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东厢
徐崇光一如孔霖,也喜滋滋地出了垂拱殿。陆承启看着这老头乐得屁颠屁颠的模样,真的怀疑他下一秒会不会中风了,这么兴高采烈。他可以理解的,毕竟花费了诸多心思在江南开发上面,若是五年内做得出成绩,那他的名字注定载入史册了。有了这样的诱惑,徐崇光想不用心都难。
至于廷议,就更不用担心了。先前陆承启已经透露出一个信息,江南是大顺日后的粮仓,谁敢反对,谁就等着被穿小鞋吧。文武百官哪里会这么傻,他们要反对也只是反对商贾而已,难得小皇帝用心在农事上面,他们阿谀奉承还来不及,怎么会反对?可以预见,明日的例朝,文武百官对着陆承启一片歌颂,说什么“尧舜禹汤”、“休息养民”、“从谏如流”、“抚定内外”什么的。
没办法,这时候的人只尊文,摒弃其他一切。就算是刚刚说得比唱还好听的孔霖,不过是以退为进的一种手段罢了,其实质不过是想多点门生故吏,好让孔家更加兴旺发达。这些陆承启都看得透,只不过不想拆穿孔霖而已。孔家存在的时间已经跨越了千年,压力也越来越大。没有永恒的世家,哪怕孔家与世无争,哪怕孔家一直是朝廷的笼络对象,孔家也明白,一旦不受朝廷的待见,孔家的下场将会和那些世家无甚么区别。
孔霖是聪明人,或者说整个孔家都是聪明人,懂得抓住一切机会来增强孔家的影响力,让孔家变得“大”到朝廷都要忌惮三分。蒙学是再好不过的途径,只要天下人都成了孔家的学生,那朝廷就是想要动孔家,也要考虑三分。就算事情不可为,孔霖也不是继承孔家家主的那个人,当作弃子也无所谓。
“真的是好算计,好算计!”陆承启心中一阵冷笑,他并不想动孔家,毕竟现在还是儒家学术的天下。孔家等同儒家的脸面,动了孔家,表明朝廷要弃用儒家了,这个后果是陆承启所承担不起来的。
孔家绑架朝廷,陆承启又何尝不想绑架孔家?历史上,每个朝代都礼待孔家,朝代更迭,好似与孔家并无干系。但陆承启要把孔家绑上自己的战车,则必须让孔家参与到蒙学中来。天下都是孔家的学子,而且还进了朝廷当官。荣辱与否,都在朝廷之上,孔家便是想离心离德,都要三思一番。
陆承启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心道:“谁算计谁,还不知道!”
心情不错的陆承启,继续开始了工作。所谓的工作,只是将内阁的票拟,转为批红罢了。内阁运转了两年,一些简单的政务,已经无需上达天听,他们都可以自行处理了。原先宰辅的权力,被分割成若干块,根本就不用担心宰辅的权力过大了。
陆承启之所以心情不错,皆因今日轮到去东厢韩凤儿那里了。要说陆承启最迷恋哪个妃子,除了周芷若以外,就是韩凤儿了。如果说周芷若是初开的花蕊,那韩凤儿就是绽放的荷花,亭亭净植,香远益清。
一想到韩凤儿那紧致的身躯,陆承启就一阵心驰神摇,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些。好不容易熬到了酉时,连一刻钟也不想等,陆承启都不去御膳房,径直回到了坤宁殿。
“皇上驾到!”
随着高镐一声高喊,韩凤儿连忙出来迎接,说道:“臣妾恭迎陛下!”
陆承启把她扶起来,笑道:“贵妃无需多礼,快快平身。”
只觉得触手顺滑,如丝如绸,如锦如缎,让陆承启心头一荡。韩凤儿虽然已通人事,眼睛触碰到了陆承启炽热的目光,却还是羞得满脸通红。在一干宫女的注视下,韩凤儿羞得差点没把头低到陆承启的怀里去。看着像只鸵鸟的韩凤儿,陆承启心中充满了自豪感,谁曾想,一个性烈如马的女子被自己彻底融化了呢?
知道韩凤儿的尴尬,陆承启挥退了那些宫女。待得清场之后,陆承启才附耳道:“好凤儿,她们都走了……”
“陛下你真坏!”
韩凤儿也明显动了情,双眼迷离地说道。
陆承启邪笑一声,环抱着韩凤儿,如同一个连体人一样。“好凤儿,我们先用膳?”过了良久,待得韩凤儿恢复了点神志后,陆承启才缓缓地说道。
韩凤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其实不用陆承启说,她已经唤人传膳了。只是没料到陆承启会来,仅够她吃而已。习武之人,饭量都不小,韩凤儿虽为女子,可吃得一点都不少。哪怕贵为贵妃了,她也每日早早起身,养气习武,从不间断。
“陛下,这饭菜少了些,臣妾去唤人再传些来……”
陆承启没有阻拦,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韩凤儿忙活起来。两人融融泄泄地用过晚膳后,韩凤儿又让侍儿备好浴汤,等宫女收拾完碗筷后,她才红着脸说道:“臣妾服侍陛下沐浴更衣……”
陆承启笑而不语,韩凤儿的小脸更是粉红妩媚,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直进了屏风后面,过了好一会,才唤道:“陛下,浴汤好了……”
陆承启心道:“也罢也罢,做皇帝总是要享受一番的。”
想到这,陆承启走入了屏风后,却见是脱去了钿钗礼衣,仅剩下贴身的诃子与亵裤,不过丝质轻薄透明,根本掩藏不了什么,烛光照在韩凤儿近乎晶莹剔透的肌肤上,润滑犹如凝脂,仿佛是一块没有丝毫瑕疵的美玉。
陆承启灼热的目光投射而来,韩凤儿莹然如玉的肌肤渐渐泛红,再也不堪忍受,双手遮羞,但情急之下却是难以尽掩光,香肩粉臂裸露,曲线说不出的柔滑可人,甚至隐约可见胸前峰峦起伏之美。
“陛下请更衣……”韩凤儿羞不可耐,娇声唤道,差点都哭了。
陆承启却不想放过她,捉狭地说道:“朕要凤儿帮朕更衣……”
此言一出,韩凤儿娇躯微微一震,却听话地走了过来,陆承启只觉得香风扑鼻,眼前春光乍现,好生炫目。“这才是人间天堂!”陆承启心中狼嚎一声,舍不得眨眼,怕错过了这等美景。(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二章:耳厮鬓磨
一双微微结茧的素手,颤抖着为陆承启除去衣裳。毕竟是习武之人,身材虽好,世间少逢,可那手就粗糙了点。有失有得,陆承启也明白这个道理,人无完人嘛!
看着韩凤儿可爱而笨拙地帮自己脱衣服,陆承启也没有帮她一把的意思。夫妻间,重要的是气氛啊!
好不容易,韩凤儿把陆承启剥得赤条条,却可爱地闭上了双眼,颤声说道:“陛下请入浴汤,天气寒凉,莫要着凉了……”
陆承启也不多说,“扑通”一声跳入了浴桶之中。“到底只是浴桶,没有在浴池里舒畅啊!”陆承启心中感慨了一番后,眼睛看向了韩凤儿。而韩凤儿听得水声,才敢睁开眼睛。
“臣妾帮陛下揩背……”
韩凤儿说罢,拿起了蓖麻制成的浴巾,沾了水,帮陆承启搓起背来。不愧是习过武的女子,手上的劲力非同小可。韩凤儿虽然有点脸红,可手上一点都不含糊,竟不自觉间用上了些许巧劲,帮助陆承启推宫过血,舒服得陆承启把头倒入韩凤儿的怀中,正巧枕在两团柔软之上。
韩凤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瞬间击倒了,娇喘着,手上的力道顿时小了,脸上更是红扑扑一片。
“好凤儿,这桶足以放得下两人,莫要浪费了,一起洗吧……”陆承启闭着眼睛,享受地说道。
“臣妾……”韩凤儿一阵慌乱,正想说什么掩饰尴尬,却不料一阵白光闪过。饶是韩凤儿武功卓绝,却也挡不住这道白光,原来是一片水花,登时把韩凤儿那丝质的亵衣,却是完全湿透了。在深秋的夜里,不到一会湿漉漉的亵衣就成了冷水。
再一看,陆承启已经睁开了眼睛,恶作剧地笑道:“好凤儿,你都湿透了,要是冷坏了,朕可要心疼的……”
“陛下,你……”
韩凤儿一阵微嗔,陆承启却捉住了她的手,顺势往桶里一带。他不久前才和周芷若在浴池里颠鸾倒凤一番,正食髓知味,哪里肯放过韩凤儿了?韩凤儿微微挣扎了一下,怕弄伤了陆承启,只能认命。闭着眼睛,红着脸除去了衣裳,逃也似的进入了浴桶之中。
陆承启“奸计”得逞,哈哈大笑,附耳柔声道:“朕也为贵妃洗涤……”
韩凤儿闻言,羞得差点把头埋入水里去。陆承启捞起那蓖麻浴巾,轻轻地抹过韩凤儿的肌肤,所到之处,泛起一阵阵红晕。陆承启知道,这小妮子真的动情了。陆承启这时不急了,他知道,一道正餐,需要好好酝酿,才吃得有滋有味。
两人在浴桶里耳厮鬓磨,温存了半天,直到水都冷了,才恋恋不舍地出来。也不唤宫女来倒水,而是用丝巾擦干身躯后,陆承启一把抱起韩凤儿,轻轻地放入龙凤床中。韩凤儿娇羞无限,再也不堪忍受,逃窜似的,跑到床榻之上,以丝衾遮羞,但情急之下随着轻微的翻身动作,一双纤巧秀美的玉足露了出来,粉白的十趾如宝玉般光滑可爱,竟似天生天成,粉雕玉琢、精洁柔细,未染半分尘色,白嫩得犹若婴儿肌肤一般,格外有种令人心动的诱惑。
陆承启温柔地笑了笑,掀开了丝衾。韩凤儿只是躯体不住发抖,双目紧闭,蛾眉微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却没有挣扎反对的意思。片刻之后,一具曲线玲珑的少女躯体呈现在陆承启眼前,柔若无骨,细腻的肌肤温润如玉,粉嫩的光泽惊心动魄。陆承启心跳如鼓,口干舌躁,在床第之间,耳鬓厮磨几次,韩凤儿也有些明白火候到了,认命似地把手放在两旁,露出遮掩着的美妙的娇躯,灼人眼目的粉腻肤光,一床的脂香粉气,春色浓烈。
明亮的烛光透过芙蓉纱帐,照在韩凤儿线条柔美的双腿上,光滑洁白的肌肤细腻得犹如象牙,陆承启手指伸到她的后背,巧手把韩凤儿的娇躯翻了个正,两座含苞欲放的怒耸而出,饱满、柔嫩、丰润,巍然挺立,跌荡起伏。
韩凤儿直觉身上一凉,红霞扑面,娇羞不禁,口中惊呼嘤咛,本能地扭过了脸去。脸上娇羞难抑,迷蒙的眸子仿佛一弯碧水,娇嫩鲜红的小嘴轻轻开启,腻声道:“陛下……”
一声招唤,陆承启猛然从欣赏的状态惊醒,再也按捺不住了,扑身而上,将郑韩凤儿压在自己的身下,低头亲吻她的香甜柔唇,伸手握住两座高耸坚实的雪峰,轻轻揉捏,触手温柔软滑,炽烈下身更是……
一阵风流,说不出的蚀骨,道不尽的惊悸和颤栗,左右逢源,温香满怀,软玉在手,几次三番,筋疲力尽,很想昏昏睡去,不过在温柔乡中,就是钢铁也能化成绕指柔,更别说陆承启这种血气方刚的少年,稍微撩拨,又生龙活虎起来,直到夜静更深,两人都通体舒透了,也没有了折腾的力气,精神极度疲倦之下,才双双搂抱在一起沉沉地睡去。
夜间,寒风呼啸,吹得窗棂哐哐作响,顷刻之间,天地就变了颜色,不过房中炭火温暖,两人身体缠绕拥抱,更是舒服之极,香甜酣睡。
外间宫女在听墙根,终于止住了这羞人的折磨,才缓缓离去,禁不住低声问道:“怎地陛下这般生猛?”
