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谎
秦婉儿放下咖啡杯，认真地道：“林音，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向你保证，最多两天，我一定会把萧扬救出来！”
审讯室里，萧扬正第三次被提审。这次和第一次一样，封洛亲自审讯。
“半个小时前，我留在汪凯工厂的同事找到了昨晚值班的工人，其中有四个人否认昨晚你现出在那里，但却有十一个人承认你出现过，并且打伤了他们。”封洛开门见山。
“这事既然被你知道了，那我也没啥好隐瞒的。”经过之前的时间缓冲，萧扬心里已经有了一套说辞，立刻“坦白”，“不错，昨晚我去过那地方。”
“哦？你去那儿干嘛？”封洛眉一扬，心内剧跳。这家伙终于认了！
“事情是这样的，昨晚我睡不着，就出去逛了逛。我在北街有个朋友打电话来，找我喝酒，我当然却之不恭啦，于是乎就去了。”萧扬满嘴的谎话连串而出，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是多少？什么时间打的电话？”封洛立刻发问。
“魏倩，昨晚九点半左右吧。号码不知道，她给我打电话时用的是陌生号码。”萧扬回答得面不改色。
封洛微微一愕：“女的？”
“废话！男的取这名儿啊？”萧扬翻了个白眼。之所以选魏倩而不选他自己兄弟，主因还是不想把他在北街的实力给显露出来。封洛现在只是对他猜测，如果查清萧扬在北街的根底，说不定会把丰叔等也抓起来。
还有一点，就是他相信魏倩会帮他圆谎。
封洛抬手冲着监视的摄像头打了个手势，几秒后，一名年轻警察推门而入：“洛哥？”
“检查他的手机昨晚九点至十点之间的通话记录，列个清单给我！”封洛迅速吩咐下去。
那年轻警察应声离开后，封洛才接着说道：“继续。”
“到北大街之后，我就看到有几个男人推着个小姑娘上了辆白色的轿车，当时那情况有点复杂，总之就是感觉他们好像是在绑架她。封警官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天生正义感强，看到这种不平之事当然是拔刀相助，就去追他们。可是他们开着车呢，我哪追得上啊？于是就找了辆出租车跟着，一路就跟到了那小工厂。”萧扬说得煞有介事，差点连自己都信了是真的。
封洛打断他的话说道：“到北大街之后，你跟你朋友见面没有？”
“我看到了她，不过不知道她看到我没有。我不说了吗？当时情况有点复杂嘛！我正想去跟她打招呼，哪知道看到那种绑人的事，当然只好先公后私。”
“继续。”封洛面无表情地说道。
萧扬唾沫横飞地接着说下去：“到了地方，那白车就进去了，门口有人守着，我也进不去啊。就这么兜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个墙头翻了进去，哪知道刚进去就听到有人呼救我耳力真的挺不错的我跑过去一看，四个男人倒在地上，不知死活，呼救声音从一间厂房里传出来的，我当然要进去救人，然后踹开了门，看到有个男人正想强暴那女孩儿，于是冲上去你追我打，把那女孩救了下来。”
“等等，你说你到的时候那四个男人已经倒在地上了？谁能证明？”封洛再次发问。
“这……我偷偷进去的，哪有人能证明？不过既然是工厂，应该有监视设备吧？你查查，或者能证明我的清白。”萧扬半真半假地说。有没有监视设备他当然知道，进去时他就简单查过，确定了周围没有防盗监视装备，这么说只是让自己说的话可信一点。
“然后呢？”封洛不置可否地道。
“然后？然后我就把那女孩救了出去，哪知道刚走到空地上，突然有人开枪，我吓了一跳，就想躲起来。那女孩动作慢，被人打中了三枪。至于是谁开的枪，那我就不知道了。”萧扬露出思索的表情，“对了，开枪的那人还打中了一辆货车，引发了爆炸。”
“那打工人的事是怎么回事？”封洛紧紧追问。
“哦，爆炸之后，当然就惊动了那些工人，我为了救人，不得已就跟他们搏斗起来！封警官，你不知道当时多险！我拼了命才打出一条逃生的路，找了辆车送那女孩去医院急救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陆亭陆警官当时就在那医院。”说到这里，萧扬一脸尴尬，“他想带我回局里做笔录，不过当时我想起我朋友还在等我，就求他让我先去见我朋友，可是陆警官不肯，那我只好逃了。反正做个笔录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早做晚做都一样，你说是不？”
“哦？逃也要先去找你朋友，看来你跟这位魏倩小姐关系匪浅啊！”封洛语带嘲讽。
萧扬的脸色更见尴尬：“这……我坦白跟说了吧，魏倩她是在娱乐中心上班……你可千万别跟林音说！”
封洛听得一愕。萧扬竟然会找小姐，这太让他意外了。据他所知，林音绝对是一等一的大美女，有这样好的女朋友，萧扬居然还偷食！
正说到这里，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去查通话记录的那年轻警察走了进来，把一份清单交给了封洛后，才转身离开。
封洛看了两眼，皱起了眉头：“根据通话记录，你昨晚这个时间段根本没有通话！”
“什么？！你还真查我通话记录了？”萧扬一脸震骇。
封洛哭笑不得：“不查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说假话？”
萧扬顿时露出颓然神色，无奈道：“算我服了你了，我都给你坦白了吧。魏倩没给我打过电话，我就是想找她来着，但是她毕竟是搞那……那个的，我可不想再沾个嫖……嫖……那啥罪，你明白吧？”
笔录那警察登时怒了：“那你看我们查通话记录怎么不吭声？！耍我们是不是？”
“我要吭声了，这事不就穿帮了？”萧扬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了一句。
封洛却没追究，转头问：“记好了？”
“好了。”
“行，这份假供词留好，将来会作为他新罪名的证物。”封洛淡淡地说道。
萧扬登时张大了嘴，口吃道：“你……你说什么新……新罪名？”
封洛若无其事地道：“拒不坦白，还做伪供，虽然比涉黑和杀人的罪名轻，大小也是个罪，先记着。”
“你凭什么说我做伪供？”萧扬霍地站了起来，一脸激愤。
“就凭你的说法跟受害人的说法不一致，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做伪供！”封洛冷冷说道。
“我哪里跟她说的不合了？就算她跟我说的不符合，凭什么相信她不相信我？”萧扬怒道。
“那好，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能回答上来，我就信你的，不信她的。”封洛嘴角居然带上一丝笑意。
萧扬坐了回去：“问！”
“第一，你在工厂打伤人时，还有一个人来帮你，那人是谁？你为什么不提他？”封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啊！你说的那个人？那是载我过去的出租车司机，我把这事跟他说了，所以当时他过来帮忙。”萧扬连眼都不需要多眨一下，就给出了一个答案。
“出租车司机？那为什么当时他开着一辆小货车撞门？别告诉我那就是他的座驾！”
“我说封警官，那工厂的门是铁门！要是用他自己的车，恐怕门没撞开，车子就先废了！所以他就借用了一下旁边的小货车，难道你还想记他一个偷车罪？”萧扬完全一副气极反笑的模样。
“行，就算他借用的车，那他人呢？现在在哪？”
“我哪知道？我急着送人去急救，难道还得守着他？”
封洛冷笑一声，道：“我就算你这个问题答好了，那第二个问题：那女孩说她是要帮汪凯收拾一个跟你同名的黑社会大哥，你告诉我，你既然是第一次看到她，她怎么知道你是谁？”
萧扬反问道：“她说了那个人姓萧名扬？”
封洛顿时语塞。
那女孩只知道对方叫“扬哥”，根本不知道这个“扬哥”全名和长什么样。这世界上名字里有个“扬”字(7)的人多了去了，哪能直接证明那就是萧扬？
“行了，这个问题你先留着，说你第三个问题吧！”萧扬只看他脸色就明白过来，一脸洋洋得意。
封洛念头一转，沉声道：“好，第三个问题，你既然说去找了魏倩，在回到石柳小区前足足有三个小时，你在哪里？”
萧扬沉默下来，一脸古怪。
封洛心中微喜，正要说话，萧扬突然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封警官，不如你来告诉我，你跟一个小姐呆了三个小时，你们会在哪里做什么？”
封洛脸色一沉：“我要跟一个小姐呆三个小时，那一定是在审讯室里！别跟我废话，说出地方！具体到门牌号和房间位置，一个都不准漏！”
“那不可能！”萧扬叫了起来，“我当时只顾着看她，哪还有精神看其它？别说她带我去哪个房间了，去了哪层楼我都不知道！你要是不信，你自己找她看看，不把你迷个神魂巅倒，我从现在起跟你姓！”
封洛从他脸上看不出不对，心里疑惑起来。
这三个问题萧扬答得均合情合理，难觅破绽，难道他真的没说谎？
问到了这一步，封洛手上掌握的线索全都被萧扬给圆了过去。工厂的工人都不知道汪凯去那地方的目的，只是拿钱办事，问不出多少实在东西。至于汪凯那边，今天警方已经去找了他四回，次次都扑空，问顺东商贸城的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至于在北大街找来问话的小混混，更是个个都三缄其口，摆明了不合作。
看来，只能从汪凯以及萧扬供出的那个叫“魏倩”的女人处找突破口了。
想到这里，封洛霍然起立道：“你接着审他！”转身就走。
第197章 对策
萧扬看着他离开，心里暗笑。
到了这一步，整件事已经全在他心里。出色的分析和决断能力让他从封洛的问话、回答和反应中不断获得信息，让他基本掌握了封洛手上究竟有多少筹码。
退一步说，别说封洛暂时把他没辙，就算封洛真的掌握了决定性的关键证据，萧扬也毫不惧怕，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封洛想要的不是把他绳之于法。
封洛要的是合作。
一直以来，萧扬都不想直接借助警方的力量对方方坤，哪怕之前试图通过警方逼方坤不敢那么明目张胆地动手，也只是间接而已。在他看来，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方坤只在黑道层面动手，那他也要在同一层面回击。
只是事情到了现在，紧急关头，他不一定非要坚持这点，灵活变通，才是他的行事风格。
不过他相信还没到那一步，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肯定有人已经开始帮他行动了。
哼！想逼我萧扬就范，有那么容易吗？！
接下来的审讯变成了之前问题的重复，萧扬耐心应付，一直没等到封洛回来。直到三个小时后，他才被送回了拘留室。
这个时候，北街燕巷的聚丰浴足按摩中心二楼上，丰叔对刚刚到来的阿辉和土仔说道：“扬哥出事了！”
两人均是大惊，阿辉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丰叔沉声道：“今天凌晨，我派在扬哥住处监守的兄弟回报说，扬哥被警察带走。我设法查了一下，他被带到了市中心的公安总局，一直到现在都没放出来。”
“为什么抓他？”土仔问道。他心思较细，丰叔眼圈泛黑，肯定是整夜没有睡觉，当然是在设法查清事情和寻找解救萧扬的办法。
“应该是昨天对付汪凯那事被查出来了，但是警方查到什么程度，现在我一时也没办法确认。”丰叔冷静地道，“我已经给北街的混混下了封口令，禁止吐露扬哥的事，同时让荆六把汪凯给软禁了起来。但这只是暂时的，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
两人听他说得条理分明，显然已经心中有数，顿时精神大振，争问道：“什么事？”
“先听我说完整件事再说。”丰叔一点一点把昨晚萧扬在汪凯的工厂里所做的事说了出来。他的消息来自荆六和自己调查，虽不完全，但也**不离十。
说到最后，他分析道：“照我看，警方会抓扬哥，应该是从那个被他送进医院急救的女孩处得到的消息，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扬哥头上。”
阿辉忍不住骂了出来：“我操！那贱人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扬哥救了她，她还恩将仇报！我立刻带人去把她给做了！”
丰叔急忙拦住想冲下楼的阿辉：“别急，我估计那女孩只是说出自己知道的情况，并不是故意害扬哥。而且还有一点，绝对绝对不能动她，否则扬哥更是不洗不清身上的事儿了！”
“那这事该怎么做？”土仔在跟马刚之前，一直跟着丰叔，知道他肯定有了计划。
“目前我能想到的，就是设法让那女孩明白她说的事会给救她的人带来麻烦，让她翻供！”丰叔吐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我查过，警方派了人守着她，我需要有人能进病房和她聊聊。”
阿辉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骂了一句：“我操！”他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就是想领了这任务也做不了。
“这事交给我吧。”土仔说道，“我手下有几个可靠兄弟，包在我身上！”
“好！就件事这么定了！”
顺东商贸城的顶楼，封洛面色阴沉地站在汪凯的豪华办公室内。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同时还派人往汪凯在市内的四处房产查找，均没找到他的踪影。
事情到了这地步，他不得不开始考虑汪凯已经被人杀死的可能性。如果失去了汪凯这个重要的人证兼嫌犯兼受害者，那剩下的线索就只有魏倩一处。
但问题是，魏倩同样不在凤凰娱乐中心，跟她的老板钱镇同时失踪。整件事突然之间就像条断了的大桥，明明知道过了前面的断口就是目的地，却因缺了一截桥身而没办法过桥。
天色渐渐暗下来。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警察带着错愕的表情走了进来：“洛哥！医院那边出事了！”
封洛心里一沉，终于再没办法保持他的沉稳，失声道：“什么！”
赶到医院后，封洛直奔住院部。
在路上他已经听了整件事的经过，路上不断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出现他所预料的事发生。
半个小时前，萧扬送来的那女孩所在病房内，四个警察分两组守在了病房内外。突然之间，不远处的走道上传来一声尖叫，有个女声惊声尖叫出来：“非礼啊！救命啊！”
门外的两个警察立刻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拼命朝这边跑来。她身上的Ｔ恤被撕料了一片，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脚上甚至连鞋都没穿，狼狈之极。
在她的后面两个流里流气的小混混骂骂咧咧地追了过来。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救命啊！有变态想强暴我！”那女人看到病房外的警察，连声呼救。没等她跑到警察们面前，后面那俩混混已追上了她，一把扯住她头发，骂道：“还敢逃！逃得了吗你！”
啪！
女人尖叫声中，一个混混狠狠了她一耳光，拖着她就往来处走。周围几个医护人员看见，有人忍不住上前拦阻：“你们这是干嘛？光天化日的，还当众行……啊！”话没说完，已被一个混混一脚踹翻。
“住手！”一个警察大喝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操！多管闲事的警察！”两个混混回头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无奈放开那女人想跑。
“站住！否则我开枪了！”那警察掏出佩枪大声喝叫，同时继续追过去。哪知道刚刚追到楼梯口，旁边突然扑出两人，一把把他抱住，按在了地上，夺了他的佩枪撒腿就跑。
病房门口中的另一个警察大惊，拔枪追了过去：“站住！”
砰！
抢枪在手的那人边跑边朝天开了一枪，顿时吓得走道里一阵鸡飞狗跳，尖叫声不绝于耳。之前叫非礼的那女人吓得抱头就跑，大叫：“救命啊！开枪了！救命啊！有人死了！”
只这片刻，打人的两个混混和抢枪的那两人都奔进了安全通道，往楼下跑去。
“站住！把我枪还来！”失枪的那警察大叫着从地上爬起来，追了过去。他的同事刚刚跟着追进安全通道，蓦地门后闪出两人，依样画葫芦地把他按倒在地，夺了他的枪，朝着楼上跑去。
这时病房内的两个警察本来还没打算出来，但是一听到自己同事枪被抢走，不由均是一惊，急忙出来，刚好看到一个同事被人按倒在地，登时惊极，急忙叫道：“住手！”边叫边拔枪追了过去。
这俩人刚刚离开，一条人影从暗处飞快地跑到病房前推门而入。
几分钟后，那人才启门而出，左右望了望，若无其事地朝电梯间走去。
等到被引开了警察们回到病房，才发觉被萧扬送来的那女孩已经醒了，靠坐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吓人。
一个警察问道：“刚才有人来过没有？”
那女孩点点头：“有……有个走错病房的人。”
那几个警察找来病房外的监视带，确认她所说无误，这才松了口气，想到封洛吩咐过一有异样必须立刻汇报，于是立刻给封洛那边打了电话。
那女孩经过救治，不但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还送离重症监护区，直接送到了普通病房。她的情况完全因为流血过多和受惊吓过度而起，因此脱离了这两种情况之后，迅速恢复过来。
踏进她的病房，封洛目光迅速环扫。
病房内完好无损，显然对方没有进行破坏。这结果让封洛心内更是沉重，远比对方派人来捣乱甚至杀人灭口还要糟糕。
