纷抨击了,这升官速度实在太快,这让别人怎么心服?

    当然,这个知府可不好当。首先你的县受地理位置影响,能不能容得下二万户都是个问题,更别说五万户、二十万户了。徐崇光不过是空画了一张大饼,想以此刺激官员的积极性罢了。料他们不敢弄虚作假,还有监察司在一旁盯着呢!

    再说了,大顺的知府哪里是这么好当的,一般都是朝臣兼任的。如范仲淹,他本身数十年为官,本职不过最高是正四品知延州,又有加职图龙阁直学士(从三品),参知政事(正二品),枢密副使(正二品)等,但其遭贬黜时,一度被削去图龙阁直学士,参知政事和枢密副使的职务,仍为知州。又比如比如包拯(已身故)做开封知府的时候曾经的头衔是“吏部郎中龙图阁学士权知开封府事”,其中吏部郎中就是本官品级为正六品龙图阁学士则是荣誉职表示很有地位最后权知开封府事是差遣就是他当时主管的具体工作。

    大顺的官员职务分官、职、差遣三项,品级主要由前面的本官决定,职一般是荣誉职称,而最后的差遣才是真正行使的权力。所以你有知府的头衔也好,没有也罢,这知府不过是职官罢了,并不代表着你就是四品官了,因为知府一般都是正四品的朝臣兼职,你不过是因缘际会罢了。就算升了知府,你的阶官是几品还是几品,并没有升职。只是日后吏部认履历的时候,脸上有光彩些罢了。

    其中弯弯绕绕,只有在官场浸染多年的老油条才知道,这些才刚刚当官一年多的小县令哪里清楚?一个个被这升官的诱惑得嗷嗷直叫,纷纷鼓足干劲,要大力贯彻新政。这也是徐崇光的本事,他知道新政开启,不免会触及到一部分人的既得利益。但他上面和小皇帝“勾搭”,下面联合一干朝廷的未来大官,就算他的政敌要抨击他,也找不到很好的着力点。

    一个月过去了,当北方百姓听闻去了江南的亲朋好友,真的就“得到”了土地,甚至还在县衙的帮助下,盖起了土坯房,一个个都将信将疑。直到春节来临前,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一次朝廷并没有说谎。要不然北方的一些大地主,怎么禁不住开始贱卖土地了呢?

    一些没有田地的百姓,冷眼看着这一切,口中嘲讽道:“叫你们放钱,夺人田地,现在好了吧,自作自受!”

    而一些眼光厉害点的地主,则把一部分耕地出售,一部分建成作坊,开始生产商品。一时间瓷器、折扇、制纸、制陶、漆器、织锦、木器、制盐、冶铁造车船、酿酒、铜器、制茶、印刷、矿冶、丝织、磨坊、油坊、机坊(最新木制机器,如纺车、翻车等)、酱坊、弹棉花坊、糖坊……如同雨后春笋般,猛地“长了”起来,十分欣欣向荣。

    大顺的市场有限,他们就转销海外。因为大顺前不久还推出了《商法》,一定程度上规范了市场,使得质量上有一定的保证。所以中原的产品行销海外,受到各国追捧。因丝绸之路再通,还有海路这一条神器在,大顺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西方。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仅仅两个月,大顺就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百姓拍手称快,盛赞朝廷。可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却还在有意无意地中伤新政,认为这是“有伤风化”,“唯利是图”。可百姓生活质量提高了,国库充盈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这些荒谬的声音显得极为无力。

    恰好大顺此时又经过陆承启引导了一番思想改革,许多开明大儒,开始接受了商业化,摇身一变,成了儒商,秉承“端木遗风”,诚信经营,甚至屡屡获得当地县衙、州府的夸奖,送了“信及豚鱼”的牌匾过去,真个是光耀门楣!

    有了这个牌匾在,就是个金字招牌,许多商贾求而不得。而这也是一个监督作用,如果有不法之事,朝廷是会把牌匾收回去的。于是,经过正确引导,大顺的商业发展,才算是刚刚走上了正途……(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章:有事要奏

    新政进行得如火如荼,顺带还把北方土地兼并严重的现象给缓解了。北方的土地兼并,一般都是那些地主放高利贷,利滚利之后,迫使农户破产,那没有值当的东西了,自然就把田产给吞没了。

    这种巧取豪夺背后,影射的是大顺百姓抵御风险的能力极为低下,家人有个大病什么的,就要倾家荡产。莫说这时,便是后世,不也是一样?这也是陆承启设立福利院、养济院和施药局的根本意图,让所有人都看得起病。当然,这新政难免会触犯一些人的利益,但又有何惧?就拿那些拥有几百亩田地的大地主来说,谁叫你巧取豪夺人家田产的,现在耕种不了,荒废了,还要交税,怪得了谁?

    朝廷早就倡导卖地经商,你贪图安逸,想坐着收钱,也是自己的选择。新政一出,两个月内地价跌到了谷底,你再急着抛售,可一时间,谁有能力买得起这么多田产啊!越是抛售,就越是恐慌,若不是皇庄大肆购进,怕很多地方的经济都要崩溃了。毕竟大顺的农业比重还是占到了八成,农业不稳,商业也跟着玩完。

    朝中大臣,家中也有很多田产。虽然他们贵为朝廷命官,不用交税,可是没有佃户愿意帮他们种地了,他们也蹦达不了哪里去。寒门出身的官员还好,家中不过几亩贫瘠的田地,可一些高门大户,可就要哭了啊!

    这不,半个月以来,许多朝廷官员围堵陆承启,就是哭诉新政的种种不好,说什么地价大跌,佃户跑光,田地荒芜……甚至危言耸听,说再这样下去,大顺就“大厦将倾”,万劫不复……

    反正怎么夸张怎么来,陆承启却好整以暇,拿出监察司调查的资料,江南人口翻了一翻,而且趁冬季开垦的土地,已经高达几十万顷……

    这一下,群臣无力反驳了。当然,这些文官是不会乖乖认输的,又旁敲侧击起来。陆承启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刚刚调回长安,还未曾派遣官职的张方平,连日来请求觐见,还不停地上奏。其中一篇奏疏是这么写的:“……夫平均者,不舍豪强而征贫弱,不纵奸巧而困愚拙,此之谓均也。故圣人曰:”盖均无贫。“

    然财货之主,其功不易。织纴纺绩,起于有渐,非旬日之间,所可造次。起于劝课,使预营理。绢乡先使织纴,麻土早修纺绩。先时而备,至时而输,故王赋复供,下民无困。如其不预劝戒,临时迫切,复恐稽缓,以为己过,捶扑交至,取办目前。富商大贾,缘兹射利,有者从之贵买,无者与之举息。输税之民,于是弊矣。租税之时,虽有大式,至於斟酌贫富,差次先后,皆事起于正长,而系之于守令。若斟酌得所,则政和而民悦;若检理无方,则吏奸而民怨。又差发徭役,多不存意。致令贫弱者或重徭而远成戌,富强者或轻使而近防。守令用怀如此,不存恤民之心,皆王政之罪人也……其民若水,可使船浮,亦可使船覆。夫战如火,久战则引火烧身。倘若陛下一意孤行,则必将覆舟、焚身也……”

    原文太长,还引经据典,说新政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每次陆承启都“虚心纳谏”,然后就是不改,气得这小老头发飙了好几次,匆匆跑进皇宫,找陆承启论理。陆承启怕了他,现在是一见到就躲,甚至想让吏部调他离开长安,这种“耿直的忠臣”,实在是太难伺候了。

    不过,张方平说得也有道理,一味杀富济贫,也不是个办法。但这些地主不听劝,硬是不肯卖地经商,怪得了谁?难道要让手中没有资本的农户去经商吗!而且没人不知道,经商的利润,比种地高多了。可这些地主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摆明了仗着朝中有人,跟朝廷对着干。

    如果张方平的言辞再恳切点,说不定陆承启会接纳一部分。但他的奏折语句,像一把刀子,把新政砍了个体无完肤。要是换了个皇帝,说不定他又要被贬了。

    好不容易昨日躲过了一劫,陆承启今天刚刚到垂拱殿“上班”,还未坐热龙椅,高镐就脸色古怪地走了进来,陆承启一看,心中“咯噔”,苦笑道:“又来了?”

    高镐点了点头,不敢去看陆承启:“陛下,要不要自殿后走?”

    陆承启想了想,一连躲了张方平六七日了,今日再寻借口,怕其余官员会有风言风语。“罢了,罢了,宣他觐见吧!”

    “遵旨!”

    高镐退出去后,一个身材高瘦的官员进来了,长揖一礼,开声说道:“参见陛下,臣有事要奏!”

    陆承启摆了摆手,说道:“张卿,不忙不忙,朕正琢磨一件事,你来给朕说道说道,该怎么做?”

    张方平一愣,只好忍住要说的话,默默地立在一旁。

    “来人,给张卿赐坐。”

    “谢陛下!”

    待得张方平坐下后,陆承启劈头盖脸地就问道:“张卿认为,这钱民放钱,是弊政吗?”

    张方平一愣,然后认真地说道:“有弊有利!”

    陆承启叹了口气,说道:“是啊,利在能解一时之围,过后却穷困潦倒。朕记得,先前皇家银行没有出台放贷业务时,钱民放钱,好一点的是二分息,更有甚者三分息,且利滚利,钱滚钱。一个农户,哪有这么多钱还?”

    张方平愕然:“现在不是有朝廷放贷吗?”

    陆承启叹声道:“是啊,皇家银行抢了很多人的饭碗,他们不乐意了。这些钱民,又是大地主,坐拥百亩田产,甚至千亩田产,便是收佃租,亦能活得很是潇洒。可那些佃农就惨了,没有自己的田地,哪怕朝廷只收一成税赋,他们也要交四成,奈之如何?”

    张方平很聪明,知道陆承启想要抑制土地兼并,沉思了一会,才缓缓地说道:“陛下,据臣所知,百亩田产地主并不多……”

    陆承启冷笑道:“他们都把田产归于朝中官员名下,当然不多!”

    张方平惊愕地说道:“陛下,此事当真?”

    陆承启知道,他是耿直过了头,殊不知政策的空子,是朝廷官员钻得最多。“挂田产在官员名下,可以免税,他们纯赚佃租,朝廷收不上一分税赋,实为可恶。国库为何先前如此艰难,不就是这些人太多了?又是放钱,又是收租,真个是富可敌国啊!”

    张方平是个谨慎的人,疑惑地问道:“敢问陛下,此事是从何得知?”(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九章:晓之以理

    陆承启也是不言语,直接从龙案上寻了一番,然后抽出一本奏折,说道:“张卿自己看吧。”

    张方平疑惑地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记着几个大县里面的地主放贷、强取豪夺之事,直让张方平看得怀疑人生。甚至在他的家乡应天府,更是有几个为富不仁的大地主,逼得不少农户破产,沦为佃农。

    “陛下,这……这是真的?”