另一个宫女小脸煞白,点了点头,说道:“竟过了一个多时辰,幸亏贵妃娘娘身子好,不然怎禁受得住!”
一个宫女打趣道:“你们是想郎君了?”
“呸,你才想!”
“不然的话,怎生论起这个来?万一给陛下知道了,小心撵你们出宫嫁人!”
那些宫女脸上红彤彤,嘴上却硬声道:“嫁人便嫁人,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亦不小了……”
余下的宫女都吃吃笑了起来,揶揄道:“果然思春了……”
那宫女提着灯笼,不服气地说道:“你们不思春,怎地在殿外听了这么久?”
那些宫女脸上一阵发烫,辩解地说道:“这不是怕陛下和贵妃召唤嘛!”
“你们都是心口不一的……”
“死妮子,说什么呢!别跑,待我呵你痒痒……”
“嘻嘻嘻,饶了我罢,我说错话了……”
声音渐行渐远,一个人影却突兀地出现在东厢拱门前,落寞地看着殿中红烛,一直摇晃着,嘴上呢喃道:“陛下……”(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三章:上奏
一早起来,陆承启只觉得神清气爽。昨晚一夜征战,驰骋疆场,大杀四方,总算出了口“恶气”。
眼见韩凤儿还在熟睡中,陆承启也不打算惊动她,而是自顾自地起身,由侍儿服伺着穿衣登履妆扮,准备上例朝了。其实韩凤儿乃是习武之人,稍有动静就醒了。只不过她脸皮薄,不敢稍稍睁开眼。
陆承启瞥见她可爱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嘴角上挂着笑意,也没有拆穿,而是低声说道:“你们待会记得叫醒贵妃娘娘啊,她忍得可辛苦了……”
韩凤儿耳聪目明,哪怕是这么小声,也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啐道:“这人……”
陆承启恶作剧完了,笑嘻嘻地出了东厢,然后径直往御膳房走去了。此刻已经过了卯时,文武百官陆陆续续进了大庆殿,分官职高低,立于正殿或偏殿,三三两两围成圈子,在讨论着什么。文人间么,大多数是讨论着刚刚出来的新政,比如蒙学,比如养济院,施药局等等。他们真的已经被弄糊涂了,不知道小皇帝到底要做什么,一会以为他是千古少有的昏君,一会以为他是难得明君,真的不知道小皇帝是哪种人。
他们也知道,单单以昏君、明君来辨别这个小皇帝已经不可取了,应该是看新政到底是赞誉多,还是毁誉多。新颁布的蒙学、养济院和施药局,都是难得的“仁政”,只可惜对于一般人来说,这样的仁政有些受不了。就拿施药局来说,看病确实不要钱了,可抓药还是要钱的,哪怕不多,却也有点那个。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这做一半,留一半的,算什么?
养济院也是,规定六十岁以上老人,可入养济院养老,每人每日一升米,十文钱。八十岁以上的居养老人,另给大米及柴钱,九十岁以上老人每日有酱菜钱二十文,夏天给布衣,冬季给棉衣。可小皇帝不知道,大顺的鲜少有人活得过六十岁的么?七十都古来稀了,八十九十更是人瑞……
蒙学也是这般,明摆着和私学抢生意,这让那些书院怎么看待朝廷?与民争利,还是不给活路?
新政的弊端太多,很多文官都摩拳擦掌,准备上奏,博取小皇帝另眼相看。当然,新政也不是一无是处,甚至真的可以称得上仁政。单单是养济院,已经是行万家生佛之事。哪年长安城的冬天不要冻死几个人?现在有了养济院,足以提供衣食住宿,死的人肯定会大大减少。
正当朝臣们纷纷攘攘之际,大庆殿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顿时这大庆殿中便鸦雀无声,文武百官列队站好,准备上朝。
陆承启一身龙衮,踏入了大庆殿中,虽目不斜视,却也见得到许多朝臣还是睡眼朦胧的,仿佛还在梦游。陆承启也知道,这上朝最费时费力,可偏生许多朝臣喜欢以上朝勤奋来衡量一个皇帝是否勤政,“被迫”之下,陆承启也只能“服从”。不过要是开启廷议来,这上朝还是有点好处的。幸亏大顺是五日一例朝,有紧急之事再以洪钟聚集文武百官议事。不过自大顺立朝以来,除了皇帝驾崩以外,这洪钟似乎也没响过几次。最近一次还是元绶年间,辽国已经将幽云十六州围困了起来,才敲响的洪钟。那次元绶帝决意出击,算是很多人的一个人生拐点。杨太师也力主出战,从而步步高升。
登上龙椅后,朝臣长揖,众口同声道:“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众卿平身,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陆承启知道这是客套话,若是一日一朝或许还有时“无本要奏”,可五日一朝,绝无幸免之理。
果不其然,内阁首辅徐崇光出列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许多大臣都没回过神来,怎么这次徐崇光不坐阵中军,反而身先士卒,第一个出来奏本呢?而心思敏捷之人,已经想明白了,这应该是江南一事有了眉目。其实做得了官,很多人的心思都很活络。开垦即是自家田地,单单是这个条件,已经让在场官员心动不已了。也难为了徐崇光为了堵住漏洞,不惜得罪这么多人,殚精竭虑。这等精神,为了留名青史,“造福万民”的精神,陆承启也微微动容。
“准奏!”
徐崇光当即端着朝笏,侃侃而谈,所说之事,无一例外,皆是开发江南一事。不出所料,很多大臣都惊愕地看向了徐崇光,每人仅限五亩地?这……这简直不给活路啊!还明文规定,官员及其直系亲属不得“与民争利”,很多人都心里骂开了:“直娘贼,你不要发财,就不给我们发财了?”
一时间,除了徐崇光的门生故吏稍稍理解他之外,许多大臣都“同仇敌忾”,就差没有群起讨伐了。徐崇光却依旧“我行我素”,根本不理会已经闹成一片的朝中大臣,中气十足地朗声奏本。
陆承启坐在龙椅上,静静地听着徐崇光的上奏。其实这奏本,他早就看过了,现在不过是借徐崇光的口,再听一遍而已。许多心思敏捷之人,看着纹丝不动的小皇帝,心中已有计较:“内阁不过是皇上的幕僚,出此政策,想必也是小皇帝的授意。这徐首辅,不过是替皇上挡箭羽罢了……”
陆承启听了徐崇光关于江南农田、水利、道路、民生、作坊等阐述,并不置可否。待得他说完后,才缓缓地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臣有异议!”
“臣有本要奏!”
“陛下,此举难免群情激愤,望陛下三思啊!”
……
陆承启这话刚刚落地,一大群人便跳将出来,恨不得证明自己才是最正义的一方,开始猛烈地“攻击”徐崇光起来,纷纷表示不同意。徐崇光心中一叹,眼光复杂地看向了陆承启。原来,徐崇光的奏折里面,只是写每人仅限十亩地的,但小皇帝一挥手,说道:“每人十亩,耕种得了吗?太多了,削减为五亩!还有,这官员要是与民争利,奈之若何?”
正是因为这样,徐崇光才“不得已”改了奏本,成了今日的版本。果不其然,现在已经引起公愤了,他这个内阁首辅,隐隐有成为众矢之的的意思。户部尚书林镇中担忧地看向徐崇光,心道:“老师……”(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好手段
见到群情汹涌,甚至要把徐崇光掀下马的意味,陆承启就有点放心了。或许这就是做了皇帝之后的通病吧,总是疑神疑鬼的,要把权力紧紧攥在手里才放心。现在看来,即便是文官集团里面也不是一条心的。有了这个试探,陆承启放心了。
什么是帝王心术?这就是帝王心术,不经意间挑拨离间,打一派拉一派,再中立一派,这样的话就形成了三足鼎立,就不会一家独大,再造一个杨太师。不过即便杨太师在朝时亦不是为所欲为的,副相有文彦博,还有计相,就是六部,杨太师也只掌控了四部而已。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江湖如是,官场亦如是。
陆承启觉得达到目的之后,才缓缓地说道:“众位卿家似乎对徐首辅的计划不甚满意啊,可是为何?”
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小皇帝明摆着装傻,这些朝臣可不敢装傻,万一现在退却了,日后再想争取到这个“福利”就难了,凭什么连乞丐都能开垦五亩田地归纳己用,他们做官的却不行?这不是搞阶级对待吗!
当然,这些大臣不知道什么是“阶级对待”,但不影响他们奋起“还击”。
太常卿魏云峰闹得最凶,当即出列说道:“陛下,臣以为徐首辅对朝廷命官太过苛刻。且不说现如今朝廷命官俸禄几何,物事市价节节攀升,俸禄不涨,当官却养不活一大家子,已非新闻。现如今朝廷开垦江南,却将朝廷官员和亲属排除在外,非仁哉?非人哉?非礼哉?”
魏云峰一点面子都不给徐崇光,因为他并不是徐崇光的学生,也不是徐崇光一党的,与徐崇光没有牵连,自然闹得最凶,抨击得最肆无忌惮。其实魏云峰是文彦博的人,而且一直都是,这一点陆承启早就知道了。文彦博也从未隐瞒过这一点,当然也不会傻到自己公开。
再加上魏云峰是太常的人,太常是掌建邦之天地、神祇、人鬼之礼,吉凶宾军嘉礼以及玉帛钟鼓等威文物的官员,在汉代位列九卿之首,地位十分崇高,兼管文化教育、陵县行政,也统辖博士和太学。但在大顺权力削减了些,成了清贵衙门,但也不可小觑。能做到太常卿的人,礼法娴熟,“业务能力”过硬,批驳起来一套一套的,引经据典,滔滔不绝。现如今看来,魏云峰还是怕惹恼了小皇帝,才稍稍抑制自己,没有再说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元绶时,官员们互相攻讦,造谣揭短无事生非等下作手段都使将出来,让人郝颜。现在不同以往了,魏云峰也知道要慎言。抨击可以,攻击人身,那他自己也要倒大霉。
魏云峰的话语一落,他一派中的官员也站了出来,为他摇旗呐喊。甚至一些墙头草,也跳将出来,纷纷指责徐崇光“有欠考虑”。
徐崇光真的有欠考虑吗?或者说陆承启真的有欠考虑?
并不是。要知道,大顺对于在职的官员,不管是寄禄官还是职官,一律免除税赋。百余年来,大顺冗官日盛,也难怪国库渐空。皆因这些官员都太过“聪明”,太过“中国式的聪明”,一个劲地钻朝廷漏洞,把族人田地、村中田地都拉划到自己名下,一逃税就是一条村的逃,直到死在任上或者贬官流放、告老还乡才继续交税。
这样人何其多,都想着法子钻朝廷的漏洞。偏生这个制度是当官的“福利”,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揭穿他?于是乎,这个毒瘤就一直存在,越来越大,敲骨吸髓着大顺的元气。
陆承启也想一下子扭转这个风气,因为不仅仅是农税,商税也不外如是。如果仅仅是农税,陆承启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商税一逃,每个月朝廷要损失多少钱?有了这些钱,陆承启能训练更强的禁军,制造更强的武器,也能颁布更多利民的政策。
今日通过徐崇光一试探,果然群情汹涌,差点就没将徐崇光给冠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最好把他给打落下来,换个人做首辅。为何杨太师振臂一呼,满朝响应?就是因为他“符合”了大多数官员的利益,所以有人拥戴他。陆承启把杨太师的羽翼敲掉以后,他就只能乞骸骨致仕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身在朝堂,何异于江湖?