病床上的女孩垫着枕头靠坐床头，眼神有点失神，显然精力有点不济。这时她最需要的是休息，但是她一知道封洛要过来，立刻坚持要等他到，说是有事要跟他说。
“王小姐，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是想起了什么昨天没想到的事吗？”封洛走到病床边，尽力保持镇静。
“是的。封警官，不好意思，我是想起了些事，想做一下对比，你能给让我看看我昨天说的那些证词吗？”那女孩脸色惨白地说道。
封洛点点头，示意助手把昨天对她笔录的那部分内容翻出来，递了过去。
那女孩翻了两页，突然露出茫然之色：“咦？奇怪？这是我说的么？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封洛的心立刻彻底沉了下去。
果然如他猜测，这下糟了！
那女孩迅速翻了自己的供，辩解说昨天受伤后神志不清，产生了幻觉，才说出了那些话。至于为什么会在那工厂里，她则说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突然之间被人弄晕，再醒来时就已经在那里了。后来被一个陌生人强行施暴，危急关头，有人闯入相救，再后来，由于惊吓过度，她全都忘记了。
对这说法，封洛完全找不到破绽。医生给她提供了证明，认为伤者在大量失血后确实会出现幻觉，把一些没发生过的事当作已发生的事也很有可能。而那女孩一口咬定自己不认识汪凯这个人，封洛(8)为此还派人往顺东商贸城去查证，确认了顺东的商铺出租是经过顺东的一个经理，而不需要汪凯直接操作，从侧面证实了那女孩确实有可能不认识汪凯。
这样一来，事情陡然转了一百八十度。
找不到汪凯，找不到魏倩，原本的证人兼受害人又翻了供，封洛手里的筹码突然之间全失掉了。工厂枪击爆炸案成了悬案，而医院的闹事者逃得无影无踪，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在对付萧扬的这条路上，封洛败得彻彻底底。
唯一可恃的，就是从法律上还能拘留萧扬一天。如果能在这一天之内找到线索，那还是有希望。
第198章 转折叠起
晚上八点，聚丰浴足按摩中心的二楼上，土仔笑着把医院的事说了一遍，说到那几个警察连丢了两把枪，却最终因为顾忌到要保护那女孩，而不能继续追下去时，丰叔和阿辉均忍不住笑了出来。
“最搞笑的是，我就在不远处站着看热闹，那些家伙还不知道这事究竟是谁搞的，嘿嘿！”土仔也笑了出来。
“行，这事记你一功，回头扬哥回来，多少也得让他表扬表扬你，哈哈！”丰叔笑着拍拍他的肩。土仔是他带出来的人，做事得力，当然让他颜面增光。
“对了，枪已经扔到护城河去了，那几个兄弟我也让他们暂时出了城，过了这几天再说。”土仔最后说道。
“那多可惜啊！”阿辉有点羡慕。江安的枪支管理非常严格，黑市上能买到的好货太少，而警察的佩枪无论性能还是款式都非常不错，扔了太可惜了。
“不扔不行，万一被查出来，后果非常严重。”丰叔赞成土仔的谨慎做法，“阿辉你也别可惜了，有你那手乱葬刀，不比那些个枪要强？”
三人正说着，丰叔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立刻接通：“喂？荆六？是我，出了什么事？什么？！”说到末两字，他霍然站了起来，脸色大变。
阿辉和土仔均是一惊。
能让丰叔失措，事情肯定不简单。
十几秒后，丰叔才挂了电话，艰难地道：“这下糟了！汪凯那家伙居然逃了！”
“什么！”两人同时失声叫出来。
丰叔等三人赶到贫民区的一栋小屋阁楼上时，荆六正躺在床上，上身**，腰间被缠了厚厚的绷带。绷带上左腰偏外的位置上一团血红透出，让人知道他那处受了重创。
左腰以外，他的右小腿上也缠上了绷带，这才是让他没办法及时抓回汪凯的主要原因。
“丰叔，我……我对不起你和扬哥！”看见丰叔等人进来，荆六垂下了眼睛，双拳一紧，恨不能自刎当场以谢。
“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汪凯那孬货怎么能从你手下逃走的？”丰叔并不急于追究责任，当下首要的是先搞清楚事情。
“都怪我没用，我没发觉那货居然偷偷藏了把枪在身上……刚才天黑下来，我去开灯，被他从后面偷袭了两枪……”荆六声音里带上哽咽。
丰叔转头看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弟：“他伤势怎么样？”
“顺强说了，只是擦伤，子弹没留在身体里，没大事，不过得在床上躺个把月。”那小弟急忙回答。
丰叔松了口气。顺强是贫民区里的一个野郎中，贫民区里的人舍不得去医院花钱，加上有些人不能去医院，所以经常找他。这人医术不错，他既然说没事，那应该没大碍。
床上的荆六猛地叫道：“丰叔，你骂我吧，我没用，坏了你和扬哥的事！我该死！你打我吧！”
丰叔厉声道：“闭嘴！这事你当然有错，不过那也得等扬哥回来处置。荆六你给我听着，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着，别看扬哥回来想收拾你时只找到具尸体，明白吗？”
离开了荆六的房间，丰叔、阿辉和土仔聚在一间小屋内商议。
“我认为跟扬哥救回来的那女孩相比，汪凯是个更大的隐患。”土仔说道，“但是汪凯他未必会跑去跟警察泄秘，因为他说不清楚昨天找人砸店那事，还有后来企图强暴那女孩。”
丰叔却摇头道：“那你就小看汪凯了。北街三巨，论实力，汪凯绝对是最雄厚的一个，只是他的手段不及丁进深沉，容易让人误以为他简单。扬哥就比你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在股份转让手续未完前让荆六跟着他，就是防他耍手段。照我看，他或者不会自己亲自出面，但一定会设法让扬哥的罪名坐实，这样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除去扬哥这个仇人。”
“是，”土仔听得心悦诚服，“这事我没想那么周全。”
丰叔再道：“还有一点，那就是汪凯的‘贪’。这次扬哥从他手里拿走顺东２０(百分号)的股份，他肯定非常心痛。就是为了挽回这损失，他也肯定会想办法让扬哥再没办法去找他要股份，所以我敢肯定，他一定会动手。”
“那要照丰叔这么说，扬哥不就危险了？”阿辉皱起了眉。
丰叔沉声道：“这就要看汪凯行动的时机了。如果他在扬哥被释放前动手脚，那扬哥确实危险；但是如果他动作晚了，在扬哥被释放之后才跟公安联络，事情就另外一回事了。”
萧扬被拘留的时间只剩一天，只要他被放出来，警方想要再抓他回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到时候他可以在外面设法洗脱自己的罪名，不用像现在一样在拘留室里什么都做不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土仔问出最切实的问题。
丰叔叹了口气：“除了尽快找到汪凯之外，恐怕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土仔，找人这件事就交你了，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就在这时，他手机又响了起来，接通后，那头传来阿强的声音：“丰叔，我真没办法了！那小妞非得离开不可，你说该怎么办吧！”
丰叔不禁苦笑。
这边事情还棘手着，那边的事情也遇到了麻烦，真是流年不利啊！
石柳小区内，林音急得不行，在萧扬房子的客厅里来回转圈。
从下午到现在，她已经给秦婉儿打了十多个电话，却均提示说暂时无法接通。秦婉儿和她从咖啡厅分手后就离开了，到现在还没消息，到底她有什么办法？得不到确实消息的林音没法不急。
苦等到了深夜十点，林音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一看来电，登时大喜，赶紧接通：“喂？婉儿吗？怎么一直打不通你电话？你现在在哪？”
那头传来秦婉儿的声音，透着少许疲惫：“我现在在燕京，刚下了飞机没一会儿，怕你担心，就给你打电话。”
“燕京？你去那么远干嘛？”林音吃了一惊。
“没什么，你别担心，快去睡觉，明天一觉醒来，说不定萧扬就没事了。”秦婉儿的声音里透着少许古怪。
“哦，那好吧。你……你可一定要想办法帮萧扬！”林音忍不住还是把早说过好几遍的话再说了一遍。
“嗯，放心吧。”
挂断了电话，林音稍微放了一点心。秦婉儿不可能无缘无故到燕京去，她过去肯定是给萧扬想办法。不过究竟秦婉儿能想到什么办法，林音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另一头，秦婉儿正在出租车里坐着。看着飞快闪过的路景，她心里泛起一阵无力感。
没想到倔强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得回来向他屈服。而这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家伙。
“臭萧扬！大流氓！我看你怎么还清欠我的东西！”秦婉儿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什么？”前面的出租车师傅以为她在对他说话。
“没……没什么。”秦婉儿微泛红霞，赶紧闭上嘴。
出租车走了半个小时，才转入一条老街，停在了一栋老房子前面。燕京是座现代化的大都市，不过仍有部分街道作为古文化遗产保留了下来，有些变成了文化公园和纪念馆，而有些则仍给人居住。只是能在这里居住的人，都不是一般人罢了。
下了车，秦婉儿看看周围。
风景不变，仍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道旁的枫树和碎石的路面，承载着她从小到大的记忆。有美好，也有伤心。
秦婉儿深深地吸了口气，心里暗道：“臭萧扬，我这可都是为了你！”贝齿一咬，她义无反顾地走向老房子。
凌晨一点，江安市公安局总局，刑侦大队的办公室里，封洛皱眉静坐，在脑子里反复过着认识萧扬这个人以来的所有相关事务。
“洛哥，那小子睡得跟猪似的，酣实着呢！”一个年轻警察从门外走了进来，坐到了封洛的办公桌对面，随手把警帽扔在了桌上，“这家伙好像真的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被判刑，居然这么稳得住！”
“能成大事者，必有过人心志(7)，这个萧扬不简单。”封洛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年轻警察有点不屑地道：“他算什么成大事者？充其量就是个小混混罢了！”
“不，这你就看错了。”出乎他的意料，封洛居然否定了他的看法，“身手过人，冷静狡猾，坚决果敢，不惧艰难，外加心志坚毅，这个萧扬非常不简单。最主要的，他并不是一个残暴冷酷的人，有善恶之心，会对弱者施援，在他这样身份和那种性格的人身上非常难得。”
“身份？洛哥，你还是相信他就是北街的大哥？”那年轻警察问道。
“是不是北街大哥很难说，但是他肯定有一定实力，否则难以解释今天去医院闹事的那伙人的来历。”封洛话题一转，“下午还有没有人想探望他？”
“没有，老木说了，他怕其它人不敢跟副局顶着，所以坚持了一整天，刚刚才换班回去休息。”
封洛点点头，忽然道：“走，我们去看看那小子。”
两人离开办公区，到了拘留室外，封洛就着门上的小窗口往里看，只见萧扬四平八稳地躺在床上，睡得安安稳稳。
想到这人进来以后一直没有流露过焦急神态，尽管处于必须敌对的立场，封洛心里仍不由微生敬意。自他入行以来，还没有遇到过像这样的对手。哪怕是久追不获的方坤，也只是因为后者藏匿得当，像萧扬这样，明明知道他有罪，却硬是没办法把他定刑的，封洛还是第一次遇到。
另一点让封洛觉得不安的是，萧扬竟然能让许副局长出马，这使他不由怀疑萧扬的背景。为此，他下午还专门分派了人手去调查许承亮和萧扬的关系，结果发现两人居然是对头，而且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许承亮为什么要帮萧扬。如果不是因为萧扬别有背景，许承亮为什么要帮他？许副局长又为什么要帮他？
第199章 深夜出动
正沉吟间，外面忽然有人叫道：“洛哥！洛哥！有突破了！”
封洛一愕，走出了拘留区，与正要进去的一名刑警相遇，后者兴奋地道：“洛哥，事情终于有进展了！”
“哦？什么进展？”封洛心里微微一动，居然有点既喜且忧的两难心情。针对萧扬的证据都失去后，他有点怕这所谓的“进展”又是无用的消息。
“是这样的，十分钟前，咱们公安局的对外电子邮箱收到一封邮件，来信的是个临时注册的地址，应该是对方为了避免被人查到而做。邮件里说，他能提供萧扬在北街的窝点！”那刑警边说边把手里的一张纸展示给封洛看，上面是一副简单的地形图，一看就是用电脑系统工具简单绘制，不过还算清楚，标注了关键地点的所在。
“聚丰浴足按摩中心？”封洛眼睛一亮。
“对方还说，他需要看到警方的执行力度，如果第一个窝点的清剿效率让他满意，那么他会立刻再发其它窝点的位置图过来！”那刑警补充道。
“其它的？看来真是遇到知情的人了。立刻把正休息的人都集合起来，出发！”
凌晨一点四十分，五辆没有鸣笛开灯的警车迅速赶到了聚在洗浴中心的楼下，数以十计的干警敏捷地从车上下来，直接扑进了大门半开的洗浴中心内。
一阵惊叫声从里面传出，夹杂着干警们的喝叫。
五分钟后，封洛站在二楼的客厅内，看着蹲在面前的两男两女，冷喝道：“谁是这里的老板？”
一个瘦猴模样的男人哆嗦着举起了手。
“你认识不认识萧扬这个人？”封洛直接发问。
那男人茫然摇头：“不……不认识。”
封洛皱眉道：“不认识？你连北街的大哥都不认识？”
“北街哪来的什么大……大哥？”那男人更是茫然。
封洛心里一沉。
两个可能性，要么是被人耍了，要么是对方早已溜走，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都不是他希望得到的。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信号：“洛哥，有新邮件了！”
半个小时后，封洛带着人扑进了贫民区内，赶到丰叔的大排档，一声令下，把已经关了门的大排档给围了起来。
布置好后，封洛一马当先，一脚踹开大排档的门，扑了进去，迅速伏低身子观视情况。
一声惊叫响起：“谁他妈的这么大胆，敢来踹老子的地方！”
开关声响了起来，大排档内四盏百瓦的灯泡亮了起来，四个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年轻小子从一间屋子内冲出。
封洛手一挥，跟着他进来的几个干警立刻迎了上去：“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
四人顿时一僵，手里提着的木棍扫帚等物全掉在了地上。
紧随而入的十来人立刻围了上去，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中间的四人。
其中一个瘦瘦的小子颤声道：“警……警官，你们到底是要我举……举起手，还……还是不许动啊？”
他这话刚完，另一间屋子忽然推开了房门，一声嗔怒传了出来：“大晚上的谁这么晚了还扰我睡觉？！找死么！”
现场近三十人刷地看过去，均在瞬间呆住。
一个穿着粉蓝色薄睡裙的小姑娘气势汹汹地从屋内冲了出来，但见容颜绝丽，身形窈窕，颊上虽带着几分稚气，玲珑有致曲线却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赫然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女！
不过这时她就容含怒，双眸生威，正在被人扰了美梦的恚怒中。她冲到门外，陡然看见外面的阵势，不由一愕：“你们是谁？”
“别动！我们是警察！请你配……”一个干警迅速调转枪口，指着那小美女。
“伊伊！”另一声惊叫从屋内传出，一个穿着天蓝色睡衣的秀气少女从屋里冲了出来，挡到了那小美女面前，颤声道，“你……你们别伤害伊伊！”
群警顿时一呆。
这究竟什么情况？怎么跑出来两个看着就像学生的小丫头？
“不用你假惺惺！给我让开！我才不怕他们呢！”那小美女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秀气少女，自己跨前两步，挡到后者面前，“你能保护我么？笨蛋！”
旁边另一个干警回过神来，急忙转枪指着那秀气少女。
就在这时，大排档外忽然一声喝斥：“你是谁？站住！警察办案，闲人禁止靠近！”
一把清亮的声音响起：“各位，本人宣青河，希望各位不要冲动！”
封洛听到这声音，心中忽然一动：“宣青河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那小美女听到外面那声音，陡然大怒：“宣青河！你死在外面十嘛！还不进来把这些人赶走！”
周围的警察无不啼笑皆非。这小丫头真是不懂人事，居然想随便叫个人就把自己等人赶走！
“大小姐稍安勿躁，这些都是公安局的人，不会伤害你的。”外面那人不疾不缓地说道，“不知道这里哪位是主持者，能否容我一见？”
封洛打了个手势，示意搜查内里的两间屋子，同时自己走出了大排要清，扬声道：“这里我负责。”
两辆警车之间，一个身着Ｔ恤长裤的年轻人像没看到周围指着自己的枪一样安静站着，听到封洛的声音，他微微一笑：“这位警官，我家大小姐有轻微的失眠症，能不能请你们立刻离开，不要骚扰她？”
周围十几个警察都听得差点掉了下巴。
封洛见对方气度不凡，知道不是一般人物，沉声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让我们离开？”
那年轻人淡淡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吵到了我家大小姐。警官先生，希望你们能立刻离开，否则我只好用强了。”
“用强？”封洛大感讶异，看了看对方周围的十几个警察，好奇心大起，“怎么个用强法？”
