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镇天镇地镇鬼神
毕然没想到死女人的魂魄竟然会赌咒发誓,只好说道:“既然你说不清楚,那你和我说说,那张符箓是什么玩意?为何能镇压住你的魂魄?”
“这个……我真不知道。”
女尸阴魂生怕这样回答毕然不满意,解释道:“我死后,魂魄隐约看见一个臭道士在我遗体旁边转来转去,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镇魂符,镇天镇地镇鬼神……最后,他在我额头上贴了一张黄纸,我的魂魄便被封在体内出不来了。幸亏那些当兵的把我从坟里挖了出来,否则我将永远呆在暗无天日的坟墓里,死守着那个死胖子。”
“你走吧。”
三个问题问完后,虽然毕然不是很满意,但仍然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走。她说不清楚那张镇魂符的具体作用,他只能走过去,从地上捡起来,得空再好好研究研究,取长补短,万一哪天自己就用上了。
死女人的魂魄听见毕然喊她走,如蒙大赦,魂魄立刻飘浮到空中,朝着东北方向那堵水泥墙飘去,一头扎进了墙体之中。
“等等。”毕然捡起镇魂符的同时,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急忙喊住她。
死女人的魂魄已经穿进墙体之中,听到等等这两个字,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她下意识从水泥墙中探出头来,魂魄紧张,声音颤抖,“大哥,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能……”
“你不用紧张,我说话算话。”毕然安慰了她一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写在骨灰盒上,说不定过几天你的亲属就会来认领。”
死女人的魂魄讨好地说:“你真是一个好人,好人一定有好报的。我叫应釆霞,那个死鬼肯定不敢认领我的骨灰,娘家人也不待见我。如果你有心的话,就随便找个地方把我埋了吧。”
毕然看着她的魂魄,同情的问道:“那你就这样下地狱啊?”
死女人的魂魄凄凉地说:“我也不知道地狱在哪里?但是,冥冥中,东北方向好像有股神秘力量在召唤我,牵引着我,我无法反抗,只能去那个地方。”
毕然听得一头雾水,挥了挥手,又说了一声“再见”,那死女人的魂魄立刻隐入墙体,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说完再见,毕然一愣,心里直犯嘀咕。我居然和一个女鬼说再见,难道说我和她还有相见之日?她的魂魄是朝着东北方向而去,莫非地狱就在那里?
管她去哪里,以后可不能再随便乱念真言,我只不过念了三遍三字真言和六字大明咒就消耗了近半黑气,那四、五百字的大悲咒就更不能随便乱念了。
想到这里,毕然赶紧将应采霞的遗体搬到火化台上,推入牛炉之中,一边火化,一边修炼阴气诀。
半个时辰后,毕然停止修炼,内视了一下丹田。
他惊喜的发现,丹田中的黑气不仅恢复到了之前水平,而且还增加了不少,隐隐有突破迹象。若是按照这种速度修炼到天亮,估计就算不能突破到炼气二层,也能将炼气一层修炼到后期,甚至圆满境界。
由此可见,火化间的阴气确实比外面更浓郁更精纯,利于吸收炼化不说,邪气含量还非常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暂时去掉了一个心头之患,毕然心情很高兴,马上将死胖子和死女人的骨灰拖到了炉外。
然后,他走出火化间,抬头瞅了姬烟房间一眼,发现屋里还亮着灯。
他怕姬烟发现自己,悄悄沿着火化间的墙边走向宿舍对面的骨灰堂。
骨灰堂摆满骨灰和骨灰架,显得幽暗阴森。
毕然摸进骨灰堂,没敢开灯,怕引起姬烟注意,只能摸黑行走在一排排骨灰架的夹缝中。
尽管他的胆子越来越肥,昨晚还开灯进来给老杜他们拿过一次骨灰盒,但黑灯瞎火的,他仍被那些奇形怪状的骨灰盒和瘆人的遗像面孔吓到了。
或许是错觉,也许是幻觉,毕然老是觉得脊梁凉飕飕的,仿佛有人戳他的脊梁骨,他不由加快脚步,心惊肉跳的走到最里面的骨灰盒陈列室。
跑到骨灰盒陈列室,毕然心里直骂聚龙殡仪馆缺德,骨灰盒陈列室放到哪里不好,偏偏放到骨灰堂的犄角旮旯里,谁还敢来偷啊?
毕然只收了老兵油子低档骨灰盒的钱,所以他在陈列柜上拿了两个简陋木质骨灰盒,转身就走,头也不敢回,一路闷着头跑出骨灰堂。
回到火化间,毕然松了口气,觉得火化间比骨灰堂有安全感。他宁愿呆在火化间,也不愿意呆在骨灰堂。
很快,毕然便将死胖子和死女子的骨灰全部扫到了简陋骨灰盒中。
本来,他想把应采霞的骨灰盒马上埋到后门那片乱坟岗之中,以了结她的心愿。但是,他现在距离炼气一层中期就差临门一脚,何况拖了这么长时间,他都有些等不及了。
所以,毕然决定先突破炼气一层中期,再找个地方把骨灰盒埋了。他立即找来一张椅子,放到火化间正中,盘脚坐上去,运转阴气诀,疯狂吸收阴气,疯狂炼化黑气。
此时,姬烟正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斗地主,斗着斗着,屏幕上忽然蹦出一个陌生手机号码,吓了她一大跳。
在其他地方接到这种陌生电话,姬烟理都懒得理睬,可是这里是殡仪馆啊!
不过,她犹豫一下,就接通了手机,“喂……”
姬烟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姬烟,我是金凤啊。”
姬烟惊喜的问道:“金师姐,是你呀!你怎么换了手机号码?大半夜打过来,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诈骗电话和灵异电话呢,差点挂掉。”
金凤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是我新买的手机,原来那部手机不小心掉到一口井里了,我连命都差点丢掉,幸好有个……小鲜肉救了我。”
姬烟惊讶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哪个小鲜肉这么厉害?居然能救你这个玄级武者,那他的修为岂不是达到了地级武者。我的乖乖,那你还不赶紧以身相许,私定终身,把生米煮成……”
金凤打断姬烟道:“说人话,不要说鬼话。老实说,你今晚为什么不回家睡觉?”
姬烟委屈地说:“今天真倒霉,我被一个小丧门星恶心了一整天,又被他安排的几个手下搞坏了车子,只能留在火葬场守夜。我已经给家里打过电话了,我骗他们说,晚上到你那里睡。”
金凤恍然说道:“怪不得呢,我刚刚路过你们家,进去找你的时候,你爸妈还问我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还好我没有说漏嘴,不然你爸妈又要拉着你去相亲了。毕竟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几年就是剩女一族了。我看你们家族给你联姻的那个雍子凯不错,无论身份和背景都与你门当户对。”
第四十七章 醒目水和神识雏形
听到雍子凯,姬烟就倒胃口,“师姐,你不要拿我开玩笑了。那个京城来的雍子凯就是一个花花大少,仗着家里有钱有势,目中无人。我爸前几天安排我们见面的时候,他连正眼都不看我爸,只知道对我眉来眼去。我对他只有厌恶,没有好感。”
金凤劝道:“你千万不要小看雍子凯。我听说,他的家族是萨满教中很重要的一个分支。萨满教是一个很神秘很怪异的组织,介于巫和道之间,他们的拿手绝活就是跳大神,巫医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传说,跳大神跳到极致,可请神灵上身,犹如神助。而且还能与死人沟通,招魂安魄,医治疑难杂症,比我们茅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姬烟不屑道:“金师姐,萨满教装神弄鬼,怎么能与我们茅山相比呢?他们邪里邪气,行事疯颠,与邪教无异,应该取缔。”
“那你看着办吧。”金凤可能感觉这个话题有点沉重,马上换了一个话题,“你今晚有收获吗?”
姬烟沮丧地说:“别提了,本来我看见两只鬼,最后却让它们给跑掉了。而且,我险些被一百多条黑白丧布缠死,变成木乃伊。我现在想想,就有点后怕。”
金凤关心道:“那你注意点,月事没走之前,尽量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办完琐事,我抽空去你那里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鬼?”
姬烟乖乖“嗯”了一声。
“烟烟,这个……”金凤欲言又止,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最终还是咬牙说了出来,“那个,你能借我一点醒目水吗?我不要多,只要两滴就可以了。”
原来金师姐跑到家里找我是借醒目水。金师姐是第一次开口求自己,不管她要醒目水干什么,我都不能拒绝。姬烟虽然有点舍不得,却很痛快地答应道:“好的,金师姐。如果两滴不够的话,我给你三滴。明天下班,我去悦来酒店找你。”
金凤闻言大喜过望,开心地说:“姻姻,谢谢你。悦来酒店的套房我已经退掉了,你到西郊的凤凰酒店找我吧。”
“好吧。”姬烟答应一声,金凤则说了一句“明天见”,便挂掉电话。
金凤开心地挂掉手机之时,毕然也停止了修炼,并且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原地转了两圈才压下狂喜之情。
然后,他内视了一下丹田,只见那团原本只有鸡蛋大小的黑气,此刻足足壮大了一倍有余,像一团黑色绵絮一般,飘浮在丹田之中。
而且丹田也跟着黑气的增长而增长,竟然比原来扩大了将近两倍。如此大扩容,可以容纳更多黑气。
这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已经正式跨过炼气一层初期,进入了炼气一层中期。
紧接着,他又内视了一下识海,顿时惊讶的发现,原本要修炼到炼气一层后期才会发生质变的意念,居然在刚刚进入中期就发生了质变,已经从无形变为有形,从无迹可寻到有迹可寻,在脑海之中形成了一团如枣核般的气体。
这团气体金光闪闪,内部充满无数星星点点的小亮点,仿佛天上的繁星,密密麻麻。这些小星点就是念头所化,一个星点便是一个念头。
毕然闭上眼睛,神念一动,那星星点点的念头蜂拥而出,周围三丈之内的所有景物立刻呈现在脑海之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一览无余。
这是神识,好神奇啊!毕然睁开眼睛,一脸兴奋,忍不住又收放了几次神识,感觉好新鲜好刺激。这神识简直就是偷窥法宝,听墙脚弱爆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邪气反噬了。
毕然并没有被突然出现的神识冲昏头脑,因为按照阴气诀所述,这仅仅只是神识雏形,意念质变的初级阶段,还相当弱小,不具有太强的穿透性,也不具有太强的移动物体能力。
他收起好奇心,第一件事,自然是用刚刚产生的神识尝试着剥离潜伏在黑气中的邪气。
结果,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黑气中剥离出五、六条像头发丝一般的邪气,再用神识特有的控制力,将这些邪气固定到丹田边缘,远离黑气。
看来,我高兴的太早了,修为还是不足啊!毕然想明白原因,立即放弃剥离邪气,准备先把应采霞的骨灰盒埋掉,再回来好好修炼,争取在天亮之前将炼气一层中期修炼圆满。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有足够的黑气以及神识支撑自己修炼阴风术、阴火术和阴雷术。要不然的话,自己凝结不出几个风刃或者火球,黑气和神识就会耗光光。
神识是修炼炼气期法术的基础,没有足够强大的神识,没有大量的黑气,就无法支撑他长时间修炼凝结法术。而法术,都是用时间堆出来的。
毕然觉得自己想远了,刚刚学会爬就想跑,太异想天开了吧?