原先陆承启还对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员抱有一定的希望,现在看来,一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就跳起来了,小人嘴脸显露无遗。
“哼,且让你们得意一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陆承启心中打定主意后,才缓缓地说道:“魏卿说得有些道理,徐卿确实有欠考虑。这样罢,让户部酌情,添些俸禄便是……”
俸禄?谁稀罕啊!魏云峰眼中闪过不屑一顾的意味,这是因为官员要是靠俸禄吃饭,那真的就要饿死了,还能维持如此体面的生活?
须知,除了寒门子弟以外,在朝为官的,哪个家中没有良田百亩,商铺几间?如若不是,还供不起一个读书人哩!当然,这商铺是这两年才开的,以往他们都是靠着佃农吃饭。现在种田的收入,不及做买卖,还不用交税,这些官员自然趋之若鹜了。
这时,徐崇光看着小皇帝似笑非笑的脸庞,心下若有所悟:“原来如此,好手段,好算计!”
徐崇光算是醒悟早的,而魏云峰则是当局者迷,根本看不穿陆承启到底在算计着什么,兀自自以为是地说道:“陛下,臣等只要陛下平等对待,给予朝中官员同等开垦江南田地的待遇既可,增发俸禄,国库岂不再添重负?”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目的昭然若揭。陆承启心中冷笑,并不揭穿他,皆因现在还不是图穷见匕的时候。
假意沉思了好一会,陆承启才说道:“也罢,国库确实有些困难,那就准卿所奏吧!”
魏云峰大喜过望:“陛下圣明!”
徐崇光怜悯地看着魏云峰的做派,心道:“真是蠢啊,这都看不透!”
陆承启既试探了朝中官员的底线,又趁机打压了一番徐崇光,心中满意至极。环视了一番朝堂上下,朗声说道:“众卿可还有本要奏?若无,则退朝罢!”(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又是弹劾
“臣具本弹劾禁军厢正指挥使卢尘洹!”
一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家伙,不合时宜地跑了出来。陆承启定睛一看,原来是沉寂多日的御史中丞李然。一看到李然,陆承启就一阵头大,好不容易让他沉寂了这么点时间,怎么又来了?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想来李然先前是捉摸不透小皇帝的新政,现在大概摸到轮廓了,他也就活跃起来了。要知道大顺的官员定制,三年、五年一调。他在这个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呆了三年多了,还未曾见挪过一寸。
如果是参知政事,挪不挪那没关系,毕竟都算是副相了。可在御史中丞这个位置,就非常尴尬。说是三品官,还要在前面加个“从”字。说高挺高,但没有到顶。说低不低,起码当官的九成九都没有做到这个位置。自从内阁设立以来,许多官员的目标就从宰辅变成了参知政事。内阁首辅?只有无知的人才会有这样的奢望,不是小皇帝的人,能做得上内阁首辅?别说首辅,就是内阁都进不去!
内阁是什么?相当于皇帝的个人秘书团队,出谋划策,处理琐碎事宜,权力极大。哪怕这宰辅的权力被分割成十二块,内阁的权力都甚大。这样的一个部门,皇帝又怎么会让一个不是“自己人”的官员去做?
哪怕是徐崇光,也不过是小皇帝收买人心的把戏而已。
明白了这一层,很多官员便已经死了心,开始把目标定在了参知政事上面。眼瞅着文彦博这个参知政事都做了两年多了,他们还不行动,恐怕别人吃肉,自己连汤都喝不上!你说李然能不想方设法弄点大动静吗!
是以李然此话一出,满朝皆惊。卢尘洹是什么人?天子钦点的剿匪将军,已经将梁山水泊、黔地的匪徒“一扫而尽”,李然弹劾卢尘洹,这不是在打小皇帝的脸吗!他是有多缺心眼,才想得出这个馊主意啊!
陆承启却知道,李然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就像丛林中的猎豹,暗中潜伏,却一击必中。他敢弹劾卢胖子,肯定是有依有据的。
“哦,具体事宜呢?”
见小皇帝如此态度,李然精神一振,就好像夏日里喝了冰水一样:“臣得到山东东路东平府府尹呈上的弹劾奏本,言禁军在东平府七、八个月,竟让东平府粮仓亏空,不得不挪用周遭齐州、衮州粮食,致使当地粮价激升,民怨四起,若非东平府府尹安抚得力,怕已经生了民变!”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东平府水路畅通,为何不从大名府、青州、徐州购粮?再者,禁军已然撤离梁山水泊,仅留虎翼军在水泊之中,难道这五千人的虎翼军,东平府都养不起了吗?朕倒想知道,秋粮刚刚入库,怎生连五千人的虎翼军都养不起了?他东平府是中饱私囊了,还是想朝廷禁军饿死?”
见小皇帝语调渐高,言语里充满诛心言论,李然丝毫不为所动,正色道:“回禀陛下,非是东平府府尹不作为,而是今年山东东路旱情严重,连续三月不曾下雨,粮食歉收。当地百姓食不果腹,还要供养五千禁军……”
李然侃侃而谈,似乎罪魁祸首就是卢尘洹一样。其实大家都知道,若真如李然所言,卢尘洹非但无罪,还有大功。为何?山东东路旱情严重,必然有农户破产。农户破产,走投无路之下,一旦被水贼唆使,便会落草成了水贼,这可是“官逼民反”!要是梁山水泊中的水贼日盛,过了一定数量,没粮草了,肯定举起反旗。到了那时候,想要围剿他们,可就不是五万禁军能做到的了。
这笔帐,在场的官员人人会算。但他们不敢点明,因为不论是谁,做了这个烫手的东平府府尹,都会如此。兔死狐悲之下,三缄其口也是正常的。陆承启不傻,这账也会算,当即冷冷地说道:“梁山水泊横亘八百里,水量何其多?东平府在旁,都不懂兴修水利,挖土成渠,灌溉农田,却来一味怨天尤人,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当真是好算计啊!”
李然一愣,缓缓说道:“陛下此言,实为不知其中难处。梁山水泊虽在东平府之旁,却也隔了十几里地。东平府城外田地,更是隔了几十里。如此庞大工程,库中无粮,如何安排青壮,掘土挖渠?”
陆承启沉默了一会,当即承认道:“是朕疏忽了,但东平府府尹隐瞒旱情,不及早上奏,其罪难免!”
众人一听,就知道这个东平府府尹完了,被小皇帝记住心中,确实不是一件好事。李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府尹有罪,但罪魁祸首是卢尘洹!”
陆承启笑道:“因果之论,此时暂不追究。大旱乃天灾,非一人之力能扭转。旱情刻不容缓,应先寻个法子,安抚百姓,缓解旱情。这样罢,诸卿有何妙计,且奏来。”
“启奏陛下,臣以为可让商贾运送粮食……”
李然立即反驳道:“启奏陛下,此举必不可行,商人见利忘义,岂能不趁机抬高粮价?据臣所知,东平府粮价已然一百八十文一斗,是平常粮价两倍。粮价已经如此高,再让奸商囤积粮食,岂不是要饿死人?万万不可行!”
“李中丞,此言差矣。缙绅又如何会让这些奸商为所欲为?若是大量粮食入东平府,粮价又岂会上涨?”这个官员所说的缙绅,是指已经退休的官员,当然也包括地主乡绅,名流就是有名望的人,其中自然包括文人士子,而父老,可不是单指家乡的亲人而已,在古代社会,父老是有特别的意义的,实际上是特指乡间各个宗族的族长。这时的社会是很强的宗法社会,宗族中有自己的家法,朝廷和皇帝也是承认这些私法的效力的,朝廷之所以能够统治这样大的帝国,本身也要利用宗法和家族进行基层管理,这些缙绅在乡间形成了一个非常稳定的阶层,保证了乡间的稳定,一个县的官员也就是几十上百号人,想有效的管理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绝对离不开这些人的帮助。
由于各种原因的限制,朝廷的法令根本不可能直接渗透入乡村去,只能依然这帮与官员和百姓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缙绅们,负起率民为善的教化责任,以补充地方行政的不足,因此乡绅阶层是上层权贵与下层农民之间的桥梁,如果地方官员完全不与他们合作,那就有可能什么事情也办不成,而且还有丢官的危险,毕竟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并不是虚言而已。
当然,地方官员与缙绅们的利益是一致的,缙绅要地方官员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地方官员却要缙绅帮忙维持地方的稳定,可谓是相辅相成,要知道在封建王朝里,地主阶级才是统治的根基,在古代说要宣扬民主权利,那纯粹是自寻死路。
李然不屑反驳,而是看向了陆承启。陆承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置可否,而是朗声说道:“众卿还有其他法子吗?”(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陆承启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此刻乃是深秋,秋粮歉收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东平府该是有多困难。就算东平府府尹再该死也好,也得先把难关度过去先。不然的话,几十万东平府的百姓可是要起来造反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五万禁军在东平府呆了大半年,都把东平府吃穷了,如若不然,其实东平府还可以自救的。现在透过李然的话,都可以感受得到东平府的粮食危机。陆承启只是觉得很奇怪,怎么监察司没有查到这件事?
话音落下后,陆承启有意无意地瞥向了许景淳,只见他似乎也有点懵圈,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陆承启突然有点明悟,这里面肯定有内情!“李卿啊,东平府旱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不经意地问了这句话后,李然一愣,才缓缓地说道:“回禀陛下,应当是两月之前的事了。”这时的奏折,由驿站发出,东平府又在大顺最东边,延时一个月很正常的。若是遇到雨天,再耽搁两三日也是常事。李然说是两个月之前,肯定东平府府尹一发现旱情就上奏了,只可惜驿站太慢,这又不是军情,所以才延误至今。说起来,这也是一个弊病。政令不通达,官员的奏折甚至比《大顺民报》传播都要慢,这算什么事?不过《大顺民报》有利可图,商人紧赶慢赶也是有道理的。现在的大顺民报,不出两日北地便已传开,江南等地,视地域而各异。繁华之地,自然迅捷些;贫苦之地,也就慢些。总的来说,还是比驿道传信快了。
两个月,怪不得。陆承启有点明白了,如果真的危急到社稷,监察司肯定已经禀报了上来,不会等两个月这么久的。亏他还在为东平府的百姓分忧,殊不知现在是有惊无险。心下大定的陆承启,心中鄙夷道:“这个李然,唯恐天下不乱!”
念头刚刚落下去,参知政事文彦博就端着朝笏出列道:“陛下,老臣以为,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无防范,全城百姓难以幸免!”
陆承启点了点头,在这时大旱之后肯定会有蝗灾,更甚旱灾。至于瘟疫什么的,也要防范于未然。蝗虫这个东西,后世的杀虫药都未必能杀死,更何况现在?一旦蝗灾来临,遮天蔽日,无所不食。所以最让陆承启担忧的是蝗灾,而不是来年春耕。要是真的有蝗灾了,春耕种下的农作物也不可能存活的。
“陛下,臣以为……”
“非也,陛下,臣持异议……”
……
朝臣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若不是看他们衣冠楚楚的模样,还道是在市集上卖菜的小贩。陆承启感慨一番,心中早有计较,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些大臣在扯皮,一边想:“便是宋朝时,这朝廷上的场景也如此一般吧?”