大排档内，小美女不耐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宣青河，我限你十秒之内让他们消失！不然我记恨你一辈子！”
那年轻人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大小姐，我就算是神仙，也没办法十秒内让他们消失啊！你稍等几分钟，马上就好！”
以封洛的性格，也差点要笑出来。
这年轻人是养牛的吗？天天没事吹着玩儿？
年轻人却摸出手机，迅速拨了个电话：“喂？老板，是我，青河。是，大小姐这边有点小事故，几十个警察说要办什么案，把大排档给围住了。是，把大小姐吵醒了。是，是我做事不周。明白了，好的，我等在这里。”说完这几句，他直接挂断了电话，看着封洛。
封洛看了看左右，疑道：“抱歉，你现在是用强了吗？”
“是，请稍等片刻。”年轻人微微点头。
大排档内的小美女却等不耐烦了，不顾有枪指着就想往外走。
拿枪指着她的那干警急忙喝道：“不准动！”
小美女停了下来，转头看看后面那秀气的少女，微一犹豫，低低地说了一声：“真麻烦！”走了回去，一把拉住那秀气少女的手，拖着她往外走。后者一脸惊慌，却又不由心内一喜，知道她是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被人欺负，心道：“伊伊果然是个好人！”
封洛听到身后不断的喝斥声，不由转头去看，双眉微微一皱，道：“别管她们。”
小美女走到他面前，叱道：“让开！”
封洛愕然指着自己鼻子：“你叫我让开？”
“废话！不叫你叫谁？你挡着我的路了！快让开！”小美女没好气地道。
封洛顿觉今天开了眼界，外面一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这里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女，这到底怎么回事？
“警官先生，请你让一下，大小姐想出来。”外面那年轻人开了口，仍是不快不慢语调。
封洛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完全被调动起来，不由配合地让到一边。
小美女哼了一声，拉着秀气少女走出了大排档，浑不顾周围惊艳的目光，走到那年轻人面前，怒道：“你从哪儿(7)死出来的？怎么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就不见了？我爸呢？他回国了吗？”
那年轻人苦笑道：“大小姐，这么多问题我回答哪一个啊？”
“一个一个给我回答，有一个回答得不对，我就记恨你一辈子！”那小美女毫不客气地道。
“是。我是刚从外地办完事回来，一听说小姐被人请到了这里，就立刻赶来了。至于老板，他还没回来。”年轻人只好一个一个地回答。
“请？我是被请的吗？我是被人绑来的！”小美女听得大怒。
秀气少女忍不住道：“伊伊，你别这么说，扬哥他没想伤害你……”
“那他还吓唬我？还说什么要毒打我一顿，还说要对我为所欲为！”小美女回想起那天的事，仍是愤愤不平。
“他只是吓吓你，再说了，他也没真动手呀，你还咬了他一口呢……”秀气少女分辩了两句，见小美女杀气腾腾地瞪过来，声音越来越低。
不远处的封洛留意两人说话，听到那秀气少女说出“扬哥”两字，登时一震，正要冲过去，腰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封洛愕然掏出，看清上面的来电显示竟是局长的电话，不由更是大讶，接通道：“喂？”
“封洛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跑去把欧阳家的大小姐给围了？！”局长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
“欧阳家的大小姐？哪个欧阳家的？局长你怎么知道我在干嘛？”封洛满头雾水。
“我怎么知道？人家都把电话打到市长那儿去了！这个时候能让市长把电话打到我这儿的人，还有哪个姓欧阳的？你办事办糊涂了是不是？”
封洛陡然醒悟，失声道：“你说欧阳青锋？！”难怪刚才听到“宣青河”这名字会有熟悉的感觉，因为这人就是欧阳青锋的头号贴身保镖，曾多次随欧阳青锋出现在媒体焦点上！
第200章 商盟主席之威
既然是这样，那不用多说，这小美女肯定就是欧阳青锋的女儿了。
“少废话！赶紧把人给我撤了，有什么行动都给我重新计划，我不你怎么做，反正不能再跟那个欧阳大小姐扯上关系！”
封洛沉默下来。
他终于明白了那年轻人的“用强”是什么意思。欧阳青锋，这个江安商盟的主席，居然有本事几分钟内逼着局长给自己打电话，果然没有愧对他在江安的名气。
电话里又传来催促声：“听见没有？赶紧把人给我撤了，否……”
嘟……嘟……
封洛挂了电话，随手直接关了手机。不用多想，自己擅自挂了局长的电话，以他的性格，肯定还会再打过来，趁早关了手机了事。
警车旁的那年轻人一直留意着他，见他挂了电话，微微一笑：“警官先生，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吧？”
封洛哼了一声，一声令下：“把他们都给我带回局里去！”好不容易从那秀气少女口中发现线索，他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而随意放弃！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干警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愕然道：“局长？”
封洛一声断喝：“不准接！所有人都给我听着，把自己的手机都给我关了！还有警车里的通讯设备，一个也不准开着，全给我关了！”
这令一下，无论警察还是那年轻人，均露出错愕神色。
封洛念头数转，知道今天要想回警局好好审出个究竟是再没可能，正想下令就地审讯，对面的年轻人突然皱眉道：“警官先生，看来你是不打算离开了，抱歉，那我只好用一点不温柔的手法。”
众警顿时心中惕然，只听那年轻人嘬唇为哨，黑暗中无数人影窜出，密密麻麻地把围着大排档的干警们围了起来。大排档外的十几个干警顿时大惊失色，看清来的是数以百计的年轻人，不由自主地向后收缩，退到了封洛身边。
“你想干什么？想袭警吗？”封洛神色一懔，厉声喝斥。
“不想，也希望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那年轻人轻松地说了一句，随即高高举手，打了个手势。应他手势，数目至少在三百左右的人群慢慢随着警察们的收缩而围上，渐渐把所有人都迫到了大排档的门口。
封洛也不由掏出了手枪，怒喝道：“袭警是重罪，谁敢以身试法！”
大排档内的警察听到外面的动静，大吃一惊，也纷纷扑了出来，协助同事们布成防御圈。
“停！”年轻人一声轻喝，围上去的人群立刻停了下来，“警官先生，你是个硬汉，但是你如果不离开，你的这些同事就会因为你的错误决定而遭遇不测，你于心何忍？”
封洛目光扫过周围的干警们，一时踌躇起来。
身边一个干警低声道：“洛哥，形势不利，不如先撤。只要有了目标，改天再查不迟！”
他话音刚落，封洛另侧一个年轻警察却叫道：“怕什么！洛哥，跟他们拼了！”这句刚落，周围登时响起十几个声音，大声应和。
封洛心里大为感动。这些兄弟差不多都跟着他出生入死过，到了这种生死关头，才看出兄弟情深。无论是劝他离开还是决意死战，都是出自对他的尊敬和情谊。
站在人群外围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扬声道：“警官先生，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又何必非要把这么多警察同志的性命枉送在此呢？奉劝一句，案子固然重要，但是千万不要让一时的得失迷失了你的理智！”
封洛心意已决，断喝道：“好！所有人都把枪给我收起来，上车，回公安局！”
“洛哥！”几个声音同时叫了出来。
“都给我闭嘴！谁敢违令，按纪律处分！”封洛一声狂吼。
外围的年轻人露出笑容，再次嘬唇为哨，哨声破空而起。围着警察们的人群立刻迅速扩散，不到半分钟，所有人都消失在了黑暗中。
封洛脸色阴沉，当先大步走向警车，其它干警均尾随在后。走过年轻人旁边时，后者由衷地道：“你值得我尊敬！”
“走！”封洛看也不看他一眼，上车发动，带头离开。
待警车离开后，那年轻人才恭敬道：“大小姐，夜深了，请休息吧。”
小美女哼了一声：“我不要，我要回家！”
“这……”年轻人微露难色。今晚擅自插手已经违背了他们当初和萧扬约定的条款，现在如果大小姐因此决定回家，那违约的就是他们。
秀气少女却惶恐道：“伊伊，你……你别走，扬哥回来看不到你，那……那就糟了！”
“糟什么糟？那个恶棍混蛋那么对我，我就是要他不痛快！宣青河，你听着，马上找人把他给我抓过来，我要报仇！”小美女捏着粉拳一脸怒意。
年轻人只好应道：“是，是。那是抓到这儿，还是抓到……”
他话还没说完，小美女忽然捂着嘴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带着倦意道：“那……那就这儿吧，我好困，睡觉了……”
年轻人心里一喜，对秀气少女使个眼色，后者赶紧拖着小美女往大排档内走去。见两女进了屋子，年轻人这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拨出电话。
这下总算能向老板交待了。
警车驶离贫民区，其中一辆车内，一个干警问道：“洛哥，这事就这么算了？”
“有没有新邮件？”封洛反问。
那干警立刻打开了随身的便携笔记本电脑，开启无线网络之后，迅速登上公安局的电子邮箱，片刻后惊喜道：“有了！刚刚来的！”
封洛接过电脑，打出邮件，脸色再次一沉。
“警方的效率太让人失望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砰！
封洛一拳砸在车门上。
“洛哥，那家伙摆明是在耍我们！”旁边的警察看得义愤填膺。
“无论是被人耍了，还是那人真的因失望而不再合作，结果都是一样。”封洛冷冷地说道。事情到此再次陷入僵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却还是没办法找到有力的控诉证据，难道这次行动就这么失败了？
不！我封洛绝对不会轻易认输！
封洛心思电转，突然喝问：“事情还没完结，燕巷那边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车内其它警察均是精神一振，想起赶往大排档前封洛下的命令，心里浮起一线希望。
聚丰浴足按摩中心所在位置是在巷尾，周围能看到那里动静的建筑并不多。而对方能在封洛带人赶到后立刻发去邮件，显然是在能看到那处情况的地方，所以当时收到第二封邮件后，封洛先假意驱车驶出燕巷，随即立刻分了几个身手高明的得力干警换悄悄潜回聚丰的附近，展开调查，只要能找到发邮件的那人或者他的同伙，事情就有转机！
旁边的警察立刻打开无线对讲机，锁定一个频道，向那头喊话。十几秒后，那头传来一个回应，听得车内的警察全都心中狂喜。
找到目标了！
凌晨两点十分，警车飞速驶进北大街，转入燕巷，停在了聚丰浴足按摩中心的对面。数十人下了车，分出一半警力随着封洛扑向一家店门半开的茶馆。
茶馆一二楼均空无一人，封洛带人扑上三楼一个包间，那里是临窗位，能清楚看到聚丰浴足按摩中心的情况。
蓬！
关着的房门被迫不及待的封洛一把推开，重重撞在墙上，随即反弹回来少许。扑进内中的封洛看清房内情况，顿时愕然。
四个警察被背对背绑在一起，坐在地上，所有人嘴里都被塞了破布，垂着头昏迷不醒。
就在这时，封洛身后一个警察手里的对讲机响起连接信号。讶然接通后，一个怪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封警官，你的同事非常粗暴，让我对警方的合作诚意再没了信心。”
“你把他们怎么了？！”封洛抢过对讲机，大声吼道。
“放心，我不会杀警察，只是让他们嗅了一点东西，很快就会醒过来。不过你可以放心，他们无法给(7)你提供更多线索，嘿嘿嘿嘿……”
对讲机里传来电子噪音，随即消失。
封洛无力地垂下了手，看着房内被绑着的同事，叹了口气：“解开他们，走，行动结束！”
一个年轻警察叫道：“洛哥！那家伙还能用对讲机，一定没走远！我们分散去追！”
“不用了！”封洛嘴角浮起苦笑。他手上这种型号的对讲机使用范围在五公里，换句话说，对方有可能在方圆五公里范围内的任何一处，凭他手上这区区五六十人，怎么能查遍这五公里方圆？
早上十点，腾龙学校的办公楼二楼，尹光坐不住了。
萧扬已经整整一天没到学校上课，从昨天到今天，中级２班的学员来问了不下五次，想知道自己老师去了哪儿。
要是在平时，尹光绝对开心得不得了，拥有能让学员生出倚赖心的老师，说明学校的师资力量得到了提升，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但是事情是在萧扬身上，他就没办法开心得起来。
昨天他设法通过自己的一些关系查了一下，知道萧扬涉嫌几大刑事罪，本来对萧扬拥有十分好感的他也不由踌躇起来。
会牵扯到这么多罪名中，无论萧扬是不是真的做了那些，都说明他本身绝对是个容易惹事的人，否则为什么警方谁不抓，偏偏抓他？
尹光受传统思想熏陶，对犯罪违法的事份外反感，想到自己学校的老师中居然有个这样的人，他不由暗自摇头。学校是育人的地方，这种人担任了学校的老师，那学生会被教成什么样？
可惜俞天仑今天还没来学校，否则尹光早冲过去跟他计对策了。
第201章 不负责任的恶棍
正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时，门外响起了俞天仑的笑声：“好说好说，那事情就这样吧，拜托你了。好的，改天一定！再见！”
尹光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冲出门外，奔到刚刚走出楼梯俞天仑面前：“俞校长，你可算来了！”
“怎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我们这不才十多个小时没见嘛！”俞天仑满脸春风地打趣他。
“不是……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关于萧扬的事……”尹光现在完全没心思跟他开玩笑，直接说了主题。
“哦？来，到我办公室说。”
两人进了校长办公室，坐下后，尹光直接道：“从昨天到现在，中级２班的学员来问了我好几次，问萧扬怎么没上课。依我看，这事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马上决断，我建议立刻给中级２班换老师，校长你觉得怎么样？”
俞天仑愕然看他：“换老师？哪个老师能教得下他那个班？”
“教不教得下这得看结果，问题是……问题是如果现在不换，将来要换就有点麻烦了！”尹光忍不住吐露了一点自己的想法。要是等萧扬回来再换，就必须得和他撕破脸皮，不太好看。
俞天仑何其老奸巨滑，刹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吟道：“小尹，你的意思是不想留下萧扬？”
既然被点破，尹光也不再闪躲，直接道：“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萧扬老师虽然能力很强，但是这次搞出这么严重的事，要是被人知道我们的老师居然会涉及到刑事罪案中，那腾龙的名誉一定会严重受损！所以我建议，萧扬如果被定了罪，固然要开除他，但是如果他没被定罪，也应该将他劝退！”
“你这是不是太迂了？我知道你的想法，认为老师的品德很重要，但是如果萧扬没有犯罪，将他劝退恐怕有点过了。”俞天仑皱起了眉。
听到校长指责，尹光不由脸皮绷了起来：“我只是尽我的职责，提出一些建议，如果校长觉得不对，决定权在你的手里。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坚持我的看法！”
俞天仑脸色也严肃起来，改变了对尹光的称呼：“尹主任，作为学校的主要负责人之一，你的考虑不无道理。但是这种带着个人主观色彩的建议，我不会纳用！而且我希望你以后提建议时多人客观理智的方向去想，不要让自己的私人想法影响到你在工作中的判断！”
尹光一时错愕。
从他进校以来，俞天仑就一直是和蔼可亲的模样，极少对人严声厉色，没想到为了萧扬这事，他居然喝斥自己！
“小尹，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恕我直言一句，你的那种精神洁癖式想法，就算用到公办学校都难以被人接受，何况是咱们这种商业性质的民办校？”见尹光神情有异，俞天仑放软了声音，“关于这点，你在以前的工作中也遭遇过不少困难，我想你应该明白，那种思维模式在现代社会中很难被人所接受。”
尹光脸皮再次绷紧，说道：“我明白了，这事我不会再有意见！校长，没事我先走了。”说着站起身来。
“等等，”俞天仑知道他心里仍没接受自己的说法，遂抛开这问题，转到自己的主题上，“萧扬这事我已经有了决定，腾龙不但要继续留他，还要帮他！对学生们，就照昨天的说法，说他有事请假，照我估计，最迟明天，萧扬就会回来！”
尹光没说话，直接走了出去。
见他离开，俞天仑叹了口气，靠到椅背上，低声自语：“小尹啊小尹，你要能像雷鸣那么变通就好了……”
早上十一点，江安市公安总局的拘留室内，萧扬正做着上撑运动，整个身体倒立，全靠双手手掌支撑，反复上下，对手臂、腰腹进行锻炼，同时也对自己的平衡力加以训练。尽管被拘留起来，他仍不会放弃身体锻炼，否则“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身体素质就会回落。
门外响起渐近的脚步声。
萧扬不理不睬，自顾训练，由手掌撑持改为双手拇、食、中三指撑着，继续下落、上撑的锻炼。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萧扬是哪个？他在哪儿？”