他自嘲地摇摇头,在火化间找了一把铁锹,拿起应采霞的骨灰盒就走出火化间。
沿着墙脚走到后门,毕然发现后门只是一条仅可容身的小胡同。说白了,就是两栋建筑之间的夹缝。想想老李那矮胖的身材天天钻来钻去,他不由佩服得五体投地。
毕然侧着身从夹缝中钻了出去,凝目一看,夜色之下的乱坟岗,杂草丛生,坟头林立,连成一片,树木几乎都是光秃秃的。在乱坟岗中间,隐约有一条羊肠小道,蜿蜒伸展向远方。
沿着羊肠小道一直走了两三百米,毕然终于在路边十几米处找到一块没有坟墓的空地。
他赶快跑过去,抡起铁锹猛挖。
很快,毕然就挖出一个一米多深的小坑,小心翼翼地将应采霞的骨灰放进坑中,他默默为她祈祷了一下,埋上坑就往回走。
走到途中,毕然突然看见尸体冷藏间屋后墙上钻出一个人头。
他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只见两个人影从墙顶上一个孔洞中先后爬了出来。他急忙停下脚步,弯下腰趴到一个坟头后面,露出半个脑袋,观察着那两个爬出来的人影。
天太黑了,距离又远,毕然根本看不清那两人长啥样,只好弯着腰悄然向前移动了几个坟头,不料,那两个人影身上忽然冒出一股黑烟,平地顿时刮起一阵阴风,那黑烟卷起他们就向前飘飞出去。
这两条人影被黑烟附身后,足下生风,犹如神助,好似暗夜幽灵一般,在乱葬岗飘忽不定地移动着。
毕然一直目送着这两条人影消失在远处的乱坟堆中,这才从坟头上爬起来,一边往回走,一边琢磨。这两个人一定是被我反锁在停尸间,不然也不会从那么狭窄的洞里钻出来。
我说呢,停尸间为何凭空多出两具尸体,原来他们是伪装尸体蒙混过关。他们到底是谁呢?老王老李的嫌疑最大,我一来就搅了老王老李的好事,他们憋坏了吧?其他人……可能也脱不了干系。
第四十八章 恐怖的阴气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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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然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想明白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
真有意思,大家都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搞到最后会发生什么呢?
不管发生什么,当务之急是努力修炼,静观其变。
尽然毕然已经猜到那两具尸体是伪装的,但是他回到火葬场后,第一时间仍然去了一趟停尸间。
他打开门一看,那两具尸体果然不翼而飞了。
看到冷藏间门口右手边那两张空空如也的停尸床,毕然说了句“果然如此”,转头就走。
回到火化间,毕然盘坐到椅子上,开始拼命修炼,力争天亮之前修为再上一层楼,尽快转修法术,打破这种被动防守的局面,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一探究竟。
如果修炼了阴风术,他刚才就会追上去,弄清事情的真相,而不是躲起来乱猜一通,无所作为。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实力不足啊!
虽然炼气期功法没有什么瓶颈与限制,虽然火化间的阴气很充沛很浓郁,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他依旧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吸收和炼化阴气,黑气才能塞满扩大了近两倍的丹田,达到炼气一层后期。
随着时间的流逝,毕然浑身上下渐渐笼罩上了一层几乎纯白的阴气,如同一个巨大的蚕茧包裹着他,竟然还有阴气不断涌来,争先恐后朝蚕茧里钻。
这样一来,毕然身上的白色蚕茧越来越大,越来越厚,不断往外膨胀,不知会酝酿出何种变化?
一个以他为中心的阴气漩涡,很突兀的在他头顶上空缓缓形成。
这个完全由阴气自发形成的漩涡,由慢变快,开始飞速旋转,阴气越聚越多,猛然如瀑布般倒贯而下,贯入毕然体内。
火化间屋顶上空那片乌云般的阴气被漩涡席卷而下,一片接一片的投入到漩涡中。
而漩涡则不停地将吸来的阴气贯入毕然体内,毕然来者不拒,来多少就炼化多少,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将吞噬的阴气统统炼化成了黑气。
那扩大了近两倍的丹田黑气沸腾,不断在丹田内膨胀,渐渐形成了一小片黑气云团,如沸水一般翻滚。
屋顶上空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阴气也开始云翻雾滚,随着毕然鲸吞式掠夺,逐渐变得稀薄起来,居然有些支撑不住阴气漩涡的吸引速度。
不过好在那十几台钢铁火化炉上都披着一层厚厚的阴气外衣,及时伸出了十几条阴气援助之手,如龙吸水般,纷纷投入漩涡之中。
这十几台火化炉,在过去的几十年岁月中,不知道火化了多少人,累积了多少阴气?
光是散溢出的阴气,就形成了屋顶上空那片阴气云团,可想而知它们身上披得那层阴气外衣的浓度多么惊人。
毕然不知道自己吸收了多少阴气,修炼了多长时间。
此时此刻,他感觉丹田似乎又被黑气撑大了一圈,识海更是跟着水涨船高,无数星点般的神识被暴涨的黑气接二连三催生出来,枣核般的识海不停地收缩膨胀。
毕然似乎达到了承受极限,低吼一声,那蚕茧般的阴气团猛然四散开来。
在阴气缭绕中,他破茧而出,腾空飞起,在空中转体720度向后翻腾三周半,落地纹丝不动。然后,他面向火化了几万人的火化炉,深深地鞠了一躬,就差说感谢所有死者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就没有今天的我,没有……
毕然还是有点低估了火化间的阴气,短短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自己居然先后突破了炼气一层初期和炼气一层中期,达到了梦寐以求的炼气一层后期,距离炼气二层仅仅半步之遥。
只要跨过这半步,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毕然兴奋之下,马上用神识扫视了一下火化间,谁知道,神识竟然直接越过火化间,瞬间延伸到了大门口十几米远的地方。
也就是说,他足不出户便能看到门外的一切。
毕然心里估算了一下这个距离,感觉没有四十米也有三十多米。一旦超过这个距离,神识感应到的景物都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接着,他又反复收放了十几次神识,渐渐摸索出神识的使用方法和规律。他觉得神识与雷达既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雷达只能全方位监视特定目标,而神识却能够在一定距离内监测到一切事物,直观而又方便。
就在毕然兴奋之下第一次施放神识的时候,两个原本快要悄悄摸到火化间门口的黑衣人突然停下脚步。
这两个黑衣人,一个满脸横肉,下巴长满络腮胡子。另一个则剃着光头,脸颊瘦削,鹰鼻鹞眼,太阳穴高高鼓起。
那光头鹰鼻中年男子在距离火化间还有七、八丈时,突然心生警兆,伸出一只鹰爪般的手掌,一把拉住络腮胡子,向后紧急撤退十几丈,还不放心,又转身拉着一脸迷惘的络腮胡子跑到牌坊下面,这才松了口气。
络腮胡子脸色煞白,背靠在牌坊立柱上,有气无力的问道:“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光头鹰鼻男子目光阴沉,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用手摸着光溜溜的脑袋说道:“真他妈邪门了,我一进这个火葬场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像到处都有鬼。尤其是刚才那个地方,我突然感觉有双眼睛看着我们。胡子,你知道的,我的第六感很灵验,往往趋吉避凶,化险为夷。要不然,我也不会博得大漠苍鹰的名号。”
络腮胡子闻言,情绪顿时激动起来,禁不住抬起自己下狠心才砍掉的左手,“那你的意思是……我的断掌之仇不报了?”
“胡子,你不要激动。”
光头鹰鼻男子抬手扶住络腮胡子用白布包扎的左臂,解释道:“我没说不帮你报仇。我们师兄弟一场,你又大老远把我从西北喊来,我怎么可能空手而归呢?如果真像你说得那样,那小子身上拥有失传的九阴白骨爪,又是初学乍练。说不得我要生擒活捉此子,从他口中撬出九阴白骨爪,再加上我练了几十年的大力鹰爪功,我将如虎添翼。”
“那我们还等什么?”络腮胡子急不可待的说道:“我从机场把你接来的时候,眼睁睁看着那小子跑到遗体告别厅,眼睁睁看着他跑出来,又跑到了火化死人的地方。要不是你阻拦我,我早就冲进去,将那小子大卸八块了。”
光头鹰鼻男子闻言也不生气,用手敲敲自己的脑袋说道:“胡子,今时不同往日,凡事都要动动脑子,莫要被仇恨冲昏头脑。不是我说你,你这急脾气得改改了,不改的话,还要吃亏。既然那小子身怀九阴白骨爪,又隐藏在这种邪门的地方修炼,你以为他是个好相与的人么?”
“师兄教训得是。”络腮胡子是个狠角色,马上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抓耳挠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光头鹰鼻男子仔细观察了一下岔路口两边的乱坟岗,从嘴中蹦出八个字,“以静制动,守株待兔。”
第四十九章 煽阴风与点阴火
经过反复施展,毕然渐渐摸索出神识的奇妙之处,并初步掌握了使用诀窍。只要假以时日,他必能发掘和发挥出更多的功用。
他知道,神识会随着自己的修为不断增加而增加,覆盖范围和延伸长度毫无疑问也会越来越远。
毕然很想一直修炼下去,直接修炼到炼气一层圆满。但是危机感和紧迫感却让他不得不放弃修炼,甚至连巩固一下炼气一层后期的修为都来不及,马上开始转修阴风术、阴火术和阴雷术。
阴风术是逃命法术,最容易修炼。
而阴火术和阴雷术是攻击性法术,一个比一个难修炼。
毕然不信邪,按功法要求,运转阴气诀,用神识在右手掌心之中先凝结出一个虚幻的火球印记,然后……就出大事了,丹田中的黑气倏地狂涌而出,神识也不受控制的涌出识海,不断注入火球印记……接着,他头一晕,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差点摊倒在地。
然而,他手中的阴火球此刻尚未成形,只见波纹,不见火球,仍在不停地抽取黑气以及神识。
而且他的指甲,也随着涌到手掌的黑气疯狂滋生出来,居然长出八、九公分才停止生长。由此可见,他今天积蓄的邪气比昨天还要多。
毕然赶紧停止阴气诀,掐断黑气,掌心中的阴火球发出“噗”的一声,就像放了一个屁,溃散开来。
毕然双手扶在椅背上,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内视了一下丹田,发现这一下竟然用掉了五分之一的黑气,神识也未能幸免。
看来,自己太盲目乐观了,越级修炼阴火术,又不得要领,白白浪费了这么多黑气和神识。应该先易后难,循序渐进,自然水到渠成。
意识到这点后,毕然马上把心扑到阴风术上。
阴风术,说白了,就是道门的御气或御剑飞行术,只不过他御得是阴气而已。
阴风术的初级阶段,只能御气陆地飞行。即使如此,也比所谓的轻功要飞得更高,跑得更快,耗得更少。因为阴风术在施展之时,如果周围伴有阴气,既可以借来增强逃命速度,又可以减少黑气损耗。可谓居家旅行逃命必备之术!
阴风术的中高级阶段,暂时想都不用想,最起码要修炼到炼气四层以上,他才会有机会腾云驾雾,像鸟儿一样翺翔蓝天。
当然了,如果他有飞行之类的法宝,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然对阴风术烂熟于胸,修炼诀窍和必备条件更是深刻脑海。在其他地方他可能要耗费大量黑气和神识来练习,而在火化间,他完全不用考虑消耗问题,只需要耗费极少的黑气启动阴风术,阴气诀和阴风术自然就会引来大量阴气协助他修炼。
阴风术,顾名思义,你煽得阴风越多越大,速度就越快,飞得就越高。
毕然首先摆了一个展翅飞翔的姿势,再运转阴气诀,用黑气做引子,在脚下催化出一股小龙卷风似的阴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龙卷风一出现,他“哇哇”怪叫两声,身体犹如出膛炮弹一般,歪歪扭扭着射向火化间大门口。。
毕然像块破抹布一样,“嘭”的一声,重重撞击到大门口右侧那堵高达十几米的水泥墙上。
他四肢像壁虎一样趴在墙上,脸颊贴着墙面,一路滑到了墙脚。
第一次应该都是这样吧?就像女人的第一次一样,多摔几次就能找到规律。毕然拍拍屁股站起来,毫不气馁,自我安慰着又走回火化间正中,刚刚摆好展翅飞翔姿势,死寂的火化间忽然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诡异歌声。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这首歌曲在平常听来倒也没有什么,但是放到火葬场火化间,不但分外刺耳,还让毕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赶紧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手机,拿到眼前一看,来电显示不是熟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由嘀咕道:“吓死我了,这死铃声怎么这么难听,接完电话就取消掉。这半夜三更,是谁打来的电话?”
一边嘀咕,毕然一边习惯性接通电话,“喂,你好……”
你好一出口,毕然条件反射道:“不是,你不好,你是谁?”
手机那头一片沉默,好像信号不好,只听到一阵沙沙的回音。
毕然竖着耳朵听了半天,这才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毕福贵在哪里。”
“啊,什么,你说什么?”
乍听到老毕的消息,毕然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有听清楚,请你再说一遍。”
沙哑的声音应毕然的要求,又重复说了一遍,“我知道毕福贵在哪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毕福贵的儿子毕然吧?你刊登的寻人启事我看到了,毕福贵我也找到了。你会怎么感谢我呢?”