群臣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争论个不休,唯有许景淳皱着眉头,思考着等下怎么应付小皇帝的雷霆大怒。不过他也是真的没有接到东平府监察司的报告啊,怎么有灾情他这个情报头子都不知道?
见廷议了半天,都没拿出个章程来,陆承启却越听越不是滋味,讨论得好端端的,都开始争起来了,差一丝意味就演变成互相攻讦。至此,朝堂上有几派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叫嚷得最凶的,是以御史台为首的谏官言官们,然后是文彦博的一派,再是徐崇光一派,最后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中立派。
陆承启揉了揉大阳穴,示意让高镐阻止他们再这样无休止地争论下去。眼瞅着一个上午都白白浪费了,这些大臣还是在讲些无营养的话,扯着之乎者也,引经据典抨击政敌。这都是什么事!
高镐猛地大喝道:“诸位请肃静,陛下有话要说!”
这些臣子的声音逐渐小下来之后,陆承启才丢下一句话:“诸卿说得都有道理,朕一时难以抉择。这样罢,众位卿家有法子的,写成奏折,呈与内阁,由内阁遴选出来,朕再断决。今日例朝,到这,退朝!”
文武百官都沉默了一会,高镐听了这话,则立即条件反射地说道:“退朝,皇上起驾!”
“恭送陛下!”
陆承启也不多说,一马当先出了大庆殿。高镐连忙跟了上去,只是他跑动的姿势,实在有些怪异。许景淳看着陆承启离去的背影,心中一叹,拿着朝笏的手都有点抖:“又要去面圣了……”
身旁的文武百官,都喜闻乐见他出丑,小声嘀咕着什么。许景淳知道,肯定是在幸灾乐祸。要是今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他这个监察司司长,怕是要被人顶替掉了。那个乐荃,不是一直想更进一步吗?
“哼,便是我下去了,你们就以为能逃得脱监察司的手段?”许景淳心中,对这些心地不纯的文武百官并没有多少待见,在他这个情报头子看来,这些人都是成为巨贪的苗子。先入为主的观念,让监察司和文武百官异常敌视。而这,恰恰是陆承启所需要的。
百官渐渐散去,许景淳故意落在后边,然后再转入长廊,径直往垂拱殿而去。
刚刚走出长廊,就迎面碰上了陆承启的贴身小太监高镐,许景淳连忙走上前说道:“高公公!”
“许司长,陛下有口谕。”高镐笑眯眯地说道。
“臣接旨!”许景淳连忙长揖施礼,正待下跪,高镐连忙扶起他,做个隐蔽的手势,说道:“陛下言,莫要声张。”
许景淳会意,等着高镐下文。
“附耳过来……如此,许司长记住了么?”
许景淳点点头,说道:“已然知晓如何做。”
高镐笑道:“那便是了,望许司长好自为之,咱家要去禀告陛下了。”
“公公慢走!”
许景淳看着高镐离去后,才一脸沉重地走出了皇宫。回到监察司后,许景淳立即吩咐道:“去,把东平府的宗卷都调出来,本官要查看!”
乐荃突然从暗处出来,不解地问道:“司长这是为何?”
许景淳和他越来越不对付,要不是没有调任权,他早就想把乐荃调出监察司了。“陛下旨意,你要过问吗?”
乐荃轻笑一声,说道:“下官不敢……去办事啊,没听到司长的吩咐吗!”
许景淳看着乐荃的背影,心中的疑窦越来越盛:“监察司中,有能力隐瞒宗卷的,就他一个人,难道是……”(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七章:大理来奏
也难怪许景淳会怀疑,毕竟监察司不是他的一言堂,乐荃也是有权力的。但如果他不忠于皇上,许景淳是可以向陆承启禀告的。一旦证据确凿,等待乐荃的将是更残酷的刑罚。监察司里面,有太多大顺的机密了,可以说整个大顺的机密,几乎都在监察司里面。甚至于辽国、高丽、安南等国的机密,也在监察司里面。
监察司一出事,就是大事,非同小可。为什么说监察司是双刃剑?就是源于此处。监察士的待遇,堪比八品官,就是为了笼络人心的。
不过许景淳也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定是那东平府府尹自己安抚好了百姓,所以山东东路的监察司并未收到消息。只是这个说法太过牵强,连许景淳自己都不信。“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念一动,许景淳就写了一道手令,派心腹用信鸽,送到东平府。
垂拱殿上,高镐走了进来,陆承启头也不抬,说道:“许景淳知道了?”
高镐恭谨地说道:“回禀陛下,已经将口谕告知许司长了。”
“行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遵旨!”
高镐离去后,陆承启脸上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喃喃地说道:“居然有人瞒得过监察司?看来这监察司里面,也开始藏污纳垢了啊!或许是我太过仁慈了啊,太久没有挥起屠刀,他们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并没有证据指向有人买通了监察司,但陆承启的直觉就是这般。他的口谕,就是让许景淳彻查监察司,找出内鬼。没有理由,因为他相信,一个服务于他的眼睛,竟被人蒙蔽了,这是所有帝王都不能忍的。可以说,这一次是有人踩到了他的底线,不然的话,他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
“会是谁呢?”
正当陆承启心思百转千回的时候,高镐又匆匆进来了:“启禀陛下,内阁大臣卫须惊求见。”
这段时间,徐崇光不理内阁之事,全都落在了剩余的十一个内阁大臣身上。而每日负责递呈票拟过奏折的大臣,就是卫须惊。陆承启一愣:“今日奏折已经送来了,怎么还有?”
高镐茫然地摇了摇头:“小的也不知,不过看卫阁臣的模样,恐怕是有急事。”
陆承启衡量了一下,事有轻重缓急,便说道:“宣他觐见吧!”
高镐出去后,不一会卫须惊便急匆匆地赶来,长揖一礼便说道:“启禀陛下,大理王段思廉,联同禁军厢正指挥使卢尘洹来奏!”
“哦?”陆承启有点惊讶,他正纳闷,进入大理府之后,卢胖子好似人间蒸发一样,渺无音讯。现在终于来了奏折,也不虞有它,说道:“且呈上来。”
卫须惊个子不高,需要垫一下脚才能把奏折递给陆承启。陆承启摊开奏折一看,一目十行,才缓缓放下。“卫卿都看过了?”
卫须惊不敢隐瞒:“回禀陛下,臣等皆以看过。”
“那为何不票拟?”
面对小皇帝淡淡的“指责”,卫须惊据理力争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内阁不能左右陛下断决。”
陆承启哈哈大笑道:“不过是安抚乌蛮白蛮,此事又如何非同小可了?”
卫须惊正色道:“陛下,臣乃大理府人。”
这一句话,足以让陆承启重视起来了。大顺那么大,各地风俗民情都不相同,哪怕是乡音也不同。幸亏在长安,用的并不是古长安音,而接近后世的秦腔,到底容易学一点。而这“秦腔”,也是现如今的官话。从这个角度来说,卫须惊谨慎是有道理的。
陆承启回想了一下卫须惊的履历,知道他确实是大理府人,还是鄯阐府人。这鄯阐府,应当就是后世的昆明,真正的四季如春。既然卫须惊如此重视,便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有他的理由。“卫卿请明言。”
卫须惊沉声说道:“回禀陛下,臣乃乌蛮出身,幸得朝廷并无门户之见,方才能高中进士。乌蛮白蛮恩怨由来已久,无非是地盘之争,利益之争。段王爷想要弥合两家,谈何容易?卢将军借势而上,虽然讨巧,非解决之道也。”
陆承启沉吟了一会,说道:“朕听闻,这滇地之匪,乃是乌蛮与白蛮私兵械斗,死伤严重。攘外必先安内,朕有意北伐大漠,后顾须无忧。乌蛮、白蛮械斗,非大顺之福,亦非大理之福。为何卫卿不早日奏报,朕也不用等到如此方才处理?”
卫须惊苦笑道:“乌蛮之中,仇视白蛮,如同杀父仇人。如此怨恨,又如何能解?”
陆承启不信:“方才卫卿都说了,无非是地盘、利益之争,若是地盘平等,利益均分,又如何不能平息?”
卫须惊当即把乌蛮、白蛮的历史都说了一遍,再说了当地最为有名的商道,茶马小道,直通吐番诸部。吐番诸部,虽也臣服大顺,可历来自治,中原文化传播很弱,大抵上都信佛。因吐番属高寒地区,海拔都在三四千米以上,糌粑、奶类、酥油、牛羊肉是吐番百姓的主食。在高寒地区,需要摄入含热量高的脂肪,但没有蔬菜,糌粑又燥热,过多的脂肪在人体内不易分解,而茶叶既能够分解脂肪,又防止燥热,故吐番百姓在长期的生活中,创造了喝酥油茶的高原生活习惯,但吐番不产茶。而在内地,民间役使和军队征战都需要大量的骡马,但供不应求,而吐番和川、滇边地则产良马。于是,具有互补性的茶和马的交易即“茶马互市”便应运而生。这样,吐番和川、滇边地出产的骡马、毛皮、药材等和川滇及内地出产的茶叶、布匹、盐和日用器皿等等,在横断山区的高山深谷间南来北往,流动不息。若没有这茶马小道,怕吐番早就反出大顺了。
可以说,吐番是因为利益而归顺大顺的;大理府中的乌蛮、白蛮,也是因为茶马小道的利益,大打出手。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想要从中调和,谈何容易?(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八章:皇庄出手
陆承启听了其中内情,默不作声。果然,大顺内部的矛盾都这么多,就更不用说周遭的国家了,没有几个是不和大顺闹矛盾的。哪怕是回鹘,也和大顺大战过几次。幸亏回鹘地处西域,大顺打他也不过是为了再开丝绸之路而已。回鹘服气了之后,就再也不敢为难中原来的商贾了。
回鹘为何要禁止中原商贾?还不是因为丝绸之路获利巨大,回鹘想独吞!你独吞了,让大顺怎么服气啊,契丹都被大顺打得趴在地上,你一个回鹘居然敢螳臂当车?没说的,打!
这一打,回鹘立马服气了,还分成了西州回鹘和黄头回鹘两部分,只要再争取一番,黄头回鹘并入大顺并不是难事。只是可惜只差一丝丝的时候,大顺国力江河日下,黄头回鹘也不傻,既然大顺比辽国弱了,为何还要加入?一来二去后,只保持中立,谁也不得罪。
国与国如此,自家兄弟也不例外。其实乌蛮和白蛮在滇地这么久了,不是兄弟也是兄弟了,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大打出手,值得吗?按照卫须惊所言,乌蛮和白蛮除了利益之争以外,就是家仇了。“……陛下,大理形势错综复杂,非一言能蔽之。段王爷想要弥合两家,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陆承启沉默了好一会,才叹道:“合则两利,分则两亏,这道理他们不会不懂。卫卿,既然段思廉他有把握调和乌蛮与白蛮矛盾,暂且让他一试。若是不行,朕再令禁军强行镇压,解除他们两蛮武装……”
陆承启说得轻飘飘,卫须惊却知道,这话里面隐藏了多少血腥,他颤抖地说道:“请陛下怜悯大理百姓,莫要对百姓兴动刀兵……”
“都持械打斗了,若不是监察司禀告朕,朕还不知有如此‘百姓’!”
卫须惊默默地长揖了一下,也没有话好说了。确实,乌蛮和白蛮做得太过分了,都被朝廷定性为匪了。刚刚开始卫须惊还真的以为滇黔有流匪,却不料是自己的族人。哪怕他贵为阁臣,也无力阻挡朝廷这样的决策。你好好坐下来谈不行,非得弄几场械斗,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不过,朕也并非赶尽杀绝。这样吧,朕让皇庄牵头,他们两家握手言和便罢,若不然,就莫怪朕辣手无情了。”
卫须惊大喜过望,立即下跪道:“陛下仁慈,臣替族人谢过陛下圣恩垂怜!”