另一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声音劝道：“您别急，您到外面稍等，我立刻把他提出去见您！”
“不用了！我要立刻见他！”那洪亮声音透着怒意。
萧扬听得一愕，却没中止锻炼。
这个声音绝对没听过，来的是谁？还有，连公安局副局长都没办法闯进来，怎么这个陌生的家伙竟然能直闯到这里？难道这家伙比副局长级别还高？
咣当一声，拘留室的门被打开，一声喝斥传来：“萧扬！有人探望你！你在干嘛？赶紧给我站起来！”
萧扬保持着倒立姿势抬头看向门外，还没看清，只见一条壮硕的身影大步冲了进来，厉声喝问：“你就是萧扬？”
“这个问题您老人家可以问外面那位警察同志，因为我的身份需要他们认可。”萧扬一本正经地说道，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他已经看清来人是个剃着板头的男人，看样子不在五十岁以下，不过身板挺得极直，一副硬朗的军人风范。
“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那老者一声怒喝，抬脚就踹，“我踹死你这小王八蛋！”
萧扬不意外面站着两个警察，这个一身便装的老人还敢动手打人，登时被踹中了屁股，翻滚出去。幸好他反应神速，卸力又快，对方那脚看似踹了个实打实，其实却只是擦了他屁股一下。
陡然间无缘无故被人揍，纵然对方是个老人，萧扬也不禁无名火起，敏捷地跳了起来，喝道：“你踹我干嘛！”
“你踹他干嘛！”
另一个娇嗔声和萧扬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踹的就是这种不负责任的恶棍！”老人声若洪钟，震得萧扬耳膜隐隐生疼。
萧扬登时忘了看门外那女孩是谁，大怒：“什么？你说清楚！谁是不负责任的恶棍！”
老人喝道：“就是你！”大步前迈，一个虎虎生风的拳头迎头砸了过去。
萧扬轻噫一声，退了半步，倏地把对方拳头抓住：“军体拳？”
老人不意他身手如此灵活，手一抽，登时抽回了拳头，换左拳打过去。
萧扬微微一愕。他的力量自己最清楚，刚才那抓劲儿，换了一般年轻人都未必挣得脱，这老人看样子没个六十也有五十五，居然够劲儿挣脱！不简单！
“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生气啦！”
门外一声娇嗔传入，听得萧扬愕然看去时，冷不防老人拳头已到胸口。他条件反射地迅速缩胸，卸去对方绝大部分力道，但仍是不由退了一步。门口的一个年约四十多的中年警察立刻大声赞道：“老当益壮！果然不凡！”
“壮你个头！”老人吼了一声，拳起如飞，暴风骤雨般向面前的“王八蛋”兼“恶棍”揍了过去。不过他心里却非常清楚，自己刚才两次击中对方，都被这小子巧力卸开，不但没有实质性的伤害效果，反而让老人自己用错了力，难受得要命。
萧扬这时已听清门外那女孩是谁，知道这老人与她关系不简单，一时不敢还手，只好不断格挡，边挡边叫：“秦婉儿你再不把这老家伙拉出去，我可真还手了！”
“老家伙！”那老人居然还有空跟他斗嘴，“你居然敢叫我老家伙！”
门外的女孩正是秦婉儿，一个闪身进了拘留室内，见老人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急得跺脚大叫：“快住手！爸！你打不过他的！”
“什么？爸？！”萧扬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这脾气火爆的老家伙居然是秦婉儿她父亲！果然什么样的老爸出什么样的女儿，萧扬今天算是明白秦婉儿那脾气是从哪继承来的了。
那老人却听得火冒三丈：“什么？我打不过他？！你老子今天不把他打成三级残废，我跟他姓去！”
“爸！你不能打伤他！你要打伤了他，我怎么办呀？”秦婉儿的声音突然扭捏起来，双颊都飞上了红晕。
这句话顿时起了作用，那老人一惊收手退开，气呼呼地来回看着两人，骂了一句：“我他妈怎么这么倒霉！”
“到底是你妈倒霉还是他妈倒霉啊？”萧扬差点忍不住吐出这句，幸好想起他是秦婉儿老爸，硬硬咽了回去，甩了甩两条胳膊。刚才硬挡了这老家伙二十多拳，对方力量不弱，现在他两只胳膊还隐隐生疼。年老了还能这么彪悍，更别说他年轻时候了，萧扬不禁心内微感敬佩。
“秦……秦老先生？这地方太窄，不好说话，要不咱们出去聊？”门口那中年警察小心翼翼地探问。
“滚！今天不把事情问个水落石出，我不出去了！”老人瞪了他一眼。
中年警察立刻点头：“明白了，那你们先聊，我们出去等等。”使个眼色，和旁边的年轻警察一起退出了拘留区，到了走廊里。
年轻警察压低声音问道：“田局，这老头儿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
那中年警察赫然就是公安总局的局长田文来，一出了那老人的气场范围，立刻恢复了平时的威严，喝道：“少问！封洛呢？”
“洛哥他昨晚忙了一晚上，现在在休息室睡觉……”年轻警察唯唯喏喏地道。
田文来松了口气：“那最好，别惊动他，这小子脾气硬，不能让他和秦老先生碰面，明白吗？”
“明白。”
(8)拘留室内，秦婉儿反手轻轻掩上门，蹙眉道：“爸，就是他，你赶紧设法救他出去呀！”
“等等……”萧扬打了个暂停的手势，诧异问道，“你把你家这炸雷似的老爷子找来，就是为了救我出去？”
“废话！不救你我……”秦婉儿脱口而出了这两句，见老爸听得一愕，立刻反应过来，声音转柔，“不就是为了救你吗？”
萧扬听惯了前两句的急躁，陡然听到最后一句的温柔，登时浑身一阵鸡疙瘩乱起，惊道：“你……你怎么了？”
第202章 我有了你的孩子
“怎么了？我还问你怎么了！”
老头又忍不住了，要不是秦婉儿及时踏前挡着，他早一记老拳挥向萧扬。
萧扬挠挠头，一屁股坐到床上：“我说你们俩位到底怎么回事儿？秦警官，你……”
他话还没说完，老爷子陡地大叫：“什么？警官？你小子就这么叫自己老婆的？！”
萧扬一愣。
什么？老婆？！
秦婉儿脸上登时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娇嗔道：“爸！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我们还没结婚呢！”
“没结婚你还……还让这小子占便宜！我这条老命没在战场上打死，迟早被你气死！”秦爸已经气得快说不出话来。自己好好一个漂亮的闺女，居然便宜了这小子，太丢老秦家的脸了！
秦婉儿还没说话，萧扬惊得一跳而起：“什么？！占便宜？！秦婉儿，你居然把这种事告诉你爸！”他脑海里此时所想的全是几次“不小心”跟秦婉儿亲密接触的情景。这事他一直防着秦婉儿告诉林音，没想到她居然会告诉她爸！
秦婉儿嗔道：“你别插嘴！”
“怎么？敢做还不敢当了？你还算个爷们儿吗？”老头冲着萧扬一阵吹胡子瞪眼。不敢承担责任，他最瞧不起这种男人！
秦婉儿赶紧伸开双臂，把她爸拦着：“爸！你冷静一会儿行不行呀！正事还没说呢！”
“不敢当？笑话！我萧扬顶天立地，自己做过的事怎么不敢当！不错，是有那么一点不小心的意外，但我也不是故意的！”萧扬连着被对方骂，也不禁心里一股子气腾上来。
秦爸怒极反笑，一把掀开女儿。他力量奇大，秦婉儿哪抵挡得了？一声尖叫，登时被掀得撞向旁边的墙壁。
萧扬条件反射，右臂一伸，一把把她拉住，怒道：“你别太过分了！我看你是老人家才让着你，别逼我动手！”
秦爸本来只是气头上一时冲动，眼见萧扬相救爱女，心里才松了口气，更是对秦婉儿说过的话确信无疑。但再听萧扬那话，他的脾气立时再次上来：“老？你有种再说一遍！”
秦婉儿稳住身形，眼见两人都上了火，又急又惊又气，陡地跺脚：“都给我冷静！”
屋内刹时一静。
这一声分贝不下一百二的尖叫把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吓了一跳，同时转头看她。
拘留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田文来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秦爸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反手一指门外。
田文来一怔，随即赶紧退了出去，顺手把门砰地带得关上。
秦婉儿胀红了脸，恼道：“你们都几岁了？还跟个小孩儿似地！不会好好坐下来说清楚么？”
萧扬哼了一声，松开拉着秦婉儿的手，坐回床上。
秦爸也是有点蔫气，却嘟囔了一句：“我是你爸！”
“爸又怎么样？爸也得讲道理！你以为还是几十年前你在战场上的那会儿么？逮着谁都一顿毒打！”秦婉儿气势大盛，得理不饶人地瞪着她爸。
“胡说！我那是纪律部队！对敌人当然冬天一样寒冷，对自己人那是春天般温暖！”秦爸嘴里不服，说话的声音却比刚才要小了至少一半。
秦婉儿不假思索地道：“是么？那对萧扬你怎么跟见着仇人似的？他可是你未来女婿！”
这话一出，刚刚坐下的萧扬登时又跳了起来：“什么？未来女婿？！”
秦婉儿这才醒悟过来，看看萧扬，嫩滑的脸蛋儿瞬间殷红，说不下去了。
秦爸一瞪眼，想说话，却被女儿反瞪得把涌到嗓子眼儿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萧扬一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都啥时代啊！不过摸了一下胸、亲了一下嘴顺带搂了一下腰，居然就要强制婚姻！
秦婉儿拉过旁边的椅子：“爸，你坐这儿！”
秦爸一脚把椅子给蹬翻在地：“还坐个屁！今天不把事给我讲清楚，休想我认这个女婿！”
“不认？爸，你是要你女儿自己一个人抚养孩子长大么？”秦婉儿美目圆睁。
萧扬感觉自己脑门像是被人狠狠用铁锺砸了一下，产生了严重的脑震荡，下巴一松，嘴合不上了。
什么？孩子？！
秦爸一看他神情，登时怒不可遏，指着他对女儿吼：“你看他这熊样！你还指望跟他一起养孩子？！你存心想给我养个流氓外孙是不是？”
秦婉儿还没说话，萧扬已忍不住惊道：“等等！让我插个嘴，什么孩子？”
“你看看！吃干抹净撒腿就溜，你居然喜欢这样的人！”秦爸气得直想打人。
秦婉儿赶紧把萧扬推开几步，红着颊低声道：“就是……就是那一晚之后，我怀了你的孩子……”
萧扬捂着额头呻吟一声。
我一定在做梦，否则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和秦婉儿有过“那一晚”？对！一定是在做梦！
啪！
秦婉儿吃惊地退开两步：“你打自己干嘛？”
萧扬捂着腮帮子痛得呲牙裂嘴：“不是梦！”
“你倒希望是梦！小子，我警告你！你要敢再说一次，我不扒了你的皮！”秦爸额上青筋爆胀，条条都载着他的怒气。
秦婉儿猛地一跺脚，转身把老爸往外推：“爸，你出去呆会儿，我先跟他说两句。田局！开开门！”
门外的田文来赶紧让人开了门，见不甘不愿的秦爸被推到了门外，他不由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砰！
拘留室的门又被关上了。
田文来慌忙凑上去：“秦老，要不去我办公室坐会儿？”
“坐个屁！”老头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紧闭的拘留室门，心里一阵无奈。果然女大不中留，这个女儿现在是越来越不把老爸当回事了！
拘留室内，秦婉儿站在门口踌躇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走到呆盯着她的萧扬面前。
后者松开捂颊的手，指着门外：“那是你爸？不是你从精神病院找出来的吧？”
听到他不正经的腔调，秦婉儿心里的种种复杂情绪也不由消散了大半，撅着小嘴说道：“不准你说我爸坏话！”
“不是……你没事把你爸找来干嘛？他老人家想女婿想疯了？”萧扬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纳闷过。
秦婉儿气道：“还不都是为了救你！”想到这个，她心里的委屈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迅速覆美她的心。
坚持了好几年，本来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哪知道为了这个臭流氓，她不得不打破自己的誓言，低声下气地跑回去找父亲。其中的委屈，既没人知道，也没人可以理解，更没人能帮着分担。
“话要说清楚，乱戴帽子什么的最烦了！”萧扬不悦地坐回床上。
秦婉儿压下心里的情绪，认真地道：“萧扬，你现在很危险，那个恶魔封摆明了是非要把你入罪不可。”
“后一句我倒是赞同，前一句嘛，”萧扬撇了撇嘴，双手反撑在床上，一副轻松模样，“危险就不一定了。”
从昨晚到今天，封洛一直没有对他进行审讯，萧扬心中已然有了数。比较封洛之前的手法，他认为这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封洛没有更多的线索和证据。
另一方面，尽管封洛断绝了他和外界的联络，但萧扬知道之前分派在石柳小区外守着的兄弟肯定把事情传回了丰叔那边，丰叔一定会设法帮他。
如此两方面均朝着对他有利的方向而去，他当然并不十分担心自己的处境。
秦婉儿不知道这些，只当他是苦中作乐，耐心地道：“封洛禁止任何人探你，连许承亮请了他爸来都行不通，可见这次决心之大。”
萧扬若有所思地道：“许承亮干嘛突然这么热情？”这个问题一直让他百思不解。
“他是腾龙的学生，你是学校的老师，说不定是为这个才想帮你的。”秦婉儿随口答了一句，转回正题，“我跟林音没了办法，只好……只好……”
“只好啥？就把你爸找来了？我说你爸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连局长大人在他面前都跟个孙子似的？”萧扬想到这处，心里无限好奇起来。照这架势看，秦婉儿她爸绝对不是小角色。这一点在以前萧扬也曾好奇过，不过当时因为跟秦婉儿关系恶劣，所以忍着没问。
“这你别管，反正他能帮你就是了。”秦婉儿半点多说她爸来历的意思都没有，“总而言之，这次你想从这里走出去，就必须得配合我！”
萧扬双眉一皱：“配合啥？让我跟你生个孩子，圆你那个不知所谓的谎？我说秦大小姐，你能不能别老这么想一出是一出？还‘那一晚’，搞得我刚才差点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秦婉儿红着粉颊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要跟……跟你生孩子来啦？吓死算了！省得我还费心救你出来！”芳心一时暗恼。这家伙也太不识相了，自己费尽心思救他，他不感恩戴德也罢了，居然还一副“根本没这必要”的神情！
萧扬把腿收到床上盘起来，只手支着下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对你爸说的？”
秦婉儿一怔，神情忽然忸怩起来，两颊红得发亮。
萧扬一呆，心中砰然一震，暗叫：“死了死了！又是这神情！这恶女怎么能这么个漂亮法？”
秦婉儿发觉萧扬呆呆看着自己的目光，急忙(8)转过身，捏玩着自己的衣角，吞吞吐吐地道：“我就……就是跟他说，我有个朋友，被人陷害进了公安局……”
萧扬听得大讶：“什么？这么简单？那你们刚才说的女婿、老婆、孩子什么的到底怎么回事？”
秦婉儿已羞得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没人比她更清楚她家老爷子的性格，如果说是一般朋友，他性烈如火，又是正直不阿，绝对不会帮忙。无奈之下，她才只好出此下策，既然要撒谎，就要谎得够力道，否则还不如不撒这谎呢！
第203章 正面交锋
萧扬半天没得到回答，忍不住伸手支拉她胳膊：“喂喂！你耳朵长脚底板上了？听见我说的没有！”
“我……我说你是我男朋友……”为了让萧扬配合，秦婉儿不得不说出实情，但只说这么一句，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已经声若蚊蚋，幸好萧扬耳力超人，否则连这句都听不清。
尽管隐隐有所察觉，萧扬仍是不由心内一震。
就算是一般女孩，只要是个正经人，能为一个异性做到这一步，至少说明她心中肯定有他的位置。
秦婉儿不敢转头看他，听不到他反应，还以为他不满意，只好无奈地说了下去：“可是我爸他脾气烈，不肯帮忙，我……我只好骗他说我有了你的孩子……”
这几句说完，她已经等着萧扬跳起来大叫“什么”，但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身后有动静，秦婉儿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了一眼。
萧扬一脸古怪表情。
把话说了出来，秦婉儿心里一松，坐到了他旁边，赌气似地道：“反正我就这么说了，你再怎么不愿意，也得等你出去以后再跟我爸解释去！”
萧扬没吭声，半晌始缓缓吁出一口长气。他心里有股莫名的情绪在波动，他说不上那是什么，但是却知道绝对不是生气。
为了自己，秦婉儿居然不惜自毁清誉！
认识这段时间，萧扬最确定的就是这女孩非常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所以在公交车上、在派出所里以及后来和萧扬发生的“亲密接触”全都拼了命地要瞒着隐着。现在她居然跟她爸说，她怀了萧扬的孩子，这得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萧扬打破沉寂开了口：“你……你这意思，不会是想走后门，帮我徇私吧？你可得想清楚，那是违法的事！”
秦婉儿双手局促地在膝上捏玩衣角，低低地道：“我……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你出了事，我……林音会伤心死的。”