    不是张方平不信,而是他从未听到过此类事情。“臣怎么从未听闻家中有此类事情发生?”

    陆承启冷笑道:“这些乡绅土豪,行的是钱民之事,已经司空见惯,又有何人去衙门申冤洗屈?而且白纸黑字写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便是朝廷也拿他没办法。既然如此,这田产就是他们的‘正当’所得。至于那些佃户,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朝廷命官,又怎么会注意到如此卑微的市井小民?”

    张方平涨红了脸,辩解道:“陛下此言差矣,在臣的治下,并无此类事件。想是那些县官,故意放纵为之……”

    陆承启冷笑,并不说话。因为在最后面,写的就是益州的地主,逼迫农户破产之事。幸亏皇家银行设立了放贷业务,不然的话,这样的悲剧不知道要延续到什么时候。那些乡绅地主放贷收租太狠了,竟敢收百分之三十的息。这还是在规定的时间内偿还的,要是过了规定时间,百分之五十,甚至还两倍、三倍都不是事。更可恨的是,他们仗着朝中有人,竟干起了“合法避税”的勾当。

    大顺立朝之初,原先是为了照顾寒门弟子,才免征官员一家的赋税。怎奈汉人实在聪明,一下就抓住了政策的漏洞,把族人的田产归于那个朝廷官员的名下,就可以直接避税了。这样一来,不用交给朝廷税赋,还能收取佃租,一本万利,谁不做?就算家中没人做官,也要花大心思,培养一个读书人出来。这也是为何大顺的文风鼎盛,远胜武人的缘故。

    武人能做什么,不过是当个大头兵,好运的能在马上取得一个功名,不好运的就战死沙场。不当兵的,去做个游侠,犯了事还要给官府追缉。就算做了将官衣锦还乡,朝廷授下的永业田,却还是要交税。人都是趋利避害的,有得选的话,怎么会选择去学武而弃文?

    张方平嘴上强硬着,但看到后面写着益州,他就不说话了,神色愈发凝重地看着这血淋淋的事实,良久才道:“臣尝闻‘苛政猛于虎’,殊不知这放贷亦能杀人……”

    陆承启冷笑道:“不仅是杀人,而且是杀人不见血!想必张卿也知道避税一事吧?”

    张方平愣了一下,方才小心翼翼地说的:“敢问陛下,何为避税?”

    “就是整条村都把田产归于朝廷命官名下,朝廷想要征这些田地的农税,也是没辙。”陆承启仔细观察张方平的神色,果不其然,张方平一张老脸上,露出了惊愕的神情。

    “陛下,这……这不是做官的……”张方平一时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这种“特权”,陆承启帮他说道:“不错,这是太祖拟定的,做官便可享有的税赋豁免。只是张卿认为,那些族人,也是做官的吗?”

    张方平是典型的汉人,对于父老乡亲们,他是舍不得让他受苦受难的。他确实是一个清官,但他的名下,确有几百亩田产,这就是怪事了。陆承启不用想都知道,这些都是他族人的田产,为了避税,挂在他名下的。

    “陛下是想要废除太祖的诏书?”张方平不愧是官场老油条,通过陆承启的只言片语,就明白小皇帝要做什么了。

    陆承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道:“张卿想必也听闻了,国库先前几乎发不出俸禄来,可户部统计,整个大顺的田产,却比太祖时足足翻了四倍,国库收入却一年比一年少。若不是商税开征,国库早就空了。张卿你告诉朕,这是为何?”

    张方平不言语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陆承启出神。陆承启趁热打铁道:“这都是因为有人在钻朝廷的空子,朕怜悯百姓,将农税将至一成,可那些乡绅,说是为国着想,可曾交过一文钱税赋?先前朝廷取士不多,弊端尚未显现,如今大顺官员逾三万,挂在其名下田产,何止千万顷?再加上朝廷发放度牒的僧侣道士,其名下田产,更是多得吓人。长久以往,大顺就会被这些所谓的清官、乡绅、缙绅给拖垮。张卿,认为朕说得可是事实?”

    张方平如同魔怔一样,呆呆地一动不动,陆承启知道,他是在天人交战。一方面,他自己的信念已经崩塌,他原以为自己是清官,殊不知他自己才是罪魁祸首;另一方面,他潜意识里面不愿相信小皇帝的言辞,但他的理智告诉他,这确实是事实。

    陆承启摇了摇头,说了这么多,口都干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道:“宋朝是怎么亡的?不就是被这些自命清高的忠臣,各自党争给亡的么?哼,在我眼皮底下想要搞事情?”

    正恨恨地想着,突然“咚”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放下茶杯一看,原来是张方平已经跪在了地上,恭恭敬敬地嗑着头。陆承启一阵皱眉:“张卿,你这是在作甚?”

    张方平缓缓地把自己的官冕摘下,放在地上,萧索地说道:“陛下,臣有罪,愿乞骸骨,回乡做一田舍翁……”

    陆承启冷笑道:“有罪又如何,就想撂担子不干了么?天底下哪里有这等好事!朕令你,速去户部,摘掉自己名下的田产,再给朕去潭州上任。这么走了,岂不是便宜你了?”

    张方平知道,小皇帝是面冷心热,颤抖着身子,又嗑了三个头:“陛下厚爱,可是臣罪恶深重……”

    陆承启冷冷地说道:“你知道自己犯了错,就要通过自己所作所为来赎罪,你致仕而去,与懦夫何异?”

    张方平被他用言语堵塞住了,只能再次拿起官冕,戴在头上。这时,陆承启拿起御笔狼毫,挥毫而就:“你且拿着这个,去吏部报道。至于户部的事,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张方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接过那道圣旨,然后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垂拱殿。张方平经过这次打击,已经完全消磨掉了自己的意气,头一次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不是你认为自己是好人就是好人了,不是你认为自己是清官就是清官了,好不好人,清不清官,是要百姓来评定的,是由青史来平定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章:下雪了

    张方平走了之后,陆承启只觉得世界都清静了。便是御史中丞李然,都没有这么烦人,这个倔强的小老头,怎么就这么烦人呢,天天来堵门,好像上班打卡一样,真是受不了。幸亏用言语僵住了他,不然的话日后就有罪受了。

    就算把这种人调离长安,他也会不断地上奏疏。你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长久以往,陆承启怕自己都对新政产生了怀疑。不是说吗,只要所有人往错误的方向努力,就算是错误,他也是正确的。后世那么多人的决策都可能失误,何况是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忠臣,就是想用这种手段来迫使自己放弃新政呐!

    “居心叵测啊!”陆承启心中不屑地冷笑一声,“好歹也是知道历史进程的重生人士,哪里会被你们忽悠了?”

    陆承启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大顺皇宫的风景。正当看得入迷的时候,脸上突然一凉。陆承启伸手一摸,触手的是一阵冰冷冷的水。再定睛一看:“咦,又下雪了?”

    为什么用个又字呢?因为在十天前,才刚刚下了一场雨夹雪。只是雪花太小,还没落地就成水了。可这一场雪不同,真真切切是雪,不一会,便把整个大顺皇宫的墨绿瓦片染成了白色。

    “不知道大理那边谈成这么样了?要是不妥协,直接把他们打趴下,再开采铜矿算了……”

    这时候因为大顺产铜量不足,所以铜钱很贵,甚至抵得上银子。但这不代表大顺就缺铜了,只是这时候一些铜矿尚未找到开采罢了。就拿滇地来说,后世都知道,滇地铜矿几乎遍地都是,但富矿不多。陆承启也不打算一直用铜本位,他要从铜本位过渡到银本位,再到金本位,最后实行信用货币。这是个渐进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的,不然的话,以这时候这么脆弱的经济,肯定是崩溃的结局。

    其实不仅仅是滇地,黔地也有大顺开采的铜矿。只是黔地开采既久,矿巷日深,转运不易,排水费工,成本大增。一般的矿只好夏秋停采,或以淹没报废,即所谓“碉老”。加以“山荒”,燃料匮乏。这时炼铜全用柴炭,精炼还需用松炭,每百斤铜需炭一千斤以上。要是林木减少,炭价高昂。最后,富矿愈少,需炭愈多,就更难供应了。

    为什么要推行种树的政策,为的就是这样。在这时,烧炭也是三百六十行中的一行,只是烧炭人只懂砍伐树木,时日一久,多少树木够砍伐的?更别说日后冶铁、冶铜也须好炭了。

    现在滇地铜矿尚未有人知道,陆承启决意搬出这个终极大杀器来,彻底平息滇地乌蛮、白蛮的乱斗。正所谓财帛动人心,有了足够的利益捆绑,他们就是想翻脸都困难!

    大理府,段王府中,一间偌大的书房内,四个人分四个方位坐着。

    正当讨论得激烈的时候,一个胖子蓦然地打了个喷嚏:“阿丘!!!”

    “怎么了,卢将军是冷着了?”一个身上带着诸多银器的男子关切地问道。

    “你操什么心啊,卢将军武艺高超,又是北人,岂能被大理这小小冬日给冷着?”另一个也是满身银器的男子讽刺道。他们的银器大多相近,只是衣裳的颜色不一样罢了。这个男子身上都是黑色衣裳,另一个则是白色衣裳。

    “两位族长,就不要再意气之争了,上次就是这般,弄得不欢而散。实话实说了罢,朝廷的旨意是,你们若不妥协,禁军就直接镇压了……”一个身着华贵丝绸的男子,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胖子嘿嘿一笑:“既然两位族长愿意争,那就争吧,本将的马槊,也很久没用了……”这话是赤条条的威胁,直把那黑衣、白衣人唬得连忙说“不敢”。

    这四人,正是禁军厢正指挥使卢尘洹、大理王段思廉和乌蛮族长、白蛮族长。这已经不是他们四个第一次聚在这里了,上一次因为利益分配问题,直接谈崩了。陆承启给卢胖子的指标是,朝廷要占六成,毕竟这是要用来铸造铜币的。更何况,《大顺律》规定,私人不得采矿,一旦发现要处以极刑。现在朝廷肯分出一部分利益来,无非是想息事宁人。

    可段思廉作为大理王,也想来分一杯羹,要求占到一成。本来剩下的利益就不多了,段思廉不用做事都能拿钱,这怎么能行?所以四方怎么谈都谈不拢,只好作罢。今日再次重启谈判,无非是春节渐近,卢尘洹已经没有耐心等待了,放出狠话:“如果再不妥协,本将要把你们碾为齑粉!”

    于是乎,这四人不得不再次来到谈判桌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口舌之争。

    “王爷,我们也想摒弃前嫌,可你不能只占便宜不吃亏啊!”白蛮族长虽然与大理王府毕竟亲近,可他也是有自己利益的。在足够利益面前,兄弟都会反目成仇,更别说是这种毫无保障的关系了。

    段思廉也知道,要是他再不退步,今日别想得出个结果来。“这样罢,朝廷的六成是固定的,那你们各自占两成,本王只要你们每家的十分一,你们怎么看?”