毕然一下就听明白了,也明白对方的意图,他连忙对着手机喊道:“只要你把我爸好好的交给我,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
“你悬赏的二十万……太少了。”对方一听到毕然迫不及待的口气,以为他很有钱,马上狮子大开口道:“五百万,我要五百万。我只要现金,不要支票。而且,你不能报警,不能带任何人来,不能耍任何花样。你只能一个人来,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否则,我叫你人财两空。”
“好好好,没问题,我保证一个人去。”毕然满口答应,马上又问道:“这样可以了吧?请问,交易地点在什么地方?我这就带钱赶过去。”
“记住,我在西方明珠对面江边等你三个小时,过期不候。”
毕然刚要说时间太紧了,恐怕来不及准备那么多钱,对方立刻就把电话给挂了。毕然愣了一下,马上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在六点半之前赶到西方明珠对面,不然他不但赎不回老毕,可能还会替老毕收尸。
他一刻都不敢耽误,立马撒腿跑出火化间,连跟姬烟打个招呼都来不及,直接穿过牌坊,狂奔向两里外的公路岔口,希望现在这个点还能拦住一辆驶往市区的出租车或者私家车。
这个时候,正好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路上行人几乎绝迹,高速上许久才会见到一辆开往市区的车辆。
毕然跑得很快,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岔路口。
就在毕然跑到半路的时候,斜刺里猛然杀出一个光头鹰鼻男子,双臂伸展,双腿弯曲,如同老鹰一般,飞快地掠过黑暗的夜空,挥舞着鹰爪般的双手,从毕然头顶上空迅猛捕杀下来。
第五十章 九阴白骨爪VS大力鹰爪功
诞生神识后,毕然的视觉、听觉和触觉就变得极为灵敏。
那光头鹰鼻男子从路边乱坟岗凌空杀出来,他就听到了衣袂破空声,脚步陡然加快,瞬间冲到两丈之外,惊险的躲过了光头鹰鼻男子苍鹰搏兔的一击。
毕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光头鹰鼻男子,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暗算我?”
光头鹰鼻男子没想到毕然爆发力这么强大,一步竟然跨过五、六米,让自以为豪的苍鹰搏兔扑了个空。
他不由看了躲在暗处的络腮胡子一眼,索性说道:“小子,只要你把九阴白骨爪交出来,我就饶你一命。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我逼你交出来的时候,那就生不如死了。”
听鹰鼻男子这么一说,毕然顿时搞清楚了鹰鼻男子的来历。原来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鹰鼻男子绝对是络腮胡子搬来的救兵,他一定也猫在附近,寻找机会,出其不意的给自己来一个狠的。
想到这里,毕然不动声色的用神识扫视了一下周围,立刻发现络腮胡子躲在八、九丈外的一个坟包后面,神色紧张,右手握着一枝左轮手枪,左手齐腕而断。
毕然不由暗暗佩服,这个络腮胡子不光对别人狠,对自己也够狠的,为了阻止邪气蔓延,居然自断手掌保命。
鹰鼻男子皱了皱灰白的眉毛,心头又升起刚才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感觉周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监视着自己,似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这些眼晴。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但是想到胡子已经用左轮手枪瞄准了这小子,免除了自己的后顾之忧。他二话不说,立刻施展出大力鹰爪功,双臂展开,双腿下蹲,五指如鹰爪般勾起,一跃而起,朝着毕然猛扑过去。
鹰鼻男子的举动尽在毕然神识掌握之中,他立即针锋相对的挥起九阴白骨爪,迎头就是两爪。
只听“呲啦”两声,毕然扭头摆臂,堪堪躲过了鹰鼻男子一爪分筋挫骨手,但肩头上的衣服却被他另一爪撕裂开来。
而鹰鼻男子却极为轻松的避开了毕然洞穿颅骨的致命一爪,胸口上的衣服同样被毕然另一爪撕开了一道口子。
两人身形一错而开,互换了一下位置,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但毕然心里却清楚,他如果没有黑气,没有修炼到炼气一层后期,光凭这似是而非的九阴白骨爪,他根本不是鹰鼻男子对手。何况,附近还埋伏着一个络腮胡子,伺机而动。
必须速战速决,不给络腮胡子开枪的机会。毕然担心去晚了,老毕被那个狮子大开口的人撕票。他当即毫无保留的运转阴气诀,从丹田抽出两股黑气涌向双手,九阴白骨爪顿时变成了九阴黑骨爪,十根指甲不但又变长两公分,指甲更是变得又黑又利,黝黑闪亮。
鹰鼻男子见状,倒吸一口冷气,信心有点动摇,马上打消了要生擒活捉毕然的念头,先保住命再说吧。
原本他想悄悄打个手势,让胡子开枪。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才第一个回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他还没有见识到九阴白骨爪的厉害之处,感觉也不过如此。他的大力鹰爪功已炼到极致,抓人即伤,捏骨便碎,扒到皮就能扯下一块肉来,何惧之有?
毕然没有时间跟鹰鼻男子过招,挥爪欺身而上,爪影翻飞,爪爪不离鹰鼻男子的光头和眼睛。毕然不想爪他眼睛和光头,但邪气却偏偏朝那招呼,他也只能顺其自然。
鹰鼻男子的大力鹰爪功集擒拿格斗于一身,身法如鹰,闪转腾挪,一边招架,一边反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络腮胡子见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怕误伤师兄,稍微放低枪口,认真观摩,以报毕然昨日偷师之仇。
毕然虽有神识为辅,每每都能化险为夷,可他毕竟是个半吊子,手上没有多少货。
鹰鼻男子却样样精通,身法灵活,招式层出不穷,大力鹰爪功更是断骨拿筋,专封毕然死穴。
两人你来我往,毕然很快就黔驴技穷了。
鹰鼻男子一个雄鹰展翅,凌空飞到毕然头顶之上,双爪一挥而下。
毕然瞅准机会,立刻拿出看家本领,出其不意,甩手射出两股黑气,一股射向络腮胡子持枪右手,另一股射向鹰鼻男子面门。
鹰鼻男子耳聪目明,一听到尖锐风声,头一偏,那股黑气唰的一下贴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顺带着切掉了他一只耳朵。
鹰鼻男子捂着耳根,一声不吭的落到地上,正要做个开枪手势,络腮胡子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右手齐腕而断,仅剩一层皮连着。
这下他的铁砂掌彻底玩完了,打手枪都没有五指姑娘了。
鹰鼻男子恶狠狠地丢下一句“算你狠”,几步蹿到络腮胡子隐藏的坟头,拎起他的衣领,纵身而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毕然没有趁势追杀,眼睁睁看着鹰鼻男子消失在乱坟岗中。鹰鼻男子逃跑的方向与他背道而驰,他如果追杀的话,那么将离市区越来越远,而老毕就会越来越危险。
“唉,学会阴风术他们就跑不掉了。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毕然叹了口气,闷闷不乐的跑到公路岔口的公交车站台,不停地向过往车辆招手,希望搭个顺风车,却没有一辆车搭理他,停都不停,飞驰而过。
在向一辆私家车招手无果之后,毕然果断放弃这种自找没趣的举动,沿着公路疯狂奔跑起来。
这也怪不得那些车主不停车,有时候好心未必有好报。如今,连老人摔倒都没有几个人敢扶一下,就更没有人敢半夜拉荒郊野外的陌生人了。更何况,公交车站台除了广告牌,旁边还竖立着一块又大又醒目的火葬场指示牌,谁知道招手的人是人还是鬼?
现在天还没亮,而且雾霾也很重,能见度很低。毕然索性跑下公路,抄近路在田野里飞奔起来。
毕然不跑还好,这一跑就有点刹不住脚了。
虽然他仅仅练习过一次阴风术,但是奔跑过程中,阴气诀竟然自动按照阴风术的行气路线运转起来,黑气也跟着转化出一阵阵阴风,托举着他向前飞奔。
毕然心焦老毕安危,一味狂奔,并没有刻意施展阴风术。而阴风术却自然而然启动了,在他足下渐渐生成了一股小规模的龙卷风,雾气缭绕,阴风阵阵,卷着他一路飞奔,毫无生涩之感,水到渠成。
毕然欣喜若狂,慢慢去掉阴气诀带来的自动模式,改为自己控制。
在歪歪扭扭跑了一阵后,他渐渐掌握了阴风术,再也没有出现失控射出去的现象。
毕然加大黑气输出,脚下阴风陡然变大,犹如风火轮一般,脚不沾地朝前猛冲。他减少黑气,阴风顿时减弱,速度一下就慢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遗体打捞船
这正应了那句老话,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此处方圆七、八里,仍然在火葬场和乱坟岗范围之内,空气中或多或少含有一些游离阴气,如孤魂野鬼般游荡在空气中。
这些游离阴气,在毕然飞奔途中,受到阴气诀和阴风术的吸引,纷纷聚拢到他的身上。这些阴气,有一部分阴气注入他足下阴风漩涡中,立刻煽得阴风更大更急。有一部分则环绕在身体周围,云里雾里,让人看不清他是人是鬼。
这阴风术,在外行人眼中,邪气凛然,阴气森森。
在内行人眼中,就是绝顶轻功,堪比御气飞行术。
毕然一口气飞奔出十几里地,不但距离公路越来越远,还追上了先前那辆私家车。
他稍微放缓了一点速度,与那辆时速大约七、八十公里的私家车并驾齐驱。有时脚不沾地的在平地跑,有时踩着农田里稻穗、小麦和玉米杆飞跑。
遇到二、三丈宽的沟渠,都是一跃而过。
遇到一、二丈高的山坡,飞身而起,翻两个跟头就飞过去了。
“哎呀,爸爸,快看,你快看呀!”与毕然并驾齐驱的那辆私家车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一个趴在车窗上看风景的五、六小女孩拍着车窗玻璃,兴奋地喊道:“爸爸,爸爸,前面稻田里有一个外星人,跑得好快喔!”
私家车主闻言扭头随意看了一眼,隐约看见路边稻田有一条鬼影子,浑身雾气缭绕,阴风阵阵,身形若隐若现,正踩着稻穗随车飞行。上一刻还在稻田,下一刻就飞到了麦田。
私家车主大吃一惊,见鬼般停下车,也不管逆不逆行,掉头就往回跑。
毕然此刻正沉浸在阴风术带来的飞一般的感觉中,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到西方明珠对面江边,救出老毕。
在火化间,他一听到对方狮子大开口索要五百万,毕然第一感觉就是老毕可能被人绑架了,不然对方也不会满天要价,往死里勒索自己。
如果对方只是索要悬赏的那二十万,他也不会往坏处想。只能按规矩办事,老老实实准备赏金答谢对方。哪怕对方多要个十万八万,他都不介意。
现在不要说自己手里没有这么多钱,就是有,毕然也不会拿出半毛钱给绑架者。而且他还要杀过去算账,叫对方人财两空。
凭自己现在的修为,要是还搞不定几个绑匪,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该小心的还得要小心。若是阴沟翻船,那就真成笑话了。
申城是一个快节奏的大城市,天还没亮,路上就充满了车流和人流。
毕然怕惊世骇俗,被人当成怪物,引起有关方面注意,动用国家力量抓捕他,当成小白鼠一样,切片研究,那一切都完蛋了。
在距离城郊结合部的时候,他意犹未尽的停下脚步。
这一路上,毕然基本上掌握了初级阴风术。以后修炼中级阴风术之时,只要稍加练习,便会融汇贯通。
毕然跑到马路上,伸手拦住一辆出租车,赶往市区。
在途中,他下车跑到旧货市场,花了八十块钱买了一个二手密码箱,又花了两百多块买了一套蓝色休闲西装……最后,毕然把自己伪装成有钱人的样子,直奔江边而去。
等他赶到西方明珠对面江边的时候,正值上班高峰期,江边马路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别说找陌生人,就是找个熟人都难。
毕然沿着江边人行道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只好掏出手机,拨通了对方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直截了当道:“我已经按约定来到江边,你在哪里?”
对方问道:“钱带来了吗?”