萧扬一时也分不清她说的是她还是林音，叹了口气：“算了，你回去吧，跟你家老爷子认个错，把事情跟他坦白了。为了区区一个萧扬，不值得你自毁前程，做那些事儿！”
“我乐意！”秦婉儿微微一震，低着头抛出一句。
萧扬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随即秦爸的声音传了进来：“丫头，你们说完没有？”
秦婉儿一惊起身，望了拘留室的门一眼，低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萧扬，反正现在你必须听我的！如果你不配合我，不只我会恨你一辈子，林音也会伤心一辈子！”
不等萧扬说话，她已扬声道：“进来吧！”
一声迫不及待的开门声响起，秦爸一阵风似地扑了进来，来回瞪秦婉儿和萧扬：“说完了？那好，丫头，咱们走！”
秦婉儿大吃一惊：“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救他了？”
秦爸板着脸：“救啥？我看他挺喜欢呆这儿，正好让他养养性子！”
萧扬剑眉一扬，就想反击，但和秦婉儿眼神一接触，立时心中一软，闷头不言。
“爸，你要不救他，今天我就不走了！”秦婉儿赌气坐回了床上，“就让我们一家子都死在这里算了！”
“你……”老头一阵吹胡子瞪眼。
“你既然对我们这么狠心，那以后我的孩子出生了，我绝对不让他叫外公！”秦婉儿强抑着娇羞追了一句。
尽管气氛不对，但萧扬仍是差点没一口笑喷。
外公？亏这美女想得出来！
“你敢！”秦爸险些跳起来，脸上的肉一抽一抽地，又惊又怒。这女儿太过分了！
萧扬突觉后腰一痛，却是秦婉儿背着她爸悄悄伸手在他腰后掐了一记。他知道她是在催他有所表现，只好无奈地道：“不过您老人家也不用太在意，我没父没母，所以孩子也不会叫爷爷，对您还算公平……”
这次换秦婉儿差点笑出来，幸好及时低头，才没被她父亲看到有点表情扭曲的玉容。
秦爸气呼呼地看着两人，心里也不由犹豫起来。
秦婉儿抬起头来，赫然已是泪珠盈眶：“爸！你走吧！就当我没回去找过你，你也当没生过我这女儿，我就算死了，也不会去跟我妈告状，说你怎么怎么绝情，把我们一家三口推上绝路的！”
萧扬一震看她。
这美女也太绝了！明明是她自己死赖着不走的，居然把责任都推到了她爸身上！
门外正探头偷听的两人听得各自倒吸冷气。田文来拉着那年轻警察退开几步，低声道：“封洛到底怎么搞的？怎么把秦老的女婿都给抓来了？”
年轻警察摸着脑袋解释不出来，忽然露出喜色：“要不我给您把洛哥给叫来，问他他准知道！”
“闭嘴！要能问他我还问你干嘛？”田文来没好气地说道。一直以来，他对封洛接手的案子都是放手让其行事，没想到今天居然捅出了这种篓子！
“什么事情不能问我？”一个声音传来。
田文来和年轻警察同时一惊转头，看清来的正是封洛，前者登时大惊。
糟糕！
怎么这时候他来了？
封洛一眼看见拘留室的门虚掩着，脸色一沉：“谁放人进来见萧扬的？”
年轻警察被他眼神一触，吓得指向田文来。
后者瞪了他一眼，干咳一声，温言道：“封洛，我带了两个朋友过来，他们和萧扬说几句就走，不影响你办案吧？”
“当然有影响！田局，我已经向你请示过了，在萧扬没被释放前，任何人都不能探望他！”尽管面前是这地方的老大，封洛仍是毫不掩饰地露出不悦神色。
田文来不快道：“这事有什么影响我来承担！封洛，我提醒你一声，绝对不能对我朋友无礼！”
封洛为人直率，却非没有城府，心中暗暗惊讶。看这架势，来的肯定是连田局都惹不起的大人物，但是萧扬究竟有什么关系，居然能引动这样的人物？
念头一转，他立刻道：“明白，那我不进去了，就在这里等。”
田文来对他的反应大为满意，友善地拍了拍他肩，说道：“正好这案子我想了解一下，趁这时间，你跟我说说。”
这时拘留室内秦爸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女儿以前本来很听话，现在居然变成这样，让他也有点应付不了。
秦婉儿说那几句本来只是假装，不料说完后引动她内心深处的隐伤，一股伤心涌入胸内，酸涩之感陡然而升，眼泪居然真的落了下来。
萧扬还以为她仍在演戏，配合地伸手轻轻搂住她的肩，柔声道：“婉儿，别怕，就算你爸不要你了，还有我在！”
这些话当然是他想出来刺激秦爸的，不料刚好触到秦婉儿伤处，她顺势一侧身，整个人伏到了萧扬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萧扬不意有此一变，右手悬在空中，瞠目结舌地低头看她。
演个戏不至于牺牲到这一步吧？
秦爸登时慌了，急忙叫道：“乖女儿你别哭！别哭了！爸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快别哭了，爸绝对不会不要你的！”
萧扬感觉到一股湿意透衣而入，心中大骇。
怎么这恶女的眼泪跟自来水龙头似的，想开就开啊？几秒钟功夫，都水漫金山了！
不过她这么卖力，萧扬也不好意思干呆着，轻轻抚着她后背，同时无奈地向秦爸说道：“秦……秦老先生，你还是先走吧，我看你在这儿她肯定停不下来，让我劝劝她，应该没啥……”他本来想煽情点直接叫“秦伯伯”甚至干脆直接叫“爸”，但是终究脸皮没那么厚。
“我走？我敢走吗？”秦爸瞪他一眼，思绪百结，终是不得不一咬牙：“算老爸怕了你了！我帮他还不行吗？”
哪知道秦婉儿居然仍不起身，哽咽着道：“我不……不要你帮……帮他了！你走你走！”
秦爸的老脸苦了起来：“闺女，你要爸怎么做才行啊？”
秦婉儿抽咽着没说话。
秦爸无奈了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有了！”噔噔噔地转身奔到门口，一把推开门：“田局长，你来一下！”
正听封洛汇报的田文来赶紧打手势让前者暂停，小跑到了秦爸跟前：“您老有事？”
“我也不瞒你了，这里头的是我女婿，听说他是被当作嫌疑犯暂时拘留是吧？”秦爸干脆地问。
田文来急忙点头：“是是，据接手这案子的同志说，他是涉嫌枪……”
“问你个简单的，你答那么多干嘛？算了，据我所知，拘留期间是可以有被探视权的，怎么我听说你不准人来看他？”秦爸皱着眉，一副上级对下级的态度。
“不不不不，我怎么会这么做？”田文来额头冒了一层冷汗，“刚刚我才知道，令……令婿的案子比较复杂，所以为了查案需要，才暂时……”
“甭废话！我不管你为了什么，这事违规你知道吧？”秦爸不耐烦地接过话头，咄咄相逼。
田文来在官场混迹多年，哪还不懂察颜观色？立刻摆出痛悔表情：“是是！您老说得对，这事确实违规，绝对不能继续下去！封洛！听到没有，立刻就这事给我做深刻检讨！以后不准再出现类似情况，明白了吗？”
封洛也不多话，干脆地道：“是！”他冷眼旁观了这一会儿，已知秦爸绝对不是一般人物。他也(8)是干这行多年，看遍行中规矩，知道此时绝对不能反驳，否则后果难料。反正答应是一套，怎么做又是另一套，不用非顶那个浪尖不可。
秦爸看他一眼，皱眉道：“就是他办的案？”
“是。”田文来答得丝毫不敢怠慢。
“你拘留他多久了？手里到底有没有定罪的证据？要是没有，也该放他了吧？”秦爸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目的。
这话一出，田文来登时一惊。
没人比他更清楚封洛的性格，敷衍一点小事还行，但对案子本身却异常执着，否则也不会好几年了还不放弃追捕方坤。秦爸这么直接地跟他要人，他要放才怪了！
第204章 女大不中
封洛正眼看着秦爸，目光陡然转厉，淡淡道：“是，我正想跟疑犯说这事，他可以走了。”
这句话比什么炸弹都要惊人，让田文来和秦爸都是一愕，没想到他能应得这么容易。
“行，那我领人走了！”秦爸目光扫过田文来，转头往拘留室里面叫道：“丫头，走了！”
里面的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秦婉儿情不自禁地坐直身子，脸上泪痕仍然纵横，神情却转惊为喜：“真的？”
萧扬比她还要惊讶。封洛什么性格他比她要清楚得多，居然会这么爽快答应，大大地出了萧扬的意料。
“人家都答应了你还问个什么？”秦爸见女儿没再耗着，心里一松，知道自己这着走对了，“快走！一大早赶过来，我还等着吃早饭哩！”
萧扬看了秦婉儿一眼。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别说早饭，午饭都该开了，要不是她心急催促，她爸也不会连早饭都没吃就赶来，可见她心里对自己这事的在意。
走出拘留室，封洛面无表情地道：“请多保重。”
萧扬咧嘴一笑：“你放心，我这人想瘦也瘦不下去，这‘重’是想不保也不行，嘿嘿……”
“走啦！你在这儿呆上瘾了？”秦婉儿拉着他就往外走。在这地方多呆一刻，她心里就不舒服一刻。
秦爸摇头叹气地跟了上去，田文来则赶紧贴随而去。
等他们离开后，仍留在拘留室外的年轻警察忍不住问道：“洛哥，就这么放了他？”
封洛微微一笑：“没这么容易，不过一条道不能走到死胡同里，办案更是需要灵活手段，明白吗？”
年轻警察似懂非懂地点头。
出了公安大楼的门，田文来殷勤地要找车送他们离开，秦爸大手一挥：“不用，麻烦你也够久了，我有女儿女婿招呼，你回去忙你的吧！别的话也不多说了，谢谢，这事我会记在心里。”
萧扬差点一跤摔倒。
女婿？这老头儿也太直接了吧？
田文来大喜，恭送三人上了一辆出租车，才直起身望着车尾呼了口气。能安然无事地把这尊大神送走，比什么都让他开心。
出租车上，三个人挤在后排，秦爸居中，摆明态度不想让女儿和“女婿”在他面前多有接触。
“三位去哪儿？”出租车司机在前面问。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最近的饭馆！”、“回家！”、“机场！”
出租车司机一个愣神：“什么？哪儿？”
秦爸却瞪着女儿：“去机场干嘛？”
秦婉儿板着脸：“送你回燕京去！”
“你这个忤逆女！这么快就想把老爸赶回去了？！”秦爸咆哮起来。
萧扬也有点觉得过意不去，虽说他并不太担心自己的安全，但是能提前从公安总局离开，毕竟秦爸出了大力，怎么也该先招待招待他吧？
秦婉儿却道：“不马上送你走也行，你不准再骂萧扬！”
“我……我没事骂他干嘛？”秦爸一脸不快，“我那只是‘责备’，程度不同！”
“那也不行！”秦婉儿态度非常之强硬，“不管是责备还是骂，或者喝斥、批评，一概不准！”
秦爸气极了：“反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居然限制你爸这的那的，成何体统！”
“反正你是个粗人，还讲什么体统？”秦婉儿毫不留情，“这可是你自己以前说过的！”
秦爸一时语塞。
萧扬赶紧开口解围：“秦……婉儿，你别这样，你爸来一回也不容易，要不……”他叫惯了“秦警官”或者“秦恶女”，现在改口叫名字，自己都觉得有点别扭。
秦婉儿没再纠结，板着脸说道：“师傅，麻烦你去石柳小区。”
司机一声答应。
秦爸忍不住问：“石柳小区是什么地方？”
“我家。”萧扬老老实实地回答。
秦爸郁闷了。
刚才他叫的要去最近的饭馆，萧扬说的“回家”。机场倒是不去了，可是这丫头居然听这小子的，不听自己的！
唉！早知道当初就不生女儿了，养大了胳膊肘尽往外拐！
车子在石柳小区正门外停下，三人下了车，老远就听到一声惊喜传来：“扬哥！你没事太好了！”
秦氏父女抬眼看去，只见几个保安飞快地跑过正门前的小广场，奔到近处。带头的一个眉眼憨厚，赫然正是钉子。
萧扬心中微生感动，大步迎前笑道：“我回来了！多谢大家关心！”
秦爸愣看一会儿，不能置信地转头问女儿：“你给我找的这女婿居然是个保安？！”
“保安怎么了？跟我们警察还是一个系统的呢！”秦婉儿现在除了想跟她爸顶嘴外，什么都不想做。
秦爸哭笑不得：“傻丫头，这能是一个系统吗？”
“怎么不能？都是保护人民群众的安全，当然一个系统的！”秦婉儿理直气壮地回应，“别说跟我们了，跟你们都是一个系统的！”
秦爸算是明白了，现在跟这丫头绝对扯不清，只好闷声闭嘴。再扯下去，搞不好今天午饭都没得吃了！
萧扬被保安们簇拥着往大门走去，把秦家父女给落在后面，两人只好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摆脱了保安们，三人一路走进小区，秦婉儿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跟他们那么熟的？”
萧扬嬉皮笑脸地看她：“我这人自来熟嘛！跟他们算啥，我跟认认识也就比跟他们早一点点，现在都两口子了……”
换了平时，秦婉儿早嗔骂过去，但是现在却像没了爪子的老虎，只是颊上泛红，却没有说什么。
萧扬心中暗奇，不过秦爸在后，不便多问，往小区深处一路直行，快到２栋楼下时，陡听一声娇呼：“萧扬！”
萧扬和秦婉儿同时一震，抬头望向２栋的２楼。
林音站在窗外，玉容中带着无法抑下的惊喜，美眸泛着水光，看着萧扬。
随在萧、秦两人后面的秦爸却是错愕抬头，看清林音，登时心中一惊：“这丫头标致！”以他的老到阅历，竟也在刹那间有种惊艳的感觉，只觉得这女孩儿跟自家女儿相比毫不逊色，虽少了活泼开朗的青春之美，却多了几分婉约温柔的娴雅之美，各有千秋。
林音怎么也没想到萧扬居然会这时候回来。这两天因为太担心，她请了假一直没去上课，在家里呆着，只盼能有奇迹出现，但这时真的看到了奇迹，她反而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呆站在窗口没动。
萧扬胸中一阵激动，就想奔上楼去。哪知道刚一迈步，旁边的秦婉儿突然一伸手，把他拉住。
“放手！你干嘛？”萧扬转头怒目相向。
秦婉儿心里一酸：“他心里果然只有林音！”但知事情不能这么简单，强压心事说道：“回家！”同时向他连使眼色。
萧扬看出她是在指后面的秦爸，不由一怔，垂下了正想挣开的手。
楼上的林音这时才看到秦婉儿，微微一愕。
他们怎么会一起回来？难道秦婉儿真的这么神通广大，是她把萧扬救出来的？
“林音，我们回来了。这是我爸，爸，这是萧扬的同事，林音林老师。”秦婉儿尽量保持正常神色，给两人做介绍。
从小的良好家教让林音不由叫了一声：“秦伯伯。”
秦爸莫名其妙地看女儿：“那小子不是保安吗？”
秦婉儿没好气地道：“我什么时候说他是保安了？他是腾龙文武学院的武术教练！”
秦爸这才明白过来，敷衍地抬头应了一声：“你好你好。我说丫头，我这都前胸贴后背了，你什么时候肯让你爸吃点东西？”后面的当然全是对秦婉儿说的。
“跟我进来。”秦婉儿白了老爸一眼，拉着萧扬往房子走去。
楼上的林音一时怔住。
秦婉儿怎么和萧扬这么亲密？
进了房子，秦婉儿把老爸送到沙发上坐着：“我去给你做饭，你可不许为难萧扬！”
秦爸无奈点头。
秦婉儿还不放心，转头对萧扬道：“你几天没洗澡了？赶紧去洗个澡！”
萧扬心神不宁地答应着回房间去了。
秦爸看着他关上房间门，忍不住问道：“你跟这小子住一块儿了？”
“有你这么做爸爸的吗？什么不该问专问什么！”秦婉儿红着脸啐了他一口，转身往厨房走去。
“我这爸爸怎么了？”秦爸一脸纳闷。不就问问，至于给个脸色加后脑勺吗？
萧扬收拾好换的衣物，又心神不宁地走进浴室，放水的声音响起。
秦爸一个人坐不住，忍不住站起来在客厅里溜达，走着走着就想去萧扬房间看看，正走到门口，忽听一声“喀”地轻响，吓得心虚的他急忙退到客厅里，看向正门处，只见林音推门而入，不觉错愕。
这位林老师怎么会有这房子的钥匙的？
“秦伯伯你好，我来找萧扬。”林音走到客厅，礼貌地对他说了一句。
秦爸感觉不对了：“等等……你找那小子干嘛？”要是别的人也罢了，自家丫头有那个实力在，不怕出问题。但是这女孩儿太漂亮，让他觉得不放心。
“我……”林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回答不出来。难道直接说自己是萧扬女朋友，来关心他的吗？这话她说不出口。
秦爸越看越疑，起身(8)道：“那小子跟林老师是同事是吧？不知道林老师是教什么的？”
“语……语文。”林音下意识地回答。
秦爸“哦”了一声，想了想，试着问了一句：“林老师，你跟我家丫头很熟吧？你看他们关系怎么样？”
林音檀口微张，却回答不上来。
关系怎么样？友好？敌对？还是其它？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对。
“难道那小子敢对我女儿不好？！”秦爸登时眼就圆了。
“啊？没……没有，挺……挺好的！”林音慌忙回答，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来看萧扬居然还得先被审一通，她来前完全没想到。
正在这时，秦婉儿端着一碗东西从厨房里出来：“爸，你……咦？林音你怎么……怎么进来了？”
第205章 你必须放弃他！
林音赶紧回答：“我来看看萧扬怎么样。”
秦婉儿没再说什么，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饭桌上：“爸，快趁热吃了！”
秦爸闻见香味，脸色突然一变，两步跨过去，一时满眼俱是不能置信，指着碗里的东西：“你居然就让我吃泡面？！”
“你不饿坏了吗？先将就着吃吧，呆会儿再给你做好的。”秦婉儿抛下一句，拉着林音走到沙发边，蹙眉低声道：“萧扬在洗澡，你晚点再来看他吧。”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着就行。”林音哪还能多等？要不是这里还有人，她说不定就直接冲进浴室去了！
秦婉儿回头看看正一脸不满、却还是坐下吃面的秦爸，双眉蹙得更深了：“林音，听我说，今天你真不方便和萧扬见面，相信我，回去吧！等我爸一走，你们……你们……”却是说不下去。
就算等秦爸走了又怎样？事情就能中断么？秦婉儿自己也没办法判断。
林音玉容色变，正想追问，饭桌边的秦爸突然叫道：“丫头！怎么不给我女婿也泡一碗？”
林、秦两女瞬间僵住。
秦爸回头见女儿没动静，奇怪地道：“丫头，你……”
“不准再说了！”秦婉儿从贝齿间挤出这几字。
林音脸色发白，颤声道：“女……女婿？”
秦婉儿急忙解释：“林音，不是那样的！你听我……”
“音，你来了！”一声惊喜从浴室门口传来，却是洗完澡出来的萧扬所发。
林音看到他，立刻像抓到了主心骨，飞扑过去：“萧扬！”
萧扬心内激动无比，一把把扑来的美女紧紧抱住：“我回来了！”
