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说杀就杀的老司机
公孙止一怔,随后嘿嘿冷笑,他困守绝情谷几十载,自负武功天下无敌,额,除了自家那个叫裘千尺的婆娘,还真没怕过谁。
尤其是甫一出山,就将太一宫上下打了个遍,更是信心十足,丝毫不将眼前这个小胖子放在眼里,不过他还未说话,一旁的忠犬樊一翁早就按耐不住蹦了出来,他挥舞着钢杖大喝道:“小道士休得猖狂,且看我掌中钢杖的厉害!”
他脚下一顿,借势一招泰山压顶,劈头将钢杖砸来,呼呼作响,显然力道不小,一旁的公孙绿萼忍不住说道:“道长,你快些认输吧,你不及我大师兄力大的!”
鹿清笃嘿嘿一笑:“力气大又如何?又不是比试谁挑的大粪多!”
他不闪不避,抽剑直刺,速度极快,竟在抢先出手的樊一翁之前将剑刺到了他的胡子上,后者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撤招回防,他这一路杖法名曰泼水杖法,攻击虽然差了点劲,然则防御甚佳,水泼不进,嗯,不知道开水泼是什么效果?
鹿清笃轻笑一声,手腕翻转,长剑抖出几个剑花,呼呼几声,樊一翁失声惨叫,众人看去,原来胡子竟被拦腰砍断一半,哎,这回吉尼斯纪录只能让给别人了。
樊一翁回过神来,暴吼一声,眼睛瞪得铜铃大,疯狂的挥动钢杖,鹿清笃嗤笑一声,此人已经败了,他侧身一躲,瞅了个空当,长剑刺穿了樊一翁的手腕。
长胡子还要再攻,公孙止已然喝道:“一翁,退下!”
樊一翁惊醒过来,面带愧色,暗自后退,公孙止眯着眼睛道:“小道士,能打败一翁,你也算有几分本事,不过不知你能在我手下走几招呢?”
鹿清笃粲然笑道:“观望总是无用的,出手一试,答案立明。”
公孙止冷笑道:“好,好得很,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突然爆喝一声,震得在场诸人摇摇晃动,显然功力精深,只是小胖子却纹丝不动,面带微笑,仿佛毫无所觉,他暗暗惊诧,随后手掌运劲,隐隐约约有一股黑气,这就是得自他老婆裘千尺的铁掌了。
当年裘千仞仗之闯了偌大的名头,有名的战绩有,杀死瑛姑和老顽童的孩子,嗯,就这一个。
不过谁若因此小看了铁掌这门神功而掉以轻心,那无异于自寻死路,常人出拳发掌,总是以臂使手,手臂回缩,拳掌便跟着打出,铁掌却是以身发掌,手掌不动,竟以身子前纵之劲击向敌人。本来全身之力虽大于一臂,然而以之发招,究嫌过于迟缓,铁掌却是威猛迅捷,兼而有之。
鹿清笃有心试法,弃剑不用,使了一招亢龙有悔,与公孙止硬碰硬互拼一招,两人同时后退一步,再无动静。
降龙十八掌与铁掌都是世间走刚猛路子的掌法,按说降龙十八掌要比铁掌威力更强,但可惜鹿清笃刚刚上手,不过公孙止得到的铁掌也未必完全,两人也就是半斤八两。
公孙止一掌未能建功,并不收招,手掌仍是伸出两尺,身形一幌,已纵到鹿清笃身前,不过小胖子心愿已了,懒得再和他浪费时间,左手打出一记亢龙有悔逼退公孙止,右手拔出长剑,一招小园艺菊,又快又急,欺身而上。
公孙止大怒:“无耻的牛鼻子,众位弟子,将这小子拿下!”
他忽然一发劲,迫使鹿清笃退了一步,随后纵身后翻,小胖子迟了一步,瞧着四周十六名弟子渔网,嘿嘿冷笑,这招也就蒙蒙杨过那个半吊子和老顽童那个呆瓜。
他大拇指弯曲,不等渔网近身,从怀中取出石子,砰砰几声,石子破空飞出,击打在一众弟子关节上,大厅中立时惨叫声不断,只留下公孙绿萼一人孤零零的站着,眼瞧着公孙止眼神有些异样,她忽然抱着脚,蹲坐在地上惨叫不已。
鹿清笃无奈捂脸,这才是真的用脚趾头在演戏啊,太假了,妹子。
公孙止勃然大怒,他冷笑道:“小道士,今日我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来日你若为厉鬼,阎王爷面前就说是我公孙止杀的!”
鹿清笃打了个哈欠:“狠话说了好几遍了,能动手少吵吵行么?”
公孙止冷哼一声,手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把刀一把剑,锋利黑剑,锯齿金刀,额,他是打劫了海贼王鹰眼和恶龙的鼻子了么?
他这一招名为阴阳倒乱,逢到用刀剑倒乱对敌时,黑剑本来轻柔,却猛砍猛斫,变成刚猛之极的刀法,金刀却刺挑削洗,全走单剑的轻灵路子,刀成剑,剑成刀,奇幻无方。
刀使剑招,剑用刀招,听起来好牛逼的样子,这招据说是绝情谷祖传的武学,但是有些缺陷纰漏,裘千尺下嫁之后,曾力助公孙止大大的改良了这招,加上又传了铁掌,裘千尺也算是对他不薄了,但是很可惜,公孙止并不是个感恩的人,在和小三私通被发现之后,裘千尺毅然决然的杀了小三,于是公孙止大怒,偷袭并将裘千尺赶下了密道鳄鱼潭。
公孙止刀剑齐来,寒光阵阵,公孙绿萼在一旁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鹿清笃却嗤笑一声,平淡无奇的刺出一剑,随后突然加速,公孙止黑剑横砍,金刀一划,不知为何,直觉肩头一阵剧痛,他不可置信的看去,却见小胖子的长剑已将他的肩头洞穿。
他惊骇的结巴道:“这,这,怎么,怎么可能,我的阴阳倒乱刃法招数奇幻,千奇百怪,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看破奥妙。”
鹿清笃粲然笑道:“因为我是万能而又无所不知的b站会员啊。”右手微微发力,长剑一搅,公孙止惨叫一声,疾步后退,却已经迟了,鹿清笃岂能还会再给他机会,左手一掌击去,右手长剑一挺,一颗头颅飞起。
公孙止的武功如何?李莫愁说,此人不可匹敌,招式精妙,功力高深,武功直追五绝,其实是太过于高看他了,他唯二仗之横行的,就是铁掌和阴阳倒乱刃法,铁掌不必说了,裘千仞练了一辈子了,也打不过五绝,更别提这个半成品。
阴阳倒乱刃法听起来牛逼,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除了刀招剑招给人带来的幻觉迷惑之外,再无任何精妙之处,杨过破得了,鹿清笃站在他的肩头,更是不在话下,而除却这两种武功,什么绝情心决,绝情掌法,都是扑街的臭番薯,烂鸟蛋。
绝情谷众人只看得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在他们心中宛如神邸一般强大的谷主,居然就这么在御使最强绝招的时候,被一击毙命,枭首示众了!
樊一翁睚呲欲裂,他虽然岁数和公孙止差不了多少,但是却视其为再生父母,原著里与杨过比武输了,他羞愧的难以面对,甚至不惜以头触壁,用血来掩盖羞辱。
暴吼一声,樊一翁状若疯魔,挥杖打来,鹿清笃冷冽的看了他一眼,含怒一击,力量虽足,却漏洞百出,他侧身躲开攻势,随后手掌如同穿花蝴蝶,绕过樊一翁的长须,嘭的一声,打在他的胸口,后者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众弟子呼喊着围攻,忽然公孙绿萼朗声道:“全都住手!”
众人一愣,有人按耐不住气急败坏的问道:“大小姐,这狗贼杀了谷主,咱们难道不要杀了他为谷主报仇么?”
公孙绿萼苦笑,你以为打野怪呢,想杀就能杀么,她眼神复杂的看着鹿清笃,轻声道:“道长,你武功高绝,只是与咱们绝情谷素昧平生,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杀我父亲?”
ps:回来晚了,哎,堵车。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此时心情十分激动,半柱香以前,她还曾朦朦胧胧的对鹿清笃有些好奇和好感,只是此时,她又觉得恨意如潮水一般,不过她并不像那些蠢人,她看的很清楚,鹿清笃能毫不费力击杀公孙止,对他们这些小虾米来说,就更不是事了。
鹿清笃嗤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父亲的命是命,我太一宫三位同门
和一位师姐的命就不是命了么?无冤无仇?公孙小姐说话可要摸着良心。”额,你不摸,我帮你摸着。
公孙绿萼有些茫然的看着樊一翁:“这位道长在说什么?大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樊一翁讷讷不语,公孙绿萼怒道:“快说!”
有弟子慌忙禀报,公孙绿萼听了前言后续,沉默半晌,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灰心丧气的摆了摆手:“去将那位女冠请出来,不可无礼。”
众弟子互相观望,左右为难,没一个动身的,公孙绿萼看了一眼樊一翁,后者沉声道:“大小姐有令,还不快去,找死么!”
这才有弟子拱了拱手,疾步离去,鹿清笃好整以暇的负手而立,大厅里鸦雀无声,公孙绿萼蹲下身子将公孙止的头颅和他的身子放在一起,跪在地上,闷声哭着,樊一翁在一旁老泪纵横,甩着胡须,所以说没事留那么长作甚啊,省衣服啊?
第六十一章独孤求败,身在何方
ps:一周强推结束了,怎么说呢,还是挺满意的。。。。。吧?
一会的功夫,有弟子带着一个衣冠齐整的道姑回转大厅,她看起来二十来岁,柳叶弯眉,樱桃小口,鼻子上有一颗美人痣,浑然没有半分出家人的飘逸,反而浑身的媚劲,鹿清笃看了一眼,便眉头大皱。
道姑泪眼摩挲,上前见礼:“多谢道友搭救,贫道乃是太一宫的女冠,日后必有大礼送上。”
鹿清笃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无妨。”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公孙绿萼,忽然说道:“公孙姑娘,山水有相逢,咱们有缘再见。”
公孙绿萼抬起头,满脸泪水,凄楚动人,樊一翁在一旁大喝道:“恶贼杀了师傅,就休想逃走,今日咱们不死不休!”
给脸不要脸,鹿清笃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樊一翁,他本来看在原著里这个长须鬼够义气,为了保护郭襄而被杀,心存好感,饶他一命,倒没想到,这家伙没有半分弱者的自觉,非要跳出来作死。
道姑在一旁媚声道:“道友,你快杀了他,就是他将我掳至此地的。”
樊一翁大怒:“贱人找死!”
他暴吼一声,拖杖就打,身后公孙绿萼喝道:“樊一翁,如今我父亲已死,我就是新任的谷主,怎么,你要违抗我的命令么?”
樊一翁满脸难色,顿着钢杖,他不甘的看了一眼鹿清笃,随后一言不发,抱起公孙止的尸体,转身就走,鹿清笃有些遗憾,这么点活都干不好,那个谁,你的人头掉了。
鹿清笃打了个稽首:“公孙小姐,你父亲杀了我三位同门,如今我杀了他,也算恩怨相抵,此间事了,贫道这就告辞了!”
一旁的道姑愤愤不平的说道:“道友,你就不该让那长胡子老怪离开,还有这帮绿皮的怪人,都该杀。”泥煤,又不是兽人,什么绿皮怪人。
公孙绿萼偏过头去:“我父亲自己作孽,你能杀,我当女儿的却不好评说,不过我可以向道长保证,此生绝情谷的人绝不会向太一宫寻仇。”
好聪明而又识时务的女孩,鹿清笃暗自点头,随后不理会一旁的道姑,笑了笑说道:“好,公孙小姐既然这么说,贫道就有一言相赠。”
他说着话,忽然抓着道姑的衣领,纵身一跃,声音随之飘来:“双亲尚在世,八卦炉下寻。”
公孙绿萼一怔,这是什么意思?双亲在世?头都被砍了,还能活着?虎力大王也不行啊,难道是母亲?可是她不是早就死了么,难道是爹爹撒谎骗了我,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八卦炉?绝情谷祖传就有炼丹的活计,情花之毒的解药绝情丹更是此中翘楚,手续繁琐,非技艺精深者不可尝试,谷内就有丹房,房中就有八卦炉,可是炉子里不该是猴子么,怎么会是娘亲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有弟子忍不住说道:“大小姐,许是那道人胡诌了几句,您就别费神了。”
公孙绿萼摇头不语,索性带着几个人来到丹房,四下寻找,并无结果,她有些灰心丧气,突然,有弟子喊道:“大小姐,这有机关。”
她大喜过望,慌忙命人打开机关,丹房中央忽然露出一个洞口来,黝黑渗人,深不可望,吩咐人准备绳索渔网,带上火把,她准备亲自下去探个究竟。
一路下潜,深渊之下似乎有什么游鱼之类的生物在行动,公孙绿萼吩咐人大亮火把,看着眼前的情景,蓦然一惊,深渊之下有个水潭,潭内竟来回游动着数十只鳄鱼,张着血盆大口,分外骇人。
不过离得远,鳄鱼们也没有多少威胁,公孙绿萼招呼弟子们准备弓弩箭矢,一会的功夫,箭矢齐发,血溢深潭,哎,终究人类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凶狠的物种啊。
残存的鳄鱼疯狂撕咬着同类的尸体,公孙绿萼借着火把的光亮在远处发现了一颗枣树,三三两两的枣核落在地上,这里似乎有人居住?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声,公孙绿萼抖了抖,强自镇定,报上自己的名号,那喊声陡然消失,旋即说出了她的生辰八字,公孙绿萼大惊失色,慌忙询问,鬼影现身相见,果是她早该去世的母亲,母女俩抱头痛哭。
问到现状,公孙绿萼悲悲戚戚的说了个全,她本以为裘千尺会大怒之下,带着绝情谷的弟子前往太一宫报仇,没想到裘千尺拍手大笑,老泪纵横:“好,好,杀得好,可惜老身没能亲手杀了公孙止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公孙绿萼大惊失色,慌忙询问原因,裘千尺巴拉巴拉的说了自己的悲惨遭遇,这次没有公孙止在一旁说什么柔儿的事,裘千尺的形象自然就变成了被毒夫坑害的贤妻,就连公孙绿萼这等传统的女孩都不由得对公孙止产生了浓浓的唾弃,心中想起鹿清笃,她忽然觉得有些难以面对,原来他是在行侠仗义,哎,我方才还恨着他,真是。
公孙绿萼的心思,鹿清笃并不清楚,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再有机会和这个懵懵懂懂,却冰雪聪明的女孩有见面的机会,他的心很小,只容得下,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再多就有点受不了了,哎,还是太年轻啊。
太一宫。
道童慌慌张张的喊道:“老爷,出大事了!”
成师叔大惊失色:“怎么了?那金刀黑剑的恶贼又打上门了么,哎呀,鹿师侄也不知道回到了重阳宫没有?”
顿了顿,他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都是贫道命中的劫数啊,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贪恋世间繁华啊!三盛啊,吩咐下去,让大家各自逃命去吧!”
道童喘匀气了,这才直起身子说道:“老爷,您想错了,是净光道长带着柳师姑回来了!”
成师叔一怔:“这不可能,那恶贼武功了得,我全观上下几十口都不是对手,净光一个四代弟子,怎能从他手里救人?”
道童挠着头:“许是净光道长运气好,那恶贼不在家,这才侥幸得手?”
成师叔摇头不语,半晌,这才说道:“去将他们请进来吧!”
一会的功夫,门分左右,成师叔抖擞精神,屈身下拜:“多谢师侄!”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柔媚的声音:“师叔,那个胖道士早就离开了!”