陆承启不习惯这样的奉承,挥了挥手,说道:“你退下吧。”
卫须惊再叩谢恩,缓缓退出了垂拱殿。陆承启想都不用想,卫须惊肯定是回去写信了。这样也好,不让他们知道国家机器的厉害,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知道梓童在哪?”
陆承启想了想,此事还是要现找周芷若商量一下。滇地的茶马小道虽然不算太赚钱,但蚊子肉也是肉啊!
“高镐,高镐!”
听得陆承启的叫唤,高镐连忙走了进来:“小的在!”
“皇后娘娘现在何处?”
高镐愣了一下,然后回想了一番,才说道:“皇后娘娘今日似乎未曾出过坤宁殿……”
陆承启心中一惊:“可是身体有漾,让御医瞧过了吗?”
高镐低着头,说道:“今日例朝,所以没来得及告诉陛下……”
“胡闹!”陆承启斥责道,“那刚刚为何不向朕禀报?”
高镐哑口无言,陆承启却没有心思再和高镐说什么,急急忙忙地说道:“快,摆驾坤宁殿!”高镐哪里敢违抗陆承启的旨意?立即高声喊道:“皇上起驾!”
陆承启心急如焚,一路连走带跑,恨不得立时来到坤宁殿。一路风风火火闯入殿中,陆承启大喊道:“梓童,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陆承启就看到了一脸茫然的周芷若,坐在桌案前,不解地看着陆承启:“陛下,你怎么来了?”
陆承启也懵了:“梓童,你不是身体不适吗?”
“臣妾何曾身体有过不适?陛下是听谁说的?”周芷若惊奇地反问道。
陆承启一阵无言,怒喝道:“高镐,这是怎么回事?”
高镐一脸无辜地说道:“小的只是说皇后娘娘今日不曾出过坤宁殿,却没说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啊!”
陆承启明白了,原来是自己曲解了他的意思。要怪只怪周芷若平日里出宫太频繁了,一日不出去,反倒成了新闻。“陛下,臣妾只是整理一番账本罢了。”周芷若明白了前因后果,笑出声来。陆承启呐呐一笑,对高镐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朕错怪你了……”
高镐不敢再留,嘴上说着不敢,三步作两步退出了坤宁殿,自己身后已经冷汗浃背了。
“那个……梓童啊,朕与你商量一件事……”陆承启为了化解尴尬,跟周芷若说了大理府茶马小道一事。周芷若认真听完后,笑道:“此事陛下做主便是了,皇庄是为朝廷赚钱的,怎么用也是陛下的事。”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虽是蝇头小利,却也能赚一些。关键是弥合白蛮乌蛮,他们做得实在有些过了。”
“对了陛下,臣妾一直想着跟陛下说一件事,临到头来却忘了。”
陆承启好奇地问道:“何事?”
“山东东路大旱,臣妾早已备好粮食,运至山东东路。抢在一些囤积粮食奸商面前,稳定了粮价。现如今山东东路粮价,约是一百一十文钱一斗。虽比平日里高出了二十文钱,却也比那些奸商出的价低得多了。因此事,皇庄也入项不少……”周芷若声调平缓,似乎并不把这几百万贯的生意放在心上。
陆承启知道,周芷若为了调这批粮食,运费肯定上升了不少。在这么短时间内筹集到这么多粮食,这么快运至山东东路,除了水路并进之外,别无他法。水路运费便宜,陆路运费贵,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原来是梓童出手了,朕就说,怎么山东东路大旱,监察司却无禀报?梓童这一出手,就活了几十万百姓,不愧是朕之窦后!”陆承启恍然大悟。(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九章:蝗灾
即便如此,陆承启觉得还是有点蹊跷。按理说,一旦发生了天灾**,监察司都是第一时间得到情报的,怎么这一次就例外了?
当然,当着周芷若的面,陆承启不会说这个,而是拼命地夸赞她懂得顾全大局。直把周芷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都把周芷若夸得脸皮薄了:“陛下赞誉太过了……”
“过?不,一点都不过!”陆承启感叹道,“若不是梓童及时出手,山东东路不堪设想。自古以来,鲁地汉子耿直,嫉恶如仇,辨是非,讲义气。若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则山东东路大乱;山东东路大乱,则天下危矣……”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确有其事。正史上北宋就是自梁山水泊之后,再有方腊起义,北宋最后一丝元气耗尽。看似繁华的汴梁,其实不过是金人铁骑下,如同纸糊一般的玩偶罢了。以“史”为鉴,陆承启自然不能让山东乱起来。
周芷若不是很懂军事,自然不会乱说什么,而是皱眉说道:“陛下,这山东东路看似稳固下来了,其实乃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万一再来个天灾,说不定这大号局势会瞬间崩塌……”
陆承启知道,周芷若也不是危言耸听,确实有这个可能。陆承启还待说什么,周芷若低着头说道:“……皇庄告知臣妾,山东东路田地里,沼地里,多有初生如粟米之虫卵。”
陆承启一听,心中“咯噔一声”,惊愕得不能言语,良久才道:“蝗虫!”
周芷若说道:“陛下也知蝗虫?”
陆承启苦笑道:“朕原先还有写侥幸,以为此次大旱,不过是一时天灾,并不会引发蝗灾,却不料朕最担忧之事,还是来了……”
周芷若叹息了一声,沉重地说道:“书中有云,‘大旱后六月,飞蝗自东北来,蔽天,经西南而去。是夕大雨,蝗尽死。秋七月,许、汝、衮、单、沧、蔡、齐、贝八州蝗。有蝗起东北,趋至西南,蔽空如云翳日。其虫小时如粟米,数日旋大如蝇,能跳跃群行,是名为蝻。又数日,即群飞,是名为蝗。所止之处,喙不停啮。又数日,孕子于地矣。地下之子,十八日复为蝻,蝻复为蝗,如是传生,祸之所以广也。蝗之所生,必于大泽之涯,必也骤涸之处。故涸泽者,蝗之原本也,欲除蝗,图之此其地矣。遮天蔽日,旬日不息。所至草木及畜毛靡有孑遗,饿殍枕道。秋,关辅大蝗,田稼食尽,百姓饥,捕蝗为食’。陛下,蝗灾非不可治,若能尽起百姓捕之,定能胜天。”
陆承启想了想也没错,重生之前他去过云南,也吃过炸蝗虫,看着吓人,其实美味异常。闻得周芷若此言,他点了点头,说道:“有《大顺民报》在手,此事无忧。不过皇庄还是要先大肆捉捕,方能使百姓尽信。唉,若能防范于未然便更好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周芷若笑道,“若能就此治理好蝗灾,日后再有,亦不怕了。”
陆承启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还可以蓄养些鸡鸭鹅等家禽,此物克蝗虫,无需喂养,其自觅食。若能先使家禽吃尽虫卵,蝗灾不起也。”
周芷若默默地记在了心中,说道:“臣妾这便去办……”
陆承启知道她的性子,向来风风火火,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连忙一把握住她的柔荑,柔声说道:“急甚么,朕还要听一下皇庄今年盈收几何哩!”
手中滑腻,陆承启禁不住又抚摸了几下,周芷若羞得轻轻地抽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纤纤素手落入陆承启的“狼爪”之中,被握得很紧,纹丝不动,也就不做无用功了。“陛下不是要听臣妾汇报盈收么,这番模样……臣妾怎生能汇报得了?”
陆承启故意揶揄道:“那就先别汇报了……”
周芷若白了他一眼,就是这白眼,也风情万种。陆承启捉狭了一番,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他的“狼爪”。周芷若呼吸都有点急促,嗔道:“你这人……罢了,真是前世冤家。”
陆承启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那账本,看了起来。这复式记账法还是他交给周芷若,却被这时代的能人异士给发扬光大了,用方块字,书写出不平凡来。汉人果然是太聪明了,任何东西到了手里,都会被“玩坏”。这复式记账法,连陆承启都看不懂了。
周芷若见陆承启皱着眉的样子,笑道:“陛下是否看不懂?”
陆承启没有丝毫隐瞒,看不懂就是看不懂,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似乎不是复式记账法?”
周芷若叹了口气,说道:“陛下教授的法子是好,只是……只是复杂了些……”
叹了口气,陆承启就知道是这样的。复式记账法,按照汉人的思路来说,确实复杂了些。但也不是绝对,主要是太重文轻“数”了,如果有点数学根底的话,这复式记账法并不难,难的是理解。
周芷若看得出陆承启的失落,说道:“陛下看不懂,臣妾为陛下解释吧。这是皇庄的总支出,这是总收益……”
陆承启认认真真听了一遍,最后竟得出皇庄今年的盈收是负数。也就是说,入不敷出?这……似乎不可能吧?就算皇家银行是朝廷把控的,可皇庄也入资了不少,怎么会是负的?
周芷若解释道:“陛下,今年皇庄支出非常多。除了皇家大学、军器监、船坞、皇家军校以外,还新增了福利院、养济院、施药局、蒙学……主要是购置地产,是以入不敷出。但这些资产都仅仅是今年交付的,明年便可盈利了……”
陆承启一阵无语,重生前地产就贵了,差点飘到了天上。重生后,这地产还是贵。他也明白,这都是中国人的乡土情结在作怪,若没有一间屋子,心中就没底。哪怕长安城提供公屋租凭,可这些人大多在郊外,亦是有房产的。可以说,汉人都是穷极一生之力,在追寻房产、田产,有了这些,才有家。家国家国,有家才有国,这是大部分汉人的心思,也是历次汉人遭受磨难的根源所在。明明集齐全部汉人的力量,可以赶跑侵略者,却偏生为了蝇头小利,忘记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典故,可悲可叹。(未完待续。)
第七百章:真腊、占城来使
见日渐午时,陆承启和周芷若传膳用了之后,便再次回到垂拱殿。还未曾坐热龙椅,高镐便走进来,脸色怪异。
“怎么了?”陆承启头也不抬,在批阅着内阁送上来的票拟。今日一个例朝,做得事情实在太多了。弄完这些之后,还得写道圣旨,向天下百姓颁布开发江南的政策。只有圣旨颁下了,才算是颁布了一道政令。当然,若是群臣死谏的话,陆承启也不可能颁布的。这也算是大顺平衡皇帝权力的特色了,要不然出现一个昏君,天下大乱怎么办?
今日政务繁忙,陆承启心烦着,见到高镐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有点来气:“说吧,是哪个大臣又来求见啊?”
高镐低着头,恭谨地说道:“启禀陛下,非是大臣求见,而是真腊、占城来使求见……”
陆承启一愣,旋即便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这真腊见安南磨刀霍霍,是来求援的。陆承启气恼这些东南亚小国,有奶便是娘,决意冷落一番,都是遣礼部官员去敷衍,自己从未召见过他们。眼见时近冬日,安南再猖獗也不会冬日出兵的,真腊也不那么急了。怎么今日又来求见了,难道事情还有变化不成?