啪嗒！
秦爸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给我松开！”一声暴怒陡然响起。
紧拥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倾诉离情别绪，被这一声大煞风景的大叫给震得吓了一跳，全转头看去。
秦爸站在桌边，戮指指着两人，气得浑身发抖：“我就知道你们不对劲！居然偷人偷到家里来了，还这么明目张胆！你们……你们……气死我了！”
秦婉儿大吃一惊，心叫糟糕，赶紧奔过去，想拉住父亲，却拉了个空，秦爸已怒极扑出，一个长拳砸向萧扬。
后者急忙推开林音，微退半步同时双手上封，架停了秦爸的攻势，叫道：“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我早看出你这家伙不可靠，看脚！”秦爸抽拳弹踢，随即旋身高踢，接着上步擒拿，动作利落之极。
萧扬无暇分神解说，连挡数下，已经被逼到了正门处，趁着对方返身横肘的空隙，急忙反手开门，飞快地闪了出去。
秦爸哪肯罢休？狂吼一声追了出去。
两女心下担心，一前一后地追了出去。
“爸！”
“萧扬！”
娇呼声中，却见萧扬和老爷子已经追出了十多米外，绕着个直径三米的圆形小花坛兜圈子。秦爸毕竟年纪大了，力量还行，敏捷和速度都远远不如，一时追他不上，气得大叫：“小子你给我站住！”
“站住干嘛？让你打？”萧扬心里嘀咕了两句，保持和对方的距离。跟这老头儿打架他处于完全的下风，当然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因为他是秦婉儿的父亲，总不能踹他个屁墩儿吧？
秦婉儿和林音跑了过去，前者叫道：“爸！你又来了！”
“来什么来？这小子跟人家大姑娘搂搂抱抱，也亏你这蠢丫头看得过去！”秦爸气呼呼地边应边追。今天要是不把这小子给揍成人渣，老秦家的颜面就全丢光了！
“奇了！我跟我女朋友搂抱关你什么事？”萧扬正在火头上，闻言脱口就驳，驳完才觉不对，心中叫糟。
秦爸登时停了下来，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什……什么？！女朋友？好啊！你小子有了我丫头还不够，竟然脚踏两条船！”
“两……两条船？”林音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幸好秦婉儿及时扶住。
萧扬眼见林音受惊，登时大怒道：“老头儿！你别太过分了！我看在你女儿份上才对你客气，你要再这么下去，我可不管你七老还是八十，照揍不误！”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揍法！”秦爸气得金星直冒。这还没结婚呢，这畜牲居然就对老丈人这么不客气，要是真结了婚，那还不直接把老丈人给宰了！
林音勉强稳定了情绪，眸子望着秦婉儿：“婉儿，你告诉我，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秦婉儿有点不敢面对她，移开目光，低声道：“你还记得昨天在咖啡厅，我问过你的话吗？”
林音一怔。
记忆瞬间回转，翻到了那一页。
“……为了救萧扬，你愿意放弃一些你人生中非常重要的东西吗？比如像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
秦婉儿当时这个问题问得突兀，林音并没有深思，现在想想，她忽然隐隐明白，秦婉儿所说的“重要的东西”到底是指什么。
“你必须放弃萧扬！”秦婉儿一字一字地说了出来。
林音心神一震，脸色瞬间惨白。
回头瞥了除了打嘴仗外一直没实质进展的老少两人，秦婉儿轻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对林音说了起来。这些事本来就要对林音说，既然有了这个机会，秦婉儿索性横下心，和盘托出。那其中包括对萧扬说过的，但是却不仅仅是那些。
林音听得玉容连连色变，明眸渐渐睁大。
五分钟后，隔着小花坛仍在对峙的萧扬和秦爸突听一声轻呼：“秦……秦伯伯，你别……别生气了，萧扬他只是故意气你的，我跟他只是一般朋友，并不是什么……什么恋爱关系……”
两人均是一惊，同时看到数米外的林音。
“音，你在说什么？”萧扬有点不能相信。
“气我？干嘛要气我？这小子有什么资格气我？”秦爸则是脸色不愉。
秦婉儿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扶住老爸胳膊：“当然因为你老是为难他了！”
“胡说！我什么时候为难他了？我那只是想把事情问清楚！”秦爸嘴上半点不松。
“行了！快进去把面绝我吃完！你都老年代的人了，还跟我们年轻人凑什么热闹？”秦婉儿边说边硬拉着秦爸往回走，后者虽然半信半疑，却仍是跟着去了，边走边说：“不是，你跟我说清楚……”
等到父女两人走回了房子里，萧扬和林音仍僵立着。
过了好一会儿，得不到回答的萧扬才再次开口：“音，你告诉我，刚才那么说是为什么？”
林音怔怔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萧扬突地大步走了过去，直至近身时一把捉住林音的左手，认真地问：“告诉我！”
“萧扬，我……我有点累了。”林音眼中露过一丝疲色。
“什么意思？累了？”萧扬听出不对劲来。
林音轻轻一挣，没能从萧扬手中挣脱，只得轻轻一叹，幽幽说道：“我以为……自己能够接受那样的你，但是直到看到你回来的那刻，我才终于明白过来，我那只是自欺欺人……”
萧扬虎躯一震，捉着林音右手的大手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
林音目光下移，落在两只手上：“就像这样，我愿意被你握着，可是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被你握疼了。一次两次，我还能忍受，可是一直这样，我真的没办法逼自己再忍下去。”
萧扬一惊松手，看着她微蹙的眉，不由一阵心疼，伸出手想去抚平她眉间的疼痛神情，却突然不敢触碰她。
“我想，我需要再一次考虑的时间和空间。”林音转过身去，忍着欲下的泪珠，“在我找你之前，你别找我，行吗？”
“不行！”萧扬吼了出来。他听得出来，这一次的“考虑”跟上一次不同，带来的结果肯定是他最不愿意接受的那种！
“你……一定要为难我吗？”林音语声含悲。
“不是的，音！”萧扬着急起来，“我怎么会为难你？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那就请别拒绝，答应我好吗？”林音轻轻地道。
萧扬张开嘴，却发觉自己没半个字能说。
“刚才我那么说，是因为不想让婉儿为难。她为了救你，付出了一切。如果你还有一点感念她的付出，请不要把对我的情绪发泄到她身上。”林音抛下最后一句，立刻快步离开。她不敢停留，怕一停下就会哭出声来。
萧扬呆看着她冲进楼梯口，消失在楼梯拐角处，脑中一片混乱。
轻微的脚步声走近。
萧扬下意识地转头去看，见是秦婉儿，不由茫然道：“林音她……”只说了三个字，却突然闭嘴，双拳紧紧捏着。
不是没说的，而是说不下去。
秦婉儿心中愧疚大作，但事到如今，不继续下去，那后果她也没办法承担，只得说道：“你累了吧？先回去睡会儿，有什么事休息好了再说。”
萧扬思绪紊乱，毫不拒绝地被她拉着回了房子。
秦爸正捧着碗把最后一口泡面汤喝尽，打了个饱嗝。眼见两人进来，他忍不住就想开口，但被女儿一瞪，只好无奈闭嘴。
把萧扬送进了房间，他一直像没了意识一样任秦婉儿摆布。她让萧扬睡下后，给他盖上被子，这才离开房间，轻轻拉上了门。
秦婉儿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客厅，坐到了沙(8)发上。
秦爸坐到她旁边，皱眉道：“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爸，你还记得妈走前跟我说的那句话吗？”秦婉儿忽然问。
“嗯？记得。”秦爸听到这句，心情无由地也沉重起来。
秦婉儿没再说什么，轻轻地侧头，靠在了父亲的肩上。原本满腕疑问要问的秦爸心内一怔，不由放弃了问的念头。
不知道多久了，这丫头没再像现在这样柔弱地靠着自己。
“爸。”
“嗯？”
“你爱我妈吗？”
“我……我爱她。”
“真的？”
“以我的国家起誓真的。”
第206章 不小心闯了老姐的空门
卧房内，萧扬紧锁眉头苦思不已。
突来的情场转变让他一时有点措手不及，但是却并不能将他击溃。所谓“情场如战场”，在战场上他没有放弃过，情场上当然也是如此。
但是林音有点爱把心事藏在心里，她不说出来，谁都难以猜透。想要摸清她的想法究竟是什么，萧扬一时间没有头绪。
一阵震天响的军歌声突然响了起来。
萧扬下意识地摸了摸裤袋，离开公安局时才被还给他的手机上，显示着一个特殊的短号码。
萧扬微微一愕。这号码是娇凤集团的内部集团网短号，不久前陈洁特地给他加的，整个集团网内的成员号码都是以五位短号的形式拨打。不过之前除了陈洁外，还没短号拨过他手机。
“喂？哪位？”萧扬接通电话。
“是萧扬先生吗？”那头一个甜甜的女声，听得人直觉感到绝对是个美女。
“是我，你哪位？”萧扬懒懒地追问一句。
“哦，我是陈董的秘书袁芳，我们见过面的，您还记得吗？上次陈董带您到公司总部，让我给您做导游。”
萧扬登时想了起来，对美女他的记性一向不错：“记得记得，袁小姐是吧？上次多谢了，呵呵……”上次陈洁非逼着他进娇凤集团不可，强拖他去娇凤的总部，让袁芳带他参观，结果他趁陈洁去办公的时间悄悄溜了，当时袁芳还帮他谎报，说他接电话有急事离开，后来陈洁才没有大发雷霆。
“您叫我小芳好了，公司里都这么叫的，听着习惯。对了，您现在有空吗？”袁芳也不多兜圈子，直接发问。
“这……算有吧，有事？”
“是这样的，如果您有空，能不能来总部一趟？”
萧扬大感错愕。
陈洁经常催他去娇凤，但是从来不假手外人，怎么突然之间袁芳这个秘书会插一嘴？
难道……陈洁出事了？
想到这里，他心神微震，迅速抛开刚才的负面情绪，一骨碌翻了起来：“怎么了？”
“陈董她……她刚才在办公室里发脾气，现在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里面，谁也不见，我担心她会……会……”袁芳的声音透着担忧。
萧扬大吃一惊。
陈洁从小就坚强独立，遇到再大的事都勇敢面对，从来没有这样消极发脾气的时候。突然之羊如此，难道她真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想到前几次她忽然跑来找自己吃饭散心，萧扬心里大感不安，跳下床喝道：“我马上过去！”
冲出房间，萧扬毫不停留地奔向正门，拉门奔出关门，仨动作一气呵成。正坐在沙发上的两父女均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萧扬已消失了。
过了片刻，秦婉儿忽然反应过来，色变起身：“萧扬！”往正门外追去。
秦爸愕然起身追去：“丫头！丫头！你干嘛去？”
两人追到门外，萧扬已经在百多米外，身影迅速消失。
秦婉儿心急如焚，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追。她知道刚才林音说过什么，也看到了萧扬之前的反应，这时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萧扬会不会承受不了感情的打击，去做傻事什么的。真要这样，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追到大门处，萧扬踪影全无。秦婉儿气喘吁吁地跑到保安室外，冲两个正呆站在门口的保安大叫：“萧扬呢？”
“他……他上了辆出租车，走……走了！”两个保安都吓了一跳。这不刚刚才回来吗？怎么突然又搞这么一出？
秦婉儿稍稍放了点心。
既然懂得上车而不是冲到路中间去撞车，那说明萧扬情绪还算正常。但是……焉知他不是另找地方寻短见？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穿过市中心，到了西大街，停在了娇凤集团的集团大厦下面。
娇凤集团这栋高达二十四层的总部大厦历史才五年，位于市中心的内环道外围，仍算市中心的范围。在高楼林立的市中心，这种高度只能算“矮子”，但是能在这里有一栋大厦，却是实力的象征。
楼下正门前是近两千平的地面停车场，萧扬一下了车，就看到停在娇凤碑后面的那款０４款Ａ８，当然是陈洁的座驾。那是她的专属停车位，无论她是否把车停在那里，都不会有人占那位置。
娇凤碑是块高达四米的巨型三棱花岗岩，上面最大的当然是“娇凤集团”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每个字都有一平方大小，非常醒目。这是陈洁从市长处请来的墨宝，被她请雕刻大师转刻在花岗岩上。
大字占了花岗岩的正面，岩的侧面是一篇小字，简述娇凤集团获得过的荣誉。与之相对的另一侧则是集团创始人、商界传奇美女陈洁的简介，当然主要是记录她辉煌的一面。
娇凤碑的顶部有一尊缩小版的石像，则是职业套裙相的陈洁。
直入大门后，萧扬也不坐电梯，直接奔着安全通道而去，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六楼，扑到陈洁的办公室外。除非为了商业目的，否则陈洁从来不爱张扬，她的办公室也是如此，只是简单的一个一大两小格局套房，大的当然是主办公室，小的一个在主办公室外，是秘书袁芳的工作间，一个在主办公室内，是陈洁的休息室。在萧扬回江安以前，她不少夜晚都是在这个不到六平方的休息室睡觉。
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孩儿正焦急地在办公室外来回走动，紧身的职业套装和高挽的双袖，都透着股精明干练。她就是陈洁的秘书袁芳，也是陈洁最依赖的帮手之一。
“萧先生，您终于来了！”见萧扬冲到，袁芳惊喜地迎上去。
“还在里面？”萧扬也不废话。
袁芳点头愁道：“是。都呆了两个小时了。”
萧扬略一思索，突问：“公安局和她联系过没有？”
“公安局？”袁芳诧异地跟了一遍，“没啊，工商局的电话倒是有过。”
萧扬放下心来，知道封洛没有把自己的事查到陈洁身上，那她烦心的事应该和自己的事无关。
“你退开。”萧扬一声喝令。
袁芳莫明其妙地退离办公室门口。
萧扬沉身吐气，陡地一个旋身反踹，“蓬”地踹在门锁上。只听一声碎响，被踹处破了一洞，其它地方却完好无损。这一脚他用了暗劲，力量集中，破坏范围控制得极小，否则现在整道门都得塌了。
袁芳没想到他如此暴力，吓得抱头一声尖叫。
与此同时，空中忽然响起警报声。娇凤集团大厦内装有警报系统，被萧扬这脚暴力破门给触动了。
萧扬理都不理，收脚推开两扇门，大步走了进去，只见办公室内一片狼籍，花瓶、文件夹、挂画以及刚刚被萧扬踹掉的门锁之类的东西到处都是，连落地大窗的窗帘都被扯到了地上。如果不是知道这是陈洁自己干的，萧扬差点以为有杀人越货的歹徒来过。
不过办公室内却空无一人，萧扬一眼扫尽整间屋子，大步走到休息室的房门处，伸手去拧门把手。
那门没被反锁，应手而开。
萧扬微微一愕，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老……”刚刚叫出第一个字，他已看清内里情景，登时僵住。
陈洁果然在内，只是此时她身上什么都没穿，冰肌玉肤尽显无遗。她手中正拿着一件内衣，显然是想换衣服，但是惊见萧扬闯入，她整个人已然僵住，只懂转头看着闯入的弟弟。
萧扬眼力远在常人之上，只一眼间，已将雪峰玉丘全收入眼内，登时一阵口干舌燥，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蹦了出来：“原来老姐身材这么棒！”
陈洁正当女人最辉煌的年纪，青春未失，成熟已存，加之保养有道，整个身体都透着无限丰韵。别说是萧扬这种热血正盛的青年，就算是心如槁灰的老人突见这情景，也必须枯树返春，视觉上的震撼可想而知。
“……姐！”第二个字慢了足足三秒钟才出来。
陈洁瞬间整个脸颊红透，“呀”地一声惊叫，慌忙捂胸掩腹不迭。
萧扬也同时反应过来，赶紧退出休(7)息室拉上门，只觉胸腔内像擂鼓似的，又快又疾又重。
完了！竟然闯了老姐的空门，这下死定了！
休息室内，陈洁比他还要惊慌。十多年来，她一点一滴地把手上的事业积累、壮大，从来没把心思放在感情上过，所以尽管年近三十，却仍没谈过恋爱，更别说让男人看见自己的身体。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对自己别有意义的人！
那种羞涩和慌乱的感觉，让她既觉新鲜又觉刺激，竟不由泛起另一个念头：“刚才的模样会不会丑死了？”
一念既发，她登时忍不住站到穿衣镜前，踮着脚尖转了两圈，细观自己高挑的身体，心下暗自庆幸：“幸好幸好……”旋即想起萧扬还在外面，芳心混乱，急忙穿好衣服，换了套白色休闲装，又在门口犹豫良久，这才硬着头皮开门走出。
萧扬已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试图把脑海里刚刚摄入的影像给抹消，一见陈洁出来，他弹簧似地一弹而起，紧张道：“老……老姐！”
陈洁玉容发烧，兀自强装镇定：“萧扬你找我什么事？”
“没……没啥，就是想来看看你来着，没想到一来看到这情景。”他思虑迅速，知道陈洁从来不喜欢底下人没她允许乱嚼舌根，就把袁芳通知他的事给隐了。
哪知陈洁一听这话，突地大嗔道：“不准说了！”粉颊更是娇艳欲滴。
萧扬瞠目道：“什……什么？”
陈洁不敢看他，走到办公桌后，面对着落地窗外：“刚才的事，不准再提！”
萧扬愕然扫了周围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眼。砸东西有这么让她不高兴么？连说都不准说？
第207章 天海集团掌门人
他哪知道陈洁一听“这情景”三字，第一反应想到的不是办公室里的乱景，而是刚刚在休息室内的香艳窘况，所以才反应那么大。