    好歹段思廉也是大理王,要是不是他镇着大理府,恐怕朝廷就派大军来镇守了。孰轻孰重,这两位族长也还拎得清。要是朝廷派了大军来,他们还能这么逍遥自在吗?肯定不能,所以这钱,是要给的。舍弃不了小钱,就赚不到大钱。这个道理,两位族长还是懂的。

    这时候,乌蛮族长出声了:“我没异议。”

    “我也没异议!”

    见两人都妥协了,卢尘洹才好整以暇地说道:“事先说明,这铜矿仅仅限于鄯阐府那个铜矿,若是私自开采别的铜矿给朝廷知道了,那到时候就是咎由自取了……”

    “这个我们晓得,晓得……”

    说是这么说,可禁军一离开,大理府就是天高皇帝远,怎么做还不是他们的事?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陆承启怎么会这么轻信他们肯乖乖守规矩,暗中留了一手,就是防着他们私自开矿!(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铜矿

    当然,卢尘洹是陆承启的人,不会这么快把陆承启的后手说出来的,不然的话,破坏了这次谈判,他这个厢正指挥使就不用做了。

    等乌蛮、白蛮和段思廉都签字画押后,卢尘洹才不经意地说道:“好了,既然三方达成了约定,那本将也不多说了,大理王、乌蛮酉长、白蛮酉长接旨!”

    段思廉等三人一愣,直到卢胖子慢悠悠地从袖子里再掏出一份圣旨出来,他们才隐隐觉得,似乎上了当。但签署了那份合作表,就等同臣服了朝廷,此刻想要翻脸的话,怕是大义上面站不住脚。乌蛮、白蛮族长想了一会,跟着段思廉跪在了地上,恭迎圣旨。

    卢尘洹扫了他们一眼,才缓缓地念道:“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尔等私自械斗,非大理之福,大顺之福也。不意朕遣人访边务,交趾贼人扰我西南,尔援古今颇牧,近在禁中。兹岂能自相残杀,锡之敕命于戏,陡让夷狄笑话乎?深以为‘攘外必先安内’,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用昭露布之貔熏,望尔等暂锡武弁,另加丕绩。朕欲使铜矿弥合大理,若日后再有械斗,必将严惩。《大顺律》有云,凡矿藏,私人不得采。今朕特许乌蛮、白蛮采之,实乃深眷也。为防余人偷采,朕使监察司前往督之,再常设禁军于此,镇守西南。钦哉。洪祥四年十月十四。”

    一般来说,皇帝的圣旨分为诏、制、敕三种。诏书是诏告天下的,如“罪己诏”。制书是皇帝表达皇恩、宣示百官时使用的。敕曰”有告诫的意识。皇帝在给官员加官进爵的时,告诫官员要戒骄戒躁,再接再厉,不要骄傲自满,恃宠而骄。卢尘洹这篇圣旨,几乎通篇都是斥责,实为罕见。

    特别是后面还写到,要让禁军长期驻守在大理,这才是最致命的。说得好听,是防止交趾来袭,其实谁不知道,这是在防止有人偷采矿藏?先前不知道还好,都是在为田地、水源、茶马小道等利益打生打死,现在探明了鄯阐府(后世昆明)的铜矿,还在乎那些蝇头小利吗?

    聪明人就想了,既然鄯阐府有铜矿,那其他地方有没有呢?

    只要是有,肯定会探明的。探明了之后,怎么可能守着金山不用?即便朝廷三申五令禁止私开矿藏,可禁不住财帛动人心啊!那乌蛮、白蛮族长,心中哪个不是打着这个主意!

    只可惜他们能想得到,陆承启一样想得到,而且比他们知道得详细得多。后世云南旅游业发达,陆承启也曾到过云南,知道云南除了旅游业、烟草业之外,还有一项经济支柱就是有色金属。云南的有色金属多种多样,但陆承启只记得有铜矿、银矿和小型金矿。而且位于鄯阐府的东川铜矿,从西汉到建国后,一直还在开采中,其储量之大,可想而知。

    陆承启并不担心东川铜矿会被开采完,他只是担心有人发现其他矿藏,私自开采罢了。私自开采,等于不知道生产了多少铜铁银金,要是走私到国外,那就是朝廷的损失了。这时候,铜铁银金都是硬通货,甚至可以当钱用的,肯定不能任其泛滥。于是朝廷就一刀切,硬性规定,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开矿,一经查明,处以极刑。

    听了圣旨后,段思廉若有所思的模样,而乌蛮和白蛮族长则铁青着脸,心道:“好一个‘引君入瓮’!”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们就算要翻脸,也徒负呼呼。心黑的卢胖子,借口为了谈判,早就把他们的族人围得水泄不通了。要是想反抗,肯定是死路一条。那明晃晃的刀枪箭镞,正悬在头顶上啊!

    卢尘洹把圣旨交到段思廉手上后,笑里藏刀地说道:“既然三位都接旨了,那么本将现在便去把尔等的兵刃都收归朝廷。这些刀枪棍棒啊,不是一般人能玩耍的,伤了人,多不好……”

    两个族长脸上抽筋,可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将军说得是,将军说得是……”

    卢尘洹笑道:“朝廷也不亏待大理府的百姓,收缴了兵刃之后,会打造成器皿,如菜刀啊、锅炉啊、锄头啊、铁铲啊,再发放给百姓。想来皇庄已经很快运到了,本将估计,肯定不出十日……”

    “怎好劳烦朝廷破费?”

    “哪里哪里……”

    四个人在虚以委蛇一番,吃了一顿饭后,便各自散去。至于背后怎么咒骂,已经不为人知了。

    翌日,四人约定好,一起去看铜矿。这可是关乎朝廷未来铸钱的大事,卢尘洹怎么都不敢怠慢。陪同的还有鄯阐府知府等一干朝廷命官。大理因为有段家在,等同知府了,所以朝廷并没有派朝廷命官去掣肘,给足了段家面子。段家也安安分分,从来不搞事情。只是负责地方税收和维持秩序,不过与其他州府一样,八成税收归朝廷,二成留在当地做支出。

    一行人鲜衣怒马,往鄯阐府郊外驰去。大理与鄯阐府隔了几百里,山路又难走,堪堪走了五六日才到。到了鄯阐府,那知府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出来陪同。东川铜矿一带,土壤为褐红色,如果平日看来,与寻常土壤并无区别。但谁又知道,在这土壤下面,是一座储量惊人的铜矿呢?

    卢胖子等人登上山后,望着连绵起伏的矿藏,所有人都心旷神怡。

    直到这时,乌蛮、白蛮族长释怀了。他们先前还贪心不足,想再私开铜矿。可眼前这东川铜矿,便是穷尽一生之力,也只能挖掘出九牛一毛。既然如此,何必舍近求远?哪怕雇佣他们族人开矿,一样给工钱,可在二成利润下,这点点工钱,又算得了什么?

    怪不得朝廷要禁止私人开矿,这就是在掘金山呐!

    卢尘洹震惊过后,才笑道:“诸位,有了这铜矿,你们还要争什么田产、水源和茶马小道么?”

    段思廉也笑道:“那点小钱,怎么能和眼前铜矿相比?朝廷慷慨,我等愧受啊!”

    卢胖子心中好笑:“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二章:内斗不可取

    当然,卢尘洹没有揭穿他们,他现在开始忧心,今年还能不能回长安过元正了。那圣旨写得清清楚楚,要设禁军长守大理府,肯定要有镇守大将。虽然大顺最怕武将造反,可眼下就他一个将军在大理,不用他用谁?

    正当卢胖子出神之际,段思廉三人已经兴致勃勃地说起了怎么开采铜矿。鄯阐府知府在一旁陪笑,却也插不进话去。其实段思廉他们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不过多了些见识,其实说穿了他们也是门外汉,不懂装懂的那种。

    “卢将军,你看,这里可开个井,只需数尺,就能掘到铜石了。”

    卢尘洹听了段思廉的话,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哦,这铜矿这么浅?”

    乌蛮族长后面出来一个人,解释道:“将军,此乃‘草皮矿’,又叫‘鸡窝矿’,穴土不甚深可得之。除了这些浅矿,还有掘井数十丈的。某尝闻锦州界佶僚洞老鸦井,其井深广数十丈,先聚薪于井焚之。其青石壁迸裂处,即有小龛。龛中自有白石床,其石如玉,床上乃生砂。而此草皮矿浅浮土面,不生深穴既可得。浮者拾之,又乘雨湿之后,牛耕起土,拾其数寸土内者,便可成井。若为深井,昔人取石,留数柱,虞其颓圮。今名为东留柱、西留柱;亦取之,以木柱代矣。”

    卢尘洹一愣,问道:“此人是?”

    “将军,他是我本家之人,曾到过夔州路,学过掘井采铜法。”乌蛮族长笑道。

    陆承启点了点头:“陛下甚是注重匠人,给付工钱雇佣,你若为朝廷做事,工钱少不得你的。”

    那人“高兴”地说道:“将军厚爱,小人不敢!”

    段思廉打圆场道:“将军都这般说了,你就领了好意吧!”

    白蛮族长不高兴了:“我族中也有懂得冶铜之人!”

    卢胖子知道他们又杠上了,笑道:“甚好,原地冶铜,再运到长安钱监,可铸钱也。”

    “哼!”