成师叔慌忙抬头,却只见柳姓道姑和捂嘴轻笑的道童,他向外望去,却不见鹿清笃的人影,只好摇头叹息:“来无影去无踪,神龙见首不见尾,这净光师侄真乃奇人,日后重阳宫中兴,全靠此子啊!”
柳姓道姑撇嘴:“也未见有多好,杀几个人都婆婆妈妈的。”
一路无话,一连赶了七天的路程,他这才回转终南山重阳宫。
其实离开襄阳的时候,他也有心雇人寻找剑冢,神雕以及增加功力的曲思蛇,但后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一则深山大泽,想找个小山崖,太费时间了,二则,就算找了,他也未必有时间或者有兴趣转修独孤求败的剑术。
还有就是,关于独孤求败这人是否存在,其实都是个谜,天龙八部的故事发生时间为北宋绍圣元年,也就是1094年,神雕当中,1243年欧阳锋和洪七公双双死于华山,这一年欧阳锋八十三,也就是说他是1160年出生的。
独孤求败自己说,他天下无敌以至于到最后,群雄束手,宝剑空利,无奈之下,归隐山林,与雕为友,他死了,可是雕还活着,果然雕爆了。
杨过发现神雕的时候也就是1244年左右,这个时候雕还活着,并且一直活到神雕结尾,那么问题来了,这只雕多大岁数?嗯,牛逼一点,五十岁够狠了吧!
如果神雕五十岁的话,那么也就是说独孤求败也就是五十年还活着的人,否则谈不上与雕为友啊,可是这五十年之内或者说狠点百年之内,射雕神雕,无论是王重阳为首的天下五绝,还是金轮为首的西域能人,都不曾提及过此人半个字。
天下无敌,群雄束手,华山论剑以一己之力力压四绝夺了九阴真经的王重阳也不敢这么说,那么问题又来了,谁能解释一下独孤求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没办法,还是金大师为主角开的外挂,毫无理由毫不遮掩的外挂。
来到丹阳宫,马钰一脸倦容,倚着床榻,勉强笑着说道:“好,净光,正一教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全真教南下传教从此也算是一片坦途,你为本教立下不世之功,可想要什么封赏?”
鹿清笃垂首道:“掌教说哪里话,为本教做事,乃是天经地义的本分,净光不敢因此而邀功请赏。”
孙不二在一旁笑道:“净光,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赏善罚恶,也是天经地义,倘若有功不赏,日后谁还愿意为本教尽心尽力的做事啊!”
鹿清笃迟疑道:“好吧,弟子听从掌教教诲。”
马钰点头道:“好,既如此,净光你且先回仙霞洞,稍后老道会派弟子送上封赏。”
鹿清笃垂首称是,转身要走,忽然又问道:“掌教,北上大都,为正一教在蒙古人那里疏通关系的事,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
马钰摆手道:“急什么,来年开春再议此事吧。”
第六十二章亲一口就跑
鹿清笃心中一沉,来年开春?那刺杀窝阔台的事不就全耽误了么,这可绝对不行。
眼珠子滴溜乱转,他心里想着劝解的词汇,孙不二在一旁笑道:“净光,有些事欲速则不达,你的心思,我和掌教都明白,但是正一教北上,此事事关重大,我全真教不得不为此筹备一段时间啊!”
鹿清笃一怔,瞧着马钰面色越来越差,暗自叹息,说什么需要时间准备,其实就是这位掌教真人撑不住了,无暇顾及别的事呗!
暗自摇头,鹿清笃垂首告退,迎面正好遇上了红光满面的丘处机,他慌忙行礼道:“见过师祖爷!”
丘处机哈哈大笑道:“免礼!净光,你的事老道我都听说了,做得很好,临安府一行,大大的涨了我全真教的威风,好,很好!”
鹿清笃笑道:“师祖爷过赞了,都是张师叔和李师叔的功劳,弟子可不敢居功!”
丘处机摆手道:“他两个的本事我都知道,净光,你也无需如此谦让,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鹿清笃沉默了一下,忽然又说道:“师祖爷,正一教想借咱们全真教北上的事,您怎么看?”
丘处机哈哈大笑道:“此乃千古不遇之良机啊,那张可大自己蠢,非要撞上蒙古人的泥潭,那是他活该自找,咱们就该火速将他引荐给窝阔台,以免耽误良机啊!”
鹿清笃眼前一亮:“师祖爷对这件事很看好么?”
丘处机重重的点头:“不错。净光,你未曾去过大都,可能不甚了解,我全真教在蒙古人那里看似威风八面,实则步履艰难,蒙古人素来笃信萨满教与密宗,对我道门防备有加,轻蔑再三,若不是宋廷尚在,我全真教只怕也活不了多久,现在拉上正一教为咱们垫背,那是再好不过了。”
鹿清笃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丘处机,没想到老邱看问题的眼光这么毒,的确,南宋累如危卵之时,忽必烈就按耐不住,借着御前大辩论的事,借机发作,敕令全真道士一律剃发出家为僧,并收缴焚烧道经。
顿了顿,丘处机摇头叹息:“不过,掌教师兄最近身子困顿,恐无力操劳此事,哎,此事怕是要再出差池啊!”
古墓。
陆无双左摇右摆,如同一只被强风吹动的风筝,双手急速打出,天罗地网势,双掌之间,二十来只麻雀叽叽喳喳的乱叫,扇动翅膀,却始终无法逃离,约莫有半柱香的功夫,她内力不济,收回掌势,麻雀们扑腾着翅膀急速逃离了。
陆无双望着它们飞走的背影,忽然有些出神,幽幽的叹了口气,她坐在石凳上,双手托腮,眼神迷离的望着一轮弯月,偶尔一阵凉风吹过,她抱着胳膊,似嗔似念:“也不知道鹿大哥现在在哪里?哼!救了我就不理我了!”
耳边忽然传来破空声,陆无双面色一变,来不及回头,侧身一躲,石桌轰的晃动了一下,无双凝神望去,但见桌上多了一个浅浅的手印,她心中暗自后怕,刚才那一下若是打实了,哪还有命在啊?
脚下轻点,陆无双慌忙与偷袭之人拉开距离,抽鞭在手,她紧紧的握了握,重拾信心,但见来人一身黑衣,赤着双手,似乎有些微胖,腆着小肚子,黑衣人嘿嘿冷笑道:“早就听闻古墓派盛产美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嘻——哈,今夜老子艳福不浅呐!”
陆无双大怒:“找死!”,
她陡然挥动鞭子,又快又急,正是九阴残篇的白蟒鞭法,黑衣人嗤笑道:“招式虽妙,可惜用的人差了点。”
长鞭近身,黑衣人忽然一伸手,竟然试图赤手去抓,陆无双大喜,白蟒鞭法最精妙之处不在于它的爆发力和招式,而是一丈长的鞭子任何一处都附着着攻击力极强的内力,猝不及防之下,远胜于己的对手也会被打成重伤。
只是,无双的笑脸下一刻就凝固了,那黑衣人赤手抓住长鞭,除了稍稍甩动手臂卸力,竟再无半点异常,而长鞭也好似被托出了水面的游鱼,挣扎了几下,再无半分力气,那黑衣人猛地一拽,长鞭脱手而出,陆无双脸色一变,脚下一顿,挥掌打来。
她仿佛变身千手观音,手掌密集,掌风凌厉,黑衣人不闪不避,迎着陆无双的掌风,平白无奇的一招黑虎掏心,拼着被陆无双打中肩头,一拳打在陆无双的胸前,女孩向后倒栽出去,捂着伤口,一脸悲愤:“无耻!”
黑衣人哈哈大笑:“难道你和敌人战斗之前,还要讲清楚,不能攻击哪里么,真是笑话!”
陆无双瞪大了眼睛,如果眼神能够杀人,额,那怎么可能呢,又不是扫地神僧。
陆无双脚下一顿,挥掌再打,黑衣人这次变了方针,侧身一躲,女孩躲闪不及,被他一脚踹在****上,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在地,黑衣人得势不饶人,竖掌为刀,轻轻一下磕在她的后颈上,女孩眼前一黑,随后身子一麻,被黑衣人点了穴道,再无还手之力。
黑衣人将她的身子扶正,用手指勾着无双的下巴,轻佻的说道:“真是可口的美味,你说我应该从哪下口呢?”
陆无双口不能言,双目之中充斥着浓浓的怒火,心中却无比绝望,她无力的看着古墓,心中默默想着,此番一旦脱困,先杀了这恶贼,然后自己就自杀,她是再无颜面面对鹿清笃了。
嘴角被人轻吻,陆无双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她闭着眼睛,哀莫大于心死,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哎,我这玩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呢?”
陆无双一怔,睁眼一看,是那张熟悉而又想念的胖脸,鹿清笃一脸慌张的解开女孩的穴道,后者像是被定住了身形,痴痴的看着鹿清笃,小胖子有些心虚的扯下面罩:“无双,其实我只是想试试你的武功学的怎么样来着,呀,啊!”
陆无双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凑上前去,狠狠地一口咬在他的肩头,鹿清笃也不敢加持内力,只好以肉身硬挨,不过幸好,肥肉多,缓冲大,除了刚开始的剧痛也没什么损伤。
鹿清笃拍着无双的****,女孩忽然停下动作,趴在他的肩头抽噎起来,小胖子一愣,旋即有些心疼的抱着无双瘦弱的身躯,轻声道:“是我错了,我们家无双最坚强了,别哭了好么?”
哎,这剧情怎么越来越像言情小说呢,虽然神雕侠侣本来也就是言情武侠小说,全文都是在讲杨过如何撩妹然后居然没被柴刀还大团圆的故事。
无双抽噎着说道:“你,你知道么,刚才那一刻,我甚至都想着自杀。。。”
鹿清笃慌忙点头:“是是是。。。。”
无双咬着牙:“如果我能武功再高一点的话,兴许今天也就不会这样了!”
鹿清笃挠了挠头,妹子你想多了,直到神雕卷结束,你也打不过我的。
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不要说谎,我已经看到了。”
陆无双挣脱鹿清笃的怀抱,愤愤不平的说道:“师叔,他说咱们古墓派不如全真教,你快教训他!”
小龙女脸色一寒,鹿清笃耸肩:“没错,是我说的。”
陆无双捂嘴偷笑:“师叔,你快。。。。”
小龙女脸色一板:“旁人说什么与咱们又有什么关系,世间的蠢人多得是,难道咱们还要一个个去教训么?”
陆无双和鹿清笃脸色一黑,没关系还指桑骂槐干嘛啊?
闲聊了一会,鹿清笃随意胡扯,反正一大一小两个妹子也没多少阅历,虽然一个个的都不给反应,但是秀色可餐么,月至中天,鹿清笃打算告辞离开。
小龙女挡在他的身前,小胖子一怔,不等有反应,女孩嗖的一下扑了上来,贝齿紧咬,左肩多了个咬痕,鹿清笃哭笑不得:“就非得一个待遇么?”
小龙女哼了一声,一言不发,鹿清笃抱着胳膊:“不过还缺了点。”
小龙女诧异的看着他:“缺什么?唔。。。。”
鹿清笃飞快的在她嘴角轻吻了下,随后拔腿就跑:“就缺这个哩。”
小龙女咬了咬嘴唇,陆无双在一旁黑着脸,愤愤不平的咬牙切齿:“早知道就不让鹿大哥亲我了,这样也就不会亲师叔了,嗯,也不对啊,凭什么我就得为了师叔而不让鹿大哥亲我呢?呀,更不对,我干嘛要让鹿大哥亲我啊!可恶,被带节奏了!”
仙霞洞。
王处一老怀大慰的看着鹿清笃:“临安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戴罪立功,殊为难得,拿我的令牌,去文昌阁选一本秘籍以为赏赐吧!”
鹿清笃并不伸手去接,反而大礼参拜:“弟子有事禀告师祖爷。”
王处一一怔:“净光,你且说说看。”
鹿清笃于是将洪七公嘱咐他刺杀窝阔台的事说了出来,只不过半真半假,降龙十八掌的事自然要遮掩的。
王处一听后,幽幽的叹了口气:“净光,这件事老道不怪你,你年轻气盛,武功大进,难免心思浮动,不过等你亲上大都一见,就会知道此事绝无成功的可能!”
第六十三章新桃旧符
ps:这两天事多,每天暂时只有一更,不过嘟嘟都记着呢,希望大家谅解下。
鹿清笃决然道:“师祖爷,希望您能成全弟子一片拳拳之心!”
王处一叹息不已,鹿清笃做得越多,他就越是不舍得让这个得意徒孙去大都送死,沉默半晌,老道士幽幽的说道:“这样吧,过几日老道督促掌教尽快安排正一教北上的事,你随着队伍前往大都,事有不谐,你要尽快返回终南山,可记住了么?”
鹿清笃垂首道:“是,谨遵师祖爷教导。”你看,坦白有坦白的好处,隐瞒有隐瞒的妙处,若无王处一的首肯与推荐,他要费多大的功夫才能借助全真教的力量,接近窝阔台呢!
王处一忽然又说道:“净光,不过老道我有一言在先,倘若你刺杀窝阔台的事东窗事发,全真教可不会承认有你这么一名弟子,你在大都的一切作为都要你自己负责后果,你可明白?”
鹿清笃笑道:“师祖爷,这个弟子早就有心理准备,绝不拖累本教,您尽管放心。”
王处一摇头苦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蒙古人势大,咱们全真教仰人鼻息,不得不如此,倘若宋廷争气,老道我第一个提剑赶奔大都,也无需净光你这小辈劳心费力了!”
鹿清笃肃容道:“国家大义面前,还分什么年龄呢!”
文昌阁。
鹿清笃装模作样的选了一本《太平经》,也就是最早记载老子化胡的那本书,崔志方愣了愣道:“师侄啊,这本书可谓是修道百科大全啊,你的眼光可真不错。”
小胖子笑了笑,心中却暗自嗤笑,文昌阁的书,他都翻了一半了,有苗道一这个内应在,鹿清笃即使人不得擅入文昌阁,但是里面的藏书却源源不断的能够底朝天,没办法,这年头,有熟人就是好办事。
《太平经》这本书他懒得去看,十之**都是胡诌,比起点某些网文还要扯淡,不过他还有别的用。
闲聊了了几句,崔志方沉声道:“净光,道一的事,师叔多谢你了!”
鹿清笃忙说道:“师叔,弟子也不曾做过什么啊,您为何道谢啊。”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清楚得很,苗道一跟着他参与了此事,日后的履历上自然多了十分光鲜亮丽的一笔,以后在全真教不管是做什么,都有了一些特权。
崔志方也不愿说破,他笑道:“净光,这件事,师叔我就记在心里了,以后你但有派遣,我决不推辞。”
鹿清笃嘴角轻挑,就等你这句话呢,也算道爷我,临安府一行没白带着苗道一这个拖油瓶,不过面上他却笑道:“师叔说笑了,全是弟子分内之事。”
回到庭院,几个陌生脸庞的道童迎了上来,询问了几句,才知道是新上山的弟子,一个个都用崇敬的眼神看着鹿清笃,在低级弟子心目当中,大比一位,山东大都督千金李紫烟小公主的师傅,这身份简直碉堡了。
要实力有实力,要名气有名气,真是我辈弟子的楷模啊!