房间里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陈洁才勉强调节好情绪，回身说道：“好了，你要看我也看过了，没什么事就走吧。我还得忙工作，你在这儿净耽搁我了！”说到“你要看我也看过了”一句时，她不禁颊上又起两朵红云。
萧扬也是听得心里一荡，但想到来这里的目的，急忙道：“那不行！要我走，你至少也得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指了指周围。
陈洁从尴尬中回到现实内，冷静下来，淡淡地道：“没什么，工作压力大了，偶然有点发泄。你别担心我，做好自己的工作，别让我操心就成。”
“那我不走了！”萧扬也忘了刚才的尴尬，一屁股又坐回沙发上，“刚才我问袁芳了，她说你在这里锁了两个多小时。老姐，我还不了解你吗？什么大风大浪你没见过？单纯的工作压力，还不跟吃个便饭似的？肯定有其它问题，否则你不可能这么生气！”
“生意上的事你懂什么！”陈洁努力板着脸。
“我确实不懂，但我懂你是我老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不把那货揪来给你磕头认错，我就不姓萧，以后跟老姐姓！”萧扬一脸猖狂。
“少跟我贫嘴！想要问我，那就过来帮我做事！”看到萧扬“正常”的神情，陈洁也不由心里阴霾微缓。
“得，算我多嘴！”萧扬撇撇嘴，眼珠子一转，“那我就找袁芳，反正你的事她大概都知道。我这先跟你知会一声，老姐你可不准为这个为难她！”
“她敢说！”陈洁急了。
萧扬嘿嘿一笑，看着她没说话。
只看陈洁这个急态，就知道如他所料，绝对是另有故事。
陈洁也反应过来，正想说话，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什么事？”陈洁按了免提。
“董事长，贺董事长想见您。”袁芳的声音。
陈洁身体陡然一震，冷冷道：“跟他说我正见客，没空见他！”
她的反应哪瞒得过萧扬的眼睛？心念一动，见陈洁挂了电话，探问道：“老姐，这个姓贺的是啥人？”
“姓贺的还能有谁？天海集团的掌权人贺天海！”陈洁没好气地答了一句，“一个畜牲！”
萧扬目光一厉。
能让陈洁骂出这两字，贺天海绝对是做了什么破她的底限的事。一直以来，他都只是跟贺一声接触，对能培养出这种儿子的贺天海也当然没什么好感，现在对方居然让陈洁也大动肝火，本来就是负值的印象分登时再降一个档位。
“我倒想知道，我怎么个畜牲法？”一个男子声音响起，办公室虚掩的门被推开。
萧扬稳坐沙发上，凌厉目光迅速扫过站在门口没进来的那人。
这个天海集团的掌门、贺一声的老爸身材高瘦，和萧扬相仿。他穿着一身西服，样貌还算俊朗，但是生了一个鹰钩鼻子，加上狡变的眼神，让人对其难生好感。不过他瘦削的脸上带着一丝成熟而邪异的笑容，透着一种奇特的魅力。
只看模样，贺天海有点像刚过不惑之年，但是萧扬却从他眼睛看出来，这人至少也过了五十岁，只是保养有加，所以透着年轻。
“这位是？”贺天海看见沙发上的萧扬，随意问了一句。事实上他早知道萧扬是谁，上次在烤肉店外他看见萧、陈两人走得亲近，立刻找人查了萧扬的底子。
陈洁脸色登时一变：“贺董，你也是商场中的老人了，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我现在正在会客！”
“陈洁你误会了，我来这里是正事，刚才只是担心你是因为之前电话里的事不高兴，找藉口推搪，可是又怕耽搁了正事，所以只好从权行事，呵呵，见谅见谅。”贺天海显然城府极深，且真且假地说了这么几句，脸上丝毫不见不悦。
“既然正事，那请你到会客室稍等，我马上就去。”陈洁的脸色有点不自然起来。
贺天海不但没离开，反而走进办公室，目光四扫：“这是怎么回事？遭抢了吗？”
陈洁压着怒气：“这不劳你关心！娇凤的事，我自然会处理。”
“是吗？那看来今天这生意是有得谈了，呵呵，陈洁，要不也别去会客室了，我在外城有栋别墅，要不我们去那儿谈？”贺天海仍不为她的生硬语气生气，含笑而言。
砰！
陈洁纤掌重重拍在桌上，无法抑制地怒叫出来：“姓贺的！你别太过分了！”
萧扬霍然起身，脸上已经完全没了表情。
直到这刻，他才终于确定下来，陈洁今天的不对劲，肯定是因为这个贺天海而生。
贺天海目光随意掠过萧扬身上，漫不经心地道：“陈洁，看来‘规则’两字你还不太明白，电话里的那番话你该也是抛到了脑后。这事怎么做，你都可以做主，但是那后果你得想清楚！”
陈洁玉容数变，猛地指向门外：“你给我滚出去！”
贺天海眼神终于一变，阴森森地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句话有多愚蠢！”转身走到门口，一脚踹在虚掩的门上，蓬地一声巨响，半边门飞了出去，吓得外面的袁芳一声尖叫。
萧扬大怒，抬步追去。
“萧扬！回来！”陈洁吓了一跳，急忙叫道。没人比她明白这弟弟的脾气，被人欺上门来还不还手，绝对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但她叫声虽急，萧扬却充耳不闻，几步追上走到外间的贺天海，暴喝道：“站住！”
贺天海早有准备，一个侧移回身，惕然看他：“你想干嘛？”
“干嘛？毁了我姐的门，你还想就这么离开？”萧扬一声冷笑，大步跨前，迅速逼近贺天海。
“想动手？哼！”贺天海夷然不惧，不退反进，一个直冲拳轰了过去。
萧扬只持拳势，心中便是一凛：“有门道！”头一偏，右手成爪擒拿疾出，抓往对方拳头。
贺天海那拳只是虚招，眼见萧扬动作快极，拳头迅速化掌回必，下面一脚无声无息地踢出。
一抓落空，萧扬也不由暗讶。贺一声身手过人，没想到这居然是家族传统，连他爸也是如此。而且起手收势间的时机把握，贺天海要更胜乃子一筹，当然是根基不同所致。
心中虽讶，手上却毫不减慢。萧扬另一只手飞快下封，挡住对方那一脚时，右手已换爪为掌，横着劈向对方喉咙。
扑！
贺天海挥臂格开他的掌锋，借势一个铁板桥后仰而下，显出与他年龄绝不相衬的身体柔韧度，同时顺势一个倒挂上踢。
萧扬没想到这个年过中年的男人居然还能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手上的后着登时都失了效，只好腰力陡发，飞快缩腰缩胸缩头。
贺天海那一脚由下而上，间不容发地在距萧扬鼻尖寸许处擦过。
“住手！”陈洁已经追了出来，一把抱住萧扬。后者不敢用力挣扎，急得大叫：“姐！放开我！”
刚刚站起身的贺天海眼神一亮，脚踏碎步，迅速贴前，一拳轰向萧扬面门。
陈洁只为阻止萧扬莽撞，但是她在萧扬身后，看不到前面贺天海的偷袭，只是叫道：“萧扬！你不能伤他！”
萧扬无暇听她言语，眼见拳锋瞬间迫至脸前，心中大骂卑鄙。贺一声这小子就喜欢偷袭，萧扬原本还以为只是他个人性格如此，现在看来，居然是家族遗传！
蓬！
萧扬及时扭头侧身，勉强用右肩硬捱了对方这一下，登时只听“喀”地一声轻响，右肩竟然脱臼了，可知对方力量之大。幸好他身体坚韧远非一般人能比，否则这一拳的后果肯定不只如此。
呼！
贺天海一个后跃退出两步，避开萧扬下方起来的疾踢，哼道：“不自量力！”心中也是暗惊。这一记偷袭时机极好，他又是从小练武，四十来年的功底，拳头能裂砖碎石，他本来以为起码能把肩骨给这小子碎了(7)，哪知道竟然被对方卸了一半力，余力只够让萧扬脱臼。
陈洁这才发觉对方的偷袭，花容登时失色，急忙松开萧扬，惊道：“萧扬！你……你没事吧？”看清萧扬右臂软绵绵地垂着，显然是受了伤，登时芳心震骇。
“老姐你真是的！没事就爱捣乱！袁芳，把你老板给我拖一边去！”萧扬不满地用左手把陈洁推到一旁的袁芳怀里，“今天不把这老小子给理个毛儿光，我他妈的从此再不打架了！”
“就凭你？而且还废了半边胳膊？”贺天海差点没笑喷出来。
“萧扬！你……你别跟他打了，我带你去看医生！袁芳！你给我放手！不，快叫保安！”陈洁在袁芳手里挣扎着，后者怕她冲上去被误伤，全力拉着，不敢稍放。
萧扬稍撤半步，左手捏拳探前，沉声道：“老姐！”
他失了戏谑之声，陈洁不由一震，停止了挣扎。
“你知道我的脾气，在这种人手上吃了亏，今天要是不在这解决，我绝对不会罢休！”萧扬双目紧紧盯在贺天海身上，目光渐厉，声音却透着平静。
陈洁娇躯微颤，没再说话。
的确，如果要找这世上最了解萧扬的人，她自认第二，绝对没人能称第一。
贺天海冷笑一声，一步踏前，呼地抢攻。
萧扬左手横格，右脚虚踢，逼得贺天海向后一缩时，改踢为踏，迅速连进两小步，人已与之贴身，左拳下击。
贺天海虽惊不乱，缩腹同时左手下拍，一把抓住了萧扬左腕，喝道：“断！”腕力陡发，将之反折。
以他力量，本以为要折断一只手腕不费吹灰之力，哪知道刚一用劲，左颊突挨一拳，不由痛哼一声，整个人往右边跌退，心中却暗惊：“他右手不是脱臼了吗？”
第208章 天大的侮辱
之前他一直以为萧扬右手没法再用劲，所以出手时没有对此多加留意，不料刚才萧扬本来软绵绵的右手突然一拳横打，措手不及下，他登时挨个正着。幸好拳中脸颊的时候他及时退了半厘米，卸了少许力道，否则这一拳足可把他脸骨给打碎了。
萧扬快步跟出，右拳再次砸落，逼得贺天海不得不抬手格挡时，脚下一绊。“扑通”一声，堂堂天海集团的董事长摔趴在地上。
“怎么样？我这废了的半边胳膊还管用吧？”萧扬一脚踩在贺天海背上，冷冷开口。
“你……你什么时候接回去的？”贺天海惊怒交加。
“这么秘密的事怎么能告诉你？”萧扬冷笑道，“姓贺的，你今天不把我姐这门给补上，就休想离开这里！”
“痴心妄想！”贺天海全身一用力，立刻撑得弓起了身子，把萧扬踏在他背上的脚也顶了起来。
“不服就打到你服为止！”萧扬察觉对方力量不弱，猛地脚上加力踏下，只听“扑通”一声，贺天海又趴回了地上。这下不比刚才，直撞得嘴角出血，胸腹剧痛，心中惊诧莫名：“这小子怎么这么大力气？”
萧扬活动了两下右臂，让接合回去的关节恢复灵活，这才顺手拿起旁边一盆盆景。那盆景的底座直径足有三十厘米，整个重量不下五十斤，却被他轻松举在半空，猛地往下砸，落处正是贺天海后脑勺。
贺天海眼角余光瞥见，登时魂飞魄散。这东西要砸在脑袋上，至少也是头砸血流，真要力量大点儿，搞不好就是颅破人亡的结局！
“萧扬！不要！”陈洁惊叫一声，没敢上前，怕跟刚才一样帮倒忙。
盆景刹止，离贺天海后脑勺不及十厘米。
“看在我姐的面子上，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答得不好，后果自负！”萧扬微微弯身，俯头冷冷发话。
底下的贺天海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听到萧扬的话，他不由心中一阵忐忑：“这小子究竟只是吓唬我还是玩儿真的？”攸关性命，他一时也不由猜疑起来，一时没说话。
萧扬不给他思考时间，逼问道：“我姐这门被你踹坏了，你给我重新装回去，答不答应？”
“有种你就杀了我！我倒要看看，你和你姐姐究竟能有什么好下场！”贺天海艰难地做了抉择，认定萧扬绝对不敢真的动手。
“好！有种！”萧扬哈哈一笑，盆景突然落下。
砰！
贺天海一声痛叫，后脑勺被砸破了个血口，鲜血迅速溢出。不只如此，他脑袋还被盆景砸下的力量撞到地上，前额登时血红，险些破皮流血。
“第二次问你，答不答应？”萧扬把盆景再举了起来。
“我宰了你！”贺天海惊怒大叫，全力往上顶起。
砰！
贺天海再一声痛叫，脑袋被盆景砸得重重撞在了地上，前额破了个大口子，跟后脑勺新开的口子相映生辉。
“陈洁！你弟弟要是杀了我，你们也活不成！”贺天海杀猪似地嚎叫起来。
“萧……萧扬！别打死他了！”陈洁忍不住叫了出来。旁边的袁芳哪见过这种血腥场面，已经一脸惨白地别过头，不敢再看。
“放心吧，我不会打死他。只要力量掌握适当，就能产生脑震荡，甚至使他脑损伤，从此变成植物人，那比打死他好玩儿多了！”萧扬故意说道，声音里带上一丝残忍。
贺天海打死也没想过今天这平平常常的“讨债”之行会变成死亡之旅，心神又惊又乱，再一听萧扬阴森的话语，登时精神崩溃，大叫道：“我答应了！”
啪！
萧扬随手把盆景扔到了一边，起身退开：“好！大丈夫言而有信，给我补！”
贺天海爬起身，伸手摸了一把前额，疼得叫了一声，惊慌道：“我……我受伤了！我要立刻找医生！”
“找什么医生？我就是医生！”萧扬厉喝一声，“老姐，你这儿有药酒纱布什么的吧？”
“有……有！袁芳，把急救箱拿来！”陈洁慌忙应声。
袁芳赶紧跑进她的小格间，十几秒后再奔出来，手上提着个印着大红十字的小箱子。
萧扬接了过去，打开箱子取出纱布和药酒：“过来！蹲下！”
贺天海急忙依言而行，蹲到他面前。
萧扬三两下麻利地给他消了毒，抹上外伤药膏，随即给他缠上了纱布。
“好了！”
萧扬把东西放回急救箱，递回给袁芳后，才沉着脸道：“行了，血也止了，是时候做你该做的了！”
满头白纱布的贺天海哭丧着脸把手伸进西服内袋，摸出钱包。如果是在他的天海大厦里，他早召来一群如狼似虎的保安，但是现在身在娇凤大厦，他也不得不低头。
心下大感屈辱。
钱是小事，但是这个面子丢得太大了！
“慢着！你没听懂还是咋的？我叫你补回去，不是让你找人给我修！”萧扬冷喝一声。
贺天海手一僵，蓦地抬眼：“萧扬！你他妈的别逼我！”
“逼你了又怎样？我今天就是要逼你！”萧扬连着因林音而来的怒气都给放了出来，双目闪着寒光。
贺天海不敌他的目光，蔫气道：“我……我没工具……”
“袁芳，叫人给他送过来。”出乎贺天海意料，说这话的居然不是萧扬，而是陈洁。她之前一直极力息事宁人，但是眼见事情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再不可能善了，索性横下心来，全力支持萧扬。
袁芳赶紧答应，拿起电话拨了个内线。
两分钟后，工具送到。送工具箱来的那人眼见这四人情况怪异，不敢多留，放下东西立刻离开。
“补！”萧扬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杀气腾腾地瞪着贺天海。
“算你狠！”贺天海恨声吐出这句，也不拖延，脱了身上的西服援起里面衬衣的袖子，把地上的门给搬了起来。
萧扬大感意外。本来以为这种粗活多少能难为贺天海一下，让他多吃点苦头，哪知道看他动作，竟然还挺擅长的。
不到五分钟，贺天每叮叮咚咚地把门钉回门框上。这门刚才被他一脚踹塌，门体已经有了损坏，但贺天海一番敲弄，居然用钉子把门体给重新钉结实，等到装好门，竟然能像正常门一样使用，只是看着有点破。
“好了！”贺天海退后两步，手里拿着钉锤，心中大感犹豫。
现在他手上有了工具，这大小也算个武器，要不要趁这机会给萧扬偷偷来一下子？
萧扬走了过去，试着推拉那门，登时刮目相看：“好手艺！贺董事长，看来我还小看你了！”
“萧扬你不知道吧？贺董在年轻时候是个木匠，你这点事当然难不倒他。”陈洁半笑半说，语中带讽。
“是吗？那我以后要有个啥桌倒箱破的，得多找贺董帮忙了。”萧扬配合地笑了起来。
贺天海沉着脸，冷冷道：“补好了，我可以走了吧？”
“行！”萧扬干脆地道。
他这么爽快，贺天海反而狐疑起来：“真的？”
“我萧扬说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怎么？贺董舍不得走了？”萧扬戏谑地斜着眼看他。
贺天海心里一哆嗦，赶紧抓起自己的衣服就向外走。
看着他身影消失在外面，陈洁脸上的笑容消失，叹了口气，对袁芳道：“把办公室收拾一下，再找个人把这门给换了。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回来。”
袁芳也是愁眉不展，低声应是。
“慢着，姐，这门换可以，但是换好的新门上得照着这些痕迹钉一遍。”萧扬一本正经地道。
陈洁微微一怔：“为什么？”
“要让这家伙以后看到这门就想起今天的一切，我保证他以后再也不敢上这儿找你麻烦！”萧扬嘿嘿笑了起来。
陈洁无奈地道：“照他说的做。”
“是。”
坐电梯下了楼，陈洁一路闷头不语，和萧扬离开了娇凤大厦。直到坐上了她的车，她才(7)叹道：“这次糟了。”
萧扬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糟的？老姐，你要是怕他告我伤人，就甭担心了！这事我有数。”
“伤人，唉！这事先不说，你知道贺天海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萧扬靠在座椅椅背上，懒洋洋地反问。
“他是来要人的！”陈洁慢慢说道。
“要人？要谁？”萧扬侧头看她。
陈洁犹豫片刻，终是说了出来：“要我！”
“什么？”萧扬差点跳起来。
陈洁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瞒你了。娇凤遇到点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资金上有点周转不过来，贺天海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这事，就来找我，跟我说只要我做他的情妇，他就负责帮我度过这次危机。”
萧扬扬眉大怒：“这个狗东西！刚才算便宜他了！”
“你不但打伤了他，还让他出丑丢脸，在他心里对你肯定是恨之入骨。贺天海这人我了解，为人粗鄙，占有欲强，又贪花好色，是个典型的暴发户。他很好面子，这次在你手里吃了大亏，他绝对不肯报警告你这么简单，肯定会设法用更歹毒的法子收拾你。”陈洁越说越忧。手头的大事还没解决，现在又多添了这事，真是祸不单行！
她知道萧扬对商场上的事一窍不通，只大概说道：“是这样的，近两月以来，咱们娇凤集团的生意被一家叫‘乾坤日化’的企业大范围打对头生意，通过不正当的低价和抢渠道进行非法竞争，让娇凤上个季度的营业额大幅缩水。”
“乾坤日化是什么东西？”萧扬皱眉问道。
第209章 背后的黑手
“它本来只是个中等规模的公司，无论厂户、渠道和员工数都远非娇凤的对手，以前只是偏安于城乡结合部的女性用品市场。但是两个月前，一家神秘公司对它进行注资，迅速扩建扩产，同时还帮它舒通进、销渠道，让它有了和我们一争高下的实力。但是如果只是这样，我也毫不惧怕，娇凤已经有了多年的品牌积累，正当的竞争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说到这里，陈洁不由再叹了口气。