毕然答道:“带了。”
对方马上说了一句狠话,“你最好是一个人,不然我让你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毕然刚要拍胸脯保证,对方却迫不及待的说道:“我在下游一个散客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一艘尸体打捞船。我就在这艘船上,你赶紧过来吧。我再次警告你,不要耍花招,否则我就拔锚走人。”
听到尸体打捞船,毕然犹如听到青天霹雳,脸色大变,心里拔凉拔凉的,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转。
这个结果,对于他来说,太残酷了!
不过,在没有亲眼看到老毕遗体之前,毕然是不会接受这个事实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毕然带着满心悲伤和希望,快步朝着江边下游走去。一路上他忐忑的要死,生怕等会见到的是老毕的遗体。
这样疾步走了两三里,毕然果然看到一个散客小码头。在这个小码头上,孤零零地停泊着一艘渔船。
毕然一看见这艘渔船,就认出这是一艘近海打捞船。船体虽然不大,却比普通小渔船要大上好几倍。
或许是怕毕然带警察或者大队人马来,这艘所谓的尸体打捞船停泊在岸边十几米处,既没有系缆绳,也没有放栈桥,就那样载浮载沉的漂泊在江边。一旦发现情况不妙,随时都可以拔锚,开船跑路。
这个距离对于现在的毕然来说,形同虚设。就算这艘尸体打捞船停在千米外的江中间,他照样可以踏水飞过去。
毕然并没有冒然登船,而是站到江堤上用神识将整艘船都扫视了一遍,在甲板和船舱中并未发现老毕的踪影,只在船舱中看见一对中年夫妇,正满脸焦急的跟一个中年男子讨价还价。
这中年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满脸风霜,头发凌乱,眼神沧桑,不时抬眼看一下码头。
他有点不耐烦的对那中年夫妇说道:“你们爱捞就捞,不爱捞就算了。我劳得道在这片江面上捞了十几年尸体,从来不讲价。一口价,五十万,否则免谈。”
“五十万,你抢钱啊?”那中年夫妇一脸悲伤,听到这个价钱,顿时就被惊呆了,手指颤抖地指着劳得道。
“嗳,还真叫你们说对了,我干得这个营生,就是抢钱。”劳得道一边向码头张望,一边催促中年夫妇,“你们快点做决定,我还有一个五百万的大买卖呢!”
那对中年夫妇带着哭腔道:“看在我们中年丧女的份上,你看能不能再少点?”
劳得道爱搭不理的说道:“你们能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算了。就是你们给我五十万,我也不能保证打捞到你们女儿的尸体。要知道,从跳江到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了,谁敢保证能捞到?不信,你们就去捞尸协会问问。
如果尸体沉到江底,那还好办。怕就怕被暗流卷走,那就麻烦了。我不但要把整个江面搜索一遍,还要拖网捞一遍。你们好好想想,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话又说回来,你们这五十万也不全都是我的,我还要上交二十万的挂靠费呢!再抛掉油钱和拖网费,我根本剩不下几个钱。”
第五十二章 捞尸人VS烧尸人
熬夜码了一章,精神差点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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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完事实,讲完道理,劳得道又悲叹道:“时间不等人啊!你们每拖延一分钟,打捞你们女儿的希望就少一分。”
“作孽啊,我上辈子到底作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你一时想不开也不能丢下爸爸妈妈寻死啊!”
劳得道这样一说,那中年女子不禁趴到中年男子肩头大哭起来。
中年夫妇虽然心疼钱,但更心疼失去了唯一的女儿。时间不等人,夫妇俩不得不接受劳得道开出的天价捞尸费。
劳得道万万没想到,自己无心之下竟然做成了一笔买卖。他之所以张口报出五十万,就是想吓跑他们。因为他不想因小失大,丢掉那个五百万的大买卖。此刻,他决定大小通吃,一个也不放过。
毕然看见他们三人谈妥了,马上收回神识,提着密码箱从江堤的台阶上走到码头。
在他看来,劳得道就是一个贪得无厌的捞尸人,压根与绑匪扯不上关系。这下老爸有点悬了,搞不好真被他……毕然不敢想下去了,不管老爸在不在船上,他都要当面问个清楚。万一老爸真的溺水而亡,他却不闻不问,怎么能对得起老爸的二十年养育之恩?
劳得道透过船舱玻璃看到一个打扮时尚的年轻人走下江堤,而且手中还拎着一个黑色密码箱。他眼睛一亮,一声不吱,丢下中年夫妇,低着头钻出船舱。
他站在甲板上打量了一下毕然,还不放心,再次确认道:“你是毕然吗?”
毕然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劳得道见毕然点头认可,却并没有将捞尸船靠岸,而是朝着码头方向放了一条又窄又长的小栈桥。可见他做事非常谨慎,不留一丝后患。
毕然无所谓,只要他踏上这条捞尸船,劳得道插翅也难逃。他一步踏上有些摇晃的栈桥,快步疾行,稳稳当当走到船上。
劳得道看见毕然这么轻松就登上自己的捞尸船,眼皮不由跳了两下,心里直打鼓。他奶奶的,我不会招惹了一个小煞星吧?
他怕有人跟着登船,赶快撤回小栈桥。
“我爸呢?”毕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劳得道,在没弄清楚真相之前,他还不想撕破脸,免得弄巧成拙。
“那个,你就是毕福贵的儿子毕然吧?”劳得道明知故问,眼睛却直勾勾盯着毕然手中的黑色密码箱,“钱带够了吗?”
“五百万我都带来了,而且还多带了几十万。”毕然晃了晃手中密码箱,还刻意打开一条缝隙,让劳得道看,给他吃颗定心丸。
劳得道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下,发现箱子里全都是花花绿绿的钞票,不禁张大了嘴巴,露出一口大黄牙。
冥钞也是钞票,看花眼了吧?毕然没有心情再开玩笑,马上问道:“钱我带来了,人呢?”
劳得道咽了一口吐沫,不得不说:“你爸……在船舱底下,我前两天就从江里捞出来了,可惜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一直没有办法联系到家属。直到今天大清早,看到你刊登的寻人启事,我这才知道这具尸体是你爸爸。
我非常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所以,马上就打电话给你,告诉你这个天大的喜讯……不是,告诉你这个噩耗。你不知道,我捞你爸的时候,老费劲了……”
“不要再说了,快带我下去看看。”毕然闻言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打断劳得道,叫他带路。看来神识不是万能的,也有漏洞,看事物并不全面,关键时刻很不靠谱。
劳得道不买毕然的账,站着不动,说道:“下去看看可以,但钱你得先给我。”
毕然懒得费话,立即将塞满各种冥币的密码箱丢给了劳得道。就算劳得道发现箱子里全是死人钱,他也不怕。
劳得道双手接住密码箱,惊喜的用手上下掂了掂,感觉重量不轻。心说这小子应该不会拿假币糊弄我吧?小比样子,我的地盘我做主,踏上我的捞尸船,量他也不敢弄虚作假。
不过,这小子也不简单,千万不要阴沟翻船呀。劳得道生怕毕然反悔,将密码箱紧紧抱在怀中,带着毕然走进船舱一个角落,弯腰打开甲板上一块像下水道井盖般的圆形钢板,一矮身就爬了下去,毕然立马跟着爬下去。
毕然一爬到船舱底下,立刻用神识扫了一遍,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而劳得道则从船舱密封处拖出一具尸体,假惺惺对毕然说道:“你要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毕然连忙用眼睛和神识仔细看了看那具尸体,虽然尸体已被江水浸泡的面目全非,但他一眼就看出这不是老毕。
悬在毕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目光不善的盯着劳得道:“你吃饱了撑的,拿别人的尸体来冒充我爸,我很好耍吗?”
“我就耍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劳得道一看事情这么早就败露了,索性弯下腰,从右腿长筒水靴中抽出一把砍缆绳的狗腿长刀,朝着毕然比划了两下,恶狠狠地说道:“小赤佬,我耍你了,你来咬我啊?小比样子,惹火老子,老子就砍死你,丢到江里喂王八。你想死,我就成全你。不想死就滚他娘的蛋!”
老毕没死,毕然很高兴,耐着性子听劳得道威胁自己,看看他到底还能搞出什么花样。他要是作死,那就怪不得自己了。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毕然笑吟吟地看着色厉内荏的劳得道,觉得一个捞尸的人,吓唬一个烧尸的人,还有比这更可笑的吗?
“怎么,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劳得道见毕然用戏谑地眼神看着自己,气急败坏的上前一步,唰的一下挥出狗腿长刀,用刀尖指着毕然鼻子说道:“这十几年,我劳得道捞的尸体连起来比这条江都宽,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那你拿刀砍我啊,砍呀,快砍呀,还费这么多话干什么?”毕然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刀尖指着鼻子,感觉很不舒服,一边嘲讽劳得道,一边伸出两根手指头,突然而又迅疾地夹住狗腿长刀的刀刃。
劳得道见毕然不知死活自己往刀口上撞,登时恶向胆边生,右手顺势一刀捅向毕然。
可狗腿长刀却纹丝未动。
紧接着,劳得道加上左手,双手使出吃奶的力气又朝着毕然胸口捅了一刀。
结果,狗腿长刀依旧纹丝不动。他双手往回奋力一抽,刀尖仍然夹在毕然指间,连半寸都抽不回来。
劳得道的脑门上唰的冒出一片冷汗,马上意识到碰上硬茬子了,恐怕自己又要倒霉了!
一看清险恶形势,劳得道立马松开握刀的双手,尴尬地从地上捧起密码箱,陪着笑脸递给毕然道:“这个,那个,该死,不,是我真该死。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
第五十三章 合伙开打捞公司
“咣当”一声。
毕然见劳得道开始求饶,将狗腿长刀随手丢到舱板上。他并没有接箱子,而是半开玩笑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要二十万,偏偏非要五百万?你是不是想中双色球五百万大奖想疯了?你买不中,就想在我身上中个五百万,是不是?”
劳得道双手举着密码箱很辛苦,收回来也不是,放下来也不是,国字脸憋成了苦瓜脸,他苦笑道:“不是,不是,我要是研究双色球的话,就不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唉,一言难尽啊!”
说着,劳得道就开始打起悲情牌,“这几年,我本来攒了五百万,但是自从投入股市以后,我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捞尸也两天打鱼三天晒网,干什么都没精神。”
“炒股总比你捞尸要好吧?只要抓住一只超级大牛股,你就等着发财吧。你没买特牛逼吗?就是那个“特力a”。”毕然边调侃劳得道,边顺手接过那个密码箱,放到舱板上,一屁股坐上去,翘着二郎腿听他扯卵蛋。
“对呀,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想到啊,我一入市就站在了高高的山顶上,风好大,好凉快啊!我没有买妖股特给力,买了另一只妖股“屁吐屁”(匹凸匹),我在最高价融资加配资买了一万多手。可是,我刚买进去就变成了接盘侠……”劳得道说起入市经历,仍心有余悸。
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啊!毕然本来打算用那十几万开个户炒炒股,听劳得道这么一说,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你为什么不边跌边补仓呢?降低持仓成本,耐心等待反弹。去年七、八月份,国家不是出手救市了吗?你怎么还搞得这么惨?”
劳得道痛苦不堪的说道:“老……老毕啊,我也想等大盘反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我没钱补仓了。大盘崩盘的时候,我的担保品不足,一下就爆仓了。最后,几百万只剩下几千块生活费。”
说完,劳得道很光棍地说:“我没办法,只好敲诈你了,想搞点钱把本金捞回来,没想到你比我还狠。都是贪心惹得祸,我认了。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要杀要剐随你便。如果你不闲少的话,等我拿到那两个人的五十万捞尸费,我全……分你一半。”
毕然本来也不想拿劳得道怎么样,教训一顿就算了。忽然,他感觉捞尸这个行业好像很有“钱途”,如果自己来干的话,可能更有钱途,他很感兴趣地问劳得道道:“那个,老劳,我问你,你一个月能接几单这样的生意?”