    乌蛮、白蛮族长各自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似乎贴错门神一样。卢胖子心道:“我就不明白了,这土蛮内斗,不是挺好的么,怎么皇上非得横差一手?”原来在这时,朝廷最怕的就是造反,如果陷入内斗,则肯定反不起来,说不定朝廷还要故意挑拨。

    卢尘洹不明白,可陆承启明白,因为他前世是粤人,知道粤省的语言历史,简直就是一部灾难史。粤省内大部分是百越国的后代,秦灭六国以后,继续将扩张的目光投向了岭南。随着秦王朝三次攻打百越,岭南终于被纳入中原政权治下,秦在岭南设置了南海郡,参与平定岭南的将士在岭南定居,将汉语带入了岭南。随着中原王朝对岭南控制力的不断增强,加上南迁移民,岭南地区逐渐转变为汉语占优势的地区。其中珠江三角洲一带,以广州为中心的汉语慢慢发展成一支别具特色的方言,即为粤语。而潮汕人和潮汕话的来源则有很大不同,潮州人有句俗话叫“潮州人福建祖”,正说明了自己祖先的来源。福建山多地少,能容纳的人口有限,历史上福建人不断外迁,中国沿海从辽东半岛到海南岛都有福建移民的后裔。

    虽然粤语和潮汕话在岭南地区共存,但是由于分布的区域不一样,双方可说大体相安无事。正史上宋朝以后,随着一批新移民的进入,粤语和潮汕话都面临着一种新语言挑战,这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客家话。客家人迁入岭南的时间比广府人和潮汕人都要晚。当时广东各地肥沃的平原地区已经基本开发完毕,所以客家人往往聚居在开发不易的山区,如兴宁、梅州等地。虽然早期南下的汉语是顺利地把当地的百越语言“强而同之”了,但是到了客家南迁的时候,广府人在珠江三角洲已经站稳脚跟,并有政治经济文化方面的优势,“强而同之”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随着广东人口的不断增加,土客之间因生存竞争而产生的对立情绪也不断滋生,加之清廷从中挑拨,甚至引发了大规模械斗。譬如四邑地区(珠江三角洲西岸台山、新会、开平、恩平,合称四邑),土客械斗尤其惨烈。据载“仇杀十四年、屠戮百万众”。

    长期的大规模械斗对客家人的损伤远远超过广府人。虽然客勇善战,但是珠江三角洲毕竟是广府的大本营,广府人在械斗失败逃亡的情况下一般多少都有些亲朋好友可以投靠。相较而言,客家人要是被迫离开家园,往往就无处可去,沦为盗匪,变成了官军清剿的对象。

    最终清廷为了解决土客械斗问题,将珠江三角洲的部分客家人遣散回粤东客家原乡乃至外省,后世赣南地区的客家人不少祖先就是土客械斗以后从粤省迁入赣省的。这一系列变故导致珠江三角洲地区客家人口锐减,如四邑土客械斗前客家人可占当地总人口约五分之一,而械斗尘埃落定后只为百分之三。客家在珠江三角洲的势力大大缩减,客家话因此也失去了在珠江三角洲进一步扩张的可能。清廷也乘势稳定了岭南,因为那时候岭南正是反清复明最为活跃的地区。

    清廷的险恶用心,陆承启根本不屑为之。不论什么语言,什么蛮族,还不是大顺治下,都是大顺子民?与其在窝里斗,还不如去打敌国。自己人打自己人,岂不是《过秦论》里面的“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卢尘洹当然不知道上位者的心思,只是以他自己的肚量揣测陆承启的意图而已。

    看了一会,卢胖子也没兴趣再看了。这铜矿又不是铁矿,要是铁矿,他还有点兴趣,毕竟和打仗沾了些边。他现在不过是代替朝廷谈判而已,都谈成了,朝廷规矩也快派人来接手了。

    “将军,你乏困了?”

    见卢尘洹转身要下山,段思廉连忙问道。

    卢尘洹缓缓地说道:“你们说得话,本将又听不懂,留在这也没意思。那个……府尹,不如你带本将去鄯阐府到处逛逛,也好过在这里喂蚊子!”

    鄯阐府府尹应声道:“如是甚好,将军请!”

    按理说文官不该对武官这么客气,但这府尹知道,眼前的胖子是皇帝的红人,他要想调离这个“巴山楚水凄凉地”,就要好好打点打点了。送礼送不得,就只能顺其意思。至于本地土蛮,他调走了,又能关他什么事?(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章:风景唯独长安好

    一匹快马,自鄯阐府出发,已经不用一个月到达长安。这都是因为探明了鄯阐府有铜矿,户部肯拨下款项修官道、驿道。要不以这样空虚的国库,户部舍得把钱银花在修路上面?

    陆承启接到鄯阐府、卢尘洹和段思廉的奏报后,已经差不多一个月了。期间驻大理府监察司还发现了在滇地有不少银矿。大顺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先前铜荒如此,如今银币、金币反而供不应求了。再加上大顺的银矿太少,如此一来,滇地的银矿就是重中之重,关乎到大顺的经济命脉。

    虽然从海贸上获得了大量银币,甚至一些民间商人,窖藏的银子比国库还多,可按照他们的尿性,宁愿使用铜钱,也不愿意使用银子。这些商人不傻,反而很精明。大顺的银矿不多,所以产银不丰。即便海外有银两流入,可依旧满足不了需求日益旺盛的市场。这样一来,银币就有升级价值,甚至银价都会攀升。既然如此,商人肯定囤积银子,大量使用铜钱了。

    这也是市场规律决定的,因为金银永远都是硬通货,不能怪商人,他们也想获得最大利益。如此一来,朝廷的政策就显得很重要了。为何陆承启要重视大理府?还不是因为有色金属!要知道,金银天生就是稀缺性的货币,不论哪个朝代都是一样。

    滇地是一块宝地,不仅产铜,还产金、银,都是大顺最稀缺的货币。只有牢牢把滇地纳入大顺的版图中,才能让滇地为大顺的经济输送血脉。陆承启脑海中已经有一个全面发展滇地经济的计划,只是银矿尚未探明,才按兵不动罢了。

    两个月以来,驻大理府监察司的暗探频频用飞鸽传书,告知探明了蒙自府西溪、宁远州羚羊洞、广通府卧象山、卧狮山、南安州健林苍山、表罗山、邓川州豪猪洞、楚雄黑石江、泥坎村、大理兴新、北崖、洱海宝泉、判山……等地都发现了银矿。当然,这些银矿有贫有富,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储量都不小。

    看了监察司的暗报,陆承启心道:“肯定不小,要知道正史上从明朝挖到建国后,都还一直出银,怎么会小了?”

    既然探明了地方,陆承启大手一挥,直接让户部派遣官员,雇佣当地百姓,开挖矿洞。后来乌蛮、白蛮得知这个消息,悔得肠子都青了,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早知道自己脚下的土地是一块聚宝盆,他们哪里舍得只要一个铜矿?

    这就是他们贪心不足了,要知道陆承启为了他们,法外开了恩,特许他们可以分一杯羹。这样都不知足的话,他们是自取灭亡。白银产量直接关乎大顺的发展,任凭谁作乱,陆承启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必定是以********机器进行碾压。知趣的人,早就退避三舍,或许还能惠及当地百姓;不知趣的人,硬想攫取一点利益,就只能是碰得头破血流,还可能丢了性命。

    弄完大理府的事后,时间一晃便来到了隆冬十二月。眼瞅着腊八过后,各国使者又备足贡品,或乘车马,或搭风帆,千里迢迢赶到大顺,准备参加一年一度的大朝会。

    一夜间,长安城似乎被外国人占领了。抬眼望去,都能看见衣着打扮,甚至毛发肤色都不一样的外国使臣。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某曾以为,那钱塘已经是大顺最繁华的地方了,不曾想这长安,比钱塘繁华千倍啊……”

    “使臣不愧是中国通,本官佩服,佩服!”

    一个礼部官员,陪同着辽国使者,附和道。世人皆知,辽国虽看不起汉人,可对汉文化是很崇拜的。这不,腊八都还没到,辽国使臣就到了。

    只见这个一身胡服的契丹人,摇头晃脑地念着:“……秋风吹渭水,落叶下长安。三千繁华已流尽,斜阳斜照古城墙。渔阳鼙鼓,胡人铁骑踏关中。落日楼头,东边竟无紫气升。公孙覆灭,空留残宫荒草深;强汉山崩,才子骚客坐长叹。落地秀才始揭竿,大顺皇朝震三秦。东望北地时,谁解落寞情。前皇已作古,英雄铁血腾……”

    礼部官员听着他掉书袋,心中暗暗好笑。殊不知,没有几斤几两,这些进士怎么能进礼部,做一个礼部官员?能进礼部的,都是熟读经典,明义晓礼之人,这契丹人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实在有点好笑。

    但他也没说错,长安作为历朝历代的京都,确实繁华异常。就拿城郭的大小来讲,此时应该没有一个城池能及得上。

    殊不知礼部官员的无异奉承,让这个辽国使臣更加来了兴致,继而吟出了一首前朝大诗人骆宾王的《帝京篇》来:“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皇居帝里崤函谷,鹑野龙山侯甸服。五纬连影集星躔,八水分流横地轴。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桂殿嶔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三条九陌丽城隈,万户千门平旦开。复道斜通鳷鹊观,交衢直指凤凰台。剑履南宫入,簪缨北阙来。声名冠寰宇,文物象昭回。钩陈肃兰戺,璧沼浮槐市。铜羽应风回,金茎承露起。校文天禄阁,习战昆明水。朱邸抗平台,黄扉通戚里……”

    这一下,礼部官员有点吃惊了,要知道骆宾王的《帝京篇》很长,这个辽国使者能通篇背下来,确实是有点功底。“这蛮子也这般厉害了?”

    殊不知辽国在制度上,处处效仿中原,甚至还有科举取士。当然,辽国只是上层统治者喜欢汉文化,尚未普及到百姓。但上有所好,下必投之。汉文化取代辽国文化,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那使者继续念道:“……青牛绀幰红尘度。侠客珠弹垂杨道,倡妇银钩采桑路。倡家桃李自芳菲,京华游侠盛轻肥。延年女弟双凤入,罗敷使君千骑归。同心结缕带,连理织成衣。春朝桂尊尊百味,秋夜兰灯灯九微。翠幌珠帘不独映,清歌宝瑟自相依。且论三万六千是,宁知四十九年非。古来荣利若浮云,人生倚伏信难分……”

    念道最后,竟有些唏嘘,让这个辽国使者也叹气了起来:“长安好是好,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四章:新奇玩意

    礼部官员有点不高兴了,他一皱眉道:“敢问使臣,长安少了点什么?”

    那使者也说不上来,只得一转话题:“敢问此乃何物?”

    礼部官员一看,原来是几个孩童在巷弄中踢蹴鞠,便说道:“此乃蹴鞠,前朝已有之,今吾皇改制,可上场十一人,一人守门可用手,其余或守或攻止用足,入球门者计一分。两柱香内,分高者胜。”

    那使者看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不如马球……”

    礼部官员知道,辽国内的贵族喜欢打马球。确实,马球激烈程度,要比蹴鞠好多了。只不过小皇帝不喜欢,他们就算要扶持马球,也有心无力。再说了,马球还需要骑马,蹴鞠只需有几个人,一个球就行了,简单方便。

    礼部官员没有说话,只是冷冷一笑。他也知道,这辽国使者是觉得不打马球,那大顺的马上作战能力怎么提升?只是他不知道,在大顺的国度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现在大顺的禁军,又何须马上作战?

    辽国使者还不容易升腾起一股自豪感,正待先前走去的时候,礼部官员一拉他,把他拉了回来。“你作甚?”辽国使者有点恼怒,却不料这时一辆马车自北朝南飞驰而过,还摇着清脆的铃铛。辽国使者吃了一惊,呆呆地看着那飞驰而去的加长版马车,这才注意到那铃铛声竟然停住了。“这怎么可能?”

    看见辽国使者惊呆的面容,礼部官员轻笑一声,解释道:“这铃铛是要手来拉动才会响的……”

    辽国使者这才发现,在地上还陷进去两道浅坑,浅坑内铺着奇异的两条长长的铁条。忽然,他心念一动:“此乃驰道乎?”