萧扬大概明白了一点，追问道：“那不正当竞争手段又是怎么回事？”
“乾坤日化从进军江安城市市场开始，就一直采用超低价位、抢占商场销售点等手段。抢销售点不说了，单是它的价位居然比国家规定的价格下限还要低，已经属于违法的行为，但我把这事上报国家工商机构后，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半月，却没有回音，你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萧扬明白过来：“是那家神秘公司在搞鬼！”
“不错。但是之前我一直没太在意，毕竟以前也遇到过一些类似的事件，直到半个月前，我审核财务报表，才发觉这事的严重性，已经影响到了娇凤的运作。如果不是有人针对性地动手脚，凭娇凤的实力，绝对不可能营业额缩水得这么厉害！”陈洁忧心忡忡地解释着。这事除了她和几个得力助手，一直瞒着所有人，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你查到背后那家伙是谁了？”萧扬问道。
陈洁却摇了摇头：“还没有，我只能确定，有这种手笔的，实力至少是江安年度企业榜的前三，而且我并不能确定它是江安本土企业，也有可能是外地企业甚至国际企业。娇凤集团经营的范围不窄，要同时对整个系统的产品进行打压，同时投入的至少要数亿资金，一般企业绝对拿不出手！”
萧扬对这方面完全不懂，但却有自己的思维角度，沉吟片刻，道：“老姐，你说贺天海的天海集团有没有这个实力？”
陈洁苦笑道：“贺天海还没找上门前我就想过这个可能。这个人一心想把我占为己有，人也大方，一掷亿金来让我屈服也不无可能。但问题是我手上除了这种猜测性的间接证据外，没有任何正面的有力证据。”
萧扬也曾看过去年的江安市年度企业榜，记得排名第一的是欧阳青锋的锋锐集团，第二则是郭阳他家的郭氏集团，第三就是贺天海的天海集团。这三大企业都是资产上百亿乃至更多，确实是都有打压娇凤的实力。而就目前来看，贺天海的确嫌疑最大。
萧扬思索片刻，心中已有了计划，道：“这事我明白了。老姐，你继续做你要做的，我会设法帮你打探一下那只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的。”
陈洁惊道：“你别做做什么危险的事！生意再怎么重要，也比不上你的命重要！”
“放心吧！”萧扬手臂一伸，揽住陈洁的香肩，“只要我觉得危险，就绝对不会去做。说到爱惜性命，你老弟我可比你强多了！嘿嘿！”
他这话里耍了点心眼。“危险”两人字在他的字典里含义跟一般人所理解的不同，很多常人觉得危险的事，他却觉得很寻常。这样一来，就算将来陈洁发觉他做了什么“危险”的事，他也能用自己的标准搪塞。
陈洁没想到这一层，稍稍松了口气，说道：“你最近还好吧？我一直忙着，没顾上跟你联络，你可别趁我不注意又闯什么祸！”
萧扬心里一虚，暗想幸好你这两天没跟我联络，否则你还不得急死？急忙转移话题：“老姐，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提来着……”
“什么？”
“你看，这次贺天海的威胁其实不是偶然，你这么漂亮，在商场这么黑暗的地方，当然容易引来那些个贪花好色的狂蜂浪蝶，所以我想跟你提个建议。”萧扬的表情无比正经。
听他夸自己漂亮，陈洁不由颊上微红，蹙眉道：“我身为董事长，抛头露面的事是家常便饭，你还能想出什么招帮我解决这问题？除非你进娇凤集团，那我就能把对外的应酬都交给你这个酒神了！”
“当然有招！江安电视台有个生活服务类节目，叫什么‘金玉良缘’，你该知道吧？”萧扬煞有介事地说着。
陈洁大嗔：“闭嘴！我就知道你净出馊主意！”
金玉良缘是一档相亲节目，帮着那些有钱而又单身的男女寻找另一半，这节目在江安人气很高，陈洁自己虽没看过，但是也有耳闻。此时一听，立刻明白萧扬的用意，是要催她找个男人嫁了。
萧扬苦口婆心地道：“老姐，这怎么是馊主意呢？你只要一嫁人，至少也能减一半的追求者，如果你找了一个有本事的老公，那以后就再不用担心贺天海之流骚扰，而你也解决了个人问题，岂不两全齐美？话说我跟林音认识，其实就是在一次相亲……”说到最后一句，心情突然沉重起来，没有说完。
幸好陈洁也没注意，嗔道：“你就这么讨厌你姐吗？非得把我嫁出去不可？”
萧扬压下心中的波动，笑道：“没有的事！我姐姐又温柔又体贴又漂亮，身材又好，有这么好的姐姐，不知道我积了几辈子的德才修来的，怎么会讨厌？”说到“身材”时，他不禁目光从她脸上微往下移，登时心中一热，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把目光收回来。
坏了！看来脑袋里这画面几天之内是没法消掉了！
“又胡说了，积德什么的那是找媳妇儿，哪有用在姐姐身上的？再说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至少跟林音比就差了一截。”说了这几句，陈洁声音不禁转柔转细，到最后时差点都没声儿了。
萧扬嬉皮笑脸地道：“我可没胡说，你要不是我姐姐，我早追你了！”
陈洁侧头看他一眼，心中暗叹。
是啊！我是你姐姐……
不愿再说到这话题，陈洁话锋一转：“你和林音怎么样？没再闹矛盾吧？”
这一句登时命中萧扬的痛处，他笑容登时转苦：“姐，这话题先放着，我得走了，有消息时我会联络你。”说着开了车门，下了车子。
陈洁看出不对来，竟无由心喜，却又心中一疼。这世上她最珍惜的人就是萧扬，他不开心，她也不会好受。
这时见萧扬欲走，她急忙下车，叫道：“我送你回去吧！”
萧扬也不回头，扬手摇了摇，大步离开了。
拦车直奔北街，萧扬第一件事不是找丰叔，而是前往凤凰娱乐中心。封洛突然这么爽快地放了他，让他反而涌起一丝不安感，必须设法把那天对封洛撒的那谎给补上。第一处就是魏倩，第二处则是汪凯，都是当务之急。
车到离北大街还有两条街的地方，萧扬下了车，往最近的公用电话亭走去。在车上他就想打电话，哪知道手机关了机，竟是没电了。
“喂？哪位？”电话打通后，那头传来丰叔的声音。
“是我。”
“扬哥？你出来了？”那头丰叔的声音振奋起来。
“本来还想多呆会儿，但是有人不乐意，就把我给拉出来了。”萧扬想到秦婉儿，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
“出来就好，扬哥，你赶紧回来吧！”
“我现在不宜过去，警方可能还派了人在周围监视。”萧扬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没事，我让人在北街周围撒网，今天中午所有监视的警察都撤走了。本来还在猜测怎么回事，现在当然知道是因为你洗脱了嫌疑。”
萧扬大感意外，追问道：“汪凯呢？”
丰叔惭愧道：“你一出事，我立刻让荆六把汪凯给软禁起来，可是中间出了岔子，被他逃走不说，荆六也伤了，幸好没生命危险，正等着你回来发落。”
“发落以后再说，汪凯也暂时不用管，我会处理。你先帮我找个人，把话传给凤凰洗浴中心的魏倩。”
“你找她干嘛？她昨天上午就跟钱老板跑南海旅游去了！”丰叔大讶。
“什么？怎么回事？”萧扬大吃一惊。
“我本来也不知道，因为手下有兄弟看到警察去找魏倩，就(7)探了一下，才知道这事的。”
萧扬沉吟片刻，忽然明白过来，顿时心中暗赞。
这美女肯定是那晚和自己谈话后，有鉴于汪凯这事，担心会有问题，同时也是向自己表明立场，无心争半，所以劝钱镇一起外出旅游，没想到这恰好避过了封洛的调查。
这样一来，至少暂时不用担心魏倩那边会有问题，萧扬更能专心处理其它事。
正想说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扬哥，其它事都先放一边，你得赶紧回来！”
“怎么回事？”萧扬听出不对，心中大讶。
“欧阳伊那丫头出事了！”
“什么！”萧扬浑身一震，差点握不住手里的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排档时，丰叔已焦急地等在外面。
萧扬大步走到他旁边，问道：“究竟怎么回事？那丫头现在在哪？”
丰叔愁眉苦脸地道：“在里面，刘淼陪着她。”
“究竟怎么回事？”萧扬心中大石稍放，追问起事情缘由来。
丰叔叹了口气，把昨晚封洛来查大排档、宣青河来援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扬皱眉道：“欧阳青锋会派宣青河监视，这一点我不奇怪。但是他居然出手，这已经违背了欧阳青锋对我的承诺了。不过我觉得很奇怪，警方怎么会查到这里来？”
“这我还不清楚，不过据我分析，应该是汪凯透露的消息。”丰叔回答得有点犹豫。
萧扬大愕。
汪凯动手脚的可能性，之前已经被他给排除了，难道竟然猜错了？
第210章 伤心往事
“然后呢？欧阳伊怎么突然间拒绝去上学了？”萧扬暂时放下想不透的事情，问出关键。
“我们都不清楚，只知道早上欧阳伊醒来后，出去找了趟宣青河，然后就跑了回来，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丰叔唉声叹气地道，“她一整天不去上学，我怕会出事，只好让淼淼在里面陪她。中午淼淼出来过一次，说欧阳伊情绪非常不稳定，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萧扬正想往大排档里走，听到这里却突然止步，双眉一扬：“你说她去找了趟宣青河？”
“是，大概七点钟左右。”
萧扬沉吟片刻，断然道：“丰叔，我手上有几件事，你派几个人替我办了。”带丰叔走到僻静处，把事情一一说出。
丰叔边听边记，听完后道：“明白，我会立刻派人去办。”
“荆六现在在哪？”萧扬接着问道。
“我找人带你去。”丰叔回头往大排档里叫了个小伙计出来，吩咐几句，后者立刻当头带路。
萧扬跟着他一路到了荆六养伤的那旧屋，伙计离开后，他才独自上了阁楼。阿强在里面坐着，见萧扬进来，惊喜地跳了起来：“扬哥！你回来了！”
正躺在床上的荆六闻声抬眼，看清来的的确是萧扬后，一咬牙，从床上挣了起来，翻滚下地。
“你这是干嘛？”萧扬吃了一惊，赶紧上前相扶。
荆六却勉力跪了起来，惨然道：“扬哥！我没用，没看好汪凯，你罚我吧！”
萧扬又好气又好笑，见他绑着纱布的伤处都渗出了血团，知道刚才的剧烈运作让他伤口迸裂，喝道：“罚你是必然的，但是不是现在！赶紧把伤给我养好，时候到了，你想躲也躲不掉！”
阿强赶紧上前把荆六扶回床上躺好，萧扬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荆六：“我会罚你，但是你知道自己为什么该受罚吗？”
荆六惭愧道：“我……我没办好事。”
“错！”萧扬冷冷打断他，“原因是你轻易受伤，让我手上少了可用之人！从我进北街开始，阿辉已经伤了，现在连你也受了重伤，你们一起跟我的三个人只剩下土仔一个，少了能去办事的人，让我本来满脑袋的计划登时都成了泡影，你说，你该不该罚！”
“该！”荆六既惊又惭，轰然应是。
“每一次教训都要成为你的经验，听着！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第一要做的不是把汪凯抓起来，而是全力保护自己，明白吗？”萧扬沉声道。
“明白了！”荆六大声应喏。
从阁楼上下来，萧扬双眉紧锁。
刚才对荆六说的话其实是他现在的心声，北街的混混不少，但是缺少了直接指挥他们的混混头，指挥起来就大为不便。阿辉、荆六接连受伤，使得萧扬手下只有丰叔和土仔可直接调用，人手上有点吃紧。
另有一层顾虑，就是这俩位一受伤，就少了管着下面小弟的人。现在萧扬刚刚抓到北街，还没完全站稳，如果有马刚的死党私下煽风点火，萧扬就会陷入内外交困的局面内。
这种情况下，萧扬只好依赖丰叔多年来在北街积下的人脉，希望他能主持好大局。
刚走出旧屋，不远处忽然有人唤道：“萧先生！”
萧扬转头看去，剑眉陡扬：“正好我要找你！”
数米外站着的那人正是宣青河，闻言歉然一笑：“抱歉，昨晚出手情非得已，还请萧先生见谅。”
萧扬哼了一声，走了过去，说道：“边走边说！”
宣青河知他是避免隔墙有耳，毫无异议地跟上他：“这事是双方责任，所以我希望彼此都让一步，不要计较。”
“双方责任？”萧扬不疾不缓地向前迈步，“我倒看不出来，你贸然出手这件事上我有什么责任。”
“让大小姐陷入危险之中，这就是萧先生的不妥之处。”宣青河显然早有准备，回答得毫不犹豫。
萧扬哼道：“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昨天来的是什么人？”
宣青河虽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仍是坦然回答：“警察。”
“那你告诉我，警察会伤害欧阳伊吗？”萧扬立刻逼问。
“这……”宣青河也不由语塞了。欧阳伊的身份只是个学生，警察要是抓了她，顶多也就审问一通，完全谈不上伤害。但昨晚情急，他却没想到这一点。
萧扬用眼角余光把他表情尽收眼内，话锋一转：“这事暂时放着，我们先说说另一件事你早上到底对欧阳伊说了什么？”
宣青河眼中露出一丝愧疚：“我依着老板的吩咐，对昨晚的冲动做了补救。”
萧扬愕然转头看他。
昨晚宣青河贸然出手最大的坏处，就是让欧阳伊从“孤立无援”的危机感中摆脱，而这恰好是萧扬计划中最不能出现的意外。这意外既然出现，欧阳伊心里有了底，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惧怕萧扬，就更不会显露她深藏的本性，而那是萧扬针对她的计划中，必须要先行引出的东西。
萧扬对她的心理治疗，源自他在部队中学过的一门专业课程“心性学”。这门理论本来是用来帮他从理论上了解人的心态，从而在一些特殊的任务中发挥作用。最初他也是半知半解，但随着在任务中多次实践应用，他对这理论的体会渐渐深起来。那天和欧阳青锋作赌约，他不是莽撞行事，而是因为想到欧阳伊的情况恰好能用这门学问来解决。
欧阳伊性格转变，直接原因就是她的本性被某种因素给压抑了，要想让她恢复以前的性格，最好的办法就是引出她的本性，然后设法将之稳固。这方法在心性学中称为“性格缉捕法”，这在世界范围内早有不少心理学家、心理医生用在临床实践上，效果显著，能达到心理治疗中极少达到的３０(百分号)成功率。对于萧扬来说，只要有１０(百分号)的成功率，就足以让他冒险一试，何况现在有３０(百分号)这么高？
本来这治疗过程还算顺利，但宣青河突然出手救她，立时破坏了萧扬的计划。这事弥补极难，宣青河居然说做了补救，萧扬不禁大感诧异，想不出欧阳青锋能有什么办法对这事进行补救。
“我告诉她，老板带着夫人去美国做检查了。”宣青河淡淡地道。
“检查？”萧扬听得糊涂。
宣青河显然对这方面有所顾忌，只道：“有些事我不便多说，只能告诉萧先生，老板一直希望有个儿子。”
萧扬明白过来。
欧阳青锋之所以宠爱欧阳伊，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只有这个女儿。欧阳伊本人肯定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听说欧阳青锋和老婆去为生儿子努力，她立刻就感受到了“失宠”的危机。
那对于只剩下欧阳青锋这个亲人的她来说，绝对是致命的打击。
“事情已经补救，老板相信现在的大小姐肯定不会再向我求助，后面的事就看萧先生的发挥了！”宣青河说完这几句，停下了脚步，“老板让我转告萧先生，从一个父亲的角度，他期待你的成功。”
萧扬随他停步，忍不住多问一句：“真的有检查这回事吗？”
宣青河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转身折入一条小巷子离开。
回到大排档，丰叔仍在那里没有离开，向萧扬道：“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
萧扬点点头，说道：“你忙你的去吧，欧阳伊的事情由我处理。”
“是。”丰叔对他的手段相当有信心，也不多问，直接离开。
萧扬来到刘淼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
几秒之后，房门被打开，露出刘淼秀气的脸。
“扬哥！你……你回来啦！”看到意外的面孔，刘淼不禁轻呼出来，心内压不下的喜悦溢上眼角眉梢。
“我回来了。”萧扬笑着点头，随即问道，“那丫头呢？”
刘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轻声回答：“伊伊刚刚哭累了，现在睡着了。”
萧扬沉吟片刻，放弃进去一探的念头，道：“跟我来一下。”转身走出数步，以免让房间内(7)的人听到他要说的话。
刘淼轻手轻脚地出来，关上房门，走到萧扬面前。
“她有没有说什么？”萧扬并不先说出要做的事，却先问了出来。
“说了很多，不过当时她情绪很激动，有点乱，我没大弄明白……”刘淼迟疑着道，“都是跟她妈妈有关的东西。”
萧扬精神一振，急问道：“说说！”欧阳伊开始吐露心事，就表明她已经没办法再强压下她的本性，这是个很好的兆头。
刘淼露出犹豫神色。
萧扬讶道：“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吗？”
“这……”刘淼清秀的脸蛋上尽是踌躇，“伊伊要我答应她，不准把那些事告诉别人……”
萧扬一呆，脸色微变。
刘淼还以为他不高兴，惶恐道：“不过扬哥如果想知道，我一定会……”
“不！你千万别说出来！”萧扬忽然展颜一笑，掩不住眉间的开心，“刘淼，记住我的话，你要把欧阳伊当作最好的朋友来对待，朋友之间的承诺，绝对不能违背，明白了吗？”
刘淼茫然点头。萧扬的话当然好懂，但是为什么要如此，她却没明白。
萧扬此时却是心中惊喜。欧阳伊会对刘淼说出她的私事，已表明这丫头在彷徨恐惧下开始把后者当作朋友，这正是萧扬想要达到的目的。欧阳伊缺少一个“交心”的朋友，刘淼则是萧扬打算为她安排的人选，不过他本来是准备用一周的时间完成这目标，现在看来，有了宣青河的帮助，事情进展出乎意料地顺利。
“你有秘密吗？”萧扬思索片刻，忽然问。