劳得道不知毕然问这个干嘛,连忙说道:“这……这要看季节,夏天热,洗澡的人多,淹死的人就特别多。夏天一个月可以接三、四单没问题,多的时候平均五、六天就能接到一单。秋天是失业、失恋、离婚、破产的季节,投江寻死的人有时候都要排队,每个月最起码能接到四、五单。至于春天和冬天……”
说着说着,劳得道便看见毕然的目光开始炙热起来,大有抢他饭碗的意思。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毕然也不想拐弯抹角,拍拍屁股从箱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拍拍劳得道的肩膀,直截了当说道:“你不用害怕,从今天开始我就跟你混了。那五十万捞尸费,你既然想分我一半,那我也不白拿。以后捞尸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全部交给我好了。我们是不打不相识,也算是有缘分,干脆咱俩合计合计,成立一家捞尸公司怎么样?”
劳得道正要摇头拒绝,毕然摆摆手说:“你不要急着表态,先听我把话说完。你要有长远眼光,跟我合作绝对超乎你想象。合作才能共赢,我们合作成立打捞公司,既可以节省一大笔挂靠费,还可以收取别人的挂靠费,一举两得。你来做法人代表,负责接活,坐着数钱。活我来干,尸我来捞,股份我占51%,你占49%。你看这样行不行?”
想到毕然那恐怖的手段,劳得道就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余地,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所以,他很痛快的答应道:“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不砸了我“捞得到”的招牌就行。虽然我也有失手的时候,但是十有八、九是不会捞空的。”
“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捞尸又不是什么技术活,我绝对一捞一个准,保证捞一个你就想捞两个。”毕然赶紧给劳得道吃定心丸,免得他私底下另起炉灶。
虽然他不敢保证百分百都能捞到,但在阴气诀和神识的支持下,又不是什么大海捞针,如果连具尸体都找不到,那他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那我们公司开在哪里?”劳得道怦然心动,打捞公司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开始操心公司的办公地址。
说实话,他本来就有结束单干的想法,却一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合伙人。毕然一提议,其实他就心动了。
毕然想了想,说道:“公司暂时就设在你的船上好了。我们现在是创业阶段,能省就省。等打捞公司发展壮大了,咱们再租写字楼。”
“那要不要打广告啊?”劳得道马上进入了角色,又拋出一个问题。反正他光棍一条,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公司在哪里都无所谓。
“咱们树立口碑,不打广告。口碑,就是最好的广告。注册公司的时候,我们要扩大经营范围,不仅仅打捞尸体,还包括打捞沉船,打捞古文物等等。”毕然也进入了状态,意气风发,脑子里到处跑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副**创业青年模样。
其实,他心里根本不满足于打捞尸体,打捞沉船,打捞古文物,他还有更大的抱负,只不过不方便跟劳得道说而已。
即便如此,劳得道也掉进了毕然所描绘的前景中不可自拔,不由叨咕道:“照你这样说,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发行股票上市圈钱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就自己坐庄,天天拉涨停板,推高股价,诱惑散户追涨杀跌,套死他们。”
毕然没想到劳得道仍旧念念不忘股票,想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他愣了愣,马上从意淫中清醒过来,说道:“我们先捞尸,把那五十万赚到手再说。”
劳得道也被毕然一语惊醒,幡然醒悟,自己偷鸡不成,反而蚀了一把米,更上了这小子的贼船。
不过,劳得道也是一个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马上对毕然说:“事不宜迟,那两口子还在船上等着呢,我们快点上去吧。捞尸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耽误的越久越难捞,我们得赶紧赶到出事地点。
还有,你可能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都不是什么好鸟,竞争也非常激烈。不光相互压价,很多捞尸公司还会派专人蹲点,专门守在几个特招人喜欢自杀的地点,等自杀者跳江淹死后,才下水去捞,待价而沽。”
第五十四章 打捞海上丝绸之路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呢?”毕然没想到捞尸也有行情。
“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既然已经变成了合伙人,劳得道也不跟毕然客气了。
毕然哪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赶紧和劳得道爬出船舱。
然后,在那对中年夫妇的指引下,劳得道开着捞尸船顺江而下,很快就来到了事发水域。
到了自杀地点,毕然并没有让劳得道停下捞尸船,而是站到船舷上不停地用神识扫视着水面,不停地催促劳得道向下游前进,“尸体不在这里,应该漂到下游去了,开快点,再开快点……”
“说得和真的一样,你以为你长了一双透视眼啊!”劳得道在驾驶舱中一边开船配合毕然,一边小声嘀咕着。他不知道毕然搞什么鬼名堂,很想冲出去跟他说,捞尸不是这样捞的。
那中年夫妇寻女心切,焦躁不安的在船舱中走来走去,不时问劳得道,“你们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就另找一家。”
劳得道是什么人,岂会将吃到嘴的肥肉又吐出来。他陪着笑脸说:“大哥,大姐,我们白纸黑字刚签完捞尸合同,你们就想撕毁合同。我告诉你们,门都没有。不管我能不能捞到你们女儿,按照合同你们都得付全款。”
中年夫妇面面相觑,以为上了贼船呢。
“停船,快停船,我找到遗体了。”
捞尸船足足开出事发地十几里,毕然的神识才在水下七、八米深的地方发现了一具女性遗体,仿佛活人一般,飘然行走在水中,他赶快喊劳得道停下捞尸船。
劳得道立刻抛锚停船,拿起一件潜水衣跑到甲板上,刚要张口让毕然穿上潜水衣,就见毕然马上脱光了衣服,穿着一条内裤一头扎进了冰冷的江水中。
在跳进江中之时,毕然用神识牢牢锁定住那具漂浮不定的女尸,身子一落到水中,便飞快下潜,一口气游到那具女尸身边。
这女尸长得真漂亮,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又黑又长的长发像水草般漂浮在水中。如此漂亮的女子放到哪里都是抢手货,绝对是有钱人争相包养的对象,为何要跳江自杀呢?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毕然触景生情,不禁想起这首诗。他可惜地看了看美丽女尸,伸手抓住她的衣领,飞快地浮出水面。
中年夫妇一看见女儿的尸体,情绪顿时就失控了。中年男子老泪纵横,中年女子则哭得死去活来,“我的乖乖,我的宝贝呀!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的,要车没车,要房子没房子,我和你爸爸反对你们在一起,也是为你好啊。你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我们的苦衷呢……”
听到哭泣声,毕然心里五味杂陈,感同身受,既有些同情他们,又愤慨他们棒打鸳鸯。说到底,这不可挽回的人间悲剧都是他们自己一手造成的。难道这个社会除了物质就找不到一点真情了?不知道初恋女友现在又投入了谁的怀抱?
劳得道见多了这种场面,情感早就麻木了。他见到尸体,反而一脸惊喜,七手八脚的协助毕然将女尸弄到了甲板上。
中年夫妇痛失爱女,抱着女儿的遗体哭了半天。
劳得道数次上前催他们结账,都被毕然制止。
看到这催人泪下的场面,毕然觉得很难受,自己不但不适合干火化工,也不适合捞尸,因为自己受不了这种场面。
他把劳得道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老劳,你给我那一半,我不要了,你自己的,看着办吧。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也不要收人家的钱,他们已经够凄惨了,咱们可不能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劳得道不太理解道:“我们吃的就是这碗饭,不收钱,喝西北风啊!”
毕然耐心说道:“老劳,我们开打捞公司不是为了捞尸,而是去捞更值钱的文物。捞尸只是兼职,是公益性质的,不向死者家属收一分钱,你懂吗?”
听到文物,劳得道眼晴贼亮,点头回答道:“我懂,我懂了。如果我们能够捞到一艘古代沉船,尤其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上的,那我们就发达了。不过,这具遗体我们不能白捞啊。”
“……”
两人商量了半天,毕然说服不了劳得道,劳得道更说服不了毕然。
最终,中年夫妇按约定来到附近一家银行,支付了劳得道二十五万打捞费。然后,万分悲痛地将女儿的尸体打包领走了。
没有交易,就没有伤害。这个世界能离开交易吗?
毕然分文未取,警告劳得道,“老劳,下不为例。这是你自己接的活,与我无关。一旦公司开张,一切都得听我的。无论是出于人道还是公益,捞尸都应该是免费的。”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个社会好人难做,好心没好报啊!”劳得道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毕然一边和劳得道讲做人道理,一边从自己银行卡取出五万,交给劳得道开办打捞公司。
劳得道胃口很大,毕然不怕他卷钱跑路,“我还有事,注册公司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了。其实,你也不用亲自跑,只要找一家会计师事务所,交点钱,全权委托他们办理。他们很快就会把工商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对公账号等等所有证件办好。”
见劳得道点头答应,毕然接着说道:“我要交待你的是,在出据验资报告的时候,一定要把公司注册资本金搞到五百万。这样一来,公司表面上看起来会很有实力,大客户才会上门。你跑业务的时候,也能拿得出手。劳总,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啊,五百万?不会吧,我哪里有这么多钱?你开玩笑吧?”劳得道闻言张大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毕然。他现在听到五百万心就打颤。同时他也有点想不通,现如今大凡有点能力的人,要么身份尊贵,要么地位崇高。像毕然这样不务正业的能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毕然也不管劳得道怎么想,笑着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开窍呢?我叫你找会计师事务所干嘛?我给你五万块干嘛?就是让你交给会计师事务所,然后他们就会垫付五百万注册资本金,过两天他们把资金抽回来的时候,假验资报告也就出炉了。对了,剩下的五万你来出啊。不够的话,也不要和我要。懂了吗?”
“懂是懂了。但是,我怎么听说,现在好像有抽逃和虚报注册资本罪啊?而且,我又是法人,出了事都是我一个人兜着。”虽然劳得道常年捞尸,但是什么事都懂,一点就透。
他有些心虛地看着毕然,心说难怪你不想当法人代表,不想当总经理、懂事长,原来如此。天哪,我的船啊,三折腾两折腾就变成了这个皮包公司的唯一固定资产,这小子还占大头,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敲诈勒索都敢干,还会怕这点小事?”毕然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劳得道,故意嘲笑了他一下。其实,他不做公司法人倒不是为了逃避责任,而是不想在工商税务系统中留下底案。
劳得道被毕然看得心里发毛,又被毕然这话一激,脑门一热,二话不说,马上就跑到银行外面找会计师事务所去了。
劳得道前脚刚走,毕然后脚又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他接完电话,便急匆匆赶了过去。
第五十五章 老狐狸留下的后遗症
自从发布寻人启事,毕然接到的电话基本上都与老毕有关。
他赶到地头一看,结果又是一个冒牌货。
这冒牌货与劳得道不同,是一对年轻夫妻。
两人夫唱妇随,先是把毕然哄骗到城中村一间临街出租屋,然后男子单独留下媳妇,借口说去带老毕过来,悄悄地掩上房门,等待事态进一步发展。
而女子则开始使尽浑身解数百般勾引毕然,就在两人拉拉扯扯衣衫凌乱说不清楚的时候,该女子老公手持一把水果刀,破门而入,用水果刀指着毕然大骂不说,还公然指责毕然强暴了他老婆,要求毕然拿出二十万摆平这件事,不然就让毕然做一辈子太监。
真是叔能忍,婶不能忍。毕然被这对狗男女用仙人跳的勾当惹毛了,骤然一拳,“咔嚓”一声,当场打断了奸夫的鼻梁。紧接着,飞起一脚,踢飞了想用爪子挠他的小贱人。
毕然出了一口恶气,扬长而去。
不料,刚一出门,一群拿着棍棒的大叔大婶就把他堵在了门口。
毕然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自己进贼窝了。看来今天恐怕不能善了了,非得打出去不可。
他稍微运了一点黑气,大吼一声:“滚开。”
这吼声经过黑气处理,如狮子吼一般,震耳欲聋。
众人都被震傻了,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毕然用手指轻轻捅了捅身边一个拿着扫帚的大婶,见她没有什么反应,赶紧从人群缝隙间钻了出去,落荒而逃。
“啊,我们家的电灯怎么全坏了?”
“啊,哪个混蛋打碎了我家的窗户玻璃?”