打发了几个脑残粉,鹿清笃五心朝天,盘腿坐下,望着院中孤零零的松树,忽然有些想念,前几个月闹腾的杨过和愚笨的苗道一在他耳边吵闹的情景,
孤木生南岸,谁解我心忧?怅然常戚戚,就打撸啊撸。
好诗啊好诗,鹿清笃负手而立,迎着道童们又是一阵崇拜的眼神。
全真心法第五层,周天游走三十五,微微睁眼,赫然开口吐气,但见白雾飞散,嗯?道爷我的功力已经到了这么。。。。。诶,谁放的热茶?擦,害道爷想多了。
鹿清笃靠着墙壁,全真教内,除了偶尔上线的周伯通,他已然算是第一人了,前几天,他曾经偷偷摸摸的试探过丘处机的功力,不过老邱看起来真的是垂垂老矣,他有自信,一百招之内,伤,杀皆可!
六十章的时间,鹿清笃终于可以做到鸟瞰终南山一切人,物,想想还真是成就感满满,不过个人武力只是登顶全真教的一方面,你再牛,大家不服你也是扯淡。
丹阳宫。
马钰靠坐在床榻上,面如金纸,怎么看都像是即将一气归道祖,三魂降黄泉的样子,孙不二在一旁眼睛红肿,虽说当年她和马钰一起出家修道,几十年,太上忘情,但是朝夕相处,人之将死,岂能不动真情?
宫内还有丘处机,王处一和马钰的大弟子,负责看守石林的那位大胖子祁志坦师叔,鹿清笃入得宫内,慌忙垂首拜道:“弟子见过诸位师祖爷,见过祁师叔。”
马钰摆手道:“好了,无须多礼。净光,你丘师祖爷和王师祖爷提议尽快打通正一教和蒙古人的障碍,我们这些人中,你是唯一一个见过张可大张天师的,你觉得此人如何?”
鹿清笃肃容道:“此人豺狼心性,为了利益,友敌皆杀,可与之浅交,不可与之谋事。”
丘处机大急,这小子怎么这么说,马钰一向老成持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你跟他这么说,那他铁定拒绝再与正一教合作啊。
果然,马钰下一秒立刻皱眉道:“此等修道人真是生平罕见,净光,咱们全真教秉承祖师法旨,克己奉道,怎么能与此等肮脏之人为伍?”
王处一诧异的看着鹿清笃,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要赶在明年开春窝阔台出征之前,将他斩杀,唯一的机会就是趁着全真教北上为正一教疏通关隘之时,否则错过了这个机会,只怕难如登天。
鹿清笃不紧不慢,轻声道:“掌教真人,我全真教在蒙古人那里的形势,您想必也是清楚地,萨满教,密宗,汉地佛教,强敌环视,群狼近身,我们放正一教北上,不单单是为了南下传教,更重要的是,驱虎吞狼,让张可大带着正一教挡在咱们身前,那张天师若真是个忠厚老实,知恩图报的性子,弟子还不敢让他北上哩。”
马钰面色稍缓:“不错,老道可以坑小人,却绝不愿意坑君子。”
丘处机悬着的心慢慢落下,他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鹿清笃,万没想到这小子岁数不大,心眼不少,先一步在日后有人,拿张可大心性一事上大做文章之前,说出了此事,也算是防患于未然。
随后,马钰定下了大基调,全真教尽力协助正一教北上,此事交由丘处机负责,他带着一帮道士北上大都,算是游说团,过几日就出发,赶在大年三十之前到达大都。
王处一本来在一旁魂游天外,听到定下名单之时,他忽然说道:“掌教师兄,我那志方徒儿也该经些历练了!”
马钰一怔,他有点纳闷这个一向与世无争的师弟怎么突然起了心思,不过他随后笑道:“无妨,随行就好。”
王处一微微点头:“多谢师兄。”
古墓。
陆无双瞪大了眼睛:“鹿大哥,你又要走?重阳宫的道士是疯了么,马上过年了,又要让你去哪啊?”
鹿清笃揽着无双的肩膀,微微使力,让她不要晃来晃去的,这才说道:“能者多劳,谁让咱现在是全真教第一人呢!”
陆无双吐着香舌:“不害羞,还自封第一人。”
鹿清笃翻了翻白眼,小龙女突然说道:“你是第一人,那我呢?”
小胖子嘿嘿笑道:“你们两就是第一夫人呗。”
陆无双脸一红,小拳头擂在他的肩头:“才没有那回事咧,鹿大哥,再胡说轻薄我,小心我和师叔打你哦!”
小龙女也哼道:“花言巧语,祖师婆婆早就说了,男人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骗人的。”
鹿清笃有些无语:“咱能不开群嘲么,林朝英可以群嘲,因为人家就叫嘲音。”
嬉闹了一阵,陆无双有些低沉:“鹿大哥,我,我,算了,不说了,一定要安全回来。”
鹿清笃捧着陆无双的脸颊:“有什么就说么,偌大的天下,除了我,你师叔和你表姐,你还有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么?”
陆无双低着头:“我有点想我娘和我爹爹,以前每到过年的时候,一家人都会欢欢喜喜的贴桃符(对联),吃团圆饭,走亲访友,可是这两年跟着李莫愁,东奔西跑,流落江湖,我。。。。。”
她说着说着,似乎要落泪,小龙女很是不解:“过年是什么?既然开心的事为什么还要哭?”
屈指弹了弹小龙女的额头,女孩呆萌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鹿清笃拍着陆无双的后背:“往事已矣,过去的都如露水烟雾,眨眼即逝,今年你不就和你师叔在一起么,咱们给古墓贴上桃符,欢欢喜喜的过个年不好么?”
额,古墓能贴什么春联啊?感觉贴什么都好违和啊。
居此者万事如意,别出坟皆大欢喜,横批,碟仙不是鬼。
林朝英超级牛逼,王重阳看我口水,横批,古墓技校强。
陆无双抽噎着点着头,左手揽着小龙女的蛮腰,右手抱着鹿清笃的胳膊,颤声道:“嗯,鹿大哥,师叔,咱们以后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鹿清笃轻笑一声,走了几步,同时揽着小龙女和陆无双,三人依偎在一起,十冬腊月,大雪纷飞,哈气成雾,点水成冰,寒意深深,他们互相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暖。
第六十四章尹志平
腊月二十三,重阳宫扫尘祭灶。
祭灶的风俗,由来甚久。
灶君,在夏朝就已经成了民间尊崇的一位大神,记述春秋时孔子言行的《论语》中,就有“与其媚舆奥,宁媚与灶”的话。
先秦时期,祭灶位列“五祀”之一(五祀为祀灶、门、行、户、中雷五神。中雷即土神。另一说为门、井、户、灶、中雷;或说是行、井、户、灶、中雷)。祭灶时要设立神主,用丰盛的酒食作为祭品,要陈列鼎俎,设置笾豆,迎尸等等。
范大诗人曾有诗,古传腊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云车风马小留连,家有杯盘丰典祀。猪头烂熟双鱼鲜,豆沙甘松米饵圆。男儿酌献女儿避,酹酒烧钱灶君喜。婢子斗争君莫闻,猫犬触秽君莫嗔。送君醉饱登天门,勺长勺短勿复云,乞取利市归来分。
王重阳亲自做注的《太上感应篇》里,又有“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的记述。司命即指灶君,算为一百天,纪指十二年,听到没,灶王爷的马屁拍不好,一个小罪,少活十二年,就问你怕不怕?
全真教作为本土的宗教,对于灶王爷也是极为重视,马钰拖着病体在七星宫带着重阳宫上上下下,有资格出席的一千多弟子,举行了极为隆重的祭祀,鹿清笃第一次跟着王处一站上高台。
望着台下一千多双眼睛,鹿清笃心神宁静,虽然曾几何时,他也只是这台下芸芸众生之一,额,那还是几个月前吧,怎么好像感觉很久远的事了。
祭祀之后,就是众所期待的七脉年终大比。
不过说是七脉,其实真正有实力夺得三代首席大弟子之位的也就是丘处机一脉的尹志平和马钰一脉的祁志坦,除此之外,众皆碌碌。
原本的首席弟子赵志敬不在此间,崔志方功力尚浅,李志常远在临安府,老虎不在山,两个猴子就称了霸王。
祁志坦侧身一躲,脚下连点,身子如同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尹志平拔剑在手,丝毫不敢放松,鹿清笃看的昏昏欲睡,这两人全真心法都在三四层之间,招式又都知根知底,出手无论是速度还是威力,都大相径庭,想要取胜,除了耗尽对方的体力,再无任何其他可能。
果然,半柱香后,祁志坦力竭不支,脚步虚浮,尹志平趁机欺身而上,一掌打在他的左臂上,祁志坦踉跄倒地,再无战力,尹志平随之大比夺魁。
四代弟子的比拼更是乏善可陈,鹿清笃五层全真心法开道,一路开挂,一掌击败决赛对手,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夺得了魁首,相较于年中大比之时,轻松了何止十倍。
全真六子各个兴奋,三代弟子虽然无能,但他们好像在鹿清笃那看到了全真教中兴的希望,马钰强打精神:“嗯,志平,净光,你们且上前来。”
两人并肩上前,马钰强笑着拿出两块玉圭道:“此乃本次大比的嘉奖,你们且收下吧。”
两人双手接过,鹿清笃打量了一下,暗暗称奇。
玉圭,又叫烧香筒,形状上尖下方,色泽莹润。此玉圭有一奇,其颜色能随季节更替而变化,春秋二季,玉圭表面还会“出汗”。
马钰说着话,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软,身子险些栽倒在地,一旁的孙不二慌忙迎了上来,紧紧的搀住他,这才避免了祭灶的无礼事端。
鹿清笃心中一紧,他倒是没想过,马钰的病居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如果他能撑住,丘处机自然还能按照既定好的计划,带着队伍北上大都,可如果马钰在此升天,丘处机作为内定好的下任掌教,那是绝对不能离开的。
不过还好,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马钰缓缓摆手,慢慢的从孙不二身边走开,面色减缓,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碍。
大比之后,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就是三四代首席弟子之间互相切磋较技,年中的时候,鹿清笃表现的太过卖力,而且当时的三代首席弟子就是赵志敬,他自然不会傻到打自己徒弟的脸,落自己的威风。
尹志平一派仙风道骨,正义凛然,天生的好皮相,鹿清笃眼神玩味,他对这位连年霸占神雕最杀之而后快角色的狗杂种,好感缺缺,虽说原著里最后他改邪归正,捍卫全真教,但,那关老子什么事?小龙女就特么的跟日在校园里的言叶一样让人心疼。
马钰率先退场,孙不二尾随,丘处机和三位师弟也不好多待,只是吩咐尹志平不可伤了鹿清笃,随后也匆匆离开了。
鹿清笃笑眯眯的,一脸无害,尹志平好感大增,他一向与人为善,也爱结交友善的同门,无论辈分高低,本事强弱,他都能做到一视同仁,在四代弟子当中很有名望。
台下的弟子吵吵嚷嚷,争论着胜负。
“我觉得尹师叔能赢,再怎么说,他也是三代弟子,光轮修行的时间,也比鹿师兄长得多。”
“胡扯,尹师叔虽然夺了魁首,不过那是赵师伯和李师伯不在重阳宫,否则他能够成功,那还两说呢!你没看尹师叔大败祁师叔都费了好大劲么,鹿师兄半年前就是大比魁首,这半年武功肯定又是突飞猛进,我看啊,胜负还不好说哩。”
“不可能吧,鹿师兄能这么厉害?”
尹志平笑道:“净光师侄,你且出手吧,咱们点到为止。”
鹿清笃也笑道:“是,还请师叔指点,不过我最近练了一套新武功,能放不能收,到时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师叔原谅则个。”
尹志平一怔,随后不在意的说道:“无妨,出手吧!”
鹿清笃双目微眯,脚下一顿,身子如同一颗炮弹,急速推进,尹志平收起轻视,运力于掌心,只听得嘭的一声,鹿清笃向后翻去,落在地上,连退好几步,尹志平身子微晃,却并未退步卸力,只一下,“高低”立判。
鹿清笃“苦笑”道:“师叔的武功果然不俗,看来弟子要用尽全力了!”
尹志平担忧尽去,轻松的笑道:“师侄的武功也还不错,出手吧。”
砰砰,拳掌相交,掌风凌厉,拳式威猛,鹿清笃且战且退,尹志平步步逼近,台下众人纷纷摇头,万没想到鹿师兄居然会被全面压制到这个地步,看来胜负已分,在无悬念了。
忽然,尹志平高声道:“天短夜长,咱们速战速决,师侄,小心了。”
他说着话,左掌轻推,右手握拳,左腿连踢,使了一招三连环,技艺娴熟,招式精妙,引得台下阵阵惊呼,鹿清笃嘴角轻挑,忽然大喝道:“师叔,且吃我一掌!”
尹志平毫不在意,甩动胡须,挥掌打去,鹿清笃眉目狰狞,看起来用尽全力,双掌相交,尹志平脸色大变,他只觉得自己忽然撞上了一匹疾行的烈马,整个身子倒飞出去,一股热血顺着丹田向上涌动,鹿清笃挥动掌风,尹志平只觉得被人用棉布塞住了口鼻,气不通,血不流。
他狠狠的摔倒在地,心中大怒,只是却忽然看到鹿清笃一脸“沮丧”的拱手道:“师叔武功高深,弟子莫能及,哎,看来还得苦修几年啊。”
尹志平一口郁气憋在胸腹之间,上不来下不去,最后,只得无奈的说道:“点到为止,师侄也算不上输,你我二人就算是平手吧。”
鹿清笃呵呵一笑,垂首称是,只是眼神却变得冷峻起来,平手?呵呵,道爷我可不会跟一个死人争什么平手。
古墓。
陆无双来回打量着玉圭,像是一只小猫咪遇到了新鲜的玩具,小龙女在一旁端着茶杯,面无表情,似乎一点兴趣也无,活像三无少女绫波丽。
鹿清笃点着陆无双的小脑袋:“看够了没有,收起来行么?反正以后也是你的玩具。”
陆无双笑嘻嘻的拿着玉圭溜进古墓,小龙女望着她的背影,忽然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鹿清笃收敛笑意:“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你和无双要多保重。”
小龙女一指古墓:“那里有断龙石,任他多大的危险,也是等闲。”
鹿清笃撇撇嘴,一个李莫愁就逼得你没辙了,断龙石有个毛用,压酸菜都嫌碍事,武侠世界的道具陷阱,除了主角的外挂,有几个能真正派上用场的?
第六十五章耶律一家
腊月二十七,丘处机一行三十余人终于离开终南山,北上大都。
鹿清笃终究还是没能陪一大一小两个妹子过上个团圆年,陆无双本来还有偷偷跟上的打算,不过可怜的小计划在实施之前就被无情的发现,然后赏了一招菊花点穴手,无奈的躺在寒冰上练内功去了。
路过山西永乐宫的时候,有值守的弟子言称,最近的日子变得好了很多,山东大都督李檀自中元节之后对全真教格外看重,时不时会奉上大量香火银钱,永乐宫这半年不仅广招门徒,还重修了庙宇,远远一看,丘处机差点没认出来。
有迎宾,值守,堂主上前见礼,丘处机摆了摆手,众人却不敢起身,纷纷拿眼打量鹿清笃,小胖子一怔,看着众人期望的眼神,轻笑道:“诸位虽然不是我重阳宫正宗门徒,然则也都是丘师祖爷的徒子徒孙,长辈有命,岂能不遵啊?”