    礼部官员也不惊奇,这驰道已经建成许久,传到辽国也不是奇事:“正是驰道。”

    “果然巧夺天工!”那辽国使者赞道,心中暗暗憋了一股劲,要在上京也修一条驰道。但他好像忘了,辽国的钢铁质量堪忧,即便出产颇丰,但一直铸不成好铁。便是从西域那边传来镔铁技术,那也要糜费颇多,耗时日久才能成。辽国有这等镔铁,又怎么舍得花在这驰道上?便是用来铸造武器都不够了,那御帐亲骑也是仅仅满足了全部装备而已……

    辽国使者没有顾虑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这马车实在快,而且车厢那么大,肯定还能装不少东西。一边思虑着,一边继续往前走。殊不料,越往前人就越多。辽国使者感受着摩肩擦踵的拥挤,低声问道:“这里是何处,为何这般多人?”

    礼部官员因为身着官服,旁人很是谦让,并没有过于拥挤,笑道:“此地为庙会所在,今日恰好十五,为庙会赶集之日。”

    辽国使者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也没有挤进去的**了。在外面看了几眼,便又继续往前走去。过了庙会所在,便是一排排脚店。这些脚店,已经不再拘束于卖吃食了,已经开始更多元化的发展。比如卖文房四宝的有之,卖瓷器用品的有之,卖香料胭脂水粉的有之,卖金银首饰的有之……更奇特的是,一些脚店之中,还有卖古玩的,卖各国商品的……反正就是琳琅满目,看得辽国使臣一行人目瞪口呆。一些去年还到过大顺的使者,现在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短短一年时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类商铺,各处民宅拔地而起,简直如同变魔术一样,除了街道名字还相同,大部分风景都不同了。

    其实也正常,自从大顺扶持商业以来,设立船舶司,又推出了《商法》,尽可能地完善经商环境。再加上大顺的人口众多,市场广大,哪个国家肯舍弃大顺这个大蛋糕?于是乎,自丝绸之路而来的阿拉伯商人,自海路而来的真腊、占城、大食、三佛齐等国商人,都把大顺当做了第二故乡。在海上丝绸之路起点的泉州,更是住了不少大食人。这一切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大顺放开了商业,而朝廷上下也明白了,靠农税已经维持不了国家运转了,必须靠商税才行。更别说一年比一年高是关税,更是成了国库的救命稻草。

    有了共识,那就好办事。现在陆承启颁布的商业政策,很少人反驳了,甚至有不少上进的官员,已经开始摸索,怎么建设治下的商铺,好引导商业发展。一时间,藏在地窖里面的钱银,疯狂地涌入市场,差点没有造成货币贬值。幸亏皇家银行出台了更加稳健的存款业务,把利息加到百分之八,才稳得住局面。

    大顺其实不缺钱,都是藏富于民了。现在商业兴起,热钱流入,往往能获利倍于田产。这样高的利润下,自然有人抢着进入。但一个产业市场就这么多,这么多人进来了,分的利润就少了。于是一个产业弄翻了之后,又一个产业兴起。如此循环了好多轮之后,才渐渐恢复市场的引导性,不再以低价策略进行买卖了,而是注重质量。

    长安城因为规范的商业化,已经完成了产业洗牌。能存活下来的店铺,不是富贾一方的大商贾,就是背后有人的产业。天子脚下,哪个商人敢不诚信买卖?于是乎,很多官员趁着回京述职的期间,开始考察长安的商业,为何这般繁荣,又不见紊乱。

    直到这时,长安才真真切切成为这个时代世界的贸易中心,与大顺有商贸往来的国家,它的商品都能在长安城中找到。正是因为这样,长安城才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让辽国使者团这些“乡巴佬”,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大都市。而这些契丹人除了羡慕之外,往繁华街道上投下更多的是帜热的眼神……

    “唉,若是上京这般就好了……”

    一个辽国使团中的使者,用契丹语说道。

    “这是什么话,我契丹以弓马立国,岂能学中原汉人刀耕火种?”

    “非也,现在陛下不也是鼓励农耕么?”

    “那是陛下糊涂了,放下刀弓马术,我契丹又岂是汉人的对手?”

    “你这话,可敢在陛下面前说?”

    “有何不敢?”

    ……

    他们在后面争吵起来,礼部官员却听不懂契丹话,只能视而不见,尾随着那辽国正使,继续往长安城深处走去。(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五章:盛世初显(一)

    元旦过后的长安城,在白雪皑皑中,显露出十分热闹来。一年辛勤劳作,总算换来丰收,哪怕不是农耕之家,也被这份瑞雪兆丰年的喜悦感染了。

    爆竹声,烟花夜夜升空。勾栏瓦肆,各种剧目上演。酒楼茶馆,一片众生欢庆相。

    长安繁华,十里长街,火树银花,星桥铁锁,宝马香车,花市如昼。陆承启也亮相了一把,与民同乐。

    元夕节后,朝廷中枢开始运转,这份近乎疯狂的热闹才算渐渐归于平静。但长安的繁华,已经刻入了骨髓之中,隐匿于集市之间,岂会因节气过去而消散?平日里,每到五更时分,门外会有打更人,敲着铁牌,挨家挨户唤起长安百姓。早起之后,长安百姓会去早点铺买粥点、或者灌肺炒肺。就连洗面汤(洗脸水),这早点铺都有卖。

    煎茶汤和煎药的摊位也出现了。然后就是屠宰摊将牲口当街宰杀批发出卖。水果、面粉这时候都还是成捆成袋。它们作为原料都被买走,成为午餐和晚餐饭桌上的佳肴。最后上场的一款款宵夜,也是用这些原材料做成的。

    如果有时间,还可以一大早就去“香水行”,去那里沐浴。当然,更多的人会选择去茶馆,或者酒楼,叫上一壶茶、一壶酒,开始谈天说地,议论时政。这也是陆承启掌权后才发生的变化。先前你要是敢妄议朝政,肯定会揪你去衙门,不管对错,先打你十板子再说。

    当然,很少人会选择早上去酒楼的,一般都是近午时,酒楼里的酒客,才慢慢多了起来。酒客里面,也有沽酒回去自饮自酌的,但更多的是叫上几个好友,入酒楼小酌一番。毕竟只喝酒,吃点小菜的话,花费不是很大。一些商贾,哪怕是一些掮客,牙人,甚至是雇工之辈,都能消费的起。这也是为何长安城酒楼茶馆这么火爆的原因,花费不大,却能享受到最“顶级”的服务。

    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的樊楼里,一些熟客慢慢地走了进来,坐堂掌柜的热情招呼,酒保、小二、焌糟(烫酒的妇人)都纷纷施展手段,拉拢顾客。唤来酒菜之后,便开始谈天说地了。

    “你听说了么,今年朝会,圣上当场发火了。”

    “嘿,这事传得满城皆知,我怎能不知?”

    “怎么个回事?”

    “那交趾小国,怠慢圣上,直言咱们大顺不过尔尔,气得满朝文武口诛笔伐,差点没把金銮殿给掀了。圣上让御前侍卫将交趾使臣赶出了皇宫,甚至连驿馆都不让他们住了……”

    “这有点过分了吧?”

    “哪里过分,你是不知道那交趾使臣有多夜郎自大,真的欺我大顺无人么?还扬言打到长安,圣上血气方刚,哪里忍得住?没将他拿下,直接砍了都算开恩了。这等小人之国,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竟有此事?”

    “嘿嘿,你该不会是忙都昏头了吧,这都没听说过?”

    “哈哈,谁说不是啊?你也知道的,这过年时,爆竹烟火最是好卖,我每日看铺,通宵达旦,不敢闭门。这一连二十余日过去,连报纸都看不了,你说忙不忙?”

    “也是,该罚你一杯,尽赚钱去了。”

    三人碰杯之后,一个中年模样的商贾笑道:“交趾国使臣出了丑,那天竺国使臣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又是怎个回事?”

    “嘿,他居然在朝会上问圣上,为何长安城中,无人便溺?”

    “哈哈哈哈……”

    “这些夷蛮,真当咱们堂堂中原是他们小国么,处处都是茅房?”

    他们说这话,也是有理有据的。长安城中普遍建筑有公共厕所,官府重视城市垃圾和粪便的妥善处理。京兆府每年新春,由官府差人挨家挨户疏通沟渠,有差船将道路上的淤泥运到乡下。每天有人打扫大街上的垃圾,居民则给一定的报酬。一些农户,秋收忙完之后,也闲不下来,自然也就进城务工了。这疏通沟渠,可是能给田地增加肥料的,他们也不用出钱,出点力就行了,自是乐意而为。京兆府百姓给些钱银,就能换来一个舒适的环境,何乐而不为?

    再说了,每个城市里都有夜香郎,这公共厕所也是要倒夜香的,哪里像别国,到处都是异味,直欲作呕?

    他们说了一些朝会上的趣闻之后,一个人忧心忡忡地说道:“圣上新政,让我家佃户十去七八,家中百亩田地,眼看就要抛荒。今个地价又低,你们说该不该出手好?”

    其余两人沉默了,端起酒杯,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酒,才试探性地说道:“今个田价几何了?”

    “唉,愈来愈低,现已然三十贯一亩了,这还是肥田,若是瘦田,再少十贯……卖吧,实在太亏,连本都保不齐;不卖吧,朝廷又要征税。这地里都没有粮食了,还是要交一成税赋,说是什么‘空置田地税’,这不是要命嘛!”

    “嘶……怎会如此?”

    “唉,虽说京兆府好,可江南那边的田产是白得的,那些佃户,无田无地的,又是短租,怎会留在你这?契家带口的,便都下江南去了。他们还托人带话,说江南真个是桃源,这不是蛊惑人心么?”

    “嘘,噤言!你不要命了,虽说圣上不限议论朝政,可你这般诋毁新政,隔墙有耳的,若传到监察司,再传到圣上耳中,这怎生是好?”

    “唉,我这不是心中烦着嘛!”

    “要我说啊,你家那田产离长安也不远,为何不自己开个作坊?”

    “是啊,现在经商蔚然成风,便是随意一个产业,亦能赚个盆满钵满。我有个远房亲戚,在泉州是开窑烧瓷的,一年竟能有五十万贯入账。若是再买条风帆,远销大食,更是不得了。只可惜我等在长安,便是烧瓷,也赚不了多少。”

    “诶,前些时日,朝廷不是在《大顺民报》上刊载如何种植棉花么,这棉花无需多少人打理,只要收成时多些人便是了。而且去工部衙门,还能免费得到种子,工部官人也会来教如何种……”

    “这棉花为何物?”

    “御寒之物,传言今年宫中,也是穿这棉花制成的衣物。你想啊,这些年冬日都这般冷,要是棉花种成了,制成棉衣,该是卖得多好?不仅可以种棉花,还能弄个作坊,制成衣裳……”

    那人被说得动心了,沉吟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道:“既然如此,酒足饭饱后且去工部衙门瞧瞧……”(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六章:盛世初显(二)

    “铛!!!”