陆承启望了一眼堆得高高的奏折,皱了皱眉说道:“你让他们去崇政殿候着,再去传唤礼部尚书冯承平应付他们,朕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去见一见他们……”晾了他们这么久,也该见见他们了。万一他们向安南投降了,安南坐大后更不好收拾。
本来这来使只有真腊一国,哪知过了半月后,占城国也跟着来了。陆承启见已至深秋,料定安南不会冬日出兵,便一直晾着他们。谁叫他们总是对大顺态度暧昧,即便是年年来朝,岁岁进贡,也不是真心实意的,都想从大顺攫取点东西回去。这样的小国,陆承启决意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明白,大顺不是好欺骗的。
放下此事后,陆承启从容地披红完,再根据徐崇光的计划,写了一道圣旨:“诏曰:易曰:‘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未有躬自累善,而其后不振者也。朕岂吝于褒贶哉,大臣有奉公之典,藉内德以交修,朝廷有疏爵之恩视夫皆而并贵。今江南除钱塘繁华之地,有‘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外,多是荒蛮之地,实为可惜。加之中原人口日盛,田地不丰。朕欲使江南之地,再成大顺粮仓,特颁此旨。但凡大顺十六岁以上子民,可前往江南开垦荒地五亩,此荒地不包括湖泊、山地、沼泽。一旦耕种五年,当地县衙即发地契,为其永耕田也。但凡有套名某田产者,一旦查实,田地没收,一亩地再罚十贯。勿谓言之不预也。洪祥四年十月十二。”
陆承启的圣旨很短,只是简明扼要,有这么一个政策,可以让你通过劳作,拥有自己的田产。但是,具体怎么做,还是以徐崇光的奏折为准。这奏折也会刊印多份,传到江南各地县衙。徐崇光的奏折上面写得很明确,这开发江南和官员的政绩挂钩。为了升迁,估计没人敢敷衍了事了。
先前,通常朝廷贬官,都是贬官到巴山楚水、岭南琼州之地。这些地方“天气卑陋,气蒸溽,而海南尤甚。秋夏之交,物无不腐坏者,人非金石,其何以能久?”,瘴气又毒“予至之日,适又甚焉,素巾满郊廛,丧鼓连昼夜,故老言数十年无有也。尝于苍埃白雾中怪鸟正飞而堕,鸡豚狗彘正行而颠仆,问之他人,则曰:‘发瘴然也。’”
江南此时的人口密度非常低,地广人稀。农业生产都是粗放经营。即便相对发达的广州地区,耕作也“往往卤莽,一犁之后,无复用力”,要进行轮耕,才能保持肥力。当然,这种现象今后肯定会大幅度减少。哪怕汉人乡土情怀重,也难以抵挡有田产的诱惑。中原先进的耕作文化一旦传入江南,以江南的气候,立时粮食生产会跃至全国首列。
这时候的大顺,气候在逐年变冷,北方越来越不适合耕作水稻了。除了日照尚可的山东东路、河南府等地以外,大多改种了小麦。要是现在就确立南稻北麦的格局,对大顺而言是福非祸。
把笔搁下后,陆承启才满意地再看了一遍,让高镐差人送去内阁,准备通过参知政事再复审一遍,就可以颁布了。这是较大的朝廷旨意,才有这么多复杂的程序。要是相对简单的旨意,只要陆承启动动毛笔就行了。总的来说,大顺的皇帝权力还是挺大的。
放下了心头大石的陆承启,心情大好,对高镐说道:“摆驾崇政殿。”
高镐连忙说道:“皇上起驾!”
这时候,崇政殿里面的气氛很尴尬。礼部尚书冯承平虽然是这时候的“外交部长”,可他的权力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大。哪怕给真腊、占城承诺了什么,只要皇帝没有点头,都是一席废话,没有半点用处。
真腊来使用一口不算流利的汉话问道:“敢问天朝上官,贵国陛下,何时能至?”
占城来使也眼巴巴地看着冯承平,他比真腊使者更着急。真腊此时乃是吴哥王朝当世,繁荣富庶,并不亚于中原。后世震惊世界的吴哥窟,就是吴哥王朝的遗迹。吴哥王朝和占城一样,都深受天竺文化影响,国中使用的都是天竺文字。而安南深受汉文化影响,可以说这三国的战争,是文化之间的战争。当然,这三国的恩怨由来已久,都是你打我,我打你的,土地换了一个又一个主人,走马灯一样。至于谁是谁非,谁又说得清楚?
冯承平敷衍道:“使者莫急,陛下在处理政事,等忙完了,自会接见尔等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高镐的声音传来了:“皇上驾到!”
冯承平笑道:“陛下这不是来了么?快起身,与我迎接陛下!”
两国来使都在驿站学过中原礼仪,丝毫没有迟疑,立即起身,准备迎接“天朝上皇”。
陆承启走进崇政殿后,环顾了一番,看见了肤色黝黑得像昆仑奴的两国来使,心下微微诧异。径直走向龙椅坐下后,冯承平才带领这两国来使施礼道:“参见陛下!”
“平身,赐坐!”(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一章:恳求出兵
陆承启打量了一番这两个使者,果然有些不凡,应该也算是他们国家中杰出的人物了。从哪里可以看出来?他们一出声就知道了,肯定不是一般人。一般的真理人、占城人能说这么流利的汉话?
“陛下,这是我国国王亲笔写的国书……”
“陛下,下国使臣也有!”
真腊、占城使者争先恐后地把国书递给陆承启,陆承启让高镐去接了,拿过来一看。果然不出所料,乃是用天竺文字写就。当然,还有汉字译文在上面,他们考虑到诚意问题,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打马虎眼。
陆承启粗略扫了一眼,大意应该是他们仰慕中原文化,甘以藩国自称,说了一大堆阿谀奉承的话。然后笔锋一转,就控诉起安南来,说其“狼子野心”,“心怀不轨”,囤积大军,准备“侵略”。最后用道义绑架大顺,恳请“天朝上国”出兵相助,好小惩大诫一番安南。
两本国书,都是差不多的内容,陆承启扫了一眼,也就没兴趣了。这些情况,陆承启早就了解了,还要他们说吗?而且他们的国书内容不尽详实,避重就轻,怎么不说自己先前也曾入侵过安南?这三个国家互相征战,大哥别说二哥。现在安南势大,他们就跳出来“谴责”,这一幕似曾相识啊……
陆承启把两本国书交给高镐捧着,笑道:“两位的汉话,说得很顺溜啊!”
真腊使臣听了这话,也有些小得意,开声说道:“回禀陛下,我甘孛智物产丰饶,中原商贾多乘船漂洋过海,前来商贸,往来已有四百多年矣。其汉人多有定居我甘孛智都城之中,谓之他乡客。”因为吴哥城里的购买力太高,对汉人商贾来说可是丰衣足食之地,很多过来做贸易的汉人也不愿回国,定居该处。久而久之,汉话在当地也流行开了。
真腊国或称占腊,其国自称曰甘孛智。现在大顺朝廷按西番经名其国曰澉浦只,大概也与甘孛智近音。要到真腊国,须得乘船漂洋过海,有出国商贾写下真腊国地理志,云:“自温州开洋,行丁未针,厯闽广海外诸州港口,过七洲洋,经交趾洋,到占城。又自占城顺风可半月到真蒲,乃其境也。又自真蒲行坤申针,过昆仑洋入港,港凡数十,惟第四港可入,其馀悉以沙浅,故不通巨舟。然而弥望皆修藤古木、黄沙白苇,仓卒未易辨认,故舟人以寻港为难事。自港口北行,顺水可半月抵其地曰查南,乃其属郡也。又自查南换小舟,顺水可十馀日,过半路村、佛村,渡淡洋,可抵其地曰干傍取,城五十里。按诸番志称其地广七千里,其国北抵占城半月路,西南距暹罗半月程,南距番禺十日程,其东则大海也。旧为通商来往之国。”
当然,这已经是前朝的资料了。现在大顺的造船业极为发达,已经将航行时日缩短到二十日,便可到真腊。真腊的都城,如果用梵文音译的话,就是“吴哥”,意喻“都市”的意思。从监察司的资料可以看得出,这吴哥城似乎很繁华,相比长安亦不遑多让。这都是因为真腊国泰民安已久,吸引了占城、安南、蒲甘、天竺等大小国家前来商贸。怪不得安南要打真腊的主意,原来真腊不仅国土面积大,还繁华异常。如此一头肥羊在身旁都不会撸羊毛的话,安南也太不成器皿了。
当然,这只是真腊稍稍打盹而已,要是真腊认真起来了,安南和占城加起来也不是真腊的对手。毕竟真腊的国土、人口、经济都不是两国能比拟的。陆承启通过监察司的暗报,知道得一清二楚,也明白了真腊的战争潜力,远在安南和占城之上。
陆承启敷衍道:“原来如此!”心中却道:“世人皆知占城稻可以一年两熟,已经引进广西、广东了,可监察司的暗报上说,这真腊国更是盛产水稻,一年可三至四熟,其它作物也十分丰富,林木、椰竹﹑沉香﹑黄蜡﹑豆蔻﹑紫梗﹑大风子油等是真腊的特产。还有石榴﹑甘蔗﹑芒果等热带果品,应有尽有。监察司还说,有什么麒麟在那里繁衍生息,麒麟?这不是开玩笑吗,要我说啊,是犀牛还差不多。嗯,既然有金主在这,他们肯出钱的话,出兵帮一把也不算什么。但是这个度要把握好,不能战争一打就开进安南,起码要等他们打得如火如荼的时候……”
打定了主意后,也不急着表态。但占城使者急了:“不知陛下对出兵讨伐交趾,有何看法?”
陆承启沉吟了一番,愤慨地说道:“交趾一国,夜郎自大。先前我大顺与辽国开战,无力南顾。交趾趁虚而入,掠我边民,夺我财物,着实可恨。只是如今,我大顺兵力不济,怕也是帮不了你们啊!”
真腊国使者还好,毕竟真腊国大,动员起兵卒来,不过几个月的事。即便大顺不出兵,他们也能自保无虞,最多就是死一些百姓罢了。为政者,还在乎这点百姓吗!占城就不同了,本来国土就小,先前还被真腊占了许多去,再加上安南这个恶邻,更是雪上加霜。所以真腊看似着急,其实最不着急。占城却是真的着急,甚至于走投无路了。
陆承启没有悲天悯人的心情,对他而言,怎样攫取最大利益才是实话。所以他先是装作兵力捉襟见肘,然后再狮子大开口,狠狠讹他们一把。以为无条件出兵帮你们啊,做梦!
真腊使者似乎看穿了陆承启的“惺惺作态”,眉头一皱说道:“陛下,据我所知,上国大军,还在大理府哩!大理与甘孛智,不过数百里之隔,怎么会兵力不济?”
陆承启叹了口气,说道:“唉,你有所不知啊!我大顺禁军,多为北人。平日里不曾到过密林,吸不得瘴气。三国时蜀国伐南蛮,也要七擒七纵,皆因兵力不够,丛林密集之缘故。且不说大理府到真腊,仅有几条丛林小道,便是那瘴气,都足以致命了。朕虽非仁君,也懂爱惜士卒。这等残忍之事,朕……做不来……”
这道理,真腊使者也懂,微微叹息一声,也不说话了。占城使者却质疑道:“陛下,既然不能从大理府过来,为何不从广南西路直下交趾?谅那交趾,也不敢阻拦上国天兵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二章:利益最大化
陆承启也知道,忽悠不了人家的。要是草包的话,怎么会被派做使臣?想明白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占城使者为啥懂得这么多了,说不定人家就是有备而来的!
冯承平知道小皇帝的风格,或许对大顺百姓他是仁慈的,但对于别的国家,却是爱理不理。这原本就有违儒家经典“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教导,如果这般下去,恐怕周遭国家都得罪光了。
冯承平很想出声提醒,可现在时机不对。他是老油条了,知道要是现在就揭穿小皇帝的“面目”,他是吃不了得兜着走。有哪个臣子在外国使臣面前落自己皇帝面子的,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唉,唯有静观其变了……”
陆承启点了点头,说道:“自广西南路进军,确实可行。只是我大顺历年来为了抵抗契丹人南侵,糜费颇多,国库难支。若是再跨境打仗,恐钱银粮草不够支撑啊!”冯承平眼前一亮:“来了,好戏开场了……”
也难怪冯承平会这么想,他知道小皇帝的秉性,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要是不从别的国家身上咬下一点肉来,他都不甘心。先前辽国、高丽已经有前车之鉴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冯承平脸上发烫,差点想逃出崇政殿去,不用在这里如此羞赧。
“脸面无存啊,身为一个帝皇,怎能……怎能同市侩小贩一样,讨价还价?”