众人这才纷纷起身,重阳宫一众道士惊疑不定的看着鹿清笃,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永乐宫的同门如此看重。
鹿清笃却无奈摇头,他心里明白,多半就是李紫烟借着李檀的名头,广撒银钱,为自己立威正名,不过那个大小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日后只怕还要有所回报。
丘处机被落了面子,却毫无不愉之色,对于鹿清笃他很是看好,他很清楚,全真教振兴只怕还要落在此子身上,所以鹿清笃表现的越是可堪大任,他就越高兴。
离开永乐宫,直到正月初六,一行人终于赶到大都。
长春宫。
这座道观起初叫做天长观,始建于唐朝,后来异族崛起,辽,金这些番人并不信仰道教,这里逐渐没落,后来丘处机做了小王爷杨康的师傅,于是被重建为太极宫。
然而好景不长,太极宫不久之后焚与一场天火,其实就是打雷,木质建筑,也没有避雷针,于是就火了。
丘处机万里西行,一言止杀,成吉思汗对他很是看重,亲命其掌管全国道教,太极宫于是改名长春宫。
成吉思汗很无语的死在远征西夏的征途当中之后,拖雷监国,窝阔台继承大汗之位,虽然碍于成吉思汗的威名不敢太过分,但是对丘处机却日益怠慢,老丘自知无趣,在长春宫留下了一些道家种子,赶回了终南山。
吕祖殿。
鹿清笃看着仙蕴十足的吕洞宾雕像,有些无语,王重阳建立全真教之后,觉得自己没什么名气,很难招揽信徒,于是假托吕洞宾传师的名义,以吕祖纯阳的名号,给自己起了个道号,重阳!你纯你也就一个日,咱是两个,问你服不服?
当然了,这个也很正常,就像刘邦斩白蛇起义,朱元璋说自己出生的时候满室红光,屈原死的时候,万鱼争道,不凡之人,做下不凡之事,总要有些奇情异景,否则你都不好意思跟人说,这是我做的。
丘处机大大咧咧的坐着,在这里他的辈分最大,随行的尹志平拱手道:“师傅,师弟师侄们全都安置妥当了,赶了几天的路,您老人家也去休息一会吧。”
老丘摆了摆手:“志明,这些年你一直待在大都,这里的情况你最了解,我前几日托人鸿雁传书,想必你也收到了,当着诸位的面,你好好说说吧。”
闫志明是老丘的六弟子,无论是修道还是练武,天赋都很一般,不过人还算勤勉,十几年来,兢兢业业,恪守本职,老邱对他也还算看重。
鹿清笃有些无语,志明,我擦,春娇没来么?
闫志明三十余岁,山羊胡,一脸的麻子,形象不怎么讨喜,他垂首道:“禀师傅,我全真教在大都看似风光秀丽,实则危机重重,北地的汉人对咱们还算尊崇,香火馈赠不断,然则上流贵族蒙古人却罕有登门,上行下效,咱们长春宫的香火也就逐渐没落起来。”
屋内众人尽皆沉默,丘处机也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他是眼见长春宫执掌天下道门,威风赫赫,也是亲眼见窝阔台打压全真教,门前冷落。
尹志平忽然问道:“师弟,为兄听说,蒙古人那里出了一个中书令,颁布了《便宜一十八事》,推崇蒙古人汉化,尊儒尊道,你可曾见过此公?”
闫志明苦笑道:“师兄,想必你说的就是耶律楚材了,此人虽然提倡尊儒,然则本人却师从佛门曹洞宗行秀大师,平日里无比推崇“以儒治国,以佛治心”的理念,师兄你想让他帮咱们全真教,只怕无甚可能。”
尹志平默然无语,他小时候就在此间长大,对长春宫的重视远在重阳宫之上,想起长春宫逐渐没落,他悲从中来,忽然觉得自己手足颤抖,浑身酸麻难当,痛楚充斥全身,呼吸困难。
丘处机见他面色难看,一怔道:“志平,你怎么了?”
尹志平捂着心口,过了一会,疼痛减缓,他脸色煞白:“禀师傅,弟子无事,许是舟车劳顿,有点累了,料无大碍。”
丘处机点点头:“今天就先到这吧,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
净室。
鹿清笃缓缓收功,吐出一口浊气,全真心法又有长进,不过这些都是意料当中的事,也没什么好兴奋的,没错,道爷就是在装逼。
看尹志平的模样,估计情花毒算是开始爆发了,自大比之后见面,他就一直想要杀了这个杂种,不过杀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强杀是最愚蠢的那种,卑鄙小人,无耻下流的鹿清笃,自然不屑于使用。
离开绝情谷的时候,雁过拔毛的鹿清笃自然不会空手离开,神雕世界第一奇毒情花,他顺手拿了一些,当然了,附带的解药断肠草他也不会落下,至于绝情丹什么的,他懒得去找。
情花毒之奇,天下罕见,鹿清笃以此毒杀尹志平,他也不虞会被全真教的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天竺神僧不都说了么,当日情花害人无数,文殊师利菩萨以大智慧力化去,世间再无流传,岂知中土尚有留存。
文殊菩萨费尽心力才搞定的毒药,可见情花之毒比什么七心海棠,含笑半步癫,一日丧命散,我爱一条柴这些毒药要牛的多了,鹿清笃也不担心尹志平能活下来。
不过说到耶律楚材,鹿清笃眉头大皱,以前看神雕侠侣的时候,他对这老头的一对儿女耶律齐和耶律燕,好感满满,一个是温润君子,一个是娇憨明媚的妹子,偏偏还都是改邪归正,弃恶从善,一个娶了郭芙,一个嫁给了武家,为抗蒙出力。
鹿清笃有一次闲的菊花疼,搜索原著杨过大石砸死蒙哥之后的事,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蒙哥死于钓鱼城,那是1259年,而在两年后,襄阳城坡,而本来被排挤贬黜,郁郁而终的耶律楚材,突然被追封为王。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件事之间有关系么?耶律齐如果铁了心保宋抗蒙,依忽必烈那睚眦必报的性子,他会追封耶律楚材为王?扯淡去吧。
所以真相只有一个,嗯?你的脑海是不是划过一道闪电,没有?呵呵,暴露年龄了。
所以真相就是当时已经是丐帮帮主的耶律齐通敌卖国,忽必烈这才攻陷襄阳,一统神州大地,而耶律楚材也因此被忽必烈追封为王,谥号文正。
耶律燕咱就不多做评论了,嫁了个二货,本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惩罚了,她父兄的事还是单论吧。
总之,自那之后,鹿清笃就对耶律一家好感缺缺,没穿越之时,他或许还只是牙根痒痒,无奈望书兴叹,但现在么,若不做点什么,那不就太对不起咱的身份了。
第六十六章王大锤和小美
ps:后天上强推,好兴奋,额,咳咳。
大都,突厥语为汗八里,就是大汗居住之地,事实上直到1267年才开始被称为大都,在此之前,金朝人称它为中都,金以前又被称为蓟县,幽州,燕京等等。
窝阔台继位之后,启用随成吉思汗西征的老臣耶律楚材为中书令,颁布《便宜行事十八条》,军政一统,大力建设大都,使之迅速崛起。
过了护城河,此时的大都也没有瓮城,城墙也竟是厚实的孥土,夏季多雨,许是怕被冲刷,城墙上披着芦苇叶子做成的蓑衣,煤的,跟特么前几年新建的大桥开裂,施工方抹胶水糊弄人也差不了多少,看来这豆腐渣工程和拿民众当傻子的事,古已有之啊。
元大都城城墙走向取直线,东西向城墙7400米,南北城墙长6650米。南城墙西段顺承门与丽正门之间有一处城墙呈向外凸出的弧形。
这段弧形的来历让丘处机很是郁闷,原来该段城墙走向正值庆寿寺西的海云、可庵二大师塔,“时相奏,窝阔台有旨,命圈裹入城内”。
鹿清笃漫步钟鼓楼以西的积水潭,但见人头攒动,商铺林立,这里是元代漕运终点,也是全城最繁华的商业区,有米市、面市、缎子市、皮帽市、金银珠宝市、铁器市、鹅鸭市等市廛,还有望湖亭、万春园等园亭。
大街上偶尔还有佛教瑞兽大象漫步,看的鹿清笃还以为自己穿越到泰国了。
找了间酒肆,寻了个靠窗的包间,鹿清笃点上一桌酒菜,自斟自饮,楼下万民生聚,蒙古人,回回,汉人,杂居在一起,也并未见到什么欺男霸女的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今日我王大锤要在此为我女儿比武招亲,还请各位乡亲父老多多照顾!”
鹿清笃听着楼下的喧哗,险些一口浊酒喷了出去,我擦,大锤哥,走错片场了吧,光头叫兽在那边的庙里啊。
他循声望去,但见不远处支了一个高台,一个一脸衰相的中年人抱拳拱手,他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十七八岁,容貌也算中上,轻施粉黛,淡扫蛾眉,眉梢眼角英气勃发,很是引人眼球。
鹿清笃好奇的支着下巴,武侠小说怎么能不出现经典的桥段,比武招亲呢,那可真像是b站看片不开弹幕,吃饱了撑的。
其实在历史上,比武招亲那都是上层人物玩的,李世民的老爹李渊,就曾经参加过比武招亲,并且最后成功的抱得美人归,他岳父见一众儿郎模样,身份都差不多,于是摆了个两张屏风,画上孔雀,私自定了规矩,只射两箭,谁射中孔雀眼睛,谁就娶走自家姑娘。
没想到,也不知道李渊是走了****运还是事前行贿得知了标准,啪啪两箭,射中孔雀眼睛,老窦大为震惊,于是将女儿许配给他。
武侠世界当中的比武招亲,就几乎不会涉及骑马射箭,毕竟那都是军士们玩的东西,江湖人士还是以拳脚刀剑功夫为主流。
比武招亲规矩也宽松,交点报名费,然后,额,还要报名费?当然咯,不然人家父女吃啥喝啥?比武招亲其实也算是一种打把势卖艺,跑江湖挣钱,不过比起普通的来,涉及一点儿女情长,当然更加引人眼球。
王大锤的女儿小美,武功也算是三流偏上,即使在全真教四代弟子里也算是个不弱的了,在一众普通人当中,那就更是强的没谁了,看来她不是经过名家指点,就是勤学苦练,天赋极佳。
远处的人群忽然散开,走来了几个身穿袍子的蒙古兵,他们簇拥着一个十来岁的喇嘛,喇嘛似乎有些好奇高台上,为何有人在和一个女子打斗不休,还是轮番上阵。
左右的蒙古兵恭敬的在他耳边低语,喇嘛忽然长声大笑,震得四周的人跌倒在地,高台上小美和她的对手,一个四十多岁的秃头也颤颤发抖,众人望之惊骇,此人到底是谁,岁数不大,内力居然强悍如斯。
喇嘛叽里咕噜的说了几句,有蒙古兵吆五喝六的赶开人群,走到高台之下,指着王大锤喝道:“忒那老头,你的好事来了,活佛说了,他需要一名明妃,你的女儿姿色武功都还算尚可,活佛很看重,快快收拾,跟咱们走吧!”
王大锤吓了一跳,他慌忙陪着笑脸:“各位大爷,活佛,小女蒲柳之姿,焉有资格侍奉活佛这金贵之体,不可,不可,小美,还不快收拾东西,咱们走了!”
小美慌慌张张的收拾了东西,蒙古兵大怒道:“活佛相召,你居然还敢拒绝,你有几个脑袋?”
王大锤赔笑道:“不敢,不敢,小老儿只是。。。。”
蒙古人不等他说完,一把抓起他的衣领,蛮横的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跟咱们走,要么就把命留在这。”
四周的人吵吵闹闹的,有人愚笨,好奇地问道:“二哥,明妃是什么?当妃子,那不是一步登天,不用再过苦日子了,多好啊,怎么那老头还不愿意呢!”
二哥瞪了他一眼,狠狠地说道:“不懂就别在这胡咧咧,我跟你说,南市王寡妇的女儿就被这些喇嘛选为明妃了,你知道是干嘛么?嘿,明妃又叫佛母,专供这些喇嘛给信徒们灌顶用。”
那人拍手道:“灌顶,二哥,这个我知道,听说很神奇的,治病救人。。”
二哥没好气的说道:“你知道个鬼,那都是编造的谣言,王寡妇跟我说了,她女儿到了那以后,亲眼所见,喇嘛全身赤果,与她敦伦,完事之后的污秽之物,就交于信徒口服,明妃佛母则于莲花处取甘露滴(破瓜之血)口服,这才是密灌顶,懂了么?蠢货。”
那人诧异的看着他:“二哥,王寡妇和你关系这么好的么,这么私密的事都说?”
二哥:“。。。。。”
鹿清笃眼神冷峻,密宗黄,红,花,白,黑五大流派都有所谓欢喜佛的修行,广大男同胞或许听了觉得心潮澎湃,但明白内情,你就知道,此中有多么惨无人道。
他对这些事虽然谈不上了解,但也知道一些,所有的明妃佛母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善终的,对于普通的女孩子来说,成为明妃和立刻入十八层地狱,没什么分别,前者似乎更加痛苦。
王大锤犹豫半晌,将小美挡在身后,硬气的说道:“各位大爷,小女无福,还请活佛另寻他家美玉吧!”
几个蒙古兵大怒,上前伸手想要抓住王大锤的衣领,谁知他忽然手快如电,一把捏住蒙古兵的腕子,稍稍使劲,后者哎呀惨叫一声,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余下几个蒙古兵仓啷啷拔出佩刀,一个个大喝道:“找死!还不快放了他!”
“汉狗住手。”
“杀了他!”
王大锤狠狠的捏着蒙古兵的脖子,色厉内荏的叫道:“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几个蒙古兵似乎有些顾忌,畏缩不前,喇嘛缓缓上前,忽然一抬手,一股腥风袭来,王大锤只觉得眼前一黑,低头一看,自己挟持的蒙古兵已经被喇嘛一掌洞穿了心肺,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心中一寒,看着喇嘛的眼神充满了惊惧,这秃驴对自己的手下都这么狠,自己父女两若是落在他的手里,只怕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了。
他心中暗暗下了狠心,朝小美打了个眼神,后者一怔,眼泪双流,却无奈点头,而此时,几个蒙古兵再无忌讳,索性挥刀就砍,他们似乎学过什么合击之术,几把刀将王大锤辗转腾罗的空间完全封死。
王大锤回头一掌,小美借势向后一翻,跃下高台,转身看了一眼刀剑加身的王大锤,擦了把眼泪,一扭身,钻入人群中。
喇嘛大怒,高声大喝,蒙古兵挥刀虐杀王大锤,后者无力地对围观群众们大喊道:“北地汉人同胞们,难道你们就这么看着,小老儿被这鞑子狗贼欺辱么?他今日杀的是我,或许明天杀的就是你们,欺辱的就是诸位的家眷了!”
众人冷漠以对,蒙古兵一刀砍下,血溅高台,有人更是拍手叫好道:“好,杀得好,活佛看得起他闺女,那是给他脸,这种给脸不要脸的玩意,有多少就该杀多少!”
蒙古兵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不屑的用蒙古话对同伴说道:“塔尔擦,难道大汗常说,他就是需要这种贱骨头。”
望着逃走的小美,喇嘛愤怒的甩着手,蒙古兵吓了一跳,慌忙招呼同伴去敲响大都中心的警钟,以图全城抓捕。
小美穿过人群,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呼喝和惨叫之声,她抹了把眼泪,狠了狠心,脚下加速,穿大街越小巷,拐弯抹角,来到骡马市,躲在一个马厩之后,眼瞅着天色变暗,她松了口气,打算明日凌晨,趁着夜色,逃离大都。
而这时,骡马市忽然涌进来上百个披甲执锐的蒙古兵,他们手拿火把,高声喝道:“给我挨家挨户的搜,一旦找出来,立刻充军为妓,不死不休!”