    一声锣响后,只见樊楼中间的戏台上,一个穿着厚厚黑衣黑鞋的儒雅中年汉子上台了。“啪啪啪……”,这人一出现,已经高朋满座的樊楼里,立时掌声一片。

    “霍四,今个讲甚么?”

    “来一段三分!”

    “哟,要我说啊,来一段杨家将,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再和契丹开战啊,估计那些边军的刀,都生锈了吧?”

    “要开战也是找交趾啊,你都不知道交趾人,鼻子都扯到天上去了……”

    霍四手执一把扇子,拍了一下抚尺,笑道:“今日啊,不讲三分,也不讲杨家将,我要讲前些时日发生的事……”

    “莫不是金銮殿上的事?”

    众人纷纷猜测,霍四等他们猜偏了好多,才一拍抚尺。这抚尺有点像衙门里面的惊堂木,也叫“醒木”,是一块长方形的硬木,有角儿有棱儿,取“规矩”之意,具有严肃法堂、壮官威、震慑受审者的作用。“惊堂木“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即已开始使用。《国语·越语》中有载:“惊堂木,长六寸,阔五寸,厚二寸又八。添堂威是也……”前朝时,这惊堂木只用于官衙,并无图案,只是为方便起见,将其顶面做成弧形而已。后来为了美观,在惊堂木上雕刻动物图案,有龙,有虎,有狮,不一而足。

    这此时,惊堂木的使用,因使用人不同,名称也不一样。皇上使用的称为“镇山河”,以显示至高无上的权威;皇后使用的称为“凤霞”,也是非常显贵的;丞相使用的称为“佐朝纲”,意为辅佐、帮助朝廷安邦定国;元帅将军使用的称为“惊虎胆”;只有普通官员手中的那个小木块才叫“惊堂木”,乃戏剧或影视中“七品芝麻官”常用之物。其它行业也有类似“惊堂木”的物品:和尚们用“醒木”,说书人持“止语”等等不一而足……

    为何陆承启没有用“镇山河”呢?这也和大顺的官场文化有关。大顺不同前朝,很多时候是皇帝的一言堂。大顺重视文官,要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当然,这个只是说说而已,谁要是当真了,谁肯定倒霉。但大顺确实不同前朝那般压抑,文人也有很多机会施展自己的抱负。而且皇帝的旨意,先是由中书舍人起草,还需要经过二院(军事上枢密院、政治上中书省,废了三省之后就是内阁了),负责审核的是给事中,如果政令不当,肯定会驳回的。所以陆承启碰过几次壁之后,只能乖乖地通过廷议,再起草圣旨。

    给事中如对录黄没啥意见,便签署下自己名字,表示审核通过,这叫做“书读”。给事中若未“书读”,内阁首辅先签名,则为“违制”。显然,中书舍人不“书行”、给事中不“书读”,都对皇帝的圣旨构成了合法的封驳:“凡事合经给事中书读并中书舍人书行者,书毕即备录、录黄过参知政事给札施行。如不可行,即不书而执奏,谓之缴驳。”

    可见,即便是皇帝也不是为所欲为的。当然,陆承启很聪明,把给事中、中书舍人都换成自己人,那就没问题了。这个“自己人”,不是无德无才之辈,而是陆承启经过认真考察,认为是头脑聪慧,懂得转弯,还正直的官员。刘庚是其一,孔霖是其二。

    因为这种环境下面,皇帝也不需要用“镇山河”来镇住场面。若是要“镇山河”的话,那证明这个皇帝是掌控力太弱,连臣子都不服他。所以这“镇山河”,被陆承启丢在御书房里面,没有拿出来过了。

    霍四的抚尺,肯定不是陆承启的“镇山河”那般名贵,要知道这“镇山河”可是用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霍四这抚尺,大抵是樟木一类,十分常见。也幸亏大顺的政治环境宽松,不然的话,单单是擅用惊堂木这个罪名,都够你受的了。

    “啪!!!”

    抚尺拍过后,樊楼里面立时安静下来。霍四清了清嗓,开腔道:“话说朝会那日,圣上一时心血来潮,与各国使臣伴射于南御苑。遣禁军入城,嚯,好家伙。只见南御苑前旌旗猎猎,长枪如林,弓弩如霜,铁胄银甲,鼓声如雷,踏破云霄,直把那藩国使臣吓得正襟危坐,不敢言语。圣上笑言:‘有道是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沾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与谈兵略。须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各位使臣,看我汉家儿郎,雄风如何?’”

    “好!!!”

    时人不乏血气,听得禁军如此勇武,也是一阵叫嚷,纷纷“慷慨解囊”,往那面锣里丢些赏钱。霍四一见,登时来劲了:“却说那写藩国使臣,唯唯诺诺,言不由衷,圣上看得好笑,便令禁军操演阵法。”

    这时,底下有人问了:“霍四,这操演阵法被这些夷蛮学去了,岂不是我汉人的损失?”

    霍四摇了摇头,说道:“我汉人战阵繁多,有九宫八卦阵、方阵、圆阵、牝阵、牡阵、冲方阵、罘置阵、车轮阵、雁形阵,还有鸳鸯阵、卧虎阵、平戎万全阵、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兜底阵,五虎群羊阵,六丁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字连环阵,十面埋伏阵……如此林林总总,这些岂是夷蛮能懂的?”

    其实霍四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这时候的大顺,战阵只有八种,又称本朝八阵,就是那方阵、圆阵、牝阵、牡阵、冲方阵、罘置阵、车轮阵、雁形阵。每种阵均用马步军共一万四千人列成。其中,步军编为二百队,每队五十人,计一万人;马军八十队,每队五十人,计四千人。每种阵,都按唐代军队那样,区分为中军、左右虞候、左右和前后共七军。各阵阵中每十人为列,皆面面相向,背背相承。一卒占地二步,一马纵广二步。

    从实质上看,这八阵通通变成了的四面防御队形。也就是说,各阵的主力仍然未脱离单纯防御的模式,与开国时的军队进攻精神无一继承。这和这时所面对的威胁也有关,因为大顺与前朝不同,缺乏良马,缺乏骑兵,而又面临机动性强大的北方游牧民族,所以两翼和侧后方向总是遭受威胁,方阵圆阵等面向四面防御的阵型确实是防御骑兵迂回包抄,而古八阵以主力设置为雁形、锥形等阵形,是一种面向某一方向的进攻阵形,侧翼的防御大大减弱了。在缺乏足够骑兵的情况下,使用步兵排列的阵形向机动性极强的骑兵进攻仿佛并不可能,因为战况不利的时候,骑兵可以随时脱离战斗,或者迂回进攻侧后方向,所以说,采取方阵或者圆阵的阵形在野战中对骑兵进行防御还是合适的。

    只是这些阵法过于繁杂,操练不易,禁军早就弃用了。就算禁军中有所保留,也不过是徒具其形,唬唬那些外国使臣而已。禁军中真正的杀器,是禁军的火器。这其中的奥妙,霍四不懂,但说书人嘛,难免添油加醋,说得天花乱坠,也是可以理解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七章:盛世初显(三)

    霍四这番说辞,大伙也信了。这就是此时汉人对自己文化的自信,几千年的积淀,泱泱大国,又岂是蕃外夷蛮一朝一夕能学会的?慢说偷师学不会,就是手把手教,都还要藏上两手,免得到时候论起祖宗来,有人厚颜无耻,硬把学来的东西说成是自己祖宗的。

    见众人没有了疑问,霍四继续说了下去:“……但见圣上身着乌金龙袍,遥指江山,挥斥方遒,豪情万丈,环顾千余禁军曰:‘我堂堂华夏,能人辈出,今日让使臣看看,我汉家儿郎雄风!’”

    “好!!!”

    听得激动处,又是一阵叫好声。霍四好不得意,继续说道:“那千余禁军,齐声呐喊,倒把那辽国使臣吓着了。真个是鼓声喧天,好不热闹。千余禁军或为九宫八卦,或为一字长蛇,或为天地三才,阵法圆转如意,人舞如龙,好不犀利。如此强阵,直让那辽国、高丽、天竺使臣面面相觑,不敢做声。须臾,阵法操练完毕,演练射箭。圣上欲让辽国使臣伴射,却闻其为辽国进士,不能挽强弓,骑烈马,戏言道:‘贵国常言我汉家儿郎,多为手无缚鸡之力,今日但见贵国使臣,却如我大顺文人一般,实在捉摸不透啊!’”

    “哈哈哈哈……”

    众酒客笑了,又是一通开怀畅饮。饮得多了,酒自然卖得好,掌柜的喜逐颜开,也停下手中活计,听起说书来。

    “……此话一出,莫说那辽国使臣面红耳赤,便是在场文官,也闹了大红脸。孔夫子都有圣言,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当今文人,不习射、御、数,又算得了什么文人?”

    这话有点刺耳了,在场的有很大一部分是文人,已经皱起了眉头,幸亏身旁有人劝阻,才没有起来闹事。读过《大顺民报》的文人都明白,当今圣上确实是在激发百姓的血性武勇,而且堂而皇之地用上孔老夫子的话,证明真正的儒学,应当是文武双全的。甚至有人揣摩上意,要求在科举里面加考一科射箭。当今圣上自然不会这么傻,要知道射箭可是贵族运动,一张弓,值钱一贯,哪里是贫寒学子能付得起的?

    于是这些官员又退而求其次,认为可以加考一科兵法。当今圣上还是以“纸上谈兵”之鉴,拒绝了这个提议。而且明确地指出,文是文,武是武,文官习武,乃是强身健体;武官习武,乃是保家卫国,上阵厮杀,不能概而论之。但文官须习武,汉人绝非手无缚鸡之力;武官须习文,不熟兵法不得领兵。

    这基调一定下,长安城中便有不少文人,学着前朝的文人,哪怕郁郁不得志也好,也要配上一把长剑,装出一副游侠天下的慈悲心肠。一时间长剑在长安是“洛阳纸贵”,许多公子哥也附庸风雅起来,千金求好剑。更有甚者,竟搜罗兵书,欲成一代兵法大家。

    上有所好,下必投之。长安城里的游侠风盛行,也影响了周边城市。甚至偏远之地,听闻长安开始流行佩剑习武,很多读书人也开始聘请武师,教授武艺。毕竟人家学了,你没学,岂不是在科举上落后人家一截?哪怕科举不考,万一哪天用得上呢,朝廷征辟这类人才呢,岂不是落于人后,白白浪费了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

    读书人都是精明的,没有好处的事情绝不做。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功利,可人家投其所好,说明人家在琢磨。善于琢磨的人,总归是有点收获的。

    见楼上楼下都有议论声,霍四才不管这么多,继续说道:“那使臣说了:‘陛下,我刘六符虽为辽国翰林学士,可本是汉人,陛下此言,非是诋毁天下汉人乎?’圣上龙颜微怒,戏谑道:‘这更是数典忘祖了,身为汉人,怎能入辽国为臣?’那使臣欲与圣上争辩:‘太祖时,我家本为幽州汉人,被强掳至契丹,岂非大顺之过乎?’圣上好胸怀,直言道:‘若你归附大顺,认祖归宗,朕可以一样赐你翰林直学士。’那使臣不言语了,估摸心中是想在辽国是翰林学士,回大顺也还是翰林直学士,何必呢?”