不仅仅是冯承平,就连真腊、占城使者也风闻过大顺小皇帝的“彪悍战绩”,硬生生在辽国身上扯下一块肉来。这还不算,赎回去的契丹将领,大部分都随皇太叔耶律重元反了,真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是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得到,这个待遇今日轮到他们了,心中苦涩可想而知。
“大顺乃天朝上国,怎会缺粮少钱?”占城使者摆明了不信,是啊,这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骗这些国家级精英,是儿戏了点。
陆承启振振有词地说道:“不瞒两位使臣,今年山东东路大旱,朝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平息下来;前些年黄河决口,百万灾民安置,又去了国库不少钱银。别看大顺现在风光,其实内里已空,过得一日且一日罢了。你看你看,朕的衣裳,还打补丁呢!”
陆承启见他们不信,就要撸起常服,吓得那两个使者连连摆手:“陛下莫要如此,我等信了,信了!”
陆承启还真不是说谎的,前几****回坤宁殿时,被低矮灌木的树枝勾住了裤脚,划破一个大口子。本来身为一个帝皇,是不缺衣少食的,但毕竟一件常服造价不菲,破烂的地方也不是很多,所以陆承启让人去缝补了。幸亏那宫女巧手妙缝,竟在那补丁上缝出一朵祥云来,这可稀奇了,汉服并没有如此形制的,陆承启算是开了先河。今日又恰好穿着这件衣裳,陆承启想起这事来,便借此哭穷。
冯承平差点想闭眼了,见过无赖的,没见过皇帝也耍无赖的。这衣裳打补丁和穷,是两个概念啊,怎么就能混淆到一块去了?要是皇帝的衣服都要打补丁的话,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岂不是要穿乞丐装出门了?
占城使者和真腊使者面面相觑,眼睛里透露出一个信息:“算你狠!”
他们也不能反驳,确实大顺是有点困难,但不至于穷到这个样子吧?要真的没钱没粮的话,那些边军、禁军早就反了,这小皇帝的话,不足信。
“陛下此言,让臣等汗颜……”冯承平还是懂得给陆承启台阶下的,“陛下优待百姓,宁可自己吃喝用度减少,也不愿短了臣等俸禄,三军粮饷,臣等还一味要加俸,实乃万罪!”
陆承启一愣,没想到独角戏变成了唱双簧,心下大喜过望,故作悲怆地说道:“是朕失德,致使百姓流离失所……”
冯承平也演上了瘾:“陛下,是臣等辅佐不力,非陛下之过也!”
他们一唱一和,把两个使者弄得满头雾水。他们是来求援兵的,怎么变成诉苦大会了呢?品咂了一会,占城使者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不想出兵啊!想想也是,你自己本事不济,打不过人家,向人家求援兵。人家帮你是人情,不帮你是道理,就算是道德绑架也好,能做到最高统治者的,有几个是糊涂蛋?吃力不讨好不说,还得搭上士卒性命、钱粮帮你打天下,谁那么傻啊!
占城使者一咬牙,秉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信念,站起来说道:“只要上国肯出兵相助,占城一定奉上钱粮,不使上国为难!”
陆承启眼前登时一亮:“好啊,终于上够了,我演了这么久的戏,容易吗我!”
心中是这么想,但口中却说道:“这……这怎么能行,朕如何能贪尔等钱粮,大顺乃天朝上国,要以德服人的……”
“以德服人个屁!”
不仅仅是两国使者,就连冯承平心中都忍不住要骂了。锱铢必较,这还是皇帝吗,这分明是乡间担郎,在讨价还价啊!
占城使者一愣,苦笑道:“这已经是小国所能给的事物了,若陛下不满,小国亦无话可说。”
陆承启心道:“嗯,让别国帮忙养兵,还是不错的。至于怎么要价,还不是我说了算?不对,还有一件事……”
“朕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原本只是想让尔等不再征收我中原商贾商税而已,想那商贾,不远万里,惊涛骇浪中抵挡占城、真腊,却被尔等征收了大部分税,自己没有两钱入账,久而久之,商贾亦不肯去了。”
到底是夷蛮,不知道商人的可怖。占城和真理使臣一听,以为这区区商税算得了什么,连忙答应下来:“此事好办!”
陆承启还没说完呢:“至于钱粮,你们看着给便是了,朕也不奢求多少,只要不寒了将士的心既可……”
冯承平心中苦笑:“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
陆承启心中得意洋洋:“什么叫利益最大化,这就是利益最大化!”(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听了这话,真腊国使者和占城使者面面相觑,这还是皇帝吗,这简直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商人啊!苦笑一声,占城使者说道:“只要上国出兵相助,钱粮我占城国包了,请陛下放心……”
陆承启笑呵呵地说道:“朕怎么会不放心?大顺与占城,历来交好,自是要相助一番的。交趾之图占城,意实在中国,而我兵之救占城实所以保中国也。”
占城使者大喜过望:“上皇如此想,实乃占城百姓之福也,请受下国小臣一拜!”他也不打折扣,按照汉人礼仪,起身恭恭敬敬地下跪,陆承启连忙说道:“无需如此,请平身。”
陆承启就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不过,被人下跪,还真的会上瘾的啊……”陆承启内心深处知道,其实这种快感是掌握了生杀大权,高高在上的快感,并不是别人给你下跪你就觉得很爽。
真腊国见占城国得到了陆承启的承诺,心下也是一动。其实真腊的日子也不好过,东有安南(交趾),西有蒲甘,都有所积怨。哪怕真腊国土面积大,人口多,却也扛不住两国夹击啊!要是安南联合蒲甘来攻,那真腊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陛下既然肯出兵占城,那一定也肯出兵甘孛智。若交趾来犯甘孛智,上国若出兵,甘孛智愿同占城一般,不收中原商人税赋,给付出征将士钱粮,不知陛下如何?”真腊使者不愧是人精,一下就打蛇随棍上,紧接着说道。
陆承启是一个不占便宜不舒服的主,见到有人送钱上门,哪里有不要的道理?不过转念一想,笑道:“口说无凭,立字为证,不知两位可否代替贵国国王,与大顺签订盟约?如此一来,大顺便师出有名。王师到处,交趾安敢不服?”
陆承启这是以防万一,出兵原本就是他的意思,但万一打赢了,占城、真腊翻脸不认人,那就不好玩了。其实陆承启也是多虑了,只要挟着胜势而来,占城、真腊两国,焉能和大顺争锋?想赖账也是要本钱的,自身实力不济,赖账只会自取灭亡。
唯一要立下字据的,便是商税问题。占城、真理是不知道商业的恐怖,只要没有关税之类的税收,陆承启大可倾销商品到他们国家去,攫取千万财富。当然,涸泽而渔焚林而猎的事情,陆承启做不出来,这做生意要双赢才有人做,不是么?
占城、真腊两国使者思虑了一番,谨慎地说道:“此盟约可保几年?”
陆承启沉吟了一番,说道:“朕在位期间,都可保证盟约生效。”
占城、真腊两国使者用梵语交流了一下,陆承启听不懂叽里咕噜的话,眉头大皱:“怎么,认为朕的承诺不能作数么!”
陆承启久居上位,已经养成了自己的傲气。即便现在有心调整,告诫自己要虚心纳谏,可那骨子里的威严,已经深深刻进去了。这一番话,说得不怒自威,吓得那两国使者连忙说道:“下国使臣不敢,只是此事兹大,一时难以决断。”
陆承启有些恼怒地说道:“既然无法决断,派甚么使者来!”说罢,起身作势要走。
“下国使臣该死,触怒上皇陛下,请陛下息怒,我等愿奉大顺为宗主国,年年来朝,岁岁来贡。盟约一事,但请陛下做主!”
见两国使者诚恳,陆承启也装模作样地回到龙椅上,淡淡地说道:“你们可想清楚了,朕绝不勉强!”
“绝无反悔之意!”
陆承启见鱼儿上钩了,笑道:“礼部尚书?”
冯承平连忙起身说道:“臣在!”
“此事就交由你起稿了,也不用择日,眼下便写就,拿过来与朕过目便是。”陆承启缓缓地说道。
“臣遵旨!”
很快,就有内侍端来笔墨纸砚,冯承平铺在茶几上,挥毫起来。他乃是礼部尚书,一手字还是拿得出手的。虽不是大家风范,却也工工整整,规规矩矩,这样的字体,在科举上很吃香。
趁着冯承平写盟约的时候,陆承启询问起两国风土人情来。果不其然,越是靠近赤道,小冰河的影响就越小,哪怕是在这时候,这两国的农业也很是发达。尽管亩产不算高,但人家可以一年两熟以上,足以抵消劣势了。别看占城小,产粮却并不比真腊少多少,甚至还有持平的时候。归根结底,除了占城稻的优势外,这占城的平原面积规整也是个因素。
陆承启暗暗心惊:“怪不得交趾要打占城,原来是一个产粮大国!”
在这时候,没有任何东西比粮食更宝贵了,粮食也是禁止跨国贸易的,《大顺律》更是明文规定,要是有人跨国卖粮,等同卖国,是要抄家诛九族的。这严格程度,可见一般。甚至陆承启通过研究,中原的战乱,大部分都是因为人口激增和粮食不够的矛盾产生的。每每朝代更迭,都是大灾大难,缺粮导致的。君不见东汉末年,大旱之后有黄巾军,正史上隋朝因杨广胡作非为,致使良田抛荒,繁重的徭役、兵役,使得民不聊生,隋灭而唐立。唐朝也亡于黄巢军,究根结底还是农民没有吃的了。更不用说明末李自成,都是被一口吃食逼的。
要想国祚稳定,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才行。只是中原皇朝一般都是多难兴邦,灾难不断。就拿黄河来说,虽然是中国母亲河,但它频频决口,淹没多少良田、淹死多少百姓?更别说地龙翻身(地震)、大旱、蝗灾了,所有的后果都会导致粮食短缺。粮食一短缺,走投无路的百姓就只能冲击官仓,官仓空了,就向另一个冲抢。不及时疏导镇压的话,往往就形成了“农民起义”。
谁之过?