第六十七章十步一哨
ps:强推,强推,呼呼。
我叫小美,是一个靠比武招亲,跑江湖打把势卖艺的武林人士,我和爹爹王大锤最初的梦想就是赚到几十贯铜钱,然后回乡下买一块地,做一个万世太平,如莲如玉的小地主,但万万没想到,大都一行,我和爹爹却天人永隔,黑发人送,额,黑发人。
我躲在马厩之后,忍着刺鼻的腥臭味,看着远处无数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饥肠辘辘,心急如焚,耳听得坊内传来无数惊呼,我抬头看去,但见上百个披甲执锐的蒙古兵举着火把,吆五喝六,嘴里还喷着什么充作军妓的污秽之词。
蒙古军的残暴是人所共知的,杀人屠城,纵火劫掠,奸杀幼孺,无恶不作,最恶劣最下做的词用在他们身上,你都会觉得还不够,征服这件事本身就是罪恶的,荣誉感只是人类为自己披得一层粉饰外衣。
远处的蒙古兵越走越近,我咽了口口水,双腿有些打颤,想到自己被发现的糟糕下场,我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捂着脸,我有些无力的瘫坐在地上,静静地握着手里的短匕,我绝不愿意就这么白死,我要竭尽全力,杀几个蒙古兵,为爹爹报仇,然后再同赴黄泉。
他的皮靴越来越近,我咬紧牙关,喘着粗气,下巴微抬,死死的握紧手中的短匕二十步,十五步,十步,五步,杀!
我脚下一顿,手中的短匕,短,额,天了噜,这特么什么质量啊,就剩匕首把了。。
我和那蒙古兵同时懵逼了,稍后,他发了疯的挥刀砍来,我惨然一笑,闭上眼睛,也许今日就是我人生最后一天了。
等了半晌,我也未曾感觉到疼痛,突然,我感觉有人抓着我的后颈衣领,拖着我向后疾退,呼呼的风,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过了一会,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西斜街。
这里遍布勾栏瓦肆,歌台酒馆,算是大都的粉灯区,大凡贵族名流,莫不到此停车驻足。
清晖楼,二楼雅间,邻水观台。
鹿清笃望着睡眼惺忪的小美,女孩忽然惊醒,指着他道:“你是谁?这是哪?”
她弯着腰,一脸戒备,像一只受了伤的小豹子,鹿清笃一脸正色:“王姑娘,尊父被鞑子杀的时候,贫道亦在当场,只可惜在下学艺不精,武功太差,虽然救了你,但却未能救下王义士的性命!“
小美眼圈一红,泪水簌簌的往下滑落,她放下警惕,抽噎着说道:“多谢道长搭救,家父许是命中有此一劫,道长无需内疚。”
鹿清笃点点头,忽然说道:“王姑娘,你父亲已过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小美摇摇头,一脸茫然:“茫茫人海,偌大尘世,无一人可谈,无一地可居,或许从此以后,小女子就会青灯古佛,常伴一生。”
鹿清笃有些无语,泥煤,当着道士的面,你想出家为尼姑,这要是传出去了,道爷我在道士圈里,还有脸混么?
他干咳一声,一脸严肃道:“王姑娘,尊父惨死,作为人子,难道你就不想为他报仇么?”
小美一怔,随后咬牙切齿道:“每每思及爹爹临死之状,我都恨不得将那些蒙古人一个个剁成肉酱喂狗,但我一个弱女子形单影孤,势单力薄,想要报仇,谈何容易呢?”
鹿清笃笑道:“好,王姑娘,你有这等心思,尊父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报仇的事,你有此心,权且暂居,贫道自会助你。”
小美屈身下拜:“多谢道长成全,他日小女子得报此仇,情愿在道长身前为奴为婢一百载。”
长春宫。
丘处机捋着胡须:“志明,觐见窝阔台的事,你做得如何了?”
闫志明垂首道:“弟子无能,只打听到窝阔台前几日北狩,受了风寒亦或是惊吓,这几日卧床不起,莫说是咱们,就是中书令耶律楚材都不得入宫觐见。”
老丘还未说话,尹志平皱着眉头道:“鞑子大汗一日病体不复,难道咱们就要在这红尘俗世,虎狼之窝待上一日么?”
闫志明讷讷不语,一旁陪坐的崔志方忽然说道:“师伯,咱们这次北上大都,不过是为了给正一教牵针引线,搭桥铺路,只要此事能做成了,见不见鞑子大汗,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丘处机摇头不语,自己好歹也是成吉思汗册封的道士大统领,别的不说,这次进京,倘若是让道门的同行知道自己连窝阔台的面都没能见到,就灰溜溜的回了终南山,只怕从此以后全真教在北方的名望就要全面大跌了。
不过这等心思他自然不能跟后辈儿孙们说破,只是含糊的说道:“志明,这件事你多费些心思,无论如何,也要见到窝阔台。”
闫志明垂首称是,尹志平黯然神伤,他忽然觉得浑身酸麻难当,手足颤抖,生怕丘处机发现什么,他捏着手心的止疼穴,疼的让自己直翻白眼。
丘处机并未注意到尹志平的异常,环视周遭,他忽然说道:“志方,志平,净光,明日你们三人随老道去一趟慧力寺。”
深夜。
长春宫一灯如豆,点点火光暗照,鹿清笃穿上夜行一套,脚下一点,身子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向远处潜去。
元大都平面呈东西短、南北长的矩形,城墙全长60里又240步,辟十一门,南、东、西三面各三门,北面二门,被附会为哪吒“三头六臂两足”。
蒙古人营建大都时,先在全城的几何中心位置建“中心之阁”,然后以此为基准向四面拓勘城址。中心之阁以南为皇城。皇城四周建红墙,又称“萧墙”,其正门称棂星门,左右有千步廊。
鹿清笃悄无声息的躲在千步廊后,不远处上千个披甲执锐的卫兵,举着火把,严阵以待,等了半晌,眼见无一丝良机,他调转方向。
皇城以太液池为中心,四周有三座宫殿,大内,隆福宫,和兴圣宫,窝阔台自然是住在大内的,而大内之后的后殿延春阁就是皇后的居所,嘿嘿,额,干嘛突然这么猥琐的笑?当今皇后跟窝阔台差不了几岁,都特么四五十了!
大内正门为崇天门,北面为厚载门,东为东华门,西为西华门,鹿清笃远远挨个眺望,但见人头影动,火光冲天,他无奈摇头,看来想硬闯大内,是绝无可能。
一路优哉游哉的返回长春宫,离得还远,他忽然听到一声怒喝:“恶贼休走,且吃老夫一掌!”
鹿清笃一怔,急忙脚下加速,天色昏暗,他也看不清长春宫的异象,隐约之间似乎看到有火光闪烁。
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笑:“长春子,丘处机,十年前,你杀我师弟,今日可曾悔不当初?”
丘处机暴怒道:“宵小之辈,老道只是后悔当初没能斩草除根,将你这妖孽一并斩杀!”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丘处机,你自诩名门正派,除暴安良,行侠仗义,那我问你,你杀我师弟之时,他是在杀人还是放火?”
丘处机寒声道:“杀人放火,老道都未看见,只是当时晋北群雄众口一词,指责你师弟乃是张老拳师一家十五口灭门惨案的真凶,老道或许会错,难道数百位晋北英雄都错了么?”
鹿清笃摸到长春宫院墙外,趴在墙头上,用手指扒拉着杏枝,但见院内,躺着二十几个道士,他打量一遍,尽是从重阳宫跟着丘处机来到大都的随从。
丘处机面色阴沉,后院噼啪声乱响,隐隐还有烧焦的气味,他对面立着一人,弯腰驼背,脸色黝黑,双眉之间有一个菱形的伤疤,手里拎着一根叉子。
驼子呵呵冷笑道:“晋北群雄?哼,不过是一帮趋炎附势,人云亦云的小人罢了,当日我师弟不过是。。。”
丘处机打断道:“要战便站,哪来那么多废话可讲!”
驼子大怒,你麻痹,回忆杀懂不懂,凑字数懂不懂,老子一个跑龙套的就靠这个混镜头了,擦。
他勃然大怒,脚下一顿,叉子直刺过去,丘处机双目微眯,拔剑迎上,一场大战,似乎就在眼前。
第六十八章行解相应
ps:这章字少了点,嘟嘟今天实在是重感冒,头晕沉沉的,对不住各位了,还是那句话,先欠着,一定会补上的,有账本的同学可以帮嘟嘟记着。
剑叉碰撞在一起,发出铛铛的声音,丘处机虎口微震,面色有些难看。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看重,这曾经的手下败将,但万万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次见面,他的武功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了。
驼子仰天大笑:“丘处机,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么?今天我要在你面前,杀光你的徒子徒孙,让你也体会一下,十年前我是何等的悲愤欲绝!”
丘处机面色阴沉,并不答话,手中内力加持,疾如闪电,驼子不惊反喜,丘处机人老体衰,真要与他慢悠悠的见招拆招,反倒是个麻烦,而这种不计后果的打法,只要扛住一刻钟,丘处机不战自败。
果然,半柱香后,丘处机剑势平缓,再无任何压迫之力,出手之间,慢如老僧坐定,驼子得意的笑道:“丘处机,今日你必死在某家叉下!”
长剑横削,驼子内力灌注钢叉,嘭的一声,荡开长剑,钢叉直刺丘处机的心窝,老道士叫了一声不好,却无力闪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闪着寒光的钢叉和一脸冷笑的驼子。
噗嗤一声,鲜血四溅,丘处机一脸解脱。
长春宫。
众人围坐在一起,个个带伤,面色沮丧,闫志明更是扇着自己巴掌:“亏得贫道还在此盘踞修行几十年,居然连人摸了进来,都没能发现,真是该死!该死!”
鹿清笃翻了翻白眼,从你这偷跑出去,你也没发现啊。
丘处机摆了摆手:“算了,那驼子奸猾狡诈,先施毒麻翻了你们,这才偷溜进来,也不是志明你的错。”
闫志明垂首称是,半晌,忽然又朝鹿清笃拜道:“说起来,还要多谢净光师侄一剑之恩,师傅稍处弱势,危在旦夕,若不是净光你拼死一剑,砍下了那驼子的一条手臂,咱们这些人只怕今天谁也活不了。”
鹿清笃侧身一躲,拱手笑道:“闫师叔可莫要笑话我了,那驼子阴险狡诈,占尽上风,还密布蛛丝警戒,我本来打算一剑封喉,这一动,他立时知晓,千钧一发之际,规避身形,居然被他躲了过去,只堪堪砍了一条手臂,还被他逃了出去。”
丘处机捋须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净光无需多言,此事老道记在心里了。”
鹿清笃笑而不语,闫志明执着的拜了一拜,他也只能无奈承受。
环视周遭,丘处机忽然诧异的问道:“志平呢?为何弟子们都在,偏偏少了他。”
闫志明有些哭笑不得道:“弟子们被那驼子用毒烟迷倒,浑身酸软无力,尹师兄也在此列,方才弟子前去召他,发现尹师兄仍在酣睡。”
丘处机无奈摇头:“这也是你们这些弟子内力修行不够,否则区区毒烟如何能让人如同死尸一般,任人鱼肉。”
一众弟子低头羞愧,垂首不语,崔志方忽然问道:“师伯,那明日咱们还按照既定的计划前往慧力寺么?”
丘处机一怔,随后双目冷峻道:“当然要去,我全真教虎死威犹在,这点小灾小难就要畏首畏尾,那倒不如都回终南山等死好了。”
崔志方呵呵笑道:“师伯威武,威武,武。”
净室。
鹿清笃呼了一口气,吹出一道白烟,本来全真心法进入第五层之后,困难重重,瓶颈不断,全真七子当中武功最高的丘处机,也不过才是第五层的后半段,甭说大成,连一大半都没练成。
不过一向视瓶颈如无物的鹿清笃却丝毫无此忧愁,短短半个月时间,全真心法第五层再次精进,直逼小成境界,若是这事让丘处机知道,老头估计能气晕过去,自己练了一辈子还不如人家练半年,难怪这些穿越者都是仇敌满天飞,真特么该。
耳听得有人敲门,鹿清笃整理衣冠,打开房门,原来是崔志方。
他慌忙让了进来,寒暄几句,崔志方这才忧心忡忡的说道:“净光,就咱们爷俩,此间没有外人,师叔有些话要跟你说个清楚。”
鹿清笃笑道:“师叔有话,但讲无妨。”
崔志方皱眉道:“你可知道明日咱们要去的慧力寺是什么地方么?”
鹿清笃摇头,崔志方叹了口气道:“那是佛门禅宗南宗五家之一,曹洞宗在北方的据点之一,我听师傅说,方丈行秀大师早年和丘师伯有些龌龊,五次见面,四次动手,一次辩论,明日的会面,只怕风波不断。”
眉头一挑,鹿清笃问道:“师叔,你对咱们这次大都之行,可有信心么?”
崔志方点头道:“蒙古人虽然不信任咱们中原道教,但是这些年,北地汉人逐渐掌权,再加上地方的督军统领,咱们全真教还是影响力很大的,鞑子大汗即使再怎么托大,总归还是要有所顾忌的。”
鹿清笃嘴角轻挑,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傍上全真教这棵大树的道理,毕竟瘦死的鲸鱼比瘦死的金鱼大,抛开人财物,全真教对世俗的影响力也是不容轻视的。
西山,慧力寺。
有知客僧接过拜帖,丘处机面色严峻,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崔志方和鹿清笃,本来还要带着尹志平,结果这货突然卧床不起,抱病在身,只能无奈作罢。
慧力寺远瞧和长春宫的尺寸差不多,山门前立着一块大石碑,上写着四个大字,行解相应。
行解相应,就是曹洞宗的示教方式和流派宗旨,啥意思呢?鹿清笃看了半天注解,这才明白,说白了就是知行合一,理论和现实相结合,修行与理解结合,也就是开悟后要进一步悟入,使自身生命真正有所体证、觉悟。
霉的,这词真特么伟光正,修改修改,都能当报告用了。
此时,山门大开,为首走出来一个老和尚,眉须皆白,一身煞气,身后跟着数十位拿着棍棒的武僧,他双目微眯:“长春子,丘处机!”
丘处机冷声道:“曹洞宗,行秀,久违了!”
两人越走越近,鹿清笃与崔志方对视一眼,紧握手中的佩剑,武僧们纷纷警惕,死死的盯着三个道士。
终于,丘处机和行秀走到对脸,忽然两人同时出手,揽住对方的肩头,哈哈笑道:“真是久违了!”
他们笑着,携手进入慧力寺,只留下懵逼的一众人,诶?
第六十九章当头棒喝
鹿清笃两人和一帮武僧一脸懵逼的看着携手而入的一僧一道,半晌,不知是谁带的头,收起武器,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轻掩山门。
曹洞宗讲究直指本心,见性成佛,所以慧力寺中很少能看到泥胎瓦塑的佛像,倒是有许多精美绝伦的壁画,鹿清笃一一瞻仰,颇觉韵味十足。
正殿。
行秀大师轻声笑道:“十年不见,丘道长依旧是鹤发童颜,道家修身功夫了得,当真让人羡煞。”
丘处机摆手道:“曹洞宗开派祖师曹山本寂大师,亦是留下《参同契》七卷,乃是天下少有的修心秘典,贫道也是垂涎已久。”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阵,看的鹿清笃兴趣缺缺,说好的一生之敌,见面就拔刀拔剑呢,导演,这两人不按剧本来啊。
约莫到了午时,行秀吩咐人摆上一桌素餐,红红绿绿,香飘四溢,看起来很是诱人。老和尚一边吃一边嘚瑟:“这些都是咱们慧力寺的僧人自己耕作的。”
曹洞宗讲究这个,决不允许门下弟子,每日只会吃斋念佛,必须要自力更生,一日不做,一日无食,煤的,这帮和尚要搞什么射会主义么?