“……”
尖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毕然没想到用黑气吼了一嗓子破坏力这么巨大,跑出老远隐约还能听到街坊邻里的咒骂声。
看来以后还真得注意点,大庭广众尽量不要用黑气。万一被打着国家旗号的公检法人员盯上,后果实在难料。
此地距离郊区精神病院不远,毕然顺道跑过去看了看老妈。这两天发生了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他怕有人顺藤摸瓜找来精神病院,那老妈就危险了。所以,他准备抽空给老妈换个医院,以防万一。
今天,老妈的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比刚犯病那会还要严重,老用花痴的眼神看着他。羞答答的,欲语还休,我见犹怜,不胜娇羞。
毕然最怕老妈用这种情人间的眼神看着自己,心脏不由得活蹦乱跳起来,口干舌燥,脑门冒汗,不停地喝了一壶白开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他伸手摸了摸老妈的脑门,感觉她没有发烧,马上又把了一下她的脉,发现老妈脉象跳的很快,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奇怪了,没发烧,老妈怎么会突然发骚呢?
毕然不堪老妈情意绵绵的凝视,目光躲躲闪闪的看着其他地方。当他看到病床对面墙上那个狐狸印记的时候,突然有点明白了。狐狸精最善于迷惑人,莫非老妈昨天受到了那只老狐狸的影响?
刚想到这里,白玲珑一把将毕然推到病床上,跳将起来,跨坐在他身上,像骑马一样,揪住他那可怜的头发,一把一把往下拽。
毕然被老妈的举动吓坏了,双手抱头,拼命挣扎,嘴中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这个时候,宋医师正在四楼挨个例行检查病房,听到喊声,他赶紧跑到白玲珑的病房,推开门一看,老花镜差点跌到地上。
宋医师并没有制止这对乱来母子,反而掏出手机,走到床边对着毕然咔嚓咔嚓拍了几张床照,然后愤怒的说道:“毕然,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是你乱来的证据。你看看你,我说什么来着?我昨天就警告过你,不要打你妈的主意,你今天就把你妈搞上床了,你……你简直禽兽不如,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说着,满屋找东西要打死毕然。可惜,精神病院为防止病人自残自杀,整个病房没有摆放一件能够造成伤害的物品。
毕然吓得要死,一个翻身,将老妈合身压在身下,扯起床单就把老妈双手绑了起来。
然后,他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跳下来,拉住宋医师的手说道:“宋医师,你听我说,我没有把我妈搞上床,是我妈把我搞上床的。”
宋医师甩掉毕然的手,怒气冲冲的问道:“这有区别吗?”
“这……这……这个,宋医师,你来得正好,我准备给我妈换个医院。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我妈换个环境,说不定就好了呢!”毕然知道这种事不能解释,越解释越糟糕。所以,他赶紧把自己刚才的打算说了出来。
“毕然,你这样一搞,你认为我会给你签字转院吗?告诉你,门都没有。你以前不是这样啊,怎么一踏入社会就变坏了?我老了,打不动你,我去找彭湃,看他打不死你。”宋医师用手指指着毕然的鼻子,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甩手而去。
毕然无语地看着宋医师离去的背影,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转身走回床边,只见老妈在床上滚来滚去,就像个淘气的小女孩,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他又好笑又好气地给老妈解开手上的床单,右手变戏法一般,变出一个绿幽幽的珠子,拿到她眼前晃了晃。
白玲珑立刻被绿珠吸引住了,一把抢到手中,好奇的把玩起来。
毕然也没办法,只好拿出养魂珠姑且一试,希望养魂珠能够安定老妈心神,别老拿那种眼神看自己,就谢天谢地了。
因为银发美女昨天曾经跟他说过,养魂珠既可以存放和滋养死人的魂魄,又可以安定活人的魂魄,长期带在身上还可以延年益寿。所以他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决定先给老妈玩一玩,若是没有效果,再抢回来就行了。
不一会儿,白玲珑迷离的眼神渐渐变得水灵清澈起来,精神也安定下来,已经不像刚才那样躁动不安。但是,她的精神状态依旧没有改观,还像以前一样,半疯半傻。
毕然见老妈终于恢复到原来那样,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彭湃气喘吁吁跑进病房,看见毕然坐在床边发呆,他有些心疼地说:“小宝,我听宋医师说,你要给你妈转院?”
毕然点头“嗯”了一声。
“唉!”彭湃叹了口气,又问道:“这几天我一直都没有看见老毕,你爸是不是出事了?”
毕然又“嗯”了一声,把手伸向彭湃道:“彭叔叔,给我来一根烟。”
彭湃见毕然心情不好,便丢给他一根烟,从口袋掏出火机给他点上,又安慰了两句,就摇头叹息着离开了病房。
彭湃比任何人都了解毕然,所以他压根不相信宋医师说得话,甚至心里还有点替毕然难过,但却无能为力。
抽完烟,毕然心里已经没有那么烦恼了。在陪老妈玩了一会躲猫猫后,他借尿遁悄悄跑出医院,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葬场而去。
紧赶慢赶,上午十点之前,毕然赶到了火葬场。
今天的聚龙殡仪馆,似乎好像很不平静。
下车后,毕然刚穿过牌坊,就看见一辆货车停靠在遗体告别厅门口,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穿着一套皱巴巴的西服,留着板寸头,浓眉大眼,嘴中叼着根烟,像个包工头一样,站在货车屁股后面,不停地吆喝着十几个装修工人搬这搬那,不断从车上往遗体告别厅搬运装修材料。
第五十六章 申公望看中魏名匠什么呢?
这个破火葬场,还有必要搞装修吗?
咦,昨晚停靠在花坛边的那辆红色跑车跑哪去了?
毕然先在火葬场大院转悠了一圈,发现老王、老李、姬烟、潘朵薇、杨天伦、胡灵璧和申公望统统都不在。
他走到货车旁边,看着十几个忙忙碌碌的装修工人,问道:“师傅,你们这是干什么?谁叫你们来的?”
十几个装修工人充耳不闻,埋头苦干,我行我素,该搬木板的搬木板,该扛龙骨的扛龙骨,该拿电线的拿电线,没有一个人搭理毕然。
毕然皱起眉头,身体一晃,站到遗体告别厅门口,拦住他们道:“你们都聋了吗?没听见我说话吗?”
“怎么回事?你们愣在门口干什么?”
这时,那留着板寸头的包工头听到声音,边喊边从遗体告别厅跑了出来。
他一看见毕然拦在门口,立马意识到毕然可能是殡仪馆的员工,不然也不会多管闲事。他赶紧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双喜,抽出一根,满脸堆笑的递给毕然,“兄弟,抽根烟。不好意思,我叫魏名匠,我刚才看见你走进来,还以为你是来办事的。”
毕然不由接过香烟,夹在指间,魏名匠掏出打火机,给毕然点上,然后说道:“兄弟,他们都是和我一个姓的老表,我们是申馆长请来搞装修的,这个殡仪馆翻新改造工程也是我承包的。兄弟,早上来的时候,我们没有见过你啊,请问你贵姓?”
“咳咳,我姓毕,你叫我老毕就可以了。”毕然抽了两口烟,被烟呛了一下,禁不住咳嗽两声,尴尬地走到货车旁边道:“你们都姓魏啊?”
“是啊。”魏名匠见毕然没有为难自己,马上喊工人们继续往遗体告别厅搬运材料。工人们肩扛背驮,又开始忙碌起来。
毕然不知道申公望为何突然要搞装修,问魏名匠道:“魏老板,申馆长为什么要找你们来搞装修啊?”
“老毕,不会吧,你们自己人都不知道?”魏名匠是个自来熟,一见面就能跟客户或者业主搞好关系。他惊讶的看着毕然,以为毕然开玩笑呢。
毕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殡仪馆装修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他狠吸两口烟,把烟头丢到地上,狠狠碾了两脚,苦笑道:“我要是知道的话,还问你干嘛?”
魏名匠马上说道:“申馆长找我谈装修的时候,说火葬场最近老丢东西,他认为风水出了问题,特意叫我来装修一下,改改风水。”
丢东西跟风水有什么关系?毕然猜不透申公望想干嘛,不由看了外表忠厚老实的魏名匠两眼,用手指了一下花坛道:“你们来的时候,在花坛那里,看没看见一辆红色跑车?”
魏名匠摇头道:“没看见。”
“那申馆长去哪里了?”毕然马上又问道。
“他听到一声枪响,跟我们交了一下底就开车走了。”魏名匠答道。
“枪声?”
听到枪声这两个字,毕然第一感觉是络腮胡子和鹰钩鼻子又杀了回来。他下意识看了看周围,诧异的看着魏名匠,“哪里传来的枪声?”
魏名匠用手指了一下牌坊斜对面,说道:“听申馆长说,附近有个法场,今天早上有个死刑犯被执行枪决了。”
“魏老板,你跟申馆长很熟悉吗?”毕然松了口气,聊天般问道。他估计姬烟昨晚给拖车公司打过电话,跑车可能大清早就被拖车拖走了。而且他觉得申公望早不装修晚不装修,偏偏选择这个时候装修,应该不是单纯为了改变风水而找魏名匠,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魏名匠笑着回答道:“以前不熟,现在很熟。老毕,缘分呐!我和老表们这几天正愁没活干呢,没想到,申馆长昨天路过我们那条专门搞装修的马路,一看到我魏名匠那块水电木瓦油一条龙施工服务的金字招牌,立马停下车,走下来跟我说,同志哥八百年前我们是一家,火葬场有个大工程,你干不干?我当然干了。只要有活干,有钱赚,就是再苦再累再吓人的地方,我们也不怕。”
一说起这件事,魏名匠就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那条马路上可不止自己一个搞装修的,整条马路起码蹲着几百号人,都在眼巴巴等活干呢!申公望一来,二话不说,价都不问,就把这么大的工程承包给了自己,这不是/狗/屎/运是什么?
“这么说来,你和申馆长昨天才认识,你们就是传说中的马路游击队了?申馆长以前跟你们也没有任何业务往来,你们只是偶然相遇,一见面,什么都不问,就把装修工程发包给你们了。”毕然神色古怪地看着一脸憨厚的魏名匠,喃喃说着。他真不知道申公望是看上了魏名匠的手艺,还是看上了他的人?
如果申公望看上了魏名匠的手艺,那就说明魏名匠所领导的这支野马游击队肯定很有名气,口碑肯定很好,不是那种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的黑心游击队。
如果申公望看上了魏名匠这个人,那他就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听到毕然一语道破他们是马路游击队,魏名匠顿时有些尴尬难堪起来,扭头就想走。
“魏老板,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往心里去。”毕然见魏名匠脸色难看,赶紧拉住他道。他本身就是一个打工的,凭什么五十步笑百步。
魏名匠闻言心里好受了一点,抽出两根烟,递给毕然一根,自己点上一根,深吸一口说道:“老毕,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游击队。但是,别看我们满城打游击,却有很多正规公司想要收编我们。
要不是他们规矩太多,工程又层层发包,到了我们手里没有什么油水,我们早脱下这身伪军服,换上他们那身正规皮了。”
这话差点让毕然笑喷出来,他强忍着笑意道:“你们有施工图,或者效果图吗?”
魏名匠忙摆摆手说道:“我们什么图纸都没有,申馆长也没有提供任何图纸,更没有要求我绘制图纸。昨天一见面,他就给了我一笔首付款,让我采购装修材料,组织工人今天进场施工。”
“魏老板,你们没有图纸怎么施工啊?”毕然就纳闷儿了,申公望在马路上随便找个游击队来装修也就算了。既然要以装修改变风水,为何不找个设计公司好好设计设计。然后按图施工,双方也不会因为装修过程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而扯皮。
“申馆长说不用图纸,只需要按他说得做就行了。说实话,我们装修从来不看图纸,只要用粉笔在墙上随便画画就可以了,业主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要是业主实在看不懂我画得图纸,或者想象不出效果,我就到网上找一些装修图片给业主看。无论什么造型,什么背景,我都可以依葫芦画瓢做出来……”说起老本行,魏名匠就夸夸其谈。
第五十七章 被执行枪决的死囚
“魏老板,你们是局部改造,还是全面改造?”毕然不想听魏名匠自吹自擂,打断他道。
魏名匠吹牛皮也好,手艺高超也罢,都与他无关。他只想知道火化间改不改造,若是改造,他只能跟聚龙殡仪馆说再见了。然后,重新寻觅一家火葬场修炼阴气诀。
魏名匠说道:“我们只是局部改造,主要改造遗体告别厅、停尸间和接待室。其他地方,申馆长说暂时不动。如果需要装修的话,会提前通知我。”
毕然“哦”了一声,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来了。火化间不在装修改造之内,他可以安心修炼几天,再视情况而定,是走是留全在自己一念间。
“老毕,装修期间,还请你多多关照。你在火葬场具体负责什么工作啊?”魏名匠想跟毕然搞好关系,主动靠近毕然套近乎。他希望在装修期间,毕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便后期偷工减料,让利润飞起来。
毕然笑道:“我什么都干,哪里需要我,我就到哪里去。”
“哎呀,老毕,原来你是主管呀!”魏名匠不明就里,以为毕然是领导呢。这下他的态度更热情了,搂着毕然的肩膀说:“我和你一见如故,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俩到前面路口村的那个聚龙农家乐喝一杯怎么样?”