    “哈哈哈,那贼子认贼作父,怪得了谁?”

    “就是就是,辽国翰林学士,岂能和我大顺翰林直学士相提并论?”

    气氛活跃了起来,人人都在骂这个“数典忘祖”的辽国使臣。其实他们也大多明白,辽国中汉人的比例是很高的,他们这么“调侃”,不过是想证明自己过得好,就拿辽国汉人来对比罢了。这是人的劣根性,没有好坏可言。

    辽国里的汉人确实很悲惨,被当成货物一样甩来甩去,没有尊严,没有自由可言。大部分都是贵族的奴隶,稍有不如意,就可能身首异处。能在辽国里做官的汉人,肯定是以前的士绅地主,有一定文化根底的。被辽国掳去后,也是区别对待。

    霍四又拍了一下抚尺,示意安静之后,才继续说道:“圣上此言一出,文武百官偷笑。辽国处处模仿中原,又以‘中国’自居,岂非夜郎自大?我中国乃礼仪之邦,岂是那辽国能比?圣上不追究那辽国使臣失言之罪,已然是圣恩隆厚。少顷,南御苑内禁军又有变化,一队弩兵出列,两百步开外,手持神臂弩。登时便是箭如雨下,矢似蝗飞,没入箭靶三寸有余。其神臂弩之威,犀利如斯。那辽国时辰不服,又出三人,与之比强弓。其开两石弓,可射百余步。我大顺士卒,亦开两石弓,却能没入百二十步外,虽不中靶,却也胜了一筹……”

    这话就有点往禁军脸上贴金了,大顺的两石弓是强,能比辽国马弓射的更远些。但射得远射不中也无济于事啊,所以在射箭一事上,肯定是辽国占优的。陆承启也没有不承认,而是当场说道:“辽国弓马立国,确实在弓马一道上,略胜大顺。只是战场上,并非只靠弓马。”

    言下之意便是你不要惹我,我现在可是不怕你了。确实,有洪祥式步枪、子母炮在手的陆承启,又岂会惧怕辽国?

    霍四感慨道:“我堂堂华夏,善射之人何其多?契丹人自小习弓马,强些又能何妨?”(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八章:盛世初显(四)

    虽然有点不忿气,但契丹人的骑射技术,肯定胜过汉人,这是先头上的优势,霍四再恼怒,也无可奈何。只是他的话锋一转,说道:“……辽国使臣胜了这一场,圣上龙颜有些不好看,便说了:‘射艺虽中原所出,如今却非汉人所熟用,贵国弓马之娴熟,朕佩服。但如今我汉人,不熟弓弩,并非疏于操练,而是有更胜一筹之利器。’辽国使臣颌首道:‘大顺神臂弓之名,我等亦曾听闻。只是此弓非弓,实为弩,这一场,说来还是辽国胜了。’”

    霍四说到这,众酒客就有点同仇敌忾的意思了:“想我泱泱大国,竟无人能射?前些时日那神射将军卢尘洹呢,今个怎么不见人了,避战了?”这都是因为汉人要面子,明明弓箭是出自中原,怎么就比不过夷蛮了呢?

    有人叹了口气,说道:“前两年,卢将军就去征讨贼寇了,如今都未曾回过长安……”

    “原来如此……”

    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卢尘洹那神乎其神的射技,是大顺的最后一块遮羞布一样。这也是百余年间,汉人心态上的变化,从堪比强汉到只能自欺欺人,一切都源于大顺朝廷对外的软弱。其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为陈旧的马政,一度大顺的战马稀缺,差点都把拉车的驽马拉上战阵了。这驽马见不得血,一见就乱跑,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汉人现在只能在文化上找到一点自尊,在他们看来,战场上实在是“拼不过”契丹人啊!这也难怪,陆承启并没有大肆宣传洪祥式步枪,更不可能让子母炮公诸于世。这样一来,难免大顺百姓的底气不足了。

    霍四拍了一下抚尺,等众人安静后,才缓缓地说道:“圣上说道:‘遑论黑猫白猫,能捕鼠,即为好猫。我大顺科技当世第一,又岂是神臂弓一枝独秀而已?’说罢,着令‘火枪队’登上校场。只闻得一阵霹雳雷响后,烟雾袅袅,三百步开外,箭靶已然成蜂窝。辽人大骇,直呼:‘妖法,妖法!’圣上龙颜大悦,笑道:‘此乃我大顺护国利器,岂是妖法?今日演示,无非是想告诫诸君,弓弩不足道也,今后乃是火器大行其道。若与大顺为敌,则火器无眼,杀戮过多,非朕本意,诸君可回去直禀贵国国王。我大顺从不犯人,但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好!!!”

    众酒客沸腾了,有人则还有疑问:“这火器,真个这么犀利?”

    也难怪有人会这么问,毕竟被契丹人压着打了几十年,差点没把汉人的脊梁骨给打弯了,都有种“谈胡色变”的阴影。今日终于扬眉吐气,患得患失是很正常的。当今天子陆承启似乎也察觉到这个问题,又或者是洪祥式步枪已经装备了一半禁军,底气十足,才摆上台面,震慑宵小。这样类似后世的军演,直接让诸蕃镇服,再也兴不起与大顺争雄的念头。唯有契丹还在嘴硬,说是什么“奇技淫巧”,若与契丹大军交锋,定然会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四散而逃。

    这打嘴仗,陆承启不屑为之,匆匆让火枪队露面后,南御苑伴射便结束了。陆承启有理由相信,此事传出去后,必然振奋国人信心,打击周遭国家的气焰。特别是现在辽国内,已经分成了主战派和主和派,随时随地有进攻中原的危险。再加上那一纸盟约,已经到了最后一年。过了今年,辽国大举进攻大顺,也没有违背誓约。

    这军演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哪怕只是提振起国人的自信心,陆承启都觉得赚了。此事一经《大顺民报》刊出,全国迅速为之传阅,冷兵器与热兵器的碰撞,就此开启!

    现在皇宫之中,陆承启正看着监察司送上来的暗报,都是关乎各国使团的。大顺商业如此发达,铜钱又行销各国,甚至代替了各国的货币,大顺商贾攫取的利润可想而知。即便如此,来朝的藩国,还是要同大顺做生意。为何?利益驱使下,即便再大的矛盾,也化解了。

    “泉州又有昆仑奴,自称其国为‘弼琶罗’、‘层拔国’、‘蜜徐篱’、‘木兰皮’?这都是什么鬼!”陆承启把暗报放到一旁,再对照起身后的“世界地图”,逐一比较,才恍然大悟:“这‘弼琶罗’原来是索马里啊,‘蜜徐篱’应该是埃及,只是这‘层拔国’、‘木兰皮’又是哪个?算了算了,反正都是非洲,就不用纠结了。嗯,这《诸蕃志》上面写了‘大食,在泉之西北;去泉州最远,蕃舶艰于直达。自泉发船四十余日,至蓝里博易,住冬;次年再发,顺风六十余日,方至其国。本国所产,多运载与三佛齐(东南亚古国)贸易贾转贩以至中国。其国雄壮,其地广袤。民俗侈丽,甲于诸蕃。天气多寒,雪厚二三尺,故贵毡毯。国都号‘蜜徐篱’,据诸蕃冲要’。看来,这些非洲黑人,是经过了一年多,才堪堪到达中国啊!”

    陆承启知道,大顺商贾热衷于出海,是因为出海所得,为百倍,甚至千倍的暴利。只要成功一次,子孙衣食无忧。时人说出海商贾怎么赚钱的:“每是一贯之数,可以易蕃货百贯之物,百贯之数,可以易蕃货千贯之物,以是为常也。”看看,一贯钱能买各国百贯钱的货物,百贯钱能买千贯的货物,一来一回间,怎能不赚钱?

    也正是这样,辽国大臣说:“北界别无钱币,公私交易,并使本朝铜钱”;在倭国,大量大顺铜钱涌入,竟喧宾夺主挤走倭国的自铸币,成为市场交易的主要货币;在交趾,当局下令“中原小平钱许入而不许出”;在南洋,诸蕃国“得中国钱,分库藏贮,以为镇国之宝。故入蕃者非铜钱不往,而蕃货亦非铜钱不售”。

    这时候的东南亚国家,传统上以金银等贵金属为通货,但贵金属货币一般只适宜用于大宗交易,民间琐碎交易使用金银非常不方便,只好采用以物易物的原始形式。制作精良、信用良好的大顺同钱的流入,立即为当地的市场交易带来了便利,难怪当地人将大顺铜钱视为“镇国之宝”。更别说一直以“小中国”自居的高丽了,更是把大顺的铜钱当做了自身货币,把通货膨胀的危险,转移到了中原。

    大顺铜钱,相当于后世的美元,陆承启又怎么会坐拥宝山,却不利用?这不,高丽一不听话,大顺就“不与之贸易,胆敢卖货与高丽者,抄没家产”。高丽因为没钱用了,只能自己加大铸币了。因为其铸钱太过粗糙,不足额,所以往往是一文大顺铜钱,相当于十文高丽铸钱。高丽经过这一场不见硝烟的经济战争,其国力竟缩小了三分一,更加无力与大顺、辽国争锋了,甚至连女真,他都防范不过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九章:盛世初显(五)

    这还是陆承启心善的结果,不然的话,他分分钟能用经济牌打死高丽。陆承启不是夜郎自大,而是有所依据的。

    在春秋时,齐国齐桓公任命管仲为相,管仲跟齐桓公说:“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留处。”就这三句话,开启了齐国霸主的地位。所谓:举世滔滔,唯知己渺渺。管仲越说越投机,句句正中下怀。于是齐桓公告示百官:“国家大政,先禀仲父;有所裁决,任凭仲父。”

    管仲的才华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厉害就厉害在:在他眼里,普通百姓都是“人”,免不了好逸恶劳、贪财好色、自私自利,但也有人情亲情。同样,官员和皇帝也是“人”,只是多了一些**野心和责任而已。在管仲眼里,这个世界不是由“好人”或“坏人”组成的,而是由“自私自利”的人组成的,所以“政之所兴,在顺民心”。他不强调道德,也不迷信强权,一心务实。他改革的本质是将人性的弱点变成劳动的动力:集大家之私,成社会之公。陆承启就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的新政,都是捧一撮人,打一撮人,可又不打死,留有余地。久而久之,既得利益集团没有对新政有多抵触,百姓对新政更是欢迎。