丘处机笑道:“唇齿留香,不愧是香流大都的名物。”
用罢了饭,众人坐定,行秀忽然说道:“丘道长,贫僧也不问你为何而来,只一件事,我这十年来,精心培养了三个弟子,在禅,武,文方面各占其一,贫僧瞧你也带了后辈,不若这样,倘若你的后辈能在这三处击败我这三个劣徒,不论丘道长你所求为何,哪怕是要贫僧这幅皮囊的项上人头,也无不可!”
丘处机一怔,有些为难,他与行秀的关系半友半敌,虽无深仇大恨,但他也绝不想
在这个和尚面前,落了颜面,他今天来此,的确是打着借助行秀之名,出入大内的主意,只是你嚷老丘直接开口相求,那倒不如直接杀了他。
行秀的建议正中丘处机下怀,只是此时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李志常和尹志平都不在身边,都要比试起来,崔志方武功平平,空具一副俊俏的好皮囊,呸。
鹿清笃的武功虽然不错,但他毕竟是四代弟子,修行日短,内力再深,又能有多少呢?而且除了一首青词,也不曾听说这小子在禅和文方面有什么过人之处。
丘处机半晌无有回答,行秀也不着急,手捻佛珠,口中低吟着曹山本寂创办的五位说,蓦然,丘处机点头道:“好,令高徒现在何方?”
行秀陡然睁目,神光乍然,显然内力精深,不是常俗之辈,他轻呼道:“智昭何在?”
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弟子在此。”
那人说着话,推动房门,鹿清笃循声望去,但见来人,光头锃亮,二十出头,肌肤洁白如玉,脸蛋俊俏,若不是喉结凸起,他还真以为是个西贝货呢。
这青年和尚行礼道:“智昭见过师尊,诸位贵客。”
行秀笑道:“丘道长,这就是贫僧那擅长文的徒弟,五岁出口千言,八岁写得一笔好书法,到如今,凡是经卷诗词,莫不心存于胸。”
丘处机勉强笑道:“好,好。”好尼玛,哪来这么个变态。
崔志方看了一眼心不在焉的鹿清笃,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这个师侄对他不错,今天的比试,曹洞宗以逸待劳,以有心谋无算,全真教几无胜机,既然只是受辱,那倒不如
让自己全都承受,留下鹿清笃,为全真教也算遮遮羞脸。
想到这里,他勃然站起,打了个稽首:“贫道重阳宫崔志方,愿与智昭大师切磋一二。”
智昭和尚笑道:“不敢,不敢,小僧只当是向道长请教。”
智昭的名声此时还不显,但若干年后,他独自编撰了一本《人天眼目》,直到二十一世纪,还在流传,它与《宗门十规论》并享盛名,可见这和尚学识之牛逼。
崔志方淡然道:“文无第一,不知大师想如何比试?”
智昭笑道:“或诗或词,道长若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做出比僧所作更好,那自然是比试赢了。”
崔志方心里一沉,眼瞧着时间流逝,心中焦躁,毫无所得,而一旁,智昭闫磨墨
蘸笔,挥毫铺就。
梅花似雪,赏花记得同欢悦,更阑犹自贪攀折,不怯春寒,须要待明月。
如今月上花争发,疏枝冷蕊对离缺,人心只道花争别,不道人心,不似旧时节。
丘处机只读了一遍,便立时觉得此举比试必输无疑,无论智昭是否是在盏茶之间内想到的这首词,单是他的才情就已经不是崔志方能比的了,哼,就是外貌俊俏,呸。
崔志方无奈摇头,拱手道:“智昭大师才情卓越,贫道实难超越,这一局就算。。。”
丘处机在一旁无奈叹息,然而崔志方话未说完,鹿清笃打断道:“师叔,我这里有一首小诗,也是刚刚想到的,不如让让两位长辈帮我品鉴一下。”
崔志方一怔,随后点头道:“善。”
鹿清笃嘴角轻挑,看了一眼智昭,后者一脸好奇,小胖子屈指一弹,狼毫飞出,手腕急速伸出,刚好在狼毫飞出长桌之前,抓在手中。
这一招追星赶月,看的丘处机大为赞赏,心底,莫名的多了一丝希望。
只是智昭有些无语,狼毫虽然被抓住了,但是在他的僧袍小腹上,撒上了许多黑墨,本来白衣如雪的缁衣,现在更白了。。。
鹿清笃刷刷点点,UU小说飞快,写罢,屈指一弹,狼毫归位,一旁的智昭赶忙拎起宣旨挡在身前。
当啷一声,狼毫归位,智昭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脸上一凉,手指擦拭,放在眼前一看,黑的令人作呕。
他有些暗怒,心中暗暗想到,这小道士要真写不出来什么好东西,今天非要叫他血溅五步,墨溅一身。
扫了一眼纸上的诗词,他忽然愣住了。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智昭出家之前曾有过一个感情很深的意中人,但是沉迷痴醉佛法之后,他开始强迫自己遁入空门,减去三千烦恼丝,一心青灯古佛,但是夜深人静之时,他也偶尔会想起那个曾经一起哭,一起笑的女孩,她过得好么?
鹿清笃的这首诗勾起了他的回忆,智昭愣了半晌,只觉得心口微堵,他朝鹿清笃轻轻一拜,随后转身离开,胜负不言而喻。
行秀大师楞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好,全真教果然人才济济。”
丘处机也有些惊讶:“呵呵,侥幸,侥幸。”
行秀摆了摆手:“常忠何在?”
门外一个闷闷的声音:“弟子在。”
门一开,进来一个大高个,足足得有两米上下,脸蛋黑灿灿的,穿着一件僧衣,露着手腕和小腿,手里拎着一根棒子。
他闷闷的说道:“弟子常忠见过师傅,诸位贵客。”
丘处机打量了他一眼,见此人太阳穴高高鼓起,肌肉虬髯,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主,他看了一眼崔志方,后者刚要站起,却被鹿清笃拦住了:“师叔,弟子与这位大师似乎有些缘法,不如让我来吧?”
崔志方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鹿清笃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自己的内力自动反弹,结果鹿清笃没什么事,自己反倒因为反震之力气血浮荡,这也就是说,鹿清笃的内力要远胜自己,这个结论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纵然之前知道鹿清笃天赋极高,但也从未想过会在短短半年之内,就被全面超越,这简直就是神鬼一般。
常忠看了鹿清笃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不行,换个人吧。”
鹿清笃笑道:“无妨,我若输了,自然就会换人。”
常忠冷哼道:“好,那你就出手吧。”
鹿清笃眉头轻挑,脚下一点,拔剑在手,借着冲势,使了一招分花拂柳,常忠不闪不避,劈头将棒子打来,这招就是禅宗弟子必会的当头棒喝。
当头棒喝,精妙绝伦,威力不俗,鹿清笃隐约竟感觉到没从闪避,他暗暗称奇,左掌飞速从肋下击出,常忠猝不及防,被打中肩头,身子一晃,棒子敲在地上,嘭的一声,青砖碎裂,力道之大,令人咋舌。
常忠不羞不恼,双手合十道:“小道长武功高绝,刚才是贫僧妄言了,接下来,小僧就要施展看家绝技,曹洞敲唱棒法,还请道长小心!”
第七十章默照禅
常忠微微撤步,身子后仰,铁棒横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蓦然,他脚下一顿,身子如同离弦之箭扑向鹿清笃。
小胖子双目微眯,常忠的速度不慢,也不知道是他的轻身功夫好,还是所谓的曹洞敲唱棒法精妙,铁棒挥舞之间,呼呼作响,显然力道惊人,不可硬抗。
身子微侧,让过常忠的铁棒,小胖子反手打出一掌,正中常忠的肩头,后者微微晃身,随后使了一招铁板桥,身子向后弯曲,手中的铁棒反手一转,鹿清笃猝不及防,只得架起长剑一挡,他只觉得虎口一麻,一股大力袭来,蹬蹬蹬,连退三步。
常忠得势却并未趁势欺人,他哑然道:“小道长果然内力惊人,我这一招寸涵盖合打败了多少英雄豪杰,没想到却在道长这里无功而返。”
鹿清笃笑道:“侥幸罢了,大师可以继续出手。”
常忠点点头,抡棒再战,如是几十个回合,小胖子没了兴致,双目当中闪过一丝寒光,拔剑在手,使了一招定阳针,架住常忠的铁棒,随后屈指一弹,嘭的一声正中常忠胸口,后者身子一麻,不等反应过来,鹿清笃左掌跟上,内力微吐,常忠只觉得自己被一辆疾行的马车撞飞出去。
咚的一声,常忠摔倒在地,浑身酸麻难当,他惊骇的看着鹿清笃,有些懵逼,这个武功还算尚可的小道士怎么突然就实力暴增了呢?
鹿清笃淡然一笑,常忠的武功也就比李志常高上那么一线,在全真教三代弟子里或许堪称翘楚,但在他面前,还有些不够看,无论是内力还是招式,常忠都差了他十好几个身位,若不是怕太过于惊世骇俗,二十招之内,他就能取了此人性命。
正殿一片寂静,行秀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鹿清笃,常忠羞愧难当,掩面而去,老和尚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十来年的努力栽培,呕心沥血就这么失败了?
丘处机心中无比震惊,面上却笑道:“这是玉阳子师弟的徒孙,我全真教四代弟子之首的净光,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还有几分能耐。”
行秀和尚强笑道:“是,的确是少年有为,英武不凡。”顿了顿,他高声道:“福源何在?”
门外传来一个古井无波的声音:“在。”
门一开,进来一个和尚,一脸污泥,僧袍酸臭难闻,五官齐整,身材矮小,脚下踩着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不像个和尚,倒像个乞丐,他双手合十:“见过诸位。”
行秀的表情立时明朗起来:“丘道长,贫僧为你们介绍,这是我的三弟子,法号福源,俗家上常下玉,刚才那个常忠就是他的亲弟弟。”
鹿清笃啧啧称奇,这两兄弟指定有一个是隔壁老王的,这长相身材气质未免差的有点太多了,跟武大郎和武松有的一拼啊。
常玉面色平静,行秀继续说道:“鹿小道长,与福源辩论禅道,或许是有些欺负你了,不过你三场比试已经赢了两场,此时即便作败,贫僧也会按约行事。”
鹿清笃笑道:“既入宝山,岂可空手而归?福源大师,烦请你出题吧。”
常玉裂开嘴角轻笑,令人称奇的是,他本来一脸污泥,惹人厌恶,但当他微笑时,你会觉得眼前这个和尚好生亲和,想要与之亲近。
他盘腿坐下,五心朝天,闭目诵经,半晌,姿势不变,语调不变,仿佛周遭一切皆化为虚幻,崔志方有些疑惑,这小和尚难道忘记自己在哪,要做什么了么?
行秀楞了一下,也有些迷茫,不过过了一会,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闭目沉思,丘处机一脸懵逼,不过也不好发问,只能故作深沉的捋着胡须。
鹿清笃扯了扯嘴角,打机锋,玩公案是吧?道爷我可是此中高手,你这籍籍无名的小和尚跳出来送人头么?
其实这是他无知了,常玉和常忠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之辈,少林中兴之主福裕死了之后,少林群龙无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主持,无奈找了外援,而那时哥俩个继承了曹洞宗的衣钵,禅武皆是大牛。
兄弟两入主少林之后,一扫颓势,将福裕攒下的名声更是推波助澜到了极致,少林寺的名声一下子传播开来,他二人也因此被誉为少林五百年一遇的能臣。
来回走了几圈,鹿清笃打量着盘膝打坐的常玉,其实打机锋这种事,有这么几种固定的套路。
第一,声东击西,你问什么,和尚就会往别的地方扯,人为什么总要期盼着求不得的物件?施主,水归大海,狐狸馋瓜,你懂了么?呵呵,你麻痹,老子没懂。
第二,一言不发,全凭自悟,大师,我要怎么样怎么能获得成功呢?大师一言不发,目视远方。哦,您是说我要眼光放长远一点,多谢大师,告辞。你麻痹,贫僧是在问你特么的怎么还不滚远一点?
第三,以华少般的好舌头迅速的击垮你的思维。大师,佛说,成住坏空一大劫,下一个大劫是在何时呢?施主,成住坏空的意思,可不是大劫,而是教导世人如何成功住进大房子,从而玩坏空姐媳妇,您可不要多想,因此而不给咱们庙里敬献香火,如果佛主知道了此事,可是要招你去西方觐见的。
鹿清笃干咳一声,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常玉一言不发,后者双目微睁,看了他一眼,随后再无声响,看来并不是一指禅。
挠了挠头,鹿清笃眼珠子滴流乱转,他忽然轻笑一声:“和尚,佛在何方?”
常玉一言不发,连表情都懒得改变,行秀诧异的看了一眼常玉,继而又皱眉苦思起来,他本来也以为常玉玩的是佛在何处的梗,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丘处机和崔志方一脸懵逼,完全看不懂三人在打什么哑谜,只能悻悻的端着茶杯,哧溜哧溜,有一口没一口的消磨时间。
眼看黄昏将至,两炷香的时间飘然而过,丘处机暗自叹息,罢了罢了,三场比试能够赢下两场,也算是意外之喜了,这一场就算是输了吧,本来也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输了也不丢人。
鹿清笃摇了摇头,自己或许真是半桶水晃荡,破禅岂是那么容易的,看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学究天人,超越古今了,殊不知,书籍不过只是作者知识的很小一点点。
丘处机看出了鹿清笃的心思,不过却并未点破,年轻人受点挫折打击并不是什么坏事,眼看着常玉慢慢起身,丘处机拱手道:“行。。。。。”
鹿清笃忽然打断道:“你为何要起身?”
丘处机一愣,什么,跟谁两呢?不过一旁的常玉愣了一下道:“小道长,你既然已经输了,贫僧还不可起身么?”
鹿清笃不答反问道:“你为何要说话?”
丘处机和崔志方眉头轻皱,净光这小子怎么突然说话咄咄逼人,你既然出言相问,人家回答你,难道还有错了么?
常玉一怔,忽然犹如被人当头棒喝,醍醐灌顶,躬身一拜,屈指弹了弹身上的尘土泥浆,那一刻,他仿若洗尽铅华,重获新生,浑身闪烁着耀眼的黄光,额,原来是夕阳的余晖打在身上了,此文还没改成玄幻。
他朗声大笑,推门而出,行秀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自家弟子似乎大彻大悟,他也为之高兴,丘处机全程懵逼,这特么到底赢了没有?
出的门外,常忠迎了上来:“师兄,如何?”
常玉笑道:“鹿小道长真乃是佛陀转世,慧根惊人,我原本以默照禅考较与他,无论他如何作答做例,都算是输了,但我万万没想到,小道长明心见性,直指根本,问我既然是佛为何还要起身,还要说话?”
常忠愣了愣:“什么?”
常玉解释道:“我这些年来,常以苦行修禅,仿先佛,效高僧,自以为读透佛经,看穿虚妄,却没想到自己一直生活在虚妄中。”
常忠叹道:“师兄你这么说,那这位鹿道长倒真是一位禅学大家。”
长春宫。
崔志方好奇的问道:“净光,那常玉和尚怎么被你呵斥了两句,就乖乖低头认错,俯首认输了呢?”
第七十一章此人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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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清笃神秘一笑,随即蛮不在乎的摆手道:“多半是听了我的道家真言,痛改前非,洗心革面了吧?”
崔志方一脸黑线,真言在哪呢?
顿了顿,崔志方叹气道:“净光,几个月前师叔还想着以后或多须仰仗与你,但万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鹿清笃笑道:“师叔说笑了,不过瞎猫碰上死耗子,赢了两场微不足道的比试,师叔。。。”
崔志方打断道:“不,净光,师叔这样说你或许会瞧不起,但日后在全真教,道一那小子还要多靠你提携指点了。”
鹿清笃嘴角轻挑,含笑点头,半晌,忽然说道:“师叔,我有件事想麻烦你,您看?”