肯定不是百姓的过错,他们是被逼的。要怪就怪朝廷无作为,明明有灾,不去赈灾,或者是当地庸官,不懂赈济,弄得民怨四起。还有就是一些野心家,想要取而代之。总之,百姓之苦,自古以来都是如此,要不怎么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呢!(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四章:套话
陆承启兴致勃勃地套着这两国使者的话,不声不响中就把自己想要的情报弄到手了。虽然知道这两国使者话语中肯定有不实之处,但也知道一点,这两国的水稻都不错。“嗯,回头叫人去带点回来,现在出海的话,应该在春耕时刚刚好赶得回来。”
那真腊使者说上瘾了,开始吹嘘吴哥城:“……我甘孛智州城周围可二十里,有五门,门各两重。惟东向开二门,馀向皆一门。城之外巨濠,濠之外皆通衢大桥。桥之两傍各有石神五十四枚,如石将军之状,甚巨而狞。五门皆相似。桥之阑皆石为之,凿为蛇形,蛇皆九头,五十四神皆以手拔蛇,有不容其走逸之势。城门之上有大石佛头五,面向西方。中置其一,饰之以金。门之两傍,凿石为象形。城皆叠石为之,可二丈,石甚周宻坚固,且不生繁草,却无女墻。城之上,间或种桄榔木,比比皆空屋。其内向如坡子,厚可十馀丈。坡上皆有大门,夜闭早开。亦有监门者,惟狗不许入门。其城甚方整,四方各有石塔一座,曾受斩趾刑人亦不许入门。当国之中,有金塔一座。傍有石塔二十馀座;石屋百馀间;东向金桥一所;金狮子二枚,列于桥之左右;金佛八身,列于石屋之下。金塔至北可一里许,有铜塔一座。比金塔更髙,望之郁然,其下亦有石屋十数间。又其北一里许,则国主之庐也。其寝室又有金塔一座焉,所以舶商自来有富贵甘孛智之褒者,想为此也。石塔出南门外半里馀,俗传鲁般一夜造成鲁般墓。在南门外一里许,周围可十里,石屋数百间。东池在城东十里,周围可百里。中有石塔、石屋,塔之中有卧铜佛一身,脐中常有水流出。北池在城北五里,中有金方塔一座,石屋数十间,金狮子、金佛、铜象、铜牛、铜马之属皆有之。
国宫及官舎府第皆面东。国宫在金塔、金桥之北,近门,周围可五六里。其正室之瓦以铅为之,馀皆土瓦。黄色桥柱甚巨,皆雕画佛形。屋头壮观,修廊复道,突兀参差,稍有规模。其莅事处有金欞,左右方柱上有镜,约有四五十面,列放于窗之旁。其下为象形。闻内中多有竒处,防禁甚严,不可得而见也。其内中金塔,国主夜则卧其上。其次如国戚大臣等屋,制度广袤,与常人家迥别。周围皆用草盖,独家庙及正寝二处许用瓦。亦各随其官之等级,以为屋室广狭之制。其下如百姓之家止草盖,瓦片不敢上屋。其广狭虽随家之贫富,然终不敢效府第制度也……”
不得不佩服这真腊国使者,古文说得比陆承启还溜。幸亏恶补了一番,还真不知道他在讲什么鬼。即便如此,也只是听了个大概:这吴哥城是挺雄伟的,就算他言语中有不实之处,也应该相差无几。
占城国使者哪里会让他一枝独秀,等他说完道:“陛下,我占城都城新洲,亦很繁华,诸国前来海贸,且物产丰富,有象、象牙、犀角、孔雀尾、翠羽、龟筒、六足龟、宝石、珊瑚、片脑、米脑、糠脑、脑油、脑柴、蔷薇水、碗石、丁皮、阿魏、紫梗、藤竭、藤黄、硫黄、没药、乌爹泥、安息香、罗斛香、速香、檀香、黄熟香、降真香、**、树香、木香、丁香、乌香、胡椒、苏木、肉豆蔻、白豆蔻、荜茇、乌木、大枫子及撒哈剌、各类布匹……”
殊不知,陆承启正愁没地方赚钱,听得这东南亚国家都这么富有,心中邪邪一笑:“现在炫富,以后就有得你哭了……”
这时,冯承平已经拟完盟约,交由陆承启过目。陆承启粗略扫了一眼,觉得没什么问题,义务、权利都写得清清楚楚。陆承启也不屑于在盟约上做手脚,便说道:“尔等先看一下,若是有异议,再商讨不迟。”
两国使者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异口同声地说道:“陛下,我等并无异议。”
陆承启笑道:“甚好,礼部尚书,劳烦你再拟两份,各自签字画押印章后,便算盟约成了。”
“臣遵旨!”
冯承平当即又写多了两份,一字不差地交给两国使者。两国使者看得没有异议,便签字画押,还盖上了自己的印章。陆承启无需签字,只吩咐高镐请来传国玉玺,在上面盖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样后,盟约就算成了。
末了,陆承启又给他们赐宴,还给“贡赐贸易”的权力,允许购置大顺的珍宝和物货,当然,违禁品不在此列中。还下旨由礼部官员陪伴他们旅游名胜古迹和购买“土宜”(土特产),算是陆承启掌权以来,外国使臣最好的待遇了。
这两国使者千恩万谢,由内侍领着去吃宴席。崇政殿上,就剩下陆承启和冯承平两人。
“冯卿,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朕说啊?”陆承启知道,自己的做派更类似于后世的政客,根本不管什么“仁义”,只要是对大顺有利的,他就会去做。这也是冯承平所诟病的,一个大国,怎么能这么做呢?
“臣要劝谏陛下,如此薄恩寡义,这些藩国岂能真心归顺?孟子曰,‘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陛下此举,岂能使小国归心?”
陆承启冷笑道:“先前中原****趾入侵、占城入侵、高丽入侵,怎不见你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岂能以朋之待?朕今日所做,无非是为国着想,为大顺子民着想,无有不可。难道冯卿忘了当初匈奴、突厥?”
冯承平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陆承启摇了摇头:“非也,国与国并无永恒之朋友,唯有永恒之利益。我大顺弱,则有人来打;我大顺强,则可以打别人。世事皆此理,弱国无外交!”
冯承平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地说道:“那陛下亦不该贪图其国钱粮,我大顺只是一时困顿,岂能弱了天国威风?”
陆承启心道:“这老头的脑壳是坏掉了……”嘴上则说道:“此乃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大顺之巍然雄风,非是口舌间谈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既然我大顺出兵相助,自是要他们出钱出粮。好比去地主家租田种地,也需给佃租不是?”
冯承平一阵无言,却还是“铁骨铮铮”地说道:“陛下此言,强词夺理,非仁者之为,臣不敢苟同也。”
陆承启无所谓地说道:“朕只做大顺百姓之仁君,什么仁者,朕不稀罕!”(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五章:倭国来使
冯承平叹了口气,知道小皇帝是故意混淆概念,仁者和仁君,不都是一个意思么?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认为,陆承启从来都不这么标榜自己的。他想做的只是千古一帝,开疆拓土,比肩秦皇汉武。秦皇能坑杀四十万赵国将士,汉武能为汗血宝马远征大宛,都不是善茬,却都为千古一帝。仁君是什么,能吃么?
当然,陆承启也不会傻得像秦始皇一样残暴,也不会像汉武帝一样穷兵黩武。文武并进,方才是王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啊!”陆承启摇了摇头,真想把冯承平的脑袋给贯通一下,让他明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至理名言。
冯承平似乎还想劝说陆承启对待周边小国仁慈一点:“陛下,岂不闻‘用国者,得百姓之力者富,得百姓之死者强,得百姓之誉者容。三得者而天下顺之,三得者亡而天下去之。天下归之者王,天下去之者亡’耶?荀子如是说,陛下以该如是做。”
陆承启这段时间熟读经典,也脱口而出道:“孔子云,‘有文事者,必有武备;有武事者,必有文备’,荀子云,‘君者,民之原也;原清则流清,原浊则流浊。故有社稷者而不能爱民、不能利民,而求民之爱己,不可得也;民不亲不爱,而求其为己用、为己死,不可得也;民不为己用,不为己死,而求兵之劲、城之固,不可得也;兵不劲、城不固,而求敌之不至,不可得也;敌至而求无危削、不灭亡,不可得也’。岂能以本国百姓,去迎合外国?荒天下之大谬!”
冯承平还想说什么,陆承启语重心长地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此一时大顺强盛,他们温顺;彼一时大顺国力衰退,则化身为豺狼。此例比比皆是,岂不闻中山狼之事?”
冯承平一愣,问道:“敢问陛下,何为中山狼?”
陆承启也是一愣,随即想起来,这中山狼的故事,最早应该是出现在正史明朝马中锡《东田文集》中的《中山狼传》,现在根本没人听过这个故事。陆承启努力回忆了一番这则故事,然后用这时的文言文说了出来:“赵简子大猎于中山,虞人导前,鹰犬罗后,捷禽鸷兽,应弦而倒者不可胜数。有狼当道,人立而啼。简子唾手登车,援乌号之弓,挟肃慎之矢,一发饮羽,狼失声而逋。简子怒,驱车逐之。惊尘蔽天,足音鸣雷,十步之外,不辨人马。
时墨者东郭先生将北适中山以干仕。策蹇驴,囊图书,夙行失道,望尘惊悸。狼奄至,引首顾曰:‘先生岂有志于济物哉?昔毛宝放龟而得渡,隋侯救蛇而获珠,龟蛇固弗灵于狼也,今日之事,何不使我得早处囊中以苟延残喘乎?异时倘得脱颖而出,先生之恩,生死而肉骨也,敢不努力以效龟蛇之诚!’……”
冯承平越听越是惊心动魄,他何尝不知,陆承启引用这则故事,把敌国比喻为狼,把他比喻成东郭先生?不过他也自恋了点,陆承启想说的是,现在大顺朝廷里,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是东郭先生,根本看不出狼的隐忍和狡诈。
陆承启说完之后,意味深长地道:“冯卿可知,草原人最崇拜什么吗?”
冯承平灵光一闪:“狼!”
陆承启点了点头:“何以古之突厥,称为犬戎?盖其以狼为图腾,而汉以龙为图腾也。犬戎,则戎狄,豺狼也,非盟誓可结。今遍观大顺周遭之国,非犬即狼,不足信也。”
冯承平虽然听不懂什么叫“图腾”,但一听汉人与草原人的区别,他就明白了:“陛下此言……似乎大有道理……”
陆承启冷笑道:“契丹贵族,刺青于胸而为狼头,可见其隐忍与狡诈。女真崇仰海东青(是一种小而俊健的猛禽,是一种我国古代北方渔猎民族酷爱的猎鹰),室韦则为苍狼白鹿,皆是凶狠狡诈之物,由此可见,草原人亡我汉人之心不死。若与之盟,岂非与虎谋皮?”
冯承平沉默了,他知道小皇帝一点都没说错。可是对待北方草原人是这样,那其他的小国也是这般,不应该啊?
陆承启似乎看出了冯承平想说的话,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莫说契丹、女真如此,高丽、交趾何尝不是?狼子野心,稍不注意就得吃亏。尤以高丽为甚,交趾不过侵城掠地,高丽却是在最危难时捅刀子,如此卑鄙之国,焉能与之为盟?”
冯承平仔细想了想,还是坚持己见道:“陛下,臣以为不能一概而论……”
陆承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管他是谁,我大顺何必用热脸去贴冷屁股?记住,不卑不亢便是了。”
冯承平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天人交战了良久,才缓缓地说道:“那陛下也是如此对待东瀛来使吗?”
“东瀛?”
陆承启对于这个名称有点陌生,突然想起来了,不就是日本吗!民间一般戏称日本为倭国,而大顺的官方名字是东瀛,不管怎么说,都是东面一岛国。一听到冯承平提起日本,陆承启立马提高了警惕性:“倭国怎么了?是了,先前冯卿与朕说过,倭国来使,怎么还没打发走么?”
冯承平笑道:“他要求见陛下,岂能空手而回?”
陆承启点了点头,这时候日本很崇拜中原,千方百计要学习中原文化,引进中原技术……“慢着,引进技术?”陆承启心中“咯噔”一声,日本人的狂妄自大与狼子野心,比那些草原人更甚。陆承启作为重生人士,契丹、蒙古、女真人他还不是那么有直观的痛恨,但这日本人,陆承启是真的恨之入骨。那是真正的国仇家恨,小日本有毛有翼了,就翻脸不认人了,九一八,七七事变,南京大屠杀,七三一部队……哪一个不是恶贯满盈?
“不能让技术外传!”
陆承启清晰的记得,小日本从中原学了陌刀技术后,就发展成了自己的武士刀,这样的历史,岂能重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