    管仲的成名作,就是发动经济战,迫使楚国臣服。时管仲高价收购楚国的鹿,楚国活鹿的价格为八万钱一头,齐桓公就派人带了二千万钱去楚国大肆搜购。楚王见有利可图,便发动全民去捕捉鹿,连田都不管了。这时管仲让大臣隰朋悄悄地在齐、楚两国的民间收购并囤积粮食:楚国靠卖活鹿赚的钱,比往常多了五倍;齐国收购囤积的余粮,也比往常多了五倍。楚国因此却误了农时,而这时管仲下令封闭与楚国的边境。结果楚国的米价疯涨,逃往齐国的楚国难民多达本国人口的十分之四。楚国元气大伤,三年后向齐国屈服。

    过了不久,管仲又把目光转向衡山国。当时衡山国盛产兵器,天下无双。管仲在起兵前一年就派人到衡山国高价收购兵器,于是衡山国百姓纷纷放弃农业转而打铁。一年后,齐国派人购运粮食,当时粮价每石十五钱,齐国却按每石五十钱收购。包括衡山国的其它国家百姓都运粮卖给齐国。然后就在夏收前的一天,齐国突然封闭关卡、停止收购粮食和衡山国兵器。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而这时齐国又忽然对衡开始举国出兵。此时衡山国已经无粮可用,兵器也差不多卖光了,又不能在别国买到粮食,在经济和军事两个战场上败的精光,只得奉国降齐。

    当然,在陆承启看来,管仲的经济战有点粗糙,但点子不怕旧,管用就行。陆承启只要照葫芦画瓢,高价收购高丽的人参,自然会使高丽百姓弃田去采参,再派人去高丽大肆高价采购粮食,然后等到高丽发生饥荒了,就出兵高丽。如此一来,不战而屈人之兵,高丽自然举国投降。

    这一招,陆承启已经用过,但只是稍稍警告一番高丽而已,没有真的把高丽打死。饶是如此,高丽都大伤元气,现在连女真人都打不过了。

    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陆承启的眼光超前太多了。另一个平行时空的宋朝,坐拥宝山而不自知,白白浪费了称霸亚洲大陆的机会。若是当时有个能臣,有个明君,用此计算计辽国,辽国能不能撑得住五十年都难说,还用打生打死么?

    当然,别说宋朝内部斗争矛盾重重,就是大顺的内部,也不见有多和谐。不过大顺怎么也比宋朝好一点,起码长安的位置易守难攻,比一马平川的汴梁好多了。再加上北宋承平日久,已经忘记了居安思危的古训,被闪电般灭国,也是咎由自取。再加上北宋的党争,内耗了元气,禁军又孱弱,才有那靖康耻,臣子恨。到了南宋,本来岳飞有机会收复旧日河山的,却被担心抢了皇位的赵构十二道金牌急召回临安,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了汉人武圣岳飞。而奸臣秦桧为赵构背了几百年的黑锅,也不算冤枉了他,谁叫他是投降派呢!

    历史的兴衰,极具借鉴意义。现在大顺一切步上正轨,只要政策得当,十年内达到北宋巅峰时的水平不是问题。但盛世下,掩藏的危机也逐步突显,最为明显的就是当今官员钻朝廷的空子。其实这也是人的劣根性,就好比后世还有大锅饭时,既然干多干少一个样,何不少出点力?现在也是这般,人性驱使下,既然有国家的空子,别人都钻了,你不钻,那就是笨蛋。这是人性使然,也是政策的漏洞。如果不加以制止,也会一样重蹈覆辙,灭国亡朝。

    陆承启何尝不想一步到位,以雷霆之势,强势扫清寰宇,还一个朗朗青天?只是大顺立国百余年,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不是撸下一个宰辅这么简单了,而是要与整个官僚阶级做对。哪怕陆承启自视再高,也不敢轻易去碰这个禁忌,万一处理不当,祸起萧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治大国如烹小鲜,陆承启的根基不算稳当,只能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调理。

    想到这,陆承启把监察司的暗报搁置在龙案上,一手无意识地摩擦着“镇山河”,一边思量着该怎么使全民纳税,彻底收回官员的这个特权。官商勾结,永远是最快捷的赚钱门路。要是官商一体,就更不得了了。陆承启担心,就是担心这个。

    “唉,思来想去,还是得有子翤,我才敢放手一搏……”

    陆承启苦笑一声,想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即便他的新政弄得风生水起,拉拢了一批忠于他的臣子,可要是没有子翤的话,不要说新政了,就是大顺皇朝,都是镜花水月罢了。

    “不对啊,我每日辛勤耕耘,怎么就不见中彩?”

    陆承启忧心地想着,觉得这简直是他的死穴。“难道非得要计算好排卵日期,才能命中?”

    陆承启摸了摸自己的胸肌、肱二头肌、腹肌,已经锻炼得有点规模:“不应该啊,我的身子这么健壮,比之前亚健康的装态好多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二十章:无色琉璃

    陆承启正自恋的时候,高镐悄悄地走了进来,看到了如此“萌”的陆承启,强忍着笑意,立在一旁不说话。陆承启很自然地放下了量自己肱二头肌的手,皱眉道:“高镐,你进来作甚?”

    “启禀陛下,工部侍郎唐勋、工部主事沈括、军器监监正苏颂求见。”

    高镐强忍笑意,低着头说道。

    “他们来作甚?”陆承启有点不好的预感,皱着眉说道:“宣他们觐见吧。”陆承启一向重视高端科技人才,这三人组代表了大顺的科技尖端力量,一起求见,肯定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高镐退出去后,不到一会,向阳的垂拱殿殿门登时一暗,三个人鱼贯而入,纳头便拜:“参见陛下!”

    陆承启挥了挥手,说道:“众卿平身,可是有要是面奏?”

    这时,高镐带着几个内侍,很主动地给三人搬来了椅子,奉上了香茗。三人坐定后,才由资格毕竟老的唐勋说道:“陛下,臣等率领皇家大学学子,研制出了一种无色琉璃,堪比水玉……”

    陆承启一惊,他知道水玉就是水晶,是们出于对水晶这种玉石的珍爱,赋予它一个极富美感的雅称,意谓似水之玉,又说是“千年之冰所化”。水玉一词最早频繁出于《山海经》:“又东三百里,日堂庭之山……多水玉”;“丹山出焉,东南流注于洛水,其中多水玉”;“逐水出焉,北流注于渭,其中多水玉”。司马相如《上林赋》曰:“水玉磊河”。水晶得名水玉,古人是看重“其莹如水,其坚如玉”的质地。

    除此之外,水晶还有水精、水碧、石英等称呼,都是指纯净的水晶。现在唐勋说研制出了一种无色琉璃,那岂不是玻璃?

    “样品在哪?”陆承启也不多说,他要自己判断,到底是不是玻璃。他知道,烧制琉璃的手法,和后世玻璃不同,那他们是怎么烧制出玻璃来的呢?中国古代烧制琉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西周时期,是从青铜器铸造时产生的副产品中获得的,经过提炼加工然后制成琉璃。琉璃的颜色多种多样,古人也叫它“五色石”。到了汉代,琉璃的制作水平已相当成熟。但是冶炼技术却掌握在皇室贵族们的手中,一直秘不外传。由于民间很难得到,所以当时人们把琉璃甚至看成比玉器还要珍贵。

    古法琉璃,是采用“琉璃石”加入“琉璃母”烧制而成。琉璃石是一种有色水晶材料,琉璃母是一种采自天然又经人工炼制后的古法配方,可以改变水晶的结构与物理特性,使其在造型、色彩与通透度上有明显改善。

    而玻璃是由石英砂、纯碱、石灰石、长石等烧制而成,两者原料不同,怎么做到纯净而无色的呢?

    很快,陆承启就得到答案了。只见唐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圆乎乎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呈到陆承启面前。陆承启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玻璃球样子的东西。触手之下,冰冷如玉。陆承启仔细把这个“琉璃”看了又看,发现除了一些打磨的痕迹之外,真的是纯色,好似天然水晶一样。但到底是不是玻璃,陆承启无从判断。

    陆承启放下这颗“琉璃”后,直接询问道:“朕想知道,这无色琉璃是如何烧制的?”

    这三人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才由沈括老实地说道:“回禀陛下,臣等烧制琉璃,原是为陛下寿辰献礼,不曾想一个学子竟忘了放‘琉璃母’,窑火也猛了些,竟误打误撞,制成了这无色琉璃出来……”

    陆承启明白了,原来是一个美丽的失误,才让玻璃问世。这么说来,琉璃实际上取决于琉璃母的原料与配制方法,正是因为琉璃母的存在,才使古法琉璃与水晶乃至西方的玻璃,有了色彩的变化和差异,但其中的烧制方法,应该是异曲同工的。

    陆承启怎么会不知道这玻璃的妙用,欣喜之下,当即拿过宣纸,草草地画了一个简图,递给唐勋他们,说道:“诸位卿家可知,这凹透镜与凸透镜的妙用?”

    唐勋看了一会,只觉得这两片镜面,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摇了摇头。陆承启笑道:“这凹透镜和凸透镜合在一起,即能制成千里目,千里之外,无所遁形。”

    “甚么?!”

    这三人大吃一惊,要知道“千里眼”和“顺风耳”,都是汉人传说里面的事,现在居然能由凡人“制造”出来,他们怎能不心惊?

    陆承启严肃地说道:“格物而致知,不实验一番又怎能知道不行?朕敢说,绝对能制成千里镜。日后行军布阵,少不得它。若是将之装到洪祥式步枪上,当可提高命中,两百步外穿杨,不无可能。”

    苏颂是三人中最为稳重的,此刻也惊得舌挢不下,喃喃地说道:“若是如此,万军从中取敌军首级,岂不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陆承启哈哈大笑:“确实如此,朕将装载了千里镜,又精心制成的火枪,称之为狙击枪。选能射之人,于战阵上专门射杀军官,则战事一举可定也。”陆承启不是夸夸其谈,此时的军队,都是靠军官统率,才能发挥战斗力的。一旦群龙无首,自然就是兵败如山倒。

    “除此之外,将此无色琉璃一面镀银,则可为镜,观之毛发毕现。卖之,可获利万千。”陆承启怎么会忘记这玻璃镜的暴利,这可是增进税收的利器啊!

    沈括深深被震撼了:“陛下是如何得知此无色琉璃之用法?”

    陆承启心中一惊,连忙搬出说辞道:“朕曾看过一本西洋传来之书籍,上面记载有此事,是以得知。朕原以为是夷蛮鼓吹自身,嗤之以鼻,殊不知竟有几分可信。”这借口他已经用了无数遍了,都是被诘问到无法证明的时候搬出来用的,这三人对陆承启的借口已经熟稔于心,都快背下来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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