崔志方笑道:“有事但讲无妨,在重阳宫我不就说了么,你但有所托,我绝不推辞。”
鹿清笃客气了几句,这才说道:“好,师叔,我也不瞒你,此次我跟着丘师叔祖来到大都,正一教的事只是捎带手,其实我是来行刺窝阔台的,此事师祖爷他老人家也是知晓的。”
崔志方目瞪口呆,在他的脑海里,能见一面窝阔台已经是莫大的荣耀,现在居然还要杀!眼前一黑,他感觉自己的脑回路有点不够用了。
沉默半晌,崔志方冷静下来,鹿清笃简单的说了下窝阔台开春远征的事,崔志方立时拍手道:“杀!杀了鞑子大汗,百万军民临难,宋廷无能,咱们江湖人士绝不能袖手旁观。”
他站起身来,兴奋的走来走去,活活像个第一次参加屠城的wower,激动地不能自已,若不是有房子挡着,估计现在已经直奔大内了。
崔志方喘着粗气:“净光,你需要我为此事做些什么?你只管吩咐,师叔绝不推脱。”
鹿清笃呵呵笑道:“本来有两件差事,需要师叔帮忙,不过我左右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一件事不太靠谱,我也就不必多费唇舌,直接说另一件好了。”
崔志方慌忙点头,一脸急切,鹿清笃有些无语,霉的,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到底行不行啊,原来挺沉稳的一个人,怎么遇到点事这么毛躁呢,你又不是长颈鹿。
暗自摇头,鹿清笃轻声道:“师叔,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联合大都周遭所有的道士,骗也好,蒙也好,让他们联名上书,请旨约斗佛门!”
崔志方面色大变:“净光,这恐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吧?你不是要在开春之前动手么,这可能来不及啊!”
鹿清笃神秘一笑道:“这个我自有打算,师叔放手去做即可,大都周遭这些道士多半武功平平,若实在有大块的绊脚石,师叔可以告知与我,我自有办法。”
崔志方不明所以,无奈摇头,与鹿清笃商量了细节,告辞离去,小胖子望着崔志方的背影,捏着下巴,双目之中,精光闪烁,鱼饵已下,可是否会上钩呢?
三日后。
丘处机望着床榻上枯瘦如柴,满脸焦黄之色的尹志平,脸色难看至极,他练了一辈子全真心法,对于经脉穴位不敢说了如指掌,但也是个中好手,再加上道士多半要兼修养生功法,所以他的医术在世俗上也称得上是杏林高手,当代白求恩,额,没那么乐于助人,当代华佗。
几番望闻问切,丘处机只得到一个结论,尹志平应该是中了一种毒,可是究竟是哪种毒,有什么效果,什么原理,他毫无头绪,眼瞧着自己心爱的弟子一点点的憔悴,或许不久后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丘只觉得心如刀割。
尹志平有气无力的说道:“师傅,您,您老人家就别多费心了,弟子终日以内力探查,均毫无所得,这毒怕是无形无质,如同弟子的劫数。”
丘处机叹气道:“痴儿,老道焉能不费心,志平,你且歇着吧,我会为你找来大都最好的解毒圣手。”
尹志平眼睛浮肿,微微点头:“有劳师傅。”
丘处机摇头不语,黯然离开,身后鹿清笃一脸真诚的说道:“师叔,不要放弃,总会找到驱毒的办法的。”
尹志平很感动:“好,我绝不会放弃。”
三官殿。
丘处机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神情沮丧,闫志明在一旁沉默不语,半晌,老丘沉声道:“志明,行秀和尚不是为你引荐了那个中书令耶律楚材么?觐见窝阔台的事,联系的如何了?”
闫志明有些为难:“师叔,弟子无能。那耶律楚材狡猾如狐,弟子与他见了两次,每次他都顾左右而言他,丝毫不谈有关窝阔台的事,昨日弟子实在逼得急了,与他摊开话题,没想到耶律楚材大怒,将弟子赶出了府邸。”
丘处机大怒:“欺师灭祖,那耶律楚材难道连行秀和尚的话都不听么?他算什么曹洞宗的弟子?”
闫志明尴尬垂首,鹿清笃暗自嗤笑,听话?耶律楚材这种人怎么会可能会听命与一个无权无势的和尚,真是搞笑。
丘处机双目闪着寒光:“全真教久不在大都有所作为,世人或许早已忘了它的威名,说不得贫道就要施展雷霆手段了。”
闫志明恍然阻止:“师傅,不可啊,那耶律楚材虽说是契丹皇族后裔,但是在蒙古人和北地汉人当中威望极高,早些年,有个言官上书弹劾耶律楚材嚣张跋扈,独掌朝纲,结果窝阔台还没说什么,那个言官的府邸就已经被愤怒的人群砸了个稀巴烂,一家上下几十口统统被杀,这么大的案子,耶律楚材居然还因此升官!”
丘处机眉头深皱:“这人根基如此之深么?”
闫志明苦笑道:“或有贬低,绝无夸大。”
丘处机有些颓丧的摆了摆手:“算了,志明,你再去想想别的办法,另外,解毒圣手的事,你也不能放下。”
闫志明垂首道:“是。”
长泰坊。
鹿清笃摇着纸扇,走到一家民户前,啪啪啪击打院门,院内传出一个声音:“冷夜寒秋几十载,清平山外一轮休。”
小胖子有些无语,这特么什么暗号:“休轮一外山清平,载几十秋寒夜冷。”
门分左右,小美笑道:“道长,您来了,快请屋里坐。”
尝了几口清茗,两人闲聊几句,小胖子问道:“王姑娘,这几日思及王义士,心中仇恨可减?”
小美咬牙切齿:“非但无减,反而越发旺盛,小女子恨不能执刀,血洗长街!”
鹿清笃摆手道:“冤有头,债有主,而今蒙古人侵我中原,占我河山,欺我子民,皆是因为鞑子大汗落户在此,倘若咱们能杀了鞑子大汗,蒙古人自然吓的屁滚尿流,
滚回他们的塞外草原了。”
小美眼前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鹿清笃嘴角抽搐,这么鬼扯的道理,想到了才是智商扭曲吧,他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王姑娘,此事非同小可,牵一发而动全身,鞑子大汗贪生怕死,身边尽是虎狼之士,所以咱们只有一次机会,不成功便成仁!”
小美有些诧异:“道长,可你要如何得知何时会有良机呢?”
鹿清笃摇头:“不是我要如何得知,而是你!”
小美目瞪口呆,指着自己:“我?小女子有什么本事。。。。”
鹿清笃打断道:“过几日,我会买通大内的太监宫女,将你送进宫去,做一名普通的宫女,而王姑娘你要抓住机会,迅速打听到关于窝阔台的一切情报。”
小美手足无措:“我?我不行的,小女子哪有那个本事。。。。”
鹿清笃呵呵冷笑道:“是啊,王姑娘你原来没这个本事,那就让王义士白白死在蒙古人的刀下好了。”
小美一怔,捏紧拳头,鹿清笃一拂袖,转身要走,小美慌忙抱住他的大腿,急声道:“道长,只要你能为爹爹报仇,小女子愿意进宫,为道长收集情报。”
鹿清笃沉声道:“王姑娘,你要想好了,大内之中戒备森严,危险重重,贵妃皇后,各个尖牙利齿,野心勃勃,稍不留神,或许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留不下,你可想好了么?”
小美毫无惧色,一脸坚定道:“小女子想好了,虽百死亦不悔。”
鹿清笃眉头轻挑,第一个棋子已经放在了棋盘上,倒是不知道这个过河卒能否发挥令人心惊胆战的能量呢?他眯着眼睛,拭目以待。
第七十二章不服不行
鹿清笃是好人么?呵呵,别说笑了!
他会在乎除了仅有的几个人之外的生命么?会,他冷漠,但不冷血。
小美的境地并没有像他说的那么糟糕,大内虽然危险重重,但那是对普通人说的,小美虽然武功不济,但对付个把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小美虽然是他第一颗棋子,但也只是试探用的,成亦可,不成亦无妨,刺杀窝阔台的事,指望小美,无异于痴人说笑,小人物并非不能做成大事,但凡事都指望小人物,咱爷们还逆袭个鬼。
回到长春宫的时候,天色已然昏暗下来,有道童站在山门,远远地瞧见他,慌忙迎了上来,言称丘处机有事相召,神态言语之间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他心中一动,莫非是情花的事败露了?暗自留了个心眼,他神色如常,来到正殿,透过窗户一看,殿内,丘处机面色冷峻,随手的佩剑放在一旁,看起来似乎一言不合就要拔剑出手。
鹿清笃见礼道:“见过丘师祖爷。”
丘处机一言不发,死死的盯着鹿清笃,后者也不抬头,垂首站在一旁,半晌,丘处机忽然说道:“净光,你尹师叔身中奇毒,危在旦夕,你闫师叔志大才疏,志方虽有担当,但是武功差了些,思来想去大都的事我就全都交给你了!”
鹿清笃讶然道:“丘师祖爷这是什么道理,撇开闫师叔不说,从重阳宫随行至此的师叔还有十几位呢,怎么也轮不上弟子当家做主啊?”
丘处机摇头:“皆是碌碌无为之辈,净光,你也莫要推辞了,能者多劳,这一阵子,老道也算是有个大概,你的武功,道行皆在众人之上,老道与你尹师叔离开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了,但有不从者,你皆可一言而决生死!”
鹿清笃再三推辞,丘处机最后怒道:“净光,老道以代掌教的身份命令你,必须应下此事!”
小胖子“无奈”垂首称是,嘴角轻挑,慧力寺一番辛苦倒是如愿的没有白费,否则这大冷天的谁特么闲着蛋疼舞刀弄枪的。
丘处机这才满意点头:“好,净光,此事你若做成了,日后少不得诺多的奖赏。”
几日后。
丘处机终于还是未能等到闫志明的好消息,耶律楚材千番推诿,就是不愿为窝阔台和丘处机牵线搭台,气的老道士牙齿紧咬,便宜的青砖跺碎了几十块。
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几名弟子,雇了一辆马车,拉着尹志平赶往山西大同,听说那里有一位世外高人,解毒圣手,号称医仙,活人无数,不过鹿清笃却并不担心情花会被看破,这种bug级别的毒药,就和某些网文里的傲娇女主一样,除了官配的断肠草和绝情丹,什么药石都是无用的。
正殿。
闫志明恭声道:“观主,弟子有事相告。”
眼瞧着四周的同门,一脸的鄙夷,闫志明仿佛毫无所觉,鹿清笃忙笑道:“师叔太过了,称呼我为净光即可,观主什么的,不过是丘师祖爷一时戏言,不可当真。”
闫志明拜道:“不可,不可,上下有序,尊卑有别,正一教的事既然师傅全权交予你之手,那自然就是此间观主,无可争议。”
鹿清笃摇头不语,有一位从重阳宫跟来,名唤方志兴的三代弟子嗤之以鼻道:“有的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偏偏还有些贱骨头,愿意去捧臭脚,真是可笑那几十年的修道!”
闫志明双目微眯:“方师弟,慎言啊,你可不再是十年前的稚童了!说话行事,可是要负责任的。”
方志兴冷笑道:“道爷自然负的起责,怎么,你还想称量称量我的武功么?”
闫志明冷哼一声,回头朝鹿清笃拜道:“观主,此人肆意妄为,胡言乱语,无礼之极,您瞧该怎么处置呢?”
鹿清笃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心中冷笑,跟道爷我玩双簧,挖陷阱是吧?
这闫志明看似忠诚可靠,实则奸诈无比,明里看起来站在了鹿清笃这边,甚至不惜对抗以前的师兄弟,实则是在挑唆鹿清笃与方志兴爆发冲突,只要动起手来,无论是输是赢,鹿清笃的名声都算是臭了,刚刚上位,就欺凌下属,那还了得。大都的差事,只怕长久不了。
这两人算盘打得响亮,只不过鹿清笃可不是什么按常理套路出牌的善男信女,小胖子冷笑一声,忽然嘭的一声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他指着方志兴大怒道:“你这狂徒,仗着辈分高就欺压与我,无忠无义,罪大恶极,不可饶恕,闫师叔,依律给我废了武功,赶出山门!”
在场众人立时面色大变,方志兴大惊失色:“鹿清笃,你凭什么这么做?谁给你的权力废我武功!”
鹿清笃双目当中闪过一丝寒光,斜瞥了一眼闫志明,后者心中一震,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贸贸然下的决定,他犹豫道:“观主,方师弟虽然有错,但也不至于如此重的责罚吧?”
鹿清笃面无表情:“哦,那依你之见,当如何处置呢?”
闫志明喉头微动:“不若令戒律弟子打上几十棍,小惩也就是了。”
鹿清笃还未说话,方志兴已然跳了出来:“姓闫的,你特么过河拆桥啊,让我挑刺的是你,让我。。。。”
闫志明打断道:“住口,你这孽障,还不认错,来啊,给我拖出去打!”
左右有道童迎了上来,方志兴大怒:“我看谁敢!”
闫志明冷哼一声:“方师弟,你要考虑清楚,此时还手,会是什么下场!”霉的,真是一头猪一样的队友,这鹿清笃摆明了就是那种不顾后果的愣头青,老子替你减轻责罚,你不知好也就算了,还来扯我的后腿。
方志兴一怔,眼瞧着两旁的道童再次围了上来,忽然一抬手,一招藏头露尾,正中几个道童面门,他们惨叫着跌倒在地,闫志明大怒:“方师弟,你当真不要命了么?”
方志兴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闫志明左右为难,大殿内一众师兄弟也纷纷劝阻,鹿清笃却嗤笑道:“困兽犹斗,找死!”
他说着话,脚下一顿,身子如同离弦之箭,方志兴只觉得眼前一花,忽然觉得一阵大力袭来,整个身子倒飞出去,嘭的一声跌倒在地,哇的吐出一口鲜血,他以手撑地,突然觉得一阵难言的无力,低头一瞧,丹田气海已经被废。
他绝望的指着鹿清笃:“姓鹿的,我师父绝不会放过你的!”
鹿清笃对他丝毫不加理会,反而朝闫志明拱手道:“闫师叔,方志兴不分尊卑,你第一时间检举,这件事你做的很好,我记下了,日后必有回报。”
闫志明脸色难看,勉强挤出点笑容:“观主客气了。”
鹿清笃轻笑一声,拂袖离开,身后隐约听到方志兴和诸位师兄弟的埋怨:“姓闫的,你可太不是东西了,我听你的,结果到头来,反而落个如此下场!”
“就是,方师弟的事,全是你的错!”
“你这忠犬,从此后,贫道耻与与你为伍!”
小胖子嘴角轻挑,闫志明本来在长春宫混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来还算是自己掌控长春宫的一大障碍,但万没想到,他自己作死送上门来了,其实如果真的遇到像赵志敬那样的人掌控长春宫,这招还真的很好用,老赵瞻前顾后,虽然心思毒辣,但他还真的没本事快刀斩乱麻,说白了,这还就是个武功称雄的世界,你不服,我就打到你服。
天龙八部里的扫地神僧的逻辑太有意思了,慕容博和乔峰他爹做了无数坏事,杀了多少无辜人,但只是因为学了藏经阁的功夫,扫地神僧为了治疗他们,治疗他们!!!
让他们留在少林寺悔过钟声,青春古佛,而以前做的坏事,特么的就一笔勾销了,江湖诸雄服么?服,少林和尚这一瞪眼就杀人,不服不行啊。
第七十三章完颜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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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清笃五心朝天,放空神念,闫志明站在一旁,心思复杂,不过却始终闭口不言,在大都风雨沉浮这几十年,他既学会了韬光养晦,忍辱负重,可是浑身的棱角也被磨的丁点也无。
半晌,鹿清笃睁开双眼,看了一眼闫志明,后者慌忙拱手道:“观主,耶律楚材那里有些异样!”