“魏老板,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就是一个打工的,你们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不用顾虑我的感受。你们要注意安全,能在外面解决的,就在外面解决,千万不要上公共厕所,也不要在夜间施工。”毕然知道魏名匠误会了,赶紧提醒一下。他感觉魏名匠这个人不错,挺会来事的,背井离乡做事不容易啊!
“老毕,你开什么玩笑?你要是打工的,那我们是什么?”魏名匠好生感动,更加认定毕然是个小领导,更要搞好关系,心中打算从装修费里拿出几千块堵死他的嘴。
两人正聊得起劲,申公望突然开着那辆老掉牙的灵车驶入了火葬场。
今天,灵车屁股后面没有尾随送殡车队,尾随的是一辆警车。
申公望正常情况下,一般都是把灵车停放到遗体告别厅门口,此刻却直接把灵车开到了火化间门口。
毕然没有跑过去看,只是站在那看着火化间。他估计灵车上拉的就是那个被枪决的死囚,不知是男还是女?
魏名匠也好奇的探头看着火化间,感觉在火葬场搞装修真他娘的刺激,天天与死亡作伴,在地狱门口施工,够自己吹一阵子牛逼了。
那辆警车呼啸而过,居然也跟随灵车停在了火化间门口。紧接着,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察立刻从警车里钻了出来。
申公望面无表情的走下灵车,皮笑肉不笑的与两名警察各握了一下手,又互相客套两句。
最后,申公望将两个监督火化的警察带到了丧户接待室,好烟好茶招待。
陪着两个警察聊了几句,申公望抬腿走出接待室,快步走到毕然面前,脸色阴沉的问道:“你不好好守夜,大清早跑到哪里去了?你最好能够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否则这个月的工资你就别想拿了。”
“殡仪馆连个食堂都没有,难道还不允许我到外面吃早餐吗?”
不到万不得已,毕然不想和申公望撕破脸。为了火化间的阴气,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但是态度该强硬还得强硬,不然申公望会把自己吃的死死的,“扣我工资,我马上卷铺盖走人。”
申公望没想到毕然这么强势,也没想到他会找出这么个理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他面沉如水,斜眼瞅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魏名匠。
魏名匠不由打了个哆嗦,又见他们两个顶牛,生怕殃及池鱼,赶紧闪到一边。
毕然又借题发挥道:“申馆长,虽然宿舍有一个小厨房,但只能烧水泡方便面。正好魏老板也在这里,我建议你找个稍微大一点的地方做为食堂,让魏老板装修一下,再请个做饭阿姨,解决大家吃饭的问题。你看如何?”
魏名匠本来不想掺和到他们之间,一听到毕然的建议后,立刻又屁颠颠跑过来,厚着脸皮要求申公望装修食堂。
而且,魏名匠还说了一堆关于不装修食堂的后果,又是影响形象,又是影响风水……搞得申公望骑虎难下,斟酌半天才对魏名匠说道:“魏工长,我可以给你增加食堂项目,但是你必须加班加点施工。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两班倒也好,通宵干也罢,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在半个月内完工。
如果你能够提前两天竣工,甚至提前三天或者五天,那当然更好,我求之不得。结算的时候,我会把百分之五的工程质保金一起结给你。”
魏名匠不怕活多累死人,就怕大工程最后变成小工程。他闻言大喜过望,拍着胸脯再三向申公望保证道:“申馆长你放心,我一定会保质保量按时完工,不,提前完工,给殡仪馆创造一个良好的经营环境,保证让贵馆生意兴隆,火化都要排队,数钱数到手抽筋……”
毕然夹在中间,实在也不好插嘴说大煞风景的话。只能等申公望不在的时候,再提醒一下魏名匠,不要夜间加班施工。否则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申公望对魏名匠的表态很满意,勉励了他一番,就把他打发走了。
然后,申公望对毕然说道:“老毕,我去附近法场拉了一名刚刚被执行枪决的死囚。这个死囚很倒霉,是本市最后一名被执行枪决的死刑犯,以后周边几个监狱将取消枪决,剩下的死刑犯将全部采用注射安乐死。
本来,我还有点担心,你昨晚学不会。早上老王老李跟我说,你已经学会了火化,那我就放心了。你抓紧时间先把那个死囚火化了,再把停尸间的尸体也火化了,腾出地方来给他们施工。”
“然后呢?”
毕然现在已经知道姬烟他们为何不在火葬场,本以为申公望会因火葬场装修而放自己的假,哪知道申公望却说:“在装修期间,火葬场暂停营业。除了你之外,其他人已经放假了。你一定要坚守火葬场,监督施工,防止他们偷工减料,以次充好。”
第五十八章 青涩少年与安乐死
别人都放假了,偏偏就是不给我放假,这个老家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跟我过不去啊!毕然心中很愤怒,脸上却很平静。
没谈这些事情之前,申公望便已做好了迎接毕然反弹的准备。谁知道,毕然却默不作声,居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连一句反驳自己的话都没说,就像刚来时那样,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个,老毕,我说你没有什么意见吧?”
毕然反常的表现,让申公望感到很不适应,好像少了个对手。在他的印象中,毕然听到留守火葬场脸色应该很难看才对,为何这小子看起来反而还有点高兴呢?
“你是馆长,我只是临时工,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殡仪馆你最大,我能有什么意见?我敢有什么意见?没别的事,我就去火化了。”毕然脸色淡定,口气不愠不火,恪尽职守,表面看上去就是个听话的好员工。
说完,他抬腿就向火化间走去。现在,他正处于修炼阴气诀的关键时期,巴不得申公望作出这种不公平的安排,巴不得他放所有人的假,唯独留下自己。这老家伙以为把我限制死了,反而却在帮我的忙,真是天助我也!
不对头,没道理啊,这小子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他应该求我才对。申公望潜意识觉得这件事情似乎偏离了预期轨道,不由摸了摸没有几根头发的脑门,忽然伸手拦住毕然道:“老毕,你先别急着去火化,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你急什么?”
毕然顺口说了句“你不叫我火化,我就不急”,说着停下脚步,洗耳恭听。
申公望脸一端,貌似严肃的说道:“装修期间,我和胡会计要到商丘一带参观考察几个火葬场,到同行那里取取经,学学他们成功的经验。我不在殡仪馆这段时间,馆里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说老实话,咱们馆与其他馆相比,确实有点落后了。所以呢,我决定在遗体告别厅专门开辟出一间死囚注射室,力争将周边几个监狱关押的死刑犯都吸引到咱们这里。装修就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安全舒适的安乐死环境,减少他们对死亡的恐惧。老毕,你觉得怎么样?”
毕然无可无不可的说道:“你是领导,你说了算,我没有什么好意见。”
申公望意味深长的看着毕然,说道:“除此之外,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向别的馆看齐。我想在接待室、火化间、停尸间、遗体告别厅、骨灰堂和祠堂之间安装一套智能监控系统。显示器就放在接待室,这样既能满足那些想要观看火化过程的死者家属,又能监视监听到盗窃和不法行为。老毕,你说这样好不好?”
毕然一听到申公望要在火化间安装监控系统,差点一头栽倒地上。他强压住立刻马上离开火葬场的冲动,口是心非地说道:“好,很好,太好了,简直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一边赞不绝口的说,毕然一边在心里把申公望的八辈女性祖宗都挨个问候了一遍,恨不能冲上去敲烂他那油光锃亮的脑壳。
开玩笑,火化间这样一搞,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摄像头的监视之下,这让他还怎么修炼阴气诀?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枪毙死囚选今天,老家伙搞装修选今天,到商丘参观考察选今天,什么事情都凑在一起了,这是巧合还是意味着什么?
申公望最喜欢看毕然吃瘪的样子,明知道毕然言不由衷,仍然极为满意的挥了挥手,仿佛赶苍蝇一般,将毕然赶到火化间火化那个死囚。
鉴于毕然的表现,他决定再好好“培养”一下这小子,半个月以后,火葬场和自己就全靠这小子了。
申公望背着双手,哼着小曲,乐滋滋走回接待室,很快就跟两名警察打成了一片。
三人喝着茶,聊着天,打着屁,嘻嘻哈哈的等待着那个死囚骨灰出炉。
毕然郁闷的要死,磨磨蹭蹭的走到灵车跟前,又磨磨蹭蹭的将一个黑色尸袋搬下灵车,然后走进火化间。
无论死者是好人还是坏人,按死者为大的传统,毕然一般对于死者都给予应有的尊重,死刑犯的遗体也不例外。
他从火化间推出一辆遗体专用推车,将黑色尸袋搬到推车上,慢慢推到火化间,端端正正的摆放到一台火化炉的火化台上。
毕然出神地看着黑色尸袋,真想扭头就走,撒手不干了。
但是转念一想,按照现在这个装修进度,魏名匠首先要拆除遗体告别厅、停尸间和接待室墙面及地面的原装饰物品,再预埋水管电线等隐蔽工程,最后才轮到木工、瓦工和腻子工进场施工。
就算他们为了赶工,所有工种同时展开装修,那也要到最后才能安装摄像头和显示设备。
更何况,魏名匠今天才率领工人进场,装饰材料还没搬完呢,这一切都停留在初始阶段,光是墙上的墙裙、天棚上的石膏板吊顶和地上的老瓷砖就够他拆几天了。
所以说,这中间还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修炼,不用急于转移。实在不行,再拍拍屁股走人也不迟么。
当毕然纠结是去是留的时候,一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年轻几岁的青涩少年悄然无声地走进火化间。
这个青涩少年长得眉清目秀,行踪诡秘,在阴暗的火化间东看看西瞧瞧,就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到处乱转,嘴中喃喃自语着,“这就是传说中火化人的地方啊,好阴森好恐怖!”
正在低头沉思的毕然听到自语声心头一跳,霍然抬起头来,只见一个既青涩又帅气的少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嘴上说着好恐怖,脸上却没有半点恐慌情绪。
该死,真该死。毕然暗骂自己粗心大意,忘记关门也就算了,怎么连有人闯入火化间都没有发现。看来,我真的被申公望搞出的这些事情气糊涂了。
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是因为火化间没有窗户,空间几乎是全封闭的,所以显得非常阴暗。毕然隐约看着那英俊少年,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跑到这里来?难道你不知道这是火化间吗?”
英俊少年诡异地笑道:“我已经来到这里,当然知道这是火化间。”
毕然皱起眉头说道:“你既然知道,那还不赶紧走。这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快出去吧。你再不走的话,我就赶你走了。”
“你没有权力赶我走,因为我是死者家属。我在法场亲眼看着他被枪决,我也要亲眼看着他被火化,我还要亲手收殓他的骨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你们的顾客,顾客就是上帝,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英俊少年眼神灰暗,神色平静,仿佛看透了人间生死一般,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第五十九章 传说中的魂飞魄散
“你是死者家属?”