小胖子眉头轻扬:“哦,什么异样?”
闫志明垂首道:“自从师父离开大都之后,我本来打算将监视耶律楚材的人调回来,但是总是心里不死心,也是巧了,这几天我正好发现了异样。那耶律楚材本来是个
一等一的良臣干将,每两天必会入大内向窝阔台汇报大小事务,可是这几日,接连六天,耶律楚材居然寸步未离府邸。”
鹿清笃一怔道:“你的意思是?”
闫志明笑道:“再加上此人三番两次的推阻咱们与窝阔台的见面,观主,我认为只有一个解释。。。。。”
鹿清笃打断道:“你是说窝阔台不方便见客,甚至就连耶律楚材都不被允许觐见?”
闫志明一愣,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是,我就是这个意思。”霉的,领导太聪明,完全没有表现自己的地方啊。
鹿清笃皱着眉头:“闫师叔,你觉得窝阔台为何不便见客?”
闫志明心中一动,机会来了,他提了提精神,正色道:“前一阵子,窝阔台率领上千怯薛军,带着一帮贵族北狩巡猎,听说沿途天干物燥,阴冷渗骨,窝阔台受了风寒,跌落马匹,中风倒地,或许是命不久矣呢!“
鹿清笃一愣,他严肃道:“命不久矣?这种话岂是随便能说的。”要真是这样,道爷我也就无需费劲,白白得了一套降龙十八掌。
闫志明陪笑道:“观主,您或许不知道,窝阔台此人心机权术还算上佳,但说到安邦治国,统领天下,那就有些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了!”
鹿清笃奇道:“这是为何?”
闫志明笑道:“不知观主可曾听过一句话,人世一半是为了享乐,一半是为了英名,当你放松时,你自己的束缚就放松,而当你约束时,你自己就会受到束缚,这几句话就是出自窝阔台之口,由此可见此人,绝不是个严于律己,勤政奉公之人。”
鹿清笃不置可否,因为一句话而否定一个人那真是太蠢了,写下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那位,自己的生活奢侈到令人咋舌,他爱吃炒鸡舌,每顿一盘,而一盘需要宰杀二百多只鸡方能凑够。
闫志明继续说道:“窝阔台一向玩乐兴致极高,因此而耽误的国家大事不在少数,去年山东大旱,耶律楚材提请开仓赈灾,可是折子递上去,整整半个月无人理会,后来一打听,窝阔台带着人醉倒在太液池了!”
鹿清笃摆了摆手:“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耶律楚材那边还有什么动向?”
闫志明一怔道:“探子来报,耶律楚材似乎收到什么邀请,吩咐马夫今夜值守,不得擅离岗位,看起来今夜好像要出行。”
鹿清笃默不作声,闫志明好奇地问道:“观主,您看?”
小胖子轻声道:“好了,吩咐你的人撤回来吧,这件事你无需插手,另外本座想安插几个宫女入大内,你可有什么门路?”
闫志明想了想道:“大内有个叫朴不花的太监,一直笃信咱们全真教,平日里也是供奉有加,走他的门路,应该不成问题。”
鹿清笃微微颔首,他将小美的地址长相说了一遍,又嘱咐道:“这是第一个,倘若成了,后面几个咱们再继续。”
闫志明慌忙点头,大包大揽的拍着胸脯打包票。
戌时。
耶律府邸前。
十来个披甲执锐的卫兵四处张望,确定安全,这才招了招手,一架古青色的马车悠然行来,车帘一挑,里面坐着一老一少,一少女。
老者正是此时跺跺脚,大都。。。。大都他脚下的灰都会颤几下的中书令,一手推动蒙古官制改革和提拔汉人的耶律楚材,那青年是他的次子耶律齐,那明媚娇憨的少女则是他最宠爱的掌上明珠,耶律燕。
马车缓缓而行,耶律齐皱眉道:“父亲,贵由那人无君无父,大汗尚未归天,他就急不可耐的召集重臣议会,您作为两朝元老,地位超然,眼下局势未明,您又何必冒着风险,参加什么大会呢?“
耶律燕在一旁眨着眼睛,这种场合她的作用就是卖萌,以及低头贡献被人抚摸头顶,然后露出享受状,其实特么的难受极了,擦,让老娘摸摸你的头试试,你摸狗呢。
耶律楚材叹气道:“这件事为父又何尝不知呢,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贵由作为当今皇后的嫡子,比之阔瑞太子继承汗位的几率还要大,他眼下虽说在朝堂上威势还比不得收降吐蕃的阔瑞太子,但有皇后在背后支持,早晚必登大宝,倘若为父不及早表态,我耶律一族只怕大祸临头!”
耶律齐叹气道:“想当年我耶律一族圣祖耶律阿保机带领数十万辽国儿郎,横扫中原,是何等的威风霸气,现如今反倒要仰蒙古鞑子的鼻息生存,真是悲哉!”
耶律楚材斥道:“逆子,胡言乱语!此等言语,可莫要流传出去,你须得谨记,咱们这一族的荣辱富贵可是都跟蒙古人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日我若是不幸死在大都,你要记着千万不能背叛大汗!”
耶律齐有些灰心丧气的垂首道:“是,父亲。”
一旁的耶律燕忙劝导:“大哥,父亲也是为你好,你可莫要在心里埋怨。”
耶律齐摇头不语,耶律楚材刚要说话,忽然感觉马车一震,有守卫高声喝道:“什么人?抓住他!”
“快,围起来,莫要让他跑了!”
“大人还在里面,拦住他!”
耶律齐脸色一肃,撩开车帘,正见月光下,一个矫健的身影,踏空而来,身后跟着几个卫兵,他勃然大怒道:“何方恶贼居然敢惊扰中书令的马车!”
他说着话,忽然一抬手,一掌拍去,那人侧身一躲,一声轻喝,让过耶律齐的掌风,挥掌击打他的肋下,耶律齐不闪不避,内力充斥,耳听得嘭的一声,耶律齐以身硬挡,那人全力击掌,居然还只是落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耶律齐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此人武功不过尔尔,比之普通人算是超出不知凡几,但在江湖上,也就是个三流货色。
他纵身一跃,挡在马车之前,高声喝道:“何方鼠辈,藏头遮面,深夜偷袭,似乎不是君子所为?”
那人哼了一声,挥掌再战,耶律齐摸清了此人的路数,心中再无胆怯,喝止围上来的众人,全力出手,一套空明拳,打的那人叫苦不迭。
只在半盏茶功夫,那人气喘吁吁,单膝跪地,无力再战,耶律齐皱眉道:“你到底是是何人,为何要行刺家父?”
那人一扯脸上的面巾,露出一张悲愤绝望的绝美脸庞,她痛骂道:“耶律楚材这狗贼,助蒙古人灭我大金,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我今日陷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耶律齐心中震动,灯下观美人,他只觉得眼前这女子居然美的让人沉醉,不过十余年道家功夫可不是白给的,他定了定神说道:“姑娘,你这般说。。。。”
他话未说完,忽然从远处飘飘忽忽的来了一个声音:“慢来,慢来,剑下留人,贫道这就到了!”
那个声音越来越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忽然出现一个青衣道袍的胖道士,他笑嘻嘻的指着地上的女刺客道:“诸位,贫道想代这女子求个情,放她一条生路,诸位意下如何?”
有蒙古卫兵斥道:“忒那道士,你是什么身份,也敢在这里喧哗?”
耶律齐斥道:“住口!”他朝鹿清笃拱手道:“未知道长仙乡何处,尊师是哪一位真人?”
鹿清笃不答反问道:“这位公子,一码归一码,这女子的事你看如何解决啊?”
耶律齐肃容道:“道长既然开口,在下自然要听从,只要这女子起誓,从此后,再不刺杀家父,可立时离开!”
女孩大怒,刚要出口大骂,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她愣了愣,沉默下来。
鹿清笃挥手道:“好了,这位姑娘,速速离开吧!”
女孩深深的看了一眼鹿清笃,随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去,一众卫兵也不敢阻拦,只能呆呆的看着。
耶律齐又笑道:“道长,不妨上车一绪?”
诶,到点了么?老司机要开车了?
第七十四章耶律燕
ps:啧啧,没人猜对哦。
全真教有两个不利己专利人,感动南宋的好道士,一个是北上大漠,教导郭靖全真心法和金雁功的马钰,这个已经吐槽过了,就不再提了。
还有一个就是撩妹大神周伯通,耶律齐作为蒙古重臣中书令耶律楚材的次子,根正苗红,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南宋或者全真教尿到一个壶里去,而周伯通不但收他为徒,还悉心教导,全真剑法,空明拳尽皆传授,出场的时候,岁数不大,就已然武力值赶超孙不二。
这特么简直开挂了,要说周伯通没有卖力教导,傻姑都不信,什么,你信了?额。。。。。
周伯通是什么心思,算计,鹿清笃猜不到,他也不想猜,耶律齐对他来讲,和小美一样,都是一颗既定的棋子。
有一位卑鄙无耻的小人界老前辈曾说,君子可欺之以方,君子也好,伪君子也好,这些人都有一套心中的规矩和准则,逾规之事绝不能做,少室山,江湖群雄痛骂萧峰,可他就是不杀人泄愤,笑傲里,岳不群颜面尽失,也绝不在人面前低头哈腰。
耶律齐不管是真君子也好,伪君子也罢,鹿清笃都不在乎,大家互相利用么。
马车上,鹿清笃打了个稽首:“贫道乃是终南山重阳宫,净光!”
小胖子留了个心眼,耶律齐岁数不大,可却是周伯通的徒弟,论辈分,那是和全真七子一样的,所以他故意不说师承,免得双方尴尬,额,好吧,其实就是怕自己尴尬。
耶律齐对全真教也就是一知半解的程度,他还以为以鹿清笃的武功,在全真教即便辈分不高,但最少也是和自己同辈,忙拱手道:“净光师弟,其实不瞒你说,我也是全真弟子,十余年前,我曾有幸在师傅座下求道。”
鹿清笃“惊奇”的问道:“不知是哪一位师叔师伯?”
耶律齐垂首道:“师傅的名讳,我这做徒弟的可不敢说,只是听他老人家言讲,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名叫老顽童。”
鹿清笃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周师伯,那倒真是自家同门。”
耶律齐朗声笑道:“不错,正是同门。父亲,我来为你介绍,这是全真教的净光道长,这是舍妹。”
耶律楚材抚须笑道:“道长小小年纪,英姿勃发,器宇轩昂,乃是一等一的人才,不知是否有心为大汗做事效力啊?”
鹿清笃笑道:“方外之人,功名利禄与贫道来说,俯手可拾,不过都是过眼云烟,老居士若是再要言讲这些,那贫道立时离开。”一二三,预备,开始装逼起范。
耶律楚材有些尴尬,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被这样硬顶过了,耶律燕慌忙说道:“道长,你不要介意,爹爹他并无恶意。”
耶律齐也忙说道:“师弟,我父亲久在官场,身上难免世俗气息浓重,来,你且跟我来。”
两人离开马车,有卫兵让出两匹马供两人骑乘,也不知道有没有驾照,两人齐齐施展金雁功,纵身一跃,飘然上鞍。
耶律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师弟,你这金雁功的功底可是扎实的令人咋舌啊!”
鹿清笃笑而不语,贵人语话迟,耶律齐愈加敬重,他望着马车,忽然一拍脑门:“哎呀,师弟,我险些坏了大事,咱们今夜可是要去大汗幼子的宫殿。”
小胖子一怔道:“哦,贫道身份低微,不敢在贵人面前现眼,那就先告辞了。”
耶律齐慌忙拦道:“师弟,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汗幼子贵由,此人笃信密教,对咱们全真道教一向有所偏见,我只是怕他无礼,冲撞了你。”
鹿清笃哈哈大笑道:“无妨,久闻密教在大都横行无忌,今夜,贫道倒要亲眼见识一二,师兄也勿再要多言。”
耶律齐一怔,有些哭笑不得,本来是好言劝阻,这怎么变成我用激将法了?
马车来到望春园,缓缓停下。
此时望春园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有知客眼瞧着耶律楚材的马车到了,慌忙分开左右,清理出一条通道,两旁的宾客,竟无一人有异议。
耶律楚材缓缓下了马车,耶律齐和耶律燕跟在身后,鹿清笃好整以暇的背负双手,一路之上,宾客尽皆行礼道:“见过中书令大人!”
耶律楚材也不倨傲,纷纷回礼,他领着众人穿过回廊,庭下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三十来岁,身材中等,塌鼻梁,厚嘴唇,相书来看,此人是个惧内,无主见的货色。
女的二十来岁,肌肤红润,艳光四射,身材丰满,一颦一笑间,莫不勾魂摄魄,鹿清笃眉头轻挑,这女人多半是个不甘寂寞的。
耶律楚材带着众人上前见礼:“臣,见过王子。”
此人正是贵由,他这个王子的身份可比霍都那不知道从哪算的王子身份可强的太多了,手底下既有兵,又有地盘,十年前征伐金国,此人生擒亲王,杀敌无数,军功赫赫。
贵由慌忙搀扶道:“不敢,不敢,耶律大人乃是国之重臣,放在南蛮那里,也是宰执天下,礼绝百僚的丞相,岂能向小王行礼!”
耶律楚材坚持行礼,贵由无奈,勉强接受,只是眉梢眼角,却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意,看这老家伙的意思,自己坐上大汗的位置似乎更有信心了。
分宾主落座,欣赏了一段令人魂不守舍的歌舞之后,酒肉奉上,贵由粗鲁的咬了几口,忽然说道:“耶律大人,你觉得小王比之阔瑞太子如何?”
全场寂静,大家都看着耶律楚材,老头心中一震,这是逼我表态啊!
他犹豫了下,随后起身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殿下武功赫赫,太子殿下仁厚忠义,老臣昏庸,实在无能为力,分辨何人更强。”
贵由有些不满,耶律楚材明哲保身,选择和稀泥,让他很是不爽,正要发作,忽然被人扯住衣袖,一旁的王妃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他嘿嘿一笑,忽然朗声道:“好,耶律大人既然不愿明说,那小王也绝不勉强,不过近日,有活佛为小王批命,言之黑煞大涨,须得红运对冲,小王遍观大都,唯有耶律大人之女,与小王相配,不知大人能否割爱?”
耶律楚材瞳孔微缩,他没想到贵由居然如此无耻,一旁的耶律齐按耐不住,起身斥道:“殿下,你乃是部族之王,麾下子民无数,德高望重,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
贵由脸色一沉:“耶律齐,怎么?本王难道还配不上你妹妹么?”
耶律齐气的吐血,你要真是娶了耶律燕做王妃,那自然是相配的,只是此时你摆明了是要拿她逼迫耶律楚材就范,支持你上位,那特么我这妹妹算什么?
一旁的耶律燕紧握拳头,小脸煞白,她平日里也憧憬过自己未来的夫婿会是何等的英雄,但绝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当做筹码,以父亲将家族放在第一位的性格,和哥哥唯父亲马首是瞻的性子,她越想越是悲愤,越是绝望,眼泪滑落,心中憋闷。
鹿清笃屈指一弹,一道气劲打在她的背上,耶律燕情不自禁的一张口,微不可察的吐了一口气,顿觉神清气爽,她感激的看了一眼鹿清笃,后者笑了笑,轻声道:“放心吧,耶律姑娘,你绝不会下嫁此人。”
耶律燕摇头不语,她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鹿清笃嘴角轻挑,你太不了解嘟嘟的尿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