毕然吃惊地看着英俊少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年居然是死囚的亲人,不知他与死囚是什么关系?难道说,他是死囚的儿子,或者直系亲属,不然也不会如此上心,亲自跑到火化间领取骨灰。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打开尸袋看看,里面有一张法医出据的死亡证明,可以证明我的身份。”英俊少年抬手指了指火化台上的黑色尸袋,手指颤抖,脸若死灰。
“那……那你老老实实呆在我后面,不要随便乱走,乱碰东西。”
昨夜火化死胖子和死女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毕然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打开尸袋验尸呢?既然英俊少年把“丧帝”都搬出来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由得他观看火化过程。
毕然转过身去,双手一推,直接将遗体火化台和黑色尸袋推进了火化炉。
在启动这台火化炉之后,毕然马上后退两步,与英俊少年并肩而立,一起观看火化。
火化刚开始,毕然就有些担心英俊少年承受不了这惨不忍睹的火化过程,稍微扭头看了一眼这大胆少年。
毕然满以为英俊少年会怕得要死,不敢观看或直视火化炉。不料,他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火化炉的玻璃观察窗口,神色又亢奋又紧张,浑身颤抖,直翻白眼。
“你没事吧?”毕然见英俊少年抽风般乱抖,怕他吓出个好歹来,刚想要伸手扶他一把,少年却轻飘飘躲到毕然视线外的阴影之中,依旧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火化炉。
毕然见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懒得管他,回头看着熊熊燃烧的火化炉,做好准备,防止意外情况发生。
随着火化炉的温度不断攀升,黑色塑料尸袋瞬间融化一空,火化台上只剩下一具浑身浴火的尸体。
英俊少年似乎在期待着浴火重生,可是浴火重生这种事从来不会发生在人身上。
高温瞬间将尸体表面融化掉了,高温更导致筋骨骤然收缩,尸体犹如复活了一般,猛然从火化台上弹坐起来。
在遗体弹跳起来的时候,毕然透过透明玻璃,赫然看清了这个死囚的庐山真面目。
这个死囚脑门正中依旧残留着一个被子弹击穿的血窟窿,脸上也依旧残留着因恐惧枪决而产生的骇人的扭曲的死亡痛苦表情。但是在死亡表情中,更多的却是无助和不甘,仿佛含冤而死一样,令人唏嘘不已。
尽管毕然已有火化杜大军、死胖子和死女人的经历,却仍被这具尸体骇得一阵心惊肉跳。
而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这个死囚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都和身边这个英俊少年极为相似,不对,应该是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大白天真是活见鬼了!
毕然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看走眼了,居然把鬼当成了人。他顿时毛骨悚然,眼睛发直,脑袋和脖子像生了锈一般,机械而又僵硬的缓缓转向英俊少年。
当他的视线落到那英俊少年身上之时,英俊少年此时却像纸糊的纸人一般,居然跟随火化炉的尸体在同步火化。
一个在炉内,一个在炉外,简直匪夷所思!
英俊少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步瓦解,脸上的皮肤更是纷纷剥落,五官忽长忽短的不停伸缩扭曲,那情景又诡异又恐怖又惨烈。
毕然猛不丁被吓了一跳,不由得倒退两步,与那鬼少年拉开距离,他忍不住问道:“你是……那个死囚的鬼魂吗?”
正在瓦解的鬼少年惨笑着说道:“炉子里火化的就是我,我死得好冤啊!我不想死,我咽不下这口气!”
毕然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不禁问道:“你为什么咽不下这口气?”
“因为我不是杀人犯,我们学校的校花范小冰也不是我先奸后杀的,而是邱少峰杀的,我只不过无意中看到他杀人碎尸而已,他就陷害我杀了范小冰……”
鬼少年话还未说完,嘴巴、鼻子、眼睛以及脸颊蓦然化为一片片飞灰,四散而飞。而身体更是布满裂纹,触目惊心,犹如龟裂的碎玻璃一般,眨眼碎成了一块块灰烬,满天飞扬,凄惨无比。
“邱少峰是谁?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帮你讨回公道。”毕然眼睁睁地看着鬼少年一点点灰飞烟灭,顿时动了恻隐之心。他本不想管人鬼之间的闲事,但鬼少年的惨状却让他于心不忍。
鬼少年摇着仅剩半边的脑袋道:“没用的,邱少峰是我同班同学,他爸邱刚是一家大型集团公司的老板,旗下有几十家子公司,黑白两道通吃,你斗不过他的。
我走了,如果你真想帮我,那你就把我的骨灰丢掉吧。千万不要交给我父母,我怕连累他们。邱少峰就是一个疯子,一条疯狗,逮着谁咬谁。他仗着家里有钱有势,为所欲为,恐怕连我的骨灰他都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鬼少年的魂魄登时土崩瓦解,化为一蓬飞灰烟消云散,魂归天地,丧失了转世轮回的机会。
鬼少年除了在火化炉里留下一堆骨灰,证明他在这个世界存在过,一切都化成了泡影。
这就是传说中的魂飞魄散啊!
亲眼目睹鬼少年魂飞魄散,毕然心有戚戚,神情有些伤感,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发酸的眼晴。
虽然他没有承诺鬼少年,但是他仍然决定帮助鬼少年完成心愿。
丢弃骨灰只是举手之劳,可毕然却并不想这样做。
正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要是有机会,他准备会会那个邱少峰,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多嚣张?杀人不过头点地,他还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毕然决定将骨灰亲手移交给鬼少年父母,好让老两口有个念想,再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想到鬼少年的父母,毕然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父母,心情顿时糟糕透顶,胸口似乎憋着一股恶气,特想找个不开眼的人发泄发泄。
老毕都失踪五、六天了,寻人启事也刊登了,可现在却半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是生还是死?
火化完鬼少年的遗体,毕然小心翼翼收好他的骨灰。然后,他抱着骨灰盒走出火化间,来到到接待室。
一进门,他看见那两个警察坐在那抽烟喝茶,心里感觉很不爽,故意把骨灰盒放到茶几上,又推到两人面前,看他们还敢不敢喝茶?
两个警察看到骨灰盒,就想到一个多小时前,这个骨灰盒还是一个活活的人,现在却变成了一堆骨灰粉。两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连招呼都不和申公望打,转身就走。
申公望见毕然这么不懂规矩,气得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冷哼一声,扭头走出接待室,追上那两个警察,脸上破天荒露出歉意微笑,却比哭都难看。
第六十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跟那两个警察道完歉,申公望不知为何又走了回来。
毕然坐在椅子上抽着招待“丧帝”的软中华,试图用香烟麻痹自己,解掉心中的烦闷。他瞥见申公望阴沉着脸走回来,就知道这老家伙准没好事。
果不其然,申公望一进门,马上交待毕然火化停尸间的尸体。
并且严格要求毕然,严格监督魏名匠装修,避免反工、窝工、怠工、偷工。一旦出现错误或者损失,该扣工资的扣工资,该扣工程款的扣工程款,不管谁对谁错,各打五十大板……
申公望话里话外夹枪带棒,毫不客气。
毕然故作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心里却乐翻了天,就等着看好戏。
如果不出所料,魏名匠一没施工图纸,二没装修殡仪馆的经验,不出大错才怪呢!
自己再煽点风点把火,魏名匠为了做出效果来,说不定就把庄严肃穆的遗体告别厅装修成喜气洋洋的婚礼殿堂,说不定就把恐怖的停尸间装修成引人遐思的婚房,不知到时候申公望会作何感想?
真的好期待啊!
申公望不知道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不交待还好,这一交待可能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他或许也被毕然气糊涂了,才会做出这等多此一举的事情。
毕然目送申公望和两个警察离开火葬场,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这半个月,火葬场就是老子的天下了,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说都不好使。
火葬场一装修,申公望一出差,所有人一放假,毕然有种解放了的感觉。
他一高兴,顺手拿起茶几上大半盒软中华,跑到遗体告别厅,挨个给装修工人们发烟。
“老毕,你太客气了,我还没感谢你呢。”魏名匠很感激毕然帮他揽了一个食堂的活,赶紧走过来,亲热地握住毕然的手摇晃了两下。
“魏老板,你不用谢我。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到外面说吧。”毕然想跟魏名匠好好聊聊,好好坑一下申公望,叫他有苦也说不出。
魏名匠干了十几年装修,当了七、八年包工头,闻弦歌而知雅意,岂能猜不出毕然言下之意。他二话没说,立马主动拉着毕然走出遗体告别厅,避开那些想偷听的工人。
走到花坛边,毕然停下脚步,看着魏名匠说道:“魏老板,申馆长临走之前,让我监督你们施工。”
魏名匠从毕然脸上看不出什么意思,不敢乱说,只能保守的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好好干,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包你满意。”
毕然见魏名匠说话办事果然滴水不漏,便放心说道:“这个,魏老板,说实话,我不想监督你们施工,也不想对你们指手画脚。”
魏名匠不由左右看了一下,神色微妙地低声问道:“那你想我们怎么干?”
毕然一本正经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搞装修的,反正你们能省则省,可以把贵材料换成便宜材料,把名牌换成杂牌,把铜芯线换成铝芯线,只要能够勉强通过验收就可以了。”
“这样做……不好吧?这事要是传扬出去,我魏名匠的名声就臭完了。”魏名匠又惊又喜道。
毕然负责的说:“你不用怕,出了问题,你都可以推到我身上,不用负任何责任。”
魏名匠担心的问道:“我们是不是做得太狠了?”
“魏老板,你在这个火葬场只能做一锤子买卖,不要幻想做第二次。”毕然耐心开解魏名匠,让他放下思想包袱,配合自己把事情做绝。
“这样以次充好,我怕质量没保证啊。就算验收合格,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问题。完工以后,申馆长三天两头找我搞维修,怎么办?”魏名匠不无担扰的说道。
“他不给你维修费,你就不用理他。”毕然不担心搞砸装修,反而担心他们的安全,“老魏,你不要听申馆长瞎忽悠,不要傻了吧唧晚上加班施工。他只给你开了一张空头支票,你没有必要这么卖命。”
“老毕,我们不加班加点干,半个月恐怕完不了工啊。”魏名匠又开始担心起来。
毕然想了一下,说道:“你白天可以多加派点人手,时间就抢回来了。你拿到剩下的钱,最好不要再来这个火葬场了,有多远躲多远。我实话跟你说吧,这里闹鬼。”
“老毕,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魏名匠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心中却不以为然。这个世界天天有人说见鬼了,可到最后却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毕然一看魏名匠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听进去,正要张口说两件吓人的灵异事件,引起他的重视,牌坊那里忽然走来一对两鬓斑白的老年夫妇。
这老两口满脸悲伤,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着走向花坛。
不用说,毕然也能猜到这老两口是谁,除了鬼少年的父母,这个时候还有谁会一路走一路哭的跑来火葬场?
这老两口绝对在刑场目睹了儿子被执行枪决的全过程,然后又从刑场一步一步走到火葬场,领取儿子的骨灰。
魏名匠看到有人来了,跟毕然说了声“我去忙了”,快步跑向遗体告别厅。他要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好好消化一下毕然的建议,再做出正确的选择。
毕然见那老两口腿脚不利索,赶紧迎了过去,但又怕搞出乌龙事件,不得不问道:“大爷,大娘,你们来殡仪馆干什么?”
“小伙子,我是叶小默的爸爸。这是我老伴,小默的妈妈。请问,我儿子的骨灰找谁领取?”老大爷搀扶着泣不成声的老伴,泪眼模糊的看着毕然,哽咽着说道。
毕然闻言一阵黯然,看这老两口苍老的样子,年龄没有七十岁也有六十多岁。他们如果不是遭受打击一夜变老,那就是老来得子。这个年纪正是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却悲惨地变成了失独家庭,这让他们以后怎么过啊?
“唉!”毕然不禁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劝他们才好,沉默半天才说道:“大爷,大娘,你们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难过……叶小默的骨灰在接待室,你们跟我来吧!”
说着,他上前一步,搀扶着叶小默老母亲的另一条胳膊,将老两口领进了接待室。
毕然先给老两口倒了杯水,等他们喝完了,这才拿起茶几上的骨灰盒,双手递给叶小默的老父亲,一时间竟然忘了要替他们保管一段时间。
直到老两口伤心欲绝的抱着骨灰盒走出火葬场,毕然才想起还未处理邱少峰这个祸患。以老两口这把年纪,恐怕保全不了叶小默的骨灰。
那个邱少峰既然能干出杀人碎尸和栽赃嫁祸的变态勾当,就能抢走叶小默的骨灰永绝后患。
想到这里,毕然急忙跑出接待室。
当他追到牌坊的时候,只见一个染着棕色头发的十七、八少年,十分嚣张的领着十几个小混混猛然从路边冲到老两口面前,一哄而上,抢走了叶小默的骨灰。
这帮小混混在那个棕发少年带领下,嘻嘻哈哈围着急得团团转的老两口,非常可恶地将骨灰盒抛来抛去,故意逗弄老两口来抢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